┏━━━━━━━━━━━━━━━━━━━━┓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第十三只眼》作者:慵阳懒昧 文案 我小时二逼淘气,曾惹下一段祸事。 为此,我和中了大乐透一样,牛逼轰轰的有了三条影子。 一黑,一红,一蓝。 我没少拿这事儿得瑟,虽然这三条影子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 一日夜里,红色影子离开我的脚下,向着漆黑夜色狂奔而去。。 我一看,急了,拔腿就追!你丫跑了我拿啥得瑟!跟我这么久了,要走也得打声招呼吧! 点点渔火的河畔旁,我追到了我的红色影子。正跟在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男人身后。 男人抱着一只大大的玻璃罐子蹲在地上,右手在地上摩挲着找什么。 我向前两步,气喘吁吁的搭话,“这么晚了摸石子干吗?” 男人没有抬头,每往罐子里放一颗‘石子’,便轻数一下。 一只、二只、三只、四只……十二只? 男人的声音变得迟疑。把罐子里的东西倒出,又数了一遍。 一只、二只、三只、四只……十二只…… “数啥呢?” 男人抬头,怀中的罐子被远处的河灯照亮。那里面,不是石子,而是一颗又一颗血淋淋的眼球。 我吓的一哆嗦,身上寒毛炸起。 这个男人五观不全,没有眼睛,嘴大鼻子小,和后来电影里的伏地魔长成了一个德行。 瓶子里的十二颗眼球同时看我,‘伏地魔’桀桀的笑了。 “第十三只眼,原来你在这里……” 第一章 哎哟,那不堪回首的小时候儿 我叫苏青柠,玛丽苏的苏,青苹果的柠。 名字的来由,是因为我妈怀我时,我爸买的一兜橘子。 那个酸,别说我爸,就我妈这个孕妇,吃一口也是直皱眉,根本无法下咽。 我妈就说这个肯定不是橘子,虽然季节不对,可橘子肯定不是这个味儿。我爸是粗人,买的时候也没问。因为心虚,就嘴硬说是橘子,我妈吃不下去,是因为我妈胃口不好。 两人因为这事儿嘴碎的吵了两天,最后拿去给见过市面的村支书看。 村支书说这是青柠檬,不能鲜吃,只能榨汁。 我妈一听不错,就用这个给我做名字了。我也觉得不错,不然叫苏橘子,想想就后怕! 别看我名字起的挺秀气,其实小时候特别淘气。淘气到什么程度,我能在一天里把住在我隔壁的二蛋修理三遍,把他蛋蛋拿绳系上扯着玩…… 气得隔壁我二婶,也就是二蛋他妈天天上我家找我爸揍我。 要说我爸揍我,可比揍我弟狠多了,倒吊起来用皮带抽。我妈还时不时的在边儿搭把手,把一对一单方面猛k变成二对一男女混合双打。 还根据战况喊出各种助战口号。 我爸如是喊:“小b崽子,看今个儿不拔你一层皮!敢把二蛋蛋蛋系上,系坏了,你给他当老婆?” 我妈心更狠:“往死了抽,抽死我再生!” 嗯,不用你们说,我也觉得我不是这对混合双打冠军亲生的。(说打得对的那几个站出来,有本事放学别走,老娘要用刀和你们谈谈你们的下半身和下半生!) 可没用,我就是改不了这性格,打多少遍都没记性。 直到有一次,我惹在一桩祸事,性子才算有所收敛。 我那会儿刚六岁,整天在村儿里晃着玩儿。要说那会儿的治安,可比现在好多了。我早上天刚亮就跑出去,晚上擦黑才回家,绝对不会丢。而且我妈不用担心我饿肚子,到谁家,谁家都乐意给喂得饱饱的。 不像现在,女大学生说失联就失联,不是被那啥了就是被那啥了。反正没有我小时候那啥,多的话我也就不那啥多说了。 一天闲来无事,我就招呼我那些虾兵蟹将去野地里玩。 男娃去水田里抓蛤蟆,女娃在田梗边上挖菜。 要是往天,身为孩儿子头的我一定会下水摸蛤蟆。可因为上两天刚挨了顿狠打,走道费劲儿,所以就消停的拿着xx卫生巾的袋子在一边挖菜。 乡下的野菜很多,有婆婆丁,抢莫蒜(家香话,一种小野蒜),蒿芽,柳籽儿等等。因为刚回暖不久,野菜就只有两样。 婆婆丁和抢莫蒜。不用烹制,洗干净蘸鸡蛋酱就是一道难得的美味。 因为我弟特别喜欢吃抢莫蒜,所以我就只往那上面盯。抢莫蒜长在地底下,非常不好找,要看叶子。 用手轻轻一捏,叶子是圆的空心的,那就是了。拿刀从一侧往深了一剜,就出来一个小蒜头。 我找这个很有经验的,边走边挖,不一会儿就挖了半口袋。当然,离我那些小伙伴儿,也越来越远。 刚想起身回去,就发现脚下有三簇圆圆的叶子迎飞轻摆。我用手一捏,果然是抢莫蒜。 这么粗的蒜叶,下面的蒜一定很大。 也不想着回去了!我把xx卫生巾的包装袋往旁边一甩,撸起袖子开挖。 先用刀后用棍最后用手拔,不知不觉,眼前的地面已经让我刨了个半尺深的坑。 可蒜,还没影呢! 哎呀我去,这小玩意儿长得还挺顽强! 心中不服的我捡起刀,继续往深了挖。挖了几下,刀被挡住,再挖不下去一点。 我用刀戳了戳,不是石头。拔开土一看,是块木板。 已经腐烂了,我用刀又戳了两下,一下子戳出了个黑窟窿。 一股说不出的臭味传来,熏的我跌了个跟头。 要是一般人,这时候早跑了。 可我就跟魔障了一样,非要把那三颗蒜挖出来不可。 于是我屏着呼吸,连扣带刨,硬是帖着木板把那三颗蒜给挖出来了。 心满意足的站起来一看,我才发现我刚刚挖到的那块木板,是棺材的一角! 而且,被我用刀戳了个窟窿! 我小时胆壮,不仅没害怕,反而蹲在地上往窟窿里面看。 窟窿里面纯黑,看不清一点东西。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直射下来,没能把里面照亮一点儿。 见什么也看不到,我拎起袋子往回走。 远处,二蛋已经生火烤蛤蟆了。 回去的路走到一半,我突然觉得长在坟边的这三颗抢莫蒜特别恶心。于是三两步跑了回去,忍着臭气把蒜又埋回去了。 本来想把那个棺材角也给埋上,可那味儿,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再加上那会突然刮起了小风,吹的我心里毛愣愣的。 一连打了个两个冷颤后,我撒丫子就往回跑,就像后面有狗追一样。 回去的时候,二蛋他们已经把蛤蟆烤好了。虽然不多,身为大姐头的我却独享了五个。 美味当前,谁还记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擦擦沾灰的嘴,我狠扁了二蛋一顿,以解他妈到我家告状之仇。 并插着腰,和颜悦色的对他教训道,“二蛋,你敢告诉你妈我揍你,我就把你蛋蛋揪出来当泡踩!” 二蛋一捂裤裆,撇着嘴哭道,“小柠姐,我,我不和我妈说。” “叫大王!”这蠢货,怎么教不会,真让我操心。 晚上,‘蠢货’的妈,我二婶再次杀进我家,我的晚饭也从蛋炒饭变成了竹板炒肉,扫帚巴掌一锅烩。 这回的男女混合双打结束后,我非常争气的发烧了,体温差点就把温度表的红线顶到头。 我琢磨着,这怎么也得有七八十度吧。 我妈抱着我直掉眼泪,一水瓢砸向我爸的脑袋,“哪有这么打孩子的,你当老娘生孩子和母鸡下蛋似的,蹲那一使劲儿就出来了?小丫要是有事儿,你信不信老娘把你根儿剪了喂狗?” 我爸脑袋被打水瓢打得‘嗡’的一声,脸色当时就变了。不过他没和我妈这个老娘们家家的见识,转身出去找大夫去了。 我们村儿不大,就两大夫。一个是快八十岁的赤脚郎中,一个是念完中专回来,拿行医执照的西医。 我爸先找的,是那个牛逼轰轰,要钱死贵的西医。 一个退烧的小平针扎下去,我这体温不仅没降,反而噌蹭的往上窜。 那感觉,和被放锅里煮了一样。 当时电视上有个感冒药的广告,主角是一青一红两大闸蟹。 青蟹问,哥们,让人煮了啊。 红蟹说,什么啊,发烧。 我此时的感觉,就和锅里的螃蟹差不多。 那个大夫给我治了两天,打针吃药吊水一样没少,可体温就是占领高位不后退一步!最后那大夫把听诊器一摘,和我爸说,“送医院吧……” 那会医院那个烧钱劲儿,我就啥也不说了。仪器做了一堆,结果是我除了发烧没别的问题。 可这烧,打多少药退不了。 住了两天院后,我妈主意颇正的带我回家了,为此,还和我爸打了一架。最后,以我爸失败告终。 回到家,我妈就把那个八十多岁,一条腿都迈进棺材里的老郎中----我三爷找来给我治病。 三爷把三根像树皮一样的手指往我脉门上轻轻一搭,只一会就拿开了。没等我妈问,他就明说他治不了。 三爷虽老,说话却中气实足,他把手往西一指,“她得的不是实病,你们去那儿看看吧。越快越好,别耽误了!” 我们村儿的西边是一大片树林,在没改道前(废弃了原来的土路,另修了沙石路),树林里有个只住了十几几户人家的老村。 现在,那十几户人家都搬进了我们村儿,只有一家姓吴在那坚守。听村儿里的老人家说,那家的女主人是跳大神的。 跳大神也叫看香,出马,反正就是封建迷信的东西。 我三爷走了后,我爸妈没再耽搁,把我弟放在隔壁二婶家,背着我往西边去。 到老村时,正是天擦黑的时候儿。 因为荒废了,村里到处都是一米多高的高草,走到里面,沙沙直响。那些被废弃的房子,只有两三间上着锁的看着去还算完好,其余的,都已经破败。 没了门和窗户的老房,像张着大嘴要吃人的怪物。 老吴家住在老村的最西边,要穿过整个废弃的老村。深草里有条羊肠小道,可因为刚下完雨,特别难走。 而且特瘆得慌,不时的有不知名的动物在草丛里跑过,还有树上的鸟,叫的和小孩哭一样。让人听了不由得心里打颤,头皮发麻。 我不敢看不敢听,把脸藏在了我爸的后背上,用双手把耳朵捂得紧紧的。 我爸背着我到老吴家时,老吴家的男人正在院子里打水。天色黑漆漆的,勉强能看清人影。 我爸让我叫他三叔,我妈让我叫他四哥,也不知道这两人都是从哪论的辈份儿。 因为老村儿只住了这一家人,所以没有拉电。吴三叔把我们进西屋后,点了两根蜡烛照明。 屋里灰蒙蒙的,除了炕和炕柜,就是地上摆放的两只用树桩做成的椅子。我们一家三口的影子被拉长映在发黄的墙上,张牙舞爪的。 空气里,是灰尘和刷锅水的味道。 问明我们的来意后,吴三叔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过来带我们去了东屋。 东屋里也是点了两根蜡烛,光线却比西屋亮堂的多。摆设也多,炕上有炕柜,饭桌,被隔,地上有两口牡丹花大柜,三四只凳子。靠南墙,还有一个披红挂金的香案。 吴三婶坐在炕上,闭着眼睛,吧嗒吧嗒的吸大烟袋,脸色灰暗,手指甲里全是泥,头发梳的也不整齐。 她不像吴三叔看起来那么和气,睁眼睛瞄了一眼我妈后,让我妈带着我去香案前跪下磕头。 磕完后,给我把脉。不同于三爷的只用三根指头,她是用整只手握在手腕上。 说来也怪,我爸背我来这一路,我都没觉得怎么样。可吴三婶一握我手腕,我脑袋里和心里就说不出来的难受。 难受到看东西都是双影,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却怎么也哭不出声来,喉咙里像是塞了块棉花。 我用力甩吴三婶的手,不想让她碰我。偏偏她的手就如生了根一样,怎么都甩不下去。 等吴三婶真把手从我手腕上拿下去后,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和被人敲了一棍一样。那种痛,根本没法忍受,我把头扎进我妈怀里,器闹着让我妈拿刀把我头给砍下去。 吴三婶去拜了香,咿咿呀呀的念唱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后,身子大幅度的摇摆起来。 新点的香烧下去三分之一时,吴三婶突然站起身,脸色变得极为不好。 我妈问怎么了,吴三婶摇头说没救了。 “这丫蛋太能惹祸,她三天前刨了人家坟,拔了人家坟前三注香,还把人家棺材给凿了个天洞。这两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雨,人家一把老骨头都被泡水里了。这种大仇大恨,人家怎么会轻饶了她?” 第02章 棺材里,我档下一热,尿了! 我妈再彪悍,也是个娘们儿,听了这话心中没大主意,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追问什么吴三婶这事儿要怎么破,吴三婶却不搭理我妈了。 我爸虽然是个庄稼人,可到底每年农闲时都到外面打工,多少有见过点市面。他见吴三婶盘腿往炕上一坐,吧嗒吧嗒的吸烟袋不说话,脸上的神色也没起初那么难看,就知道这事儿,吴三婶心中有掂量。 没犹豫,摸摸兜,掏出一张蛤蟆皮(老版五十人民币,黄绿色,和老家的蛤蟆颜色相近,被笑称蛤蟆皮)塞到了吴三叔的手里。 吴三叔往回让了两让,也就收进了兜里。那边儿,吴三婶瞄了一眼,也说话了,“那坟主没想要你家妮子的命,不然早就索她的命了。” “他三婶,你说得咋破破啊?”我妈问。 吴三婶把烟袋在炕沿上磕了磕,再次下了地。重新点燃了三炷香,坐在香案前的小板凳上又摇了会儿后,回头对我妈说,“有法儿。堂上的仙家已经和那坟主商量过了,只要让小妮子过去赔个不是,再把坟主的屋子修修,别再让坟主在水里泡着就成了。” 我妈一听,回问,“这赔不是,是咋个赔法儿?去坟上给磕个头?我去磕行不行?” 吴三婶没接我妈的话,边摇边唱。口齿不清,唱的东西我一句也没听懂。 明显,我爸妈也没听懂。 吴三叔就在一边解释。我头痛的厉害,趴我妈怀里意识一会清晰一会糊涂,话也听得断断续续的。 “一只红毛大公鸡,一只圆肚大坛子,一件儿妮儿帖身穿的小衣裳……一个香炉……去时把香点着……左三圈右三圈……香灭了,马上跑,千万别回头!”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等我彻底清醒时,我被一根布带绑在我爸后背上,他一手拎着一只公鸡,一手拎着一个大坛子,手电夹在腋下,照出的光线,照亮了杂草从生的小路。 我回头,看到我妈正跟在旁边。双手捧着一个插了三柱香的香炉,胳膊上,搭着一件儿我的小衣裳。 夜极黑,天上连颗星星都没有。远处一片蛙鸣,还能听到几声猫头鹰的嚎叫声。近处,则是‘噗通’‘噗通’的青蛙跳水声。 水声落后,周围寂静的厉害。 我想尿尿,就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我妈连忙压住嗓子嘘了声,“别说话!” 我搂住我爸脖子,不问了,扭了两下身子见我爸没停下来的意思,就忍着尿意。 反正,还没到尿裤子的地步。再说,尿裤子本山大王也不在意,又不是没尿过! 野地里不好走,全是备泥的水田梗。我爸带着我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一片水田,来到一片处地时,我终于认出这是哪里了。 正是我们这群小孩子挖野菜烤蛤蟆的地儿。 我爸没停,直接走到了我那天挖到棺材的地方,把手电晃了过去。 我挖的那个坑还在,因为这两天下雨,坑里全是泥。那三颗被埋回去的抢莫蒜叶子已经蔫了,东倒西歪的没一点精神。棺材角淋了一天的雨,和泥土几乎分不颜色。那个被我戳出来的窟窿,不知为何变大了。 我爸看了会儿,把坛子和公鸡放下,把我从后背上解了下来。 发麻的脚一沾地,我差点瘫倒在地。我爸连忙把我扶住,这时,我才看见原来我后面还绑着一根铁锹。 我妈在没有坟包的坟周围转了两圈,找了个块平地,把香炉四平八稳的放下。 刚想拿出火柴点着,被我爸制止了。 我妈一愣,连忙把火柴塞进兜里,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小衣裳穿在了被五花大绑的公鸡身上。 我爸则拿起铁锹,顺着棺材一角开始挖土。挖土的时候,铁锹不小心磕到棺材上,无数只眼冒红光的耗子从里面‘吱吱’叫着跑出来。 那耗子,可比平时看到的大多了,和猫似的! 我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跑到我妈身后躲了起来。我不怕耗子,再大的也不怕。这要是白天,非neng死它们不可。可这大晚上的,还是红着眼睛的…… 我妈也吓了一跳,差点把大公鸡给扔出去。 相比我们娘俩儿,我爸就爷们儿多了。虽然手一抖把棺材又砸了个窟窿出来,可到底是没跑,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在那里继续挖土。 不过只挖了几下就停了,挥挥手让我过去。先是安慰我不要害怕,他和我妈就在旁边不走,然后让我从窟窿下到棺材里,把里面的骨头都摸出来。 “他三婶不是让把棺材盖打开吗?”我妈着急了,回身找家伙什要削我爸。 我爸一下子把铁锹模在胸前,显然已经把我妈当成了阶级敌人,“他三婶是让把骨头拣出来放坛子里,这棺材下面埋的深,一时半会挖不出来,再耽搁天都亮了……先把棍子放下,咱们有话好说……” 我妈犹豫了下,掂量下直接下去和耽误时间的后果后,同意了。拿过手电往窟窿里照了照,见里面再没有红眼耗子后,回身直接把我抱起放下去了。 那一连惯的动作,把还一脸商量态度的我爸惊呆了。 我也惊呆了啊!我上一秒还在地面上看这两口子拌嘴呢,下一秒就进棺材了! 而且我妈手没什么劲,我几乎是直接跌下去的啊! 一棺材底儿的稀泥,我左边身子着地,大头从下和做滑梯似的,差点从棺材头滑到棺材尾。要不是滑到半路有什么东西把我卡住了,我可能就冲出棺材走向地心了! 我被吓哭了,寒毛全部炸起! 这里面乌漆墨黑的不说,还特别的冷,就和村支书家里放冰的地窖一样,冻得我直打哆嗦。 味道,就不用提了,熏的我都要把几天前吃的烤蛤蟆吐出来了! 哭了几声后,一束光向我照了过来。我爸在光的那头说,“丫头,快过来……别,别过来。你快把那边的骨头都捡出来。” “爸,我害怕……”我哭的更厉害了,用手擦眼泪,却擦了一脸泥。 “憋回去!”我爸狠声骂道,“没用的玩意!害怕你刨坟!害怕你闯祸!快点,再墨迹,看我怎么揍你!” 我猛的一下止住声音,不哭了。 相比我爸那大巴掌来说,棺材里这点黑算个屁。我爸打我可是十打十的痛,能痛得几天睡觉挨不了炕。 “我拿手电照着,你快捡。”手电晃了几下,光线照在一个地方不动了。 “爸,我想尿尿……”稀泥里冷,我尿意更浓了。 “快捡,捡完出来尿。”我爸语速极快的说了句。 我哦了声,抖着手在稀泥里摸骨头。摸起一根,就扔到棺材头去。 一边摸了几根后,突然手中一软,摸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 蛤蟆? 我拔开稀泥一看,居然是条比我手腕还粗的蛇!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蛇,我吓得头皮发麻,不停的打摆子。随之,下面一热----尿了。 外面,我妈‘妈呀’一声惊叫,“香……香灭了!” 第03章 爷爷别怪我们山大王了 我本来就害怕,我妈一叫,我更害怕了。 我僵硬的手脚,哭喊着往上面爬,“妈啊,爸,有蛇,有蛇!” 棺材里面有泥太滑,我爬一块就滑下去,爬一块就滑下去。次次都滑到半路就被卡住,次次都砸到那条蛇比冰还凉的身上。 不知折腾了多久,棺材里突然发出一声类似人打隔的声音。一股带着腥臭的凉气,直吹我的脖梗子。 我吓得大叫尖叫,不敢回头去看,再往上爬,身子却依旧向下滑了下去。 慌乱中一抬头,看到一个有我半个脑袋大的蛇头正悬在半空和我对视。 青黄色,带着斑斑条纹。琥珀色的眼睛,眼仁坚成了一条缝。 嘶啦啦出了一下蛇信,一股腥臭迎面扑来。 我被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别说动,已经连叫都不会叫了。 我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大蛇,大蛇也愣愣的看着我。过了我认为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后,大蛇突然对着我张开大嘴----华丽丽的吐了。 当年年纪小,曾经以此战绩为荣过。和大蛇狭路相逢,它不仅不吃我,还吐了,看,本山大王多利害,就多看它两眼的事儿。 长大后,他妈的越想越憋屈! 操,它吐了,它和我对视半天后,吐了,吐了!!!他妈的它吐了!!! 大蛇呕了七八次,和村里怀孩子的孕妇似的。不过人家孕妇吐的是饭菜,大蛇吐出来的,都是带着胃酸的红眼儿耗子。 吐完后,动了。我以为它要吃我,手脚并用着又想往上面爬。 大蛇却没理我,倦起身子盘成一团不动了。一个骷髅头被它盘在中间,黑呼呼的眼洞正对着我。 我不敢再乱动,怕踢到它。 就这样和大蛇对峙了不知多久,一个急促的声音突然响起,快拣啊,天都快亮了! 听声儿,像我妈。 那会儿我脑子都木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快拣,再不拣看回家怎么揍你! 这回,声儿是我爸的,而且是贴着耳边说的。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了。不知为何,看着那垂着脑袋眯神的大蛇也不害怕了,把手伸进泥里开始拣骨头。 一边拣一边往地面上扔。 别捡这些了!我爸的声音说,去,把头骨拿来。 我想也不想的就把手向蛇伸去。 大蛇‘嘶’的一声,把头立了起来。黄色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我,那意思明显是你动一个试试。 快拿啊,磨蹭什么呢!我爸说。 “嘶”“嘶”大蛇的头动了两动。 快点!天就要亮了! “嘶”“嘶”大蛇一扭头,立成一条线的眼睛不再看我,而是看向我身后。 我回头,见一个长发长须的小老头就蹲,不,飘在我身后。 “快拿,你这孩子咋这墨迹!”小老头说话了,我爸的声音。 看到这个小老头,我脑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所有的害怕都袭上心头,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我在棺材里,前面是蛇,后面是鬼,身底下坐着死人骨头…… 见我只哭不动手,小老头抬脚就把我踹了出去。我一下子撞向大蛇,想扶住什么的右手正好插进骷髅头的眼眶里。 湿呼呼的全是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我想把手拿出来,往回一缩,却把骷髅头从蛇身上带了过来----手卡里了! 小老头用我爸的声音在后面大叫,快回来!回来! 不用小老头说我也想回去啊,可刚一转身就被蛇缠住了腰。而且越勒越紧,勒的我喘气儿都费劲。 我两只手在不大的空间里挥舞着,右手上的骷髅头不时的磕在棺材顶上。 小老头上来拿我手上的骷髅头,大蛇却一动身子,把我甩到棺材里面去了。 ‘呯’的一下,我被撞的七晕八素,眼睛直冒金星。手上的骷髅头被甩出去,飞出老远,正好砸在头顶窟窿上放着的手电上。 手电掉进稀泥里,棺材里的光线剧减。 我心中更害怕,挣扎了两下,蛇把我缠的更紧了。我哭着叫了两声妈,无意中握了握右手,发现手心里有个圆圆的东西。 我把手拿到眼前,睁着眼睛仔细看。被泥裹着,黑呼呼的,和外面卖五毛钱一个的玻璃弹那么大。 再想细研究,却听‘嘶’的一声。一抬头,见大蛇正看着我----手心里的东西。 我心中打了个哆嗦,刚想把这玩意扔出去,就见大蛇咧着血盆大嘴向我扑来。 “妈呀!!!”我放声大叫,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双眼一翻啥也不知道了。 --------------- 等我醒过来,我在家里的炕上躺着。我妈我爸都在,一左一右,我弟坐在炕下面的椅子上,一脸贱相的啃鸡腿。 我问我妈昨天在野地里,为啥我在棺材里咋喊都没有人。 我妈不正眼瞧我,说我说胡话,说当时我拣完骨头她就抱我出来了。 我不信,去问我爸。我记得我爸当时和我说拿着手电不走的,可后来那手电竟然被打了下来。 我爸眼神飘忽,说法却和我妈一样,而且还信誓旦旦的。 说是他把我背去的,一直用手电照着我拣骨头,把骨头放进坛子里再放进棺材埋好,又把我背了回来。 这期间,他根本没看到大蛇和什么小老头。 我糊涂了,难道那条大蛇和小老头是我在凭空想像出来的?我还记得我在棺材里面撒了一泡尿,还有手里那圆溜溜的东西。 “别瞎咧咧!”我妈把一个鸡腿塞到我嘴里,“出去瞎说一句,让你爸打死你!” 我抬头看了一眼板着脸的我爸,把嘴闭上了。 和棺材里看到蛇和小老头比,我觉得我爸更可怕。毕竟,蛇和鬼不常见,拿着棍子的我爸却天天见! 我小时性格愣,傻大胆,除了我爸外没怕过别的。 可自从那件事儿后,特别怕后,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不敢往后看。 晚上不敢出门,不敢往月亮下站,因为我总能看到我有三个影子…… 这事儿我没少和我妈叨咕,可那会儿正是田里锄草的时候儿,我妈天天累的要死也没时候搭理我。 至于我爸,我压根儿就不敢说!从坟地里回来后,我爸特别忌讳提这事儿。我总觉得我我要是说了,我爸手里那锄头得直冲我脑门飞来! 那段时间梦多,稀奇古怪的什么都做。 一会梦到回到棺材里看大蛇孕吐,一会梦到飘在天上,看见对着香炉磕头的我妈和抱着公鸡绕着坟走的我爸…… 恍恍惚惚间,自己又心惊胆战的跟着脚影子走,走着走着,那影子突然回头吐着蛇信说,把东西还给我! 村儿老人常说一句老话,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 我觉得我现在天天做恶梦,看到三影子,就是做了亏心事所致! 先把人家坟刨了,后来又往人家棺材里尿尿,放谁都得生气啊。 这种想法在心里生根后,我就想着怎么弥补一下过错,又或是,减轻一下罪孽。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我把村儿里的孩子都齐集在了那个坟头儿。 让他们分成两排跪在那儿后,颇有气势的喊了一声,“磕!” 一群孩子齐刷刷的磕了个头后,我又喊,“叫爷爷好!” “爷爷好!” “让爷爷别怪山大王了。” “爷爷别怪我们山大王了!” …… 这种道歉方式,一直持续到二蛋向我二婶告状,我二婶找到我家。 那会儿,我都背着书包上学前班了。 当天晚上,我被我爸这心狠手辣的吊在房梁上打! 苏青柠,年七岁,半卒。 第04章 他的志向:北大清华。我的志向,北大青鸟。 我爸往死里修理我一顿后,我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可能我并不是向表面上那样大咧咧,那天下到棺材里拣骨头这种事儿,在我心里落在了阴影。 于是,在我养好伤能下地不久,我妈和我爸,带着我弟和我去了距离家几百里的一座山庙上,给我们一人求了一只护身符。 不管这护身符有用没用吧,反正自带上这玩意,我心里有了底气,不怕后了。有时还会故意走到月亮下,拿着它对身下的三个影子得瑟----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上了学前班,认了一二三和123,我开始不屑于和同村儿里那些穿着开裆裤的五六岁小孩儿玩。等到系上红领巾,入选了少先队员,就显少再拿我下过棺材见过鬼,现在身后有三个影子和别人得瑟。 为什么? 因为那是封建迷信啊! 这里问一下,你们小学入少先队,从家里给老师拿了几个鸡蛋? 我们班明码标价,十个! 九十年代初,鸡蛋这种东西在农村算是少数补身子的营养品,不是给老人孕妇和小孩儿吃,就是留着卖钱,换些针头线脑。总之,不轻易送人。 我家鸡养的多,光下蛋的就三四十只。我妈这个壕出手就是二十三个还外搭了十个咸鸭蛋。于是我除了顺利入选少先队外,还外捞了个宣传小队长当。 小学二三年级的宣传队长干不了什么,也没啥实权,不过老师就和疯了的红眼耗子一样,天天提问天天提问。 因为小学底子打的好,小升初的考试和玩儿一样。 然后就不行了,初中三年没人管,是混着过的,中考时败的一塌糊涂。第一年中考的分数连个技校都进不去,复读一年,拿了笔扩招费,才勉强上了高中。 上了高中后,知道再这样下去非得废了的我开始埋头苦学。可老师上课时讲的内容,在我眼中和甲骨文一样。 这时,对我帮助最大的莫过于陆明,也就是二蛋。 要说这岁月啊,真是他妈的一把杀猪刀。 从小学到高中这十年里,二蛋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变,成功从小时候被我扁的鼻涕虫蜕变成学习好,体育好,长相帅气的校草一枚。 我,却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从小学那个老师喜欢,拿了无数奖状的三好学生,变成了一个污染环境的学渣。 而且全无女孩习性。 班花刘婷婷跑完步捂着胸口历轻喘,别人看到了说那是千娇百媚。我要是跑完步捂着胸口历历轻喘,别人看到了说是心力憔悴。 所以别老说现在是个看脸的时代,这个世界一直看脸,谢谢。 在陆明一年的努力下,我升高二时,成绩终于从吊车尾变成了中游。老班看到我都会笑了,而且下了定语,只要我继续这样努力下去,考个三本不成问题。 我讪讪一笑,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陆明的志向:北大清华。 我的志向:北大青鸟。 到了高二的后学期,陆明忙得不可开交。他马上面临高考,除了常规的复习外,还经常出入各科老师的办公室开小灶,所以给我补习的时间,从以前的中午空闲时间变成下了晚自习后。 地点不定,反正是人少的地方,不然他讲不下去,我也听不下去。 一天,我们约好了在音乐楼前给我实习英语。 音乐楼在学校的西南角,白天挺热闹,晚上时人特少。 我拿着两根烤玉米到那里时,整座大楼都熄灯了。只前门亮着一盏大灯。明晃晃的灯光下,蚊虫乱飞。 那天本来是阴天,晚饭时还飘了阵小雨。可我到了音乐楼下不久,不知哪刮了来一阵风把乌云吹散,露出了许久不见的月亮,还是毛月亮。 等了近一个小时也不见陆明来,我气的捶胸顿足的,在心里按顺序问候陆明的祖宗十八代。 再过十五分钟,女寝就要锁门了。学校有规定,夜不归宿,记五分。 我初中时被记过两次大过,差点被开除,所以对这个特别在乎。 心里刚问候到陆明的爷爷,有人拿着手电走了过来,连走边往我身上晃。 “陆明你大爷的,”我一只手挡着眼,一只手把给陆明准备的烤玉米用尽全身力量甩了过去,“我让你得瑟,我让你得瑟,选了他妈的这么一个破地儿,还来这么晚……!” “呯!” “啊!” 训导主任惨叫一声,差点摔倒。 站稳后,他用手电在我脸上一个劲儿的乱晃,狂吼道,“你是哪个班的学生,不回寝室睡觉在这里乱叫什么?早恋?约会?等人?越来越不像话了!把胸牌拿来,明天请家长……你别跑,回来,站住!” 不跑? 这种时候谁不跑谁傻逼! 借着月色,我纵身往离音乐楼旁儿不远的绝佳圣地定情林里钻,一边跑一边大喊,快跑啊,猪头来了! 如我所想,不一会就有四五对野鸳鸯被惊动,几个女生大叫后,十来个人影在小树林四处乱窜! 呀呀个呸的,我就不信猪头能从十几个人里抓到我! 跑出小树林后我绕路去了音乐楼后面,那会学生还用不起手机这种高大上的东西,我怕陆明来了找不到我白等。 跑过楼拐角,我突然就跑不动了,就像有人在抓着我的脚一样。 回头一看,愣住了。我那三条影子,黑的,红的,好好的跟在身后。那条蓝的,竟然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一动不动。 我心中一气,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对它说,“怎么着,这种时候你还想让我背背你不成!你丫一条影子,和我闹啥……” 话没说来,楼上传来‘刺啦’一声开窗声。紧接着,什么东西在我左后方不足五米的地方砸下来,落到地上,发出‘呯’的一声巨响。 高空掷物? 可什么东西这么沉。 我下意识的一扭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愣在了原地。 蒙蒙月色下,一个穿白连衣裙的少女,正姿势诡异的仰躺在水泥地上。后脑下鲜红一片,身子一个劲儿的抽搐。每抽搐一下,血就从嘴角流下…… 女孩的眼睁的极大,死死的盯着楼上的某一处。 我呆呆的抬头,一束光打下,正好照在我的脸上…… 第05章 咱们来玩笔仙吧! 我小时是傻大胆,可长大后胆子明显往回缩了几里地。所以在那束光打在我脸上时,我眼一翻,晕过去了。 再睁眼,是医院。 听给我陪床的孙老师说,是训导处主任跟着我跑到音乐楼后,报的警又给我送到医院的。 这老头,眼睛还挺管用。那么黑的天,他居然能在十几个人中紧盯着我不放。 我又问那个从楼上掉下来的女生怎么样了,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孙老师言辞闪烁,只让我好好休息,昨天晚上的事儿别往心里去。最重要的是,别乱说话。 别乱说话四个字,孙老师咬音咬得极重。 当时我愣住了,什么叫不能乱说话? 等十几分钟后,警察进来给我做笔录的时候,我明白了。 不乱说话,大致就是别说话,一切问题全由孙老师代为回答。 问题大致有这几个。 1,下了晚自习后你不回寝室就寝,去音乐楼后面做什么? 2,你都看到了什么? 3,你认识死者吗? 孙老师如是回答。 1,苏青柠平时是个上劲努力的好学生,去音乐楼后面,是白天去上课时把英语书忘记在那里了。(瞎扯,音乐楼是艺术楼,我去上艺术课,拿英语书干什么?) 2,苏青柠去音乐楼,是和训导主任一起去的。一看到从上面掉下来了个人就晕过去了,这点训导主任能佐证。(瞎扯,明显是追着我过去的,哪里是一起。) 3,苏青柠是非常非常努力的学生,和跨年纪的学生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她不可能认识死者。(瞎扯,没,这点没瞎扯,我看清了她的脸,的确不认识……) 然后,来给我做笔录那个胖子,收拾收拾东西起身了。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和港片儿里演的不一样啊。问题不是应该由我自己回答吗?给我做笔录时不是不能有别人在场吗?不是要把手放在圣经上宣誓我所说的话都是真实的吗? 为毛这胖子就这么走了,还对孙老师咧嘴一笑,“……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结案了。” “老师,”我叫住孙老师,“我……” 我还有情况要反应,昨天晚上,我看到楼上有光打下来。也就是说,上面很可能有人…… 孙老师回过头,一脸关切的打断我的话,笑了,“苏同学,这几天你先安心养病。落下的课程,回去后老师和同学会帮你补上的。看……”孙老师对胖警察一笑,“这孩子醒了就嚷嚷着要回学校上课,怕把学习落下了。其实我们学校不主张学生把学习放在第一位的。身体才是更重要的,还要学会舒缓心情……唉……” 我无语,刚经历过这种事情,谁还有心思回学校上课! 可胖警察却相信了,安慰我别急在这一时后,轻轻的关上门走了…… 我在医院住了六天,回学校上课时,那天的事已经有了结果。 跳楼自杀的,是我们学校三年十七班的宋丽敏。原因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摸底成绩不理想,一时想不开,所以…… 正式进班上课前,老班特意把我叫到办公室开导我,让我尽快忘掉那天的事儿。也别把这种事儿当成谈资去和同学们说,对自己对大家影响都不好。 我郑重的点头点头再点头,这话,在我住院的那四天里,孙老师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不要对人说宋丽敏平时在学校里的人品怎样,也不要和外人谈论学校的校风校纪。 其实学校还能管得住学生的嘴吗? 白天不让说,就晚上说。班里不让说,就寝室说。 于是,我回校的当天,我们寝室里就开了夜谈会。不仅我们寝室六个人如数参加,还有隔壁寝室的人来凑热闹,人乌怏怏的挤了一大屋子。 可能是怕我不高兴,开始没人问我那天的事儿,都把话题往死都----宋丽敏的身上扯。 要说宋丽敏,那可是我们学校的名人。 如何有名? 一,才名远播。 宋丽敏的成绩虽然一般,却能押着唐宋的调调做几首小诗,深得她们班对红学走火入魔的语文老师喜欢。 我高一时,学校建校六十年庆典,挂在校门口的一对大对子就是她写的。 去年新年晚会,我们学校校花石菲打扮成古典美人,在台上一边弹古筝一边诵读的那首访古的《长寿乐》,也是她写的。 二,艳名远播。 宋丽敏长的不错,如果不是和石菲同班的话,那些正值荷尔蒙旺盛时期的男生肯定要推选她为班花儿。 而且,她身上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小女人气质。 不管和谁说话,都是微低着头,再抬起眼用余光打量,羞涩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谁和她说话时要声大点,她脸刷一下就白了。开了个重点的玩笑,眼里准含了泪花。 笑时抿着唇,嘴角弯起的角度不会大,却又能恰好能在脸颊展现一个洒窝。 高中时的小伙子都血气方刚的,这种柔弱的小女生最能激发他们的保护誉。 所以,她身边从来不缺护花使者,更新换代的速度堪比子宫内膜循环周期(大姨妈)。 要说宋丽敏为情自杀还勉强说得过去,说为成绩自杀,根本没有人相信。 上学期时,宋丽敏因为和不知每几任的男朋友闹别扭,期中大考的卷子一个字儿也没写。 宋丽敏还和她同桌说过,她爸已经拖关系让她高中毕业后直接去上班,坐办公室的工作,风吹不着雨晒不着的。 当时她们班的女生都挺羡慕的。 大家这么努力的学习,考大学,为的不就是大学毕业后能找份舒服工作,不再和土地打一辈子交道吗? 十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说到最后,意见出奇的统一。宋丽敏跳楼自杀的真相,根本不像是学校所说的那样。 然后,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我,似乎要我发表什么意见。 我被她们看得发毛,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那天,我看到一束光打下来的那一瞬就晕过去了。醒来后,的确是认为上面有人,也曾想和警察反应。可后来就含糊了,那束光,也很可能是宋丽敏推开的窗户,反射的不远处路灯的光。 在医院时我还特意试过,窗户开着时,只要角度正确,路灯光的确可以照到下面的草坪上。 见我不愿意说话,我同桌李丹够义气的把话接过去了,“她胆子小,都晕过去了能知道什么,你们别问她,谁问我和谁急……这事儿,我倒是打听到一些……” 说完,还挑挑眉笑了。 大伙儿连忙问怎么回事。 李丹也没卖关子,压低了声音说,“……我二姨夫是市医院的,听他说,那谁,有了。” 宋丽敏死后,大家聊天时忌讳的不说她的名字,都用‘那谁’代替。 我对面床的赵丽丽推了推眼镜,迷茫的问,“什么是‘有了’?” “有了,就是有小孩儿了!”性子直爽的孙娜切了一声,“这都不知道。” “就是有小孩儿了。”李丹继续说下去,“听说三个多月了……前些日子看到她,是觉得她胖……” 话没说话,灯一下子灭了,寝室里一片漆黑。 赵丽丽一声尖叫后,寝室里十几个小姑娘狼哭鬼毫。李丹更是跳到我床上,猫进了我被窝里。 走廊里不知谁喊了句,“停电了……” 不一会儿,寝室老师拿着手电上楼,正式吼了句,“学校电闸坏了,都收拾收拾睡觉吧,别唠嗑了,快回寝室……” 隔壁寝室的几个女生连忙下床,开门摸黑出去了。噗通噗通的乱跑后,走廊里彻底安静了。 李丹从我床上爬到上铺她床上,拿出手电打亮,叫声道,“咱们继续,停电了,那娘们儿不会来查寝了。” 留了电,再没有人敢谈越丽敏。几个小姑娘,说了会儿哪个男生长的帅,成绩好后,都把心思放在了高考上。 我们离高考,也就一年了。 一直窝在角落里,号有神婆之称的王晓梅突然把手电照在自己的脸上,嘻嘻笑着说,“咱们请笔仙问问吧……” 第06章 笔仙不仅能当侧孕纸,还能检查那啥膜,欧耶! 笔仙,大家都玩过吧。听说地方不一样,细节也有所不同。 我们那块,是在一张大白纸中间写唐宋元明清五个字,左右两端写‘是’‘否’,上下写‘男’‘女’。然后两个人用右手交错,中间夹着一直笔,由一个人念咒语。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今生有事,请前世速速出来。 笔仙来时,两人夹着的那只笔会自己动。 这时候,就可以聊天了。问笔仙是哪个朝代的啊,是男是女啊,聊的差不多了再问问题。 一个笔仙,只回答三个问题,然后就要送走了。还有问题,请下一个。 笔仙,我们寝室长玩,其中又以神婆王晓梅最通透。有时候没人陪她玩,她能左手握右手,神经兮兮的和笔仙聊半晚上。 王晓梅属于行动派,话一说完,回手把纸和笔拿了出来。 李丹可能被刚才突然停电吓到了,极力反对。赵丽丽本来就胆小,也附和李丹的话,“别玩儿了,清明节才过去不久。” “滚犊子,”王晓梅笑骂了句,“都过去一个多月了,眼瞅着就吃粽子了。你们不玩是不是,等我请下笔仙,可不给你们问问题……” 周玉婷上几天测试没考好,正是闹心怀疑自己的时候,一听这话,从上铺爬下来,说了句,“我玩儿。” 住在隔壁寝室,没回去的吴小霞从床底下把我们平时吃夜宵用的小折桌抽出来,支在地中央,然后仰头问了句,“她俩玩儿完,谁和我玩儿……不会没人和我玩儿吧。” “我和你玩,”窝在赵丽丽床上,和吴小霞一个寝室的郑静应了声儿。 郑静说完话,王晓梅和周玉婷开始了。 两人蹲在小桌子两边,架空着手,夹着笔,一遍又一遍的念咒语。 笔动了后,还没等王晓梅说话,周玉婷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句,“前世前世,我,我一年后能考上大学吗?” 王晓梅撂了脸子,笔仙请出来后,要先聊天,不然笔仙会生气。而且,笔仙回答的第一个问题是最准的。周玉婷没征求她的同意,她心中不高兴。 再不高兴,也没松手。请笔仙有诸多禁忌,其中一条就是,没送走笔仙前前不能放下笔,不然会招来大灾难。 黑色的水笔在纸上胡乱划了几个圆后,在‘是’字上面划了圈。 周玉婷高兴坏了,连忙又问了下一个问题,“陆明喜欢我吗?” …… 李丹回头看了我一眼,撇了嘴角,从嗓子眼里说了句,“陆明真招女生喜欢。” 我连连点头,心中有些不要脸的得意。当然招女生喜欢,也不看小时候是谁修理出来的! 笔在‘否’上划了个圈。 王晓梅讽刺了句,“浪费一个问题,你问笔仙,还不如让青柠去问问陆明自己。” “就是,就是,”我没脸没皮的附和,“给我买套《哈利。波特》,我说服陆明和你去吃麻辣烫。六块钱的,他请客……” 最后一个问题,王晓梅问的,“下次英语考试第一个选择题,是不是选a?” 笔在‘是’上划了圈。 送走笔仙后,赵丽丽问,“离下次测试还早呢,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晓梅瞄了眼周玉婷,叨着根果丹皮轻飘飘的说了句,“要是下次英语考试第一道选择题不选a,那这个笔仙说的话就都不准。” 我看到周玉婷的脸,在不亮的光线下,变得极其难看。 第二轮是吴小霞和郑静。两人按着规矩走,问出请来的笔仙是明代的,一个男人。因为是郑静念的咒,这个男笔仙暂且被认定为是郑静的上世。 同样是问能不能上大学,吴小霞能顺利考上,郑静不能。郑静问复习一年呢,笔仙在‘是’上划了个圈圈。 送走笔仙后,郑静泄气的叹了口气,“在咱们学校复读,要挺多钱的吧。” 都是村儿里出来的孩子,谁家都不富余,郑静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呢。 “一样拿复读费,谁选这傻x学校,”李丹接了句,“当然去实验高中,没准就重点大学走起了。” 王晓梅回身又拿了张大白纸,问我和李丹玩不玩,见我们摇头,切了一声,“怂货。” “怂你二大爷,都快十一点了。”李丹往我被窝里一钻,“睡觉睡觉。” 八十公分的小床,五月天儿,和我挤一张床!! 我抬腿就踹了李丹屁股一脚,这货不肯吃亏,回手捶在了我一马平川的胸上。 操,痛死我了,砸到骨头了…… 我和李丹这边儿闹着,她们几个人又玩上了。乱七八糟的啥问题都有,不是谁喜不喜欢我,就是考试如何,郑静居然还问她上星期在商场看到的那双鞋子会不会降价…… 我感觉笔仙蛮辛苦的,除了要当感情大师,成绩预言师外,还要搞下市场行情预测。 当刘婷婷,也就是我们班的班花从床上爬起来,问了句她怀没怀孕后,我的三观被轰成了渣渣。 我了个去,原来笔仙还能当测孕纸! 后来我实在是困了,就和李丹抱在一起睡着了。 再醒,是被吵醒的。 就在我睡着的那么一会儿时间里,周玉婷和王晓梅那会儿又玩了次笔仙,周玉婷记恨选a不选a的事,就隐晦的问笔仙,王晓梅是不是处女。 结果笔仙在‘否’上划了圈。 王晓梅极力否认,却越描越黑,于是和周玉婷说刚才那次不算,再请一次笔仙,问问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处女! 嗯,没错,笔仙还能检查处女膜…… 我来了精神,揉揉眼睛坐起来,拿过李丹的手看了一眼,零点刚过两分钟。 玉晓梅和周玉婷蹲在小桌子旁,脸上都带着怒气。 因为那会儿是周玉婷念的咒,所以这次是王晓梅念咒。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今生有事,请你快出来……” 笔没动。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今生有事,请你快出来……” 笔还是没动。 周玉婷讽刺,“你前世都觉得你不是处女丢脸……” 王晓梅咬牙了,板着面孔又开始念咒,“笔仙笔仙,你不是我的前世,我不是你的今生,宋丽敏,你快出来!” 周玉婷破口大骂,“王晓梅我x你妈,你疯了!” 郑静和吴小霞下意识的就想去夺笔,却被王晓梅阻止了。 昏暗的光线下,王晓梅阴森森的笑了,“都别动……不然,会有大灾难。” 说着,握紧周玉婷的手,继续念起咒来,“笔仙笔仙,你不是我的前世,我不是你的今生,宋丽敏,你快出来!宋丽敏,你快出来,宋丽敏,你快出来!!” 屋子里,静极了!我们所有人都屏着呼吸,死死盯着那张写了唐宋元明清的白纸。 随着王晓梅的一声又一声震得心底发麻的咒语,我觉得越来越冷,不由得把被子都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在第不知多少声后,笔,突然动了。 赵丽丽‘妈呀’一声,滚到床上把自己捂在了被子里。吴小霞和郑静紧紧抱在一起,已经抖成一团。 我紧紧抓着棉被,眼睛死死盯在王晓梅和周玉婷的手上。 一只带血的手,正握着她们夹着的那只笔,在纸上来回划圈。 我稳着自己,努力不顺着那只带血的手臂往上看,沙哑着嗓音说,“晓梅,快送笔仙走。” 王晓梅还阴冷冷的笑着,跟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样。 “快送走!”我牙齿直打颤,都快吓哭了。我不敢往上看,却看到王晓梅的脚下全是血。 周玉婷脸色惨白,看看我,又看看她面前的王晓梅。 突然,一滴血从第三只手上滑下,滴在了白纸上写的‘元’字上。 周玉婷‘啊呀’一声大叫,把手使劲儿抽了回去。 啪嗒~ 笔,倒了。 第07章 我和李丹抱着瑟瑟发抖,和开了震动模式似的 笔倒的那一瞬间,我脑子就像被二踢脚崩了一样,嗡的一声后,一片空白。 等到反应回来,目光已经不知不觉落在了王晓梅的身后。 宋丽敏就站在那里,身上的白色连衣裙被鲜血浸红,脸色惨白发青。略歪着头,正饶有兴致的盯着那只笔。 王晓梅也在看那只笔,突然,她站起身来使劲推了周玉婷一把,扬手甩了周玉婷一耳光,“你他妈的不想活了?请笔仙的禁忌你不知道?” 周玉婷正愣愣的盯着那张白纸,白纸上,那滴血在错暗的光线下鲜红刺眼。 猛的被王晓梅推了一把又甩了一耳光,她的脾气一下子火爆了起来,回推了王晓梅一把后大骂道,“他妈的眼瞎?那纸上的血你没看到?你不知道宋丽敏是凶死的,你请她来你是安的什么心……” “别,别说那三个字了。”我牙齿打颤,舌头都打结了,手忙脚乱的下地,一边用余光去看宋丽敏,一边把睡的和死猪一样的李丹往床下拽。 周玉婷每说宋丽敏一次,宋丽敏就向她走近一步。现在宋丽敏就站在周玉婷的面前,和她脸贴着脸,眼对着眼…… 王晓梅跌倒在地,没起来,而是盘腿坐在那里,哼笑了一句,“我能安什么心?我想让你死……” ‘死’字一出,宋丽敏突然动了。她抬起鲜血淋漓的右手,狠狠掐在周玉婷的脖子上。 然后,举过了头顶。 周玉婷一声闷哼,双脚一下子离地悬空。她瞪大了双眼连抓再踹,却没能碰到宋丽敏分毫。 郑静愣了几秒,盯着周玉婷悬空的脚突然放声大叫! 吴小霞的反应比郑静快,她一把把郑静推到一旁,回身拧开门跑了出去。 郑静颠倒在地,尖声痛哭,一边哭一边抖着手脚往门外爬。 冷风从门口灌入,吹的我一连打了无数个冷颤。 李丹刚被我拽到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抬头看到被宋丽敏举起来的周玉婷,迷糊着问了句,“青柠,周玉婷在干吗?” 干吗?在被鬼掐!往死了掐! 没给李丹穿鞋的机会,我摸起手电拉着她就往门外跑!跑前声嘶力竭的大吼了一声,“有鬼!快跑啊!!” 一冲出门,我产就陷入了无尽黑暗。我虽然拿着手电,光线却只能照到前方不足三米的范围。 409的门前,吴小霞正在敲门。听到我们跑出来,尖叫一声,头也不回的就向前狂奔,只几步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身后是杂乱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赵丽丽,刘婷婷几人的哭喊。 我不敢回头,拉着李丹死命的跑。我们俩的手心里都是冷汗,紧紧扣在一起的手几次滑开,再抓住,再滑开…… 两个人影从我们身侧一前一后跑了过去,是刘婷婷和郑静。 吴小霞跑到哪里去,我已经分辩不出。可刘婷婷和郑静,却是在我眼前往楼下跑了。 我本来也想下楼,可念头一转,硬是咬着牙,拉着她跑上五楼,躲在了楼梯口旁边的水房里。 蹲在水房的门后,我关了手电。周围,立马陷入黑暗。 这,就像小时候玩捉谜藏,人不能往一处藏,不然鬼一来就是端一窝。四下分开,我们都多出几分胜率。 我打开手电看了眼时间,又匆匆把手电关上。 零点三十分。 东北夏日天亮早,零晨三点就已经是晨曦。我们只要坚持住两个半小时,天一亮,鬼肯定会走。 灵异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这几年我没少看。 李丹靠在我身边,刚说出一个‘你’字,就被我制止了。因为什么也看不到,我伸过去想捂住她嘴的手直接插进了她的鼻孔里。 要是往天,李丹一定回手甩我一巴掌。而今天,却是把我的手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她在瑟瑟发抖,我也在瑟瑟发抖,和同时开了震动模式似的。 楼道里,是隐隐的跑动声。 听着那声音,我更加的觉得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静,她们动,我们又多了一分胜算。 等到那跑动声没了,我的耳侧,就只余下我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不知多久,我一直紧崩着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眼睛,也适应了水房里的黑暗。 下意识的,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五楼的水房和四楼的水房一样,都是门的左边是一个高半米的长条型洗漱池,右边是洗墩布的污水池,水池旁边放着一堆墩布。 唯一的不同,是五楼水房的最里面,放着一台双缸洗衣机。 这洗衣机可不是学校给配的,而是学校里某一个护花使者给校花石菲买的。连电线,都是那位护花使者找电工专门给拉过来的。 洗衣机后面,就是窗户。因为窗户上没安防护网,我多瞄了两眼…… 将目光移开那里正想看别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隐隐的哭声。 那哭声,由远及近,如泣如诉,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冤屈一样。 我头皮一下子就炸了,回身把脸埋在李丹的肩膀上,抖得更加厉害。 不会这么背吧,四分之一的机率都会被我们摊上? 哭声越来越近了,中间还夹杂着和小猫一样的叫声。 “苏青柠……你在哪……” “李丹……呜呜呜,我害怕……刘婷婷,你说话啊……” 那声音,和赵丽丽的一模一样。 李丹抖着声音,在我耳边悄悄说,“是赵丽丽,咱们,去接她进来吧。” “鬼能变声,别信,别说话。”我语速极快的小声回了过去。 当年那鬼老头骗我拣死人骨头,装的就是我爸的声音。而且,外面只有哭声,没有脚步声。 赵丽丽是人,走路再轻,也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丹一听,果然不再劝我。而且,伸出手把水房的门给往上推了推。 我惊出一身冷汗,伸手想掐她一把,却忍住了。 还好门没发出什么声音,不然,不是把鬼给引过来了? ‘赵丽丽’的哭声越来越近,“吴小霞……苏青柠,你们快出来啊……” 谁出去谁傻b!我和李丹抱得更紧,当然,抖的也更厉害。 突然,空气里传来‘噗’‘噗’‘噗’几声轻响。随即,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门外,‘赵丽丽’的哭声嘎然而止。 第08章 李丹你大爷的,你敢放屁你倒是敢醒着啊! 此时此刻,就是有人送来云南白药也弥补不了我心灵上的撞伤。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我非掐着李丹的脖子对她大吼:李丹你二大爷三条腿的,这种时刻你居然他妈的放屁,还是这么臭,熏得人不能喘气儿的屁!你他妈的不会是拉了吧! 心里的话还没喊完,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这败家娘们儿,居然捂着我的嘴,狠狠掐了我一把! 我痛一哆嗦,回手就想揍她。可余光往门下一瞄,身子僵住了。 不亮的光线中,一角白色的裙尾就悬在那里。上面,带着斑斑血迹。 我吓的不敢呼吸,更不敢抬头,连腰间的痛都感觉不到了。 李丹见我僵住,以为我生气了,又一个劲儿的揉我腰。我连忙把她的手扣住,不让她再动。 死死盯着那角裙尾,我在心里不停的念南无阿弥陀佛,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有用,可也总比什么也不干的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门下面的白色裙子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 我出了一头的冷汗,汗水从额头流到眼角,落在眼睛里难受的厉害。使劲眨了几下眼睛还是没有缓解后,我回过头,靠在李丹的肩膀上用力蹭了两蹭。 因为太用力,再抬头,眼前黑红相交,花的厉害。等再次适应水房里的光线,门下面的那尾裙角已经不见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门后没有裙角,鬼走了。 松开李丹,我抬手揉眼睛。 滴嗒~ 一滴水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停下动作,觉得手背上那滴水的颜色有点深。好像,是血…… 滴嗒~ 又是一滴‘水’落了下来。 我抬起头,向水滴下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妈呀!”我放声大叫,扑到李丹怀里抖成一团。 宋丽敏,宋丽敏就在我们的上面,上身从门的另一边穿过来,正在低着头俯视着我们。 李丹抬头也看到了,她叫的比我还要厉害。 然后,‘嗝’的一声,晕了过去…… 我更害怕了,大叫变成了痛哭。 李丹你大爷的,你敢放屁倒是敢醒着啊,留下我一个人面对宋丽敏算是什么事! 正在我狼哭鬼嚎的时候,放在墙角的拖把突然动了,一个人从里面钻出来,尖叫着拉开门冲了出去! 门‘呯’的一下撞到我的腿上,又用力的弹了回去,‘咔嚓’一声,关上了…… 意识到水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鬼相对后,我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不想看,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把目光看了过去。 宋丽敏歪着头,就像刚刚看那只笔一样,正在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我咽下口吐沫,往李丹的身边又缩了缩。 两两相对,足足过去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后,宋丽敏突然把手对我伸了过来。 我闭上眼睛,捂着脖子一声尖叫,“我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别杀我!不然等我去穿身红衣裳,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喊过后,耳朵里嗡嗡鸣响,听不到任何声音。 有那么一瞬,我以为我把自己给喊聋了。直到自己‘呯’‘呯’的心跑声传入耳中,才知道自己还能听到东西。 可,除了自己的心跳声,我再听不到别的。也没感觉到宋丽敏碰到我,脖子上没有一丝的压迫感。 小心翼翼的睁睛,发现宋丽敏已经不见了。 我仗着胆子前后左右的看,没有发现宋丽敏的身影。 走了? 真的走了? 我又哆嗦着看了眼天花板,确定什么也没有后,瘫坐在了李丹的身边。 真的走了…… 我想把李丹叫醒,推了她两把,没推动。想掐她一下,却发现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抖着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还活着,我把自己抱紧了。 这半个晚上又是吓又是哭,平静下来后,我脑子木的厉害。 看着光线昏暗的水房,有那么一瞬,我疑惑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我在这里干什么? 我真的看到宋丽敏的鬼魂了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想着,我把手电打开,把手掐在自己的脸上,想证实自己在梦里。 还没等用力,水房的门被‘呯’的一声推开了。门脚狠狠磕在我的腿上,却被有像上次那样反弹回去----被人支住了。 一个白色身影走进来,就停在我的前面。裙角微动,几次刮在我的腿上。 我吓得一哆嗦,神经再次绷紧。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发现不是宋丽敏,而是石菲,穿的,是白色的睡衣。 石菲没有多做停留,和没看到手电光一样,竟直走到了水房的最里面。 然后,推开洗衣机后面的那扇窗户,爬了上去。 我倒吸了口冷气,石菲想干什么?难道,难道她想自杀?! 石菲站在大敞的窗户上,扬起了双手。冷风灌入,把她的白色蕾丝睡衣裹在身上,显现出玲珑有致的身材。 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喊石菲一声,让她别做傻事儿时,石菲突然从窗户上跳下来,直直的向我走来。 我吓得猫叫一声,把手电光照在了石菲的脸上。感觉这不对,一晃,照在了她身后的墙上。 石菲在我面前停下,站稳,声音幽幽的道了句,“你看到了……” “我,我……”我结巴。 我看到什么了?如果说看到石菲自杀,可石菲根本就没跳下去啊。 再说,就是跳下去了,我看到又怎么了,又不是我推她下去的! “你肯定看到了……” 石菲十分肯定的说了一句后,拉开门走了。 这会儿,我才发现石菲没有穿鞋。右脚或是右腿可能受伤了,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血脚印…… 石菲这么一来一去,我不再那么害怕。总算,看到除了我们寝室外的别的活人了。 虽然情况有些诡异,可到底是真真正正的活人,还和我说话了不是。 我把抖着的手放到手电光下看时间,已经二点半。 再有半个小时,天就亮了。 这半个小时,就好像过了半年。当一屡新阳照在水房的玻璃上时,我感动的都要哭了。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白天这么好。 第09章 我被送进医院,进行精神类疾病鉴定 周玉婷死了。 就死在我们宿舍。 几条手巾结扣,系在上铺的栏杆上,周玉婷半蹲着身子吊死在了那里。 让人啼笑皆非又毛骨悚然的死法。 当天上午,除了王晓梅外,我们寝室其余四个人和隔壁寝室的吴小霞、郑静被孙老师带到派出所做笔录。 这次,要比我在医院时做笔录正式的多。 我们六个一个一个进去,虽然孙老师在我们进去前,已经隐晦的提醒过我不要乱说话,可我还是把昨天晚上遇鬼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从王晓梅和周玉婷玩笔仙吵架,到王晓梅和疯了一样喊宋丽敏的名字,再到我大喊一声有鬼啊,大家伙跑出了寝室,一字不差。 没办法,昨天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惊悚了。 给我做笔录的,是以前给我做过一次笔录的胖警察,除了他还有一个女记录员。胖警察的表情十分严肃,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 在我叙述完全部后,他用笔点着记录本问道,“是你喊的那声有鬼,然后跑出了宿舍?” “不是我先跑出去的,先出去的是吴小霞。” “是你喊的有鬼?” “当时周玉婷被……被举了起来。双脚离地……” “是你喊的有鬼?” “吴小夏和郑静都看到了,周玉婷她……” “是你喊的有鬼?”胖警察十分不耐烦的说,“苏同学,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点头,“是的,是我喊的有鬼。” “苏同学,”胖警察的脸依旧板着,“世上没鬼。” “有鬼!”我据理力争,“我……” 我想说我看到了,可话到嘴边儿却咽了下去。 胖警察再次强调,“这世界上,不可能有鬼。苏同学,请你不要误导警方的视线和判断。” 误导警方视线,我误导警方判断? 我一下子火了,站起身,对胖警察不顾一切后果的喊了过去,“我说的都是实情,我没有误导,这世界上的确有鬼,那个鬼就是宋丽敏。她穿着被血染红的白色裙子回来,就是跳楼时穿的那一条,她的血滴在白纸上,她把周玉婷举过头顶!” “苏同学,你冷静一点。”胖警察站起来对我摆手,让我坐下。 “她还把李丹吓晕,她……” “小吴,带苏同学出去吧。”胖警察对外面喊了一句。 当天下午,我被送进精神病医院,进行精神类疾病鉴定。 和我一同去的,还有李丹和我自跑出宿舍后就一直没见过的王晓梅。 我知道我和李丹肯定没事,王晓梅,情况有些不妙,自上了车就一直大喊大叫,还揍了她旁边的护士一顿。 为此,我们三个人被一人扎了一针。 我不知道是什么药,总之打完后大脑就木了,能听到,看到,可脑子就是没法对所听到的看到的做出反应。 进了精神病医院,我们三个人被分开。 我在里面住了一周,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我和个小白鼠一样被人放在笼子里观察。等出院里,书包里满满的全是舒缓神经病的控制性药物。 我没疯,更没有精神分裂。 医生给的专业术语是刺激性突然癔症。 大概意思,就是我目睹宋丽敏跳楼,大脑神经受到过度刺激,从而引发幻听,幻视。 病情还是初期,只要坚持服药,再找个好些的心理医生疏通辅导,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出了精神病医院的大门,我甩手就把书包扔了,去你妈的癔症,老娘平时脑子是少转一道弯,可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还分得清! 李丹比我早三天出院,我下了车一进校门口,她就把我拦住了。 然后,带着我去了校门口的冷饮吧。 我一进去,坐在吧台前的几个女生就慌乱着跑开了。两个坐在窗口的,还低声细语的对我指指点点。 我回头一瞪眼,她们俩‘妈呀’一声,跑的比兔子还快,连书包都不要了。 灌了两口冰可乐,我对李丹努了努嘴。 李丹平时对我脾气,一张嘴就往干活上来,一句废话也没说。 周玉婷的死,警方和校方已经给了结果。 经过比对,警方可以证实周玉婷脖子上的手印,系王晓梅右手所有。那根系着手巾的栏杆上,找到了王晓梅的大量指纹。 经推断,很有可能是王晓梅将周玉婷掐晕后,又把周玉婷挂在手巾上勒死! 至于理由…… “因为王晓梅是个疯子,她不能受刺激!”李丹八婆兮兮的对我说,“我回来时,学校里就已经传开了。原来王晓梅他们家有遗传性神经病史!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在十五年前,咱们市里曾经有一个男的神经病发作,拿菜刀把他怀孕的老婆给砍死了!那个男的,就是王晓梅的三叔!” 十五年前我还在村儿里玩泥巴,对这种杀人犯法的事儿哪会知道。 不过王晓梅有杀周玉婷的心,这点我深信不疑。那天晚上,王晓梅那句阴森森‘我想让你死’,我现在想起来还如坠冰窖。 “你也信周玉婷是王晓梅‘亲手’neng死的?”我问李丹。 李丹摇头,“是不是她亲手我不知道,可这件事中真有鬼,我却可以肯定。青柠,不仅是我,吴小霞和郑静她们都心里有数。你知道为什么她们没被送到精神病医院去吗?” 我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因为她们听话,孙老师让说什么她们就说什么,所以她们可以平安无事。就连李丹能早我三天出来,也是因为她改了口,说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鬼。 学校把维护校誉的工作做的滴水不漏,所以现在这件事儿的结果就是,周玉婷是被突然发疯的王晓梅给杀的。 除了我之外,其余几人只听到了我喊有鬼,肯定没有看到。跑,是因为从众心理。 而我看到鬼,则是因为我受了刺激,得了病,那病的名字叫癔症,和精神分裂只有一步之遥。 “你不生我气吧。”李丹用爪子挠我手心。 我一巴掌拍了回去,“关键时刻你放屁我都原谅你了,为了学业撒这点小慌算什么!” 李丹笑了,一口把面前的果汁干掉后,又沉下语气和我谈了一件学校里的另一件大事儿。 就在我们撞鬼后的那天早上,石菲被晨跑的学生发现赤身裸体的躺在学校外的小树林里。身上那叫一个脏,雪白的胸上不仅带着几个脏手印,身边还扔着几个用过的避孕套…… 石菲的名誉,毁成了渣渣。现在,已经退学了。 “妈的!”我把手捂在脸上,痛骂了一声。那天晚上我明明看出石菲不对劲儿,我为什么没有拦一拦她? 李丹和我都是傻大姐,以往聊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型。今天,话题却一个比一个沉重,聊到最后,李丹说了句时间不早,回家了。还说了句,我被分到了409寝室。 我们的寝室已经被封了,余下四个人就都被打散分到别的寝室。李丹的家就在市里,住校图的是方便。这事儿一出,直接搬回家住了。 李丹走后,我出了冷饮吧闲走。 低头走出三十步,前面横出一堵墙。一抬头,是陆明。 一身灰色的运动服,因为逆着光,和渡了一层金边似的。 我也就半个月没见他,可感觉上,和过了一个世纪似的。 眼睛有点热,鼻子有点酸。在眼泪要掉下来时,我把头低下了。 陆明搂住我的肩膀,大步向前,“走,带你去吃饭。” “不饿。”我甩开他的手,“妈的,没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 “你拔了我裤子看蛋蛋时咋没说这话?” “我操,”我炸毛,一巴掌朝他呼了过去,“这事儿不是说好了不提!” 陆明大笑,“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个蛋蛋儿!” 晚饭吃的我最喜欢的红烧鱼,吃完后,陆明逃了晚自习带我去市区打电动。 对着机械骂了一通街后,我心情阳光了不少。回去的时候,已经能说能笑! 我们寝室关门的时间是十一点,我们摸进学校时已经十点五十,没再相互罗嗦,各自摸回了自己的寝室楼。 女寝最近事儿多,我跑进去的时候,寝老师正好锁门,走廊里一个人没有。 我直接跑上四楼,往409的寝室跑。 一跑近,愣住了。我的行礼,竟然都堆在409的寝室门口。 吴小霞正在扔我的脸盆,见我过来,转身进屋,‘啪’的一声把寝室反锁了。 我上前使劲敲了两下,一个听不清是谁的声音喊道,“你走吧,我们寝室不要你。” 理由,简单。 她们不跟疯子一起住,怕半夜睡着了被掐死! 第10章 就算那群小婊砸跪下求我,我也绝对不回去! 我火了! 我平时虽然不太爱说话,可绝对不代表我是个包子。 后退两步,我抬脚踹在了409的寝室门上。 ‘咣’的一声,房门颤了两颤,开春时新刷的白灰星星点点的飘落下来。 附近的寝室有人开门出来看,看见我正在踹409的门后,纷纷把门关上了。 也有胆大的,湿着头发拎着盆,三五结群的站在离我三米开外的地方围观。 409的门依旧紧闭着,没有丝毫要开的意思。也没有人说话,就好像里面的人突然之间全都死绝了一样。 我心中有气,又狠力踹了四五脚。最后那下力道没用对,一下子把脚踝给崴了。 火燎燎的痛,痛的我满心委屈。 我靠着墙,一边深喘,一边咬牙切齿的盯着409。 周围的人正在窃窃私语。 原来,我是哪一个寝室都不愿意接受的人。被分到409,是因为当时这两天409的寝室长请病假不在,所以老师强给安插了进去。 “那个,那个谁……”离我不远处,一个外班的同学说,“你这样踹门,我们还睡不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上早自习呢……” 我甩头看过去。 可能是我的面孔太过狰狞,那小娘们儿‘啊’的大叫一声,风似的跑回了寝室,“当,当我没说。” 我冷哼一声,垂下头闭眼冥思。 我不可能真把409的门给拆了,不然,我就真成了疯子,百口莫辩。 可409不开门,我晚上又要住到哪里去?我现在才高二的下学期,整个一个高三,我要去哪儿? 去外面租房子? 对不起,我除了不要脸外,还没钱。 晃神间,走廊里的光线突然变暗了。我抬头,看到日光灯从远到近,正在一组组熄灭。 看热闹的都不看了,三两成群的都回了自己的寝室。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走廊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长叹一口气,看了眼我原来的寝室410。410的门紧锁着,原本挂了一块蓝色门帘的门窗上,帖着几张报纸。 又叹了一口气,我把堆放在409门口的行李都移到了410的门口。 刚把行李都移过去,409的门突然开了。吴小霞探出头来,看到我还没走,‘呯’的一下又把门关死,就像我会突然扑上去掐死她一样! 她关门的那声巨响,震得我双耳鸣响,好一会儿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怒了,一步一拐的走回到门前,拿起脸盆‘咣’的凿了上去。 里面有人‘嗷’的一声哭了。 我咬牙又狠力凿了两下,怒骂道,“你们这群二逼!” 把脸盆摔到我那堆破烂上,我瘸着脚往楼梯口走。 我要去找宿管老师,先让她把410的门打开,把我行李放进去。然后,再把宿舍楼的大门打开,放我出去。 人都有自尊,我不可能在走廊里对付一晚上。 更不可能去409!就算寝室老师做好协调让409开门,就算409那群小婊子集体跪我面前求我,我也不回去! 这么特有骨气(特不要脸)的一想,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一直含在眼眶里的眼泪也憋回去了。 下到最后两阶楼梯时,我一脚踩空,‘啊’的一声惨叫,跌了下去。 趴在三楼和四楼的缓台上,我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和井喷似的流了出来。 不仅是因为痛,还有心中数不清的委屈…… 趴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哭了一会儿后,我爬起身,借着不亮的灯光看自己受了多少伤。 因为滚下来时左边身子先落地,所以左肩上,胳膊上,腿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擦伤。膝盖最重,紫青出血,不敢用手碰。 右侧没受什么伤,可当我想站起来时,右脚踝却传来钻心的痛。我右脚本来就崴了,现在伤上加伤,根本不能走路。 靠着墙坐下后,我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暗想人倒霉到这种地步上,应该就是极致了吧! 可五分钟后,当我无意的向楼梯上一瞄后,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宋丽敏那个跳楼自杀的小婊砸,就他妈的站在四楼的楼梯口处。和上次不同的是,宋丽敏身上很干净,白裙子上没有丝毫血迹。 我吓的一连打了几个摆子,抬手看看时间,零点零几分。 这娘们儿,果然是在子夜时分出现。 可能是上次宋丽敏没有害我,也可能是她现在的形象尚可,又可能是我现在的处境已经坏到不能再坏,所以这回我远没有请笔仙那天那么害怕。 可在宋丽敏向我飘来时,我还是用手拄地,往后缩了缩。 宋丽敏飘在我面前停下了,和上次一样,歪着头看我。 我不敢看她,把头别过去,看我自己落在墙上的影子。 只有一条,黑色的。 说来奇怪,我的另两条影子,只有在月光下才会显现…… 见我不看它,宋丽敏飘过来,落在我眼前。 我把头扭到另一边,就是不看她。我他妈的又没自虐倾向,没事儿看鬼干屁! 宋丽敏又飘到我眼前,这回,说话了,“你能看到我……” 声音虽柔,却透着一股寒气。我忍不住抱着肩膀打了个寒颤。 我‘嗯哼’一声,算是回答。然后,把眼睛闭上了。 “你一定看到了……” 这回,宋丽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一想到她现在可能是趴在我耳边说话,我脖子上的寒毛不由得一根一根的坚起来。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苏青柠,”宋丽敏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带了两分祈求,“帮帮我,我不是自杀……” 第11章 寝室里并没有风,周玉婷的鬼魂,却在不停的摇摆 我心中一惊,终于睁开眼正视宋丽敏。 一副梨花带雨的表情,就是眼中无泪。 她见我抬头,往前蹭了两蹭,侧身蹲在我面前。微低着头,凄凄哀哀的小声哭,还伸手拽我的衣服轻摇(拽不住,悬空摇),“小柠,你帮帮我……” 我被她哭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的去拔她的手,“别叫的这么亲热,我和你不熟。” 我的手,竟直从她的手臂中穿了过去。那感觉,和浸到了零度的冰水里一般。 宋丽敏一愣,不摇了。她突然抬头,眼睛从眼眶里掉出来,阴森森的问我,“你到底帮不帮!不帮我就永远缠着你,让你一辈子倒霉!” 我吓的一声尖叫,用手把脸捂得死死的,“帮,我帮,我帮……” 只要她别变成这副鬼样,让我干什么都行。 宋丽敏咯咯笑了,“这才对,你帮我,我也帮你……” 我微挑眼皮,从指缝里看出去。眼前的宋丽敏已经恢复正常,笑里带着一丝顽皮。 我不习惯离她太近,又往后靠了靠,“帮我?你是鬼,你能帮我什么?” 我现在缺个住处,难道要和她打个商量去挤骨灰盒? 宋丽敏脸上露出迷茫,明显,她也不知道能帮我什么。 正这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寝室老师拿着手电走了上来。 寝室老师姓李,已经四十多了。因为总乱扣分儿,整个女生宿舍就没有不膈应她的。 李老师拿手电在我脸上晃了几下,特别大声的问,“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在这儿瞎吵吵傻呢?哪个班的,扣两分!” 我用胳膊捂着脸,回道,“我是十一班的苏青柠……” 李老师明显知道我这么一号人物,我话还没说完就给打断了。她先是‘哦’了一声,然后试探着问了句,“你,晚上没吃药?” 我怒气腾腾,要是往天,一定指着她的鼻子骂回去,吃你麻痹药,你才吃药,你全家都吃药! 可此时此刻,我将怒气忍下了。用指着楼上,我把409寝室把我行李扔出来的事儿说了一遍。 我没指着李老师能管这事儿,可没想到,听完我的话后,李老师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晃着手电就上楼了,一边上楼一边骂咧咧的道,“这群小丫头片子,还翻了天了!” 梆!梆!梆! 三声敲门声后,李老师声音传来,“开门开门!快点!” ‘吱哟’一声,门开了。听不清说话是谁,三两句后,和李老师大吵起来。 ‘呯’的一声巨响后,门被甩上了。 “扣十分!”李老师一脸怒色的下来,对我说,“明天天亮我再收拾她们……你,今天晚上……” 我以为李老师会说出我今天晚上去和她住的话(老师自己独住一间房),可等了半天,硬是没听到李老师把下面的话说完。 就这么尴尬的对视了足足五六分钟后,李老师终于憋出了一句,“苏同学,要不然,你今晚先去旅馆对付一宿?” 我原来是这么想的,可现在我脚伤成这样,要怎么走出学校走到五里外的旅店去。 看了眼飘在旁边不知在想什么的宋丽敏,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李老师,你把410的门打开吧,我回那里住。” 李老师本是不同意的,可在我的坚持下,她还是开了门。因为害怕,门一开她就调头跑了。 我站在漆黑的410前,深吸一口气后,拿着手电走了进去。 手电光线首先扫到的,是满地的废纸。有卷子纸,手纸,卫生巾,还不几张写着唐宋元明清,用来玩笔仙的a4纸。 看字迹,都是神婆,不,神经病患者王晓梅的。 其次扫到的,是三张上下铺。 我和李丹的那张还算干净,看得出李丹往出搬东西时,顺便收拾了一下。 刘婷婷和王晓梅的那张,乱的不成样子。床头不仅挂着衣架,王晓梅的床上还有几件内衣散扔着。 手电晃到周玉婷和赵丽丽的那张床铺时,我骇的差点把手电给扔了出去。 周玉婷正姿势诡异的半蹲在那张床铺旁边。歪着头,瞪大了眼睛,一条酱紫色的舌头耷拉了下来。 窗关着,寝室里并没有风,周玉婷的鬼魂,却在不停的摇摆。可不管‘它’如何摇摆,它那充着血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看。 我背脊发凉,后背和背了一块冰一样。抖着瘸腿,往后一步,想要退出410。 让李老师开门时,我只想到我对宋丽敏的鬼魂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却忘记了寝室里还有一个吊死的周玉婷。 相比宋丽敏这个陌生的鬼,曾经朝夕相处的周玉婷让我心中更加恐惧。 宋丽敏穿过我的身体,飘到了寝室里。她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我,对吊在床栏杆上的周玉婷吼了句,“滚!” 一直和个风铃一样来回转动的周玉婷突然停住,它站起身,一闪不见了。 我震惊的看向宋丽敏,同样是鬼,同样是被别人杀死的,为什么周玉婷会怕宋丽敏? 难道这鬼,还分个三六九等? 没了周玉婷在那里晃,我那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胆儿回来了。我不怕宋丽敏,周玉婷怕宋丽敏,按比较学来说,我占上风。 我走进去把背包放在床上,开始收拾床位。 简单,保温板一铺,褥子一垫,行李卷一打,睡觉的地方就有了。再把密码箱往床底下一塞,基本就算齐活儿。 至于室内卫生,啥时候愿意动啥时候再打扫吧。 往‘吱哟’乱响的床上一躺,我身上的感知全部回来了。 没有一个地方儿不痛的,不仅痛,和散架了一样。好像还发了烧,脑子晕沉沉的,眼皮一个劲儿的打架,可又不敢睡…… 那种奇特的感觉,真是难以言喻。 宋丽敏一我身边一个劲儿的叨咕,问我什么时候才肯帮她。 我听得心烦,翻了个身后,把手指向隔壁409,“先让我高兴了再说!” 第12章 我操,我睡裙哪儿去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 一是身上各种痛,和被压路机来回撵了八百遍一样。 二是隔壁409太吵。 不是有人‘啊’的一声惨叫喊有鬼啊,就是门被摔的‘咣’‘咣’直响。 我把被蒙在头上,刻意忽略那些狼哭鬼嚎。心想409的人实在是太没素质了,回想我们玩笔仙那天晚上,也就我大喊了一声有鬼,其余人都是‘顺序有秩’的往出跑,谁这么大吼大叫扰别人清梦来着?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突然间就觉得我在见鬼这件小事上占了上风,心中满满的都是优越感。 被吵的实在睡不着,我坐起来,打开手电翻英语书。 我前前后后拉下半个月的课程,再不抓紧点儿,只怕下一个跳楼而死的就是我。 想到‘跳楼’,我的思绪被拉到了宋丽敏的身上。 她说她不是自杀的,那就是他杀。而且她一万个肯定,我看到了杀她的那个人…… 那是不是说,我那天在音乐楼下,抬头看到的那光不是路灯反射? 我当时虽然晕了过去,可我却清楚的记得,那束光,是照在了我的脸上…… 一连打了几个冷颤后,我把自己抱紧了。 如果连宋丽敏这个死人都确定我看到了凶手,那这个凶手,会不会也是这么认为的? 咚! 门口处传来一声闷响。 我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蹦起来,膝盖上的书本习题落了一去。我摸起手电晃过去,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呼~ 我长呼出一口气,轻拍自己的胸口。可能是409的人无意间撞到了。就在我想怎么才能在不牵动伤处的同时把书本捡回来时,寝室门又传来‘咚’‘咚’‘咚’的响声。 接连不断,和过年时跳大秧歌敲鼓点似的。 连惊带吓,我被激出一心怒火。瘸着腿走到门前,一把把门拽开。 郑静和吴小霞就站在门外。 郑静一边流泪一边敲门,吴小霞背对着门口,正一脸警戒的看着空荡荡的走廊。 见我把门打开,郑静哇的一下哭出声来,对我说,“苏青柠,有鬼啊,有鬼!宋……宋……她刚刚就在我们寝室。一脸一身的血,眼睛,眼睛……” “眼睛还从眼眶里掉出来……她还笑,那声音……”吴小霞在一侧接话。她虽然慌,却远没有郑静这样害怕。 “苏青柠,你……帮帮我们。”郑静紧紧攥着我的手,“小霞说那天在……水房,宋……找到你们了……你还……” 郑静的话虽然说的断断续续,可我也听明白了。 那天在五楼水房,躲在拖布后面放屁的那个人就是吴小霞。我和李丹证实过,她当时都要吓死了,菊花紧的和瓶盖似的不可能放屁。 看着吴小霞,我把眼眯了起来。 如果只有郑静,我也许会让郑静进到我寝室来。可吴小霞,我可是亲眼看着她把我的行李扔了出来。后来和李老师吵架摔门的人,听着也像她。 人就是这样,无法对自己亲眼看到的事件释怀。 心中打定主意后,我一脸迷糊的对她们问道,“你们在干吗?有鬼?哪里有鬼?我那天喊有鬼,是因为我得了癔症。我今天吃药了,两大瓶,所以啥也看不到。咋地,你们也病了?我屋儿里有药,要不要给你们拿点?” 吴小霞往出扔我东西麻利,认错更麻利,“苏青柠,那会儿是我不对。可我也是迫不得已,你用得着见死不救吗?” “啊!鬼,鬼,鬼啊!”郑静看着我后面,突然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 我耳膜被震的生疼,回头看了过去。 我了个去!这场面…… 周玉婷这货什么时候又在床边儿挂风铃了?那紫色舌头长的,都快舔到她胸了。手腕处还滴答滴答往下滴血…… 有没有搞错,你是吊死的!不是割腕死的! 还有宋丽敏,你玩啥不好。你把两个眼球扣出来在地上弹算怎么回事儿,血呼呼的,也不怕弹床底下找不回来?! 我心中打了两哆嗦,身上寒毛一根一根炸起。不用别人看,我也知道我的脸一定惨白惨白的。 可我还是回过头,镇定的对郑静笑问道,“哪里有鬼?什么也没有啊……” 说着,把本就开了不小缝隙的门踹的大敞。 吴小霞往屋里瞄了一眼,转身就跑。郑静一把抓住吴小霞的衣角,却被吴小霞给甩开了。 我想起玩笔仙那天,吴小霞也是把郑静推了出去,自己一个人逃命…… 郑静被甩的摔倒在地,趴了两下都没趴起来后,突然指着我晕了过去。 我一愣,怎个意思?看着我就晕了? 就在这时,我后脑一凉,就和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冰水一样。随即,这凉从后背到前胸…… 我眼睁睁的,看着宋丽敏从我身体里穿出来,向跑远的吴小霞飘了过去。然后,还留下一句,“旺仔小馒头……” 这他妈的,这他妈的! 宋丽敏你大爷的,你他妈的穿墙穿门穿玻璃,穿啥不好,你他妈的干吗要穿我! 还摸我胸! 我这辈子第一个摸到我这-a罩杯的居然是鬼,以后还能不能让我找个二逼好好谈恋爱了?这得落一辈子心理阴影好不好? 站在门口,在心里骂了半天街后,我十分认命的把郑静拖进了寝室,然后,就放在了门口的地上。 没办法,我就是好好儿的也抬不动她,更何况我现在浑身上伤。 扔了两件衣裳在郑静身上后,我翻身上床,躺了下来。 周玉婷还在吊风铃,我喊了句让她快点消失,她瞪着一对血红血红的眼睛盯着我。 看来,她只听宋丽敏的。 我翻个身,不再看她。瞅了眼表,凌晨一点半。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我是真的累了,闭上眼睛就迷糊过去了。 再醒,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一睁眼,就看到周玉婷瞪个血红的大眼睛在看我。 我吓的一声大叫,一下子从床上跌了下去。可怜的右脚,再次受力。 门‘咣’的一声被踹开,陆明从外面跑进来,“小柠,你……你先把衣服穿好。” 我抬头,陆明正背对着我。又低头…… 我操,我睡裙哪儿去了? 第13章 能和鬼讲条件,我也算一牛人了! 我上次对陆明赤祼相对,是在我五岁的时候。 村儿里一群孩子比谁尿尿尿的远,最终,我这个蹲着的,败给了陆明这个站着的。 敢在所有孩子面前抢了本大王的风头,本大王心中怎会不气?!于是,在那往后长达六年的时间里,我对陆明各种惨无人道的修理,无数次想拿着剪子把他jj给咔嚓掉! 直到上小学四年级时,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他…… 事实证明,小孩子发的誓,和隔夜屁一样,再臭也臭不了几天。现在,陆明不仅要在我眼前晃,还要背我去校医室看伤。 中午的太阳大,陆明背着我在学校的小树林里走。乘凉的人特别多,我虽没正眼看,却也知道他/她/它们正在对我指指点点。 经过409成员半个上午的宣传,敢住410寝室的我,已经在学校红透半边天了! 如果置身事外,我肯定也是对这么个女汉子好奇加恐惧。可身为事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绿荫下,我拍拍陆明的肩膀,问他怎么想到进女生宿舍找我。 “我去你班找你,你同学说你摔伤了,没来上课。”陆明有些气喘,“……你们舍管老师挺好的,什么也没说就开门让我进去了。” 我哦了一声,不再问了。 陆明回头瞄了我一眼,又问,“你怎么住回原来的寝室了?” “和409八字不合……”我草草回了句。 一言难尽的事儿,等陆明高考完再和他说。 陆明还想再问,我连忙岔开了话题,拍着他肩膀嫌弃的说,“你牙缝里有根韭菜,中午吃完饭没刷牙吧!” “瞎说。”陆明一甩头,“韭菜是前天的。今天中午吃的金针菇,你没看到?再仔细看看……” 说着,回头对我一呲牙。 “滚犊子!越来越不要脸了!” 我的右脚严重挫伤,校医室治不了,陆明又带我去了市医院。找老中医正的骨,痛的我,要不是陆明按着,我非把治疗室的桌子给掀了! 出医院时,我脚被包成了粽子,还拎了两包中成药。 站在医院门口,陆明和我说,“我让医生开了诊断证明,一会儿回学校请个假,你先回家养段时间吧,落下的课……” “不回!”没等陆明把话说完,我就固执的摇头,“你个小家雀(qiao)哪知道我这只大白鹅的志向。轻伤不下火线,这点小伤算毛,我要回学校!” 陆明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有那么一瞬,我以为他会非常强硬的让我回去。 可他叹了口气,认命的把我背起来,道,“行,不回。晚上吃啥?是在外面吃,还是买完回你寝室吃?算了,还是在外面吃吧……” “红烧鱼。” “不行。” “清蒸鲤鱼” “不行。” “醋溜鱼。” “不行,不行!”陆明一连说了几个不行,“大夫说过,鱼是发物,你有伤要忌口。” “我是伤患我最大,”我属猫,无鱼不欢,“我说吃鱼就吃鱼!不管是什么鱼不管怎么做,反正我就要吃鱼!” “什么鱼都行,你确定?”陆明问我。 我郑重的点头! 于是,我的晚饭是一碗面鱼儿。 陆明这货,坐在我面前吃鸡丝面,一边吃还一边一脸贱相的说,“小柠你吃啊,你最喜欢的鱼。” 要不看在他背着我跑了一天的份儿上,我非把那碗面鱼扣在他脸上! 回到学校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学生们正在上晚自习,整坐宿舍楼都是空的。 李老师给开的大门,还接过了我手里的两大包药,送我们上楼。 上了四楼,还没等走到410,我就感觉到一股阴凉之气。不用细想,周玉婷和宋丽敏这会儿肯定在寝室里。 陆明把门踢开,我一看,果然是。 李老师没跟我们进410,而是拿钥匙把409的门打开了。说已经和409的同学协商好,我随时都可以住进去。 住他大爷,老娘这辈子都不想往那破寝室迈一步。 李老师见我坚持,递过一张纸,和我把话挑明讲了,“苏同学,学校可是给你调宿舍了,现在是你不愿意搬。到时候儿,可别对外面的人说胡话,也别让你家长来学校找麻烦……” 陆明接过纸瞄了一眼,说是一张免责声明。 就这点破事儿还弄的挺正式,我让陆明把我放床上。抬头看了眼吊在床边儿的周玉婷和凑到我眼前看免责声明的宋丽敏,掏出枝笔签字了。 李老师接过免责声明后没再罗嗦,给我环下一把寝室钥匙,转身儿就走。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对拎着水壶要去打热水的陆明说,“你和我一起走吧,高一高二马上要下晚自习了……你快去打,打完水和我一起走……” 陆明跑着去跑着回,把热水放下,叮嘱我记得吃药后,和李老师一起下楼了。 门一关,屋子安静了下来。 我拖过一床棉被裹在身上,指了指一直在那晃荡的周玉婷,对宋丽敏道,“总在那儿吊着也不难受?” 这两货往那儿一站,和两个大匹空调似的。 宋丽敏横了周玉婷一眼,周玉婷下来了。往她原来的床上一坐,盯着关死的门慢声细语的说了句,“陆明对你真好,还对你笑……” 宋丽敏冲着我点了点下巴,“高兴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 高兴个屁,吵的我半个晚上没睡好,真是损人不利已。 不过也就这样儿吧,能和鬼(还是杀了一个人的厉鬼)讲条件,我也算一牛人了,再得瑟就是自己找不自在。 让宋空调往远站站,我抱着被子对她说了实话。我并没有看清是谁把她从楼上推下来的,只看到一束光,原来还以为是玻璃反光。要是晚晕一会儿…… 说到这儿,我十分不解的对宋丽敏道,“你是鬼,能飞啊!你都看到我了,就不能往上飞飞,看看是谁把你推下来的?” 宋丽敏回答的简单。新鬼有迷离期,等她意识到自己被人害死时,音乐楼早已经人去楼空。然后,她就在学校里乱转,直到她头七那天,我们寝室有人玩笔仙有人把她招了来。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看到我,她还想不起来她死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我仰头往楼上看…… 我心中暗骂,这不倒霉催的吗?要是王晓梅不非要玩笔仙儿又疯了似的喊宋丽敏的名字,我怎么可能惹上这样的祸事,还害了周玉婷一条性命。 我这条线索断了,我们没有气馁,转而从宋丽敏自己身上找原因。 第一,那么晚了,宋丽敏为什么去音乐楼。 宋丽敏低下头,惨白惨白的脸上露出两分懊恼,“因为我怀孕了,所以……所以约了人去音乐楼,一起商量这件事。” “那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事儿了?”我瞪大眼睛对她说,“你直接就找让你怀孕那个人不就行了,还问什么问,查什么查?” 宋丽敏看了我一眼,几经犹豫后,说了句,“我,我不知道孩子是谁的……那天约去音乐楼的,也,不是一个人。” 第14章 我把手捂在脸上,三观,节操,下限一起碎成了渣儿 宋丽敏私生活混乱,这在学校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我们班一个猥琐男,曾经满班级的喊,说宋丽敏是个公交车,想上就上,想下就下,方便快捷又便宜。 可我却没想到,她的私生活居然能他妈的混乱到这种程度!这x生活得频繁到什么程度上,才会分不清孩子的爹是谁?! 而且还有胆子,在下晚自习的那一小会儿时间,约不同的人去音乐楼,这…… 我揉揉额头,对宋丽敏道,“那,说说吧,那天你都约了谁去音乐楼?” 宋丽敏走到我对面的床上坐下,把头垂下不说话了。 我忍不住扬眉,怎么着,不好意思了?当初那啥那啥的时候,想啥去了? 事实证明,宋丽敏这货根本不是不好意思了! 她抬起头,一脸迷茫的说,“我忘了,得回家查查小本子……” 我把手捂在脸上,三观、节操、下限一起碎成了渣渣儿。 这和她发生关系的人是要有多多,多到她自己记不起来,还要回去查查小本本儿…… 宋丽敏站起身,脸上没一点不好意思,“明天你和我回趟家吧……” “大姐,我脚瘸了,不能走!”我还他妈的是个伤患啊! “得了,”宋丽敏的语气变的十分不屑,“昨天陆明不在,你不一样从楼下爬到楼上,还把郑静给拖了进来?” 我被噎的哑言,瞪着宋丽敏说不出话。 宋丽敏带着一身阴飕飕的冷气凑进我,问道,“苏青柠,你和陆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兄妹。”我没好气的回答。 “可你们不同姓啊。” “宋丽敏!”我用枕头打她,枕头却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做为一只鬼,你能不那么八卦吗?再胡咧咧,明天不去你家了!” “那说好了,”宋丽敏贱兮兮的一笑,“明天去我家。” 我气闷,把被蒙在头上睡觉。 的确,我的右脚没到不能走的地步上,可陆明非要背我,我还非要自己走遭那份儿罪? 我傻逼啊! 什么关系…… 兄妹,兄妹,兄妹,兄妹,兄妹…… ‘当’‘当’两声,门被敲响了。 我心里烦,抬头吼了出去,“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作死啊!” “我,郑静……”郑静小小的声音传了过来,“苏青柠,我……” “我睡了!有事儿明天再说吧!” “陆明让我给你带苹果……”郑静语速极快的说,“你开下门,我放下就走。” 我气呼呼的下地,一把把门拽开。 郑静胆怯的往屋儿里看了一眼,确定没什么东西后,小跑着进来,放下两个塑料袋,又小跑着出去。 站在门口,对我连连点头,“苏青柠,昨天晚上谢谢你。今天早上我看你脚上和腿上全是伤,就给你买了点创伤……” “我睡裙是你脱下去的?”我猛的抬头看向郑静。 郑静被我吓得一哆嗦,点点头后,道,“我看你背上有伤,就,就打水给你擦了擦……” 我抓着脑袋,无语问苍天!这都什么事儿啊! 次日一早我我没有去上课,让来给我送早饭的郑静帮我和老师请了三天假。 吃完东西后,我和宋丽敏回她家。 宋丽敏是鬼,不喜欢阳光,我就背了个书包,让她待在里面。 把书包往后面一背,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嗬,就和背了个电风扇似的。那小阴风,寒到骨子里。 宋丽敏的家不在本市,而是在离本市不远的一个小镇上。 出了学校,我打了个电三轮直奔洗车站,坐上了去宋家坎儿的汽车。 三个小时,正午的太阳正大时,我站在了宋丽敏家的门前。 小镇边儿的一个小院子,看着挺大,墙得有两米高,爬满了牵牛花儿。叶子绿油油的,直晃眼。 我抬手敲响紧合的大门,轻声道,“宋丽敏,你家挺阔气啊,这么大的房子……” 话没说完,院子里有人应声儿了,“谁啊。” “我是丽敏的同学。”我扯嗓子喊了回去,“我借给过她一套习题,挺重要的……” 大门‘哐啷’一声被打开了,一个肥头大耳,长着一双小眼睛的男人探出头来,用余光上下打量我。 那眼神,挺恶心,比周玉婷看我时还让我难受。 宋丽敏在我耳边冷冰冰的说了句,“我三舅。” 我咧嘴叫了声叔叔,男人推开门让我进院了。 院子里三间正房,东边儿两间下屋,西边儿一处牛棚。特别脏,鸡粪鸭粪满地,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就这样,还有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坐在地上吃西红柿。 宋丽敏的三舅踢开地上一把黝黑的条扫,领我进了下屋。指着灶台旁边儿的一堆破烂说了句,“那丫头死后,收拾回来的东西都放这儿了。你自己看看吧,要是没有,就是填灶了……” 说完,转身儿走了。 宋丽敏从我后面出来,蹲在了那堆破烂前面。想伸手去翻,却穿过去了。 我轻叹一声,认命的蹲下身子,去破烂找一本带着水墨牡丹图案的小本子。 翻了会儿,我对宋丽敏说,“好不容易回来,你去看看你爸妈,我自己找就行。” “不用看。”宋丽敏低头说了句,“早死了。我九岁的时候,车祸,我爸当场死亡。然后,我和我瘫痪了的妈就住我三舅家。半年前,我妈也死了……” “他们对你们……” 我本想问他们对宋丽敏母女好吗?可看宋丽敏这神情,只怕,连凑合也谈不上。 “没饿着我,也没冻着我。”宋丽敏指着数学书的下面,淡淡的道,“可我妈要活,我要上学,上大学……我要很多很多钱。” 我拾起那个小本子,手突然变得沉重,“你们班的语文老师,他,他不是对你挺好的吗?” 宋丽敏笑了,抬手抹了下眼睛,凄楚的说,“他是第一个,八百块钱。” 第15章 ,宋丽敏,我苏青柠这辈子最最看不起的人就是你! 宋丽敏的,呸,宋丽敏班级里那个衣冠禽兽、人面兽心、愧为师表、应该下十八层地狱到油锅里滚三滚的语文老师,叫唐向阳,在我们学校已经任教十几年了。也就是说,这杂碎已经四十开外,年奔五十了。 因为喜欢红学,为人和蔼(虚伪),在学校里的声誉颇高。 宋丽敏和这个杂碎认识,是在她念高一下学期时。宋丽敏没订课本,就去找兼职图书馆管理员的唐向阳借。 宋丽敏特别喜欢古代文学,一来二去,就和伪红的唐向阳熟惗了。 在最初那半年,唐向阳的确如一个师者,一个长辈那样去指点喜欢古代文学的宋丽敏。在宋丽敏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也愿意伸出援手帮上一帮。 师生关系好时,唐向阳还带宋丽敏回家,给唐向阳的老婆庆祝过生日。 事情发生转折,是在宋丽敏高一那年的暑假。唐向阳说提前弄到了高二上学期的课本,让宋丽敏去他家里拿。 宋丽敏把唐向阳当成值得尊敬的长辈,没有丝毫疑虑的就去了。 那天,唐向阳的老婆回了娘家,唐向阳亲自下厨做了两个小菜温了一壶小酒,唐向阳说丽敏你也喝两口吧,唐向阳说我把你当女儿…… 事后,唐向阳说他喝多了,往宋丽敏的手里塞了八百块钱,求宋丽敏不要说出去…… 少不经事的宋丽敏信了,她决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除了钱,还有了许诺。 唐向阳说他在省会的大学里有关系,只要走走关系,就可以把宋丽敏保送进那所大学的中文系。 “我就当我被鬼压……” 回到寝室,我坐在床上,宋丽敏在身边淡淡的道,“到了大学,谁认识我是谁?况且,我非常非常需要钱……那会儿,我妈已经要支撑不住了。打什么药都没用,只能用杜冷丁缓解……” 杜冷丁,一种临床用镇痛药剂。往白了说,就是一种毒品。处方药,很难买,也很贵。 “他帮我买了几次,就不买了。”宋丽敏让我把绘了水墨牡丹的小本子翻开,指着第一页上面属的那个名字说,“然后,给介绍了这个人。说这个人,有门路可以弄到杜冷丁,很便宜……如,如果我愿意,可以不花钱……” 看着那个名字,我打了个哆嗦,寒意从心底蔓延到全身。 林华清。 去年刚被评了一级中教职称,我们,我们高二年级十一班的班主任,林华清!!! 那个在班会上讲一大顿道理,天天教育我们如何为人的林华清! “后来……”宋丽敏让我翻到下一页,“林华清又介绍了……” 郭,郭,郭良才!我们学校专抓校风校纪的副校长!!!!!! 抖着手,我一页一页的翻了下去。 张育人,高三年级七班八班数学老师。 刘继伟,高二年级三班班主任,同时还是学校政治主任。 高峰,高一年组体育老师…… 我猛的把本子扔了出去。本子穿过吊在床头的周玉婷,狠狠砸在了墙上! 指着宋丽敏,我对她嘶声大吼,“宋丽敏,我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你!我苏青柠这辈子,最最看不起的人,就是你!” 然后,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我一直在抖,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最后,失声痛哭。 哭到脑子发晕,头发胀,我爬下床,把本子拣了回来。 再次翻开本子,我没有一扫而过,而是细细看宋丽敏记下的东西。 林清华。 12月12日,帮林老师写教程。 12月19日,帮林老师印高二年级卷子。 2月3日,帮林老师拿讲义。 2月7日,帮林老师印卷子。 …… 日期,从前年十二月开始,横跨一年,最初密,后来疏,最后一天,是去年的12月28日。 郭育才的日期是从去年的四月开始的,到去年的八月份结束。日子记录的很密,最后是嘎然而止,不像林清华,后来断断续续的一个月还找一次。 刘继伟,去年九月份开始,最后一天是12月29日。日子很密,有时一个星期会记录三次。 高峰要和他们相隔很久,2月9日开始,一直维持到宋丽敏出事前四天。 抹了一把眼泪,我抬头看向宋丽敏,“也就是说,害死你的人,是林老……呸,林清华,刘继伟,高峰他们三个中的一个?你那天就是叫他们三个去音乐楼的?” 唐杂碎和郭贱人早就不找宋丽敏了,宋丽敏肚子里这个孩子,只可能是另外三个人的。 宋丽敏摇头否认。 这几个人都是老师,最注重的就是名声。吃完,哪会不擦嘴? 宋丽敏连想控制住他们的证据都留不下,又怎么可能怀上他们的孩子。 还有别人? 我往后翻了几页,全是空白的。 “从后往前翻。”宋丽敏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倒过来翻了几页,终于看到了。 正面记的都是老师,而后面记得,都是学生,不,都是混子。 七八个,从今年1月6日开始,轮流着,一天一个,一直到2月5日。中间有半个月没记,那会正好是高三放假回家过年…… “这几个人,没钱吧……”宋丽敏缺的是钱,而这些混子都是穷学生,她图什么啊。 宋丽敏却没回答我,她双眼死死的盯着我手里的本子,让我反复翻了三四遍。虽然没说话,嘴唇却一直在动。 然后,对我展颜一笑,“苏青柠,谢谢你。” 我被那抹绚烂的笑晃花了眼,好一会儿,才愣愣的道,“人还没找到……你还没说那天到底是约了这几个人当中的谁去的音乐楼。” “已经不重要了。” 宋丽敏站起身,穿门而出,不见了。 这,宋丽敏这是几个意思? 威胁着我让我帮她找到杀她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就这么淡然的说不重要了? 当天晚上,宋丽敏没出现,周玉婷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高一高二还没下晚自习时,陆明这个肉眼凡胎上来给我送饭。坐了会儿说我寝室闷热,沉默下,加了句,再热也不能裸睡,女孩子,不好。 我变脸,饭粒喷了他一身,“陆明你大爷,滚出去。” 陆明嬉皮笑脸的,往我碗里夹了个猪蹄,“多吃点肉,昨天背你的时候,硌得后背痛……” 说完,这逼货起身就跑。 浪费我一碗猪脚汤,泼地上了…… 第16章 同学们,让我们干了这杯! 我和林华清这个师痞请了三天假,谁知道刚过去一天,第二天的一大早,他就让李丹和郑静来叫我回班。 干吗? 验孕! 不是给我,是给我们整个班级! 当时我们全班同学都蒙在鼓里,当林清华这杂碎叫男同学跟他一起出去时,我后座的杨亚利还扬脖子喊了一嗓子,“老师,是不是给女生发好吃的啊!我不出去,凭啥只有女生有,没有我们男生的份儿。” 林清华年纪不大,平时爱和学生打成一片。他下了讲台抱着杨来利脖子往桌子下面压,笑着说,“你这小兔崽子,上辈子猪投胎吧,天天就想着吃……走,老师请你们吃冰激凌去,一人一根儿……” 为这句话,我们不少女生站起来抗议的,说林清华是封建残余,脑子里重男轻女的观念很严重。 林清华走后,是孙老师主持的这事儿。先分给我们一人一个小塑料杯,让我们三人一组去卫生间接半杯自己的尿回来。 我被宋丽敏吓晕住院那会儿,就是这个孙老师陪的床。说实话,当时对孙老师挺感激的。 可现在,我越看她越别扭! 我、李丹,郑静三个人是最后去的。 古人有句话说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平时大大咧咧有点二,李丹偶尔疯起来,症状比我还严重。 她见我蹲下不方面,十分大气的说了句,“苏青柠,看你那费事劲儿,我借你点尿吧!” 要不是郑静拦着,我非把这丫的踹坑里去不可。 等我们端着尿回班,班里女生已经人手一杯尿。 趁着孙老师给大家发小纸条的功夫儿,李丹这货脑子不知哪根筋搭错,把尿举起来,一脸正经的说了句,“同学们,让我们干了这杯尿,祝友谊天长地久……” 当时我们周围的人都笑疯了,尤其是前桌的刘婷婷,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可五分钟后,她笑不出来了。 我和李丹面前,泡在尿里那条小纸片上,有一条线。刘婷婷的那个,有两条。 为这,刘婷婷和另一个女同学,被孙老师叫了出去,还端上了那杯尿。 她们走后,班里静了很长很长时间。直到坐在最角落里的赵丽丽,非常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这,是在验孕吧……”后,班里沸腾了! 李丹有点蒙,使劲掐上我的脸,“我没听错吧!那天请来的笔仙,不是说她没怀孕吗?” 我热泪盈眶,抬手掐了回去,比她还用力,“请到山寨货了……” 李丹眼里含了泪珠,“苏青柠,你丫松手。” “小贱人,”我吸了吸鼻子,“你先松……” …… 那会我以为只有我们班给女生验孕了,等出了班才知道,原来整个学校的女生都验孕了。 全校加起来,被老师带走的得有近三十人,几乎平均每班一个。 当天下午,这些同学的家长被请到了学校。随之,学校为什么会突然对全校女生验孕的原因也传开了。 说是昨天下午到晚自习结束,我们学校共有四名女生因为晕倒被送到市医院。医生一查,全是肚子里怀了一个,而且,还有一个正在流产中…… 我直到天擦黑吃完晚饭了,才回寝室,路过主教学楼时,看到十几个家长把管校风校纪的副校长郭良才堵在楼梯口问责。 一个女家长气不过,上前就是一把,郭良才的脸上马上多了五条血道道。另几个家长见状,也纷纷动了手。 宋丽敏,就站在郭良才不远的地方,一脸冰冷。抬头看到我,咧嘴笑了…… “活该!”我暗暗解恨。 陆明看怪物一样看我,“说谁呢?” 我闭嘴,不再说话。我现在心里装的世界,哪是陆明能懂的? 因为今天学校事儿多,李老师没让陆明背我上楼,我就一步步挪了上去。一开410的门,一股阴凉气迎面扑来。 抬头一看,宋丽敏和周玉婷都回来了。周玉婷正在床头吊风铃,脸发青,眼血红,周围一团黑气。 我吓了一跳,差一点点就尖叫出声。这货突然之间是怎么了,咋这么大怨气呢! 我打了个哆嗦,坐在书床前做习题。 周玉婷吊在那里转了会儿后,突然耷拉个舌头对我说,“苏青柠,你能帮我个忙吗?” 我回头,“什么忙?” “你去我家,帮我和我爸我妈说……”周玉婷在床头转了一圈又一圈,“早点把我的身体火化入土……” 这个,我倒是听说了。 周玉婷被警方断定是王晓梅掐死的,王晓梅被诊断是疯子,不用付法律责任。所以周玉婷的父母就把周玉婷的尸体放在殡仪馆里存着,在同学校和王晓梅的家属要赔偿。 听说要五十万,可学校一直没同意…… 第17章 我敢给,你敢花吗? 当时周玉婷的面儿,我不好意思说啥。可心里还是觉得周玉婷她们家太黑了。 的确,周玉婷是枉死,她父母养她这么大也不容易。 可五十万…… 这么个天文数字,她们家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就我们这个坐落在犄角旮旯的小县城,往夸张了说,五十万都够步入上流社会,一天三顿吃狍子肉了。 时间证明,当年的我是一只窝在井底的癞蛤蟆,没见过多大的天儿。 十年后,亡者家属一张口都是二百万打底。 要五十万,呵,都侮辱出事单位!还给不给人家一个报冤,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这事儿我不情愿,我只是周玉婷的同学!突然间跑到周玉婷的父母面前,让人家把周玉婷的尸体给火化葬了…… 这,没道理吧! 宋丽敏在屋里飘来飘去,见我犹犹豫豫的不答应,直接从我身上穿了过去。 我操,那感觉,就和大冬天掉冰窟窿里似的! 眼瞅着宋丽敏这货又向我飘过来,我连忙抬手止住,“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宋丽敏满意的点点头,转个身,穿过门走了…… 我猜测,这货又去祸害学校里的小姑娘去了。我觉得昨天那四个被吓进医院的女学生,就出自她的手笔。 不然,哪会儿那么巧,吓晕四个,四个都有孕? 周玉婷出事后,周玉婷的父母隔三差五的就到我们学校来闹一闹,拉横幅,见人就跪,逢人就哭。 哭着哭着,双双晕倒在地,被我们学校送进了市医院。 因为脚有伤,我出门儿挺晚,都快中午了。还好是个阴天,周玉婷可以跟在我旁边走,不然我还得背个吊死鬼。 在校门口打三轮车的时候,正好看到林华清。他挺热心,笑的特灿烂,问我带着伤去干吗,用不用他送。 我不敢说是去医院,怕他真一时兴趣跟着,就说我去附近超市买‘日用品’。 日用品三个字,说的特别特别重。 林华清听明白了,哦了一声,叮嘱我小心,走了。 我没再耽搁,上了三轮直奔医院。 中午,正是探房的点,住院处人巨多。大厅里还有卖盒饭的,一股饭菜味儿。 周玉婷的父母住在四楼,我买了点水果,找了个人少的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爬。等爬到二楼和三楼之间的缓台上,我爬不动了。 往地上一坐,任凭周玉婷怎么催我都不动了。 大爷的,我是来帮忙的,又不是来拼命的。 坐一会儿,坐不下去了。倒不是周玉婷又说啥了,而是这里离厕所实在太近了! 那味儿,能把隔夜饭都熏出来。 扶着楼梯把手拼了老命爬上去,刚站稳,厕所里出来一个人。长头发,穿着病号服,右手上帖着绑带,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我只当是个病号,也没正眼瞧。直到她叫了一声苏青柠,我才认出这人是我们学校的。 高三年级的,叫孙萌萌。长的挺漂亮,去年的新年晚会上,我见她上台表演过。 可,她是怎么认得我的。我在学校要成绩没成绩,要胸没胸,要脸没脸的…… 一个和孙萌萌长了三分想像的中年妇女从厕所里出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孙萌萌,笑了,“你是我们家萌萌的同学吧,你是来看萌萌的?” 我,我不是啊,我就是上四楼路过这里,我…… 眼瞅着孙妈妈的脸色要变,我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连忙说,“是啊是啊,我特意来看萌萌的。” 说着,把拎在手里的水果递了过去。 孙妈妈脸色还是变了,满面忧愁。她接过水果,长叹一声,“婶子谢谢你能来看萌萌。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家萌萌也是……” 孙萌萌没说话,捂着小腹,扶着墙,自己走了。 孙妈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上前去扶,还不忘回头叫上我。 我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不时有几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从身边经过。跟过一个敞开的门口时,还听到里面传出婴儿的哭声。 我心里一激灵,抬头往墙上一看。 果然,这里是妇科!! 孙萌萌住的是单人间,我进去的时候,她已经躺回到病床上了。孙妈妈很热情,把苹果拿出来,说了句出去洗,让我和孙萌萌多说会儿话。 出门儿时,还特意把门给带上了…… 可我能有啥和孙萌萌说的?我和孙萌萌连认识都算不上! 后来是孙萌萌起的话头,一张嘴就是哭腔,“现在,现在整个学校都在笑话我吧……” “没有,”我摇头否认,“咋会呢。” “你被抓进精神病医院时,我和我同桌天天笑话你,”孙萌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想到,唯一来看我的人,居然是你……” 我无语,何着这货是这么认识我的…… 孙萌萌心里压抑的东西太多,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儿的哭。说的挺多,我能听清的却很少。哭够了,可能反应过来和我并不是太熟,不好意思的挑了挑嘴角。 虽然笑的难看,可比刚刚看上去却好多了。 孙萌萌拿过纸巾擦了擦鼻涕,问我,“苏青柠,你怎么想到来看我的?” 我刚想回答,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端着水果板着脸的孙妈妈,她身后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眼熟,我叫不上名字来。 他却认出我来了,张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得,我进一次精神病医院,在学校还成名人儿了。 孙萌萌看了那老师一眼,脸一沉,翻身躺下了。 我再眼瞎,也看出现在这种场景不应该我出现。和孙妈妈说了声我先走了,出去把门儿给关上了。 抬脚刚要往四楼上,我停住了,心里满满的全是无力感。 我去看周玉婷的父母,总不能啥东西也不带吧。可再下楼去买,我这脚…… 我看看周玉婷,心想你快说句不用了,然后老娘好往楼上去。 周玉婷看着我点点头,说出一句气死我的话,“再去买一份儿吧!” “你大爷!你当我是富婆?”我忍不住骂出声,对她伸手,“给钱!” 周玉婷歪了歪头,“我敢给,你敢花吗?” 第18章 小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同学,是鬼…… 不买,就是不买。 人活一世,不蒸馒头蒸口气。我就不信,我苏青柠被个鬼给拿兑上了! 当然,我不会说,我兜里除了回去的打车钱,只够买一包姨妈巾的了。 见我主意已定,雄纠纠气昂昂的往楼上爬,周玉婷倒也没态度强硬的非让我下去给她父母买水果。 可能,她也意识到,她现在是在求我帮忙,而且,我行动的确有些不方便。 十分钟后,我发现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 周玉婷的妈,见我空空手来,只打了招呼就坐一边儿吃饭去了,多一句话都没说。 周玉婷的爸已经吃完了,正在和旁边床位上的病人聊天。 聊什么?聊现在学生的品德素质,聊八零后的残废程度…… 我脸烧的和被人拿了电烙铁熨了似的,转身下楼,把兜掏空买了两斤水果拎了上去。 这已经不是和周玉婷置气的问题,而是事关我们这一代人的脸面! 这回,周玉婷的妈妈对我笑了。看我瘸着脚,大呼小叫的说,“哎呀,带着伤就不要来看我们来了,还花钱买什么东西……这医院又没电梯……” 扒拉扒拉扒拉…… 我抬头去看周玉婷,她已经把头塞进墙里了。 周玉婷的爸也特热情,给我搬了把椅子让我坐。说的话一套一套的,一下子把我我从一个残废,夸成了一个尊长辈识礼仪的有为青年,啊不,有为少女。 我再去看周玉婷,她揪着自己的舌头,正在墙的两侧走来走去。 原来,鬼也是有羞耻心的。 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当然不可能被几句话夸的飘到天上去。拉着周玉婷妈妈的手寒暄一会,把话题扯到周玉婷身上了。 一提这个,周玉婷的妈妈红了眼,一边哭一边说周玉婷死的冤,说周玉婷小时有多可爱,周玉婷的三个弟弟有多想姐姐。 我听的心酸,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说,“还是早些让周玉婷入土为安吧。” 周妈妈颇为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家闺女死的冤枉,我不能就这么罢休了,我非给她讨个说法!” “这……”我想了想,又说了句,“……费用,不少吧。” 周玉婷的尸体从警方的尸检部门接出来后就存在殡仪馆的冰柜里,已经有两三天了。 时间长了,这可是笔不小的费用。 我从周玉婷妈妈的话里听出来,她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富人家…… 周玉婷的妈妈没搭这话茬,哭着说,“等和你们学校把事儿捯饬明白了,我要给我闺女开个追悼会,把你们这些同学都请来看看她,好好儿给她送行……” 我回过头去看周玉婷,心想你妈的意思都表达的这么清楚了,我这个外人再怎么劝,也没用了吧! 一抬眼,我被周玉婷吓得一哆嗦。 周玉婷一身的黑气,红的和要流出血一样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她妈妈。 有那么一瞬,我以为周玉婷会上前去掐死她妈妈。 可她没有,她紧握着双手,穿墙而出,“走吧……” 有了这话,我没在多留,和还抹眼泪的周妈妈说了句我有急事儿后离开了。 我觉得周玉婷是要生气,她父母的作法,的确让人无法苟同。可,要是站在她父母的角度来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从四楼到一楼,周玉婷一直没说话。到了大厅,竟直走了出去,连头都没回。 我也跟了出去,却被夹着雨点的狂风给吹了回来。 我进医院时,还只是阴天。现在,已经下起了大雨。雨滴砸在大楼前面的水泥地上,激起一阵雨雾。 我从书包里拿出雨伞打开,对越走越远的周玉婷喊道,“你等等我!” 也不知周玉婷是真没听到还是假没听到,没回头,越走越快,越走越远。最后,飘不件了。 这会儿,我已经站到大雨之中了。感觉右脚的绷带被水浸湿,我又一瘸一拐的走回了大厅。 然后,犯愁。 这大雨天,我身上一分钱没有,要怎么瘸着腿走回去? 突然,我心中一紧,打了个哆嗦。 有人正在看我,而且,就在不远处。 左右一扫,发现一个穿黑色皮衣的男人正在盯着我看。虽然离着远,又隔着雨,可那眼神,赤裸的就像鹰看到了猎物一样。 见我看过去,他不但没把视线收回去,反而对我笑了。 我一连打了两个寒颤,把头别开。然后,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护士导诊台前。 导诊台里坐着一个小护士,看着特别和善。 我想了下,上前笑着搭了话,“你好,护士小姐……我今天来看病,可钱包丢了……你能借我五块钱打车吗?我明天肯定给你送来……” 小护士狐疑的看了我几眼,问道,“你主治大夫是哪个?” 我一愣,我前天看病那个老中医叫什么来着? 小护士白了我一眼,冷哼一声,“这种骗钱的把戏,我看得多了……” 我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心中有气,却又骗骗发不出来!刚想转身往医院里走,上楼去找孙萌萌,就见一张十块钱伸到了面前。 拿着钱的手是湿的,我顺着看上去,不由得后退一步。 正是刚刚一直盯着我看,又对我笑的那个男人。 那会儿我没仔细看,以为他是个猥琐的中年人。现在近了,才发现挺年轻。长的还不赖,眼眉特别浓,就是身上有一股戾气。 在笑,那笑却没到达眼底。 我没敢接他的钱,转身就往楼梯口走。 他从后面跟了上来,把钱塞到我手里,说,“小妹妹,你告诉我你刚刚在和谁说话,我就把这十块钱给你。” “神经病。”我把钱塞回去,嫌恶的甩了甩手,“我刚刚在和护士说话,你眼瘸?” “不,不是那个护士。”男人把手指向外面,说,“你出去时,往前走了几步,说‘你等等我’,是在和谁说?” 我后背发凉,牵强的笑了笑,“和,和同学。她先走了,我脚受伤,走不快……” “你们一直在一起?她顶着暴雨走?”男人往前靠了靠,趴在我耳边说了句,“小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同学,是鬼……” 第19章 又扫一眼,我差点哭出声。这字,真他妈的丑。 男人的呼吸落在我耳后,湿湿凉凉的,带着一股雨气…… “还是只厉鬼……”他又说。 我缩了下脖子,转身跑远了。然后,警惕的看着他。 男人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 只挑一边嘴角那种,不是冷笑,是事不关已的那种。 他站直身子,从导诊台里拿了纸笔,刷刷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把纸和十块钱裹在一起放在楼梯扶手上后,他对我说,“小妹妹,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我可以算你便宜点……” 说完,转身走了。 我看着那男人的背影,长松一口气。原来,是跑江湖捉鬼的。 等男人走远,我把纸条拿起来扫了一眼。 一个电话号码,十一位的。 我撇撇嘴,这货挺阔,居然用得起手机。 又扫一眼,我差点哭出声。 这字,真他妈的丑。且不说两个字儿的名字我只勉强认出一个南字,单说那十一个阿拉伯数字,第七个,到底是1还是7还是9? 不过,也没大关系了。不管周玉婷是不是他口里说的厉鬼,反正不害我,我也没用得着他的地方。 把纸条往兜里一揣,我握着十块钱往大厅外面走。 刚走几步,后面有人拍了一下我肩膀。我吓了一大跳,差点叫起来。 我从小落下怕后的毛病,特别怕有人在后面拍我! 拍我的人也吓了一跳,连忙说,“别害怕,别害怕……我没想到你这么胆小。” 我定眼一看,原来是先前在孙萌萌病房看到的那个老师。 可能知道我不认识他,那老师做了自我介绍。他是高一年级的化学老师,姓任。 我连忙叫了声任老师好。 任老师挺客气,知道我要回学校,就说和我一起搭伴走。 我想了想,没客气。实在是,现在这种天气,我也客气不起。 到底是老师,走到外面一伸手,叫来了一辆的士。不像我辈穷人,一伸手,只能叫三轮。 上车前,任老师指着不远处对我说,“你朋友怎么大雨天也不打把伞?” 我朋友? 我回头一看,正是那个什么南。站在一辆白色面包车旁边,已经被大雨淋湿了。好像刚才他盯着我看时,也是站在白色面包车前,没有打伞。 直是个怪人。 那个什么南见我在看他,笑了,还把手支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我对任老师笑了笑,“他这人脑子有点不好使……” 任老师‘哦’了声,没再追问,让师傅开车。 车子开动,调头。我转头看向车窗外,那辆白色面包车正好驶过。 我猛的睁大了眼睛,那车身上,赫然印着xx市殡仪馆几个大字! ※※※ 我们回学校时正是午休时间,按理说,校园里应该空荡荡的。可今天却不,不少老师举着伞在操场上跑来跑去,最后都涌向了男生宿舍的方向。 任老师本来想送我回宿舍,看了一眼,让我自己回去,也朝男生宿舍的方向去了。 我是好奇,可到底不敢往一群老师眼皮底下钻,只能认命的一瘸一拐的回了女生宿舍。 女生宿舍的大门和往天一样紧锁着,我拍了好一会儿才有宿管老师出来开门。 我进去的时候,还挺安静的,和往天中午一样。可等宿管老师一回屋,走廊里就沸腾了。 不少女生跑出来围住我,叽叽喳喳的问,“苏青柠,听说男生宿舍有人跳楼了,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我一愣,有人跳楼了?眼一闪,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回问道,“谁啊谁啊,谁跳楼了?我刚回学校……” 此话一出,身边一个女生‘切’的一声,翻了个白眼后都走了。 一边走一边说,“散了散了,她啥也不知道,还没咱们清楚呢……” 二楼三楼也是这样,见我上来马上就围过来。到了四楼,还没等人围上来,郑静就手急的把我拉进了410。 这小妞儿平时挺文静,今天却对着我胳膊怼了一拳头,疾声厉色的问我去哪儿了。她,李丹和陆明找了我一中午,都快把学校翻过来了。 我结巴,“去,去医院复诊了……” “那你也不说一声!雨这么大,男生宿舍那边儿又出事了……”郑静埋怨了一句,环视寝室一周,随手拿了条手巾挂到了窗户外。 郑静解释说,这是她和陆明,李丹约定好的。如果我回来了,就挂一件我衣服在外面,陆明和李丹看见了就不用再四处去找了。 我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问男生宿舍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郑静说这事儿她也不清楚,当时他们三个正在找我,突然就听到有人说有人在男生宿舍跳楼了。 那会儿好多人往那里跑,可不一会儿,就有老师出来。把一部分女生撵回了女生宿舍,其余的男生女生都撵回了教学楼…… 郑静说完,叹了一声,“最近,学校里的事儿可真多。你听说没,昨天晚上有一个男生在浴室里洗澡时,不知道为啥就跌倒了。那么平的地,居然把两条腿都摔断了,真是见鬼了……” 我点头,认同,“女生事更多,前天四个,昨天三十个,出门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 “这个,可就是瞎说的了。”郑静笑了,“李丹不是有亲戚在医院上班吗?她问过了,前天我们学校是去了四个女生看病,可就有一个是晕倒后送过去流产的,其余三个,都是感冒地烧。还有昨天带走那二十几去医院做检查的,只有三四个是真有了,其余的都啥事儿没有……” 我愣眼,“这,难道那试纸还能有差?” “你以为为啥那些家长堵着揍郭校长?”虽然屋子里只有两个人,郑静还是压低了声音,“因为那试纸是他去买的,西贝货!!” “我操,这种玩意也能买假的!”我彻底无语了,“那些家长咋不揍死他呢?!” 当时老师们可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把人带出去的啊!事关名声,哪家的家长能善罢甘休? 正说着,寝室门被捶的山响。 郑静去开门,李丹嘴里喊着‘我啥也不知道’,和被撵的狗一样飞快的跑进来了。 见到我,二话没说,怒气冲冲的一巴掌呼了过来,“你个败家娘们儿,陆明看马路对面有个人像你,跑过去时被车撞了!” 第20章 苏青柠,你去死吧! 我脑子里轰的一下,啥也不知道了。 下意识的站起身,抬腿就想往外跑。 李丹一把把我抱住,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身子一个劲儿的抖。 郑静摇了李丹两下,“李丹,你说的是真的?你说清楚点……苏青柠,你别哭,你别哭……” 哭? 我抬手擦了下脸,湿的。 李丹听了郑静的话后,身子抖的更厉害了。就在我以为她会嚎啕大哭的时候,她突然放声大笑。 一边笑一边摇我肩膀,“哈哈哈,让我骗了吧!哈哈哈,这话你也信!” 说着,把我拽到窗边,打开窗户让我往下看。 大雨中,陆明打着一把墨蓝色的雨伞站在花坛上,正在往上看。见到我,指着我说了句什么。 我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陆明在喊,却没听清他喊的是什么。 陆明把伞往脖子上一夹,用双手做成喇叭,大声喊了一句,“把衣服收回去!把衣服收回去!” 这回我听清了,喊了一声知道了,把视线看向陆明刚刚指的方向。 一条白色内裤正在迎风飘扬。 呃,内裤…… 我一下子回过神了,速度极快的摘下来,转身对着郑静大吼道,“郑静你大爷,你他妈的挂什么不好,非挂我内裤!” 郑静被我吼的脸色一白,明白我说什么后,忍俊不禁的说了句,“苏青柠,我,我没注意。你手巾也是白的,我顺手就……” 李丹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狂笑,“我去,陆明眼神真好,我都没看出来。” 我瞪了她们俩一会,也笑了。笑着笑着,突然就想哭。我坐回到床上,拿着内裤,眼泪噼里啪啦的就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郑静和李丹被我哭蒙了,一左一右凑上前,问我怎么了。 “妈的。”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给她们俩扯个笑脸,“丢脸,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苏青柠,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郑静认错态度诚恳。 “不就一条内裤吗?”李丹大大咧咧的,“打明儿咱不穿白的了,穿红的。” “滚!”我一脚踹在李丹屁股上,“让,让我消停会儿。” 其实我是后怕,我不敢想像,如果陆明真因为我被车撞了,我会怎么样。 从楼上跳下去都是轻的,就是拿刀捅自己百八十下,也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儿…… 我不是矫情人,哭一会儿缓解下情绪也就拉倒了。 李丹把小饭桌支上,把已经凉透的饭菜摆齐,招呼我和郑静开饭。 这货是个话痨,有吃有喝也堵不住她的嘴。一咧嘴丫子,把我们学校在市医院确诊是怀孕的那几个女生的情况给抖了出来。 一共是四个。 有两个当天就被家长给领回家去了,还有一个直接在医院住了下来,正在检查身体,准备尽快做人流。 还有一个比较奇。 那个女生把男生交待出来后,由学校出面,把男生的家长找到医院去了。 本以为双方家长会闹起来,却没想到,一看,对眼了。双方家长对对方的孩子,家庭都挺满意。当下拍板,七月底结婚! 现在,那对同学,啊,不会,那对小夫妻正在满商场的挑结婚用品。 “要说这人生,真是处处是转折。”李丹塞了一口红烧肉,鼓着腮帮子说,“同样是高三,同样是混子,人家就混了个媳妇回去,还马上就抱儿子。可今天从男生宿舍楼上掉下来那货……裆着地,这辈子也别想有儿子了,不对,是别想用鸡鸡了……还不如死了……” 我一口汤喷出老远! 我长这么大,听说过脚着地的,腿着地的,头着地的,再倒霉点脸着地的,还从来没听说过裆着地的! 这,这是怎么个自由落体的姿势?这逼货跳楼难道是劈着一字马下来的? 郑静举着筷子抿着嘴,半天不动。 李丹撞了她一下,“你憋屎呢?” 郑静憋不住了,捂嘴狂笑几声,止住后正了正颜色,水汪汪的眼睛里明明还带着笑呢,却一脸惋惜的问,“那什么,谁那么倒霉啊?” “就咱们三个你装屁装,想笑就笑,也不怕把肠子憋断了!”李丹爽快的说,“刘和刚,长的和大猩猩似的,开学时总缠着宋丽敏那个……” 我擦了擦嘴,问了句,“高三七班的那个?” 李丹点头确认,“就是他,平时特装逼……” 我转身上了床,背着吃饭的两个人,翻开了那本绘了水墨牡丹的小本子。 1月6日,夏志明 1月7日,董百成 1月8日,周强 1月9日,刘和刚 …… 我把本子塞回枕头下,回到饭桌前风清云淡的问,“那啥,昨天晚上在浴室里摔断两条腿那倒霉蛋是谁?” “粉碎性骨折那个?”李丹啧啧了两声,“好像姓董,也是个混子,和刘和刚关系挺好的。” “董百成?”我问。 “嗯,就是他。” 回答我的,不是李丹,也不是郑静,而是从墙后面出来的宋丽敏。 李丹对我摇头说不知道,突然就打了个冷颤,“真不能吃凉饭,越吃越冷。” 郑静点头,把筷子放下了,“别吃了,伤胃。” 我笑了笑,没接话,把筷子含在了嘴里。 宋丽敏走到我身后坐下,声音极轻的道,“他以前找我的时候,都说宋丽敏你长的真好看。可等我主动去找他,他居然不敢看我一眼……““还有刘和刚,哈哈哈。”宋丽敏放声大笑,那笑声,和三九寒风一般,“我就是要毁掉他引以为豪的东西!还偏偏不让他死……” 郑静抱着肩膀摩挲,目露惊恐的看了眼四周。 李丹则是瞪大眼睛看着我,用口型问了句,在? 我微微点头,起身拉开门。李丹和郑静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回头想拉我出去,我轻轻的把门掩上了。 宋丽敏在哭,声音呜咽,却没一滴眼泪,“我妈死了,你知道我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吗?我不孝,我连眼泪都没流……我当时心里想的是,解脱了,我终于解脱了!我是不干净,可我以后能为自己活着。只要念完高三,只要上了大学!可是石菲,石菲她这个贱人!她发现了我和刘继伟……” 她越说越激动,眼瞅着身上穿的白裙子,要浸出血色来。 我连忙上前,伸出手去拍她的肩膀,“宋丽敏,都过去了,你正在给自己报……” 没等我话说完,宋丽敏尖叫一声飞了出去。被我碰到的地方,出现一块黑斑点。 我吓了一跳,连忙去看自己的手。什么也没有,我连忙找自己的身上,最后把什么南给我的那张张条翻了出来。 那张纸的背面,一个我看不懂的鬼画符正在闪闪发光。 宋丽敏一跃飞起,身上的裙子彻底被血染红,脖子上青筋一根一根盘布,和鬼裂了一般。 她瞪着血红的双眼对我怒声嘶吼,“我从没想过要害你,你居然找人来收我!苏青柠,你去死吧!” 第21章 这种时候儿就是她们掘我祖坟我也管不了 宋丽敏喊完那句话,如一阵风一样向我刮了过来。 我眼前一花,所有看到的景物全被血红色笼罩。 “宋丽敏,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我没找什么人,这,这是个误会!” 即便是在此刻,我也不认为宋丽敏会真的害我。 是,没错,她是鬼。可近几日的相处,我一直把她,包括周玉婷,都当成活生生的人去看。 它们有情感,有思念,有执着,它们不过是缺了一个肉体。相比学校里那些道貌盎然的老师,它们更有人性。 况且,这完全是个误会! 我根本没有想过找人收宋丽敏。就算知道她会杀人,会做下恶事,我也没有想过找人收她。 可当我看到她的手向我的脖子抓来时,我知道宋丽敏是玩儿真的了。 这会儿,我是真的害怕了。 我想起王晓梅请笔仙那天,宋丽敏就是这样,掐着周玉婷的脖子,把周玉婷高高的举过头顶…… 性命攸关,再管不得其它。情急之下,我把手中那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拍在了宋丽敏的额头上。 ‘噗’,一声闷向,宋丽敏尖叫着向后飞去。 我瞅准时期,从地上拣起那张纸,拉开门跑了出去。 走廊里全是人,把去路堵的死死的。我不敢回头,一边往开拔她们,一边大喊了一声,“快跑!有鬼!!”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像我,各种各样的眼神。有探究的,有不知所谓的,有惊恐的,还有鄙视讽刺的…… 不知名的角落里,还有人小声嘀咕了句,“犯病了吧,今个儿没吃药?” 犯你麻痹病,吃你麻痹病。这要是往常,我非一脚把她踹楼下去。可此刻…… 眼瞅着脚下的地被血染红,后背凉气越来越盛,我疯了一般撞开她们往楼梯口跑去。 有几个人被我撞倒,在我后面破口大骂。几句话,有技术性的把我九族全都送火葬场去了。 这种时候儿就是她们掘我祖坟我也管不了。瞅准楼梯口,拔腿就往下跑。 刚刚跑那几步还没啥感觉,这会一下楼梯,右脚腕钻心的痛了起来。一个不稳,差点就摔下去。 我连忙抓住把手,稳住身子。心中刚松一口气,突然被人推了一下。 力道大到,我根本来不急反应就大头冲下栽了下去。 伴随着‘呯’‘呯’几声,我滚到了下面的缓台上。头不知被磕了几下,脑子里嗡嗡直响,和上万只蜜蜂在叫一样。 隐约听到上面李丹的声音在喊, “操你大爷,你他妈的作死你推苏青柠。” “小b养的,是不是欠揍了……麻痹,你们谁拦着我我干死谁。” 我迷迷糊糊的抬头,隐隐看见楼梯上面一群人正在争执。李丹手里拿着一个水桶,正在被一群人拦着。她对面,是一个别班的女生…… 看不清,我摇了下脑袋。 不摇还好,这一摇,我忍不住恶心狂吐起来。 “苏青柠是不是怀孕了?”缓台上,站得离我远远的一个女生问。 “那这一下子还不摔流产了?”她旁边的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流你麻痹流!”我抬头骂回去,可余光一扫,愣住了。 李丹骂的那个人,就是宋丽敏啊! 本来血红的裙子,下摆处正在一点点变蓝。无风,长发却在身侧飞扬。白纸一样的脸,被青紫色的细线分成了无数块…… “李丹,李丹你眼瞎啊!快跑啊!!”我浑身发抖,用尽力气对李丹大喊完,把一直紧紧握在手里那张白纸举过头顶。 (“她干啥呢?举张纸干啥?”“摔傻了吧……”) 我喊完,李丹愣在了原地。 宋丽敏却转过身子,下了楼梯,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无视我高高举起的白纸,冷着脸,一把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呯’,我后脑一下子磕在墙上。 脑子里晕的厉害,耳边的蜜蜂数量成倍数增加。 脑袋晕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宋丽敏的手正在收紧,我仿佛听到了我喉骨在‘咔’‘咔’做响…… 我死死抓住宋丽敏的手,不让她再往紧收。一个学生站在楼上大喊,“田晴,你快松手,苏青柠喘不上气来了……” 田晴?我面前的明明是宋丽敏啊。 我想咳,却咳不出来。使劲去踹宋丽敏,却和踹在了石头上一样。 这会儿,我心中绝望透顶…… 就在我视线越来越模糊,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宋丽敏的手突然松开了…… 空气一下子冲进我的胸腔,辣的我肺痛。我捂着脖子猛咳起来,贴着墙滑到在地。 宋丽敏站起身,几步走到了楼梯口。片刻,宿管李老师和林清华跑了上来。 李老师嗓门儿大,“谁打架,谁打架?哪个学生,站出来!记……” 她的话还没说完,宋丽敏已经向林清华冲了过去。咬牙骂了句‘你该死’后,用力把林清华向我推来。 我一下子闭上眼睛,把自己抱紧了,等着宋丽敏把林清华推倒在我身上。 谁知宋丽敏把林清华推到我前面后没停,而是直接把林清华推下了我身后的窗户。 ‘啪’的一声巨响后,林清华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余音还没喊完,楼下便传来‘嘭’的一声…… 整个世界,安静了。 窗外的雨,被风吹进来,星星点点的落在我的身上和脸上…… 我睁开眼,看到宋丽敏就站在我身前。那蓝色,已经蔓延到她的腰际。 此刻,她弯着腰,像上次在五楼水房时那样,一脸玩味的看着我。 我也看她,小心翼翼的护着脖子,深怕她再次对我动手。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不知过了多久,她站直身子,由一个变成两个。 半红半蓝的那个,穿过墙走了。而穿着一身校服,我根本不认识的那个女生,瘫倒在我面前。 我颤颤巍巍的长松一口气,无意间一瞥地上,神思一愣。 大白天的又没月亮,我那一蓝一红的影子咋出来了? 第22章 好样儿的,苏青柠,你等着! 林华清那衣冠禽兽没死,不过落地时头着地,啥时候能醒不知道。在没醒之前,只能靠打营养液维持。 我,牛逼轰轰的又进了精神病医院。 和上次一样,不孤单,有人陪着。 没错,就是被宋丽敏上身,差点掐死我,又把林华清推下楼去的那个女生----田晴。 进了医院各自带去检查后,我俩被安排在了同一间病房里观察。 两张病床,两个放杂物的床头柜,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我的癔症算是轻的,只服用药物不用注射。田晴就不同了,自我们住进来,她手上的点滴管子就没拔下去过。 药葫芦里的药一直在滴,虽然缓慢,却全都流进了她的身体里。 第一天我晕呼呼的一直想吐,也没注意过她。到了第二天医生来查房,她可把我急坏了,也气坏了。 脑子木的连话都说不清了,她还躺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嚷嚷,“我,我没疯……我看到有个红影子……” “我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没疯,有鬼,有鬼……” “你们,你们是庸医……草菅人命,庸医……” 结果就是,医生以她病情很重为由,把药葫芦调了调,里面的药流的快了。 医生走后,我觉得做为知道真相的人,必须得提醒田晴几句。 在这里,不能说自己不受自己控制,更不能说有鬼,更更不能说他们是草菅人命的庸医…… 我喊了一句‘田晴’,田晴半天没有答应。就在我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才慢悠悠的答了一句,啊? 我一听有戏,连忙说了一句,“田晴,我信你说的话,这世界上是有鬼,你没疯……” 话音没落呢,一个护士推门进来,抬手就是一小针。 护士走后,我在心里骂那她,“我x你大爷!” ‘我’字在心里浮现的时候,外面的太阳正大。‘爷’字落下,已是晚霞满天…… 这是个不能说话的地,特别是真话,打死也不能说。 第三天,我的观察结果出来了。 轻微脑震荡和癔症复发。 癔症复发的诱因是男生宿舍跳楼引起。 建议药物加倍,如果坚持服用两个月药物还没有效果的话,不排除使用电击治疗。 至于脑震荡,配合药物,卧床养一到二周就能恢复。 这些病都不用住院治疗,回家调养就行了。所以当天,医生就让我出院了。 我出了神经病医院的第一件事,是奔进最近的小卖店,然后,把一直带着身边的那张小纸条拿出来,按,不,猜着上面的号码拔了过去。 按1打,是空号。 按7打,是个女人接的,她说她根本不认识一个叫什么南的男人。 按9打,响了两声后,挂了。 我又打,又挂了。再打,还挂。 第四次,终于接了。没等我这边开口说话,那边一个男声,阴森森的说了句,“老子在抓鬼,再打,我让鬼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找你!” 我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我把电话打对了后,对着话筒破口大骂,“你大爷的什么南,你那天给我的那张纸到底是什么逼玩意儿。靠,上面那字丑的要死就不说了,还居然他妈的有个符,你可把我害死了!我磕成个脑震荡,还差点被鬼掐死!” 一口气骂完,我耳朵嗡嗡鸣响,捂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 电话里静悄悄的,一点声也没有。就在我以为电话断线或是对方挂了时,听筒里突然蹦出很是疑惑的五个字,“你说我字丑?” “重点不是你字丑,是你他妈的把我害惨了!”我啪的一下把电话挂掉,抖着手掏兜付钱。 这人病的不清,我差点因为那张破纸死了,他居然只听到我说他字丑! 小卖店的老娘娘离我一丈远,看我的眼神和看神经病没啥两样儿。我估计着要不是这个店是她的,她绝逼会撒丫子就跑。 把一朵带菊花的钢蹦往柜台上一拍,我转身就走。没等出屋,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老板娘接起来说了两句话,把我叫住了,说是找我的。 我不接,我知道肯定是那个脑子有病的男人打回来的! 老板娘按了外放,什么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好样儿的,苏青柠,你等着!” 我愣住,靠!这货咋知道我叫苏青柠的? 输人不输阵,我高声吼回去,“等着就等着,我怕你!靠!我在精神病医院门口福来临小卖店,有本事你来!” 摔了电话,我转身出了小卖店,摆手拦了个三轮车。 谁等谁傻逼! 我不知道去哪,在汽车站坐了小半天,看着汽车开进开出,感觉日子过的挺没意思的。饿到不行,找个还算干净的小摊吃了碗冷面。 吃饱了,智商勉强回归大脑,我坐上公交车,回了学校。 410不能住了,我打算先去李丹家将就几天,上两天聊天时她无意间说,她父母出门走亲戚了,得十天半个月才回来。 我到学校时,正是吃晚饭的点。 往天这个时候,学校门口很是热闹。进进出出的学生,叫卖各种水果书籍的商贩,还有城管不时的开着执法车,拿着大喇叭喊,“别占道别占道,都靠边,退到白线以内,车辆慢行……” 可今天…… 夕阳西下的学校大门紧闭,校园里面空无一人。几橦高低不一的教学楼,被晚霞映成了似血一样的红色。 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看看电子门上的日期,不是节假日。 突然放假?可就算是突然放假,也应该有留校的学生和值班的老师吧。 瘸着腿走到警卫室,我敲了两下玻璃。 玻璃是毛绿色的,我看不到里面。敲了好半天也没人答应,我泄气的走开了,打算去不远处的小卖店问问情况。 刚转身,身后的电子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我回头,见唐向阳正从警卫室里出来。他看到我笑了,对我摆摆手,“苏青柠你出院了?” 要说唐向阳这杂碎吧,长得还真像一个好人,笑起来特别和善,“唐老师,今天学校放假?咋一个人都没有?” “是放假了,三天,高三学生退校。”唐向阳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校园,笑了,“这个点,都吃饭去了。” 我一想也是,往次学校放假,吃饭点学校里也是没人,只是没这次这么干净…… “你还回家吗?脚上带着伤,跑来跑去不方便吧?”唐向阳很是关心的问道。 我回家是不方便,可也不能回女生宿舍住吧。可李丹不在学校,我又不知道她家在哪儿…… 唐向阳可能觉得我肯定是要回家,一侧身子,道,“现在的孩子就是恋家,你快去宿舍拿东西吧。再晚汽车站就没回去的车了。” 我倒不怕赶不上汽车,只是得去拿两件换洗衣裳和钱包。最重要的是钱包,要是找不到李丹,我不能露宿街头不是。 我一瘸一拐走进学校,直奔女生宿舍而去。 身后,电子门‘吱吱呀呀’的关上了…… 第23章 好汉,先松手。只要不杀我,啥都好商量! 听着那关门声,我心里有点发毛。 回头去看,电子门前已经没人了。 警卫室旁的两棵柳树在随风轻摆,叶子碰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声音。两辆摩托车摆在树下,罩着雨罩上面落了一层土。小花坛里的美人蕉叶子有些蔫,多日没下雨又没浇水的关系…… 除了没有四处跑动,大声说笑的学生外,一切,都和往天一样。 我捶了两下发木的后脑,瘸着腿往女生宿舍走。 往常放假,女生宿舍楼的大门都是紧闭着。可今天,却大敞着。 我心中一喜,省着麻烦宿舍老师了开门了。虽然李老师那人刀子嘴豆腐心,可谁也不爱听不好听的话不是。 站在楼梯着,我又捶了两下脑袋,使劲晃了两晃。一天没休息,我脑子晕沉的厉害。 当我走一步歇一歇的爬上四楼时,双眼看东西都花了。 爬上四楼,我没急着回410。而是站在楼梯口好好感觉了一会,直到确定整个楼层都闷热,没有那种阴森之气,才拖着右脚挪到410门前。 然后,愣住了。 410的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能看到被夕阳映成粉红色的墙壁。 我那天被宋丽敏从宿舍里撵出来,的确是没锁门。后来直接被送到医院,也没上来看一眼。 可三四天过去了,难道就没有人帮我锁一下? 抬手轻轻一推,门无声无息的开了…… 递眼一看,我心中一惊,差点大叫出声。 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背对着门,正撅着屁股往我床底下钻。不时的扔出一双我n久没穿过的鞋,或是两个月前无故不见的一只袜子。 随着他的动作,灰尘四处飞扬,寝室乌烟瘴气的和老妖精的洞府似的。 我的床早已经被翻乱,衣服四处乱丢,书本撒的床上地上都有。最显眼的,我的一件粉色罩罩,就在那贼的肩膀上挂着! 我操,这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我暗暗咬牙,一把抓住门把手,打算把这个贼关到寝室里,然后再去叫人打死丫的。 可看到这逼货半个上身都钻到床底下去…… 我突然恶向胆边生,回手拿起门后面的小折桌,一瘸一拐的轻声走了过去。 看准这逼货的后脊梁,用尽全身力气砸了上去。 ‘呯’的一声,蠢贼‘啊呀’一声趴地上了。 我躲过贼乱蹬的脚,举起小折桌用桌角狠狠的又砸了一下,“操,你个二逼货!偷女生寝室,你是有多不长眼!” 蠢贼在床下大声呼痛,“你说谁呢,我不是贼!” “不是贼也是变态狂!”眼见着那贼弓起身要出来,我拎起小折桌又用桌角把他给砸趴下了,“你先人的!等着老娘叫人废了你!” 放完狠话,我一瘸一拐的跑到寝室外。‘咣’一下把门关上,拿着钥匙把门反锁了。 这一系列动作刚做完,门里就传来‘梆梆’的敲门声。蠢贼在里面怒声大喊,“开门!再不开门我可踹了!” 我冷笑,“你踹啊,这门是反开的,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能把它踹……” ‘呯’的一声巨响,门跟着门框整体晃了三晃。 我去,这逼货真踹门!现在的贼居然这么猖狂! 呯的又是一下,门锁发出‘咔嚓’一声哀嚎。 我脸色发白,转身就往楼下跑。 麻痹,寝室的门锁是哪个龟儿子买的,咋这么不仅踹,才两下就要坏? 我才跑下一阶楼梯,就听后面传来门砸到墙上的声音。随之,蠢贼大声喊道,“你丫的有本事你别跑!” “你大爷!”我顾不得脚痛,三步并两步从楼梯上往下跳,“你丫有本事你别追!” 蠢贼在后面又喊了两句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这会儿,电视上那些入室抢劫变入室杀人,入室杀人变入室奸尸的新闻一个又一个的都涌进我的脑子里! 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害怕到,出口的声音都是抖的。 我后悔啊,肠子都悔青了! 我他妈的那么手贱干什么?要是不拎桌子拍他几下,他现在还在床底下翻垃圾呢。等他知道被反锁在里面,我都去警卫室把人喊来了! 跑到二楼和一楼的缓台上时,我右脚不轻不重的拐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痛,却酸胀的用不上一点力气。 耳听着那贼的脚步离我越来越近,我脑子一懵,打算从缓台上直接跳下去。摔死算我倒霉,摔不死,我多滚几圈就滚到大门外了…… 刚想这么干,身后刮过一阵风,一条影子映到了我前面的墙上。我还没等反应过来,脖子已经被横过来的胳膊勒住了。 我吓得放声尖叫,声音在楼道里一层一层的回荡,震得耳膜轰轰直响。 脖子上猛的一紧,我止声了。我看着天花板,张大着嘴,一丝空气也吸呼不到。 “你再跑啊,你再喊啊!”蠢贼把胳膊又往紧勒了勒,呸了一声,“妈的,你差点把老子打残废了!” 我眼泪哗哗直流,用手使劲去扳贼的胳膊,却不能撼动他连一丝一毫。 “我松手,”蠢贼喘息了一会,说,“你能不能别喊?” 我说不说话,只能对着天花板点头。 好汉,先松手,只要不杀我,啥都好商量。 “也别跑。”蠢贼又说,“你要是跑,我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摔死你。” 我呜呜出声的表示同意,你他妈的再不松手,不用摔我就死了。 贼满口商量语气的道,“那我松手了哈……” 我急的直跺脚,快他妈的松吧,再不松就永远都不用松了! “松了啊,你别跑……” 麻痹,能不能别墨迹了! 缓缓的,勒在我脖子上的胳膊松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贼的胳膊,扶着墙咳的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我这脖子招着谁惹着谁了,四天里,遭了两次难…… 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我把脸拐过去不看贼。哑着嗓子,语速极快的说,“我没看到你脸,你拿着东西快走……” 虽然不在道儿上混,可道儿上这点规矩我还是听过的。遇到劫匪时,不看脸,兴许能保命。 我心突突直跳,等着他离开。 可他没走,墙上,他的影子落在我的影子上,丝毫不动。 这么僵持了近五六分钟,我忍不住悄悄回头,用余光扫了一眼‘蠢贼’! 我靠! 这个蠢贼竟然就是在医院里给我十块钱,上午在电话里和我大吵了架的什么南! 这回我也不害怕了,站正身子恶狠狠的瞪他。 什么南正在看我们头顶上的天花板,低下头看到我,一愣。明显,他刚刚也没认出我来! 上下打量我几眼,他出声道,“你不在精神病医院门口等着我,跑回学校来干什么?” 我抽搐了下嘴角,把一句谁等谁傻逼咽了回去,瞪大眼睛不输阵的吼回去,“你不是也没去精神病医院门口找我?” 说出口的声音沙哑,气势减弱了不少。 “呵呵……”什么南挑起嘴角一笑,“谁去谁傻逼。” 哎呀我去,我,我指着他大声喊,“你不去,然后跑我寝室去翻我内衣。你无耻下流卑鄙变态……” “一个拳头都塞不进去的内衣也值得我一偷?”什么南轻飘飘的扫了一眼我胸部,“小朋友,你还没发育呢吧……” 我刚想发飙骂回去,什么南突然说了句,“我是你们学校请来捉鬼的。” 然后,指着他刚刚一直看的天花板,对我道,“你看,那里是什么……” 第24章 听说打开时,骨头都煮化了 我顺着什么南的手看过去,见本应该雪白的天花板,正在一点一点变红。那红,越来越深,越来越浓,最后,竟然有水滴一样的东西滴落下来。 滴答~ 一滴红色的水滴滴落,落在了我面前的地上。 我眼有点模糊,用手揉完再看。地上的红色水滴不见了,抬头再看天花板,雪白雪白的。 咦…… 这是怎么回事? 我回头看什么南,什么南正在看我头顶的天花板。我昂头,扫到一缕黑雾浸进雪白的墙里。 眨了下眼,天花板又恢复到雪白。 什么南推了我一下,“别看了,已经走了。” 我一个踉跄,甩了一下肩膀对他恶声恶气的道,“小点劲儿会死啊,没见我还是个伤患?” 我不提伤患两字还好,一提,什么南马上抱着肩膀蹲下了,一脸的痛楚,“你丫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来那么大劲儿。再打两下,我非让你废了不可!” “打死你活该!”我顶嘴回去,“你捉鬼就捉鬼,翻我寝室干什么?还往我床底下钻,我床下能有鬼?” 我不会说春季运动会时,我因为和李丹打赌报了铅球,为拿奖甩开膀子练了一月臂力…… 什么南抬手就向我打来。 我吓的一哆嗦,瘸着腿往后退了一步。站稳后,才发现他是在吓唬我。 什么南站起身,活动了两下肩膀后,对我道,“你床下没鬼,我在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回问。 “我也不知道。”什么南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看见了就知道了……” 废话,说和没说一样!不过,看他说的好像不是假的。 瞪了他一眼,我单腿跳着往楼上去。 什么南喊住我,“你干什么去?” “拿钱包,”既然什么南不是贼,那我钱包应该还在。 “要钱不要命?”什么南指了指刚刚出现一片红的天花板,“你没看到有鬼?” 我当然要命,可没有钱,我今天就得露宿街头! 什么南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对我摆摆手,“这样,你等我办完事儿,办完事我跟你回去拿。保你平安无事,不出意外能活到死。” 这话,听到耳里咋这别扭呢…… 不过这次我没顶嘴,用人朝前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单脚跳下楼梯,我问什么南办什么事? 什么南大步走下楼梯,“先捉两个小鬼练练手……” 呃…… 我止步,这种事儿,我还是离远点好吧。虽然我能看到,可捉鬼…… 什么南在前面走的飞快,“天可马上就黑了……” 我想了想,一跑一颠的跟了上去,“那什么……什么,那个,南,你等我下!” 这种时候,还是跟在专业人士身后安全点。 什么南回头,“南?你叫这么亲热干什么?我和你又不熟。” 我操,我和你也不熟啊。可你那字丑的连你亲妈都不认识,我哪知道你姓啥? 有求于人,这话我又不敢说出口,憋了半天,“那啥,那天下雨,纸湿了,前面的那个字模糊看不清了。” 我为我的机智点赞! “湿了的符,能起作用把厉鬼激怒?”什么南冷哼一声,走的更快了。 麻痹,这货是什么星座的?性格咋这别扭呢? 什么南出了女生宿舍,直接往锅炉房走去。 “这死人了?”我跟在后面没话找话,“死在这儿?” 我咋没听说呢? “你不知道?”什么南笑了,“也是,就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发生时你还在精神病医院里哼儿歌呢……” 什么南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 我接过来扫了眼,上面除了宋丽敏和周玉婷的名字外还有三个,依次是张育人、周强、夏志明…… “这三天,死了三个。一个老师,两个学生。那个老师在你们学校门前被洒水车轧死了。两个学生,一个,在电线杆上吊了一夜,另一个,就死在那个大锅炉里。要不是学生打热水里发现水里有熟肉……啧啧,听说打开时,骨头都煮化了……” 第25章 必须把初吻保住,就算给只猪,也不能给只鬼! 骨头都要煮化了,那这个掉进锅炉里的人,是要煮了多久。 在这期间,又有多少学生打了,用了这人肉汤? 洗头,洗脚,洗衣服,甚至是泡面,煮饭…… 一想到那飘着人油花和烂肉的水…… 我胃里一反,跑到一边扶着墙大吐。 画面太美,不是吾等鼠辈能去想像的。 什么南一边翻兜,一边说,“这就吐了?被洒水车轧得肠肚爆裂的那个才叫一个血腥!也不知是早上几点遭的祸,发现时肠子都被附近人家养的狗掏没了……” 我一天就吃了一碗冷面,肚子里没什么玩意。连胆汁都吐完后,冷笑了,“活该,这都是轻的。” 什么南回头看我,黄鼠狼似的眼睛里冒出看鸡时的精光,“太平,你这话,有点意思……” 太平?太平是谁? 太平公主? “你大爷!”我抓起一块砖头砸过去,“你丫的欠揍!” 什么南大笑着躲开了,一甩手,也向我扔过来一什么东西。 我身子一闪,那东西掉在地上,定眼一看,是个揉成一团的黄纸团。 我擦,这货真恶心人,居然拿擦鼻涕的纸扔我! “这是护身符,你握手心里。”什么南看向锅炉房,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蹲在那里别动,要是有鬼过来,你就用这东西扔它。” 说着,走进了锅炉房。 我愣眼,脑子有点懵。 这玩意是护身符?当我没见过市面咋地? 我扯开衣领,把我贴身带了近十年的荷包拿了出来。 荷包是我小时候我妈亲手绣的,虽然只有红布白线,可在我眼里却异常精美。留恋的看了两眼,我把里面的符拿了出来。 也是黄纸,不过已经很旧了,颜色发暗,不如什么南给我的那个鲜亮。叠成整整齐齐的三角形,还绑了一条红线,呈六角星形状。 左手旧右手新,我比量着惦两惦后,把老符的线拆了,想看看里面画的东西一样不一样。 旧符上的符咒,画的很有规章,一笔一画,都彰显着力度。 我虽然字写的不咋地,却经常看各种字体字帖。旧符上的笔道,有点颜体的味道…… 新符…… 我忍着恶心展开,就怕看到里面有一团湿。 只扫一眼,就不想多看了。 那笔画毫无章法可寻,整个符丑的就跟被猫挠散了的毛线团儿一样! 我嫌弃的把新符放在地上,把老符按以前的折痕叠上了。 正捉摸着怎么把红线绑上去,便觉得一股阴风向我刮来! 我抬眼一看,‘妈呀’一声坐在地上了。 向我跑来那个人,不,跑来的那个鬼和个血葫芦一样,身上冒着白气的肉,边跑边往下掉。跑一步,掉只手,跑二步,天灵盖直接掀了下去,一只眼珠掉在地上,被只剩下白骨的右脚骨踩爆…… 这只煮死鬼虽然一边跑一边掉零件,速度却出奇的快,不过眨眼间,就窜到了我面前五米的地方。 我吓的脑子都木了,大叫过后,连忙捡起什么南给我的那张符,用力扔向煮死鬼。 带着褶皱的符纸脱手而出,往前飞了半米左右的距离,飘飘荡荡的落在地上了。 我操,看着落在地上的那张会,我终于明白为啥什么南把符团成一团扔给我了。 因为他大爷的纸没重量啊!不团扔不出去啊!!! 时间不容我多加考虑,情急之下,我一扬手,把带了十年的老符扔了出去。 叠成三角形的符纸划破空气,直直向离我还不到两米的煮死鬼飞了过去。 我心中一喜,睁大眼睛等着看这煮死鬼在这张符纸的作用下或停住或跌倒或像宋丽敏那样大叫又或是直接被打得魂飞魄散! 可二秒钟后,那符竟然从煮死鬼身上穿过去了…… 穿,穿了过去…… 我傻眼了,符对这鬼没有用!!!! 煮死鬼三两步跑到我面前,笑了,露出一口带着血丝的牙齿。一低头,煮熟的舌头从只有半片嘴唇的嘴里掉出来,一股奇异的肉香直奔我的门面。 “它要亲你!”什么南大喊道,“快趴下!” 这辈子,我第一次行动这么快!眼一闭,一转身就趴在了墙角的石堆上。前胸被石头硌的生痛,还没等我喊出声,右肩膀就被那只鬼手抓住了。一使劲,差点把我扳过去。 我吓得用脚使劲往后踹,把脸按到石堆里不起来。 他大爷的,必须把初吻保住。就算给只猪,也不能给只鬼! 就在我奋力抗争时,鼻子都快在碎砖上撞出血时,肩膀一下子被松开了。随之,什么南的声音传过来,“妈的,大意失荆州,差点让你跑了!” 我回头,见什么南右手扳在煮水鬼的肩膀上,左手速度极快的把一根拇指粗的红绳缠在了煮死鬼的脖子上。 煮死鬼放声尖叫,想跑,却不敢碰那根红绳。 什么南一背身,把煮死鬼摔到了地上。 煮死鬼发出一声哀号,挣扎着想爬起来。什么南一脚踢过去,煮死鬼翻了两翻,胳膊,手,熟肉,掉的到处都是。 我一个寒颤接着一个寒颤的打,用手住地连连后退。 这场面,毕生难忘! 什么南回过头,劈头盖脸对我一顿骂,“你咋这废物!你不是不怕鬼吗?怎么连个符都扔不好,我要不是跑的快,这玩意就上你身了!” 我脑子里轰隆隆的,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等理解这货是在骂我时,什么南已经牵着红绳拖着鬼,走到我面前蹲下,很是认真的拔我眼皮,“靠,这么多年遇到这么一个能见鬼的,不是被吓傻了吧……” “你……”我一把把他手打下去,嗓子有点紧,声音有点抖,“你他妈的才傻了!” “哟,老妹儿挺坚强……”什么南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别害怕,有我释南在,绝对不会让鬼碰到你分毫!” 说着,站起来一抖红绳,煮死鬼竟直他飞了过去。然后,凭空不见了…… 我目瞪口呆,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煮死鬼这是魂飞魄散了? 释南把空了的红绳团成一团放进兜里,弯腰把我扶起来,“走,下一处,体育馆。” 我腿软,走不动,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盯着地上那张皱巴巴的符,我疑惑的道,“为什么符打不这个鬼?” “开什么玩笑!”释南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我画的符打不到鬼?” “不,不是你的。”我指了指远处,我带了多年的老符。 释南走过去捡起来,三两下折开了。眯着眼看了会,又用手搓了搓,“这种符能打鬼就怪了,废纸一张!” 说罢,双手一揉,把那张老符扔到了不远的树丛里。 我心中一空,瘸着腿去拣了回来。展开抚平,叠好后又小心翼翼的装回荷包,贴身戴好。 这,不管有没有用,都是我爸跪在丈高的大佛前,磕了十几个头给我求来的…… 体育馆和锅炉房是南北两极,考虑到我走的慢,释南给了我几张符护身,自己去收鬼。 他跑着去时,太阳正在下垂。气喘吁吁跑回来时,太阳还露着小半个脸。 看了眼天色,释南再三问我是不是一定要回去拿钱包。 我急了,我当然要回去拿。不拿我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对他一伸手,“不拿也行,你借钱给我,我明天再还你!” “就今天没带钱。”释南认命,带我回女生宿舍拿钱包。 “你宿舍里有只煞,这几个人都是她杀的,不好对付,”释南走路的速度极快,“你要在天黑前离开学校。我挺佩服你,那么阴寒的地方,你是怎么住下去的?” 不用说,我也知道他指的那只煞,一定是宋丽敏。 想到这里,我心里忍不住嘀咕,那也不让我先拿钱包。我先走了,他再去收那两只鬼不一样? 很久以后,释南才对我解释其中缘由。 鬼的属性特殊,不是说变成鬼了,两只鬼的地位就平等。被厉鬼害死的人,变成鬼,依旧会畏惧将他害死的厉鬼。 而这种情况,在煞的身上,则表现为服从。 也就是说,现在,夏志明,周强这几只新鬼,服从宋丽敏这只煞的命令。 那天释南去我们学校捉鬼是一个人去的,一人力挑一只煞已是不易,要是再有几个小鬼挡道,只怕活命都难。 所以他才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把几个小鬼收了。 我当时不懂这些,心里嘀咕几句也就拉倒了。 我更好奇那只煮死鬼为啥要亲我。 “上身。”释南骂了句街,“那玩意生前一定是只色胚子,鬼上身的方法有很多种,可它却偏偏选择了这个……不过也好,要不是它死后依旧色心不改,不挑货色就往上扑,我也来不急救你。” 不挑货色…… 我一脸黑线,释南你大爷三条腿的! 回女生宿舍时释南走的极快,上楼时,几乎是半架着我的。 进了410,他让我翻钱包,自己一纵身,又爬到床底下翻东西。 我一边胡乱的翻衣服底下找钱包,一边问释南到底在找什么。 “找那只煞留在这间宿舍的原因。”释南的声音从床底下闷闷的传来,“鬼都有迷离期,迷离期过后,会四处游荡,不会待在一个地方。这只煞很特别,她,她好像离不开这间宿舍……” 第26章 小柠,你真心急…… 释南不提,我还真没发现。 宋丽敏好像自打出现后,就没有离开过我的寝室。不管她去哪,每天必须回来一次…… 手下一顿,我犹犹豫豫的道,“我,我好像知道她为什么不走……” 释南从床下爬出来,仰着头看我道,一脸的灰,“为什么?” 我咬咬嘴唇,“因为我,因为我一直在帮她!”这是唯一的解释原因了。 释南从床底下爬出来,坐在周玉婷上吊死的那张床上,对我点了点下巴,“你仔细说说。” 说说就说说。 我在床上跪坐下,把宋丽敏如何吓唬我让我帮她找凶手,又回她三舅家拿那个小本子的事儿仔细说了一遍。 这其中,当然不会略过唐向阳那个衣冠禽兽如何编奸宋丽敏,玩腻了又介绍给林华清,最后让宋丽敏落得成了几个老师手里的玩物的事! 说完,我替宋丽敏求了两句情,让释南手下留情,别向对付煮死鬼那样,一绳子下去就让它魂飞魄散了。 怕释南不信我说的话,我在床上大翻特翻,想把那个小本子找出来给释南看……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的是宋丽敏和那七八个混子的关系。那几个人又没钱,根本帮不了宋丽敏什么,宋丽敏为什么要和他们纠缠不清? 想不通的还有石菲。 我一直觉得石菲那天晚上想跳楼,后来又赤身裸体的出现在学校小树林,十有八九就是宋丽敏做的。 可石菲一个女生,能做下什么让宋丽敏深恶痛绝的事? 释南的脸色阴了下来,“一群败类!遇到学生有难处,不伸手拉一把就算了,居然还落井下石往火坑里推。”话锋一转,释南又道,“不过,你一直以来这不是在帮它,是在害它。” 我抬头,“我害它?我这么帮它,我害它?我就算差点被她掐死,也没有想过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收了她!” “它越杀人,戾气越重,越难投胎步入六道轮回。”释南对我解释,“而且,她被害死,她是苦主,阴间自会给她一个公道。可它杀了人,它阴德大损,只怕……” “还不是因为你!”我气急,扬手把枕头砸在了释南的身上,“她本来不杀人!要不是你那张写在白纸上的符,宋丽敏不会以为我要害它,不会去杀人!” 宋丽敏,原来做的不过是让那些禽兽生不如死而已!! 虽然狠,那却是他们应得的!他们毁了宋丽敏一辈子,活该被宋丽敏毁了一生! “害人,也不对。”释南接过枕头,“一样……” “滚,我不想和你说话。”把书包向释南砸过去后,我继续翻找钱包和那本小本子。 钱包夹在墙缝里,我翻出来揣在了兜里。可那个小本子…… 床上没有,床下没有,行礼箱…… “你个死变态!”我抄起一只拖鞋扔向释南,“你找东西用得着翻我行礼箱吗?还翻这么乱!” “有病!”释南抬手把拖鞋接住,“我进你寝室的时候,你寝室已经这么乱了。当时我还想,这哪是个小姑娘住的地儿,猪窝都比这强!” 我抄起另一只拖鞋还想扔过去,却顿住了,“你是说,你进来的时候,我寝室就已经这么乱了?” 释南点头。 那是不是说,有人翻了我的寝室,把小本子拿走了? 我敲敲隐隐做痛的后脑,咬着食指坐下了,“释南,是我们学校请你来捉鬼的?” “嗯,”释南点头,看了眼窗外,从兜里把红绳拿了出来,“昨天把事儿谈好,下午你们学校就放假了。” 我后脑晕的厉害,又捶了两下后,趴下了。把脸埋在褥子里,用力的想这期间发生的事儿。 学校教书育人,向来标榜科学。请人捉鬼,肯定是私下里秘密进行,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所以,学校才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学校的大门才紧关…… 唐向阳能在今天出现在学校,那他对捉鬼的事肯定是知道的。可他,却撒谎说高三退校,把我放了进来…… 这是不是说,翻我寝室的,是唐向阳。 我心中一紧,翻身坐了起来。 可能不止是唐向阳,那几个老师都记在这个小本子上…… 想到小本子,我又迷糊了。 那个小本子上的确是有他们几个人的名字,可宋丽敏记的,都是他们给她补课啊,她帮他们印卷子啊,写教程啊什么的…… 这,就算是落在任何一个人的手里,都不会想到他们曾经做下的龌龊事吧! 难道,是他们心虚? 抛开这些不说,他们又是如何知道这个小本子在我手里的? “你们还玩儿这个?”我正想的出神,释南突然把一张纸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低头一看,是我们以前玩笔仙时用的纸。 “你不玩啊?”笔仙,可算是风靡学校十几年的游戏了。看释南的年纪,好像也不比我年长几岁。 释南摇摇头,“这东西邪行,你体质属阴,以后少碰这些东西……” “再也不碰了,”本来也不是我碰的,“要不是玩笔仙,怎么可能把宋丽敏的鬼招回来,那天还正好是宋丽敏的头七……” “你说宋丽敏是你们请笔仙请回来的?” 我点头,一边下地穿鞋一边把请笔仙那天的事儿讲了一遍。 “笔仙没送走,笔就掉了?”释南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后,对我道,“那张纸呢?你们玩笔仙,请来宋丽敏的那张纸呢?” 那张纸…… 我指了指他背后的上铺。我脚上带着伤,一直也没好好打扫过寝室。这些纸捡起来后,都放在了周玉婷上铺的床上。 释南三两下爬了上去,把十几张大白纸拿了下来。一抖,尘土飞扬。 我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往后退了两步。 释南像闻不到灰尘一样,回头问我,“你来看看,是哪一张。” “有血滴的那一张,”我拿手巾捂在口鼻上,“那天我眼睁睁看着宋丽敏手上的血掉了下来。” 释南一张一张的看,“没有……没有……没有……” 十几张白纸眨眼间翻完,可上面都没有血。 他把纸往旁边一放,低头向周玉婷的床铺下看,我连忙把灯打开,又把手电递了过去。 他拿手电晃了两下,说了句应该在床下。 我看了眼窗外,光线只剩下一点了,“你还是先送我出学校吧,天马上就黑了。反正你要收了宋丽敏,她为什么留在这间寝室不走也不重要了……” 释楠把手电放在地上,一纵身爬了进去,传出的声音闷闷的,“人死后,鬼性要大于人性,对生前的事不会记得太多……按,按你所讲,宋丽敏的人性要大于鬼性,这不正常……还有,她要是人性十足,为什么一出现就把你同学杀了?” “这……”我见过的鬼太有限,实在理解不了鬼在想什么做什么。 “它生前可怜,死时可怜,死后还可怜,”释南的声音淡淡的,“如果能找到原因,也许我能帮,帮她重新步入六道轮回……就算当只猪,做颗草,也比魂飞魄散,六界无存强……” 很淡的几句话,却让我跪在地上,心甘心愿的拿手电给他照明。 “在最里面……”释南又往里爬了爬,最后,整个身子都进到了床底下,“你到书桌另一边照。” 我在地上爬了两步,爬到了书桌前。刚想把手电拧成聚光,便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我回头,见门半掩着。走廊里没开灯,什么也看不到。 “谁啊?”我高喊了一声。 “我……”陆明说道,“你在干什么?我能进来吗?” 不问还好,一问,我一下子想到他上前踹门闯进来的时候了。 释南在床低下小声笑了,“当我不存在,当我不存在。” 我狠狠踹了释南一脚,起身去给陆明开门,“进来吧,我收拾东西呢。” 门一开,一股酒味迎面扑来。陆明闪身进来,脸通红,一身的酒气。 我捏住鼻子,“你怎么喝酒了?” “毕业了,大家聚了聚。”陆明回手把门关上,“本来说好去同学家的,我给医院打电话……医生说你出院了……我就跳墙进来了……灯亮着,你在。” 陆明说话有僵,扶着额头在床上坐下,他问我,“你出院怎么不告诉我去接你?” 我想给陆明倒杯热水,可拎了下水壶,是空的。最后只好掏出白天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倒杯子里递过去了。 “学校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陆明喝了一大口,放下后笑了,“你自己不害怕?” “我正想着走呢。”我想着带陆明走,这里太危险,“咱们一起吧。” 说着,去拉陆明的手。 拉了两下,没拉动,“你不走?” 陆明握紧我的手,“小柠,我马上上大学了,你自己,能照顾好你自己吗?” 我当然能照顾好,我一立眼睛,“我初中三年不也过来了,你不用担心。” “我担心。”陆明一拉手,我把抱到了怀里,“你不知道我多担心。小柠,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想哭……” 我心‘呯’‘呯’直跳,脑子有点短路,身上有点冷,“你,你今天怎么了,喝了多少酒……” 这,这货,有点变质! “你心瞎还是眼瞎?”陆明突然抬头,看着我说,“我他妈的从小被你,被你欺负惯了,想被你欺负一辈子……” 我脑子有点懵,如果我没理解错他话里的意思,他现在,是在告白? 是我脑袋坏了还是他脑袋坏了。 咽下口口水,我干笑道,“那什么,你是我哥。你妈和我爸……” “我不想当你哥!”陆明突然暴躁,“我根本就不是你哥,你……” 突然,他抱紧我,亲了上来。 湿湿的,滑滑的,带着一股酒气。还有,还有,一股特殊的气息…… 我第一次这么近看陆明,近到,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眼睫毛,还有因为醉酒泛红的脸。看着看着,眼前发黑,脑袋发晕。 “呼吸……”陆明在我唇边笑,“小笨蛋,吸气,快吸气……” 我猛的大吸一口气,又呼出去,眼前清明了。 然后,脸刷一下红透了,我,我居然忘记呼吸了。 鼻息缠绕间,陆明顶住我的额头,“四年,我娶你。”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在他再次想亲我时,我结巴着说,“二,二蛋,早恋是不对的。” 话音刚落,眼前一花,我被陆明这货放倒在床上。他压在我身上,咬牙道,“你再叫一声二蛋试试!你再叫,我就……上了你!立刻,马上,现在……”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陆明,不由得打起哆嗦。他今天,让我特别害怕。 无意中往陆明身后一扫,我身子一僵,差点尖叫出声。 宋丽敏,身穿半蓝半黑裙子,血红眼睛,紫色嘴唇,如同化了烟熏妆一样的宋丽敏,就飘在门口的上方,正在俯视着我们。 还有周玉婷,一身黑气的周玉婷,就挂在床头上轻转。可不管怎么转,眼睛,都看向我们这里。 我手慌脚乱的推陆明,口不择言的说,“二蛋,二蛋,快……” 麻痹,这货咋这么沉,我怎么推也推不动。 陆明笑了,死死压住我,把双手滑进我衣服里,吻住我,“小柠,你真心急,我本来没想这么早……” L小姐的朋友圈 上段时间,微薄上有一篇文章,叫《s小姐的朋友圈》,挺火。我在朋友的介绍下,兴致勃勃去拜读。 里面的内容,大致写的是一个人,用朋友圈分组功能,同事扮演着几种不同类型的人物。 从努力奋斗的职场员工,到天天出国游玩生活惬意的白富美,再到开着公司,谈着剧本,收入颇丰的成功人士。 我看后感触挺深的,不是对s小姐,而是对朋友圈里的各种晒。 我微信上人算少的了,却依旧免不了每天被刷屏。 有孩子的晒孩子,没孩子的晒狗,没狗的晒花,没花的晒太阳。 嗯,还有晒内裤的。 那种黑色蕾丝边儿的,晒完后,还得在下边暧昧的写上一句,么么哒,等你回来,穿给你看! 这种行为,我十分不耻。 你丫的有本事穿上晒! 其中还有一个区别于别人,她什么都晒!可以从吃喝玩乐,到自拍,连路上的一个影子,路边一片落叶都能拍照晒一晒。 因为那啥那啥,所以我这里简称l小姐,哈哈,随个大流。 l小姐这个人,我在现实中认识。是个挺热情的人,也好相处。 如果不是真认识,我实在无法将朋友圈里嘟着嘴照相,自称小ll的人,和现实中我认识的那个l小姐联系到一起。 l小姐这种晒各种的行为我不知是从何时起的,却清楚的知道是从何时止的。 那会儿我很久不上朋友圈了,突然以前一朋友和我打电话说,你知道吧,l小姐结婚了! 哎呀我去,这是个大新闻。因为据我所知,l小姐年过三十,一直单身。就在大约一个月前在qq上偶然聊天,她还是老姐儿一个。 我觉得朋友是在开玩笑,朋友说,你去朋友圈上看。 我更新微信,登上去,点进去,翻了几页,果然看到l小姐发的消息。几天前的,大到意思是明天领证。 就这么一条。 我看完后,第一感觉,可能不是真的。第二感觉,她也是应该结婚了。 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这婚闪的…… 过了两天,l小姐的朋友圈又更新了。两张机票,飞往国外的。 这,是l小姐发的最后一条朋友圈。 别说我心思不纯,我当时心里想的是,这货可能是跟了大款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结婚?而且嫁那个人,不是二婚就是有点那什么…… 毕竟,l小姐的年龄不小了。 然后,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天天忙着哄孩子,准备新书,也没有再关注过。 直到半个月前我回老家,回到有l小姐的那个城市办事儿。 刚好,l小姐刚从国外回来。又有两个我们共同认识的外地朋友也刚好,就约好,四个人一起出来坐坐。 这里,就把那两个妞一个叫做甲姐,一个叫丙姐。为什么不叫乙姐?我这五笔打这字儿特别麻烦,所以就叫丙姐吧,哈哈。 没逛一会儿,我们四个就扎到了饭店里。菜还没点齐,就开始山南海北的聊。 既然是聊,那当然是少不了聊聊l小姐嫁的这个人。闪婚这种事,只听说过没见到过,好不容易逮住活的,当然得好好问问当事人是咋想的。 提这话题的,是丙姐。她问l小姐怎么一个月就嫁了。 l小姐表情特别淡然,笑笑,没说话。 甲姐看了一眼,说了句,哈哈,她嫁这人,认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处了八年的对象。 我心里一揪,看向l小姐。 l小姐处的这个八年的对象,早在两年前就分手了。怎么突然之间,两人就结婚了? 这种梗,在小说里经常见,可在现实中…… 论和l小姐的熟悉度,丙姐和我是比不上甲姐的。 于是,甲姐负责说,l小姐就笑的淡淡的吃,时而接上一句。说的,无非就是婚礼的章程,别的也不多说。 等l小姐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甲姐以极快的速度说了几句他们的过往。 l小姐和他现在的老公,是高中的同学。考上同一所大学后,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 当时,双方家长都挺对孩子都挺满意的。尤其是男方的妈,简直是把l小姐当成了儿媳妇一样去对待。 后来,两个人一起大学毕业,l小姐进了一个挺有前途的部门工作,男的就选择了考研继续读。 这会,两个人就已经同居在一起了。说好的是,等男方读完研工作了,就结婚。 就这么过了几年吧,男的把研读完,决定去国外读博士。 男方的妈突然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了。 理由有四。 一,l小姐挫,个不高。 二,l小姐不漂亮,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三,l小姐家是村儿的。 四,l小姐学历低,只是本科。 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你快点滚我儿子远远的,别耽误了我儿子前程。 当时l小姐工作的地方,算是政府部门。男方的妈,到l小姐工作的地方闹腾,说的话极其难听。 怎么难听的,是回来的l小姐,自己笑着和我们说的。 那男的妈,当着l小姐单位所有人的面,笑意盈盈的说,“l啊,你跟了我家小x八年,也够辛苦的。我们家不亏了你。你说你要多少钱吧,按天算。” 当时l小姐说的时候是笑着的,可我听着的时候真震惊了。小说里,电视剧里,见过太多男方妈把支票甩到女主脸上,让女主滚的了。 可八年的感情,按天算。 l小姐说完,坐下继续吃东西。可能感觉到我们目光有点灼人,从包里掏出一根烟,说出去吸根烟,给了我们八卦的空间。 于是,甲姐说了下面的话。 l小姐和这男的在一起时,21岁。分手时,29。一个女人最好的八年,都浪费在了这么个渣的身上。 丙姐说了两句自己家怎么样,说当时离开的好,不离开不知道现在的珍惜。 甲姐说,那一年,l小姐特别难。 l小姐的爸爸,搞外遇,和一个比l小姐小近十岁的九零后私奔了。卖了牛,卖了房,卖了家里的存粮,把一个家席卷一空。 l小姐的妈,第二天就自杀了,没救回来。 l小姐的姐姐,急着去医院,拉着孩子过马路,孩子被撞飞了。 渣男的妈去l小姐的工作单位闹时,l小姐的妈还没下葬,姐姐的孩子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 就在那一天,l小姐把工作辞了。回到和渣男租的房子时,渣男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然后,l小姐走上了和他妈一样的道路,自杀。 甲姐说到一半,l小姐夹着根没点着的烟回来了。坐下笑着问我们说到哪里了。 我们三个闭口不言,她再三追问下,甲姐才含蓄的说说到他们分手那一天。 “那天我就想死。”l小姐一直在笑,“我翻遍了所有能翻的地方,把能找到的药全吃下去了,为吃那些药,我光矿泉水就喝了两大瓶,往床上一躺,就想着死了干净……然后一睁眼睛,天就亮了。再想死,没勇气了……胃痛了两天,想去看看,手里实在没钱。现在想想,当时挺傻逼的,”l小姐又笑了,“我死了又能怎么地,死了也就死了。别说这个了,吃菜吃菜……” 可谁还吃得下去,最少,我是吃不下去。 丙姐一直低着头,半天问了句,“啊,你怎么又嫁给他了呢?还这么快?领证不到七天,就跟他去国外了。” 第27章 他是玉器,我是瓦罐 心急你大爷心急! 我张牙舞爪,腿蹬脚刨,可就是推不下去陆明这二逼。想骂他两句,嘴又被他堵的死死的。 当他滚烫的手顺着我的腰摸到我的后背,我急的眼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是两只厉鬼在侧阴森森的看着,二是我心里特别没底,害怕。 这害怕不是鬼带给我的,是陆明。明明他抱着我,亲着我,可我却感觉我在风雨中飘摇一样,找不到着落点。 当他的手摸到我的胸时,我看着飘近的宋丽敏痛哭出声。唇齿纠缠间,我哭喊,“住手,快住手……” 是和自己换内衣时完全不一样……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床边两只鬼看着,床下一个人听着,这尼玛…… 突然,陆明住手了…… 呼出的酒气落在我脸侧,他手忙脚乱的帮我擦眼泪,“别哭,我忘了,你还小……别怕,我不动了。” 说着,紧紧把我抱住。 我狠狠抽噎了两声,眼泪越流越多。眼睛直直盯着越来越近的宋丽敏,一向不服输的嘴还咧咧了句,“你,你丫也就比我大半岁……” “他说的是胸……”宋丽敏飘到床前,冷冷打断我。 麻痹,我欲哭无泪。这种时候儿,您飘到我跟前这么损我,是打算冰释前嫌,和我合好如初吗? 可看您老这副鬼样,也不像啊! 宋丽敏轻轻歪头,长长的黑发在身后飞舞,她把目光落在陆明身上,嘴唇没动,声音就清楚的传出,“花言巧语,骗了你,得到你,玩腻你,再一把推开你。男人,都这么口是心非……” “他们喜欢的只是你的身体,不管你是死是活,有没有感觉……”周玉婷站在宋丽敏身侧,眼里似能滴出血来,“男人,都这么恶心……” 陆明打了个冷颤,“好冷,你冷吗?”说着,抬手去拉被子。 就在此时,宋丽敏也出手了。她那发青带血的手,竟直抓向陆明的头。 “不,不要!”我把手护在陆明后脑上,对宋丽敏颤声喊道,“你放过他,他不是那些人,他不一样,他不一样,我求你……” 我,我不要他出事,我…… “小柠,你在和谁说话?”陆明问。 宋丽敏根本听不下我的话,伸过来的手没有丝毫停顿! 我看不到宋丽敏是不是有碰到陆明,可我却眼睁睁的,看着陆明明在我眼前闭上了眼睛,头无力的垂在了我的肩上。 我脑子里轰隆隆直响,和被八九道闪电劈过一样。这种时候,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咬牙从陆明身下爬出来,红着眼向宋丽敏冲了过去,“宋丽敏,我和你拼了!” 我怕死,可我更怕陆明死。 他是玉器,要考清华北大,要走完辉煌的下半生。 我是瓦罐,早在七年前就是碎成一片又一片的垃圾,是他不计前嫌,用尽心思一点一点把我拼凑起来…… 没了他,我自己没有勇气走完下面的路。 宋丽敏显然没想到我会向她冲过去,可也只是一瞬,就对我出手了。那速度,就算我坐上神舟五号也比不上。 我心里没有一点惧意,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变成鬼,我非以鬼的身份和宋丽敏死磕到底。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宋丽敏的手伸到我面前时,一条红绳突然缠上了它的手腕。 红绳一抖,宋丽敏的手顿住了。 红绳的另一头,释南紧紧拽着。他站在床边,一身的灰,显然是刚从床下爬出来。 我见宋丽敏不能动了,举起手就想去掐她脖子。 可才抬起来,手腕就被周玉婷死死攥住。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甩到了门上。 ‘呯’的一下,后脑再次受力,眼前全是星星。 “死没?”释南突然大喊道,“没死把我包拣起来。” 我忍着恶心看过去,见释南和宋丽敏、周玉婷正僵持在一起。 宋丽敏已经摆脱了那条红绳,眼下正在和周玉婷向释南步步紧逼。释南额头上青巾爆起,用双手把红绳绷直横在身前,正在步步后退。 释南那个棕色小包,就在离我不远的地上。 我看到了,周玉婷也看到了。我连滚带爬,头晕眼花的去拿包,周玉婷却直直向我冲了过来。 释南红绳一甩,一下抽到周玉婷的后背。周玉婷惨叫一声,被抽到旁边的墙上。 这么一刹那的功夫,我飞快的把包抱在了怀里,宋丽敏也飞到了释南的身后…… “释南,小心身后!”我对释南大喊。 释南猛的回头,宋丽敏已是对他出招。我本以为释南会闪过这一击,却没想释南没躲,而是把左手平伸了出去,嘴里大叫着,“妈的,老子听春宫时,刚好在手上划了个符,给你了!” 宋丽敏没躲过,被一掌打在胸口上。惨叫一声,向后飞了出去。 释南酷酷的一笑,“让你丫张狂!”然后,语速极快的对我说,“快,把里面一个红色小盒拿出来。” 我连忙把包打开,去翻他所说的那个红色小盒子。 没有,没有,没有…… 除了一打字迹奇丑的鬼画符外,就是一个老黄色的绒布小盒。 我把所有东西一股脑的全倒在地上,还是没看到红色的盒子,“释南,你是不是忘记带了?” 释南左手对着宋丽敏,右手红绳甩向周玉婷,对我咬牙切齿的喊,“你眼瞎,不就在地上放着。快扔过来!” 我看着那黄色小盒愣了一下,抬手就扔了过去,“你丫是色盲?” 释南抬手接住,回骂了我一句,“你丫才是色狼!” 说着,把小盒打开,手指一弹,一颗小豆子似的东西竟直向宋丽敏打了出去。 宋丽敏神色一变,转身就跑。 释南又是一弹,一颗豆子狠狠打在了宋丽敏的肩膀上。宋丽敏惨叫一声,穿过窗户不见了。 释南没追,回手一甩红绳,红绳‘嗖’的一下向要跑的周玉婷甩去,尾端缠在了周玉婷的脖子上。 “再跑,”释南一拽红绳,“再跑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周玉婷挣扎了两下,不动了,眼睛里带了哀求,“求你……” 释南牵着红绳走到床前,看了眼陆明后,对我问道,“你还能不能走?” 我看着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陆明,眼泪汹涌而出。用手背狠擦两下,扶门站起来,咬牙道,“能走。你是不是要去抓宋丽敏?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只要能给陆明报仇,让我干什么都行。 “小妞儿挺坚强。”释南走到我面前,把红绳往我手里一塞,“我去追那只煞,你把这只鬼牵到别处去,我现在没时间收拾它,牵远点儿……”说着,蹲下摆弄那个小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根黑色的线。 抬头见我没动,指了指陆明道,“他现在阳气弱,不能和鬼待在一起。你要是不在乎他的生死,可以留下……” “他没死?”我心中一喜,把绳一扔,三两步跑到了陆明身前。 “操操操操……”释南在我身后破口大骂,“你着急看他,也别把绳扔了啊。” 我这会哪管释南在说什么,爬上床,把手指放在了陆明的鼻子下。 果然,还有呼吸。虽然弱,却有。 我擦了把眼泪,把被子给陆明盖上,转身下了地。 释南掐着周玉婷的脖子,来到我面前把绳子给我,道,“别再扔绳子了,这绳拴鬼靠阳气。你一扔,鬼就跑了。” 我点头,把绳子接了过来。 此时,我才仔细看看这根捉鬼绳的真面目。 材质不知,手感有些粗糙。上面每隔十厘米左右,就拴了一个古铜钱。绳尾,有七个。 我拉着绳子往出走,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对在地上摆弄符咒的释南问,“咱们都走了,宋丽敏回来找他怎么办?” “有我在,我保你情哥哥平安无事。”释南成竹在胸,抬手递给我两张符后,眯起眼睛问了句,“你,不觉得那绳很重吗?” 重吗?我轻拽了两下,在周玉婷的惨叫声中对释南摇头。不就一根绳吗,能沉到哪去? 释南欲言又止,一摆手,再三叮嘱,“快去,快去,记得别放手,千万不要让它跑了。” 我回头看了眼周玉婷,拿起手电,一转身走进走廊。 走廊里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亮。我牵着周玉婷一瘸一拐的走,想着把它带到哪里合适。既不离陆明太近,我这半残废的身子又能支撑着走到。 走过两个门口,我灵机一动,想到了五楼的水房。 五楼水房在横向距离上,和410隔了七八个寝室,再上加纵向的一屋楼,足够远了。走到那里,我还是有信心的。 又迈了几步,身后微弱的光没了。我回头,见410的灯已经熄了。拿手电一晃,释南正在向和我相反的方向跑去。 可能感觉到我手电的光,释南喊了一句,“找到一个地方后呆着别动。要是煞找到你,你就把符贴在自己身上,关键时刻用!” 我高声应了一声,拖着右腿往楼梯口走。 周玉婷一直在后面哭,那声音,阴森森的要多哀怨就多哀怨,“苏青柠,你放了我吧,咱们可是同一个寝室住了两年的同学啊。” “苏青柠,我想回家看看我爸妈,我不想魂飞魄散……” 不提这事儿我还不气,一说我这嘴就停不住了。 要说宋丽敏和我翻脸的起因,往根源上了说全是因为周玉婷。要不是她非让我去找她那贪财的父母说什么把她入土为安,我能遇到释南这货吗? 如果不遇到释南,怎么会被塞了一张画了符咒的小纸条? 抛开这些不说,单说我拖着伤腿,大雨天去医院当说客,也算够意思了吧。我又没拿符拍周玉婷,周玉婷凭啥帮着宋丽敏,把我往门上摔? 听完我的念叨,周玉婷哭着说,“我身不由已……” “屁,”我气呼呼的道,“当我三岁小孩?你都是鬼了你还身不由已?” 那会儿,我还完全不懂鬼和鬼之间的不平等性,更不知道鬼没什么人性,翻脸,不过是瞬息之间。 被我抢白一顿,周玉婷不哭了,四周突然静的厉害,要不是确信手里的绳子还在,我都以为她跑了。 来到楼梯前,我扶着扶手喘了会儿。刚想往上迈,周玉婷突然阴森森的说话了,“苏青柠,你敢回头吗……” 我打了个冷颤,下意思想回头去看,硬是忍住了。 这逼货,肯定是变成恐怖的样子吓我。 我甩甩头,一步一挪的往楼上挪,理直气壮的道,“我不敢,有本事你咬我啊!” 说着,拽了一下手里的绳子。一秒钟后,如愿以偿的听到了周玉婷一声惨叫。 有这根神奇的小绳在手,我怕你周玉婷?! 拽完后,周玉婷老实了,不哭也不叫了。走到缓台上时,我突然听到楼下有上楼的脚步声。 拿着手电往下晃了一下,没看到释南的身影。他往楼上跑,是不是说宋丽敏上楼了? 我心里一惊,忍着脚腕上的痛,三步并两步加快了速度。直到推开五楼水房的门,拉着周玉婷进去,才算安下心来。 无意中一瞄周玉婷,发现这货已经恢复死前的模样了。 她往洗衣前一蹲,把脸埋在胳膊里开始嘤嘤嘤嘤的哭。也不说话,就是哭。 这回,没再弄动静吓人,哭声里的哀伤,真情实意的那种。 我当没听到,往洗脸池上一靠喘了好一会,缓过劲儿来后,把手电摆放在洗脸池上,让光线尽量照大范围。 然后,擦擦全是冷汗的手心,把释南给我的那两张符握在了手里。以备看到宋丽敏时,把符往自己身上拍。 站了一会儿后,我实在受不了脚腕上的胀痛。扶着洗漱池,就地坐下了。 周玉婷哽咽了一会,慢慢停了下来,没声儿了。 我抱着自己,耳朵四处搜寻声音。可除了自己的呼吸外,就是自己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很轻很轻的那种,不刻意听,根本听不到。 释南走路会这么轻? 正想着,那脚步声在门外停了。然后,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我看清来人是谁,惊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唐,唐老师……” 第28章 身子一轻,我被唐向阳从窗口扔了下去。 我看到唐向阳吓了一跳,唐向阳看着我却笑了。 他拿着手电往我脸上晃了两晃,道,“苏青柠,这么晚了不出学校,在查什么啊?” 查什么? 我被这话问糊涂了,“唐老师,我,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没听懂?”唐向阳再次笑了,不过这次却是冷笑,他一扬手把一样东西扔到我面前,正是那本绘了水墨牡丹的小本子,“到了现在,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不是一直在查丽敏的事?” 我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唐向阳,没回答他的话。原来,真是唐向阳把本子拿走了…… “你和丽敏的感情非常好,”唐向阳向我走两步,神色淡然的把手电放在了水池上,双手在前面一握,就像站在讲台上讲课一样,“因为,丽敏曾经和你同一所小学,同一个班级。直到你们上二年纪时,她家中生变转学……正是因为你们打小认识,所以丽敏对你推心置腹……” 我和宋丽敏是小学同学?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推心置腹,是她死后的事儿了…… “所以,你知道一切,是吧。”唐向阳指着他自己,探寻的向我一问,和上课时,在问我一道习题有没有听懂一样,“你知道我,还有其他几位老师和丽敏之间……” “你别叫她丽敏!” 唐向阳的语气,让我特别的恶心,我嫌恶的对低吼道,“你不配这么亲热的叫她的名字!她在心里把你当成最尊敬的长者,可你又对她做了什么!你根本不配为人师表!” 唐向阳脸色微变,嘴角的笑意退下去了,“我们是各取所需。我没少给她钱。你知道,她缺钱。我们之间,这是互利的交易……” “交易你大爷!” 我火了,我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怎么能把这么龌龊的事,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你第一次碰她时,经过她同意了吗?她和你谈价钱了吗?对,是,你后来给她钱了,因为她缺钱。可在她认命把你当成依靠时,你做了什么?你把她介绍给了别的畜生,和丢块抹布一样!” 我牙齿咬得咯咯做响,恶狠狠的瞪着他!如果目光能杀人,他一定当了八百回鬼。 “丽敏,还真是什么都对你说。” 唐向阳的脸色极其难看,表情里却没有一丝愧色,“你为她不值,为她气愤,所以,一直在报复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石菲,还有我?” “我没有!”我否认,“不是我,是宋丽敏自己做的。唐向阳,举头三尺有神明,宋丽敏的鬼魂,会把你欠她的,都讨回去!” “苏青柠,别装神弄鬼了。”唐向阳冷笑一声,“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如果丽敏真有鬼魂,早就回来找我了。因为,是我把她从音乐楼上推下去的……” 我脸色一白,发抖的身子紧紧贴在了洗衣机上。 我一直认为杀死宋丽敏的人,是让她怀孕的那个人。就在刚刚,还认为唐向阳拿着那个小本子出现在这里,是怕他曾经做下的事被披露出去…… “那天,你晕过去前应该是看到我了吧,不然,怎么会处心积虑的调查我,想弄的我身败名裂。” 说着身败名裂这四个字,唐向阳突然变得暴躁,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猛吸了两口后,继续说了下去,“你费尽心思查到萌萌流掉那个孩子是我的,所以去医院说服萌萌,让她报警把这事揭露出来……你做到了,”唐向阳用烟指着我,眼神凶狠,“你前脚走了,萌萌后脚就报了警。第二天,我就被带进了派出所……可,我还是出来了,依旧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他冷冷看向我,慢慢吐出了答案。 因为郭良人,和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是高中同学。郭良人和唐向阳身为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当然不会让唐向阳落水。 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后,唐向阳突然夸我聪明。 因为在第一次报复了石菲和第二次把他弄进公安局后,我都借着神经错乱(有鬼)的名义进了精神病医院,把自己从这整件事中摘了出去。 而且,借此为由自己单独住了间寝室,请了病假。这样,行动起来,就更方便了。 就连去医院前遇到林清华,也是骗他说是去超市。如果不是今天任老师无意中提醒曾经在孙萌萌的病房里看到我,他根本就想不到是我在后面捣鬼…… 唐阳向越说越激动,看向我的眼光冰冷起来,“小小年纪,倒是挺有心机。” 一直站在旁边默默不说话的周玉婷突然来到我身前,“苏青柠,他想杀你灭口!” 我点头,认可周玉婷的话。 既然唐向阳认定我看到他杀人,又为此想弄得他身败名裂,那他完全有理由要杀我灭口。所以,傍晚时,他才会骗我进学校…… “苏青柠,你放了我。”周玉婷看着我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的绳子,道,“我帮你杀了他。你只管跑,别回头,没有人会把这件事和你联系在一起。” “不行。”我坚定的摇头,如果我一松手她跑了,我岂不是倒霉倒大发了? 唐向阳眯起眼睛,“你在和谁说话?” “周玉婷。”我看着他,说了实话,“一只鬼,吊死鬼。就是在我们寝室吊死的那个……” 说着,我拽了两下绳子,看着周玉婷说,“你太不尊师重道了,还不快现形和唐老师问声好?” 唐向阳不信有鬼,我就偏偏让他看看。还要让周玉婷变成厉鬼,吓死他。 就算吓不死,吓跑也好! 周玉婷啊啊惨叫两声,看着我说,“有这绳子绑着,我现不出形来。你把绳子扔掉,他就能看到我了。” “你这招,骗谁?别看校长请了个人来捉鬼,可留下守门这几个老师没有一个人信的。”唐向阳把视线从周玉婷左旁的地方收回,把烟头踩灭后,一步步向我走了过来,“学校最近的事儿都被推到了鬼身上。如果捉鬼的当天,再死一个神经病,好像也没啥……” 我连连后退,却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对唐向阳大喊道,“宋丽敏就在你身后。” 唐向阳没向后看,脚步连顿都没顿,“如果人死后真能变鬼,你就和丽敏去做个伴。你替我告诉她,我悉心‘调教’过的这么多学生,她在其中还算是不错的……” “你还不快松手!”周玉婷急的大喊,“你再不松手,我就救不了你了。苏青柠,这种时候,你还犹豫什么?!” 我浑身发抖,把左手的绳子举到面前,右手死死按着洗衣机,对唐向阳威胁道,“你再过来,我可就松手了。周玉婷会马上把你撕的粉碎!” 唐向阳和没看到一样,离我越来越近。 我咬牙,左手一松,眼看着红绳脱手而出。同时,在心里暗道,周玉婷,看你的了! 周玉婷脱离束缚,立马飘到了空中。对着我轻晃了两下头后,笑了,特别灿烂那种。 我看着这笑放下心来,,指着唐向阳对她道,“周玉婷,neng死他!” 周玉婷却对我一歪头,摆了摆手,十分潇洒的穿墙走了。 走了…… 走了…… “周玉婷!”我对着它消失的地方大喊,“你大爷!” 这片刻间,唐向阳已经走到我身前。我伸出尽力气想推开他,却被他拦腰抱了起来,抗在了肩上。 我胃被顶的生痛,狠狠去咬唐阳向的后背,却被他一胳膊肘怼在了脸上。 鼻子一阵闷酸,带着腥味的鲜血流进了我的嘴里。 我想喊,却被呛了一下。耳听着他把窗户打开,我大叫,“停,停,停,你让我死个明白!” 唐向阳爬上窗台,停了下来。 我一手抓着大敞的窗户,一手抓着唐向阳的衣服,大喘着问,“你为什么要杀宋丽敏!她肚子里孩子又不是你的……” 唐向阳把我掉了个个儿,让我大头冲下,“你都要死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因为一篇文章,那……” 因为一篇文字,杀一个人?我理解不了,可我却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时候的时候,没等他说完,我扯开嗓子大喊道,“唐向阳杀了宋丽敏,杀了苏青柠!杀了苏……啊!!” 身子一轻,我被唐向阳从窗户扔了下去。未说完的话,变成一声凄惨大叫。 第29章 你丫才狗眼,我从这儿就能看到你肚脐眼 夜色之中,我大头从下一栽而下。窗口那微弱的光线,在我眼前似流星一样一闪而过。 我听不到自己的喊声,在那一瞬,整个世界于我,好像只剩下了风声。 突然,身体一顿,我停在了半空之中。 我心里折了八百个个儿,脑子里七晕八素,什么问题也不能思考了。 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我没有掉到楼下,我吊在了半空之中。 明白过来后,我心脏猛的恢复跳动。那‘呯’‘呯’‘呯’的跳声,急促又密集,差点把我的耳膜震破。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夜风一吹,透心凉。 可这凉,却不比不上我左脚腕上的。深喘两声,向上看了过去。 蒙蒙夜色下,一只青紫,带着丝丝血迹的手正紧紧的抓着我的左脚腕。很紧,紧到我能感觉到,它的指甲扣进了我的皮肤里。 它的主人----宋丽敏的脸色极其难看。为了抓住我,她似乎费了极大的力气。张着嘴,瞪着眼…… 咕噜~ 带着血丝的眼球滚落而出,在半空之中吊着轻晃。 晃了两下后,从我身边掉了下去。 我心脏漏跳了一拍,顺着那颗眼球瞅下去…… “啊!” 我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尖叫,然后放声痛哭。 昏暗的路灯光线下,我看到我正对着一个花池和几根扯着凉衣线的铁杆。 极度恐惧之中,我的脚在宋丽敏的手中下滑了一寸。就这一寸,我差点把嗓子都喊破了。 我的惊叫声中,宋丽敏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你要是现在对我动手,苏青柠必死无疑。” 我向上看,只看到死死抓着我的宋丽敏和几根旱在窗口的铁栏杆。 宋丽敏侧着脸,声音又传了过来,“做个交易,我把苏青柠交给你,你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你抓住我是迟早的事,我不跑,我只要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换苏青柠一条命。” “你不答应,我现在就松手……” 话音一落,掐在我左脚上的手猛的一松。 我心忽悠一下,没等大叫出声,脚又被捉住了。 我痛哭出声,声嘶力竭。眼泪越流越凶,鼻涕呛的我连连咳嗽。 “好,我答应你。”释南的声音传来,“你要是敢对我背后下手,我有一千万种方法收拾了你!” 宋丽敏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然后,我感觉我身子向上移动了两寸,随即,左脚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抓住。 我心中突然有了底,释南一定不会让我死,他这么有能耐,一定能救…… “啊!!”我放声惨叫,释南抓着我脚的手,正在一点点滑开,“释南,释南,救命……” “你个傻缺,你天天吃多少饭!都胖成猪了,”释南憋着劲儿和我嚷,“……偏偏不往正经地方长……” “你大爷,”我用手把滑到肚子上的t恤往下,不,往上拽了拽,阻止春光外泄,“你狗眼往哪看呢!” “你丫才狗眼!我从这儿就能看到你肚脐眼……”释南大骂回来,“别再他妈的乱动了,再动,我就真拽不住你了……” 我连忙把手捂在肚子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别慌,别慌……让我想想办法……”释南嘴里一个劲儿的嘀咕,突然,问道,“苏青柠,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呢?六层的宿舍楼,上百个房间窗户外都有护栏,就五楼水房没有,你偏偏就跑到这里来了。你让我说你啥好呢?” 我脸胀的厉害,不用,也知道肯定因为充血红透了,“啥也不说最好……”反应过来这不是犟嘴的时候,我连忙说软话,“释南,时间越久你越支持不住,你……啊!” 什么东西,几乎是贴着我的鼻子重重划过。打在我的胳膊上,让我的身子晃了两晃。 就这两晃,我的脚又从释南的手里滑下了一块…… ‘呯’的一声,那‘东西’砸在了下面的地上。 我捂着狂跳不止的心,昂头去看下面。 路灯之下,一个人趴在花坛旁边。从衣着上来看,是唐向阳。 唐向阳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后,扶着花坛爬起来了。走两步,捂着右腿跌倒在地,惨声哀嚎起来。 听着那堪比杀猪一样的叫声,我心里突然有了点底儿。 五楼摔下,不过是摔断一条腿。我现在是在四楼,那掉下去是不是断只胳膊就行了? 不对,不对! 麻痹,我是大头冲下!掉下去,脑袋肯定开瓢! 想到这儿,我哀声对释南问,“释南,你到底想出办法来没有?” “别急,别急……”释南尽量稳着语气,“我正在想,我比你还急……” 唐向阳惨叫两声后,突然回头向楼上看去。盯在某个点看了两秒后,拖着右腿就跑。 可他再跑,又哪有宋丽敏快!宋丽敏闪身站在唐向阳的面前,冷眼看着唐向阳摔倒在她的脚下。 唐向阳显然是看到宋丽敏了,他爬起身子对宋丽敏跪下,一个劲儿的磕头,“丽敏,丽敏,我错了,我有罪,我……” 我对着宋丽敏大喊道,“他杀你,是为了一篇文章!为了一篇文章!” 宋丽敏没说话,只冷冷的看着唐向阳。 唐向阳连哭带喊,说出了缘由。 唐向阳虽然研究了近十年的红学,在学术上却一直不精深,因此,一直只是个业余会员,没能有幸获得省红学研究学会的认可。 宋丽敏年纪虽轻,对古代文学非常有天赋。在唐向阳的潜移默化下,也开始研习红楼梦。在唐向阳还没把她介绍给林华清时,宋丽敏曾以一个非常毒辣的视角去解读了尤二姐从为外室,再到为贵妾,最后吞金而死的一生。 宋丽敏草草写下的那篇文章,被唐向阳拿去加以修改,变成了自己的,不仅交到了省红学研究会,还在网上发表。 正因为这篇文章,唐向阳正式成为了红学会员,也由此受到不少人追捧。 对于这些,宋丽敏并不知道。 年前,郭良人把宋丽敏介绍给了一所大学文学系的教授,宋丽敏交上去的一篇探讨性的文章,正是一年前被唐向阳拿走据为已有的那篇。 而且,经过一年的深研,见解更加独到,视角更加辛辣…… 唐向阳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秦教授是红学权威,如果她认可了你这篇文章,再追根溯源……你恨我入骨,怎么会不趁机报复……” 说到底,还是怕身败名裂,跌下神坛。 唐向阳哭诉完,又开始求饶,头磕在地上,梆梆做响,“你放过我,我请大师给你超度,让你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丽敏……” 宋丽敏看着不知明的地方,许久,才淡淡的出声,“所以,你故意让石菲去办公室拿东西,看到我正在和刘继伟……又故意让石菲把这事告诉了那几个败类?你做这些,是想让我没脸在学校待下去,自动退学?” 唐向阳点头,承认了,“我没想到,你居然有办法让那几个混子闭嘴……” 宋丽敏昂头大笑,笑过之后,狰狞着面孔对唐向阳问道,“你想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哈哈,用你交的办法啊!你说的,这不丢人,在红楼那个时代,凤姐都能和两个侄子偷情,秦可卿那么个可人儿,都能躺在公爹身下……在现在这个时代,这算什么……” 我气的大声骂娘,这样龌龊的话,唐向阳这个人渣是怎么说出口的! 唐向阳似乎明白无论他说什么宋丽敏也不会放过他了,他不再求请,转过身手脚并用的往学校大门的方向爬,一边爬一边大声喊救命。 宋丽敏飘在唐向阳的身后,冷冷的看着,像是在看一条狗一样。就在唐向阳要爬到大楼的阴影中时,宋丽敏突然出手了。 她一把抓住唐向阳的右脚,拖着唐向阳向着相反的方向走。 唐向阳放声惨叫,用手去抓地上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凸起的砖头,石缝里长出的杂草,凉衣服的铁杆…… 可他的力道,哪能抗衡过宋丽敏。就是抓到了,也只一顿,就被宋丽敏拉开。 在两橦宿舍楼,一橦锅炉房中间的石子地上,宋丽敏拖着唐向阳速度极快跑了起来。 一圈下来,唐向阳的头已经被石头磕的伤痕累累。 三圈下来,那震彻云霄,如杀猪一样的叫喊声变弱了不少。 到了第四圈,唐向阳虚弱的哀求,丽敏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第五圈,鲜血从唐向阳的口鼻中流出,染红了他身下的石子路。 第六圈,唐阳向没了声音。 宋丽敏却没有停,她拖着唐向阳越跑越快,身上的裙子越来越黑。他们所走过的地方,被鲜血染红,划出一个大大的圆圈…… “操,煞要变!”释南低声骂了一句,“苏青柠,你别动,我要用一只手抓着你……” 我正惊呆在宋丽敏的报复手段里,等反应过释南那句话里的意思时,感觉自己的身子向下沉了下去…… 不过只是一瞬,便止住了。然后,左脚被一条绳子系住了。 我捂着胸口大喘,刚想说释南你拉我上去,就听释南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苏青柠,你先在这儿挂一会儿!” 我向上看去,见我的左脚被绳子拴在铁栏杆上,释南,已经不见了踪影。 “释南,”我对着窗口大吼,“我挂你大爷!” 再次垂下头去看宋丽敏,我彻底震惊了。 宋丽敏就站在我的下面,一动也不动。她左侧,跪着唐向阳,不,跪着唐向阳的鬼魂。 右侧,则是唐向阳满是灰土的尸体。朝上的脸上全是血,五观已经被磨没了。 而空地之上,那个被血划成的圆圈里,多了一个用血写就的,大大的死字。 第30章 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签定契约 见过鬼吃鬼吗? 就在我震惊在眼前景象之中时,宋丽敏突然把唐向阳的鬼魂抓在了手中。 然后,揉,揉,揉…… 我看不到宋丽敏的表情,却能听到她发出桀桀的恐怖笑声。 当唐向阳的鬼魂被揉成一个拳头大的球时,宋丽敏把它送到了嘴边,想要把它吞下去。 就在这时,释南突然从楼道里冲了出去。手里的黄色小盒向宋丽敏一晃,宋丽敏手一顿,鬼魂球掉落在地,滚到一旁。 “不能吃!吃了它你就彻底没救了。”释南向宋丽敏纵身一跃,一边喊,一边把一张符向宋丽敏拍了过去。 宋丽敏一闪,张牙舞爪的去抓唐向阳。 唐向阳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大小,惨叫一声,向释南身后跑了过去。 宋丽敏的手顺势扫过去,没等抓到唐向阳,就被释南一把抓住。 释南急声喊道,“你已经杀了人,不能再吃鬼。” “放开。”宋丽敏阴森森的说了一句,眼瞅着释南不放,又用另一只手去抓。 “冥顽不灵!”释南手一翻,手心里的符咒直拍宋丽敏的肩膀。 宋丽敏一闪,甩开释南的手一跃而起,飞到了半空当中。见唐向阳的鬼魂已经跑过了楼拐角,纵身飞了过去。 释南一回身,把小盒子又对准了宋丽敏。 我看到宋丽敏的身子明显一顿,却没有回头和释南纠缠,而是竟直向唐向阳消失地方向飞去。 “妈的,这是恨到灵魂里了!”释南狠啐了一声,左手拿着盒子,右手提着裤腰,速度极快的追了过去。 这一人两鬼的纠缠,发生的极快。等我回过神,楼下已经没有人。 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看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倒吊在楼上,下面,是唐向阳没了脸的尸体,和那个让人寒到心里的,大大的,用血写就的死字…… 我扯着喉咙尖叫一声,想用力锤两下墙,却没敢。 此刻,任何词汇都形容不了我的心情。我恨不得自己现在,此时,立刻就晕死过去! 可我没有。 我脑子虽晕的厉害,却能准确接收到身体各处地方的感觉。 左脚腕被拴住的地方痛的像是要断了一样,左脚冰凉,明显过不去血了。 右腿怎么放都不对。举着,累。就那么向一侧耷拉着,又趁的腿筋痛。 同理,两只手也没地放,怎么搁都不对。 血和无数只小虫子一样,顺着血管往我的脑袋上流。流过来,就堆积到耳后,再也流不身体里面去。 为此,胀的我耳膜生痛,双眼看什么,都带了一层血红。 五脏堆在一起,顶的胃难受的厉害。想吐,又吐不出来。 深吸两口气后,我闭上发胀的双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现在除了等释南回来,没有别的方法。 夜色,越来越浓。 不知过了多久,一弯月亮挂在了树梢之上,把路灯趁的黯淡无光。 我扭了个头,让自己的脸对着那月亮。 我感觉我现在是倒吊的吸血鬼,正在虔诚的拜月。 想着,艰难的拱起双手,对月亮拜了两拜。 拜完后,突然觉得自己这举动挺二逼,连忙把手放下了。同时在心中庆幸,还好,这里没人,也没鬼,不然我可糗大发了。 心中这想法刚落,嗡嗡乱响的耳边隐隐传来一声轻笑,“这丫头小时候,我就看出她脑子有点短……” 另一个声音回答,“要不是你,她应该比现在强点。” 我身子一抖,睁开眼睛看向四周,“谁,谁在说话?” 月色下,我身侧什么也没有。眼前血色渐浓,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看到一红一蓝两条影子后,我狐疑的问了句,“难道,是你们在说话?” 两条影子静静的,一动也没动。盯了会后,我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我现在脑子里越来越浑,有好几次,都觉得自己的灵魂摆脱身体飞了出去,停在半空中看倒挂着的自己。 连这种错觉都有了,出现幻听,正常。 不知过了多久,嗡嗡乱响的耳边隐隐又传来了说话声,“得想法儿把她放下……” “上次要不是我拉住她的脚不让她跑,她已经被上面掉下来的人砸死了。”另一个声音又小声回首,“这次,你想办法。” 我再次睁眼,向自己的左右去看。眼前的血红加重,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瑟瑟发抖,心中的害怕,让大脑回得了短暂的清明。 我,不会是要死了吧! 没被鬼掐死,没被唐向阳摔死,最后,被吊着脚脖子吊死了?! 我死的还能再怂点吗?! 不可能,不可能! 这念头一起,首先被我自己否定了。 我,最多也就是晕过去……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垫底,我放任思绪越来越沉,不再强撑。 恍惚间,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左脚往上拉。 我被晃的难受,想抬头去看看是谁在拉我,却只把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 谁啊…… 我张了张嘴,却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可能,没说出来,也可能,是耳边的嗡嗡声太大,没有听到。 “那小子回来了……” 一声细语后,拉我脚的力道突然没了,我身子一下子沉了下来。 我脑子里忽悠一下,睁开眼睛四处乱看。模糊中,见一个人影,正拐过楼角向我跑来。 当他走近,我眯着眼勉强看清了,是释南! “苏青柠,”释南大喊,“你坚持住,我马上放你下来!” 我心中的担忧放下,眼一合,什么也不知道了。 可也只是一合,鼻子下边就被狠狠的掐了一下。痛的我,‘哎哟’一下就把刚闭上的眼睛睁开了。 我猛的一下子坐起,脑子一沉,差点又摔倒在地。 “醒了醒了。”释南扶住我,‘啪’‘啪’打了我后背两下,大笑道,“小妞挺坚强,我还以为我放了个死人下来!” 耳膜痛的厉害,释南的笑声落在我耳中,和隔了十万八千里一样。我揉揉眼睛,眼前的血色减清一点后,好好看了看自己的四周。 我正坐在地上,旁边,是唐向阳的尸体。左脚上,绑着一根腰带外加一根长长的绳子。 那绳子牵着我的脚,高高的吊在四楼的防护栏上。 释南解我脚上的绳子,用力捏了几下,“缓缓,缓缓,吊这么长时间,肯定不好受。” 我听到了,脑子一时间却做不出反应,左脚,也没什么感觉。 释南又解下我脚下的腰带,背对着我系在了腰上。整理好衣裳后,上前扶我,“走走走,这地儿让那只煞弄的和屠宰场似的,实在看不下眼。” 我站起来又瘫了下去,右脚痛,左脚软,根本使不上力气。还有双手,又胀又麻,连释南的胳膊都抓不住。 静坐了一会,我对释南说,“要不你背我吧。” 声音远远的,像是在听别人说话。 释南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想了想,道,“背不行,我还是抱你吧。” 说着,拦腰把我抱了起来。 我挺不好意思的,倒不是因为被个男人抱,而是这一天,我好像竟给释南添乱了…… 可这丝不好意思,却在释南叫了声,“你是猪啊!”后,荡燃无存! 大爷的,我生平最恨别人说我胖和说我胸小。这丫的,两样占全了! 释南抱着我,直接回了410。 打开灯后,他抱着我小心翼翼的在寝室里绕了几绕,把我放到了陆明的身边。 坐稳后,我才发现释南为什么不走直线。 寝室的地上,系了几条虽杂,却极有规律的黑色棉线。每条棉线的两端,都各系着一枚古铜钱。 在吊的有一人高的那条黑棉线上,还系着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古铜色铃铛。 我虽然不懂捉鬼,却也猜到,这应该是一种阵法。作用,应该是保护此时阳气正弱的陆明不受鬼的侵扰。 突然,我心中对释南生出由衷的佩服。那么短的时间里,他竟然布下了这么一个复杂的阵。(是不是真复杂我不知道,反正看那些线是挺复杂的。) 我坐着这会儿,释南正在一条条收线。收起的线小心翼翼的缠好,再放回到那个黄色的小盒子中。 收拾好,释南把小盒往包一放,一纵身,又钻到了周玉婷的床底下。 “你还找那张纸?”我揉揉耳朵,总算,总算听动静像是在十米以内了,“宋丽敏,你捉到了?” 释南嗯了声,过了一会,从床下钻了出来。他把那张纸拿在手眼前看了会,又用手扣了扣‘元’字上的那滴血。 然后,笑了,“问题果然出现在这里,怪不得它能变成煞。” 我没听明白,“你在说啥?” “这滴血。”释南把纸朝向我,说道,“不是那只鬼的,这是滴人血,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签定契约。” 第31章 汝非鬼,安知鬼所思? 签定契约…… 呃,就像动画片里那样,一个灵物,成了一个人的宠物或是盟友? 在关键时刻,身为人类的一方大喊一声,“去吧,皮卡丘!” 然后,不是人类的一方,就和只不要命的耗子一样向未知危险冲过去? 释南听后笑着摇头,在对面的床上坐下后,说我被动画片误导了。 契约,就是合同。签定的双方是各取所需,并不是谁随从于谁或是听命于谁。 玩笔仙,本来就是变相的和鬼/灵/怪做交易。持笔人念下咒语时,就是在向笔仙发出交易申请。心意越诚,笔仙请来的越快,也越灵。 让笔仙做的事越难,笔仙所索取的代价也就越大。 我们这群小屁孩,平时请笔仙就是玩,心中诚意有几分自己最清楚。就算是真把笔仙请来了,问的也就是几个无聊问题,所付出的代价,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而宋丽敏这次不一样,她回魂那天晚上是被王晓梅硬请来的,而且,用一滴血做了媒介。 正是这滴血,让宋丽敏的鬼魂异常凶狠,为王晓梅掐死了周玉铃。至于宋丽敏一直盘旋在我的寝室不走,则是因为那天笔仙仪式被打断,没有人送它走。 说到这儿,释南十分不解的道了一句,“按理说,它在回魂夜受了一滴满含怨气的人血,不可能再有人性。它对你……” 释南眯起眼睛看我,目光里全是探究。 我被释南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撇了撇嘴角回道,“它是有求于我!后来我误打了它一下,它连解释都不听就想掐死我,一点也不念我那么费心费力的帮它!” “一只历鬼,特别是一只煞变的厉鬼,根本不可能有人性。连人性都没有,又咋会让你帮它找什么杀他的凶手?而且,”释南顿了顿,语气里满是疑惑,“在你帮她拿到小本子后,它对待那些人,也,也没有痛下杀手……这实在是,反常……” 释南一边说了几个反常后,笑了,“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相信一只煞不仅不杀人,还会拼着被我打得魂飞魄散的危险去救人。” “汝非鬼,安知鬼所思?”我拽了句古言,想了想,又说,“你要实在想知道,你就去问宋丽敏,它不是被你捉到了吗?” 把身下的被子往陆明那边儿拨了拨,我把左腿抬到了床上,撸起裤腿看伤。 左小腿上,除了有一条青紫的绳子勒痕外,还有一个青中泛黑的手印。 不用说,肯定是宋丽敏抓我时留下的。 我用手揉了几下,没有一点好转。 释南见状让我别再揉了,说鬼印子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去。 我一听做罢,又去揉右脚。脚腕的伤又加重了,肿的厉害。揉了两下,我咦了一声,对释南问道,“鬼不是灵体吗?宋丽敏是怎么抓住我的?” 我回想和宋丽敏相处这些天,几次有意无意的相触,我的手都是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释南皱着眉,想了会,对我说,“我给你做个最简单的比喻。普通的灵体,是水蒸汽。只有少数人能看到,却没有人能摸到。而恶灵,是冰。看得到也摸得到。普通的灵体到恶灵的转变,靠的是怨气。怨气越浓,恶灵的能力越大,杀戮也越大。” 我陷入深思。 好像,是这么回事。 宋丽敏第一次出现时,是她回魂夜,怨气极大,一副厉鬼模样,所以轻而易举的掐死了周玉婷。 和我在一起时,都是正常样子,和生前无异。 摸我胸那次,是变成厉鬼吓郑静和吴小霞…… “还没明白?”释南一脸看弱智的表情,眼里全是同情。 我白了他一眼,没和他一般见识,“这么说,鬼可以在普通灵体和恶灵两种形态来回变?” “一般来说,这种转变不可逆。”释南摇头。 “那宋丽敏怎么能变?”我追问。 释南一顿,呵呵笑了两声,看着我轻飘飘的说了句,“吾非鬼,安知鬼所思?” 我瞪大眼睛,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货,真小肚鸡肠! 释南抬起手看了眼表,把那张带着王晓梅一滴血的纸收进包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先缓会儿,能走了马上出学校。这里死了人,你们留在这里会受牵连……” 我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嗯了一声,“你怎么办?” 要说这现实,还真是现实。死的人不可能凭空变没,唉…… “我有办法脱身。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叫你。”释南起身往门口走,突然,回头对我问了句,“你是从小就能见鬼?” 我点点头。 我第一次见鬼,是六岁时在棺材里看到那个小老头儿。至于之后十几年为什么没看到,可能,没遇到怨气像宋丽敏这样重的鬼吧。 释南没再问什么,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都关上了,又推开,回头贱兮兮的说了句,“咱们国家不行兄妹结婚,你和你二蛋哥……” 我嚷回去,“他不是我亲哥。” “表哥也不行。”释南哈哈大笑了两声,在我把手纸向他砸过去时,速度极快的把门关上了。 我看着关紧的门发了一会呆,回过神后,钻到被子里,躺到了陆明的身侧。 耳侧,是我和他的心跳声。 最初是一前一后,过了会儿,频率竟然变得一致,分毫不差。 我咧嘴笑了,抱紧他的胳膊,心安的闭上了眼睛。 他还活着,我还活着。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了。别的乱七八糟的,都不重要了。 我没躺多一会儿,陆明就回来了。我下地走了两步,就右脚痛,左腿已经不软了。就是后脑晕的的厉害,看什么都打转,想吐。 可这种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释南一把掀开陆明的被子,手速极快的从陆明右手上解下来一根系着铜钱的红线,“他没事了,你叫醒他,马上从后门儿走。我看了,东边儿没人,你们从那里跳墙出学校。” 说着,一转身闪出了寝室。 我没犹豫,走到床边大力推了陆明两下。 陆明醒的快,就是还醉着。看了我一眼,高兴的说,“你回来了?” 回你个头回! 我扶起他,语速极快的说,“你喝醉了,在我寝室。一会我室友要回来了,咱们快走。” 说着,和他相互搀扶着出了410…… 第32章 早恋这件小事儿 我和陆明出了女生宿舍时,他还醉着。到了从学校的东门跳出去,他就有些回神了。 不过,什么也没问。背起一瘸一拐的我,我说往哪走,他就往哪走。 这个时候儿我们也没地方去,我让他走到有人烟的大道上,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市里的旅店。 下车时,我扶着车门吐得稀里哗啦,陆明镇定的掏出钱包给钱。 可见,这丫的这会儿就已经完全清醒了。 可他还是什么也没说,扶着我进了旅店。 那会去旅店开房,没人认真去查身份证,登记本儿往出一扔,自己往上写。 写什么随意。 我靠着陆明,眼睁睁看着他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颠倒着写了两遍,交了钱后,顺利拿到了房卡。 负责登记的是个中年男人,瞄了我一眼后,对陆明笑了,“你们还是学生吧,小兄弟,这个算你便宜点。” 说着,把一个避孕套在柜台上滑了过来。 我狠狠掐了陆明后腰一下,陆明如我所愿的说,“说什么呢,这是我老妹儿。” 进房后,我支撑不住了。 这一晚上就是个好人也折腾跨了,更何况我一伤患。抱着垃圾桶又吐了一会酸水后,往床上一躺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实,再醒时天已经大亮了。 我睁开眼时,陆明就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眼睛锃亮锃亮的,和夜里的猫一样。 我和他对视,看着看着,脸就红了。一扬手,把被子拉过了头顶,“我还困,你该干吗干吗去,别吵我。” “你继续睡。”陆明说,“我就坐这儿,不吵你。” 有这么尊大佛在这坐着,我哪睡得着。再说,我睡饱了,这会根本就不困。 在被了里捂出一身虚汗后,我把脸露了出来。 “不睡了?”陆明笑了,“不睡那就聊聊。” “聊,聊啥?” 陆明起身靠近我,“聊聊咱们这四年怎么办。” “啊?”我傻眼,“什么四年怎么办?” “我上大学这四年,你怎么办。”陆明翻身上床,躺在了我身边,“要想让你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有点不可能……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你考上和我同个城市的上学。这样,还近些。” “等下,那什么,陆明……” “我没动……”陆明看着我,无辜的伸伸双手。突然,用力揉了揉我的脑袋,“你丫不是反悔了吧。” 看着陆明,我心跳突然加快。 要是昨天这个时间,他和我说这样的话,我一张嘴能说出八百个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可在经历了昨天晚上后,那些理由,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见我久久不语,陆明笑着说了句,“昨天晚上的事我都记得,你叫我二蛋……要不是我醉过去,你现在已经是我老婆了。不过不急,早晚的事儿……” 呃…… 我再次缩回到被子里,这回,连耳朵也红了。 陆明隔着被子拍了拍我的后背,“还困?那再睡会儿……” 困你大爷,我不困。 屏着呼吸躺了会儿,我抖着手,抓住了陆明的手。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他对我更好。虽然我们还小,可我有一直一直走下去的决心! 陆明的手心里全是汗,我把手一抓上去,他就握紧了。 我咧嘴笑了,“你手里都是汗。” 陆明长松一口气,坦然承认,“吓的,怕你撵我走。” 原来,他对我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势在必得。 ---- 下午时,我们学校有一个老师从楼上掉下来摔死的消息,在市里传扬了开来。 当时我和陆明正在市医院复查,医院走廊里全是人,都在谈论这个的。 我往人群靠了靠,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听到了四个版本。 有说是那个老师是早上去楼顶检查坏了的水管不小心掉下来的;有说那个老师是在帮学生宿舍检查护栏时掉下来的;也有说是那个老师和老婆吵架喝了点小酒,稀里糊涂上了楼顶,不小心踩空掉下来的;还有的说,那老师好像是中邪了,因为昨天晚上有人路过我们学校时,隐约听到有女鬼的哭声…… 这四个版本,全都模糊了跳楼而死的那个老师是谁,连时间和地点都是略略而过。 只有最后一个靠点谱,可距离真相,差的还是太远。 我在心里对释南坚起大拇指,不知道这货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把这件事淡化到这种程度。 我听的时候,陆明也在听。 复查完,出了医院,他对我问道,“你昨天晚上突然叫醒我,带我跳墙出学校,是不是和这事儿有关?我记得当时你说你室友要回来,可,你没室友……” 我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心中暗道这人果真不好骗。 有那么一瞬,我想一股脑把昨天是外发生的事儿都告诉他。可犹豫了下后,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把这事儿瞒下了。 我对他一个劲的摇头,否认道,“没有啊,你记错了!我说的不是我室友要回来了,我说的是天快亮了,打扫卫生的阿姨要上来收拾楼道。” 理由有些牵强,我又补了句,“那阿姨人好,看我脚上有伤不方便,每天都进我寝室帮我扫扫地。我怕她看到你……” 陆明眼中露出一丝迷茫,“我听错了?” “当然是你听错了,这事儿我骗你干什么?”我说得义正言辞,实则心虚到不行,“骗你你又不给我糖吃。” “也是。”陆明笑了,“你那小胆,要是看到这事儿早就吓晕过去了。” 我心里长松了口气,在陆明想牵我手时,我挽住了他的胳膊。我手心里,全是汗。 唐杂碎虽然骗我进了学校,可有一件事却没有说谎。那就是,高三真的退校了。 两天后,我独自一人回学校上课。 早自习没上,代课的班主任习老师一脸哀痛的对我们公共了唐杂碎的死讯。然后,就是讲唐杂碎这些年来在红学方面取的成就,说他的死,不仅是我们学校的损失,更是红学研究的损失。 絮絮叨叨罗嗦了半个小时之久,听的我直打哈欠。 李丹打了两个哈欠,给我扔过来一个小纸条,“陆明和你告白没有?” 我本来都打瞌睡了,看了这纸条,一下子坐直了。 我刚想问李丹怎么知道这回事的,代课的习老师抹着眼泪说道,“好,班长,把苏青柠也记上。身为这个学校的学生,你们理应到唐老师的追悼会上鞠个躬。” 呃…… 追悼会?鞠躬?给唐杂碎? 不是,老师,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第33章 苏青柠曰:我绝对不能自己一个人下地狱。 李丹的坑同桌能力,我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眼瞅着代班老师把我当成模范那样去夸,此事已经不能更改。我一把把李丹的手举了起来,大声道,“老师,李丹也一起去。” 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苏青柠曰:我绝对不能自己一个人下地狱。 于是,当天下午,我、李丹还和我们班的班长冯青山代表十一班全体学生,跟着代班习教师,坐上了去殡仪馆的大客车。 车上,习老师一个劲儿的和别的班老师夸我。 什么听到唐老师过世的消息,当时就哭了…… 脚上的伤还没好,说什么也非要来参加追悼会…… 我无地自容,把脑袋扎在椅子后背处,强忍着跑到前面堵上她嘴的冲动! 麻痹,我哪是脚上的伤没好,我脑震荡还没好呢!我来学校为的是能回寝室住,哪知道让李丹这败家玩意儿给坑了? 冯青山和我们坐一排,看我这样,一个劲儿的笑,“那会儿老师已经问半天谁去了,一直没人搭话。正巧,你就坐直了……” 李丹一个劲儿的劝我,“别这样,不就鞠个躬吗?你就当弯腰系鞋带了……咱们捞到半天假,还能公费旅游。” “去你的!”我愤愤的说,“你没事上殡仪馆旅游来?” 还不就鞠个躬吗? 我给谁鞠躬也犯不着给唐杂碎鞠啊,他配吗? 从我们学校去殡仪馆,要经过整个市区。当两辆大客车在殡仪馆前停下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下了车后,冯青山跟在习老师的身后,我走的慢,李丹就和我压在后面。 我正四处乱看时,李丹突然压低声音,旧话重提,“陆明和你告白了吗?” 我白了她一眼,见大伙都低着头走路,没人往我们这边看,小声问了回去,“这事儿你丫咋知道的?” 李丹笑的一脸八卦,拉着我往人群后又压了压,说了原委。 原来,李丹早就觉得陆明对我不一般,不像是哥哥对妹妹。我去医院找周玉婷父母那天,陆明顶着大雨疯了似的四处找我,让她更加确信自己没看错。 回寝室后,李丹又用陆明撞车试了试我,发现我也不是木头后,就在中间牵了个线。 也没干啥,就是跑陆明前面,说隔壁班有个男生正在追我,天天托李丹给我送情书,我每次看完情书都笑的和个花痴一样。 然后,陆明就稳不住了,一个劲儿的和李丹追问那个男生是谁。 李丹得意洋洋的说完后,撞了我肩膀一下,“怎么样,请吃媒人酒不?” “吃你大爷!”我一把勒住李丹的脖子,咬牙道,“小贱人,老娘就地挖坑给你埋了!” “苏青柠!”孙老师突然回头,小声喊了我一句,“严肃!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松开李丹,老实了。无意间向四处一撇,见释南正站在一颗栢树旁边看我。 临来前,我给释南打了电话。没办法,我实在是太好奇他是怎么把这事儿给抹平的了。 不过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对他笑了笑后,老老实实的跟着大队伍往前走。 唐杂碎的追悼会算是大的了,在殡仪馆西侧的大厅里举行,能容下近三百人。我们学校这群人一人领一朵黑纱缓缓往里走时,唐杂碎的妻子和儿女已经在家属席上站着了。 他的儿子比我们这些学生大些,应该已经上了大学。他女儿和我们年纪相当,红着眼圈一个劲儿哭。 他们的旁边就是唐杂碎的遗体,四周摆放着黄白两色菊花。 我突然觉得这场面很讽刺! 看了两眼后,和习老师说了句我肚子痛要上厕所,逆着人流出了大厅。 释南在不远处站着,看到我迎了上来,“就知道你得出来,这躬你鞠不下去。” 我沉着脸,“就这么个人渣,也配!那点学术名誉,还都是靠……” “行了,别愤愤不平了。”释南领着我往远走了走,“你是觉得他那死法不够惨?” 惨是够惨,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他不配躺在这里,被几百人瞻仰。 在一颗松树旁站定,我胸闷的呼出一口气,问释南是怎么把这事儿摆平的。 唐杂碎那没了五观的脸,和那块空地上那个大大的死字,不好向人解释吧。 “怎么摆平?”释南痞痞一笑,“实话实说……” 请释南来我们学校捉鬼的,是我们学校的大校长郑业文。别看郑业文平时张口闭口都讲科学,实际上比谁都信鬼怪,家里光老佛就供了三尊。 最初,释南和他说唐杂碎是被宋丽敏害死的时,他是有些不信。 可当释南把唐杂碎的鬼魂叫出来,让他自己和郑业文说后,郑业文确信无疑了。 “只要他信了,剩下的事,就都不归我管了。”释南略略说完,“我走时,听见他给你们学校郭副校长打电话,说是要请市局的一个局长吃饭……” 听到郭副校长四个字,我心猛的一下揪了起来。 郭良才和唐杂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知不知道小本儿的事儿?唐杂碎把我骗进学校想杀我,他知不知情? 如果他都知道,那我…… 越想越心惊,我在原地转起磨磨来。 释南问我怎么了,我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我担心的不止是郭良才,还有另外两个活的好好的老师。 除此之外,还有郑业文。 唐杂碎因为诱奸学生而被带走,身为校长的郑业文不可能不知情。郭良才从派出所往出保唐杂碎,事先一定和郑业文商量过。 郑业文身为党员,学校法人,需要用到郭良才,不,用到郭良才那个局长同学的地方可太多了! 这几个人一环扣一环,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别自己吓自己。”释南拍了下我的肩膀,安慰道,“你把问题复杂化了。这事没那么严重……” 我心焦的不愿说话,不是我想把问题想复杂了,实在是,越想越害怕啊! “你要是实在担心,”释南见我还是不安,道,“我今天晚上帮你问问唐向阳,看他有没有把这个事儿告诉给别人。” “问鬼?” 释南对我点头,“明天告诉你准信。” 我原地又转了两个磨磨,站在释南前面道,“你问的时候,我要在旁边听着,不然我不放心。” 释南考虑了会,说道“你要是实在想听,那今天晚上子时,到殡仪馆的大门口来找我吧。” “好。”我下了决心,“今晚子时,咱们大门口不见不散!” 第34章 快点,墨墨迹迹的和个娘们儿似的! 殡仪馆修在一个小山坡上面,花草树木最大程度的保持了原生态。就着原来的地形,分别修建了办公区,停车区,馆前广场,厕所,景观牌坊等等。 在最北面,还修有一处火化区。 往生者在殡悼念堂开过追悼会,遗体会直接送到火化区火化。 在殡仪馆的东面不远的地方,是风景极其优美,绿化面积足有百分之八十,我们市唯一的一处公墓----寿山公墓。 一处公墓,用了‘寿’字。这,要怎么往深了理解呢? 这是在祝愿葬在公墓里的往生者们鬼龄都长长的? 站在山坡上,我好好看了几眼寿山公墓。 美,美的我们学校再修八十年,也望尘莫及! 不过再美,也是捯饬死人的地方,从修剪整齐的花草树木到修建精美的亭台楼阁,都透露出一股死气。 释南被人叫走后,我在阳光下站了会。吸入的空气中,全是烧纸味。我一直盯着悼念堂,等我们学校的老师学生一个一个从悼念堂出来,见缝插针的钻到了人群里,去找李丹。 李丹正在和习老师站在一起,脸色惨白,像是得了一场大病。冯青山跟在旁边,看到我过来,问我上哪了,说在瞻仰唐杂碎遗容时,他怎么找也没找到我。 我呵呵一笑,说我腿痛的厉害,回来后没往里走,就站在高一学生队伍里了。 然后凑到李丹身边儿,问她怎么了。 李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习老师拍拍李丹的肩膀,对我说,“刚才在瞻仰唐老师遗容时,她不知怎么的就摔地上,把一个花圈碰倒了。” “砸李丹身上了,”冯青山在一旁边插嘴,边说边用手比划,“整个拍了下来。” 声音特大,引得在旁边走过的两名男老师停下了脚步。 习老师横了冯青山一眼,对那两名老师笑了,“那东西看着不沉,我看了,没砸坏哪儿……” 个子矮点的宋老师连声附和,“应该是愰着了,没事儿。一会上车多喝点水,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秃顶的谢老师一脸哀痛的说了句,“习老师,你节哀顺便。你先回礼堂吧,这几个学生我帮你带到车上去。” 习老师抹了两下眼泪,叮嘱李丹回去好好睡一觉后,又对我说,“苏青柠,回去的路上你多照看着李丹点。” 说完,低着点,小跑着回悼念堂了。 上车坐稳后,冯大嘴----冯青山对我小声说了句,“唐老师是习老师的亲舅舅。习老师回去,是和唐老师的家人一起送唐老师的遗体去火化告别。” 我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呀呀个呸的,怪不得在我们班时说的那么煽情,说什么也拉几个来参加唐杂碎的追悼会,何着是实在亲戚! 回去的路上,李丹一直把头靠在椅背上,水不喝,话不说,也不睡觉。坐在前面的谢老师回过头,问用不用送她医院看看,她一个劲儿的摇头。 等车子开到市区主道,她说了声她家就在附近,让司机留车下车了。 李丹前脚下了车,我后脚就跟了出去。李丹回头看到,使劲把我往车上推,“你回去,回去,我没事儿,我自己能回家!” 丫的,这货被花圈一砸,竟然把我先前和她说的话忘记了。 我和陆明有约啊!我现在坐车回去了,一会再打车出来,费银子不说,时间可就来不急了。 再说,我也真担心李丹,她一路都没有和我说话。 也不知道怎么了,李丹今天拧的出奇。我说什么也不听,堵在门口就是不让我下车。司机不耐烦了,一连按了好几声喇叭,“到底下不下?” “下!” 说完,我果断的一台脚,把李丹踹到了一边。 我单腿蹦下去后,客车门一关,开走了。 可能我那一脚有点重,李丹没看我,扭头就走。我踮着脚追了上去,“李丹,你生气了?你没这么小气吧!你以前踹我……” 没等我说完,李丹拔腿就跑,到路边伸手拦了个出租车,绝尘而去。 我站在路基上看得目瞪口呆,这货,以为自己拍电视剧呢?不是大姨妈驾到光临了吧! 想着,我低下头算日子。 上次她比我晚来两天,我现在正带着,那她现在情绪不稳是正常。 这样一想,我心里豁然晴朗,小贱人,本大王不和你计较!等过了这两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和陆明约在一家咖啡厅,我去时,他已经到了。 坐在窗边,穿了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正在低头看什么,神情很专注。 夕阳从窗外倾泻而下,柔和的光线正好打在他的侧脸上。 如果不是窗外正轰轰开过的洒水车,这副画面堪称完美。 我站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有点想不明白,小时候那个整天被我收拾的鼻涕虫,怎么就长成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的妖精了! 我又看看窗户里的自己。 校服上衣系在腰间,左手拎着一瓶矿泉水,右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头发半长不短,和个倒扣的锅盖一样。 呃…… 看了两眼,我一甩头,把心里生出那一丁点自卑随着流海甩到一边儿去了! 长的不好看咋了?不修边幅咋了? 陆明这个妖精再祸国殃民也是我的了。 以后,他负责美貌如花,连带着挣钱养家,我跟在后边当猪就行了。 我们那天在夜市玩到九点散的。 陆明本来让我别回学校了,就在旅店住一宿。我没同意,以我第二天早上要上早自习拒绝了。要送我回学校,让我以他第二天要早起办事而严辞拒绝了! 这货宠溺的揉了揉我的脑袋,说我想多了。我晃了晃脑袋,心想老娘还有个约要去赴,哪有时间去多想。 陆明没再坚持,拦了辆车,叮嘱司机把车开慢点后,和我道了别。 那司机是个年近四十的大叔,特能侃。把车开出去后,回和我道,“老妹儿,你这对像不错,偷摸把我车牌号记去了。这小b崽子……老妹儿,你看大哥我像坏人吗?” “不像,必须不像!”我连声否认,“大哥一瞅就是个实在人!” “老妹儿真会说话。”司机大叔笑了,然后又一脸正气的说,“谁家还没个老没个小,做那种畜生事儿的人,应该千刀万剐!死后下油锅都是轻的!” 我嗯啊的附和,等车过了十字路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调头,去殡仪馆!” 大叔吓的一哆嗦,“老妹儿,这个点儿了,你往哪去干啥啊?” “啊……”我犹豫了下,“那什么……” “别那什么了,”司机大叔把车在路边一停,话说的明白,“老妹儿你要是回学校,我马上送你去。要是去殡仪馆,老妹儿你还是下车吧……” “大哥,你话说的那么正气凛然,胆儿咋这么小呢?”我个小姑娘都不怕了,他倒怕上了。 “这不是胆儿小不胆小的问题。”司机大叔回手把车门往开一推,不由分说的把我往下撵,“这轱辘道儿不要你钱了,你下车吧。” 我前脚刚迈下去,他车门一关,油门一踩,噌的一下就把车开走了。 我挠挠头,站在路边继续拦车。可一连拦了四五个,一听说我是要去殡仪馆,都说这活儿不接。 直到十点,我拦下的一辆车终于同意去殡仪馆了。可副驾驶室上坐着的那个男的,面相看着挺凶。 我考虑了会后,没敢上车。 我平时是有些大咧咧,可心眼不缺。在这种情况下上车,死也只能算是蠢死的。 这辆车开走后,我对去殡仪馆打了退堂鼓。 其实,释南问鬼的时候,我不一定非要在场。我什么也不懂,去了也只是旁听而已。 放弃拦车后,我找了个没关的电话厅给释南打电话,告诉他我不去了。 电话响了好几声释南才接,听我说完,他回道,“嗯,今天问完,我明天把结果告诉你。你别瞎担心,事儿肯定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行了,回寝室睡觉去吧……” 我哈哈一笑,“睡毛,我得想法儿回学校。十点了,门儿都关了。” 我所在这条街道虽然不算偏,可过了十点也不好拦车了。再加上刚刚那么一吓,我对拦车有点心有余悸。 这真是自己作啊,想一出是一出,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 其实,在放弃拦车那会,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一会放下电话,就往宾馆走,去敲陆明的房门…… 释南声音挺诧异,“你没在学校啊,你现在在哪呢?” 我看了眼路标后随口就说了。 他在那边沉默了会,说了句,“等着,我去接你。” 我知道释南是在殡仪馆工作的,可一直没有问过他是干什么的。 这回,我知道了。 释南是给殡仪馆开运尸车的。 看着眼前停下的那辆白色小面包,我在心里垒了一条长城做建设。 我到底是坐呢,还是不坐呢? 坐吧,是拉死人的,说心里不犯隔应谁信啊? 不坐吧,这么个时候儿,释南又特意来了。 “有我在,你怕啥?”释南从车窗里往出一探头,“快点,墨墨迹迹的和个娘们儿似的!” 第35章 找个女鬼谈恋爱 我最恨被别人看不起!特别是释南这个一见面就往死里损我的货!所以他话一出口,我马上拉开车门,豪气干云的坐了上去,还嘴上不饶人顶了一句,“你丫才娘们……” 可只豪气了一会,几乎是屁股一沾座椅我就后悔了。 不敢往后看,总觉得后脊梁发凉,憋着气儿连动都不敢动。 想认怂下车,释南一脚油门把车开出去了! “有没有鬼你自己能看到,还怕个什么劲儿。”释南一边开车一边说,“别说我这车上空的,就是拉着死人呢又怎么地?没了灵魂,那和一堆大白菜没啥区别。” 我摸摸脖子,动了两下肩膀。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还是心里发毛。 “行了。别拧了,和得了癫痫似的。”释南把磁带放进播放器里,周杰伦的《东风破》缓缓流了出来。 听了会音乐,我心里的稍微好受了一点。活动了下脖子,深呼出一口气。 “你回学校?”释南问“能把大门敲开?” 我摇头,我们学校的大门不能敲,只能跳。可我不打算回去了,我现在既然已经坐在了释南的车里,那就按着原定的计划去看他问鬼。 听了我的打算,释南说了句行,一打方向盘,把车往殡仪馆的方向开了过去。 我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点点灯光,问释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放下电话时刻意看了眼手表,十点十二分。现在,我再次抬起手腕,十点二十。 释南往我这瞄了眼,笑了,没答反问,“哟,你二蛋哥送你手表了?啥时候的事儿?白天的时候还没有呢……” “两个小时前。”一对,他一只我一只,我这只他亲手环在了我的手腕上。 那画面太美,我现在想起来,脸上还忍不住发烫。 释南又瞄了一眼,“挺好看,眼光不错。” 我把手背到身后,洋洋得意的说了句,“眼光当然不错,不然学校那么多女生……”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释南放声大笑,“在你和手表之间,你二蛋哥肯定有一个是看走眼了。前者他这辈子还有救,后者,啧啧……” “释南你大爷!” 我一脚踹过去,释南侧身躲开。 面包车,在空旷无人的公路上扭了个s形。 释南连忙把车稳住,和我说,“别闹了别闹了,不然咱俩都得到车后面躺着去。” 面包车再次上路后,释南回答了我的问题,说他就在市里。 白天他同事叫他走,就出车到市医院来拉尸体。可谁知殡仪馆的车到了后,家属说什么也不让把尸体往车上抬。 医院说先送到太平间,家属也不让。 三方就这么耗着,一直耗到八九点钟,家属说肯定不往殡仪馆拉,把释南打发了回来。 恰巧这个时间,我就把电话打过去了。 我听糊涂了,“往殡仪馆的电话是那个,那个……” “往生者。” “对,那个往生者的家属打的吧。既然他们已经决定往殡仪馆送,怎么又出尔反尔了?” 释南轻咳一声,“那个往生者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岁吧。得的急性肺炎,没救回来。往生者的父母本来是要送到殡仪馆的,可也不知是谁说了句现在科技发达,肺炎死不了人,肯定是医院没尽心治。然后那个往者者的家属就让医院给个交待……” “呃,这……”我听愣了。 要说这市医院,我这些日子也没少跑了。虽然有些小护士是不靠谱,可那些坐诊的大夫还是挺认真负责的。 释南淡然一笑,“正常!家属哀痛之中,难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等明天情绪稳定下来,再找明白人说说也就没啥了。真正拿这事儿往狠了要钱的人,还是少……” 我一下子就想到周玉婷。 她的尸体一直存在殡仪馆中没有火化入土,就是因为她父母非要和我们学校要五十万…… “其实对于往生者来说,给它最好的交待,就是让它的肉体早日入土为安。那是它曾经为人的证据,脸上的每一条皱纹,身上的一块伤疤,都刻录着它为人的记忆……” 说完这句话,释南沉默了,还拿出根烟叨在了嘴里。 我有点不习惯,看到挡风玻璃那有打火机,打着递了过去。 释南一别头,“我不会吸烟。” 我瞪眼,丫脑子有毛病,不会吸还叨着! 把火机扔了后,我问他怎么在殡仪馆工作。按他捉鬼的本事,挣大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释南一咧嘴丫子,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如下理由。 一,工作对口。 他本身就是捉鬼的,对死人没什么忌讳。 二,工作简单。 哪有事,打个电话,他上门收尸就行了。 三,待遇好。 月工资二千外加五险一金,法定节假日,条件堪比市里在办公楼里上班的小白领儿们。 四,福利佳。 有食堂,有宿舍,吃住不愁,每年还有两次公费旅游。 这条件听得我有点小心动。就算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头两年待遇水平也难达到这个标准吧? “以上都是次要的,”继续说道,“关键是客户脾气都好,从来不因为车速快慢和我斤斤计较。我在这里干了两年,从来没有接到过客户投诉。在本市出租车行业里,我的业务水平绝对是no1!” 我忍不住呵呵了两声,“你业务水平是不是no1我不知道,你脸皮的厚度在本市绝对是no1了。” 丫拉的都是死人,还能有人蹦起来和他谈谈晕车不成?就算有人心中不满,他一符纸就给人拍的魂飞魄散了! “谢谢夸奖,有你在我不敢称第一!就勉强论个第二吧,”释南把烟一吐,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儿,“这单位再给备个女朋友,我这辈子就算齐活了。” 我嘴极贱,张口就道,“找个女鬼谈恋爱啊!反正你看的到,抓得着,好不同意,你就拿符抽她。抽没了再换个新的!” 释南回过头盯了我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要翻脸时,他点点头,打了个响指,“老妹儿这提议好,打明有看上的女生,我先掐死她再和她谈恋爱,省着那些不长眼的和我抢!” 我嘴角抽搐,“成了咋领证?” “阴婚,这我会。” “……咋洞房?” “……”释南阴森森的笑了,“那,只能奸尸了……” 我了个去,这货聊天荤素不忌!!! ---------- 我一直以为到了晚上,殡仪馆里就没人了,黑漆漆的一片,要多吓就多吓人。 谁知不是,大门口特亮堂不说,门边小卖部前还站着不少人,一个个吞云吐雾,有说有笑的。院里也有人,胳膊上都绑着黑纱,虽然没笑,可也没多严肃。 释南说这是今天晚上有人守灵,得折腾一宿。院里站着这些,应该是往生者的亲戚朋友同事同学之类,而外面那几个笑的,是专业的哭灵人。 有人花钱,他们就到灵堂上去哭。让咋哭咋哭,按小时收费。给的钱多,哭晕过去都行。 我去,我原本以为本山大叔电视剧里演的是杜撰出来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今儿可真是长了见识了。 释南把车停稳,看了眼手表后对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回宿舍拿东西,你腿脚慢,就在车上等我。” 我点头后,释南下车跑远了。 释南走了后,我就在车里干坐着,一边摆弄手表,一边等他回来。 眼瞅着过去十分钟还没有他的身影,我百无聊赖的把眼睛帖在车窗上,去看外面那些进进出出的守灵人。 三三两两的进去,再三三两两的出来。有的围成一圈聊天吸烟,还有几个人抓着瓜子在磕,扔的满地瓜子皮。 大多是男人,没有年纪太小或年纪太老的…… 不对,有一个年纪不大的,而且是一个女孩! 我贴在窗上细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殡仪馆大门走进来,穿过那群男人,速度极快的往灵堂那边走! 眼瞅着人影要消息在一座大楼的阴影之中,我推开门追了上去。 李丹,你丫这么晚跑殡仪馆来干吗! 第36章 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就站在窗外,正在对着我笑 殡仪馆前面的广场是挺亮堂,十米之外能看清来人是谁。可一转过灵堂,拐过一橦三层小楼,光线就不行了。 路灯上发出的微弱的光,还不如萤火虫的屁股亮。通道两侧全是一人高的茂盛松栢,几乎把亮遮住了。 我脚上伤没好,跑不快。只能一路小跑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眼瞅李丹这货越跑越快,最后,一纵身钻过了松柏树丛。 我心里一急,立马从旁边也钻了过去。 脚下一空,我忽悠一下跌了下去。 麻痹,脸朝地,一声大叫没喊出去不说,还啃了一嘴泥。 我这个气,在心里把李丹这小贱人祖宗八辈从远到近都问候了一遍!并下定决心,抓住她,非把她给拔光了晒月亮不可! 大爷的! 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我发现我站在一个花圃里。 正值花季,花圃里花香阵阵,十数种我认或不认识的花正迎着淡淡的月光开放。 跃过那些半人高的花枝,一橦平房正耸立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 平房前面的一排窗户都亮着灯,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刚想跨出花圃再去追李丹,就见李丹这货的身影在窗前一闪而过,隐到了那橦平房的阴影之中。 然后,开门进去了。 呃…… 进去了…… 我没再回通道上去,而是直接从花圃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小跑了过去。 这期间,我一直盯着窗户看。清楚的看到李丹进去,和里面那个花白了头发的小老头站在一起。 我一跑近,李丹的笑声传了出来。 李丹平时是个爽快的性格,笑的时候也带着几分豪气。可今天这笑声里,却带了两分扭捏,听在耳里这个难受劲,就和被猫给挠了一样。 这会儿,我还没觉得李丹有什么不对劲,只当她是和长辈聊天,不像和我在一起瞎胡闹。 可听到李丹的话时,震惊了。 李丹捏着嗓子,语带还羞的说,“哎呀,大爷,送上门儿的你还不要?那我不是白来了吗?” 然后,一扯校服衣领,向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扑了过去。 我愣眼。 这,这,这唱的是哪一出儿! 我站在松树后,根本理解不了李丹此时此刻的举动! 李丹有难处?缺钱?被人威胁?青春期饥渴?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老头一手把李丹腰给搂住,撅着猪嘴就往李丹脸上亲,“要,上门的咋能不上呢……” 麻痹,这也是个畜生! 我心里一怒,抬腿就想出去,打也要把李丹这丫的打醒了。 你家养牛的,你丫缺钱? 你弟是混子头,你丫会被人威胁? 你丫饥渴?你丫就算是饥渴,也不能跑殡仪馆来找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儿吧!大不了老娘大方大方,把陆明,不,把释南借给你用! 我雄赳赳气昂昂的刚把一只腿迈到半米高的平台上,屋里的情况又变了。 只见被老头儿抱着的李丹突然抽身,不知道冲哪拔出一把尖刀,向着那大爷的胸口刺了过去。 老头儿一晃身躲过,掐住李丹的手就把她带到了怀里。老头儿没夺李丹手里的刀,而是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子,一脸奸笑的说,“你个小妖精还要成精,居然敢来第二次!苦头还没受够?” 说着,把小瓶子的盖一掀,手速极快的把里面的东西摸到了李丹的嘴唇上。 李丹瞪着眼睛凄声大叫,只几声,嗓子就哑了。 老头儿一松手,李丹软棉棉的瘫倒到了地上。 我和触电一样把脚缩了回来,站在松树后瑟瑟发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疑问。 那老头儿为什么叫李丹小妖精儿?李丹是第二次来找他?那老头儿给李丹摸的是什么?为什么李丹和被火烧了一样大叫?还有,这间平房里只有老头儿一个人?为什么李丹这么叫,都没有人出来? 不管怎么样,我要救李丹!我要回去叫释南,我要…… 我正想顺着花圃无声息的跑回去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我就势蹲下,咬着手背,把呼吸放轻到连自己都听不见。 那老头儿从屋里出来,站在窗前,拿着手电筒往花圃里一连晃了好几下。有两次,直接从我支出的胳膊上照过去…… 我小心翼翼的收回来,让自己彻底阴在松树的阴影里,从树枝的缝隙里去看上面。 老头儿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拿着手电又走到一旁的小路上照了照,确定没有人后,回了屋子。一会儿的时间,又开门出来。抗着身子一个劲儿抽搐的李丹,往平房后面走去。 看着老头儿的身影闪过墙角彻底不见,我心急如焚! 我想跟上去,又怕被发现打不过他。不跟上去,又怕叫来释南,找不到他把李丹带到哪去了! 正不知所措着,我突然瞄到屋子窗台上放着一部白色电话。 心中惦量一番后,我速度极快的从松树后面跑出来。先是到墙角小心翼翼的看一眼,确定老头儿抗着李丹正一往远走,一纵身闪到了屋了。 我跑回去叫释南,不如打电话让释南直接到这里来,这样至少可以节省一半以上的时间。 只要我够快…… 一个电话号码,两句话,五分钟,不,两分钟就够了! 然后,我就可以到松树后面躲着,或是,仗着胆子跟上去…… 进屋首先是一条小走廊,两边各有屋子。左边的门关着,右边的,也就是李丹和老头刚刚在的那间屋子,门正大开着。 我闪身进去,略略扫了一眼。不大,和学校里老师的办公室一样,靠窗放着两张办公桌,靠墙是两只银白色的铁皮柜。 电话,就放在其中一张办公桌上。 我胆颤,不敢站着打电话,就把电话抱了下来,蹲在地上打。 拔第一遍,没通。 第二遍,还是没通。 我夹着话筒,手心里全是汗。拔第三遍前,努力镇定下情绪,在心里把释南的电话默背了一遍。 确定没错,又抖着手指一个号一个号按过去。 还是没通! 妈的,我心里暗骂一声,这么个大的单位,电话居然是坏的! 这会儿,我额头上已经渗出汗。刚想把电话放回去,突然想起李丹以前和我说的话。 她妈妈在一个商场里当会计,平时公司里的电话分内线外线。内线只能公司内部联系,要想往外拨,得在前面加0或是9…… 我再次蹲下来,在释南的电话号码前加了0,再次拨了过去。 话筒里,先是死寂般的沉默。过了不知多久,突然传出了释南电话特有的彩铃声,“尊敬的客户您好,您的话费已经不足0.1元,请您在近日内:卖儿卖女卖大米,砸锅卖铁再卖血,卖房卖地卖老婆,把电话费交上!” 往次一听释南这彩铃我就想笑,今天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想着释南快点接电话,快点接电话…… 终于,电话通了,释南‘喂’了一声,语气有些烦躁。 我语无论次,抓着电话小声道,“释南,你快来,这有个老头儿,要,要……要杀了李丹,你快来救命!” “什么?老头儿?李丹?”释南道,“苏青柠,你在哪儿?你现在在哪儿?” “我……”我一下子懵了。 是啊,我在哪儿,我跟着李丹一路跑过来,只记得穿过广场,灵堂,一座三层小楼…… 我站起身,转过身向窗外看,想寻找一个具有标识性的建筑,好给释南指路。 可一抬眼,愣住了,电话从手里滑落。 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就站在窗外,正在对着我笑,笑,笑…… 第37章 狐狸不骚,怎么成妖! 在李丹被那老头一掐手腕就带到怀里时,我在心里很是不争气的骂过李丹废物! 你丫平时和我得瑟,一脚把我踢学校池塘里那劲儿那去了! 你丫和你爸置气,去牛圈薅着牛尾巴,把牛拽一跟头那劲儿那儿去了! 你丫关二爷上身,一拳头把班里孙亚楠揍哭的劲儿哪儿去了! 一小老头儿一拽你你丫就萎了,你丫倒是反抗啊,反抗啊!!蹬他两脚也好啊! 可真当我身临其境,我明白了,这他妈的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那老头儿往我手腕上一掐,我身上作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腿不由自主的就往下堆。 手上不痛,可那麻胀的感觉,就好像半边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一样。我对着掉在地上的电话大声喊救命,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小老头儿走过去拿脚扒拉扒拉,嘿嘿笑了,声音低沉而又沙哑,“摔坏了,别叫啦,一会有的你叫……” 说完,手上一用劲,把我抗到肩膀上往屋外走。临出屋前,还不忘把门关上。 我肋骨被咯的生痛,和断了一样,眼泪稀里哗啦就流了下来。我大声骂娘,一张嘴把老头儿的祖宗十八代和子孙后人全送进了火葬场! 老头儿没吱声儿,使劲惦了两下肩膀,两下,肩膀都狠狠顶在我的胃上。 我被顶的脸色煞白,胃里翻江倒海,一张嘴,晚上在夜市上吃的烧烤和冷面顺着口鼻涌出,吐了那老头儿一后背。 一连呕了几下后,我再想喊,嗓子已经又沙又痛的发不出多大声了。 老头儿抗着我健步如飞,顺着小路急走,不过三五分钟,就绕到了平房的后身。他回过身,前后看了看没人后,拿出钥匙把紧锁着的一扇半米见方的小门儿打开。 然后,速度极快的把我大头冲下塞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一点光线也没有。被塞进去的那一刻我惊恐至极,惊慌之下脏话再次夺口而出。可还没等发出声儿,就顺着里面的斜坡滑了下去。 伴随我‘啊’的一声惨叫,那扇小铁门‘咣’的一下锁上了。 我手舞足蹈,想要抓住点什么让自己停下来。刚尝试着用两只手撑住内臂,头便狠狠撞在了一堵软墙上,停下了。 胃里一翻,我又想吐,却因为姿势不对而噎了回去。 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我大头冲下趴在那喘了好一会儿,动了两下脖子,感觉吸呼顺畅了,伸手去摸前面那堵软墙。 软软的,肉肉的,透过布料,能感觉到一点温度…… 我心中一惊,一下子把手抽了回来。 这,这,这,这是个人啊!!!这是个人啊! 麻痹,我撞到了死人身上啊,我,我现在难道是在那老头儿专门毁尸灭迹的地方? 我惊慌之下,手蹬脚刨的想往斜坡上面爬,可身子却不授控制的一次又一次的撞到那个人的身上。 终于,把我前面堵的死死的那个人‘呯’的一下掉了下去。没了他做阻挡,我也大头冲下滑了下去! 头着地,虽然是砸到那个人的身上,却依旧摔的七晕八素。 出于对死人的畏惧,我没等缓过劲儿来就爬了起来靠在了墙边,等眼睛适应了这里昏暗的光线后,发现我砸到的那个‘死人’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再细看,竟然是李丹!躺在一堆垃圾上,一动也不动。 我连忙扑上去,把她扶了起来,叫了几声李丹。 李丹眼睛瞪的牛大,牙关咬的死死的,身体僵硬。要不是握成拳头的手时不时的抽搐一下,我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 我心中焦急的对李丹的脸又掐又拍,可她就是保持这个半死不死的状态,不看我,也不说话。 “你大爷的!”我气坏了,对着她就是一顿骂,“让你浪,让你浪,你上哪儿浪不行,学校好几百小伙儿你不找,非得到这捯饬死人的地儿找一老头儿!这真他妈的应了那句老话,狐狸不骚,怎么成妖!你丫小贱人都在那老头儿嘴里成小妖精了!” 没等骂完,眼泪珠子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怕李丹出事,更担心现在我们的处境。 狠狠擦了两把眼泪,我抬头看周围的环境。 一间不大的屋子,不到二十坪。靠左边墙角有一个肮脏至极的白色大浴盆。左边墙角,搭着一张平米左右高的床。说是床,也不正确,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块木板。 屋里发暗的光线,来自头顶上一盏白炽灯。度数不大不说,上面还落满了灰。 正前方,是四五阶台阶,台阶的上面,是一扇紧关的铁门。 那铁门,让我说不出的害怕。我一连打了两个冷颤后,看向身后。 身后墙上是一个形状极不规矩的洞,离地有半米左右高,我们就是从这滑下来的。 我半跪着身子爬进去,想看看能不能爬上去。 内壁倒是不滑,就是坡度太大,没有受力点。而且空气里全是垃圾的腐败味,熏的人喘不过气来。 我在里面琢磨了一会,见爬上去不可能,就想转身下来。 可还没等退出来,便听对方的铁门‘咣’的一声响了。 我吓的一哆嗦,下意识的把身子往里面缩了缩。手抓不到什么东西,只能弓起身子尽量撑在内壁上。 因为头冲上,我看不到外面。只听到有人走进来,先是把什么东西‘呯’的一声放下了。接紧着,是哗哗的流水声…… 然后,脚步声走近,李丹又‘啊’‘啊’的惨叫起来。 我紧张到连呼吸都不会了,撑在内壁上的手脚一个劲的打颤。心里刚念了两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便感觉左脚被一只手抓住,狠狠的一拽! 我‘啊’的一声大叫,再次从洞里滑了出去。 这回没有李丹接着,我摔的七晕八素,眼前一阵模糊。等定下神,看到那老头儿正在看着我笑。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这老头儿脸上的笑,绝对称得上慈祥! 我后退到墙角,对老头儿大喊道,“你,你别过来,我已经叫人了,他马上就来!马上!” 因为心虚,喊出的声音带着颤音。我不确定释南会不会来,毕竟,我没有告诉他我在哪里。 “我知道,我知道。”老头嘿嘿一笑,一只手拎住我肩膀,我把扔到了李丹旁边,“小释是吧……我看到了看到了。他过来找你,我说你来和我借电话,突然间把电话摔了,往公墓那边儿跑去了……” 老头儿呵呵又笑了两声,看着我道,“小释听了,二话不说就往公墓那边儿追去。你知道公墓有多大吗?” 我往李丹身边靠了靠,抱着李丹瑟瑟发抖,没有回答老头的话。 “如果你不好事儿的跟来,”老头儿没指着我能回答,他一边往浴盆那儿走,一边道,“你们俩个都没事儿,大爷我,对活的不感兴趣……” 他抬手关掉一直往浴盆里注水的水笼头,回头指了下我怀里的李丹,“你抱的,是一只鬼。” 我心里一惊,连忙低头去看抽搐不已的李丹。 是她没错,我和她朝夕相处近一半年的时间,怎么可能连她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看清怀中人,我把李丹抱得更紧了。 麻痹,以前我俩开玩笑时总说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算是一尝夙愿了! 不过听说奈何桥是独木桥,不知这丫的到时会不会和我抢先后…… 老头儿冷笑一声,说了句愚蠢至极后,转身把那张靠墙的平板床拉到了屋子中间。 这会儿,我才看到,那张平板床上已经放了一个足有一米半还要长的黑色大袋子。封得严严实实的,上面还带着霜气。 不知为何,李丹突然‘啊’‘啊’大叫起来。我一个没抱稳,她轱辘一下从我怀里滚了出去。动都动不了,却依旧声嘶力竭的对老头儿大叫。 老头儿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李丹,道,“你都死了,还在乎这么个躯壳干什么?不过你既然要因为这个和我玩命儿,那我就好好让你看看,我是咋对待你的。” 说着,手微微用力,将那个黑袋子的拉链缓缓打开了。 半分钟后,周玉婷赤裸着的尸体,呈现在昏暗的灯光之下。 我尖叫一声,耳朵里嗡嗡鸣响。李丹,周玉婷,一只鬼…… 鬼,鬼上身? 现在的李丹,是被周玉婷上身?! 老头儿从肮脏的浴盆里捞出一块纯白色的手巾,不顾李丹的嘶声大叫,顺着周玉婷的脖子,胸前一点一点的擦下去,表情,圣洁又深情。 “少女的身体,可遇不可求。我原以为你很快就会被下葬,可没想到,你父母不仅没有,还拜托我好好照顾你……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你看这身子,多白,和瓷器一样?你送来时,还是软的,我抱着你时的感觉……” 老头儿的手突然一顿,看向李丹的目光变得阴狠至极,“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今天晚上,我要让你尝尝,你自己的尸油,是什么滋味儿……” 惊魂三天半 我是从一号下午开始耳朵痛的。 当时的想法是,哎哟我去,中耳炎又犯了。 这算是老毛病了吧,几乎每年都犯两次,要吃大把大把的药,输液把手背扎烂才能好。 以前在河北,就医方便。下了楼就是诊所,往那一坐,最多两个半点就打完药,症状能减轻很多,不影响正常的码字更新做家务聊天打屁等等。 今年不行,身处云南。 楼上看是山,下了楼是山,往前看是山,往后看还是山。 离得最近的一个小镇,在七里外,没车的情况下步行要走近一个小时。 二号上午兄嫂忙,下午的时候,我哥嫂开车带我去了那个小镇。 嗯,山里的卫生所,情况大家想一想心里大致也就有个数儿了。 楼上楼下两层,我一进门,看到一个小门厅,左边那间房是啥不知道,锁上了,右边是个收费加开药的地方。 一条走廊,不向阳的那边有两个诊室。外面这间是内科,里面那间是外科。 我进去的时候里面是空的,半天才冒出来个人。一个男的,大约三十左右岁吧。 见到我就问,你有事儿? 我心里当时就吐槽,麻痹,我没事儿我来医院? 当着我哥的面儿,我也不敢太女汉子了,就说有点不舒服。 然后那男的一指内科,说,进来吧。 从下后,拿出一纸笔和一个处方笺,问我,你啥毛病啊? 我一愣,心里犹豫了下后说,感冒吧。 我当时就觉得这大夫特别不靠谱,就想着我说我是感冒,看你能不能看出我是中耳炎。 那男的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是想打针还是想吃药? 我有点发懵,这过程咋有点不对呢?又犹豫了下,我说,那什么,吃药吧。 那男的看了我一眼,说了句,“吃药可慢。不过你想吃药,我也不强求,那你想吃点啥药?” 我想吃点什么药…… 我!想!吃!点!什!么!药! 我苏青柠复体,当时就想发火!可想想这方圆n里内的唯一医院,蔫了,不确信的说了句,“那什么,我是不是中耳炎?我以前有过这毛病……” 这男的不愿意了,把第一张写了我基本情况的处方笺一撕,特别不耐烦的说,“中耳炎你不早说,还说自己是感冒。这要是耽搁了,我们可不负责……” 然后我哥的脸就绿了,当着那男的面儿把我拉走,直接去了距离n远,开车得近两小时的一个县城。 当然,在车上我们三个没少吐糟骂街。见过不先靠谱的大夫,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 因为是周日,那个县城的医院里大夫特别少,好几个科室是空的。 因为对自己这毛病多少有点谱,直接挂的五观科。 一个小年轻的女大夫给看的,先是看了耳朵,又是看了眼睛,还看了喉咙,反正把我说痛的地儿都给看了吧,最后神情很凝重的和我二哥说了句,“既然以前有中耳炎的病使,那我先给你按中耳炎的症状开药。先吃两天,如果没疗效,再来看。我怀疑她可能是脑子里长个瘤,把神经压迫住了。” 这女大夫的普通话不好,我听着一含糊,“什么,脑子里长个牛?” “长个瘤!” “牛?” 女大夫差点发火,回头对我哥说,“看,听力已经不行了。我估摸着八成是,不过也不能确定,先按中耳炎治。要是不行,再过来。” 然后稀里哗啦就开了一堆药,我哥去交费的时候,我看他手都是抖的。那会儿我心里没啥感觉,还安慰我哥,“没事没事,就是中耳炎,每年都复发,别听她吓唬人。” 然后是输液,打完药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吃的药有五种吧,大片的小片的倒手里一把,还有颗粒的,反正我是稀里糊涂的往下咽,咽下去后再码字。 那会头痛的不行,右半边脑袋全痛,耳朵痛,眼睛胀,拐着半边脖子都痛,坐不是躺不是的。 本来想着吃完药就好了,可当天晚上那叫一个难受,痛的我根本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站都站不稳。 这会心里害怕了。 是真害怕了! 如果脑子里真长了个牛,那我麻痹的也只能去耕地了! 然后我哥问我好没好点儿时,我没敢说。真心怕,不敢说。我就说有点缓解,再吃一天药看看吧。 当时心里已经痛哭了。头天晚上那女大夫说了,如果真长了个牛,受压迫最大的是眼神经,也就是说可能造成失明。 麻痹,失明啊!我操,失明啊! 那我还能干啥啊?不就是废物一个了? 我哥嫂上班后,我忍着头痛一边儿看小恶魔玩,一边在网上查了查失明人士都能干点啥工作。发现,咦,有作者这一种。可马上就被自己否定了。 妈的,我都看不到了,也码不出字来,还怎么靠这玩意生存。 下午的时候又是输液,特别难受,中间拔了两三次针停输。然后稀里糊涂到混了晚上,我哥问我好点没,我憋着劲儿没吱声。 当时头已经痛的根本就受不了了,可我认定我就是中耳炎,打针吃药没效果,可能是药量小。 于是晚上这顿药,我加倍吃。吃完后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吧,头痛没减轻,心悸到自己根本受不了。 躺在床上,想吐,吐不出来。心哆嗦,连带着脸哆嗦,眼哆嗦,手也哆嗦。哆嗦的和赵本山他家邻居吴老二似的…… 当时就觉得坏事儿了,病没治好,药还吃多了,操。 好在,老天爷说了我不该这个死法儿,最后硬挺过去了。 现在想想昨天晚上的行为挺傻,药量再大点,我可能就真见阎王去了。 今天早上起来,不,今天早上没起来。痛的受不了了,和我哥说实话了。 二话没说,又往医院奔。 在车上一个劲儿的想吐,到地儿的时候,瘫在地上差点没起来。我哥扶着我,再次挂的五观科。 这回,坐诊的是另一个大夫,也是女的,年纪不轻了。还是那一系列的检查,看耳朵,看眼睛什么的。然后下了定语,说我肯定不是中耳炎。眼压还算正常,不过眼球红了,肯定有炎症。 最后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照个脑部ct吧,还有耳朵,鼻子的,看看是不是什么东西把眼神经压住了……” 听完这话,我当时差点就跪了…… 真是差点就跪了。 什么东西…… 压神经…… 原谅我胆小,这事要是旁观,我也能做到淡然。可放到自己身上…… 好吧,去ct室做ct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把遗书想好了。(不打算治了,没钱,穷!) 第一,先把银行卡密码给我妈,让我妈用那几毛钱养老。 第二,回趟东北,好好待段时间。(十几年没回去过了。) 第三,把这本书的细纲写出来,我会以一天一更的速度往下写,等哪一天不能继续了,就把细纲都发编辑,让编辑找人代写,给大家一个完整的故事。 第四,把云南转转,来一年了,我就憋小屋儿里了,除了周围那几座大山,还啥也没看到过呢…… 等片本来是要二十分钟,可好像过了也就五六分钟的样子,ct室就叫我名字了。我把那个袋子拿到手里,犹豫了好半天,没敢打开看。 我哥接过去,也没敢。 要说我们兄妹是有多怂,然后就爬回二楼,让大夫看片儿。 走近大夫诊室时候,里面几个人正在聊天,一个男的声音说了句,刚才ct照出来一个脑子里长牛的…… 我脑子嗡一下…… 还是我哥坚强,两步进去把片子给大夫了。大夫瞄了一眼很是高昂的说了一句,“哦,没事,鼻窦炎……” 我了个去,我操,我日你们祖宗! 你们不带这么玩我的!麻痹一个鼻窦炎你忽悠我去照脑部ct就不说了,还把气氛弄的和我要死了一样…… 我真是服气了!!! 然后,我又抱了一堆药回来开吃,虽然还没开始见效,可心情好不少了,啊哈哈哈哈!! 先缓两天,头痛减轻了,开始恢复两更,彻底好了,实行加更,嘿嘿嘿嘿。写完这本儿书,回东北看看,陪老妈在云南玩玩,哈哈哈 第38章 别慌,你是遇到了鬼打墙 尸油这种东西,我后来在网上查过。 来源有三种。 一,将人下巴上的肉割下来,放在容器里,用白蜡烛烤。烤到一定程度,就会渗出尸油。 这种说法,很多恐怖片里都有描述,还有的因此成为了禁片。 二,将尸体自然摆放,不冻藏,当腐败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肌肤上就会出渗出油脂。 这种,是最自然的出尸油方式,以前一些土葬的老坟里,很常见。现在都火葬了,也就没有这一说了。 三,将婴儿的尸体,装到大坛子里用药物加以处理密封,最后也会渗出尸油。 这种方法,是泰国特产。据说那里早夭的婴儿,被奉为婴灵祭拜,特别灵验。 这个老头儿用的方法,是第一种。 我不想看,却惊恐的闭不上眼睛。 我眼睁睁,看着用纯白的毛巾把周玉婷冻僵的脸和双乳一点点软化,上下其手,像亲一个活着的女人那样,去亲周玉婷尸体的每一寸肌肤。 然后,又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把周玉婷的左乳割下来,放在一只很薄很薄的小锅里,用白蜡烛去烤锅底。 老头儿的动作,轻柔,娴熟,看到小锅里渗出油渍时,脸上的表情极其兴奋。 这期间,被周玉婷上身的李丹和要疯了一样嘶喊,可她再喊,也阻止不了那个老头儿的动作。 我害怕,恶心,想吐。 空气里那股奇异的,分不清是香是臭的味道,直冲鼻孔,最后含在肺里徘徊不去。 我后背紧紧贴在墙上,忍不住的发抖。看着眼前的周玉婷,我仿佛看到了我和李丹的下场。 先是被杀,再是被亵渎,然后被炼成一滴滴黄色的尸油。 突然,我听到身后的洞里传来微弱的响声。还没等我脑子里有所反应,便感觉有只手拍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心中一哆嗦,忍不住猫叫一声。 老头儿手里握着尖刀,正在动手割周玉婷的下巴。听到我叫,他抬头对我‘安慰’的一笑,“死人,是不知道痛的。你别害怕……” 说完,又低下头去做手下的工作。 李丹已经叫不出声来了,她躺在地上,瞪着双眼恶狠狠的看着老头儿,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房间里,突然间静谧的吓人。 带着灰的白炽灯,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轻轻摇曳。昏暗的光线,将老头儿的身影拉长,在他身后的墙上映成了恶魔。 我惊恐的看着老头儿,连动也不感动。 后背,承受着来自那只手的重量,也感受着来自那只手的温度。 那手轻轻的拍了我两下…… 我仗着胆子回头。在肩膀后面的地方,看到了一只手机----释南的手机。 我撇着嘴,心里松了个劲儿,眼泪稀里哗啦往下落,忍不住哽咽出声。 从被老头抓住到亲眼看他割尸炼油,我虽然害怕却一直没有哭。现在看到能活着出去的希望了,我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老头儿正在往小瓶里倒尸油,看了我一眼,阴森森的笑了,“你尽管哭,你现在是在地底下……就算是大白天上面有人路过,也难听到,更何况是这大晚上的?再说,这是什么地方?” 老头把炼好的尸油拿在眼前晃了两晃,“这是殡仪馆,火葬场,公墓……就算有人听到了,也会以为是听到了鬼哭……” 释南用力推了我后背两下,又拽了两下…… 我止住哭,脑子瞬间成了浆糊。这货在干吗?这两推两拽,有啥别样的意义? 事后才知道,这货从上面下来时在脚上拴了一条绳子,绕在铁栏杆上,自己控制着长度和速度。碰我,是回头解绳子呢。 “这就对了。”老头儿见我不哭,笑了,“别哭,哭没用。你要是和大爷我说两句好话,大爷心里一高兴,没准就把你放了。” 释南极其小声又快速的说了句,“说好话。” 呃,说好话,对一个变态,恋尸,分尸狂说好话?! 我,我要说啥? 憋了半天,我哑着嗓子叫了声,“大爷……” 呸,呸,呸,真脏嘴! 老头儿听了挺高兴,扬起嗓子答应了声儿,“真好听!再叫声。” “大爷……”也不差再脏回嘴了。 “你这妮子上道!”老头儿有点兴奋,“多少年没妮子这么和我说话了……” 我心中愤愤的吐槽,你丫个老不死的竟玩死人,哪个会和你这么说话! 老头儿眼冒精光,扫了我一眼,“再叫一声儿。” “大……” “去你大爷!” 释南一下子把我撞到一边,大骂着从洞里滑了出来。 我眼前一花,脑袋差点磕在墙上。再抬眼,见释南一个驴打滚,起身就往那老头儿那里扑。 那老头儿行动极为敏捷,看到洞里出来个人向他扑去,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把放了周玉婷尸体的木床给踹发过来。 释南侧身一躲,那张木床‘呯’的一声撞到墙上。周玉婷的尸体从上面滑落下来,好死不死的正好掉在了我的面前。几滴血滴,溅在我的校服裤腿上。 我没有防备,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它的身上。 血呼呼的,没了肉的下巴,几乎可以看见下颚骨;本应该傲人的双胸,现在只剩下了两个血窟窿。眼睛微张,带着霜气的双眼正看着我。眼角,一抹血红正在缓缓流下…… 我‘啊’的一声惨叫,连滚带爬跑到了浴盆的旁边。无意识的往水里一看,吓得连动都不会动了。冷意,从后脑勺一直渗到了脚后跟! 浴盆里,竟然泡着无数根手指头。密密麻麻的,铺了一浴盆底。还有几根,漂浮在水上,随着水波荡漾,荡漾…… 我不敢再看,机械一样把头扭到了一边。 前面,释南和老头儿正纠缠在一起。释南把一块床板舞的虎虎生风,向老头步步紧逼。老头儿则举着手里的尖刀连蹦带跳,步步后退。 只几步,就从门口的位置跳到了我和李丹的面前。 释南突然神色焦急的冲着我大叫,“你丫的,还不快点过来!” 话音没落,那老头儿已经一步向我跨来,提着我的肩膀就把我薅了起来。拿着那把割过尸体的刀抵在我校服领子上后,老头儿对释南昂昂下巴,“小释,咱们共事两年了。看在平时我对你不错的份儿,今天,你能不能放恭叔一马?” “恭叔。”释南笑了,“你看,本来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先把我朋友放了……” “我放了她,你就放了我?” “那当然。”释南信誓旦旦的说,“你好哪一口,是你的事儿。我年纪是轻,可也没那份儿争强好胜的闲心……我平时是个闷葫芦,就这丫头还能说几句话,你放了她,我保证她不会到处乱说。” 说着,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看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尖刀连连点头,“恭大爷,我记性一直不好。明天早上一起来,一准儿把今天的事儿忘的干干净净。” 恭叔嘿嘿一笑,拿刀指着我,用力把我推到了浴盆旁。 浴盆边儿是一只小瓶子,一只空碗,一只鸡蛋,和一个电棍一样的东西。 我心中暗暗庆兴,如果不是释南来了,还不知道恭叔这个变态要用这些东西做什么! 恭叔一边看着释南,一边把装了尸油的小瓶子装进兜里,还不忘回并没有对咬着牙瞪他的‘李丹’道,“本来想把这好东西喂给你吃,看来是不行了。这地儿我不能再待,只能带走。你要是识相,一会儿别追来,不然……” 恭叔哼哼冷笑两声,伸的一抓我的脖领,推着我往门口走。 我一哆嗦,回头叫了声释南。 释南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恭叔一向说话算数,你别担心……” 我欲哭无泪,大爷的,我能不担心吗?我都他妈的担心死了!这老棺材瓤子整个一心理变态,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起意杀了我? 可这种时候,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按着恭叔的意思,拉开那扇铁门走了出去。 铁门一关,走廊一丝亮光也没有,黑的让人心里发怵。我不敢迈步,恭叔就在后面一个劲儿的推我。 我连滚带爬,爬了一层楼的高度后,恭叔突然拍了我后背一下,挤到了我前面跑了。 我站在原地,听着自己的心‘呯’‘呯’狂跳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摸索着往回走。 下面的房间虽然恐怖,却有释南。 一阶,两阶,三阶…… 我在心里数着自己刚刚爬上来的阶数,到了拐弯处,再一点点探着脚步走下去。 一阶,两队,三阶…… 到第九阶时,我把手往前一推,叫了声,“释南。” 想像中的门没有,我推空了。 我记得,我明明是往上爬了一层楼的高度,这里怎么可能没有门? 难道是我记错了? 想着,我又迈步,继续往下走。 这次,要比刚才走的快,一边走,一边叫释南的名字。 可走下一层楼的时候,往下一推,依旧没有门。 我慌了,不敢往上走,回身就往上爬。我也不记得自己爬了多少层楼梯,可就是推不到那扇门,也爬不到地面上。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释南的声音从好像天边一样的地方传了过来,“苏青柠你丫的跑哪去了……” 我大哭着回道,“我不知道,我走,走了半天……走不出去。我不知道我在哪……” “别慌……”释南沉默了会儿,回道,“你应该是遇到了鬼打墙。” 等39章 去你丫的鬼打墙! 鬼打墙这种事,相信在村儿里长大的孩子都听说过。 经常是傍晚时分,天蒙蒙黑的时候,由一个老爷爷或是几个家庭妇女当主角,讲述自己亲身经历,或是口口相传而得来的怪事。 我是从我三爷,也就是我们村儿里那个土郎中听的。 说是他年轻时有一次出诊,走到柳家屯和我们村儿中间的那片大树林里时,突然就被迷住了。明明看着我们村儿的灯火就在眼前,可怎么走也走不到。 按他老人家的说法是,“就在眼前儿跟底下呢,可我跑了半个钟头也没到,你说奇了怪不?” 据我三爷说,他后来走出来,是因为村儿里的大公鸡打鸣了。一眨眼的功夫,东边的天就泛了鱼肚白。然后他就看到他站在一个新坟的旁边。坟周围的草,都被他给踩平了。 我小时,我三爷是村儿里有名的故事篓子。遇到鬼打墙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瞎编的。他还说过他半夜出诊回来,被一美貌妇人给请到家里看病去了呢。 据说那美貌妇人是个狐狸精变的,请他进家,是要学人间的医术。做为交换,可以当出马仙,让我三爷阴阳都走…… 那会九零年前后,电视上聊斋那叫一个火。什么狐仙夜魅小书生啦,女鬼死后报恩啦,牡丹精灵报滴水之恩啦。谁知道我三爷那些故事是不是随大流抄袭来的? 不管当年我三爷所说是真是假吧,这鬼打墙我今天是真遇到了。 而且比我三爷上了一个档次。 人家是在坟外面绕着走,我他妈的是在坟里走!人家那坟里就埋一个人,我这坟是他妈的万人坑! 我欲哭无泪啊! 听到释南的声音后,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因为我听着他的声音就是从上面传来的。 可真等我爬上去三四个楼层那个高的高度时,释南的声音又从下面传来了。 释南的声音像是在天边,又像是在耳侧,他一个劲儿的让我别哭,也别慌。 可我他妈的能不慌吗? 别说我现在是在地底下,就是在地上,也不确定附近有没有会打鸣的大公鸡啊。 这个跨蛋蛋年的年代,公鸡的本职工作早从打鸣踩蛋变成下油锅上餐桌了! 抱着肩膀蹲下来后,我狠狠抹了把眼泪。想了半天,对不知身在何处的释南说了句,“释南,要不你学个公鸡打鸣吧,没准我就走出去了。” 早时候,不就有个姓周的拔皮因为学公鸡打鸣叫苦难的劳苦大众起床而名流千古吗? “你丫这种时候能不犯二吗?”释南大声骂了回来,“别吵吵……你这鬼打强有点怪。” “咋鬼?”我坚起耳朵细听。 “你遇到鬼打墙,身为局外人的我应该能看到你。可我现在却看不到你……”释南自言自语的嘟囔道,“以前就觉得这老登怪,没想到这老登居然是个中高手……” 不用问,我也知道释南嘴里的老登指的是恭叔那个变态。 沉默了会儿,释南突然大叫一声,“有了!苏青柠,你试试看,能不能分清哪里是缓台,哪里是冲门的地方。” 这个我能分清。虽然遇到了鬼打墙,可两阶楼梯间的缓台比较窄,而本应该有门的地方,相对来说比较宽一些。 听我说完,释南道,“你走到有门的地方来。” 我嗯了一声,扶着满是灰尘的墙,摩挲着走到了有门的地方。 “到了?”释南又道,“蹲下尿尿。” 呃…… 呃…… 蹲下尿尿…… “磨蹭什么呢!”释南不耐烦的道,“想破鬼打墙,一是公鸡打鸣,二是用污秽之物。现在咱们没公鸡,你快点尿尿。我就在门口,尿完你就看到我了。” 嗯,我听明白了。 释南就在门。 我尿完?a8。 我尿完尿,就破了鬼打墙,就看到释南了…… 那释南那丫的不就看到我在尿尿了! 我心里犹豫了半天,在释南几番催促后,揪着手指不确定的问,“是不是,只要是污秽的东西就行?不一定非要……尿尿?” 我是女汉子,可也是个非常要脸的女汉子。 “你想拉屎?”释南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大爷的你才拉屎!本山人自有妙计!” 我想到一样极污秽的东西,用它绝对要对尿尿这损招强上一百倍。 两分钟后,我问释南,“是不是在这面墙前就行。” 得到释南嗯的一声,我举起右手把手中之物拍了上去,闭上眼,含叨着,“去你丫的鬼打墙!” 呃…… 想像中,拍到冰冷墙上的感觉没有传来。相反,有点肉肉的温温的手感。 我睁开眼睛往上瞄,见释南就站在我面前。昏暗的光线下,我高举的右手,正拍在他的脸上。 而他的脸和我的手之间,是一块带血的姨妈巾…… 空间,时间,十八大星系,在此刻全部静止。 我讪讪的把姨妈巾背到身后,眼睁睁看着释南的脸色变得铁青。 老天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如果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一定,一千一万个一定----把姨妈巾往左拍,争取不拍到释南的脸上。 余下的时间,释南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我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用那根红绳绑在‘李丹’的脖子上,牵着她往外走。 屋里周玉婷的尸体还横在门口的地上,地面上全是血迹,浴盆边,用来炼尸油的蜡烛已经烧到了根部…… 在我遭遇鬼打墙这会儿,屋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可眼下释南板着脸,我又不敢问…… 这次再往上走,没有发生枝节。通过释南手里小手电的光,我们顺利走到了地面上。 不出所料,出去的门被恭叔那个变态给锁上了。我本想着借此为话题和释南搭搭话,谁想释南抬起脚,‘咣’的一声就把门给踹开了。 我吓的一激灵,差点就从楼梯上栽下去! 那满满的怒气…… 我拍拍胸口,害怕之余,心中有丝庆幸。 还好踹的不是我,不然我这一身的零件还不得粉碎了百分之八十? 在下面时,我心中有愧,没好好看李丹两眼。到了地面上,就着路灯才发现,李丹的衣服上居然全是血。 我抬头去看释南,释南也正在盯着我看。 我心里一虚,把头低下了。 “过来。”释南说。 我摇摇头,往后退了两步。麻痹,这货肯定要揍我。 “过来!”释南大声道。 “释南我错了,咱们有话好好……” 眼瞅着释南一步向我迈来,我转身撩丫子就跑!才跑两步,就被释南一胳膊把脖子给勒住了。 “好汉饶命。”我这人啥也不好,就认错态度,“我下次,不是,没有下次了……” 释南沉着脸,把绳往我眼前里一递,“拿住了,要是再让它跑了,我非……” “一定,一定。”不等释南说完,我一把抓过红绳,连连保证,“我保证不再让它跑了!你松开我吧……” 释南转过身使劲按了我头两下,刚要松开,又按了两下,“我真想废了你!你丫的!” 按完后,长松一口气,一甩头对我说,“牵着它跟我走!” 把气撒出去,释南的心情好了不少,没再摆着一张臭脸。可见,往他脸上拍姨妈巾,没有比说他字丑来的严重。 我也敢说话了,揉着脖子跟在他身后,和条哈巴狗一样摇尾讨好。 顺毛摩挲了一会儿,我把释南为什么会折回来找我和李丹身上为什么全是血给打听清楚了。 释南会回来找我的原因让我忍不住想放声痛哭!那是因为他在老变态往下扔我那个垃圾口处,找到了我的手表! 几个小时前,陆明刚送我的手表!! 摔坏了,面目全非,已经无力回天! 至于李丹身上的血,还要从尸油说起。 鬼很怕尸油,恭叔那会儿用尸油抹李丹的嘴唇,就是把周玉婷的鬼魂封在李丹的身体里,让她出不去,也做不了什么。 可这尸油维持的时间不长,一过时间,就会失效。 这也就是恭叔临走时,对‘李丹’说‘你要是识相,一会就别追上来。’这句话的原因。 我被困在鬼打墙里时,‘李丹’嘴上的尸油就失效了。趁着释南想办法救我出来,她借机抱着周玉婷的尸体就跑。 可她哪跑得过释南这个一米八高的大汉,所以房间里周玉婷的尸体移了位,而李丹的身上,沾满了血水…… 听释南说完,我忍不住回头看‘李丹’。 释南曾经说过,肉体,是鬼在这个世界上为人过的证据,每一条皱纹,每一块伤疤,都刻录着它为人的记忆……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体被个变态亵渎,还被炼了尸油。 周玉婷就是想不变厉鬼,都难啊! 可,我想不明白的是,周玉婷为什么这么弱?弱到上了李丹的身,连那老变态一个回合都过不去? 第40章 每个学校,都有一个宋丽敏,一个唐向阳 我本以为回答我这个问题的会是释南这个专业人士,没想到三人一鬼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后,是上了李丹身的周玉婷自己回答了我。 虽然说人一死,灵魂一离身,这人世间的事儿就再也和它们没有什么直接牵连了。可对于肉体来说,却是不一样的。 没有哪只鬼,会不重视这个。 周玉婷的尸体一拉进殡仪馆,被恭叔那个老变态猥亵,周玉婷自己就知道。 所以在学校里挂风铃时,它身上的怨气才会越来越重,周身和从黑墨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为此,身为向厉鬼转变的她,曾经到殡仪馆中找过,想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给恭叔那老变态一个好看。 可不知为何,它一进到殡仪馆的地界,身上的鬼性和怨气就被压制住了。那会儿别说找恭叔那老变态为自己报仇,就连和只正常的鬼一样飘都成问题。 要不是因为这,她也不会和我求助,让我去医院和她父母说,把她的尸体早日火化入土。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周玉婷的妈,心里想的全是五十万! 早日让尸体火化入土这条路走不通后,遗体多次被恭叔猥亵的周玉婷再次怨气爆棚。怒急之下来到殡仪馆中想向恭叔索命,可没等近恭叔的身,就被恭叔用两枚浸了尸油的铜钱打在了鬼门上。 如果不是它跑的快,那时就被恭叔给抓了。 周玉婷找恭叔索命这事儿发生的时间没多久,就前昨天,不,过了凌晨,应该算是前天晚上。 被打伤后,周玉婷就藏了起来。正巧昨天白天时我们学校的学生来参加唐杂碎的追悼会,她趁机上了李丹的身,离开了殡仪馆。 听到这里,我心里明白了。怪不得我当时觉得李丹怪,平时大咧咧的,居然被我踢了一脚就生气了。 何着,全是周玉婷在她身体里面捣鬼! 周玉婷和我分手后,没有回李丹家,而是直接去了市医院。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的父母快点把她的尸体火化。 可想而知,又失败了。 周玉婷怨恨之下,想到了借李丹的肉身靠近恭叔,以人对人的方法杀了他…… 周玉婷借着李丹的嘴,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后,走在前面的释南又稍做了补充。 殡仪馆不是乱建的,这些建筑物看似杂乱无章,其实都暗含着风水。为的就是压制鬼性,不然这殡仪馆还不成了群魔乱舞的地儿? 再加上恭叔那老变态在这里做尽伤天害理的事,他肯定也暗中做了些手脚…… “什么手脚?”我问。 “这我哪知道!”释南头也不回的道,“这玩意儿就和藏东西一样,一个人藏,一万个人都不见得能找得到。别说我看不出来恭叔做了什么手脚,恐怕就是我师傅来,也得好好儿研究研究……” “呀,你有师傅啊……”从来没听释南提过。 释南突然站住,回过头眯着眼看我,“不然,你丫以为我这一身本事是生来自带的?就和你一生下来就没带脑一样?”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的就对释南吼了回去,“你丫才一生下来就没带脑,你全家都没带脑!” 呃…… 眼瞅着释南向我走来,我一转身,火速跑到了‘李丹’的身后。 然后,把头低下了。 我不应该和释南犟嘴的,我把姨妈巾帖他脸上他都大方的原谅我了,相比之下,他才骂了我一句无脑…… 释南走过来,狠狠掐住了我的后脖子,一边推着我往前走一边咬牙道,“你好样儿的,苏青柠!” 我脖子被掐的生痛,连忙说我还是病号,可释南这丫的连理都不理。 就这么走了近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释南终于停下了。我放眼一看,见我们正站在一个小山坡上。四周没有建筑物,往西,能看到殡仪馆灯火通明的广场,往东,则是墨色的寿山公墓。 夜风一吹,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抱着肩膀抖了两抖后,问释南到这里来干吗。 捉恭叔? 我在鬼打墙里迷了那么久,恭叔那老变态还不早跑了? 释南一脸看脑残的表情看着我,“你忘记你来干吗的了?” 说完,不等我回答,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往地上一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出来!” 两秒钟后,唐杂碎的鬼魂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我一拍脑门儿,终于想起我干吗来了。 我是来看释南问鬼来了啊,问唐杂碎,宋丽敏的死,和那个小本本儿的事儿,郭良人和另外几个禽兽到底知不知情。 其实这不能怨我没记起来,我才刚刚从恭叔那老变态的手里逃出来,神还没定下来呢,上哪记得那么多事儿去。 释南看了眼天边,见启明星已经高高挂起,没再罗嗦,把我事先和他说过那几个问题一个一个对唐向阳这个杂碎问了。 唐向阳的鬼魂蹲在地上,起先只抱着头不说话。直到释南威胁说要让他没法转世投胎,他才松了口。 他想杀我,是我回学校时临时起意。那会儿学校已经放假,郭良人早回家了,所以这事儿郭良人并不知情。 至于那个小本子,是他听任老师说在医院见到我,才想起去翻我的东西。也就是想杀我当天的事儿,还没来得急和别人说。 大校长郑业文和郭良人,两人之间纯属相互利用关系。中间掺杂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要比老师玩几个学生严重的多。什么萌萌什么怀孕,和那些事儿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总结起来,就是我掺合到宋丽敏这件事里的事儿,只有唐杂碎一个人知道…… 听唐杂碎说完后,我长松一口气,算是把心放下了。 说实在的,虽然我们学校不咋地,这段时间事儿出的又多,可我还是想在这里继续念下去,直到一年后,考个和陆明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转学?开玩笑呢?知道高三学生转学的费用有多贵不? 别处我不知道,我们那儿最少要八千!八千啊八千!把我炼了卖尸油吧!能勉强把钱凑够! 眼见着释南要送唐杂碎走,我忍不住又问了句。 在悼念会上,我看唐杂碎的女儿和我们差不多大。唐杂碎在向宋丽敏和孙萌萌下手时,是怎么忍下心的呢! 唐杂碎没回答我这个问题,直到鬼影渐渐变淡,马上就要消失不见时,才说了句,“每个学校,都有一个宋丽敏,都有一个唐向阳……” 每个学校,都有一个宋丽敏,都有一个唐向阳。都有一个宋丽敏,都有一个唐向阳…… 这句话,震的我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释南推了我一把,我才发现我已经站在了白色面包车的前面。 这会儿,广场上已经没人了。远处的灵堂虽然还亮着光,却看不到里面有人出入。 释南把我往车上推,“走,我送你们去医院。你同学被鬼上身,阳气大损,不病个十天半拉月的好不了。” 我听了一愣,“那你还不快把周玉婷从李丹身上下来。” “你能背动你同学?”释南往驾驶座上一坐,“一会儿你要是能把她从车上背到急诊室,我现在就收了它……” 我哑言。 那,那还是算了吧。有周玉婷在,最起来李丹能自己走过去…… 到了医院,本来一切都挺顺利。急诊护士一看‘李丹’那身血,二话不说,全员出动,直接往急救监护室里送。 也就是这儿,出问题了。 我他妈的也搞不清,为毛周玉婷的父母也在急救监护室里。周玉婷的爸一看到‘李丹’,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撇子。 那速度快的,我还没反应过来,都被推了一个跟头。 红绳,脱手而出。 周玉婷就那么在我面前,大摇大摆的,飘走了…… 第41章 鸳鸳相暴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 急诊监护室里那叫一个乱! 先是周玉婷的爸撞开我上前劈头盖脸的就给了李丹一下子,后是李丹双眼一合,和演电视剧似的一下晕倒在地。 医生喊,护士叫,七八个病友家属看热闹的空当,释南拔腿就往外跑,去追周玉婷的鬼魂…… 我撞到墙上,手里刚办的住院单子扬了一地。眼瞅着李丹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立起眼睛就要上前去和周玉婷的爸理论。 可还没等走到跟前儿,就听周玉婷的爸怒吼着对医生护士说,李丹就是凶手,并且让周围的人马上报警,把李丹给抓起来! 呃…… 我愣了下。 凶手?李丹?这话要从何说起? 一个小时的,周玉婷的爸,终于在几个医生护士的劝解下收了火气,晕过去的李丹重新换了病房输液,周玉婷的爸为什么说李丹是凶手的原因也传到了我耳中。 周玉婷的父母在医院也住了不少日子了,就在昨天下午的时候,两人终于办理了出院手续。 可没急着走,就在医院里(等人来接)耗着。这一等(耗),就等(耗)到了傍晚时分。 据周玉婷的爸自己说,当时他们二口子是正要走的,可突然就有个小姑娘推门进来了,也就是李丹。 说是周玉婷学校的同学,刚开始时还挺有礼貌,红着眼睛一个劲的哭。 可没说几句话,磕儿就不往正道上唠了。左一个周玉婷的妈贪钱,不肯将周玉婷的尸体火化入土,右一个周玉婷的妈狠心,眼里除了钱什么也看不到。 说到这儿时,周玉婷的爸义正言辞的更正,他们不把周玉婷的尸体火化入土,是为了向我们学校讨一个公道!好好一个闺女养了十几年,不能说没就没了! 周玉婷的妈不是省油的灯,被一个黄毛丫头这么说,怎么可能干忍着。于是就和李丹吵起来了,吵的挺激烈,差点就动手! 后来为什么没打起来的,周玉婷的爸一语带过,含糊过去了。 我暗自猜测,是李丹,也就是周玉婷主动认怂。不然以它当时的实力,对付一个中年妇女还是绰绰有余的。 要说这事儿,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可偏偏‘李丹’走后不到半个小时,周玉婷的妈拎着东西还没走出医院的大门口,突然捂着胸口倒地不起。 送起急诊室一查,急性心梗。 急性心梗的诱因有很多种,过劳,激动,爆饮爆食,寒冷刺激等等等等。 周玉婷的爸,把周玉婷的妈得急性心梗的原因归结到了过于激动上。说如果不是‘李丹’,周玉婷的妈不可能躺在病床上起不来。 而急诊室的大夫,给出的初步结果却是爆饮爆食。 因为周玉婷的妈在这一下午的时间里,几乎吃下了所有他们不方便带走的东西。比如半只烧鸡,两个苹果,三根香蕉,还有不少的散装饼干和两袋花生牛奶。 反正吧,嘴就一直没闲着。就连晕倒在地的前一刻,手里还拎着半串葡萄。 对于医生给出的结果,周玉婷的爸自然是不服! 对于周玉婷的爸妄想出来的结论,我肯定是气愤难当! 要说当时我也是主意够正胆够壮的了,没等周玉婷的爸在走廊里和那些病友家属逼逼完,就把护士和医生叫来给李丹验伤! 丫丫个呸的! 李丹醒着办住院手续,走着进急症监护室,是所有医生护士都看见的。后来被打了一巴掌晕倒在地,随便一划拉就能找出十一二个人做证明! 我倒要看看,这对见谁和谁要说法讨公道的两口子,要怎么给李丹一个说法一个公道! 其实我这么干也就是恶心那夫妻两,李丹是因为什么晕倒的我还能不清楚吗? 可谁曾想,医生在拔了拔李丹两眼的眼皮,拿小手电晃了两下后,扔出一句,“去照个脑ct吧,可能是脑震荡……” ----------- 李丹这货一晕就晕了一夜,我就一直在旁边守着帮她看点滴,等她醒的时候,我都要困歇菜了。 这货倒也体贴,没和偶像剧里的女主角一样,醒来第一件事问她怎么在这儿,而是一拍病床,特大方的说,“上来,老子抱你睡!” 我没照顾人的经验,也实在是困的厉害,说了句床头柜上有粥,往李丹身边一蜷就眯过去了。 闭上眼睛就是梦。 梦见在殡仪馆里,释南没有极时赶到。恭叔那老变态把周玉婷的身体都炼成尸油后,举着闪着寒光的尖刀向我走来。 伸手一划,我脖子上立马就是一凉…… 我心里忽悠一闪,翻身就坐了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到四周雪白的墙壁,才明白过来那是梦,自己现在在医院。 李丹应该是醒了一会儿了,见我猛的坐起来,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说了句,“叫姐。” 马上,就有人叫了声小柠姐。 我顺着那声音抬头,才发现我见床边儿坐着一染着一头蓝毛儿,左耳朵上带着三个骷髅形耳钉的小青年。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也是打扮的流里流气。 我这才想起来,我早上时往李丹家打电话了,因为她父母不在家,电话是她弟接的。 果然,李丹给我介绍说这是她弟李阳。介绍完后,又和李阳继续没说完的话题,“你刚刚说啥有意思?接着说。” “我刚刚去厕所,听两人聊天,说昨天有一个女的,本来是因为掉杀猪场排水池进的医院,可没想到被别人一巴掌扇出个脑震荡……”李阳顺手拿起挂在床尾的病例表,一边翻一边笑,“姐,这要是你,肯定不能。你壮的和头牛……103房02床?” 李阳脸色突然一变,看着李丹问,“姐,眼瞎掉杀猪场排水池里的是你?” 李丹回头看我,我点点头把脸别一边儿去了。那一身的血,不这么说也解释不过去啊! 李阳没再深问,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拉开门就出去了。我还眨巴眼看窗外的大柳树呢,李丹突然就推了我一下,“愣着干吗呢!快去看看,我弟要闯祸!” 我一下反应过来,马上下地穿鞋。我听李丹说过,她弟一手砖头玩的特溜,打架从来没输过! 我自认我速度不算慢了,可等我追出门口时,李阳已经薅着脖领子把周玉婷的爸给薅出了医院大楼。 就在医院大门外的那条街旁,李阳带着那两个年纪不大的兄弟,对周玉婷的爸进行了社会主义和谐式修理。 我上前拉架,两次都被李阳给推到了外面。 看着在一起打的难解难分的四个人,我突然就想起一句话来。 鸳鸳相暴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 站了一会儿,我终于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抬头往李阳身后一看,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我操,周玉婷,周玉婷居然就在人群里站着,看着李阳打她爸! 释南,你大爷的,你捉鬼捉到哪里去了? 我心里正念叨着,周玉婷突然就动了。她飘到李阳身后,抬起手就把李阳往正快速行驶而来的汽车前面推。 就在这时,释南突然从人群里窜出。他飞身一跃,一把抓住身子向前倾的李阳,想要把李阳拽回来。 可李阳却突然一个转身,把释南向车前推了出去! 第42章 苏青柠,你他妈的就是我克星 李阳的举动,把在场看热闹的所有人都给吓呆了。纵然有两个中年男人手急的去拉释南,释南却依旧被推到了卡车面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卡车突然转变了方向,‘呯’的一声撞到了路基上的垃圾箱。 即便是这样,释南依旧被车头刮到,硬生生的甩出了四五米远。 时间静止了两秒后,围观的众人动了起来。有人吵吵着要去抬释南,有人马上反对说不能碰,应该让医生过来看,有人吵吵着报警,还有几个男人上前按住李阳和他的两个弟兄…… 周玉婷的爸,则躺在地上大声哎呦不止,不少后来的人,都以为卡车一下子撞了两个人。 李阳神情木然,直到脸磕在路基上,才一边骂街一边挣扎起来。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状况,就叫嚣着要回学校拉百八十个兄弟,以口还口以牙还牙出了这口恶气! 我没去看释南,就站在原处,死死盯着李阳的身后。 在别人的眼里,是李阳把释南推出去的。可我却清楚的看到,在释南去拉李阳的那一刹那,是周玉婷上了李阳的身。 周玉婷也在看我,带着一丝冷笑。然后,转身,慢慢消失不见。 我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时,释南被抬上移动病床,正在往急诊室送。李阳和他那两个兄弟则被人扯进了医院的警卫室,等着警察来。 我站在医院大门口犹豫了会儿,一纵身跑进医院里,跟在了释南的旁边。 释南紧紧闭着眼睛,左额上有块擦伤。别的地方有衣裳挡着,看不出什么。 我连着叫了两声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回答。跟在担架旁边小跑的护士一听我认识释南,马上塞我手里一张单子,“还以为没家属呢,快点去缴五千押金,不然可进不了急救室抢救。” 我拿着单子脚步一顿,傻眼了。 我操,我他妈的哪有钱?!昨天晚上李丹住院的费用,还是释南垫的!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一直跟旁边的那个卡车司机说话了。救人要紧,钱他先帮我垫上,等车祸事故责任认清,这事儿再细算。 我感激涕零,连鞠躬再道谢,和卡车司机疯了一样往缴费处跑。 可还没等跑出一条走廊呢,就听后面又是一阵吵闹声。我无意中回头一看,见释南那货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爬了起来,和疯了一样摇摇晃晃的往外跑。两个护士上前去按他,他一把就把人家给推开了。 眼瞅着他就要跑出急诊楼的大门,我几步追上去把他拉住。 释南一甩手,一下子把我拔到一边,回头看是我,虚弱的说了句,“我没事。” “捉周玉婷也不差这一会儿,”我上前又去拉释南的手,“你快回去!” 这丫脸色惨白,额头上一层冷汗,右手还捂一直着胸口不放。他说他没事儿,谁信啊! “你还敢和我提周玉婷!”释南火气突然爆涨,用左手点着我的鼻尖道,“苏青柠,你他妈的就是我的克星!” 说完,使劲甩开我的手,捂着胸口,踉跄着脚步往外走。半路,还回头对刚想跟上去的我狠声说了句,“别跟过来!” 我和释南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久,可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他像这样疾声厉色的和我说话,还是第一次。 我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就觉得气愤难当,再后,心里委屈的厉害,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转。 他妈的,我他妈的咋克他了? 是,自从认识,我就一直给他添麻烦,命都是他救的。可要不是他丫脑子有病,把一张有符的纸塞我兜里…… 回李丹的病房时,我一直咬着眼往回憋眼泪。李丹问了句李阳怎么样了,我才想起来我直接就回来了,把李阳和那个卡车司机都忘脑后了。 刚要起身往出走,李阳就推门进来了。 李阳说被车撞的那个人已经和警察去接触过了,他说他伤的不重,不追究李阳和卡车司机的责任,也不立案。 “本来警察想让那大哥去做一份笔录的。可那大哥说啥也不去。趁警察一个不注意,转身就跑了。小柠姐,”李阳突然回头看我,“听说你认识那大哥?” 我心里一沉,板着脸说,“不认识。” “我还想着有机会请那大哥吃饭呢,”李阳一脸惋惜,“可惜,可惜……” 李阳第三个可惜还没说出口,门一响,又进来两人。 这回,是周玉婷的爸。他捂着发青的左眼,指着李阳,对身后的警察说,“就是他,就是他带着两个人把我打了一顿。我要报案,把他抓起来!这医院里的医院护士都是人证!” 我无名火直燃心头,噌的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周玉婷的爸对警察说,“我要报案,就是他,昨天晚上把我同学打成了脑震荡,整个医院的医院护士都能佐证,你把他抓起来!而且我要求赔偿,所有缴费单据,医生开的诊断证明全在这里!” 说完,把书包一倒,把昨天晚上交的住院押金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化验单据都倒到了床上。 警察看愣了,来回瞅了我们几个一眼,笑着说了句,“那,那就都回派出所吧。” 当天中午,李阳三人和周玉婷的爸,因触犯治安管理处罚法,分别被拘留十五天,并罚款五百元。 李丹一听着信儿就哭开了,晕的地都下不了,却让我扶着去护士站给她爸妈打电话,让她爸妈赶快回来。 回到病房后,李丹吐的稀里哗啦的。止住后,终于想起问我她咋在医院了。她最后记得的事,是一个花圈砸在她的头上。 我让丫闭嘴! 别管她这脑震荡是花圈砸的,还是从殡仪馆那条垃圾道里掉下去时摔的,现在都只能说是周玉婷她爸一巴掌打的。 李丹还没摔傻,往床上一躺不提这事儿了。然后丫一张嘴,问我那会儿为啥想哭,是不是和陆明吵架了。 不提陆明还好,一提陆明我这眼泪噼里啪啦的就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他妈的,我招谁惹谁了。 陆明才送我一块表,连夜都没过就摔坏了。虽然不怎么值钱,自己能再买一块配上。可心里那别扭劲儿,别提了! 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李丹这货见我哭,火了,瞪着牛大的眼说,“真是陆明那二逼欺负你了。丫的,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肯定能对你好,肯定不让别人欺负你。现在可倒好,才他妈的几天,就带头……” 话没说完,门‘咣’的一声被推开了。几个护士推着一张病床进来,手脚麻利的把输液架子给支上了。 一个医生紧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病例夹子,一边拿笔记东西,一边说对一旁的护士说,“市一中今年也不知道咋了,竟出事儿。不是死就是伤,没一天消停的……” 我和李丹齐齐回头。 那医生感觉到我俩的目光,对护士说了句,“那个脑震荡,马上转到后面住院处去。把床位倒出来,一会儿还要送来一个……” 我站起身往旁边的病床上瞄了一眼,一个学生,不认识。脸色煞白,穿着病号服,看不出伤在哪里。 护士过来轻碰了我一下,“别看了别看了,来和我办手续吧。” 我哦了一声,擦了眼泪连忙跟在了后边。 一出病房门,两个男护士推着一张病床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喊着闪开,一边往急救室的方向推,大喊了一声赫医生。 一个女医生从医生办公室火急火燎的从我身边路过,她身边的护士嘟囔了句,“……精神病医院那边儿也是,连个疯子都看不住。这下可到好,回到学校,见到一个捅一个……” 第43章 挺好个孩子,药不能停啊! 办了手续后,李丹被移到了后楼住院部二楼。 安顿她躺下休息后,我长叹一声,下楼给陆明打电话。 昨天晚上分开时,说好了今天早上上早自习前给他打电话的,结果忙乱之下给忘记了。 因为要上大学,陆明新买的手机。号码我还没记熟,拔了两遍才拔对。 拔通电话后,我和陆明同时开口。 我问他事办的怎么样了,他则问我现在在哪里。 原来我早上没给他打电话,这货直接回学校找我去了! 我有些哽咽,看着小卖店门口的冰箱眨了半天眼睛,才稳着语气说李丹住院了,她父母不在身边儿,我来陪床。 电话另一边传来陆明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然后笑了,“不在正好,今天学校特别乱,学生们已经放假了,等到高考结束,再开学。” 这个乱,指的就是有个疯子进学校,见到人就捅的事儿了。 陆明说一共捅了三个,也不是见人就捅,而是有针对性的。是衣服里藏着刀,到教室或是办公室里去找的人。 据学生们疯传,那个老师被捅了两刀。那两个学生,其中一个肠子都被捅出来了…… 我听的心底发寒,一边用手指扣了几下货架上的标签,一边问,“那疯子是王晓梅?就是我们那个同学?” 陆明轻嗯了一声。 我又故作轻松的问,“那被捅的那三个倒霉蛋是谁啊?出门没看黄历吧!” “那老师是高二三班的班主任刘继伟刘老师,”陆明轻笑了一声,可能觉得说这个话题不合适笑,马上轻咳两声正了声音,“那两个学生,一个叫杨立名,一个叫董龙,都是混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啊……”我扯了个慌,“看有没有认识的,反正我在医院,要是认识就顺便去看下……” 挂掉电话后,我芝麻大的脑仁又开始胡思乱想。 刘继伟,杨立名,董龙,都是出现在宋丽敏那个小本儿上的人。 如果是四天前,这些人被杀被捅,我不会有任何疑问。可如今,宋丽敏已经被释南收了啊! 一个被收了的鬼,难道还能用意念去指挥别人杀人不成? 想不明白我也不去想了,反正他大爷的释南已经和我掰了。从此后,他捉他的鬼,我上我的学,再说老娘克他,老娘一砖头呼他脸上,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出了小卖店,我没回病房,而是走出两条街去银行取钱,又去离着不远的市场上买了脸盆,手巾,牙具等住院必须品,还花五十块钱给自己买了身衣裳,把脏兮兮,裤腿上全是血点子的校服给换下去了。 要说那会儿的衣服真便宜,五十块钱能买一套,从上到下全换新。现在,五十块钱连个带logo的袖儿都买不到。 路过商厦,我考虑再三,割肉吐血把表配上了。我心里别扭是我的事儿,我不能让陆明看到后也跟着别扭。 这一逛,就是两小时。回医院的时候,李丹的病床前已经围了四五个人。 大人我不认识,可那个站在床尾,正百无聊赖扣指甲的那个,赫然是中午刚被关到派出所里的李阳! 呃…… 不是说要拘留半个月吗? 这,半天还没到…… 我愣神的功夫儿,李阳已经看到我了。一声小柠姐后,余下的人刷的一下把目光看向我。 李丹适时的介绍,靠床边儿坐着的,是她妈。她妈身后站着的,是她爸。对面病床上坐着的,是她二大爷,还有一个长着国字脸的男人,是派出所的张副所长…… 我把手里东西放下,连点头带哈腰,一圈叔叔大爷叫下来,头有点晕。 李丹妈上前一把握住我的手,一个劲儿的感谢。她无视李丹一脸便秘的表情,说要不是有我,李丹这缺心眼的玩意儿非得淹死在排水沟子里! 我盯着自己的右手眼含泪花儿,憋着一口气,嘴里说不停的说客气话。 麻痹,我终于知道李丹为啥能把牛拽一个跟头了,这丫完全是遗传她妈啊! 婶儿,快松手,不然一会儿谈钱伤感情! 李丹妈和我客套了一会儿后,拉着我在床边儿坐下,塞了我一怀零食水果让我吃,转过身儿,几个大人聊了起来。 我一边啃苹果一边听。 不出我所料,李阳能这么快出来,是这个张副所长松的口。 张副所长不算外人,是李丹二大爷的邻居,相互之间走动的近,和真亲似的。 眼下,这几个人正想着怎么把周玉婷的爸打李丹那下,从民事案件变成刑事案件。赔不赔钱是次要,李丹家不缺钱,主要是想把周玉婷的爸判个一年半载的,好好儿出出这口恶气。 总的来说,就是不蒸馒头争口气的事儿。 我在被子下掐了李丹一把。 虽然李丹是无辜的,周玉婷的爸打她不对。可眼下周玉婷的妈刚出了危险期,照顾自己都成问题,家里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没人照看……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外面可还有个没被收的周玉婷啊!这丫来无影去无踪,没人品更没鬼品,万一真火了,那代价…… 李丹和我同床,不,同桌近两年,当然明白我掐她那一下的意思。病房里说话不方便,她借口让我扶她上厕所。 一泡尿散完,对我说道,“打我是一方面,关键是那谁报警把我老弟送到派出所去了。你知道吗,蹲完半个月局子出来,是要留案底的,对以后升学找工作都有影响……我爸能不气吗?” “出气重要还是命重要?”我挤到臭哄哄的隔间里,把声音压到小得不能再小,“你不是问我你为啥在医院吗?我告诉你,全是因为周玉婷……” 瞄了眼外面没人,我把周玉婷怎么上了李丹身,去周玉婷她父母病房大闹的事儿说了一遍。 去殡仪馆,化身小狐狸精诱惑变态恭叔,差点被炼成尸油这些小事儿我都跳过去了。这玩意我自己揣心里就成了,不必说出来恶心她。 李丹低头想了会,说了句她去和她爸说后,一肩膀就把我从隔间里怼出来了,“你丫滚出去,先让我把姨妈巾换了。” 我低头一扫,呃,万里江河一片红…… 对于世上有鬼这件事儿,李丹是深信不疑的。所以在劝说她爸她妈时,也没瞒着。左一个宋丽敏,右一个周玉婷,张口就来。 见实在是劝不听,一伸手,把我拉她怀里了,“她,她都看到了。她能见鬼……” 从李丹妈的眼神里,我看到,我从半个小时前,她嘴里那个有勇有谋识礼节懂礼貌的好姑娘,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 还是无药可救的那种。 两个小时后,李丹妈满脸笑意的送我出病房,说今天晚上不用麻烦我陪床了。回头见李丹眯眼睡着,无限可惜说了句,“挺好个孩子,药可不能停啊!” 还没等我走过拐角,她又和李丹她爸小声说了句,“听说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以后,得让李丹离她远点……” 我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嗓子里堵得厉害。 不知为毛,今个儿一天,我这眼睛和坏了开关的水笼头似的。 眼睛里沙的厉害,我没下楼,而是转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用冷水激了两下头后,我脑子里清楚不少。抬头一看镜子,心里咯噔一下翻了个个儿。 周玉婷站在我身后,嘴角挂着一抹让人寒彻心扉的冷笑。 见我看她,她伸出手臂横在我的脖子上,贴着我耳朵冷冰冰的说了句,“别管闲事儿,那个捉鬼的死了……我想弄死你,比掐死只蚂蚁还容易……” 说完,还吹了一口冷气…… 第44章 你擦能太的纸能辟邪? 我打了个寒颤,眼睁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一点一点变得煞白,没有丝毫血色。 我搞不清我现在是害怕还是震惊。 释南死了?真的死了? 因为死了,所以没能收了周玉婷,因为死了,所以周玉婷可以嚣张到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出现在医院的厕所里,对我连威胁再吓唬? 妈的,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释南这二十四k纯祸害…… 周玉婷尖声的笑了,一滴血从眼角缓缓滑落。突然,她把双手环在我的脖子上。 我心中一颤,伸手就去抓周玉婷的手。可她却松开了,如冰一样的手指滑过我的脸颊,慢慢,消失不见。 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感觉到呼吸和心跳一起回归。 又捧了两把冰水在脸上,我转身跑回李丹的病房。 病房里一切如旧,和我离开时一样。李丹在睡觉,李丹妈在削苹果,李丹爸拿着一张纸,正在和李阳对口供。 那张纸我曾拿过来看过一眼,大致就是把三人围殴一个变成一对一单打;把先出手挑衅者从李阳变成周玉婷的爸…… 要不是怕李丹她爸揍我,我真想说一句,别jb对了,再对都对火葬场去了! 李丹妈即诧异又警惕的眼神中,我上前一把把李丹推醒了。李丹睡迷糊了,犯二的厉害。睁眼见是我,一阳指‘嗖’的一下插进了我的左鼻孔里,“小贱人,越发张狂了,竟然敢打扰本宫睡觉!” 这要是在学校,我一定会接一句,朕赐尔三尺白绫,让尔永世长眠。然后拔了她的衣服打板子! 可眼下…… 我扫了一眼李丹爸妈震惊的面孔,把李丹的手指从我鼻孔里拿了出来。在她自己身上抹了抹后,轻声细语的说了句,“别闹。” 这回,李丹彻底醒了。 她刚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自己的脑残行为,我就把她的手紧紧握住了。一错不错的看着李丹的眼睛,我慎之又慎的说,“它来了……又走了……可能就是今天晚上……” 周玉婷活着的时候,就是个行动派。今天想做的事,从来不会拖延到明天。 李丹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把手从我手里拽出去,跳下地把她爸手里那张纸抢过来撕了,一边撕一边大声说,“不追究了,我们什么都不追究了……” 说完,求助的看向我,似乎在问我这样做了,周玉婷是不是就不会来伤害的家人了。 这我哪知道?我是能见鬼,又不是能卜卦…… 可我也没打算不管。 别说李丹和我关系一直刚刚的,就说是我非把她拉去殡仪馆惹上这桩祸事,我就不能做事不理。 妈的,我那天还说李丹是个万年坑同桌的货。如今一看,我才是坑同桌里的翘楚,这坑的,都要把李丹一家子坑到火葬场去了! 我低下头,把书包里的东西都倒在了床上。在几包纸巾,两三块姨妈巾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里胡乱翻找。 李丹她爸大声训斥李丹,说她越来越不像个正常人。李丹妈沉着脸色走到我身边,语气十分不好的说,“这位同学,你还是快点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们家李丹了。” 李阳一脚把凳子踢老远,甩着肩膀对他妈大叫,“妈,你怎么和小柠姐说话呢……” “你怎么和你妈说话呢?”李丹爸一声雷吼,“你对你妈就这态度,老子咋养了你这么个玩意……” 我被震的一哆嗦,咬咬牙,当自己是个什么也听不到的聋子。七手八脚的一顿翻后,终于在那些零碎东西里找到两团发黄的纸。 这两张符,一张是释南曾经让我打煮死鬼时给我的,能打鬼。一张是唐杂碎死那天晚上他给我的,鬼来时帖在自己身上,能隐身,让鬼看不着。(本来是给了我两张,可有一张在唐杂碎把我往楼下扔时弄丢了。) 在手心里掂量了两下几乎没有重量的符纸,我咬唇收拾好书包,一转身把李丹拉出病房,拉到走廊尽头。然后,把两张符都塞到了她的手里。 李丹正在呼哧呼哧的生气,见手里突然多出两团纸,一愣,嫌恶的塞了回来,“擦能太(鼻涕)纸往我手里塞干啥,你咋这恶心人?” “你丫才是擦能太纸!”我眼一瞪,扯嗓子就吼了回去。话音还没落,就接受到楼道里十几号人的注视礼。 歉意的对那些人笑笑,我举起两张符对李丹长话短说,“这个,能打鬼,往出扔就行。这个,能隐身,看到鬼时帖在自己身上就行。你先拿着防身,我要出……” “你擦能太的纸能辟邪?”李丹打断我的话,一脸惊奇的问,“这本事以前咋没听你说过?” 我忍不住翻个白眼,“还避孕呢,你不试试?” 李丹一熊掌就拍到了我后背上,‘呯’的一下,震的我心肝乱颤。 眼瞅着李丹妈开门往这边儿走来,我正了神色,语速极快的说,“这是符,你拿好,千万千万千万别弄丢了!” 李丹把手里的符攥紧,点点头后,问道,“苏青柠,你,你干吗去?” “我?哈哈哈,小贱人,我才不在这陪你跟鬼玩儿!”我大笑两声,在李丹妈离我们还有五米左右距离的时候,顺着楼梯跑了下去,小声扔了一句,“我晚点回来!” 声虽小,我却肯定李丹听到了。 半分钟后,身后如我所想传来李丹妈说我是精神病和李丹大声否认的声音。 其实我也怀疑我是精神病,如果不是,谁他妈的在这种攸关生死的时候儿顶着脑门往上凑? 出了医院,我直接扎进了医院旁边的小卖部。一天里来好几趟,老板娘都认识我了。抬手往电话那里一指,转身又去看电视。 还珠格格,暑假经典。 我站在电话前犹豫了一小会儿,下定决心拨释南的电话号码时,手是抖的。 真是抖的。 我不相信他死了,可周玉婷的的确确出现了,而且怨气要比早上的时候还要大。 电话通了,两遍卖儿卖女卖大米没唱完,出现了忙音。 我按了重拨键,又拔了出去,依旧是没有人接。 我一连拨了四五遍,卖儿卖女卖大米的彩铃一遍遍响起,却都是没有人接。 我心拔凉,眼里有些模糊…… 昂头眨眼睛时,我一下子瞄到了墙上写着xx市殡仪馆的电话号。 我心中生起一丝希望,想也不想的,伸手就按了下去。一段难忘今宵的彩铃声过后,电话接通了。 没等对方说话,我就说我要找释南。 释南是殡仪馆的员工,他要是没死,肯定要请假吧。他要是死了,最后也会去殡仪馆…… 接电话的是个女的,声音挺好听。听我找释南,她重复了一遍,“释南?” 我连连点头,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到,“你们殡仪馆的员工,开,开车的。” 那女的哦了一声,“等下……” 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那个女的声音离得远远的,满是疑惑的说了句,“……死了?昨天不还好好的?” 要是在今天前,有人说我会为一个认识不到半个月,满打满算才见了五次面,还他妈的骂了我一顿的人哭,我非打的他连他妈都不认识。 可此刻,我挂上电话,眼泪哗哗往下落。 电视里,正在唱你是疯子我是傻子,缠缠绵绵甜掉牙…… 嗯,我是傻子,所以像个傻逼一样哭成二等残废不能自理。 擦掉眼泪后,我掏掏兜,和老板娘买了二十块钱的冥纸,还有一个发往阴间地府的信封。借了笔写好姓名后,我出了小卖店,在老板娘的指引下,在离医院不远的一个十字路口烧纸。 这个十字路口因为离着医院近,几乎成了亡者家属烧纸的指定去处。听说附近居民也怨声载道,总是投诉。 可没用,该烧还是烧。 那会儿的城管还现在的有力度,其实现在也是好的多,只是新闻媒体报坏不报好,硬把一个维护城市基本文明的团队给整成妖魔鬼怪一样的存在了。 我去十字路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烧纸的还有两份儿。一个老太太,一个中年大叔。一个念叨着老伴儿到哪边儿别舍不得花钱,多给自己买点儿好吃的,有空常回家看看什么的。另一个念叨闺女慢点走,多回头看看爸爸,来生有缘,下辈子再做父女。 我看着烧得卷曲发黑的冥纸,不知道自己要对释南说点啥。憋了半天,纸都快烧完了,忍不住说了句,“那啥,你连个对像都没有,下次我给你烧两纸人儿吧,让师傅给你糊好看点儿,高鼻梁,大眼睛,双眼皮儿,你喜欢长头发的还是短头发的?” 说着说着,眼睛又模糊了。 “你丫昨天和我说,要是有相中的女孩,就掐死,来个人鬼情末了。现在好了,真有相中的,不用奸尸那么恶心了……那啥,真成了,结婚时别忘了给我发请帖……” “你那天给我的十块钱我一直没还你,现在还了你几十亿。我告诉你,这几十亿你得给我留一半儿!你丫敢独吞,我非揍你!”想想可能变成鬼我也打不释南,我认命了,“算了,我还是给自己也烧点吧。” 今天晚上凶险,不成功便成仁。 说着,从书包里往出掏笔,掏到一半,旁边传来‘呯’的一声。 我吓的一哆嗦,连忙抬头去看。 只见那老太太和中年大叔,正相互扶着往灯火通明的地方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我。脸上的表情,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想想我刚才说的话,我突然放声大笑。就这胆儿,还敢让老伴/闺女常回来看看?真回来看一眼,还不都得吓尿啊! 原来在不知不觉,我的胆子已经很大了。 一直笑到笑不动,擦擦眼泪起身,回了医院。 在给李丹两张符纸的时候,我对释南还报有一丝希望的。就算他重伤不能来,只要告诉我找谁能破解这事儿,我立马打车过去把人接来。 可现在…… 还好,在烧纸时,我想出了一个笨办法。 以前在村儿里时,经常有小孩儿撞邪,说白了就是得罪鬼了。最后的解决方式,通常是找个能通鬼的媒介,让撞邪的小孩儿道个歉,再让鬼提些条件什么的,也就过去了。 比如我小时候儿挖坟,把棺材凿个窟窿,最后不也在吴三婶的帮助下化解了吗?虽然化解的不太利索,多出来两条影子吧,可这些年来我不也活的好好儿的? 万事有因就有果,周玉婷那货对李丹一家有气,是因为李阳打了它爸,李丹一家又要把她爸送进监狱。 我以灵媒的身份和周玉婷许诺,说会让李丹一家按她的要求去做,应该会争取出一些时间。 只要挺过眼下这个难砍,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个本事高强的捉鬼人! 为什么不劝解李丹的父母化解周玉婷的怨气? 呵呵,要是昨天,我可能会这么做。可在她把释南害死了的今天…… 我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我看了眼手表,差十分到八点半。八点半住院处各楼层锁门,我一定要在八点半之前溜进去。 折腾一天没吃东西,我在门口小吃店要了碗冷面打包,拎着就往里跑。 刚进前楼的大门儿,小卖店的老板娘离老远喊了我一嗓子。我停下,她一边指屋里,一边说了几句话。 语速极快,我只听清了电话两个字。 这时我才想起来,我刚刚只给了买纸的钱,没有给打电话的钱。 操,二十块钱,就给我那么点冥纸,还好意思要电话费!可到底是欠人家的,几毛钱,也不值得一赖。眼瞅着还有五分钟锁门,我扯嗓子喊了回去,说明天给她。 喊完,拼了命的住院处跑。跑到二楼没去李丹的房间,而是直接进了洗衣间。 然后,就在里面待着。一边吃冷面一边在心里打草稿,好一会儿和周玉婷谈判。 不知道大家吃过东北冷面没哈,相当好吃的!特别是汤,调的非常好喝。当然,得找对地方。 医院门口这家冷面就相当地道,我三五口把冷面吃完,端着碗喝汤。都喝到底了,赫然见汤底爬着一只蟑螂两只苍蝇…… 我操,你们这是在这儿桃园三结义呢?丫们是来找我做见证的?选的地儿不对吧!! 想吐,吐不出来。一天就吃这么点东西,胃不舍得。吧嗒吧嗒嘴,我在心里无数次重复一句老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我看了下表,快九点。把碗扔了,往李丹的病房走。大夏天,没关门。我一走一过往里瞄了眼,李丹正在和她妈说什么,她妈一脸怒气的样子。 还能聊天,说明没事儿。我转个磨磨,回洗衣间门口待着。不一会,李丹出来上厕所。她看到我时眼睛里直冒金星了,那感觉,比见到她对像还亲! 要是往天,非挖苦她两句不可。可不是时候儿,我长话短说,把自己的打算和她说了。因为不确定能不能成功,我让她把那两张符掐死了,如果不成,她马上把隐身符帖身上,再把打鬼符往周玉婷身上打。 李丹满脸忧心,皱了半天眉毛,“你把符给我了,你咋办?” 咋办?凉拌!身为资深祸害,我还能让个鬼给处理了不成? 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信心,我就是认定,就算我把周玉婷惹火了,她也不会真杀我。在这种莫名的自信心下,我说了句‘本山人自有脱身之法’后,把李丹推出洗衣间。并且嘱咐了句,要是她妈睡了,就来叫我。鬼无影无形,又能穿墙又能穿门,我最好就在李丹身边。 李丹回房后,我又回了洗衣间等着。 十点,日光灯一组一组熄灭,护士开始到走廊里撵人。我连忙从洗衣间里出来,转身进了厕所,护士走过去把洗衣间的门锁上了。 等护士回到值班室把门一关,又长又昏暗的走廊里,变得空旷无人。病房里偶尔传出的一声咳嗽,能回荡好一会儿。 十点半,李丹妈出来上厕所,精神的眼神直冒光,一点困的意思也没有。 十一点,我揉着胳膊,打着哈欠,在空旷的走廊里从这头走到那头。最后,站在大敞的窗户前,一边吹冷风,一边揪长到窗户里的树叶。 一片,两片,三片…… ‘咣’的一声,被锁死的楼道门突然动了。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树叶掉了一地。 ‘咣’,又是一下,铁链被震的直响。 我怕吵醒护士,连忙上前说了句,“别敲了,已经锁门了,晚上不许探视,明天再来吧。” “苏青柠?” 听到对方的声音,我脑子有一瞬的短路,“释南?你,你不是死了吗?” “你大爷!”释南大骂,“你他妈的才死了!” 第45章 往上数八辈儿,谁遭罪都是自己使劲儿作的! 我被释南吼的心尖发麻,打个了哆嗦后,扯嗓子吼了回去,“喊什么喊!没死不接电话!!” 我电话要是打的少行,他丫有事没接到。可我一连打了四五个,前前后后的时间加起来,都够我再去烧二十块钱冥纸的了! 不过,释南没死…… 我对着门,和个傻子一样笑出声。 释南‘呯’的一打了一下门,咬牙切齿的道,“笑你大爷笑!老子就那会儿调静音睡会儿觉,你就把电话打进来了……你个傻缺到底从哪听说我死了?” 从哪儿? 从周玉婷那里啊!还有殡仪馆! 周玉婷说释南死的时候,我是将信将疑。可给殡仪馆打完电话后,就完全信了。 我可是,亲耳听到接电话的女的说他死了…… “拉倒吧,小韩说的是一只老猫……”释南打断的我的话,“殡仪馆养了那只猫十多年了,昨天还好好儿的,今天突然就死在花丛里了。” 我闭嘴不说话了。 当时我听到那女的离老远说了句死了后,就把电话挂了。如果我不挂,可能就不能出这段乌龙…… “那周玉婷为啥说你死了?”我拍了下门,“你没死,怎么没收了她?” 门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门猛的晃动了两下。释南在铁链子来回晃当的声音中骂了句,“苏青柠,你真他妈的是我的克星!” 我操,又是这句!我一脚踢到门上,怒气冲天的问,“你丫说明白了,我到底咋克你了!” 别看知道他死时我哭,可他现在没死,这个问题必须死磕到底! 想我苏青柠也正是一朵小花儿末开放的年纪,怎么就和哈雷彗星这种高大上的球体扯上关系了? 释南一点亏也不吃,‘呯’的一声就踹了回来,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还!不!是!你!那!块!带!血!的!卫!生!巾!” 呃,我愣住,怎么和姨妈巾扯上关系了?我刚想问,突然耳侧飘来几句窃窃私语。 “她是疯子?” “不是能在那儿踹门?又哭又笑,还对着门说话……” “小姑娘长的挺白净的,不像有病啊……” “杀人犯也没在脸上刻字儿啊。听说一中的事儿没,这姑娘也是一中的……” “不会就是她吧!” “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应该关精神病医院去吗?” “叫护士把她撵出去吧……” 我猛的回头看过去。 走廊里已经站了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围在李丹妈的身侧对着我指指点点。 李丹站在她妈的身边,想往我这边儿来,却被她妈拉得死死的。 我转身往走廊里走一步,那些人竟然不由自主的都往后退。也不知谁小声说了句‘别管闲事’,大伙呼拉拉的散了,转眼间就剩下了李丹和她妈。 胆小的,回病房后马上把门‘咣’的一声关上上锁。胆大儿的,就站在病房的门口往我这边儿看。 李丹一把甩开她妈的手,吼了一句,“妈,你咋能这样儿呢!” 就这一句话,我就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了。见李丹要往这边儿来,我连忙对她摆手,“别过来,回去,我没事儿……” 其实心拔凉!比被鬼从身上穿过去还冷的慌。如果那女人身边不是站着一个李丹,我发誓,我会转身就走! 爱谁谁,爱咋死咋死! 因果循环,往上数八辈儿,谁遭罪都是自己使劲儿作的。 走回到门前,我成成流海,对释南说,“接着说。” 身后,传来一声山响的关门声。我揉揉耳朵,忍不住侧耳细听。 什么声音也没有,想来,李丹已经被她妈拉回去了。 我把嘴唇里的肉咬得生疼,舌尖泛开一丝甜腥。 人就是这么矫情,我虽然撵李丹回去,可打心底里,还是希望她能过来的。不用说啥好听的,像往常那样怼我一拳,踹我一脚就行。 我在这边儿正胡思乱想呢,释南长叹一声,说了我是咋克他的。 姨妈巾,准备的说是女人的经血,是至污至秽之物。不仅能破鬼气,还能破人的运道。 当我把那块姨妈巾贴倒在释南的脸上时,几乎就是把释南的运道给破了。 具体表现就是走背字,倒大霉,时时不顺,事事不行。 就是知道这点,他才会一到地面上,就让我牵着绑周玉婷的红绳,怕的就是周玉婷半路脱绳跑了。 后来周玉婷跑了,释南出去后,使出了引路符去追。可那符一扔出去,就轻飘飘的掉地上了。 见引路符不成,释南马上开车,跟着那丝越来越远的鬼气追。 这一追,就追到了精神病医院。 没错,王晓梅是周玉婷放出来的。周玉婷的目的不是往出放王晓梅,而是让精神病医院的人以为是释南往出放的王晓梅! 谁说鬼没心,周玉婷这丫的用起心眼来比谁都多! 结果就是王晓梅趁机跑了,释南被精神病医院扣下解释了一个早上。要不是殡仪馆和精神病医院也算是友好往来单位,只怕释南现在还关在里面打镇定剂,还要和王晓梅进学校行凶扯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里我多问了一嘴,为啥王晓梅进了学校,专挑伤害过宋丽敏的人捅?宋丽敏不是已经被收了吗?还有,她是咋知道那些人都是谁的? 释南回答的简单,“这是宋丽敏帮她杀了周玉婷所要借出的代价,以命换命。至于如何知道那些人的,我感觉是周玉婷告诉的。周玉婷的死,宋丽敏只能算是帮凶,王晓梅才是主谋。” 说到这儿,释南忍不住冷笑了两声,“杀了一个人的精神病,或许还有可能被治好放出来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杀了四五个人,极具攻击性,见人就捅的精神病,只怕下半辈子,只能在精神病医院待着了……” 我打了个寒颤。 我虽然在里面待的时间不长,可里面的生活,却真切的体会到了。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有人放声嘶吼大叫,拿着各种东西制造各种动静。每天要用各种镇定剂,甚至是电击这种极伤脑伤身的方式来稳定情绪…… 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明白时,大哭大闹,喊着要出去,糊涂时,大吵大叫,想上天想飞仙。 这种日子过一辈子,只能用生不如死四个字来形容。 见我不出声,释南继续说了下去。 他出精神病医院后发现车坏了,好在这会儿,引路符又起作用了,于是就打了个车,跟着引路符回了医院。 结果一下车就遇到周玉婷往卡车前推李阳,他心急之下又去拉…… 至于周玉婷说释南死,是因为她上了殡仪馆工作人员的身,把释南反锁到殡仪馆的冷冻室里了。 不仅如此,还从那间地下室里把自己的尸体抱出来,直接扔进了火化炉! 我把额头顶在门上,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本来以为我这一天的遭遇就够曲折的了,没想到释南这丫的从头到尾玩惊魂!虽然不止一次和周玉婷正面接触,可每次都被周玉婷算计。 往白了说,就是倒霉催的…… “释南,”我懊悔不已,“在殡仪馆时你咋没打死我的呢?” 我真没想到我那一块姨妈巾能惹到这么大的麻烦,我当时还以为释南脸色那么难看,是单纯的对这玩意心中隔应。 “你开门,过来!”释南说,“我现在打死你!” “那你到底伤得重不重?”我连忙岔开话题,我还没活够,“既然你知道自己倒背字,就别去追周玉婷了啊,先把伤治了要紧!为啥非出院不可?” 释南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不重,其实我感觉挺重,他说话时,一直在倒吸冷气。至于为啥要出院,任我怎么问也不说。 不说就不说吧,我看了眼表,眼瞅着就要到十二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周玉婷那只鬼给收了。 释南没来时,我是报了一半必死的决心。现在释南来了,我是报了全部让周玉婷必死的决心! 大爷的,老娘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还掐着我的脖子,摸我的脸蛋威胁我!真它丫的,这只陆明才能有的待遇…… 我雄纠纠气昂昂,就等着释南一符纸neng死那鬼娘们儿! “苏青柠,你丫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吧?”释南踹了脚门,“我刚才的话你过没过脑子?我现在正走着背字儿,抓不了鬼!” 我刚高涨起来的小火苗,被一盆冷水泼的星火不剩,“那怎么办?释南,你……” “怎么办?”释南道,“你没长手?你自己抓!” “你大爷的,我不会啊!”我要是会,我还说个屁! “不会学?!”释南突然火大,“你当老子断了一根肋骨跑这来是看热闹的!现在,马上,给我学!学不会就死!” 第46章 看在咱们同学一场的份儿上,你先让我把屎拉完 我捉鬼? 让我苏青柠,一个手没抓鸡之力,肩没抗三本书之骨的弱小女子去学捉鬼? 这,这事情的发展有点不对啊! 听着释南从门缝递过来几张符纸,絮絮叨叨的开始说捉鬼的要领,我连忙出声喊停,“等下,等下。释南,我现在脑子有点懵……” “你脑子有不懵的时候儿?”释南抖抖手里的符,不耐烦的说,“接着,再墨迹就没时间了。” 我脑子里有点空,伸手去接释南递过来的符。 冰凉,释南的手指,冰凉,凉到刺骨! “你手怎么这么凉?”虽然现在是晚上,可到底是盛夏。 “废话真多。”释南把手缩回去,道,“捉鬼这东西,说道很多。我打小儿学,也不过是现在这个成色,我师傅还说我算是天资聪慧的。你……”话说一半,这货长声一叹,语气里全是无奈,“我教你些快招,先把今天的事给对付过去……过了今天,以后离这些事儿远远儿的。看见鬼,你就当自己眼瞎……” 说到最后,声音竟然抬高了八度! 我听着心里不得劲儿,喊了回去,“你不是说别废话吗?那你还废话!再墨迹天都亮了!” 释南沉默了小下,从门缝里又递过一样东西来。门缝小,塞半天都没递过来。 要说我所在这个医院也够老旧的了,没有电梯不说,连门都是整扇纯木制的。门和门框那叫一个严丝合缝!除了两个门扇间的小细缝,连面能踹碎的玻璃都没有。 我说想法去让护士把门打开,释南连忙否定了,说这个点儿让护士出来开门,护士非把我也撵出去不可。 我一想也是,刚刚那群人的后面,分明就站着那个值班护士,一脸的惊恐,和见到鬼一样。恐怕我现在去叫门,她也不会出来。 眼瞅着手表上的分針指向了十一点四十五分,释南说,“我一样一样给你吧。” 接下来,我从门缝里先后接过了一团黑色的棉线,比家里做活用的粗些,几枚带着暗绿色的铜钱,一团细红线,还有这几天释南一直在用的那条系着铜钱的粗红绳。 我把东西在地上一样一样摆齐后,释南说了它们的名字和作用。 那团黑色的线,是墨斗线。 墨斗是木匠祖师鲁班发明的,墨斗线,自清朝开始,就和黑驴蹄子一起被奉为克制僵尸的利器。 其实不然。 木匠用的普通墨斗,的确纯有一股傲然正气,可以驱邪辟鬼。可要想让墨斗线制僵尸,靠的是墨斗线上的东西。 以糯米粉,勅墨,鸡血这三种至阳之物按比例调和成的液体,才是克制僵尸的关键。 释南递给我的这团墨斗线上所淋的液体,里面少了一味糯米粉,用来捉鬼辟鬼正合适。 我听得眼冒金星,忍不住问道,“这世界上真有僵尸?” 释南嗯了声,“有机会,带你见见。” “那被咬了,是不是也就变僵尸了?”我往门前凑了凑,好奇的问,“和电视剧里一样,能长生不老,然后靠吸血为生。对了对了,好像僵尸咬那个人而不让他死,叫初拥,是发展新……” “你丫能不能少看点脑残片!”释南大骂了句,“都一团死肉了,全靠纯阴戾气害人,哪来那么思想?还初拥,一口咬不死你算他牙不尖……” 呃,果然,现实和理想还是有差距的。 那团红线和那几个铜线是一起用的。红线就是普通的红线,那几枚铜钱则是他从古坟里挖出来的陪葬品。(这货居然和我一样刨过老坟,啊哈哈哈,突然间就有种遇知己的感觉!) 释南说,珍贵的很。丢了,打死我…… 汗,这货今天有点残暴,浑身上下都透着要neng死我的意思。 那个拴着铜钱的红绳,有个学名儿,叫做引魂索。作用就是束缚着鬼,不让鬼跑的。能通阴阳,在拴住鬼的时候,不是阴阳眼的人,看不到这条绳子。 讲解完这些东西,释南极累的长叹了一口气,“现在,你按我说的做。要快!” 我点头,“你说吧。” “先用墨斗线,把你同学病房的四面墙上,每隔二十厘米,绷上一条直线,绷到你够不到的地方。然后,再用黑斗线,在上面拉上一个井字形。那只历鬼的目标是你同学一家,只要让她进不去病房,就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时间有限,释南话音一落,我马上拿着那团线跑了出去。 跑两步,停住了。 绷几条线,拉个井字不难,难的是我要怎么进到李丹的病房里去。她妈现在看我可是跟黑眼风一样,恨不得我马上就滚出她的视线。 心里愁意刚起,救星就开门出来了。 李丹轻轻拉开门,一脸不好意思的向我走来,“苏青柠,对不起,对不起,我妈她……她睡了,你和我进来吧。” “这种时候儿还说什么对不起,”我心中回暖,推着李丹就病房里走,“这两年你跟着我孩子都打几次了,丈母娘看不上我正常。” 李丹回头就踹了我一脚。 病房里,李丹妈睡的正香,脸色红扑扑的,还轻轻的打着鼾。 “哟,你妈睡觉挺快。”我和释南话说的虽多,可用的时间却不长。 “接到你电话就往这赶,”李丹低下头说,“光车就坐了八小时,又去找人往出捞我弟……累一天了……” 见我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李丹做望天状,“那什么,我那会儿往她水杯里放了片安眠药……” 我忍不住对她坚起大拇指! 什么是中国好闺女?这就是啊!! 什么是中国好同桌?这就是啊!! 时间有限,我没再和李丹废话,让她帮着我。李丹就这点好,知道事情缓急,不会在自己不明白的事上纠缠死问。 因为李丹妈睡的‘熟’,病房里又没的病人,我和李丹都没拘着动作。 开了灯,一会儿就把四面墙上都绷了几条墨斗线。绷完后,又找来透明胶带和凳子,用墨斗线在上面拉了一个井字。 弄完后,我急冲冲的跑回了门前。 释南等的不耐烦,“咋这慢?” 慢?我看看表,才过去了七分钟,这对于我和李丹这两个新手来说,已经很快很快了!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争辩这些的时候儿,我气喘吁吁的道,“门窗怎么办?” 病房里的小柜子是镶嵌到墙里面的,不阴碍绷线。可门和墙,是凹进去的不说,还都带着玻璃,线落上没痕迹。 “用符。”释南让我把几张符拿到门缝处辨认了两眼,道,“左手那两张,辟鬼符。让你同学帖到门窗上,千万不要拿下来!” 我拿着符逛奔!冲进门里一巴掌拍到窗户上。叮嘱李丹千万别往下揭后,又疯子一样跑出去,把另一张帖到了病房门外。 “然后呢,干什么?”回到楼道门前,我用手拄着膝盖猛喘。 “用红线,从走廊这头拉到那头……”说一半,停住了,“算了,你还是给我拿回来吧。” 啊?我都要甩开膀子开干了,怎么又要拿回去啊? “我本来想让你布一个困鬼的阵,可你对这东西一窍不通,按样子做出来也没用。”释南轻喘了两声,道,“那几个铜钱,除了布阵,也就是感知有鬼。你丫能见鬼,要它没用。” 呃,我有点舍不得撒手! 要知道,我可是对捉鬼没有丝毫经验。本来心里就没底,手里再没点家伙儿事儿…… “要不我用铜钱扔它?” “扔丢了,我neng死你!” 我哼了一声把铜钱和红绳扔到他手里,“接下来,还干什么?” “等……”释南吐出一口气,“现在离零点还有一分,昨天天开始亮是三点四十二分,这近四个小时里,它一定会来。” 我看了眼手表,分针和时针并拢,正好指向十二这个数字。 据说,一天里,辰起时分,阳气长,午时前后最强。日落时分,阴气长,子时前后最盛。 所以子时,是鬼魂最喜欢出没的时间。 释南说,以我的本事想要抓住周玉婷,只能利用本身条件,让劣势变优势。 我的劣势是什么? 我是个普通人,不会飞,不会跑,在周玉婷这只厉鬼面前,就和一颗全天然无公害的大萝卜一样。 就我这么一根萝卜杵在李丹的商房门前想阻挡它祸害人间,它能不气? 气急之下能不想neng死我? 想neng死我就简单了,只要它敢靠近我十公分内,我抬手先把困鬼符拍它脑门儿,把它困在原地,然后再甩两张打鬼符,让它老实老实,最后用引魂索往她脖子上一挤! 齐活!这鬼我就算收了! 说起来挺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肯定是困难重重。任何一个环节出披露,都会让周玉婷逃脱。 往好了想,周玉婷看我手里有打人的家伙中儿,转身跑了。 往坏了想,周玉婷可能会怒急,对我穷追猛打,像掐死只蚂蚁一样掐死我。 “没事儿,”释南安慰我,“要是失手了,你就把隐身符往自己身上拍……” 我连嗯了声,转身往李丹的病房门前走。路挺短,我走的时间却挺长。 没办法,一想到我马上就要亲手抓鬼,心里就又紧张又害怕,连腿肚子都有点抽筋。 在门口站了会儿后,我靠墙坐下了。 我不是铁打的,伤还没好利落,这么忙里忙外跑了一整天,也累得慌。 干坐了一会儿,我这肚子突然就拧着劲儿的疼了起来。那感觉,就和有什么东西在绞肠子一样。 不用说,肯定是那碗桃园三结义的冷面出问题了。 什么时候痛不好?偏偏这会儿!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我看看两边空荡荡的走廊,起身去了厕所。一小会儿的时间,周玉婷应该不会来的这么巧。 厕所里的灯是感应灯,我跑进去一脚跺开,蹲到了最外面那个隔间里。 蹲下没一会儿,周围的阴冷寒气,就以秒速八直迈聚集。 不用看,我也知道周玉婷来了。 我没抬头,而动作缓慢把右手放兜里,轻轻拿出一张符咒。 “你做的?”头顶上,周玉婷的语气阴森至极,“是你让我进不去那间房?” 这不废话吗?不是我做的我这大半晚上的在这待着? 我憋半天,绷着大腿筋,一副商量的语气道,“那什么,看在咱们同学一场的份上,你先让我把屎拉……” 我话没说完,一只鬼爪已经伸以了我的面前。我连忙抬起左手护住脖子,可这货竟然停也不停的,直接把两只长着青长指甲的手指往我眼睛里面刺。 我操,这货不按套路出牌啊!他大爷的不是说好了掐脖子吗?怎么突然就换成戳眼睛了! 不过也没差了,我左手一翻,抬手抓住它的手腕。用力一拉,右手里的符,照着它的胸就拍了过去! 右手一凉,我心中顿时一喜! 成了!一击即中,就是这么简单! 大爷的,上次让鬼抹了下我的胸,这回,终于算是还回来了! 我这喜刚从心底升起,就听周玉婷‘啊’的一声惨叫飞了出去。那力道大的,差点把我拽了个跟头。 这,不对啊,困鬼符…… 我连忙把兜里的符拿出来看。 我操,拿成了打鬼符!没困住就打,以周玉婷那小婊砸的本事,我不是要歇菜? 眼瞅着周玉婷红着眼睛又要往上冲,我神思一动,把隐身符拍在身上,把困鬼符拿在手中,团成了一团。 大爷的,你看不到我,我看得到你,有本事你别跑,咱们来好好玩玩! 在周玉婷飘到我面前三米远的时候,我一用力,把符纸扔了出去。 可惜!掉地上了! 心急之上,我连忙把剩下的一张打鬼符团成团扔了出去! 这回,正中她心口,要比上次打的还重。 周玉婷再次惨叫飞出,回头看了眼四周,起身飘出厕所。 我没再耽搁,马上擦屁股起身,拿着引魂索追了出去。我早怎么没想到呢,只要把隐身符帖在身上,我就可以无声息的靠近这货,到时怎么拴它,还不是我说了算? 我跑出厕所时,周玉婷正在往走廊另一边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 突然,她站住了,盯着我一动也不动。 我一愣,看看胸前,符纸没掉,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没看到我。 想着,我手拿着引魂索再次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李丹病房的门突然开了。李丹妈走出来,回头看了一眼,撕下了我帖在门上的那张符,“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丹在屋里一声大叫,“妈,别撕!” 李丹妈一激灵,符掉了。 周玉婷,笑了…… 第47章 关门打鬼 我心中大叫一声坏了,拔腿就往李丹妈那里跑,边跑边叫,“婶儿,快回去!有鬼!” 李丹妈本来是在看李丹,听我一叫,回头轻蔑的说了一句,“多大点小岁数,整天儿装神弄……” ‘鬼’字没说出口,身子一顿,这在原地不动了。 我也定在了原地,看着被周玉婷上身的李丹妈,脑子里嗡嗡鸣响。 无论是困鬼符还是打鬼符,克制的都是阴气,对阳气无效。引魂索倒是还能用,可李丹妈自身本来的劲儿就够我喝一壶,就更不要说加上了鬼力。 我手里这几样东西,瞬间都成了废物…… 就在这电闪雷鸣般的瞬间,李丹疯了一样冲出来,一扬手把隐身符拍在了李丹妈的后背上,“妈,你快回屋,妈……” ‘李丹妈’对我所在的地方冷笑两下,回手抓住李丹的肩膀就扔了出去。 李丹‘呯’的一下撞到墙上,滚落在地不动了。 “收拾了你……”‘李丹妈’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再收拾她们一家。” 我忍不住的退一步,难道周玉婷,可以通过李丹妈的眼睛,看到我?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我掉头就往楼道门处跑,一边跑一边大叫,“释南,那丫的上了活人身,现在要怎么办!” 楼道门外,释南低骂了一句。“我操……快帖隐身符!” “已经帖了!”我急忙说,“可她能看到我!” “不可能……”释南声音一顿,“把引魂索扔了,快扔!” 我一愣,扬手就把引魂索扔到了对面的墙角上。‘李丹妈’本来是竟直奔我而来,可在我扔出引魂索后,转身就追引云索去了。 想也不想,抬起手照着本应该我头在的地方就是一拳。 打空后,她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看到这场景,我不由得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为啥在厕所时周玉婷看不到我,而我跑出厕所后,她就能看到。 问题,就出在那条引魂索上。 引魂索通阴阳,人鬼可见。隐身符,能隐掉我身上的阳气不让鬼感知到,却不能隐掉引魂索上所带的气息。 厕所里时,引魂索是放在地上。而走廊时,引魂索是拿在我手里…… 优势变劣势,现在引魂索发不挥不出应有的作用,反而成了让她看到我的引路绳。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我贴到门前,不敢出声说话,轻轻推了下楼道门。 不一会儿,一张纸无声息的从门缝下推了过来,释南那奇丑无比的字在上面写了两种办法。 一,憋着不出声儿,直到在亮,躲过这一劫。 代价,是李丹母女的死。 二,冲上去和李玉婷死磕,用我这副小身板,去斗‘李丹妈’的钢筋铁骨。 代价,是我苏青柠非死既伤。 纸条的最后,写着六个字。 狗熊还是英雄? 我把手攥得死死的,手心里,全是汗。我不想李丹死,也不想自己死,难道这会儿,就没个折中的方向? 释南又塞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快点选。 眼瞅着‘李丹妈’缓步向李丹走去,我极小声的回了句,“我不想当英雄也不想当狗熊,告诉我一个我不死又能收拾了那小贱人的办法。” 释南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后,对我道,“把耳朵帖在门上,我想到一招,或许能行……” 我把耳朵帖过去,眼睛,看向了窗口伸进来的绿油油的树枝。 -------- 片刻时间后,我拿着引魂索,在正想掐死李丹的‘李丹妈’的面前飞快跑过。一亲身,跑到了李丹的病房里。 怕‘李丹妈’看不到,我故意用引魂索尾巴上的七枚铜钱敲了下病房门,把引魂索挂在了门对面的窗户上。 速度极快的跑回门边后,我抬手关上明晃晃的大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台灯。 这一切刚做完,‘李丹妈’就闪身进来了。抬眼一看,想也不想的,直奔那条引魂索而去,“苏青柠,你还想往哪儿跑!” 伸手把门往上一推反锁,抬手帖上辟鬼符后,我笑了。 释南新教的我这一招,叫做关门打鬼! 李丹的病房,是用墨斗线和墨斗线痕布置而成的。门一关,再厉的鬼也是插翅难逃。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守住这扇门,拼尽全力,不让被上身的‘李丹妈’从门出去。然后,把周玉婷从李丹妈的身体里逼出来! 只要周玉婷没了肉身,她再厉,我手里的几样东西,也可以轻易的收拾了她! “我跑?”我说一句话,跑两步换一个地方,不给‘李丹妈’冲上来打到我的机会,“我就留在这里陪你玩儿!” 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枝柳枝!走到‘李丹妈’的身后,照着她的后背猛抽一下。 ‘李丹妈’啊的大叫一声,血眼疯一样向的扑了过来。 我扬起手又是一柳枝,这回,是抽在她的脸上。不轻,‘李丹妈’的脸上作时就出现了一条红肿的印子。 趁着‘李丹妈’捂眼痛嚎的空,我扔下柳枝,闪身就跑。 柳枝属阴,鬼一样看得到。虽然有打一鞭矮三寸的说法,可对鬼并没有什么约束力,特别是在有活人肉体和阳气抗着的情况下。 “苏青柠!”‘李丹妈’大叫着,拎起一把椅子就向柳枝的上方砸了过去。 ‘呯’的一下,椅子碎了。 我躲在窗户前,从怀里掏出另一根柳枝。趁着她发疯的空,狠命朝‘李丹妈’的天灵盖打了下去,“周玉婷,你丫的不是找我吗!” ‘李丹妈’大嚎一声,这回没去捂头,而是回手把去抓我手里的柳枝。 我连忙松手,柳枝从我手到她手。不过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她就扬手撇了,而且回手向我打了过来。 这回,我没躲开。被‘李丹妈’一巴掌呼在了左肩上。身子一踉跄,一下子跌倒到空着的那张病床上。 隐身符能让鬼看不到我,却不能真的让我的肉体消失。我一砸到病床上,病床立马发出‘吱哟’一声呻吟,雪白的床单,皱下了一小块。 随即,一张椅子身我砸了过来。我情急之下一滚,勉强躲过,左胳膊却挨了一下。 我连喊痛都不敢,赶紧捂着胸前的隐身符,一跃而起,转身钻到了病床下面。 刚钻进去,上面马上传来‘呯’的一声。可想而知,‘李丹妈’又砸了一下。 我左胳膊钻心的痛,无声息的从床底下爬起来,再次站到了李丹妈的身后。这回,我从怀里拿出来的不是柳枝,而是一双筷子。 没错,就是和桃园三兄弟亲密接触的那一双。眼瞅着‘李丹妈’疯了一样又要抡椅子砸床,我举起另一把椅子,用尽全力把她给拍倒在床上。 不给她起身的机会,骑上去抱住她的左手,拿着那双筷子在她的中指上用力的一夹,再一掰! ‘嗖’的一声轻响,周玉婷的鬼魂,硬生生被我用筷子从李丹妈的身体里给夹出去了! 从兜里拿出隐身符往李丹妈身上一拍,我举着打鬼符,困鬼符得意的笑了,“周玉婷,小婊砸,烂贱人!没了肉身,你再和我狂啊!” 第48章 你知道,我看你妈早不顺眼了 面对鬼,我第一次这么爽! 我能看得到它,它看不到我。满屋子的墨斗线和墨斗线痕,想跑跑不出去,又没有人可以让它上身…… 哈哈哈哈,我突然就有一种农民翻身把歌唱的感觉!那滋味,美爆了! 周玉婷显然是懵了,反应过来第一举动就是往李丹妈倒上的地方扑。 我哪会给它那个机会,用尽吃奶的劲儿,连蹬再踹的把李丹妈从病床上踹下去了。 ‘噗通’一声,李丹妈掉地上了。随即,隐身符忽闪一下从她身上飞了起来。 我心中猛的一紧,笑意僵在脸上。我操,难道我要前功尽弃?不敢多耽搁,我连忙又拿出一身隐身符,冲过去就往李丹妈身上拍。 就在我动的时候,周玉婷也动了。它警惕的看看四周,回头就往墙上撞。‘啊’的一声惨叫,被墙上的墨斗线痕给弹了回来。 见墙穿不了,它又往天上飞。这下撞到墨斗线,直接被弹的重重砸在地上。 眼瞅着周玉婷在病房里一次次的碰壁,我连拉带拖的把李丹妈拽到了床底下。翻身时,才看以她后背上还贴着一张隐身符。 我暗中长松一口气,想起那会李丹也贴了一张。要不是有这张符,我只怕是真的前功尽弃了。 把李丹妈在病床下藏好的,我护着胸前的符爬了出来。这会儿,周玉婷正在观察墙和在花板,越在,身上的怨气越浓,越浓,嘴里的舌头越长,眼中的血色越红。 显然,我是真的把她激怒了。 我颤着胆,不敢和它正面相对,悄悄的闪以了它的身后。刚从兜里摸出一张困鬼符,就见周玉婷猛的掉过头来。 我心底发寒,忍不住后退一步。 “苏青柠,这几根破线,能困住我一时,却困不住我一事。你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周玉婷看着我左后方的地方,阴森森的说,“如果你现在放我出去,我可以放过你父母和陆明……” 我再次绕到它的身后,心里忍不住暗暗冷笑。 我丫再信你周玉婷的话,释南的脑袋就是土豆刻的! 操,宋丽敏报仇那晚它黑我的事儿,我可是时刻铭记在心上! “你以为你帖着那张破隐身符我就拿你没法儿了?”周玉婷再次扭过头来,这次,视线扫向角落里的拖布。 呵呵,有法儿你丫使啊? 我悄悄走过去,在她还废话在千的时间,一扬手把困鬼符帖在了周玉婷的脑上。 周玉婷身子一顿,随即大力的挣扎起来。一边闹,一边把手向我这边横扫过来。 我没躲,随手一张打鬼符又拍了出去。 这回,周玉婷没拍飞,而是直接被符打倒在地,嘴里,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随即,就是对我大声咒骂。 “你大爷的!”我一张打鬼符又拍了过去,“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房!也不看看现在是谁玩谁,你他妈的还牛上了!” 连着两张打鬼符拍下去后,周玉婷老实了。它爬在地上一动不动,软声求饶道,“别,别打了,别打了……” 要不是手里没打鬼符了,我非把丫打到魂飞魄散不可。深喘几下,我从窗户上把引魂索拿过来,拴在了周玉婷的脖子上。 把七枚铜钱往绳上一绕那一刻,我心里那感觉别提了! 好像磕药摇头丸一样,脑子里喜悦的晕呼感根本就停不下来。 不过我没被喜悦冲晕头脑,我用左手牵着引魂索,爬上床头柜,把墨斗线给拽下来了。 这么个牛逼物件,可得收好,千万不能弄丢了或是弄坏了。 在我收线的时候,极其虚弱的周玉婷一直站的远远的,显然是害怕墨斗线。 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只要用对物件儿,天底下没有收拾不了的败类。 我这刚把墨斗线收起来,那边儿李丹妈就大声呻吟着从床底下爬出来了。昏暗不明的光线下,她一边耷拉着肩膀喊痛,一边把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她瞪圆了眼睛张口就问,“你在这里干什么?李丹呢?” 再扫了一眼被砸坏的两张椅子和乱七八槽的房间,冲上来就把我推了个趔趄,“脑子有病就去精神病医院,大晚上上我闺女病房里折腾啥?咋?有个病了不起,就得人人让着你。告诉你,老娘可是杀大牛的……” 我后退一步,紧紧攥着手里的引魂索。我怕一松手,好不容易捉到的周玉婷就又跑了。 拉了下周玉婷,我绕过李丹妈往病房门外走。我可不是脑子有病,要是没病,会在这种时候儿出现在这种地方? 不过我肖于向她解释。一是她先入为主我是精神病,我说的话她一句也不会信。二是我这么做人是为了李丹,只要李丹能明白我在做什么,她家里人怎么看我,我都不放在心上。 李丹妈却没让我出屋,往前一横,挡在了我面前。当着我的面把她身上的两张隐身符撕下来后,狠狠咋在了我脸上,“你这就想走?你把这病房祸害成这样,把我打伤……” 我看了眼眼中闪亮的周玉婷,沉下脸对李丹妈说,“婶儿,别太过分。我今天在干什么,明天李丹会和你说。” 说起来,李丹不是给这娘们儿喂安眠药了吧?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醒了? 不仅如此,她被鬼上身,又挨了我一椅子,居然还这么精神头实足,真是奇了怪了! 李丹妈显然不喜欢听我提以李丹,几乎是吼着对我说让我离李丹远一点,别带坏她闺女,整天装神弄鬼的,没有一点好家人孩子的样子。 最的,极其轻蔑的冷笑道,“对了,你也不是好人家的孩子……典型的有妈生,没妈教,祖上八辈儿没积德,没有一个好秧子……” “你再说一遍。”我低下头,不长的指甲扣到了手心里。 “再说一遍怎么了,”李丹妈大声吼过来,“有妈生没妈教,你爸搞破鞋,被半个村儿的男人撵着揍,连兄弟媳妇儿都偷,要不是这样,你妈能带着你弟……” 我红眼,抄起地上的椅子腿,扬手就呼到了李丹妈的脸上。 李丹妈‘啊’的一声大叫,捂着脸连连后退。没等她反应过来,我第二棍直接打到了她的胳膊上。 “你可以骂我,”我气得直哆嗦,握着凳子棍又向她砸了过去,“可你不能说我妈。” “苏青柠!”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李丹大吼道,“你在干什么?” 我手一顿,被李丹妈回过神来,一拳呼在左眼上。我作时眼冒金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我把椅子腿横在了胸前。 见李丹妈没再动手的意思,我看了看一直紧握引魂索的左手,又看了看周玉婷。 周玉婷在笑,在等着我和李丹妈再次交手,它好逃跑的机会。 我拉了拉引魂索,坚守的道,“就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 “妈!你们这是咋……” “小丹,小丹,你听到了吧,这个疯子是下定决心要打死妈啊!”李丹妈指着大敞的病房门大叫,“快,你快去护士站叫人,给精神病院打电话……别,别,你先让你爸来,让你二大爷把你张叔叫来,先把她抓起来关拘子里去……” 我冷笑两声,拎着椅子腿儿往病房外走。李丹妈上前拦着不让走,却被李丹给拉住了。 她跟我走到病房外,眼睛里的种种情绪化成了一句话,“苏青柠,那是我妈。她是偏激了点儿,可你不能打她!” 我抬头,把充血的左眼给李丹看。 “她打你是不对,可是是你先打她的!”李丹又怒又气的对我喊道,“别说她被鬼上身了,我被鬼上过身,我知道那种感觉,和晕过去一样……” 是啊,被鬼上身的人,不知道那期间发生过的任何事。所以我这一晚上拼命所做的一切,在李丹妈的眼里,都是精神病的举动。 所以,她可以想怎么歧视我就怎么歧视我,想怎么撕我伤口就怎么撕我伤口。 哪怕是我鲜血淋漓,哪怕是我痛不欲生。 看了李丹一会,我认真的说,“你知道,我早看你妈不顺眼了。” 李丹咬牙切齿,红着眼睛一连说了两声‘你行’后,回到病房里,用力的把病房门‘呯’的一声甩上了! 山响,震得墙晃了两晃。 我揉揉有点模糊的眼睛,垂着头往楼道门那里走。 咣当了两下门后,释南在那边儿说话了,“成了?” 我‘嗯’了一声,把引魂索从门缝里递了过去。周玉婷一声大叫,被释南从门上拉了过去。 “老妹儿,干的不错!”释南语气轻快的赞扬了我一句,“我以为你得死那儿,没想到居然成了!” 我靠门坐下,浑身都痛,不愿意说话。 对面传来一阵细碎声,过了一会儿,释南问,“想啥呢,咋不说话。” “想家。”我憋不住眼泪,说出的话都是颤音。我想家,非常非常想。想到,我偶尔去汽车站,连通往自己小镇上的公交车都不敢看。 “想家就回,反正你们正在放假……” “回不去。”我狠狠抽噎两声,“咋办?你有啥招穿越时空不?要多少钱都行……” 门另一面沉默了,挺长的时间,释南才说,“那啥,苏青柠,我不会安慰人,你可别为难我……” 为难你大爷为难! 我擦了两下眼泪,深吸两口气道,“你身上还有伤,快点回去吧。我等在亮了有护士开门就走。今天麻烦你了,等你伤好了请你吃饭。” “成了!”门一晃,释南扶门站起来了,“到时我去你学校找你,你们什么时候放暑假?” 我刚想回话,就听外面传来一个略显苍老又有些耳熟的声音,“这么晚了,还在这儿捉鬼呢?” 我皱眉,我敢肯定这声音我一定听过,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是谁来。 “恭叔。”释南道,“这么晚了,您老人家也是为捉鬼的?” 我心中一震! 没错,就是那个猥亵周玉婷尸体,又要用我和李丹炼尸油的变态恭叔! 他不是跑了么?怎么会跑到医院来?就不怕释南抓他? “我是来捉鬼的,可显然这鬼已经在你手里了……对了,”恭叔声音一顿,“其实我主要是为找你。我那天走的急,你是不是,应该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了?” “恭叔说啥呢,我咋听不懂?”释南一笑两呵呵的道,“那天你走了,还布上个阵困那个傻丫头,我光找阵口都来不急,哪有时间看你有没有留上啥玩意?” “你小子不老实!”恭叔道,“这两年我对你不错,你居然和我耍滑头……既然你不肯交出来,那我只能自己找了……” 说着,门另一边儿就传来打斗声。 我连忙爬在门缝上看,只见明晃晃的灯光下,恭叔正在对释南步步紧逼,而释南,则捂着胸口步步的退。 眼瞅着释南要招架不住,我急的大喊一声,“快住手,不然我报警了!” 恭叔往我这里扫了一眼,“报警?哈哈,那丫头的尸体都烧成灰了,报警还能有证据抓我咋地?” 释南则大喊了一声,“别报警,没事,我能应付。” 说着,躲过恭叔飞来一腿,纵身往楼梯下跑去。恭叔紧随其后,三两步也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第49章 我第三次被送进精神病医院 我心急如焚。 恭叔的身手如何,那天在殡仪馆里,我已经见识过了。别说现在释南身上带着伤,就是释南好好儿,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眼瞅着两人身影瞬间消失,我转身就往护士值班室跑,想叫护士来开门。 护士值班室在走廊的另一头,我跑过去的时候,明明看着里面的灯亮着。可等我举起手敲门叫人时,灯却灭了。 然后,里面的人就和死了八百年一样,任我怎么敲怎么喊,就是不开门也不说话。 “妈的!”情急之下,我忍不住大骂一声,“再不开门我砸窗户了啊!” ‘咣’的又踹一脚门后,里面传为移动东西的声音。我再踹门,门就不动了。 看来,那个护士已经用什么把门给堵死了! 我愣眼,操,就是职业素质,本职是王八吗,只会缩头? 叫不出来护士,我又去研究楼道门。楼道门有两道,在走廊的两头。一道挨着厕所,一道挨着窗户。都是老式木门,上面挂的铁将军足有我拳头大,铁链有我半个手腕粗…… 这玩意,别说是我,就是李连杰来了也弄不断啊! 我心中满是无奈,现在,除了求老天保佑释南跑的快,再没有别的法儿…… 一抬眼,我扫到了那扇大敞的窗户。医院不像学校,层层楼上都有护栏,这扇窗,除了几枝伸进来的柳枝,再没有别的。 我靠近窗户往下看,心跳猛的漏了两拍。 心里发毛,说不出的害怕。 捂着胸口拍了两拍后,我又向下看。 窗口离地面有三米左右的距离,正下面是草枰。两米外,是棵大柳树。枝繁叶茂的,一枝比手臂还粗的树枝,正好对着窗口。 爬树,可是我儿时的强项!只要我能抱住那根树枝,爬下去不成问题! 心里这样想着,我脑子一热,抬腿就上了窗台。抬头刚想去够那枝树枝,眼睛就瞄到了楼下。 那个高,那个晕,心跳好像在一瞬间完全停止了。我眼前一花,直接从窗口栽了下去。 耳边,除了风声就是刮到树叶的噼里啪啦声。我闭上眼睛大叫,正想着自己这次最轻也是个断手断脚时,身体居然在半空中顿住了。 我瑟瑟发抖,小心翼翼的动了下身子。 这股拉住我的力道,来自腰间。 我低下头,眼开眼,只见横纵交错的细树枝间,一抹蓝色正横在我的腰上。而我离地面的直线,也就有一米左右。 那蓝色挺粗,堪比我的胳膊。虽然正拉着我,我腰上却没感觉到一丝的压迫感。 这是啥玩意? 我刚伸过手去摸,那抹蓝突然就消息不见了。 我身子一坠,一下子掉在草坪里。离地不高,没有伤到。 起身后,我忍不住抬头往树上看。 淡淡的路灯光下,柳树上面漆黑一片,能见度低的厉害。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爬上去看看时,突然就听到远处隐约传来恭叔的声音。 没再墨迹,我拔腿就朝着恭叔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在住院处后面的小花园里,我终于看到了变态恭叔和释南。 释南坐在地上,明显落败。脸色白的和透明的一样,正举着手对恭叔喊停。 恭叔一走过去,我才看明白,原来是释南正在给恭叔东西。恭叔接过去后,满意的笑了。 难道,释南真在那天晚上拿了要不应该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不管拿没拿吧,现在释南已经把东西交出去了,那恭叔也应该走了吧。 我正想着走过去扶释南起来,就见恭叔再次伸出手,对释南道,“拿来。” 释南摇摇头,“恭叔,天道循环,晚辈奉劝您一句……” 恭叔抬起一脚,把释南踢出半米多远,“想活命,那就把那个女鬼交出来。” “不交。”释南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摇头,“你已经炼了它的尸,不能再炼它的魂。放手吧……” “我这一个月来,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激怒它。”恭叔再次向释南逼近,“眼瞅着就要成了,你说让我放手?小释啊,你还是太年轻,真以为能捉个鬼,就可以当英雄,拯救苍生了?” “我不是英雄。”释南步步后退,“可人有人道,鬼有鬼道……” 恭叔突然变脸,冷着声音说,“看来,我只能送你去走走鬼道了!” 说罢,一拳向释南挥了过去。释南无力还击,被打倒在地。 我急的直跳脚,眼瞅着恭叔又要用脚去踹,急中生智,扯着嗓子对后面喊道,“张队长,张队长,就是那个老头在打我的朋友,你快来把他抓起来!” 喊完,又对释南大叫,“释南,你坚持住,我报警了,警察已经到了……” 恭叔一听这话,果真停脚了。他向我这里看了一眼后,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把释南抗在肩膀上就往远处跑! 哎呀我去,这死变态!竟然连跑的时候也不忘记把释南带上! 我连忙大喊着‘张队长’,虚张声势的往前追。 释南见我追过来,极其虚弱的说了句,“报警……做的对!” 我心中骂街,我他妈的也希望我报警了!可,可我没有啊! 恭叔虽然背着一个人,速度却极快。最开始,我还勉强跟的上,能看到释南在后面一垂一垂的头,拐过两道甬路后,恭叔背着释南,和夜色彻底融为了一色。 我扶着膝盖大喘特喘,心中衡量了一会儿后,转身就往回跑。 眼下,别说恭叔跑的快我追不上。就是追上了,以我和释南的力量也打不过他。还不如快点打电话报警,让警方来把这死变态绳之以法。 回去的路上,我在小花园里拣到了引魂索。走几步,又拣到了释南的手机。 用释南的手机,我报了警。因为知道警方大多数人都不相信鬼的存在,所以我只说有个疯子莫名其妙的打我的朋友,还把我朋友挘走了。 挂了电话后,我就在花园里等警方来。这期间,我又在树丛里找到了释南的帆布兜。里面是一打符纸,几个铜钱和一小把红线。 那个黄色的小盒子,不见了。 我清楚记得恭叔带走释南时,释南的手里没有拿东西。所以就在花园里一遍又一遍的找。找了一会儿后,猛然想起释南给我用来捉鬼的东西,就是从那个小盒子里拿出来的。 当时恭叔来的匆忙,肯定是释南放在楼梯口没来得急收起来。 为此,我在心里做了好一会儿的挣扎。我怕我去楼梯口的空当,警察来了。又怕警察来了,我就要跟着去找释南,而不能把那个小盒子拿回来。 事实证明,我当年的见识着实是太少。我站在原地转磨磨转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等下定决心去拿回来时,警察还是没有来。 看着天边一点点放亮,看着医院旁边的食堂开始亮灯做饭,看着周围的景物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可见…… 我的心,彻底冰凉! 靠,我半夜报警,前前后后打了四五个电话,居然天亮了还没来!就这速度,别他妈的说是去救人,就是去抢尸都抢不到大块的! 现在就走,我实在是不甘心。我凭一人之力,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那个死变态,又要怎么打过他。 留下来等警察来,又觉得那群警察根本靠不住,只怕最多就是做个笔录…… 就这么左右煎熬着,天终于大亮,警察也终于来了。 为首几个人,相当眼熟。 我走近眯了眯眼,认出引路的是李丹二大爷和李丹妈,而那个为首的警察,赫然是李丹二大爷的邻居张副所长! 李丹妈脖子上吊着一根绷带,左手挎在胸前,看到我,指着大喊道,“就是她,昨天晚上把我打了,还把病房里画的乱七八糟!” 张副所长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昨天晚上是你报的警,说这里有个疯子在打你朋友?” 我点头,目光跟随着张副所长,把自己打量了一下。 一身廉价的运动服,左一块右一块全是灰,后腿肚上,还沾着两块明显已经用过的卫生纸。头发乱糟糟的,挂着不少柳树叶。肩上斜挎着一个上个世界六十年代的小挎包,几片黄纸,从里面露出来。 就这身装扮,任何正常人看到了,都会说我不正常。 果然,张副所长只看了我一眼,就让身后跟着的一个警察给精神病医院打电话。虽然把我带回派出所做笔录,可对于我说释南被变态掳走的事儿,压根不信。 气急之下,我嘴一秃噜,把变态恭叔在殡仪馆一间密室里炼尸油的事儿全说了。周玉婷是把自己的尸体给扔焚尸炉里去了,可那满屋儿的血,还有满浴盆底的手指!就算恭叔那变态把小屋收拾了,只要用出dna啊什么什么的高科技,肯定能把事实的真相给找出来! 张队长很是耐心的听我把话说完了,起身点了根烟,拿着对讲机出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两个警察进来,拉着我就往外走。 左边那个,“严重妄想症,可能是警匪片儿看多了……” 右边那个,“还dna,验血萤光剂,一套一套的!” “我说的是真的!”我边挣扎边大喊,“那变态不禁炼尸油,还要炼魂!” “恐怖片儿也没少看,”右边那个笑了,“一会儿准扯上蛊毒。” “还有南洋巫术。”左边那个接话,“同学,你要以学业为准,少看那些没用的,考个好大学才是正经事儿……” 十分钟后,我第三次被押上去精神病医院的车。因为这次打伤了李丹妈,极具攻击力,没上车就被套上一件束缚双手的衣裳,还挨了一针镇定剂。 我脑子发木,释南,恭叔,医院,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变得虚无飘渺。仿佛在这个明媚的早上,只有车窗外的阳光,才是最真实的。 “唉……”不知多久,一声叹息突然在我耳边响起,“你这小娃也不是笨到家的,可在这种事儿上,咋就不会变通呢?” 我慢慢转过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长发长须的小老头,就站在旁边。 “你……”我艰难的出声,“老棺材瓤子……” 坐在我对面的中年护士一双眼睛能喷出火一样,两腮的垂肉一个劲的颤抖。不由我解释,上前又给我扎了一针。 这回,我是彻底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50章 精神病人欢乐多 精神病医院,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候是晚上。 医生护士给重病患们加遍‘餐’后,纷纷回去做美梦,只留下几个经验老道的护士护工守夜。 精神商医院,一在里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晚上。 那些在白天里伪装一整天,以逃过各种镇定治疗药物摧残的中轻病患们,皆在晚上露出原形。 有在纸上涂涂画画,设计神舟八号绕火星自转八百二十周载人飞船的;有抱着个凳子腿边喝边唱,非说自己是刘德华的;还有对着灯泡吟诗做对,非说自己是李白死后的入门弟子的…… 而和我同病房的那姐们儿,眼下正在一人饰几角,上演一部关于四大名著的爱恨情仇大戏。 剧目极其经典,不进精神病医院根本看不到。 ‘林妹妹’捏着母鸡嗓一声尖叫,啊,我怎么生了只长手长脚的猴子。 孙悟空脸色大变,抓耳挠腮的骂道,俺老孙的孩儿,怎么能不长毛儿!!你这个妖精,快说,这孽种是不是贾宝玉那厮的! 贾宝玉甚是气恼的回了句,你这波猴儿,竟然连娘都编排。要不是天上一道雷,娘会生出你这个雷公脸儿的玩意儿? 刚出生的猴子嚎啕大哭,孩儿手长过膝,是刘备啊,是刘备啊…… 而我,正在面对着墙,和我的影子聊天。 不,现在应该不能称之为影子了。因为它从墙上走下来,变成了当年在棺材里,催促我去拣头骨的那个小老头儿。 小老头儿虽然是鬼,却很儒雅。走下来后,先报了自己的名号,无止真人,出身道门。也讲明了,这些年来,跟在我身后的两条影子,有一个,就是它。 另一个,则是那条大蛇。 说着话,那条蛇也显形了。不是蛇的形态,也不是人的,是真真正正的,一条淡蓝色的影子。 我看着前面这一蛇一鬼,半在说不出话来。 累,从身上到心里。虽然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了一下午,可对于我来说,脑子里的疲惫一点也没减。 沉默良久后,无止真人,也就是小老头儿轻声劝了句,“小柠啊,你那位小友,看面相不是短命之人,你不必太过忧心。” 我头一沉,把眼睛闭上了。 我当然希望释南没事,可他受的伤不轻,恭叔又明显不是那种会讲五美四德,遵守仁义礼智信的人。只怕,就算他肯乖乖的把周玉婷的鬼魂交出去,恭叔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心中烦躁的厉害,我把手插在头发里猛抓了两下,忍不住说了句,“我真没用!” 释南帮了我这么多,我连一次都帮不了他。不仅帮不了,还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惹麻烦。 仔细一想,我果真和释南所说的一样,是他的克星。 抓心挠肺的揪了一会儿头发,我一甩脑袋,抬头正视面前这一蛇一鬼,“你们,怎么回事儿?” 我对小时候的事儿记得不多,可对钻棺材拣骨头那次,却是历历在目。当时,这一鬼一蛇在棺材里咬的不可开交。后来为了争个玻璃球一样的东西,那条蛇还想咬我…… 怎么,这两货就化成影子跟在我身后了?而且这十几年来竟然会相安无事,这真是奇了天大的怪了! 无止真人明显没想以我会问这么一句话,它先是一顿,然后笑了。 旁边的那位室友,这会儿正在唱黛玉葬花,花果山版的,其中还夹杂着猪八戒杀猪般的乱叫,“猴哥儿,你可不能杀老猪,老猪,老猪皮厚……” 看来,孙悟空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林妹妹好好过日子,要把猪八戒炖了给嘤嘤做啼的小刘备打牙祭。 无止真人捋了两下胡子,“这,说来话长。” “慢慢说,我不急。”我往床头一靠,做好长听的准备。 我现在出不去,心慌的厉害。这一鬼一蛇说点什么分散我的注意力,我还能好受一些。 无止真人没说话,而是回头看了眼那道蓝色的影子。虽然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可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在交流。 两分钟后,无止真人,对我讲了它那一辈子。 无止真人那一辈子其实挺简单,从三十岁开始,就一直在重复寻找和否定这两个过程。 寻找什么? 当时被无数帝王两眼冒金星,不管花多大代价都要找到的不死(飞仙)之术。 无止真人为了这不死之术,在五十年间,凭借着口口相传的只言片语和古残书上留下的蛛丝马迹,走遍了无数山川河流。在年近八十时,带着一名爱徒弟深入到当时还是一遍荒芜的东北野山之中。 无止真人这一路走的异常艰辛。不出半年,便因年迈体衰而客死异乡。当时正逢乱世,无止真人病故后,遗体没能回返故乡,就葬在了当时的荒野之中。 而它在死前所寻到的一件宝物,也随同它一起下葬,久埋地下。 本来老道士这颇有追求的一辈子,到这里也就彻底化上休止符了。可偏偏,在时间飞流而逝几百年后,无止真人的棺椁,在岁月的侵蚀下露于地表。 然后,让一个熊孩子为了三颗抢莫蒜给掘了。 不仅掘了,还把棺材板给砸了个窟窿。 要说无止真人,也是个极其固执的人了。就是死,也要把宝物含在自己的嘴里。为了防止宝物被盗,一不让徒弟立碑,二不让徒弟修墓,还憋着死前一口气,亲自在棺材里面写了两个符。 一是压制宝物气息不外漏,二是阻止他自己投抬转世。 棺材板一破,符无效了。 说到这儿,无止真人气的吹胡子瞪眼,一副要冲过来和我拼命的架势,“老朽为保住这宝物可算是机关算尽,没想到,居然让你个胆壮的黄毛丫头把阵给破了!” 我心中不服气,它那棺材都在地下埋那么久,早就腐烂了。别说我拿刀子捅,就是我不捅,该破也得破! 再不服气,这想法儿我也没说出来。因为我心里正打着小九九…… 接下来,无止真人闭嘴,大蛇把话接了过去。 俗话说的好,万物有灵,皆在修行。 有灵气的动植物修行,一般走的是非人类----精(妖)----人类----仙,这种途经,其中要经历大小劫难无数次。 而蛇,有两条修行途经。除去上一种外,还有一种是化身为(走)蛟,下海为龙。 所以老人们常说,在遇见金鳞鸡冠的大蟒时,一定要说一句,你成龙就下海,成仙就飞天。 这一句,就能成全了它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修行。 要说这玩意也挺好玩儿,它们修行成不成,居然要借住于人口。不过这种能向人讨要彩头的,只有蛇和黄鼠狼。 有在东北的朋友,可以回家问问年纪大的老人,在po四旧之前,经常有人在走夜路时,遇到有‘人’问‘你看我像人吗?’这样的事儿。 那多半儿就是修行到一定年头,遇到瓶颈的黄皮子。回答的人说‘像’,它从此就是人了。说不像,还要回去继续修行。道行浅的,可能还会为此折损修行。 大蛇,就是在深山之中修行了两百多年的常姓野仙,排行老四。野仙,就是不出马挂堂,不受人间香火的。 对于野仙来说,修行十分不易。通常,会一个或是几个悟性极强的野仙,寻找一件宝物看护,以求借宝物灵气,集天地精华,助本身修行。 往长白山那嘎搭走,有不少关于黄皮子保护千年老参,巨蟒窝里长株千年灵芝的老话儿。这都不是空穴为风,而是老一辈儿一代一代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 常老四会出现在那个棺材里,就是闻着那宝物的灵气而来。它到无止真人的棺椁里时,里面已经聚集了另一群来寻找灵物的修行之辈。 也就是那群红眼耗子。 我爸我妈带着我到棺材里拣骨时,大蛇和红眼耗子以一敌多的单方面碾压战刚刚落下帷幕。就算我爸不正好敲那一下子,那些红眼耗子也会落荒而逃…… 鬼见多了,对什么修行不修行,飞仙不飞仙的事,也就见怪不怪了。我把无止真人和常老四的话在心里过两遍,把这中儿大致理清了。 无止真人,是那宝物的最后一个拥有者,有着十分强烈的占有欲,所以才会宁愿不去投胎,把自己的灵魂困在棺材里。 常老四,是夺宝的,为的是借助宝物的灵气,帮助它以后的修行。 看着眼前的一蛇一鬼,我心中又犯糊涂了,他们两一个看宝的,一个守宝的,不跟在宝物后面转,干吗在我后面跟了十几年? 等等…… 我脸上有点发凉,心里忍不住的激动和兴奋,“那啥,你们不会告诉我,那个宝物,现在在我身上吧?” 我眼冒精光的往前又凑了凑,“能告诉告诉我,咱们的宝贝,到底是啥吗?” 第51章 我身后,就是两废物 我心‘呯’‘呯’直跳,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宝物是啥?在哪里放着?能值多少钱?好脱手不?脱手后,会不会和倒卖文物扯上乱七八糟的关系? 我隐约记得那玩意也就一个玻璃弹珠大小,圆圆的,滑滑的…… 会不会是颗极品珍珠或是夜明珠什么的? 我正在美梦里翱翔着呢,无止真人几句话就把我给打回到了现实世界。 要说无止真人和常老四,都不是泛泛之辈。在面对敌手之时,怎么会弃战而逃?所以在我被吓晕过去后,这一鬼一蛇,在棺材里展开了激烈的争斗。 按修为能耐,无止真人肯定是更上一层。可偏偏它已经死了几百年,只剩下一屡没有肉体可以依附的幽魂。再厉害的法术符咒,都发挥不出十分之一的功效。 于是,同在它眼里根本拿不上台面的常老四斗了个难解难分。 过程持续多久已经没法估量,反正最最最后…… 无止真人为保宝物,拼了魂飞魄散,硬是把常老四的灵觉从肉身(蛇身)上剥离出来。而常老四蛇性一起,拼了近二百年的修行,一尾巴抡在了无止真人的鬼门上。 结果就是,这本来非常牛逼的一鬼一蛇,被对方打成了半残,成了一对废物。 废物到什么程度? 没有肉身让它们依附着,它们马上魂飞魄散,烟消云散…… 我,正好就是那个能让它们依附着的倒霉蛋。 而那件宝物,则被一直没有跑远的红眼耗子给趁机夺走了…… 我目瞪口呆,结巴了半天,“没,没有了?那……那,你们没有办法对付那个变态?” 宝物不宝物的,不重要了!虽然心里有些遗憾,可到底不是自己的。重要的是,这对废物,现在能不能帮着我把释南救回来。 无止真人一摇头,“老朽要是有办法,就不会让那妖人把你那位小友带走了……” 靠! 我把脸埋在双手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无力感。渐渐的,还升起一丝怒气。 我小时,的确幻想过自己这对凭空多出来的影子会多么多么牛逼,会帮自己打开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然后,保佑世界和平,惩处宇宙坏蛋。 后来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我慢慢接受了这对影子不过是一对影子,根本不会起以任何作用的事实。 就和平常人都是五指,而有些人是六指一样…… 可现在,它们这对残废居然突然在我面前显身,先是牛逼轰轰的自吹一番给了我希望,然后再三两句话把希望打破…… 咋的,在后面当跟屁虫的日子无聊难受,特意跑出来找存在感耍我玩儿的?什么无止真人,简直就是无耻真人! “你这孩子……”无止真人的语气带着七分好笑三分无奈,“你就不想想,我和长虫在你身后跟了这么多年,为何现在在你眼前现身?” 我把头扭到了一边儿。 我想来着,可没想明白。那会儿想问,被岔过去了。现在,心情低落,不想问。 此时,同病房那姐妹儿,正在师徒五人过女儿国。身为白龙马的她,嗷嗷嚎叫着生下了一匹小马驹。 因为是公的,女儿国的国民们用那小马驹包饺子吃。 悲情大戏,那姐们儿一边吃,一边唤我的儿。一边说真香,一边哗哗的往下流眼泪…… 见我不理,无止真人飘到我眼前,“我,或许有法子能把你那位小友救回来。” 我心中一机灵,一下子来了精神,可随即,又蔫了下去,“别扯,你那会儿都说了,以你们现在的能力,根本斗不过那个老变态。” “我们现在是斗不过,可要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不算难事。”无止真人继续道,“至于找到后怎么对付那妖人,小柠,你要自己想办法。” 我心中一喜又一忧,喜的是这事儿有门,忧的是恭叔的能耐不小,以我自身之力,肯定打不过他…… 想了一会儿后,我心里有了主意,于是心情大好的对无止真人道,“来来来,无耻老大爷,不,无止老爷爷,咱们往深了聊聊……” 常老四轻笑出声,“得,变脸比翻书还快,这几年吃的饭没长个,都帖脸皮上了。” 无止真人所说的方法简单,就是催动引路符,用符纸带路,找到恭叔和释南。 难的是,我要如何催动符纸。 这,可不像打鬼符和隐身符,把出一扔或是往自己身上一拍就能起作用。这要道门咒语,凝神聚力,用意念催动。 而横在这道难题前面的难题是,我要先出了精神病医院。 而且是正大光明的出去,只有这样,才能拿回入院时被精神病医院收上去的那个黄色小包,从里面拿到引路符。 我问过我能不能自己画,要是我能画,现在就想办法偷跑出去。 无止真人连连摇头。 它说别说我不是道门之中,就算是,写符咒之前也必定要沐浴焚香祭道门祖师等等。而且,只有子时和辰时画出的符才有法力。 我又有些蔫儿。 想正大光明的出精神病医院谈何容易?我上两次进来,在没有人阻碍的情况下都是三天出去,这次,可有着李丹妈和张副所长在那里横着。 无止真人让我别泄气,念了段咒语让我先背熟。不然,别等真出去了,又催动不了引路符,白白浪费时间。 咒语不长,却极别嘴。不过对于成天背古文言文的高中狗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 余下到天亮的时间里,我就在默背咒语和同它们俩个聊天中度过。 聊天,自然就会聊到它们突然出现的原因。 原因有二。 一,在我身后休养生息了十几年,它们有能力在我面前现身了。二,它们觉得释南为人既正义又仗义,不想这么个后生小辈白白让奸人所害。 听无止真人和常老四对释南的评价,我心里泛上一丝酸涩。 释南的确正义又仗义!说句实话,我苏青柠算谁啊,才和他认识几天啊。可我一个电话,他拖着重伤跑到医院来救我。 更不说这是在我往他脸上拍姨妈巾,害他连连走背字儿的事了。 所以,我要救他!必须救!拼得一死也要救! 三点四十,天大亮。 旁边那姐妹终于安静下来,躺床上作诗去了。我在心底把咒语默背两遍,把被往头上一蒙,也闭上了眼睛。 我把出精神病医院的主义打到了陆明身上,他高考两天,今天是最后一天。过了下午三点,我去护士抬给他打个电话,然后,让他想想办法。 陆明无所不能,一定会有办法,一定! 我迷迷糊糊睡到十点,突然来了两个护士把我推醒,做了一系列例常检查后,对我说,有人来接我出院。 我被整懵了,我在这个市里,一无亲二无故。最亲的就是陆明,他现在也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啊。 稀里糊涂的跟在后面出去一看,见来人竟然是李丹妈和张副所长。 李丹妈脸上绑着纱布,看向我的目光可以说是恶毒。张副所长在一旁一直和我的主治大夫说话,说的啥听不清,反正两人都是满面堆笑的。 十分钟后,我穿着我昨天那身衣裳,抱着黄色小包,出了精神病医院的大门。 没等张副所长说什么,李丹妈已经把手指指在了我的鼻子上,“要不是李丹,我非让你在这里关一辈子!记住,以后离我家李丹远点,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张副所长则是轻拍了两下我的肩膀,长叹一直后拉着李丹妈走了。 我揉揉被戳痛的鼻尖,从包里掏出释南的手机,给李丹家拔了个电话。李丹说服她妈,是不是原谅我打她妈的事儿了? 虽然我觉得我打的没错,可那到底是李丹的妈。而且我当时的语气实在是不好…… 我抬脚迈上公交车时,李阳把电话接起来了。听到我自报姓名,李阳把嗓子压低了说,“小柠姐,你别再打电话来了,要是让我爸知道……” “李丹呢?” “我姐……”李阳欲言又止,我骂了几句后,长叹一声道,“……小柠姐,和你明说了吧。为了逼我妈把你接出来不追究责任,我姐拿刀抵着脖子,一片一片往下吃安眠药啊……你别担心,吃的不多,洗过胃已经没事了……就是,你别再打电话了,我爸非说我姐和你关系不正常,要是再联系,就把我姐腿打断……不说了不说了,我爸回来了……嘟嘟……”电话里传来忙音。 拿刀抵脖子,一片一片往下吃安眠药…… 我放下电话,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掉。麻痹,我错了,我全错了。就算李丹她妈骂我祖宗掘我祖坟,我也不应该动手,我…… “老妹儿,”司机大哥撕了块卫生纸给我,“失恋了?” 我接过手纸狠狠擦了下鼻子,嗓子眼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丫才失恋,你全家都失恋。我就是心里难受的厉害…… 我正哭的不能自己,无止真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快下车,我看到那妖人了!” 我一机灵,马上顺着无止真人说的地方看过去。果真,恭叔那老变态,手里拎着一袋儿东西,正在往一个胡同里钻。 “司机,快停车,我要下车。” “老妹儿,还没到站点,不能停车。”司机大哥说,“得过了红绿灯。” “你不停车我跳了啊。”说着,我就往大敞的窗户前边儿靠。 ‘刺’的一声,车停下了。我跳下公交,疯了一般往胡同里追。 身后,司机大哥大声骂了句,“现在的孩子都有病!玩不起早恋就别玩,被甩了哭哭啼啼的,咋,当天下都是她家,所有人都是她爹妈?” 第52章 如来佛不披袈裟,也就是个富态点儿的扣鼻大汉 我虽然在市一中上了两年高中,可对这个小市的熟悉度,只限于市区步行街和学校附近的小吃街。 跟着恭叔的身影一猛子扎进胡同里,抬眼一扫就懵了。 远处看是条胡同的地方,实则是个小型的农贸市场。 道路的两旁全是开店摆摊的,水果、蔬菜、零碎日杂、便宜服装应有尽有。 五十米开外,还有一个喇叭边放老鼠爱大米的dj,边扯脖子喊,二块,全都是二块,买啥都二块。二块,你买不了吃亏,二块,你买不了上当…… 我在街口站了会儿,抬眼瞄住恭叔的身影,鸟悄的跟了上去。 眼下的情况,要比我想像中的对我有力。如果这真是一条一眼到底的胡同,恭叔一回头就能发现我…… 恭叔在前面走走停停,时而蹲下挑挑菜,时而站小店里看看老年人的衣服,和平常逛街的老年人无二。 十几分钟后,他拎着一盒切好的熟食,两个小凉菜,几个馒头和几瓶啤酒从另一个出口走了出去。(看着像两人的饭,我心里挺高兴……) 谨慎的前后左右看看,趁人不备,闪身进了一座工厂的大门儿。 这个厂,原来是个纸厂,在没被废弃前,是我们市重点扶持的对像。 听说一蹶不起的原因,是厂长带着秘书去香港玩儿,欠了一屁股的债。最后没办法,携公款带着小姨子私奔了。 拿不到工资的工人们一气之下把厂里的设备分的分砸的砸,厂长老婆一怒之下又放了把火…… 我站在长满野草的大门口停住了脚步,昂头看了已经斑驳的厂区示意图好一会儿。 心里掂量再三后,一咬牙跑回了小集贸市场,瞄见一家话吧就钻了进去。 人挺多,我找了个最靠里的电话,然后想也不想的拨了报警电话。 “警察叔叔,我是三中的学生,现在就在xx集贸市场。我今天和几个同学去xx纸场玩,看到c区里面有一个怪老头儿拿着刀在捅一个人。你们快过来吧,再晚就出人命了!” 挂了电话,我迅速给钱,侧着身子拼了命的跑。 看到另一家话吧,再次钻了进去,依旧找最里面,最背人的电话。 “119吗?我是北市区xx小区的初中学生,今天和两个同学去xx纸场去玩,我一个同学把腿卡到a区的废机器了……” 出了这个话吧,我如法炮制,又找一个给120打了电话,说我哥在b区,被墙上掉下来的旧砖头给砸晕过去了,让救护车快点来! 打完这个电话,我走到靠近纸厂那个集市出口,找了个小吃摊坐下。 厂区指示牌上标着,整个纸厂共有两个大门和abc三区。a区是流水作业区,b区是办公区,c区在最里面,是宿舍和仓库。 哪个区的占地都不小,建筑物都不少。我凭一人之力进去找,太渺茫也太危险,不如借助人民公仆的力量。 老板娘长的特和善,手脚也麻利,一边儿给我包饺子,一边儿问我今天怎么没上学。 我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笑道,“生病,请了一天假。打完药嘴馋,就出来吃饺子了。” “啧啧……”老板娘一揭锅盖,一股热气腾的就从锅里冒了出来,“怪不得,衣服埋汰了都没换,家离这儿挺远吧……唉,这在外面上学也不容易。丫头别心急,婶儿给你重整个馅,包管你吃了解馋还不腻!不多要你钱……” 要不咋说东北人大气呢,一听我有病,连馅都重新调。我心里感动,把钱先付了,“婶儿,我换身干净衣裳去,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起身就走。 十几分钟后回来,不仅换了身粉色的连衣裙,还买根皮筋把头发梳起来了。 人靠衣裳马靠鞍,如来佛不披袈裟,也就是个富态点儿的扣鼻大汉。我换身衣裳,就不信这没有熟人的小集市上,会有人认出刚刚打三个电话报警的人是我苏青柠。 果然,老板娘就差点认不出我来。搭了几句话确认是本人后,乐呵呵的给我盛了一碗薄皮大馅的肉饺子。 猪肉韭菜馅的,一口咬下去,满嘴流香。 我忍不住对老板娘坚起大拇指,由衷的夸赞,“婶儿,真好吃,我下次还来!” 我这边儿如坐针毡一样吃了七八个饺子,一直期盼着的警鸣声终于集市的另一侧响起。不一会儿,一辆消防车冲开人群,竟直往废纸厂开了过去。 看热闹,是中国人的特色。消防车刚一驶进去,就有一群男女老少跟进去看热闹了。 这些人刚走没影,一辆救护车也开了进去。 老板娘看直了眼,连混沌都不包了,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这纸厂里是出了大事儿了啊……老刘,看着摊儿,我去看看。” 说真的,我也想跟进去看看。可我稳着没动,硬是在凳子上坐住了。 如果释南还活着,他会被救护车从这个门拉出来。如果他死了,我…… 好吧,我怂了。当结果就放在眼前时,我不敢亲手去揭开。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救护车鸣着笛从纸厂里呼啸而出。身后,紧跟着那辆消防车。再后,是那些跟进去看热闹的人们。 两车一前一后没有丝毫停留的开走后,集贸市场顿时就沸腾了。七嘴八舌的,说的全是纸厂里的事儿。 老板娘是第二波回来的,在案板前一站,眼冒精光的和她丈夫说开了。 “哎呀,这可真是奇事儿了。原来今个纸厂里面,不光来了消防大队和救护车,就连警察也来了,不过是从后门进的……” “啥事儿?谁知道啊,三方都说接到电话了,一方一个说法……” “抓住一个老头儿,倒霉催的一样,正巧警车开进来,他正在跳墙跑,然后就给逮住了,从身上搜出一把两尺多长的尖刀来。” “听进去早的人说,在北面仓库里,消防的人找到一件带血的衣裳,没准是发生凶杀案了……” 我碗里的饺子让我戳成了泥,心抖了一会儿后,抬头问道,“婶儿,我看进去个救护车,咋,有人受伤?” 老板娘一摇头,“空车,没听说有人受伤。” 我心有些慌,我敢肯定被抓住的人是恭叔。可释南去哪里了,那些带血的衣裳…… 眼瞅着有几个人结伴往纸厂里走,想去看看抓人现场,我放下筷子也跟了上去。 虽然是白天,长满野草的纸厂里却透露着一股子阴森。本来结伴往里走的六个人,转眼间就有两个借口出去了。 余下四个人,在墙边看了几眼罪犯被抓到的现场后,又有两个要往出走。最后,只余下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杀猪大汉和他老婆,和纸厂一日游一样,还想再去北边仓库看看找到几件带血衣裳的地儿。 我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去了北边仓库。 仓库很破,有被大火烧过的痕迹。最西边儿的那一间还算完整,有房顶的仓房,就是找到血衣的地方。 我跟着杀猪夫妻走进去,只瞄一眼,就瘫坐在了地上。 带血的肮脏木板,随意放在角落里的薄底小锅,几根烧到一半的白色蜡烛…… 心中,瓦凉 第53章 我是苏青柠,不是林黛玉! 我疯了一样找释南。 正确的说,是疯了一样去找释南的鬼魂。 释南说过,新死的鬼,都有迷离期。死后,不会那么快离开死亡地。 释南说过,新死的鬼,都畏惧阳光,所以在白天不会轻易现身。 释南还说过,一天里,辰起时分,阳气长,午时前后最强。日落时分,阴气长,子时前后最盛。 子时前后,是鬼魂最容易出现的时间。 所以,夜色下,我像个游魂一样,举着手电,在漆黑无人的纸厂里来回晃荡。睁大眼睛,咬着牙,努力去看清每一个黑影,死角…… 然后,在那个老变态炼制尸油的地方干坐。看手表上的时针和分针,一点点向十二这个数字靠拢。 无止真人在我身边劝我,“小柠,人,都有命数。就像我临死前在棺材里布那个的阵,一般人破不了,可你一上就捅下去了……这,是命数……你那位小友命中有此大劫,逃不过去,也是命数。” 我把手里的一个小玻璃瓶攥紧,瓶子里,是满满的淡黄色液体。 这是我在一处隐蔽很隐蔽的角落里找到的。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明白这可能是谁的。 “什么是命数?”我轻声道,“命数,就是我是释南的克星。” 如果他不遇到我,他不会死。以他的本事,在没伤的情况下面对恭叔,虽然不一定赢,可一定不会输! 我这一坐,就是一整夜,直到天边破晓,新的一天来临才起身离开。 我离开纸厂不久,废纸厂被警方封起来,拉了警戒线,确认里面发生了人命案。凶手,就是被抓起的那个老头,那老头儿在警察的逼问下,对杀人的事供认不讳,可对尸体的去处却绝口不提。 警方,已经组织人员对纸厂进行全面搜索,同时,寻找昨天那个打电话报警的女人/女孩。 在大门附近几个摊主和三个话吧主人被叫去警察局问话时,我已经回到学校上课(补觉)。 高考结束,一中开学了。 我们班本来有近八十的学生,当天的出席率,连四十都不到。 李丹也没有出席。 下午放学时,拉着班长冯青山往她家里拨了个电话。 响了无数声,对面没有人接。 当天晚上,我转战殡仪馆。 因为释南还说过,度过迷离期的鬼,会在以前经常待的地方游荡。 可殡仪馆里,还是没有遇到释南的鬼魂。 白天上课,晚上去殡仪馆这样的过程,我持续了四天。然后又在宿舍里请了三天笔仙(不确定哪天是他的回魂夜)。 依旧是没有结果,别说没请来释南的鬼魂,就连野鬼都没请来一只。枉费我把打鬼符,困鬼符和引魂索都摆在了身边儿以防万一。 无止真人说要往好了想,没看到释南的鬼魂,那他应该是没死。可我却一下子想到了炼魂…… 在这几天里,废纸厂里发生人命案的事儿,已经在市里传的沸沸扬扬。 说警方在现场找到一个小锅,里面有类似动物的油脂。 有人大胆猜测,尸体的一部分,可能被那老头炖着吃了。其余的,怕是喂狗了。因为废纸厂附近野狗特别多。 还有人转了几道关系打听到了那老头原来是殡仪馆的守尸工,脑子好像一直有问题。警方正在联系精神病医院,给他做精神病类疾病鉴定…… 议论这话题时,整个班的学生都离我远远的。好像我随时会拿起刀宰了她们,然后把她们煮了吃一样。 麻痹,老子再馋也不吃你们啊! 要是往常,这种时候李丹肯定会站起来一声大吼,让这群逼货闭嘴了。 可今天,她没有。 因为她不在。 就在昨天上午,她妈妈带着她到学校,给她办了转学手续…… 我远远的看了一眼,想追上去说两句话。心里一打怵,怂了。就想着,找机会再给她打电话吧,别在她妈面前让她为难了。 事实证明我想的太过简单,等晚上我真的把那七位数字拨出去时,里面传来的是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没错,换号了! 李丹,我一直挂在心上。就算是多少年后的今天,想起她,心里也堵得慌。 那段时间我过的特别难受,为释南,也为李丹,还为高二最后一次月考成绩。 大落!落到哪种程度?大蓝翔开出二十台挖掘机来,都拯救不了我的数理化。 从那种要死了一样的情绪里走出来是在一个午后。 那天郑静身为班里唯一一个不嫌弃我的人,过来拉我出去玩儿,说,“苏青柠,出去转转吧,外面阳光可好了。” 我一把把她手甩开,“滚,我的世界没有阳光。” 郑静带着一脸看怪物的表情走了后,我看着擦的锃亮的黑板突然大笑起来。 麻痹,我在这儿和谁演偶像剧呢? 释南死了,不可改变,李丹走了,不可逆转,然后我就期期艾艾的不往下活了?生死离别,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我是苏青柠,不是林黛玉!我正值年方十八一朵花!不是年奔八十棺材渣! 当天下午,我一个电话把陆明给叫来了。 不管时间如何流逝,陆明会一直陪在我身边。这点,我确定,一定,以极肯定。对自己的爷们儿,就是要有这样信心! 高二放假的前夕,我把释南留下的遗物封到了一个小箱子里。 我不是没想过往这条路上走,可在念了近一个月的道德经还是没能领会其中的精髓之后,无止真人和常老四痛心疾首的说我没这个慧根。 这辈子,安安稳稳的当个普通人就行了。 再说,这玩意也真不是个啥好活儿,见不得光,备受世人歧视,不算正道。 好好一个姑娘家,如果真走这条路,那这辈子就算是毁一半儿了。 而且,招霉运,甩都甩不掉。我才接触几天,就失去了两位好友。如果再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只怕要付出的代价我承受不起。 一蛇一鬼左一句右一句的劝告下,我下定决心,告别了我短暂的灵异生涯。 高二的下学期,会成为我记忆里一个小段背景。 我以后会上大学,会嫁给陆明,会生子持家,和个正常女人一样,走完这一辈子。 可没想到,二年后,我不得不打开这只被我亲手塞到角落里的箱子。 救命,救我和我一个大学同学的命。 第54章 干的漂亮!多加醋少加盐,撒把辣椒neng酥它! 无止真人曾经无数对我说过,人,都有命数。在这一辈子里,会经历各种大大小小的劫难。 而这些劫里,我想要千军万马共同经历的,就只有高考了! 在高三前,要是有我问我这辈子最怕的是什么,最恨的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的说,最怕的是快要煞变想把我掐死的宋丽敏,最恨的是无恶不做,最后借着精神病名义逃过法律制裁的变态恭叔。 而高考之后,我的答案只有一个。 高考,而且没有之一! 那整整一年刻骨铭心的摧残折磨…… 如果不是有陆明在另一座城市等着我,我肯定会当逃兵。 这其中,还有段小插曲。 我后面不是有两个影子,一个无止真人一个常老四吗?我曾经起过歪心眼,想在高考时,让这两货给我传递传递答案啥的,也好助我一臂之力,考上个好点的大学。 这一不动气二不动力,不会伤到它们俩个那微弱的本元。这两货在我身后跟了十几年靠着我活着,提这点要求不算过份吧?! 可没想到,我费了尽半年的嘴皮子都没说成功。 为嘛? 常老四不识字…… 身为一条修行还没到家就被剥离了肉体的蛇魂,它根本不懂人类的蝌蚪小文。就是说人话,还是在我身后这些年,为和无止真人那吵架憋着气学会的。 没错,这一蛇一鬼的争斗从来没停止过。以前它们俩不现身,我不知道有多闹腾。 现在可到好,有时半夜睡着睡着就被吵醒。 无止真人全无世外高人的范儿,一张嘴不是老长虫就是烂蛤蟆。常老四也不甘示弱,左一个老杂毛,右一个臭道士。 两老货翻旧帐翻到来气时,还会上演全武行。吆五喝六的抽阵疯后,能消停两天不出现…… 我要是有金箍棒,非戳死它们不可。 麻痹,加起来一千多岁的玩意了,能不能给我这后生晚辈做个好榜样了! 无止真人不同意帮我,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不对的。嗯,正义感多强,天天和常老四打的不可开交,还在这和我说我高考作弊是不对的! 果真是无耻真人! 气的我直和它嚷嚷,“我当年刨你老坟是刨对了。要是知道你今天在这和我酸,我非把你骨头泡醋里不可!” 无耻真人呵呵一笑,“你以为你没有?你爸你妈拿来给我装骨的坛子,是你家腌咸菜的!” 我低头不语,心中暗笑:爸,妈,干的漂亮!多放醋少放盐,撒把辣椒neng酥它! 后来,无止真人还是同意了。可能是看我天天挑灯夜战,太痛苦了。不过那会儿离我高考只剩下不到两个月时间了。 不管咋说吧,同意了比不同意强,剩下的时间我们俩磨合了一下,最后那次月考,我的成绩飙到五百六十多分。 当时那个乐,别提了!别看我知道自己考好大学无望,可第一志愿还是填了个一本院校的。 这要是真考上了,那人生就此迈上一个新台阶! 然后就是高考,高考第一天第一节是语文。这,是无止真人传答最好的科目了,因为它对那些知乎者也比我们现代人要明白多了。 可偏偏,事就坏在语文上。 那年的考题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出的,一道阅读题是《道德经》。 下面的问题大致是让谈谈老子的一生,还有试论道家学派在当今社会的发展和对人们的影响。(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吧,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无止真人一下子就炸毛了!让它一个纯道门中人,去看一群黄毛小儿妄议它门派祖宗,它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然后,屁也不放一个就没影儿了。再出现,高考结束了…… 我欲哭无泪啊,我他妈的招谁惹谁了,居然连老天都和我作对! 又在火上烤了一个月后,高考成绩下来了,录取通知书,也先后发放到各个同学的手中。 郑静考上了河北一所大学,周玉婷考上了青岛的,冯玉青考到湖南那边儿的…… 我侧面打听了下,李丹考的不错,就是远点,一杆子支到杭州去了。 八月初,我忐忑中也拿到了开启我新生活的那张纸。 要是只喊前边四个字,那所大学在东北这嘎搭叫出去绝对是响当当的。是个人听了,就得坚起大拇指,说一句小姑娘不错,有前途。 可惜,在那四个字后面,还带着附属学院四个字。 就这四个字,硬是把重点大学变成了低了不只一个档次的三本院校。 不过也无所谓了,能和陆明在一个城市就行。 可惜,并不近。 他在城北,我在城西南方向的大学城,中间隔着无数商业区,步行街。地铁正在修,坐公交,一路顺的话,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要是堵,就没时候儿了。 开学那天,陆明送我去报到。然后,又送我去寝室楼。 我们大一新生的寝室楼是老楼,很老的那种,外墙已经斑驳,里面的门窗也已经老旧。可设施却很齐全,每个寝室住四个人,每层楼共用两个卫生间和一个大浴室,洗漱的地方也很方便。 陆明刚把我送进寝室,电话就响了,他妈的。 没,我可没骂人,电话真是陆明他妈打来的。 说她人现在正在陆明学校的大门口,让陆明赶紧,速度,麻溜的过去。 没等陆明把电话放下,我已经把寝室门拉开,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一年来,他妈对我们可算是穷追猛打。今天我开学,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陆明是在我这。 陆明走后,我坐在床上看着灰尘四起的寝室发呆。 刚想起来收拾东西,门被‘咣’的一下踢开了。一个穿着蓝色齐膝短裙,脚蹬白色高跟凉鞋,长发齐腰的漂亮妹子走了进来。 一边打电话,一边哭喊,“……狗日贼娃子!我为你放弃第一志愿来上这个破学校,都办了入学手续了,然后你告诉我,你要复读!曾大伟,你就是想分手,也不用这样坑我,你毁了我一辈子!” ‘啪’的一下摔掉电话,漂亮妹子坐在靠窗的床上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往地上扔东西。书本,衣服,化妆品,伸手能够着的都给砸了…… 我摸摸鼻子,鸟悄收拾自己的东西。 别说和这妹子还不认识,就是认识,这种事儿也没法儿劝。被甩就够走背字儿的了,还被渣男骗的放弃第一志愿,从温暖的南方来到东北这个破烂大学…… 搁谁,谁都闹心。 我东西收拾一半,漂亮妹子哭的正欢,门外走进一个人。 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一身灰白相间的运动服。背着囊囊一个,左手一只行礼箱,右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 长相帅气,是一打起蓝球来,可以让女生尖叫那种。 他进来的那一瞬,我以为他就是漂亮妹子电话里的那个贱娃子曾大伟。在电话里说那番话,只是为了逗漂亮妹子玩。 半分钟后,我错了。 原来是‘她’不是‘他’,这位长相帅气的同学,是我们的寝室的另一位室友。 这帅妞儿,不仅有爷们儿一样吸引女人的外貌,还有爷们儿一样直爽的性格。 见寝室里这个乱,漂亮妹子坐在床上哭,极帅气的吹了下刘海,挑挑眉问我,“咋?才第一天开学就熊人?你哪嘎搭来的?咋这牛气呢?找不自在呢?” 哎呀我去,这帅气的动作,这邪魅又挑衅的眼神…… 我不仅看愣了。 帅妞被我看的脸红,瞪大眼睛,粗着嗓子喊了句,“看屁呢!” 我连忙收起花痴相,“我长春那嘎搭来的!”然后指了指漂亮妹子,轻声说了‘分手’两字。 漂亮妹子这会儿也说话了,说不是我欺负她,咬牙切齿的说她是被狗给咬了。 帅妞一听明白了,摸摸脖子,歉意的笑了。 东北人真爽,路见不平问一句,这都是小事儿,我也不会往心里去这个。 小插曲一闹,漂亮妹子不哭了,开始下地收拾东西。 我们三个一边收拾一边聊天,一会儿就打成了一片,对彼此也有了初步了解。 那个漂亮妹子叫张玉欣,是正经八百的川妹子,来这上大学,是和男友(前)商量好的,结果被放了鸽子。帅妞叫王子蓉,本市的。高考时正好大病,发挥失常。本来想复读一年,可实在是对再念一次高三心打颤,就随便找个学校上了。(随便,心塞,我考的好艰难……) 王子蓉如是说,“现在,就是混文凭的年代。看着吧,等咱们毕业的时候,找好工作都得硕士生起步。我浪费那一年去复读高三,不如这四年稳扎稳打,然后考个好学校的硕士……” 我对这玩意不懂,听着有一种很有道理的感觉。 我们三个都不是捻轻怕重的,一会儿时间就把寝室打扫的窗明几亮。坐下歇了会儿,张玉欣说要请我和王子蓉出去吃饭。语气一顿,又说等会第四个人来了一起去。 应该是觉得孤立别人不好。 第四个人没让我们久等,我们三个才坐上打了一轮扑克,她就推门进来了。 排场够大,两男两女,目测是爹妈爸爸加姑姑或是阿姨。这个拿箱子那个拎盆,她自己就抱着个半人高的大熊。进门后扫了一圈,冷着脸,一声不吱的站到靠窗的那张床边上了。 一位阿姨往我们身边一站,笑了,“那张床是哪位同学的?能不能打个商量,我家瑶瑶有哮喘病,可以换下吗?” 第55章 那个小鬼是婴灵 我们大学的寝室床位,都是交钱的时候,在班导那里选的。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又是上午,基本上是先到先得原则,看上哪张住哪张。 所以那位阿姨一说出这话来,我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既然有哮喘病,那为啥交钱时不事先把床位给选好了?既然看不上自己选的那张床铺,那为啥不去找老师调换,非要私下里和学生说? 显然,床位的正主张玉欣也是这么想的。她刚失恋,心情正不好,把手里的扑克洗的啪啪做响,头也没抬说了句让她们去找老师给调。 王子蓉挺热心,笑着说了句,“阿姨,如果这位同学有哮喘病,那最好还是别靠窗户。您看那窗外没?两颗大柳树,一到春天的时候,柳絮特别多……” “没事没事。”那阿姨笑着摆了摆手,“这不是有纱窗吗?进不来,进不来……” 张玉欣又冷冷的扔出一句,“您还是去找老师去调吧。现在来报道的同学少,没准别的屋还有靠窗的床位。” 很正常的拒绝,那阿姨旁边的女的却不愿意了。挺不高兴的嘀咕了几句什么,声儿不大,我也没听清。 张玉欣翻了个白眼,把扑克一放,说了句上厕所,转身出去了。 从始至终,那位同学就站在窗前看窗外,一点动的意思也没有。 一群人就这么僵了一会儿,那个先说话的阿姨,又指向了另一张靠窗的床位,问那是谁的,能不能换一下。 这回,把不能换寝室的理由说了。 我们这座旧寝室楼,阴阳两面都有寝室。他们来的比较晚,现在我们班朝阳的寝室都满了,就我们屋还有一个空位。 林瑶,也就是那位同学。她不仅有哮喘病,还有严重的风湿。 这要在朝阴的寝室里住四年,身子骨儿肯定受不了。 那阿姨话说的特别真诚,一句三叹,一会儿的功夫,和老了四五岁一样。 那张床是王子蓉的,一听这话,没再犹豫,同意换床了。 然后,就是一顿折腾。我帮着王子蓉把她已经收拾好的东西都移到靠门的床上,林瑶的家人就帮她收拾行李铺床。 中间张玉欣回来,说了句饿了。我们一看林瑶身边那加强连,觉得她一会闲下来也没功夫和我们出去,就一起结伴去吃东西了。 我们大学旁边全是吃东西的地儿,近处有卖各种小吃的摊位,往远走两百米,还有一条近两里长的小吃街。 王子蓉是本市人,以前经常往这边儿来,对哪里东西好吃又不贵特别清楚。领着我们往小吃街里一扎,就钻进了一家水饺店。 薄皮大陷,看着就忍不住往下咽口水。吃到兴致浓时,我们三个还抽疯一样以醋当酒干了一杯。 嘴里那个酸,心里那个甜! 我整个高三是在被孤立中度过的,都以为自己不会交际了。没想到,还不赖,虽然有时不太敢插话,可没到结巴的地步。 张玉欣事先说了她请我和王子蓉吃饭,可最后结帐时却是王了蓉给的钱,说是略尽地主之宜。 张玉欣这丫的眼一转,伸手就把我搂怀里了,笑道,“苏青柠,你的地主之宜呢?” 好吗,又去吃了烤串。吃那叫一个撑,往回走时,我都怕自己走着走着就能吐出来。 回到寝室时,寝室的门是关着的。我拿钥匙拧了半天没拧开,才发现是从里面反锁了。 拍了好一会儿的门后,林瑶终于从里面把门给打开了。 我们三个往里面一递眼,嗬,全傻眼了! 我们寝室的地方本来就不大,林瑶的家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招儿,把林瑶的床给加宽了。这还不算,还在床上面支了一个床架子,挂了层粉蓝的的床幔,挡住了我们寝室半面窗户。 我走过去掀起来看了看,林瑶那小空间里,靠窗的帘子掀着,倒是阳光充足。 王子蓉把给林瑶带回来的饺子和烤串往书桌上一放,说,“林瑶你这样不对吧,你这么弄,我们三个还咋住?快把帘子弄下去,不然寝老师来查,得扣分儿。” 林瑶和没听见一样,往自己的小空间里一钻,窝床上不说话了。 张玉欣撇了下嘴,对王子蓉小声道,“让你换,让你换,换个祖宗进来吧?”说完还得意的一笑。 她靠窗,阳光是不缺的。可怜的是我和王子蓉。特别是王子蓉,她的床就在林瑶的后边儿。 王子蓉坐在床上,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气得真往林瑶那边儿横眼睛。 没过一分钟,张玉欣在一边‘咣’的砸了一下衣柜,对床幔后面的林瑶大声道,“一人两个装东西的柜子你不知道吗?为啥把我东西拿出来放你的?” 见林瑶不说话,张玉欣又砸了下衣柜,“你说话啊!当我外地来的好欺负啊!” 我连忙看看我的床位,果真,床下多了一个行礼箱,一双鞋。我带东西不多,床下本来就有空地儿。这要是在往天,林瑶放就放了,我也不会去计较。可现在,怎么看心里怎么别扭。 张玉欣气呼呼的瞪了会眼睛,里面终于出声儿了,可不是对我们说的。 “三姨……我心里堵得慌……没,我没哭。”狠狠抽噎一声,吸了两下鼻子,“她们人都可好了……没,没欺负我,真没欺负我……我都说我没哭了……我就是心里难受,呼吸有点困难……是我不好,我一直不会说话……你别来了,三姨,别来了……” 大开眼界! 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告状方式!真的,真是第一次! 每句话都是在说自己的不对,都是在为我们说话,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我们三个合伙欺负的她犯病了! 张玉欣气的在原地转圈圈,明显是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我也愣眼,这种情况,我根本没遇到过。 王子蓉豁的一下站起身,两步走过去,‘嘶啦’一声把那粉蓝色的床幔给撕破拽下去了。乒乓两脚,塑料床架子立马瘫了一半儿。 林瑶愣住了,半抬起身子,泪眼汪汪的抱着手机大声问,“你干什么?” 王子蓉后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往林瑶床上一甩,帅气的一甩刘海,十分不屑的问,“一百,够你买药吃了吗?不够你说,我姨是医院护士长,能在里面找个床位让你住到死!靠窗的。” --------- 当天下午,林瑶的妈和三姨就过来了。 林瑶的三姨说话挺不客气,林瑶的妈说话却很客套,和我们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后来寝室老师过来调节一下,让她们把床架和加宽的床拆了,再把多占的柜子空出来,这事也就算了。 本来张玉欣还想让王子蓉把靠窗的床换回来的,可当时王子蓉可能觉得自己事儿做的有点狠,没好意思提。 从头到尾,林瑶依旧没有说话。抱着自己的大布偶,站在一边儿一副事不关已的表情。 很久很久以后,我发现林瑶这个人还挺不错的。她这点娇小姐的脾气,是因为从小身子弱,被家里惯出来的。 可当时是真的生气,特别是她的一些坏习惯。 比如,从她妈到学校给我们道歉,说她身体不好后,我们都挺让着她的,打扫寝室卫生都没算她的份儿。 可她自己的垃圾,总得自己收拾干净吧? 林瑶偏不,吃完东西的各种包装袋,用脚踢出她的地界儿,就不算她的了。 再比如,热水,谁打了用谁的,她的热水瓶永远是空的。 再再比如,她有急事时支着手电熬夜就行,我们谁有个事一打手电筒,她就在床上翻来复去的哎呀,连叹气再砸床。这要是还不关,她就出来进去的,把门甩的咣咣之响…… 因为这,我从同寝第一在晚上开始,就看到有个小鬼拖她腿,却一直憋着没告诉她,直到一年后,那个小鬼自己慢慢消失。 别骂我冷漠,实在是那会儿的林瑶太气人。我好不容易摆脱了精神病的帽子,我才不想因为她再戴回去。 再有,我曾经问过无止真人,林瑶腿上那个小鬼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只跟着林瑶,可又没有害她的意思。 无止真人说,那个小鬼是婴灵。 极弱极弱,最低等的婴灵。也就是还没有成形,就被打掉的胎儿。 这种婴灵鬼性不强,跟着林瑶,只是在潜意识里,还是认林瑶为母…等到时间一久,它的那点意识没了,自然就不跟着了。 无止真人说完这话时,意味深长的对我说,“如果是成了形的胎儿被打掉,或是出生后的婴儿夭折,那种婴灵的威力,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第56章 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精神病 我好奇,就问成了形的婴灵是怎么个厉害法儿。可无止真人却任凭我怎么问都不说了。 我气的牙痒痒。 无耻真人这个老杂毛儿就是这样。 每次把我的好奇心勾搭起来。可每当我往下深问,他都是一副‘你没这个脑子,我和你说你也不懂’的表情。 丫的,要不是我天份不够,我非找个法儿把它从我后给拍出去不可。几百年前就翘辫子的人了,在乎这一屡残魂干什么,早点投胎早利落。 成天价儿跟我身后,搞的我都和陆明约会时,除了拉拉小手外,都不敢做出别的举动。 陆明虽然对此没啥意见,可他毕竟在另一个学校,我不能天天看着。身为学生会副主席,身边儿又不缺漂亮妹子…… 电话又不敢打勤了,一是觉得那样的举动太娘们(虽然这辈子认定陆明了,可山大王的小脾气还在,绝不屈尊),二是他是正经好学生,天天不是这个赛就是那个赛,我总打电话会惹他分心…… 再加上陆明妈的态度…… 总之,心慌慌。特别怕有一天,我们莫名其妙的就从情侣回归到兄妹,然后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精神病,我是重度患者…… 日子吃饭学习打屁中过的很快,一转眼,我们就从从大一新生晋级为大二学姐。 大二,本来是学业很重的一年,可我们却对学业不再那么专心。就连入学时把大学四年视为黄金期,打算考个好学校研究生的王子蓉也不例外。 那会儿电脑已经普及,王子蓉家里条件不错,第一个把一个四方脑袋的大个头儿摆到了寝室里,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游戏生活。 就因为这台电脑,正确的说是王子蓉后来的生活习惯,林瑶和王子蓉彻底闹僵。 僵到两人走到对面都冷着脸,连看都不看彼此一眼。真要是说话了,那就是吵起来了。有好几次都差点动手打起来…… 我和张玉欣私心里是向着王子蓉的,寝室里的气氛,可想而之。现在想想,其实王子蓉很多时候都理亏,我和张玉欣向着她,单纯的是因为看不上林瑶。 林瑶不止一次到处嚷嚷说我们三个欺负她,可她一个人的嘴,哪顶得上我们三个的?说狠了,我直接扔出一句,“既然你觉得我们三个欺负你,那你就去和老师说调宿舍啊!” 这话一出,林瑶马上闭嘴,过后的两三天,连照面儿都不带和我们打的。直到她又做出什么出格儿的事儿,或是又看不惯王子蓉,我们之间才会再起战火。 别人不知道林瑶,我还不知道?她腿上那只婴灵越长越大,已经抱住了她的大半条右腿。每天夜里,她都会抱着右腿哼哼上一阵。再热的天,都得敷着热水袋。 她,不舍得搬出这间向阳的寝室。 多少次,看林瑶那么痛苦,我都忍不住想告诉她她腿痛不是得了风湿,而是她曾经不要的孩子,对她这个不趁职的母亲恋恋不舍,不肯撒手离去…… 解决方法也很简单,弄个小坛子,滴一滴自己血,请通灵人念几句咒语,那只婴灵就会把那个坛子当成林瑶去依附。 过上一段时间,婴灵汲取不到生母的温度,会自动重返阴间,再次步入轮回。 这样的解决方法,对婴灵没害处,活人也少遭不少罪。 但一看她便是把两人共用的书桌占去三分之二,把自己吃完的包装皮四处扔还不收拾,天在沉着脸,对谁都是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我一次又一次的把到嘴边儿的话咽下去了! 我就当自己是瞎子,什么也看不到的瞎子! 说是战火,其实也就是冷个战,吵几句什么的。 真正闹到她和我们三个谁也容不下谁,是在我大二那年的初冬。 特别冷,刚过立冬就下了一场大雪。前一天还金叶铺就的校园通道,转天就被皑皑白雪覆盖。 这样的天儿,别说是顶着寒风去上课了,就连爬出被窝都困难。 就是这样的天气,学校里突然就刮起了一股闹鬼风。闹鬼地点,就是我们这橦老女生宿舍楼。 说是十几年前,我们学校曾经有女人(女老师,打扫卫生的阿姨,舍管,好几种说法,反正都是女的)用头发,把自己吊死在三楼浴室的花洒上。 十几年前,这可是个轰动的大事儿了。学校怕影响校誉,就把这个女人的死给瞒了下来。 给了那女人家属一大笔钱,让那女人的家属别乱说话。又给知道这事的老师和学生,升职的升职,保研的保研,把风言风语给压下了。 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冤死的女人大仇没能得报,灵魂得不到安息,已经变成怨气十足的厉鬼。所以每当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它会出来索一个女生的性命复仇。 以前没出来害人,现在才突然出现的原因也有。 在我们这座女生宿舍里,有一个女生和那个死去的女人有血缘关系,而且是相隔了一个甲子的同年同月同日生。 就是那个女生,无意中把这个那个厉鬼给招唤出来了。 听完这个和真事儿似的鬼故事,我笑的直在床上打滚! 如果不是和释南混过几天,我还真得和别的学生一样,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鬼到厉鬼的转变,是怨气的积累,不是时间的积累。怨气和时间,不成正比例增长。 再说,十几年前保研…… 倒不是没有,可那名额得多金贵啊!当时知道那女人死的学生能在少数? 我们学校有没有鬼? 还真有!不指我们学校有,几乎每个学校,都有! 刚入大学一个月,我就把我们大学有几只鬼摸的门儿清了。 不提那些对人没有一丝影响的幽魂,只说真有些怨气,能偶尔出现一下的鬼。 一共有四个。 从强到弱头一只,在教学楼的楼顶上。咋死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我不知道,可那满满的怨气,让人不敢直视。 无止真人对我说过,这货我要绕着走。我要是敢动一丝收这鬼的念头,它和常老四饶不了我。 不过这只怨气极浓的鬼一直没下楼顶,所以预测害人指数是五星,实际操作指数是零星。 第二只第三只,在情侣林里。 上吊殉情的一对情侣,舌头吐的可比周玉婷长多了。而且那女的好像死后悔了,总是恶狠狠的看着那个男的。 这两只风铃,怨气也不轻。 每当有情侣正巧坐在他们的脚下,这两玩意儿就用脚尖踮人家肩膀头儿,脑瓜顶,有时儿还往人小情侣耳边儿扇冷风…… 不过害人性命,还真没听过。只是去年七月鬼节的时候,这两货的真身让一个女生无意中瞄见了。 那女生吓得半死,住了半个月院后,休学回家不念了。 害人指数,凑合凑合算两星。 第四只,在图书馆右侧第三排和第四排书架之间。女鬼,每天都在那里翻书翻书翻书…… 我打听过,大概两三年前吧,有个女生在图书馆里复习,不知怎么的就被锁在里面了。第二天早上管理员一开门,发现了她的尸体。 这个女鬼和前三个不同,前三个是显少有人能看到,这女鬼时不时有人能看到。 它会问看到它的人同一个问题,“同学,请问下你看到那本线性代数的解析教材了吗?” 不管被问的人说看到或是没看到,女鬼会说,“麻烦同学帮我找一下,我急用。” 然后找不找,找不找的到,那女鬼都不会做啥。 生前模样长的十分可爱,害人指数简直可以是负星了! 我对那个无稽的鬼故事一点也不信,所以让王子蓉和张玉欣也不要信。 林瑶,极信! 信到哪种程度?信到特意和班长请了两天假,到附近的庙里请了一张护身符来带着。 瞅着她腿上抱着她的小鬼没有丝毫松手的迹象,我只能说,那个庙里的符,可能是打印机打印的,专门骗这群无知小女生的钱。 信不信是林瑶的自由,我们三个再看不上她,也绝不会硬往这事儿里掺合。 可偏偏,林瑶就是不让这事儿简单了。 那天周六,正巧我们班下午没课。王子蓉百年不动的坐那里玩游戏,张玉欣在一边儿洗衣服,我躺床上和陆明发短信,林瑶突然就推门进来了。 身后还跟着两个男生,一个黑胖黑胖的,轻举着右手捏半卷兰花,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另一个高瘦白,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还拿着本子笔。 张玉欣‘嗷’的一声嚎叫,屋里暖气热,她身上就穿套了件褂子,里面没穿内衣。我也没穿,可我缩在被子里。 要不咋说林瑶烦人呢,你往寝室里领男生,倒是他妈的先敲门告诉一声啊! 张玉欣和王子蓉骂骂咧咧的怨声载道时,我把目光放在了那个黑胖子的身后。这黑胖子,身后有一团很浓很浓的黑气。不像是怨气,可又不像是人应该有的气息。 林瑶没理张玉欣和王子蓉的叫骂,翻了个白眼后,指着我们三个分别报上了出生年月日,然后对那黑胖子说,“大仙儿,您看看,是她们三个中的一个吗?” 同在一个寝室住着,出生年月在聊天时经常说,而且我们三个还给彼此过过生日,林瑶知道也不奇怪。 王子蓉听这语气不对,扬头问了回去,“什么是不是我们?”见黑胖子没吱声,她又问门外围着的一群女生。 那黑胖子却没回答,而是捻着手指,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最后,把黑粗的手指往王子蓉身上一指,“应该,就是这位同学了……” “呀……”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原来那女鬼是王子招来的?” 第57章 你要是真有本事,那就和我过过招儿 随着那个女生的一声轻叫,走廊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 再看向王子蓉的眼神,有好奇,有畏惧。就像是在动物园里,看一种新来的,不确定有没有危险性的新物种一样。 王子蓉火了,站起身一把打掉那个黑胖子的手指,“说啥呢,什么玩意儿就是我?能不能说人话,会不会干人事儿?” 王子蓉的个头175以上,往那一站,足足比黑胖子高出大半个头。 黑胖子也没生气,露出一副世外高人般的笑,后退一步,上上下下打量起寝室。 黑胖子后面那金边眼镜刷刷的在纸上记了几笔,推了推眼睛,对王子蓉问了句,“你知道他是谁不?说话客气点。” “都滚!”王子蓉对门外那些说啥话都有的娘们儿骂了两句,一甩流海,把矛头指向了金边眼镜,嘴上毫不留情的回骂道,“谁?你亲爸?和这小婊子苟且生的你?” 说着,一把把站得远远的林瑶像拎小鸡儿一样拎了过来,冷笑几声道,“看月份儿也不对啊?林瑶,怀他时你还是细胞吧!能耐啊,你咋不生对双胞胎呢?” 黑胖子脸色一沉,说了句无药可救。 金边眼镜被骂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扬手就把拳头举了起来。 张玉欣把衣服往水盆里一摔,两步站到了金眼镜的面前,仰起头点点下巴,“你敢动手试试!” 眼瞅着几人要动手,我连忙披了件衣服下地,站在了张玉欣和王子蓉的中间。 金眼镜咬咬牙,把手放下了。冷笑一声,“好男不和女斗!”一甩头,又站到黑胖子的身后了。 林瑶面无血色,用力挣扎两下没挣扎开王子蓉的手,大声喊道,“王子蓉,你别欺人太甚!” “我就欺人太甚,你想咋地吧?!”王子蓉呸了一句,脸不红气不喘的接着骂,“你本事啊,找个神棍一样的玩意回来说我招鬼,咋地,是想把我赶出寝室啊,还是赶出学校啊?狗娘养的玩意,你妈小时候没教过你要五讲四美,知恩图报啊?当初我咋就那么好心,和你换了床位呢?” 林瑶眼泪汪汪,憋了半天也没骂回去一句。看了一眼门前,把胳膊横在脸前放声大哭,“你们看到了吧,看到了吧!我这一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天天满嘴喷粪的骂我爸妈倔我祖宗的……我都不想计较,反正我已经在外面租房子了,以后都不在这儿住……今天就是无意听大师说了一句那个招鬼的女生在三楼向阳的寝室,我就想着带回来看看,没准就把这事儿给解了。谁知道好心当做驴肝肺……”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王子蓉狠狠推搡了林瑶肩膀两下,“你也知道你是驴,是畜生啊!你天天这么自谦,你爸妈知道吗?你八辈祖宗知道吗?” 王子蓉平时说话就损,生起气来更不留情。一张嘴,就把林瑶的亲属按家谱问候了一遍。 林瑶能作是能作,可在骂人吵架上,就是骑个神州五号也不是王子蓉的个儿。 所以没几分钟,两人的互吵,就变成了王子蓉单方面猛磕。 林瑶开始时哭的凶,到最后,就咬着嘴唇干忍着。脸青一阵白一阵,神情楚楚可怜的,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还真得以为是我们几个人合起伙来欺负她一个。 直到王子蓉骂的无劲,大手一挥让大家都洗洗睡了时,林瑶出人意料的动了。 她速度极快的跑到王子瑶的电脑前,一把就掀开了键盘。 键盘下,一个叠成三角形的黄裱纸就压在那里。纸上,还隐隐带着两滴褐色。 掀完键盘后,林瑶跑到门外躲在了几个女生身后,对王子蓉大声道,“你一直以为欺负我,不就是因为你心虚吗?上几天,我亲眼看到你把血滴在那个符上,第二天,咱们寝室楼就闹鬼了……我本来不想说,让大师过来把这事儿给解开就算了,可你实在是斯人太甚……我,我……” 林瑶撇了撇嘴,眼里含着泪珠道,“这回,不用你们撵我去找老师调宿舍,我今天就搬走,不然我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空气,凝滞了。 所以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那张符纸,门外站的靠后看不清的,还往前挤了挤,人群里,不时发出一两声‘别挤’‘踩我脚了’的细语声。 黑胖子往前走了两步,把符拿起来看了两眼,点了点头,道,“应该是源头……” “源你大爷源!滚一边儿去!”我一把推开黑胖子,把那张符抢到手里,展开细看。 就是普通的符纸,不,应该说就是寺庙里拿来骗钱的普通符纸。 这玩意儿,啥功效都没有。别说往上滴血,就是在血里泡出花儿来也招不出鬼! 看完后,我冷笑一声,把符纸往林瑶那边晃了晃,“你戏做的够全啊!还往键盘底下压滴血的符纸。你咋不压你用过的姨妈巾呢?那玩意可比这有用多了!还找两神棍来说三道四的,站这干说谁不会啊?我还说那只鬼就是你林瑶招来的呢!” 要说林瑶这种人,真是太可恨了!为了报复王子蓉,啥手段都用得出来!真是让人恶心到极点…… 林瑶嘴唇直哆嗦,没看我,而是抬手指着王子蓉,大声质问道,“王子蓉,天地良心,你敢说那张符不是你的,上几天,你是不是往上滴血来着,晚上十一过,你当时正打着游戏……” “你麻痹,”王子蓉怒骂了回去,“我他妈的那是手碰破了,又不是故意往上……” “看吧看吧。”林瑶先发夺人,一语定音,看着我说,“她自己都承认了,那符上的血就是她滴上去的。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她就是那个把鬼招出来的人!” 我回头看王子蓉,心中愕然。符纸,竟然真是她的…… 张玉欣轻声问了句,“真是你的?你不是不信这玩意儿吗?哪来的符纸?” 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儿,王子蓉轻咳一声,没有回答。 张玉欣满脸不解,还想问,那些看热闹的人中已经有人出声声讨了。显然,她们觉得既然那张滴血的符纸是王子蓉的,那就等于确定了王子蓉就是招鬼出来的女生。 谣言的威力,我太了解了。高中时,我有一年半的时间都是在谣言中度过的。那种被人戳脊梁骨当异类的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果然,没一会儿的时间,王子蓉眼睛里就含了眼泪。 张玉欣对着门外一声怒喝,“都闭嘴,鬼什么鬼,谁看到有鬼了,谁看到鬼害人啊!学校这么大,女生那么多,哪一个死了?” 黑胖子接了话,“这位同学,等鬼真害人性命,就晚了。现在……” “别现在了……”不管那张符是怎么回事,我都力挺王子蓉。我拦在黑胖子面前,问道,“凭啥你说是她招来的就是她招来的?你是谁啊你?想吃阴阳饭,在阎王爷那里挂名号了吗?” “对,”张玉欣附和道,“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证明给我们看看!” 黑胖子很明显的翻了个白眼,十分轻蔑的说了句,“你们肉眼凡胎,就算是鬼在你们面前,你们也看不到。真看到了,离死也就不远了。” 这话说的十分气人,不仅是我和张玉欣,就连外面看热闹的都有听不下去的了。 一个女生从人群的最后面走出来,站在黑胖子面前,用同样轻蔑的语气说了句,“你要是真有本事,那就和我过过招儿,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进到女生宿舍里行骗……” 这女生我认识,是大三的冯小婷。平时在学校里,以能通灵著称。经常能塔罗给人算命,说的话从来都是模棱两可,让人觉得,往左想,是对的,但往右寻思,也不差。 等真有事儿发生了,会有一种,哎呀,冯小婷算的真准,是我自己想偏了那种感觉! 久而久之,冯小婷在学校渐渐有名起来。 冯小婷是不是真能通灵捉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黑胖子的身后有一团黑气,而冯小婷的身后,什么也没有。 同行是冤家,冯小婷的话一说出来,黑胖子马上把矛头指向那边儿了。抬眼瞅了瞅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生们,轻声笑道,“你说说,这招儿怎么过?” “你不是来捉鬼的吗?”冯小婷十分不把黑胖子放在眼里,一边看自己刚做不久的手指甲,一边轻飘飘的道,“咱们就比一比捉鬼。五天为限,谁捉住的鬼多,谁就算赢。也算是,帮学校打扫打扫卫生了!” 黑胖子点头应战,“我让你一只。” 冯小婷冷笑相讥,“有本事抓住再得瑟。” 第58章 心思不正,再身怀奇术,也是个渣。 事情转折的太快,前一秒还死抓着王子蓉不放的黑胖子,下一秒就接下了冯小婷的战书。 两人目光相撞,噼里啪啦的直起火星子。 门外那些看热闹的,显然也是惊住了。好一会儿,有人小声说,“这个,这个,我小时候听说过。叫斗法……没错,就是斗法,咱们可有热闹看了!” 我了个去,还斗鸡呢!这种热闹也敢看,真是胆比天大,命比纸薄! 不管这两人是准备斗法还是斗鸡吧,反正算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走廊里虽然还乱轰轰的,可扯王子蓉的却少了。 冯小婷显然不屑于和黑胖子同一空间太久,三两分钟后,她冷哼一声,傲然的转身,踩着猫一样的步伐走了。 黑胖子神色温怒,全无刚进寝室那会儿时的世外高人范儿。冯小婷出去没一会儿,他也带着他那条眼镜蛇的尾巴走了。 三人离开后,林瑶拉着两个女生的手回了寝室,开始哭天抹泪的收拾自己东西。 看来她说在外面租房子的事儿,是真的。 可能就是因为是真的,以后再不用和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所以才敢做这么绝,借着闹鬼的事摆王子蓉一道,和我们彻底翻脸! 林瑶收拾东西的时候,跟她进来那两个女生一直在防备的看着我们。就好像我们会突然出手凑林瑶一样。 开玩笑,我的确是想揍林瑶,可脑子再晕也不能这时候动手。不然,林瑶出去瞎bb那些话不就做实了? 林瑶只略收拾了被褥和几件换洗衣服,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就和那两个女生走了。 张玉欣一脚把门踢上,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气呼呼的对王子蓉质问道,“那符是咋回事儿?你不是不信这玩意吗?上段时间看苏青柠有一个,你还嘲笑她……” 王子蓉坐到床上,咕嘟咕嘟灌下大半杯水后,一抹嘴唇道,“……上几天我不是回家来着吗?我妈说十月初一就要到了,特意给我求来护身的……我都没往心里去,拿回来就扔电脑旁边儿了,谁知道那么巧就让那不是玩意的玩意看到了,还拿这来说事儿。真他妈的!!” “你也是!”我忍不住埋怨,“就算那符是你的,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你也不能承认啊!这下可到好,你是跳到黄河里洗不清了!” “洗不清就洗不清,”王子蓉拎起衣服往外走,“我怕她们!这世上哪来鬼?一个个的,都吃饱饭撑的!有本事让学校开了我!行了,烦,我出去了!” 张玉欣往床上一坐,嘟囔道,这都什么事儿啊,天天鬼啊神儿啊的,一群精神病。 神鬼之说,在现代社会的人看来就是无稽之谈。可这,并不防碍神鬼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到了傍晚时,我们学校神婆冯小婷要和一个黑胖子斗法儿的事儿,就在学校里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要说在标榜现代的大学里,这种行为应该是被严令禁止的吧。可也不知道校方是咋想的,竟然愣是没有人出来说句话。 不仅如此,有些留校的助教,也颇有兴趣的掺合了进去。 紧接着,由本校大学生自主创办的校内报刊,舞动青春报社的记者找到了我们寝室,说是要给王子蓉做一次专访,让王子蓉谈一谈那张符纸的来历,以极用血滴符这种招鬼的办法,是从哪儿听来的。 与此同时,那个黑胖子姓甚名谁,在学校里也传扬开来了。 那个黑胖子,叫孙明亮,原来是我们学校的大学生。后来挂科挂的太多就不念了,在学校附近一间经营佛像和死人物品的店找了个活儿干。 去了不到两个月,就开始给人看病。 据说只要摸摸病人的手,就知道病人中没中邪。用手在空中抓几下,就能把病给治好…… 能进女生宿舍,好像也是因为某个舍老师以前去看过病,所以才给开的绿灯。 这人的来历一传开,学生们对这次的斗法儿的兴趣更大了。因为校方没制止,有同学明目张胆的拉起了赌局。 好好儿一个学校,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当在晚上,王子蓉没回来。张玉欣打了个电话确定她是在家,没出意外后,我们俩洗洗上床睡了。 我迷迷糊糊的刚睡着,就听到无止真人和常老四在我耳边吵了起来。那声音大的,差点把我耳朵震聋! 眼瞅着张玉欣睡的正香,我忍着怒气,拿着手机,轻手轻脚的去了走廊。 冷风一吹,我作时打了个寒颤,精神了。随之,怒从心起! 把手机放在耳边,压嗓子吼了句,“这大冷天儿的,你们不消停待着,吵屁吵!” 虽然无止真人和常老四说的话只有我听的见,可我说的话,却人人都能听到。为免让人当我是对着空气说话的精神病,只能拿着手机当借口。 两货没理我,依旧在那自故自的吵。我忍着气听了会儿,把它们这次吵架的原因给听明白了。 正是因为孙明亮。 无止真人觉得孙明亮身后那条影子不是善类,因为感觉不到人的气息。常老四不干了,它自己就是蛇,就是一条跟在人身后的影子,它觉得无止真人说那话,有点瞧不起他们这些修行动物的意思。 我忍不住挠头。 这两玩意儿是要有多闲,大半夜的居然因为这么个破事儿吵的不可开交! 耳听着两货火气越来越大,我连忙往开岔话题,问无止真人知不知道孙明亮身后的那一抹黑气是什么。那是不是孙明亮能看病能救人的原因。 不过他再咋能救人,也是个败类。 他能通灵,就肯定知道那个所谓的历鬼不存在,知道王子蓉是无辜的。现在这样装神弄鬼,明显是帮着林瑶欺负人来了! 心思不正,再身怀奇术,也是个渣。 无止真人觉得有可能,不然,解释不了孙明亮为啥突然会看病的事儿。 常老四在一边儿蛮横的插了句,“老杂毛儿,他能救人是你亲眼看见的?别人说啥你信啥,老糊涂了?脑仁咋和小柠的一边儿大呢?” “哎呀我去!”我火大,“你们吵架,拉着我干吗?常老四你找抽?无耻真人,削它!” 明显,无止真人也认为常老四找抽。我话还没说完,它就把胡子往肩膀上一甩,风一般向常老四吹了过去。 常老四也不是省油的灯,往前一凑,就和无止真人纠缠在一起了。 我插不上手,看了会儿热闹拿着手机回了寝室。往下一躺,耳朵边电闪雷鸣的,无止真人和常老四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半个多小时后,这两老货渐渐没声儿,我的耳边重新归于平静。 不用说我也知道,往后的几天,它们不会出来烦我了。 我困的不行,几乎是耳边儿刚没了声儿就模糊过去了。不知睡了多久,心中突然打了个哆嗦,把眼睁开了。 蒙蒙夜色中,一条黑色的影子穿门而进,慢慢向寝室里边儿走来。 第59章 今天,是十月初一 穿门而过者,非神必鬼。 我们这个破寝室,进神的可能性是负一百,所以敢我百分百肯定,那玩意儿是只鬼。 只是夜色太深,我只看到它大概的轮廓,看不清模样。 那只鬼在寝室里转悠了两圈,又分别在我和张玉欣的床前停步驻留了一小会儿,就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最后停在窗口的位置,不动了。 说起来,我也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了,可一只鬼就那么在窗前杵着不动,心里总有些毛毛的。 屏着呼吸躺了会儿,膀胱满了,胀的厉害。 眼瞅着那只鬼还是一动不动,我装着梦中的样子,在床上蹬了两下腿,吧嗒了两下嘴。心想我这都要醒了,您老兄总该走了吧。 谁只那只鬼还是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我猛然反应过来。不是人人都能见鬼,所以对于鬼来说,人醒不醒对它来说没有区别。 区别在于它想不想动手。 想明白的我也不忍着了,抱着被子翻身坐起,一扬手把台灯打开了。 怕露馅,没敢往窗口的方向瞄,穿上拖鞋直接开门儿出去上厕所。 往厕所门里进的时候,余光瞄见一个影子从我们寝室出来,往我相返的方向速度离去。 我视线放的不高,隐约看到,那影子有三条腿…… 呃,三条腿…… 重新躺回到床上,我脑子里糊涂了。人都是两条腿,为啥这只鬼是三条腿? 虽然知道无止真人和常老四这肉货刚打完一架,现在不能现身,我还是报着一丝希望小声叫了几句。 谁知没叫来无止真人和常老四,反倒把张玉欣给喊醒了。 她豁的一下坐起身子,迷迷糊糊的问,“啥无耻?” 我翻了个身,磨了两下牙,含糊不清的说,“无耻……林瑶……贱人……” “原来是说梦话呢……”张玉欣往下一躺,又睡过去了。 ----------- 第二天我们还是半天课。 中午吃过午饭后,我就去学校旁边小吃街里的好再来小吃店里端盘子。忙忙活活一下午,等晚班的同事来接班,我才揉揉发抖的腿回了寝室。 才一走近宿舍楼,就见夏天时晾被子的地儿,被男男女女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我扒拉扒拉外围两个女同学,问道,“同学,这里面在干什么呢?” 围着红色围巾的妹子一摇头,笑的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不知道……可这么多人,肯定有大热闹看……” 围巾妹旁边的眼镜妹接话道,“等等呗,一会儿就有人出来说了……” 好吗,这两人完全是为了凑热闹而凑热闹,至于凑的是什么热闹,根本不知道! 不仅是这两妹子如此,我又问了一对情侣,得到的答案也是类似。 男生觉得是有人在打架。 女生则觉得是有人在告白,类似上几天旁边那所大学,一个男同学用蜡烛在女寝楼下摆了个心那种。 说这话时,眼睛若有若无的往男生那里飘…… 见问不出什么来,我也不问了,拔开人群往里挤。 挤到一半儿,眼一抬瞄到了林瑶。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戴着同色的毛线帽,正在和一个男生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天。 林瑶虽然长的没有张玉欣可爱漂亮,可也是温婉贤淑的型,所以这一年多来,身边儿的大尾巴狼一直没断过。 要是往天,我就当没看到。最多是回寝室,和张玉欣,王子蓉说说林瑶这小婊砸是有多么的放浪。明明已经有男朋友了,还和别的男生勾三搭四…… 可今天,那个男生的背影…… 我费尽力气,说了无数个对不起挤了过去。把手往那男生肩膀上一搭,猛的把他脖子给拉了下来。 “陆明你丫的,你来咋不给我打电话,在这干什么呢?” 陆明被我拉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扶着树站稳后,说我手机关机了。 话锋一转,看了林瑶一眼,对我说,“小柠,你能不能学学你同学,好好儿说话?” 林瑶抿唇一笑,扭过头去没看我。右腿一个劲儿的得瑟,和得癫痫了似的。 我不想当着陆明的面儿和林瑶这没脸没皮的货拌嘴,拉着陆明的手就往外走。陆明这货,居然还和林瑶挥挥手说下次见! 见你大爷见,再见老娘非得戳瞎那小浪货双眼不可!老娘的男人,也是她可以窥视的?! 来到人群外,我板着脸质问陆明怎么和林瑶在一起。而且站的那么近,聊的那么开心! “和她闹别扭了?”陆明一笑,“碰巧遇见。” 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真是碰巧?学校这么大,又这么多人……” 陆明忍不住笑了,揉揉我脑袋说,“信不着我?” 我点头! 其实是信不过林瑶。 她连请神棍装神弄鬼坑王子蓉这种没下限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谁知道会不会没节操不要脸的挖我墙角? 陆明笑的更大声了,搂着我腰往学校外面走,“鉴于你刚才表现合格,我就不追究你手机关机让我找不到的事儿了。走,和我吃饭去。” 我打工的事儿没告诉陆明,所以带他去吃饭,故意选了相反的方向。消灭了两盘饺子后,陆明说明了来因。 今天,是十月初一。 十月初一,又叫寒衣节。和清明节,中元节并称为中国的三大鬼节。 说白了,就是给亡灵烧纸,祭奠亲人的。 在小吃店坐到九点,我去超市买了五十块钱的冥纸,缩着脖子和陆明去了附近的十字路口。 烧纸的人特别多,不过大多是中年人。像我和陆明这样年纪的,是头一份儿。 把冥纸分成大小两堆,我把一张写有我母亲姓名,通往阴间的信封往大堆冥纸里一放,点燃了。 火借风势,不过三五分钟,就把那些花花绿绿的冥纸吞噬殆尽。 我拿着木棍不停的拨弄,让纸烧透,“妈,天冷了,给自己多添几件衣裳。还有弟弟,他从小就怕冷……我今天有事没走开,等下次的,给弟弟带几个土豆去,他喜欢吃……” “我挺好的,你别惦记……”我紧紧握住陆明的手,“一切都有二蛋呢,他不会让我受欺负。” 陆明递过一包纸巾,我没接,扬头,让他看我干干净净的脸。我长大了,不会动不动就哭。 烧完这份儿纸,我又转个身,把另一堆稍少一些的点着了。 这,是给释南的。 虽然我知道他收到的可能性很小,可还是在每次给我妈和我弟烧纸时,给他带一份儿。 烧完纸,和陆明肩并肩的往回走。本来是打算在学校旁边旅店住一晚上的,可谁知一连走了三四间都没有空房。 陆明颇无奈的长叹一声,只能送我回寝室。 宿舍楼前,人虽然没有那会儿多了,可依旧是人头攒动。我再次拦住一个学生问原委,这到底是发生啥事了?不管是打架还是告白,都过去两三个小时了,人应该散了吧? 被我拦住的是个男生,听我说完特别惊讶的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不知道?孙大师正在和咱们学校的神婆斗法儿啊!今天是第一天,他们正在那里布困鬼的阵呢,一会布成,就要去捉鬼比试了……” 说完,一溜烟似的跑了。 陆明听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笑着问我,“你们学校的老师就不管管?这可是公然宣传封建迷信……” 我耸耸肩,没回答。 我哪儿知道我们学校那群眼里只有钱没有德的老师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可能也觉得有意思想看看结果?或是想借这事儿提高一下我们学校的知名度? 反正不管咋说吧,这斗法的架势是拉开了。 到了熄灯关寝室门的点儿,宿舍老师出来驱散人群。大部分女生都被撵回去睡觉了,剩下的人,大多是成双成对看热闹找刺激的。(我们大学平时门禁就不严,男进女寝难点,女进男寝可以说是随便。回不回寝,管的也很宽松。) 我和陆明就在其中,不过角色变了过来。陆明是看热闹找刺激的,我是放心不下跟在后面陪同的。 人一少,视线也变得宽广。没用往前走两步,就看到了孙明亮和冯小婷两尊大神。 孙明亮在东,冯小婷在西。 孙明亮脚下画着一副八卦图,冯小婷身后挂着一个六角星。 孙明亮手里拿着一把剑,冯小婷手里是空的。 金边眼镜神色兴奋的站在一边儿,一手拿着纸笔,一手握着手机。说了一声开始后,孙明亮和冯小婷双双转身,一个,往水池的方向去,一个,往图书馆的方向去。 这些看热闹的也跟着沸腾了,分成两股,不远不近的尾随在两人的身后。 陆明左看看右看看,对我问,“咱们往哪走?” 水池那边儿没鬼,所以我指了上冯小婷,“你肯定选那边儿!” 于是,我们两跟着往图书馆那边儿走。 在离图书馆还有百十来米的距离时,我突然就后悔自己选择了! 我是不是傻,是不是傻?这大晚上的,图书馆早关门了,冯小婷还能橇门进去啊? 心里正暗骂着,便听前面的人兴奋的嘀咕道,“快看,快看,冯小婷正在和空气说话……那,那肯定就是鬼!” “啊,救命啊,快跑!!” 第60章 鬼梳头 要说冯小婷在学校神坛的地位,那是刚刚的。所以刚才那些看热闹的人,有一大半都跟在了冯小婷的身后。 这会儿有人这么一喊,那些成双成对找刺激的小鸳鸯,顿时玩命一样撒丫子就跑。 只见夜色之中,雪地之上,近三十号人叫喊着四处狂奔。 这其中,不乏男生扔了女生手,自己逃命和女生不等摔倒在地的男生,独自开溜的。 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就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展现的淋漓尽致! 陆明握着我的手,站在雪地里稳如喜马拉雅山,尽现男子汉风范。 我故作柔弱,往他怀里一扑,“哎妈呀,不行,陆明我害怕,咱们还是跑吧。” 人跑没了,我把走在最前面的冯小婷看得一清二楚。 妈的,对着空气吆五喝六,骂的还挺欢。就这点招摇撞骗的本事,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捉个屁的鬼! 我有看她耍猴儿这时间,不如和陆明去网吧包宿看电影,最起码暖和。 “你害怕?”陆明低下头和我对视了一会儿,摇摇头,“装的不像,重新装。” 不像…… 我眯眼,仔细想了想平时张玉欣和她对像打电话,还有林瑶和男生犯贱时候的样儿。 轻了轻嗓子,猛的往陆明怀里一扑,用双手紧抱住他腰,连哭带喊的闭眼叫道,“亲爱的,我害怕,我害怕,你快带我走!” 一边说,一边抖。 “你筛糠呢?”陆明按了我脑袋一下,“再来。” “再来你大爷!你一点也不配合,不玩了!” 我站直,抬手揪住陆明的耳朵。 入手冰凉……揪改成了捂。 我是163的二等残废,陆明是180的电线杆子。在没高跟鞋做助力的情况下,我给他捂耳朵实在是个费力气儿的活儿。 胳膊没举多一会儿,就酸了。陆明一直在笑,眼睛亮的和星星似的。 “低头,低头!”我叫嚷。 陆明听话的低下头,然后,亲住我。 冰冰,柔柔,软软,带着某箭口香糖的薄荷味。 我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一闪,把脸埋在了他胸前。 虽然在一起的年头不少了吧,可因为某种让人咬碎牙根的原因,这种亲密举动几乎没做过。 “你让我低头亲你……”陆明在我耳边问道,“半路躲什么?” 哎呀,我让他低头是想把围巾给他戴。可现在,原来的意思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我害羞的时候特别乖,余下的时间低着头,任陆明拉着我走。等再停下脚步,已经在图书馆的大门前了。 ‘哗’的一声巨响,我猛的抬头。 只见台阶上,冯小婷非常牛逼的把图书馆大门上的一块玻璃给砸了。钻进门里后,回过头神情傲然的对仅剩下的几个人问,“怎么,还跟着吗?” 我们右边儿是两男生,一个穿着蓝色的羽绒服,另一个穿着一件风衣。可能是对冯小婷满是轻蔑的语气十分不爽,想也不想的就走了过去。风衣男还甩甩头,满不在乎的说了句,“我就不信这世界上真有鬼!” 我们后边儿是一对俊男靓女。 正在吵。 男,“回去吧,这死冷的天,看热闹也不是这个看法。” 女,“上周末你是不是跟小慧去鬼屋来着?” 男,“说一百遍了,我就是在游乐园偶然遇到她了,然后就一起玩了会儿。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她吗?” 女的显然是谁都信不过,头一扭,“我不管,你要是爱我,进去!不然……” “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成吗?”男的投降,走到了大门前一回头,“……你不来?” 女的站在原地不动,把一个飞吻送了过去,“亲爱的,我等你出来~” 男的立马撂了脸子,扭头就就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看也没看那女的一眼。 女的往地上一蹲,哇的一声哭开了。 冯小婷把冷冰冰的目光看向我和陆明,慢悠悠的问,“你们呢,是来,还是不来?还是吵一架先把手分了再说?” 哎呀我操,这小娘们说话真不招人待见! 陆明也不愿意了,脸一沉,拉着我的手走了过去。 图书馆共三层,占地挺大,藏书也不少。在里面,不仅可以找到大学四处以及考研的各种学校资料,还能找到不少很具学术研究性质的小说。 比如,四大名著,巴黎圣母院,雷雨,傲慢民偏见,金瓶梅…… 因为已经闭馆了,图书馆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一行五人,就借着冯小婷手电那微弱的小亮往三楼走。 才走到二楼,后面突然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随即,一阵呜咽的哭声裹在寒风中,送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压在最后的风衣男吓了一跳,几步绕到了他同伴的身后。 冯小婷把手电往下一晃,甩手往下扔了一个什么东西,嘴里大喊道,“现身!” 我也愣住了,我听见哭声和脚步声了,可根本没有看到鬼。 难道说,我这阴阳眼失效了? 心中正含糊着,一个人影从楼梯拐角走了上来。陆明把我护在身后,往后面退了一步。 等到那人影走上来,站在众人眼前,风衣男‘切’了一声,松口气笑了,“……整这个吓人劲儿,我还真以为是鬼呢?” 来人,是刚刚和男朋友闹别扭的那个美妞。美妞一个劲儿的呜咽,看了我们一眼没说话,就跟在了后面。 我猜测,可能是她对像走了,她自己不敢往回走,就壮着胆子跟上来了。 冯小婷没说话,酷酷的转身,继续往三楼走。那美妞儿上前两步,贴在了我身边儿。没走几个台阶,声音幽幽的问我,“同学,你有镜子吗?” 镜子? 当然有。 可这大半夜的,要镜子干什么? 我本来想拒绝,不过一看这美妞的视线落在前面那两男生的身上,也就明白这是啥意思了。 把镜子递过去后,美妞摸摸自己的头发,又问我,“同学,你有梳子吗?” 好吧好吧,给就给全套。我不仅把梳子给了美妞,还把粉底和口红递了过去。 这回,美妞安静了。 三楼的整个南面都是大扇大扇的窗户,虽然暖气的余热让窗户上了一层薄雾,可光线却比一楼二楼强上很多。 冯小婷在楼梯口站了会儿,让我们坐到椅子上去。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在椅子周围撒了一圈。 撒完后,冷冰冰的对我们说,“既然你们来了,我就不能让你们出事。只要不出了这个圈子,鬼就不能把你们怎么样……至于一会儿你们能不能看到我捉鬼,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运气了。” 穿蓝羽绒服那男的一笑,讨好的道,“美女,你既然能捉鬼,那就肯定有办法能让我们看到。你看我们这么给面子的来凑热闹了,你总不能让我们白来是不是?” 冯小婷从嗓子眼里冷哼一声,“你现在走,还不晚。” 说完,转身往右边儿走去了。 那男的摸摸鼻子,闭嘴了。 美妞自坐下,就开始照镜子。眼睛直勾勾的,还不时挑起嘴角笑笑。照够了,就拿起口红,在唇上来回涂抹。 风衣男凑在美妞身边儿,十分狗腿主动帮忙拿镜子。一边用手机微弱的光线帮美妞照亮,一边眯着狐狸眼搭话。 美妞也不搭理他,抹完浓浓的口红,又开始用粉底补哭花的妆。 陆明压低声音对我道,“你在学化妆?” 我含糊的嗯了声。 其实是上几天找兼职的时候买的,当时打电话应聘一个公司去当前台,要求带妆上岗。等实地一考察才知道,不是前台,是做台! “别学,没用。对皮肤不好。”陆明小声说,“结婚时化一次就行了。” 我忍不住抿嘴笑了。 陆明不木纳,可也不是个油嘴滑舌的人。所以偶尔蹦出的那么一两句情话,总能让我心里美滋滋的。 对面,穿蓝色羽绒服的男生也加入讨好美妞的行列。 哥俩在那巴结的正欢,冯小婷脚步轻盈的回来了。 把背包往肩膀上一甩,冲楼梯口一点下巴,“走吧,已经收了……” 我看了看手表,从她走过去再走出来,前后用时不到七分钟。 这鬼,收的还真是快! 反正也没指着看到啥真玩意,她说收了就收了吧。我伸了个懒腰,拉着陆明率先起身往楼梯口那边儿走。 美妞正在梳头,她没动,风衣男也没动,挂着笑脸打商量,“小美,先别梳了。等一会儿出去,找个亮点儿的地方再梳。” 小美就和没听见一样,左手拿着镜子,右手中的梳子在头发中一下一下的用力梳下。 每一下,能听见梳齿划过头皮的声音。 “你对像那是不识好赖,你为他伤心不值得。”蓝羽绒服伸手去抓小美的手,却一下子被小美给甩到了一边儿。 风衣男见状,连忙把镜子放下去扶蓝羽绒服。 我眯着眼往小美那里看。 蓝羽绒服的体格可不小,虽然没有陆明高,却要比陆明胖出一个还得多。眼下,竟然被小美随手甩就甩出去了…… 这,不正常啊! 小美,还在梳头。只是这头梳的已经很艰难了,她把梳子放在头顶要,要好一会儿,才能梳到耳侧。 风衣男扶起蓝羽绒服后,又往小美那里凑了过去。才一走进,就‘啊’的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小美缓缓的转头,右半边脸,已经被鲜血染红。右边的头发,已经连着头皮梳下。她一边用力往下梳(拽)耳朵,一边张开抹了浓浓口红的嘴唇,对风衣男笑问道,“我不美吗?” 第61章 梳你大爷梳!再梳你就只剩脑瓜骨了! 我操,我这颗小心脏哟! 这种场景,别说是风衣男要吓的半死,他妈的,是个活人就承受不住! 冯小婷下意识的把手电往‘小美’脸上一打,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更是让人心尖发麻,寒意从脑瓜顶刷的一下蔓延到尾巴根。 蓝色羽绒服尖声大叫两声,连滚带爬的就往楼下跑。风衣男眼睛里都是惊恐,他以手当脚也想往楼梯口爬,可眼睛却和被粘住了一样,死死的盯在小美的身上。 在小美把带着血淋淋的头皮和头发的梳子向他递过去,问你要不要帮我梳头时,他嗓子里发出咕噜一声,晕过去了。 小美桀桀的笑了,尖锐的声音直刺耳膜。她把头机械的转向陆明,问道,“要不要,帮人家梳头?” 梳你大爷梳!再梳你就只剩脑瓜骨了! 不等陆明回答,我推着他就往楼梯下面跑! 陆明反应过来,一把把我推到前面,护着我往楼下狂奔。身后,冯小婷‘等等我’的声音传来,随即就是杂乱的脚步声。 “冯小婷,你不是来捉鬼的吗!”我一边跑,一边冲后边大喊,“你倒是收了它啊,收了它啊!” 这可不是和冯小婷置气的话,而是我真希望她有些本事。前面所有乌龙不提,她毕竟是把我们带到真正有鬼的图书馆来了不是? 冯小婷没说话,脚步声没停,看来,她是不打算留下来和鬼死磕一展雄,不,一展雌风了! 楼道里纯黑,陆明慌乱之中摸出手机照明,昏暗的光线,连两米的距离都照不出去。 我被他连推带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下跑。没跑多久,就看到了瘫坐在二楼楼梯口的蓝羽绒服,正在抱着右腿使劲捶。 蓝羽绒服回头看到我们就哭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陆明扶扶他,他腿抽筋跑不动了。 在逃命的时候,谁也不会拣一个累赘。陆明却在犹豫了一下后,把蓝羽绒服给搀起来了。 这会儿,冯小婷也从后面撵上来了。 书包在身后拖着,鞋跑丢了一只,脸色惨白,紧紧抿着嘴,全无刚刚在楼上时装逼的范儿! 她抬头看了我们三个人一眼,身一晃就往楼下跑。可只下了两个台阶就停住了,显然,是不敢自己往下走了。 看冯小婷这副怂样儿,我真想狠狠骂她几句。 麻痹,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现在好,傻逼了吧! 我也是,明知道图书馆里有鬼,明知道冯小婷没捉鬼的本事,可还是跟在后面看热闹来了。 典型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可谁能想到那只只会问线性代数在哪里的女鬼会突然变得这么凶?他妈的,不是冯小婷这玩意装逼的时候把女鬼给惹怒了吧! 再多的话也不适合现在说,陆明一把蓝羽绒服扶稳,我们就快步冲下了楼。 冯小婷拿着手电跑在最前面,速度那叫一个快,三步并两步的往下跳,和兔精似的。蓝羽绒服这会儿也不知是咋了,突然就对着冯小婷放声大骂。(很浓的口音,听不出是哪儿人。) x爹x妈x祖宗,骂的那叫一个酣畅。 陆明忍不住说了句,“你能闭嘴吗?这种时候儿你骂她有啥用?” 蓝羽绒服喘着粗气说了句,“哥们儿,小时候儿听老人说,碰到邪门儿的事儿时,使劲骂。越脏越好,然后那些玩意儿就不敢往身边靠了……你叫啥?我叫秦守业。” 禽兽?还耶? 我心中升起一阵恶寒,七尺多高的汉子这会儿玩卖萌,恶心不恶心人? 不等陆明说话,我急急说了句,“别说话,快走!” 前面,冯小婷停下了。手电的光束,正好照在一楼的楼梯口。 满地的头发,和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发根着,还挂着成块成块的头皮。 冯小婷吓的一抖,手电脱手而出,正好掉在那堆头发里。 唯一足够照明的光线,没了…… 陆明把我拉到身后护起来,手心里全是汗。 可想而之,今天晚上看到的一切,让他世界观颠了个个儿。 秦守业吓惨了,回过神来后,手脚并用的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大声喊,“还看什么,快跑啊!” 冯小婷颤着声音道,“往哪儿跑?它在上面,不在下面……” 陆明又把我拉到前面,搂在了怀里。 秦守业一听停住了,深喘了好一会儿,问道,“你他妈的咋知道的?” “我能看到。” “看你麻痹啊!”秦守业大声骂道,“你要是真有本事,你把鬼捉住啊,你不就是来捉鬼的吗?” 冯小婷沉默半天,扔过来一句,“我没想到这里有两只鬼,捉鬼的东西已经用完了。” 秦守业根本不信,“编,你再编,编个花篮出来!” 冯小婷把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矿泉水瓶扔给秦守业,“不信,自己看。” 扔的不准,砸我怀里了。 我拿起来细看,就是普通的矿泉水瓶,瓶身上绑着一条红绳。 秦守业矿泉水瓶拿过去掂了掂,伸手就想把瓶盖拧开,“弄个空瓶子,糊弄谁呢!” 我一把把矿泉水瓶夺过来,扔给了冯小婷。 秦守业不愿意了,“干啥干啥,用个空瓶子说里面有鬼,这话你也信?” “要是真有一只被你放出来……”我一眼横过去,“你替我去死?” 瓶子里不是空的,里面有一团淡淡的白色雾气。 而且,入手冰凉。 以我以前与鬼接触的经历来判断,里面的确有鬼。也就是说,冯小婷,的确有两把刷子! 可在没进图书馆前,她对着空气抽啥疯? 很久以后,冯小婷和我说。她所说的‘看见’,并不是真的看见,而是能感知哪里有灵体。 真想看到,要在眼皮上抹阴柳酒。不过那玩意的时效不长又刺眼,再加上难得,所以她不到关键时候儿不用。 而且,本事并没有多高,也就抓抓没有战斗力的游魂。 那天在图书馆外面,她是‘感知’到了有鬼,所以才炸炸呼呼的乱舞了一气。 当时我虽然想不通这其中的猫腻,可冯小婷到底是把鬼捉到了。要想走出这个困境,还得靠她。秦守业闭嘴后,我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是往前走还是往回走?” 冯小婷上来两步,站到了我和陆明的身边,“那些头发是警告,我们不能再往前走。它不在这里,就是还在上面,我们更不能往上去……现在,只能在这里等。” 说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在我们四个在的地方撒了一圈粉末。 “有这个在,鬼不敢进来。”冯小婷看了眼手机,“现在十点二十七,我们等天亮。” ‘等天亮’三字一出来,我腿有些发软。 娘咧!这个季节天亮至少要凌晨五点啊!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要在这里待到七个小时! 七个小时,这期间,要要掺杂着多少不定的变数? 陆明抱紧我,轻声道,“别害怕。” “我不害怕。” “我给你捂手……”陆明揉我冰凉的手,不时的在嘴边呵气。 我抬头问陆明害不害怕。 陆明没回答,长长的睫毛,在没有血色的脸颊上投下一个剪影。 “没事没事。”我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人不惹鬼鬼不害人。咱们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只要在这里待到天亮……” 妈的,我咋就没学这玩意的天份呢?不然几符下去,那玩意不就魂飞魄散了? 妈的,我咋就没打鬼的家伙事儿带在身边儿呢?不然几墨斗线,不就出了这个困境? 妈的,我咋就任陆明拉着我进了图书馆呢?我应该拉着他离这些玩意远远的啊! 我心中再骂街,也改变不了已成的事实。现在,除了不停的和陆明小声说话,缓解彼此的紧张情绪干等外,没别的法儿。 冯小婷神经兮兮的,一会在下面站一会,一会在上面站一会儿,不过不管怎么站,都没出了那个用粉化成的圈。 秦守业被转的不耐烦,“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嫌我麻烦,你可以上外边儿等着去。”冯小婷白了秦守业一眼,指了指圈外。 秦守业冷哼一声,不说话了,继续揉抽筋的右腿。 过了好一会儿,楼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叫道,“秦守业……” 直到现在,我才恍然明白那会秦守业是在说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卖萌又娇羞的说禽兽,耶! 要不咋说,有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很重要呢。 秦守业想也不想的就应了一声。 冯小婷大声叫不要,可已经晚了。 秦守业回过头对陆明妩媚一笑,胖的分不开岔的右手在板寸上往下梳,只一下就见了血痕,“要不要,帮人家梳头?” 麻痹,鬼上身! 陆明没含糊,骂了声大爷,抬起一脚就把秦守业给踹趴下了,然后护着我就往楼下跑。 回头间,我见冯小婷从包里又陶出一个瓶子,把里面的水都撒在秦守业的身上了。秦守业尖叫一声,倒地不起,一道黑影从他身上窜出,向我们飘了过来。 第62章 能恶心别人,绝对不恶心自己。 这一眼,我都要吓尿了!连不极细想,转身就把陆明给推到前面去了。 冯小婷明显也看到了,一回身,向那道黑影上面甩过去一道水。 那黑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嗖’的一声儿就往楼上飞了过去。 得到这一丝机会,我们也不敢那带着头皮的头发了,玩了命一样往楼下跑。 陆明抿着嘴,再次把我推到了前面。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道,“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情况,你要做的就是站在我身后,你听懂了吗苏青柠?再自做主张……” 我紧拉住陆明的手,心抖的厉害,“我……我懂了。” 楼梯口到大门的距离很短,几个跨步,我们就到了那扇被砸破的玻璃面前。我纵身想往外钻,陆明却把我拉住了。 一顿之间,冯小婷已经钻了过去,然后站在外面对我们焦急的喊,“快出来快出来。” 这回,陆明才一压我的脖子往我塞了过去。 当时情况太过混乱,我没细思。事后想想,陆明是怕门外有变我过去危险,所以不动声色的让冯小婷过去打的头阵。 我在心里对我的男人挑起大拇指。 在那种惊魂的时刻,他居然能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我们一钻过去,冯小婷再次向外狂奔了起来。没跑五步,停住了。 然后,回过头对我们绝望的笑了,“同学,我们出不去了。” 陆明拉着我走过去,看了一眼前方后,把我的手攥紧了。 前面,是道楼梯,脚下是散了一地的粉末,楼梯最下面的台阶上,是带着血水和头皮的头发。 没错,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冯小婷看着还算镇定,实则已经濒临崩溃。她咬着唇,右手抓着前额上的头发,在大门和楼梯缓台之间不停的来回走动。 突然,疯了一样往楼梯下面跑。陆明想推着我跟上去,却被我拦住了。 鬼打墙,跑不出去。 果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身后传来动静。 冯小婷又从那扇缺了扇玻璃的大门里钻出来了。看到我们,她脸色煞白。脚步没停,又往楼下冲了过去。 陆明拉着我靠在墙上,沉默了会儿后,有些懊悔的道,“我从来没把这些东西当过真,不然,绝对不凑这个热闹……” 我点头,回握他的手表示理解。如果我不是小时候刨了无止真人的坟,现在一定也是个无神主义者。 想到无止真人…… 我昂头看漆黑一片的头顶,小声叫道,“无止老爷爷……常家四大爷……” 对付这些玩意,无止真人和常老四绝对是专家。就算本元弱不能收鬼,可救我们出这个困境应该不成问题。 我指的困境不是鬼打墙,而是怎么逃过这只鬼的追杀。 陆明听懵了,“你在说什么?什么老爷爷四大爷的?” 我咬咬唇,编道,“那什么,我说今天下午去上……上课时,在学校门口遇到一个老头儿,居然偷乞丐的钱,真是无耻至极!那个乞丐姓常,认识的人叫他常家四大爷!” 不是我不想和陆明推心置腹,实在是无止真人和常老四再三叮嘱过,它们两个跟在我后面的事儿,对任何人也不要提,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这任何人之中,自然也包括陆明。 陆明对我编的说法没有怀疑,只是诧异我为啥在这种时候想起提这事儿。还有就是,“你今天下午不是没课吗?” 我噎了一下,“缓解气氛……我选修了门课。” 陆明笑了,抬手揉揉我头发,“你这胆儿是怎么练的?教教我……” 见他没疑惑了,我借势,绘声绘色的又讲了遍无耻老爷爷无耻至极偷乞丐常家四大爷钱的事儿。一边提这两个人的名字,一边看身后…… 没有,没有,我自己的影子和黑色融为一体,除此外再看不到其它。 我心中暗骂,这两孙子昨天打架,不会是直接把对方ko掉了吧?!!十几年的恩怨就这么了解了?考虑过我这个宿主的感受吗? 冯小婷来回跑了几圈,把头发抓的和疯子一样。突然,她在我们身边停住了,口不择言的道,“别乱,别乱,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 “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冯小婷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如果被困在鬼打墙里,不要慌。因为鬼没有起杀心,只是要作弄我们。按照这个来推论,那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些东西,至少有一半是假的,是幻觉……” “所以呢?”能让五六个人同时产生幻觉,这只鬼的能力要有多大?只怕,更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吧? “所以,我们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冯小婷靠着墙坐下,“安下心来,等天亮。天一亮,鬼打墙不解自破,我们也就安全出去了。” “这位同学,”陆明看冯小婷脚上黏着的带血头发,问道,“你是从什么书上看到的?” 我本以为冯小婷会说是家传秘籍,再不济,也会是道家或是佛家的经典。谁知道她抿了抿嘴唇,干巴巴的回了句,“灵异小说。”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灵异小说当教材,你怎么不拿本西游记去西天取经呢?!” 冯小婷没接我这连讥带讽的话,把头往膝盖里一埋,不再吱声儿了。 知道冯小婷是指望不上了,我靠在陆明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想自救的方法。 陆明用脚搓了两下地面,用手机照着冯小婷先前撒在地上的粉末,没话找话的问了句那是什么。 冯小婷别过头看了一眼,“狗屎……晒干的黑狗屎……书上说黑狗辟邪,黑狗屎有同样的功效,鬼不敢靠近。” “显然,没有用。”陆明道,“不然在楼上时,小美就被困在那个狗屎圈子里出不来了。” 陆明和冯小婷说话的时候,我盯着那圈粉末出神。刚刚跑到这里时,我就觉得有些怪。现在,终于反应过来怪在哪里了! 这里,没有秦守业! 晕过去的秦守业不可能自己跑,就是跑也跑不出鬼打墙,我们不可能遇不到。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被鬼捉走了。 从小美出现到我们被困在鬼打墙里,小美一直没有和我还有冯小婷正面接触。 最初,它和我借镜子木梳的时候,就把目标盯在了风衣男和秦守业的身上。风衣男晕倒,它上了秦守业的身后,也是转过头,跃过近在咫尺的冯小婷,去问离它几步之遥远的陆明帮不帮她梳头…… 也就是说,这只鬼的目标,是男人!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猛的把陆明的手抓紧了。 妈的,想动老娘的男人,征得老娘同意了吗? 陆明被我抓的倒吸一口凉气,掰开我的爪子后,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深吸两口气,心里有了主意,“我想上厕所。” 既然那个鬼有目标,就不会让我们在鬼打墙里安稳的待着。早晚,会对我们,准确的说,是对陆明出手。 与其在这里等着,不如出了鬼打墙,跑出图书馆。 然后,拼了命的往人多的地方跑。这么大个学校,男人多了去了! 只要不找上我的男人,爱谁死去谁死去!明天天一亮我就送陆明回他学校,这个鬼不收,不再让他来看我! 冯小婷抬起头,“我也想上厕所。” 陆明举着手机前后看了看,“你们就在这里吧,我背过身去。” 就在这里怎么行? 想解鬼打墙可不能随便尿! 我一咬牙,把目光放到了那堆带血的头发上。 就这玩意是凭空出现的,这玩意肯定就是破了鬼打墙的鬼眼!一泡尿下去,我们一定能出了这个图书馆。 想罢,我推了冯小婷一把,让她到台阶上去尿。 苏青柠定义,能恶心别人绝对不恶心自己! 冯小婷最初不干,可见我拉着陆明的手不往别处去,也只能往下走了两个台阶,解裤带了。 陆明背着身子举着手机,不亮的光线下,我眼睁睁看着冯小婷的尿流下阶梯,流到了那堆带血的头发里。 我屏住呼吸,一边看着冯小婷一边看身后。 如果鬼打墙破了,我们的处境会大变。要么,是身后的大门没了,要么,是眼前的楼梯没了。 两分钟过去,我们的处境没有丝毫变化。 这和我想像中的对不上,我当初用姨妈巾拍释南时是立马见效。难道说,尿不如姨妈巾有用?可我都给了两分钟的缓冲期了啊! 还是鬼眼我找错了? 冯小婷提上裤子,立马往上两步站到了我身边,“你去吧。” 我没动,如果错了,我这泡尿可就浪费了。可不应该错啊…… 我犹豫中,陆明说你要是不急,我先上了。说着,让我和冯小婷转过身去,往下走一个台阶方便去了。 看着冯小婷的侧脸,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拉过她,脱口而出,“你,不是处女了吧?” 冯小婷愣住,然后一下子甩开我的手,大喊道,“你有病啊!说什么呢!” 声大,心虚的表现。 这会,陆明已经完事了。我刻意忽略他不解的眼神,往下走了两个台阶。 怕尿流不过去,又往下走了两个台阶。然后,抖着胆子蹲下。 他妈的,心里真骇的慌啊!偏偏又不敢闭眼,怕一个瞅不着,那堆头发就飞起来向我缠过来! 两秒钟后,我的尿顺着台阶淌下,流到那堆头发里。 几乎是尿沾到头发的一瞬,我就感觉到有一股寒气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站起身一看,身后的大门已经不见,墙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 来不急系好裤带,我回身拉着陆明就往下跑。冯小婷妈呀一声,说了一句来了,也跳下了台阶。 跨过那些被尿浸着的头发,我们几步就跑到了大门前。没等钻过去,就感觉到了外面呼啸而进的寒风和路灯的微弱光芒! 我弯腰跨过去,拉出陆明后,撒丫子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跑。 我心里带着三分害怕三分紧张三分兴奋还有一分侥幸,忍不住暗骂道,小婊砸,你丫不是喜欢男人吗?老娘这就送你几百个! 可当跑到主教学楼的前面时,我再跑不动一步,寒意唰的一下从后脑勺窜到脚后跟。 主教学楼前的广场上,竟然站满了人,不,站满了鬼。放眼一看,黑压压的一片。 我操,百鬼夜行! 第63章 夜半焚香,不是请神就是祭鬼。 我拄着膝盖咬着牙,心里的感觉,已经说不上来了。 大爷的,不带这么玩儿的! 先给我希望,让我们跑出图书馆,然后再给我绝望,让我们遇到百鬼夜行。 “操!”我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陆明扶起我就要往那群鬼里跑,“别停,跑到有人的地方再歇着。” 显然,陆明看不到周围全是‘人’。 我没动,站直身子,寒着胆又扫了周围的鬼一眼。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一些,是没有形态,只有个白蒙蒙的影子的。 这些鬼,三一群五一伙的凑在一起,或是驻步交谈,或缓慢行走,不远的地方,几个小鬼正在围着升旗的旗杆子玩。还有不少正在往四面八方走,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可不管是干什么的鬼,都没有往我和陆明这里看一眼,就好像我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难道,看不到我们? 我有心想把手在鬼眼前晃晃,可没敢。万一本来没看到,我晃一下又看到了怎么办? 妈的,别说我现在手里没打鬼的家伙什儿,就是有,也干不过这黑压压的一片啊。 唯今之计,只有走为上策。 想着,拉着陆明就想走。可还没等抬脚,左腿就被抱住了。 我吓了一跳,一低头,见冯小婷就瘫在我腿边儿上。这会儿,正死死的抱着我腿,不让我动一步。 我忍不住跺了两下脚,“你干什么呢?” 冯小婷一个劲儿的哆嗦,带着哭腔说,“好多,有好多。” “你看到了?”我低头问。 冯小婷点头又摇头,半天,才说那会儿擦在眼皮上的阴柳酒已经失效,她是感觉到身边儿有鬼。 陆明四周看了一眼,对冯小婷问道,“全是?” 冯小婷转身去拉陆明的羽绒服,眼瞅着就要哭了,“你们拉我一把,别扔下我。” 陆明犹豫了下,一把拎起她,“同学,就算这周围都是,那也一定有强有弱。你带着我们,往你感觉弱的地方走……” 说着,把冯小婷推到了前面,把我护到了身后,“同学,咱们速度要快,不然后果,你比我清楚。” 冯小婷说什么也不干,抓着头发几欲崩溃。 我咽下口吐沫,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几只鬼后面,‘秦守业’正在一步一步往这边走。 相比这些好像是看不到我们的鬼,上了秦守业身那只鬼,更让人害怕。 没有退路,只能前行。 我一咬牙,推着陆明的后背就往鬼群里面走!冯小婷撇着嘴不敢大叫出声,没走几步就哗哗落眼泪。 走出十几米后,她终于认清事实,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想往眼睛上擦,却犹豫了。 一回头,对陆明道,“你擦吧,擦完就能看见鬼了,然后带我们出去。” 想也没想的,我伸手就把小瓶子给抢过来。倒了两滴有着酒气味儿的东西装着抹在眼皮上后,一扬手把小瓶子给扔到了十几米开外的雪地中! 不能给陆明见鬼的机会,他要是吓坏了,我的损失太大!我们小两口,有一个人和这些玩意纠缠不清就行了。 冯小婷一声尖叫,“阴柳酒!很难得的!” 我一甩头,“想要自己去拿。”我赌十头牛,冯小婷没那个胆子。 果然,冯小婷怂了。 陆明一把抓住我肩膀,“小柠,” 我没回答,看了眼四周,压着嗓子怪叫一声,“操,居然真的能看到!” 他的问题我现在没功夫编答案,先岔过去再说。就是不知道这声儿叫的真不真,有没有那种初次见鬼的感觉。 陆明脸色发青的把我拦到身后,“你说,往哪儿走。在我身后别出来……” 冯小婷抱住陆明的另一只胳膊,闭着眼睛一个劲的哽咽。 陆明冷着语气说了句,“同学,你能闭嘴吗?” 冯小婷马上闭嘴,我的耳边,除了三人的呼吸,就是阵阵鬼语。 我心里打的主意还是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除去图书馆里那只鬼的因素,男生多的地方,阳气也盛。 稳下心神后,我开始指路,带着陆明和冯小婷在鬼与鬼之间小心穿插行进。回头间,看到‘秦守业’已经融入在鬼群里,正在往和我们相反的方向走。 我暗自松了口气。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这些好像看不到我们的鬼,把我们身上的阳气给挡住了。 可,为什么这些鬼看不到我们呢? 陆明手心里全是汗,却依旧把我的手抓的死死的。又走了会儿,他小声问,“还有多远?” 我看不清自己现在在哪儿,因为眼前全是鬼。不过从建筑物上来分辨,我们正在往教学楼走,也是去男生宿舍的方向。 眼瞅着三只老鬼边说边笑的横到了眼前,我轻声道,“右拐。” 绕过这三只老鬼,又走了会儿,鬼影渐渐变少。我心中一喜,暗道自己的思路果然没错。这还没走到男生宿舍呢,鬼就变少了。 “有人。”陆明停住脚步,不再走了。 我也看到了。 在主教学楼的楼门前,一个男人正盘腿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个香炉,炉里是一根快要燃到根步的香。香炉旁边的地上,是一根用过的白色蜡烛。 在我们停下脚步时,那个男人正好抬头,眼镜的金边在手机的亮光下闪闪发光,正是昨天跟在孙明亮到我们宿舍装神弄鬼那个男人! 看到我们三个后,金边眼镜特别兴奋的咧嘴一笑,“三位同学,这么晚了还没去睡觉?” 笑后脸色一沉,慌张的站起来后退两步,眼中露出一丝戒备,“你们,不会是鬼吧……” 陆明回头看了眼我,对金边眼镜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金边眼镜也看了我一眼,认出我是谁后长吁一口气后,重新坐下,对我们摆摆手道,“你们快走,快走,今天晚上最好不要出来,这里不干净。” 我当然知道这里不干净,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这位同学,你这是在干吗呢?” 夜半焚香,不是请神就是祭鬼。不远处正在夜行的百鬼,不会是他请来的吧! 可看他不像是个胆大的,而且,似乎也看不到那些东西…… 金边眼镜挑挑嘴角,高深莫测的笑道,“听说今天两位大师斗法捉鬼了吗?我哥们儿,也就是孙天师,掐指一算算出这楼顶上有一只历鬼,本着除魔卫道的天职,今天要把那只厉鬼给引到楼下来给收了……” “引到楼下,收了?!”冯小婷忍不住在后面出声,“那只鬼根本就不下楼!除不除它有什么用?” “我哥们说了,那只鬼不是不下楼,而是被困在楼上了。”金边眼镜昂头道,“你想想,这么多学生,天天头顶飘着只厉鬼,想想心里就发毛……正巧今天是小鬼节,他打算借着鬼门的力量,把那只鬼给引下来……” “鬼门?你等等……”我揉揉太阳穴,想到了关键点。“借助鬼门的力量,是不是要等鬼门开?” 鬼节当日,子时起,鬼门开,百鬼出行,收汇款取快递。次日凌晨丑时尽,鬼门关,百鬼重归阴曹地府。 说白了,就和监狱放风一样,全都掐着点来儿。 现在,十一点半,也就是说,鬼门已经大开。 我终于明白这操场上为什么这么多鬼了!因为这个操场,就有一处鬼门!也终于明白这些鬼为什么看不到我们,不,准确的说不是看不到我们,而是不屑于理我们。 因为这些鬼没有怨气,已经彻底归阴。我们不惹它们,它们自然不会惹我们阳世间的人。 怪不得,刚刚指路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有几只鬼在看我一样。 “不用等。”金边眼镜自信一笑,好像去引鬼的是他一样,“我哥们儿本事大,只是借助鬼门的力量而已。在鬼门大开前把那只厉鬼引下来,再收了它,用不了多久时间……现在,”金边眼镜看了下手机,“现在离十一点还有五分钟,我们对过时间,他马上就要下来了……” 离十一点还有五分钟?我抓过陆明的手看了两眼表,十一点三十三分,和我的一样。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二逼和到楼上引鬼那个二逼把时间弄错了。本应该在鬼门开前完成的事儿,拖到了鬼门大开,百鬼齐聚之时。 哎呀我操,这两逼货属性是菜吧,没事拿自己小命涮着玩儿! 金边眼镜特得瑟的问了句,“我哥们儿牛逼不?” “牛逼。”我推了下陆明,“你和你哥们即牛又逼。我们还有事,就不在这儿看你们牛逼了。” 陆明和我心心相通,我一推他他就反应过来,马上就拉着我走。 谁知金边眼镜不让了,起身拦在我们面前,用下巴点点陆明另一边儿的冯小婷,“你们能走,她不能走。她正在和我哥们比试,得留下来。” 冯小婷哪里能干,往陆明身后一躲,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陆明要甩她的手,她又不松…… 就在我们僵持之际,香炉里的香,灭了。 第64章 我带你们出去,可你们要听我的话! 香灭的那一刹那,我,陆明,冯小婷都愣住了。 我们不知道那香有什么作用,更不知道香灭,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金边眼镜却眼睛一亮,极兴奋的说了句‘来了’后,手脚麻利的把放在香炉边上的白色蜡烛拿起来点着了。 蜡烛燃起后,我才发现,这只蜡烛的芯是红色的。 纯红。 燃过后,那红芯渗出如血一样的液体。没有溶在蜡油里,而是聚集在灯芯处。 这蜡烛,绝逼有说头。很有可能,就是金边眼镜所说的,孙明亮借鬼门之力引厉鬼下楼的关键之处。 下意识的,我把目光扫向操场。 一眼,僵在了原地。 我操,原来那些根本不在乎我们这些人在不在,正四处游荡的鬼,这会儿全停下了脚步,把面孔面向了我们。 周围的温度,在那刹间就下降了。 冯小婷一声尖叫,捂着耳朵大喊道,“越来越多了,越来越多了!” 陆明握紧我发抖的手,“看到什么了?往哪里走?” 往哪里走? 鬼越集越多,层层叠叠的把不远处路灯的光都遮住了。虽然没动,却无一不看向我们。 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往哪走?能往哪走? 我连连打冷战时,金边眼镜已经小心护着那只红芯蜡烛,从香炉的位置往主楼大门的方向郑重的走了几步。 楼门那里一片黑,是我唯一看不到有鬼的地方。 金边眼镜站在一片黑暗面前,把手中的蜡烛往出递。须臾的时间,面对也伸出了一只蜡烛。 如果我不是把金边眼镜的动作从头看到尾,简直要以为那里放了一面镜子。那只后出现的蜡烛,不过是多边眼镜手里那只的倒影。 金边眼镜的动作看似慢,实则非常快。几秒后,第二只蜡烛引领着孙明亮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孙明亮同先前在女生宿舍楼下分别时没有变化,走出来后,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兴奋的说,“你小子今天表现不错,没给我惹什么麻烦……” 说话间,他已经彻底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身后蜡烛照着的光线里,跟着一只周身被黑色缭绕的男鬼。 我后退一步,退到了陆明的怀里。 相当初,周玉婷被恭叔那个老变态炼尸油,身上的怨气也没有这只鬼浓。 这,是受了多大的冤屈,含着多大的怨而死的啊! 麻痹,这玩意要是跑了,以在场这两个半吊子水平的‘大师’,能收的了? 金边眼镜被夸两句,有些洋洋得意,“那必须的!我也不能次次办事不靠谱。你说香灭点蜡烛,我一秒钟都没耽搁……” 孙明亮笑了,还想说什么,却下意识的抬头了。 目光,先是在我们三个人身上扫过。然后,落在了我们的身后。 脸色巨变! 如果说刚才孙明亮从黑暗里走出来,是一副饱食美味大餐的表情。那现在,就是吃了两斤屎,还是塞牙缝里咽不下去的那种。 “纪浩然,”孙明亮咬牙切齿的咒骂了句,“你他妈的都干了些什么!” 燃着的烛芯,被他吹的晃了两晃。跟在他身后的那只鬼,也跟着左右摇摆了地方。 一转头,又把爆怒的目光瞪向陆明----身后的冯小婷,“还是你干了什么!” 冯小婷站都站不直了,面对孙明亮的质问连连摇头,话,却说不出来一句。 金边眼镜----纪浩然一脸迷茫,显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 我把额头在陆明胳膊上蹭了两蹭,脑袋仁痛的厉害。 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要怎么跑?好像唯一的出路,就是求助于孙明亮…… 只是不知他本事到底有多强(能借鬼门力量引鬼,本事肯定不弱),能不能解了现在的困境。 再有,就是肯不肯帮我们了…… 陆明抱住我,回了句,“别看我们,我们刚到没一会儿,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有十二点了吧?”我问陆明。 不管如何,都要让孙明亮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然他再大的本事,也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陆明瞄了眼手表,“差一分十一点四十。” 孙明亮在听完时间后,马上去看自己的手表。然后,把如刀子一样的目光刺向了纪浩然。 纪洗然脸色作时变的煞白,把手机拿出来,抖着嘴唇嘟囔了句,“不应该啊,我这是北京时间……” 孙明亮回头看了那只鬼一眼,沉默了。 显然,是在想办法。 我们几人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孙明亮。周围,除了冯小婷偶尔哽咽一声外,再听不到其它。 过了漫长又难熬的一段时间外,孙明亮说话了。 一张嘴,先冲着冯小婷去的,“你还比不比!” 冯小婷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这眼瞅着命都没有了,还比个屁。 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孙明亮又对我和陆明说,“你们是跟在她身后看热闹的是吧?她现在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你们。看在你们是我学弟学妹的份儿上,我和你们明说了,现在操场上全是鬼,大的小的,凶的厉的,淹死的吊死的……” 我抓紧陆明,等下话。 “……如果你们自己出去,走错一步,必死无疑!”孙明亮又道,“可要是听我的话,我可以保你们平安无事。记住,”孙明亮坚起一根手指,再三强调,“要听我的话,不许有丝毫疑问!” 我点头,“好,只要你能带我们出去,我们听你的话。” 见我们同意,孙明亮又对纪浩然和冯小婷说,“你们也是!” 这两人更没异议,很爽快的就点了头。 孙明亮长吁出一口气,烛火又晃了两晃,“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到不能收拾的地步上。这些鬼会围在这里,是因为我手里这只蜡烛。这只蜡烛是我师傅特制,专门引魂。只要把这只蜡烛熄了,这些鬼会马上退散……” 他停下话头,看了我们一眼,又继续道,“可现在,这只蜡烛不能熄。因为我身后有一只要煞变的厉鬼,全靠这蜡烛引着。烛火一灭,厉鬼会马上跑出来。到时候,我们的境地,要比现在危险上百上千倍。” 说到这,又停下了。 我听的心焦! 孙明亮心中明明已经有了主义,可就是这样左三番右四次的不往点子上说! 又说了几句渲染现在情况危险,可他有办法解决,让我们按他的指使去做的废话后,孙明亮终于讲到了正题上,“……现在想解决这个困境,就要先把我身后这只鬼收了。速度要快,收完后,咱们马上熄蜡烛!” “收的方法呢?”我到底是忍不住了。 孙明亮看了我一眼,把蜡烛往面前一递,“现在,要有一个人帮我拿着蜡烛,把厉鬼引到别处,我来准备收它的东西……” 端个蜡烛,简单。 我刚想伸手去接,却被陆明拦住了。然后,一抬手把那只红芯蜡烛握在了手里。 孙明亮拍拍纪浩然和陆明的肩膀,对他们说。“你们两手里的蜡烛是一样的,一会儿,背对背,一个往东走,一个往西走,别回头。等我把那只鬼收了,会让你们熄蜡烛……记住,我喊一二三,一起熄。不然在一只蜡烛熄灭的瞬间,所有的鬼魂都会向另一只蜡烛快速聚集。到时,就算它们不动手伤人,身上带着的阴气也够你们喝一壶的!” 纪洗然和陆明郑重的点头。 “你们……”孙明亮看着我和冯小婷,一顿,特别勉强的说,“你们,就跟着我吧,别过去冒险了。” 我眼睛瞬间瞪大,一连说了几个不行。让我干什么都没问题,前提是不能跟陆明分开。 陆明说我任性,孙明亮倒是没坚持。 于是,三分钟后,我和陆明,同纪浩然背对背的站好,在孙明亮的一声令下后,端着蜡烛缓缓往楼的两侧走。 烛光所照之处,百鬼退让,闪出一条路来。却没走,而是都缓缓的跟在了后面。 陆明脸色凝重,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感觉到我在看他,还顾做轻松的笑了下。清了下嗓子后,道,“小柠,我上次回家时和我妈说,今年过年把我户口登出来。” “你妈能同意?”我挑眉,一边往四周看,一边道,“你妈肯定要说是我在背地里窜掇你了!” 就如孙明亮所说的一样,这些鬼都跟着烛光走。别的举动,没做。 那只厉鬼就不同了,在陆明缓慢前行时,它在顽强的同烛光对抗。好几次,我都以为它要从烛光里逃脱了。 “早晚的事儿,早登出来早利索。”陆明道,“我马上就要去实习了,结婚的事儿也要准备下了。” 虽然时候儿不对吧,可我心底还是升起一起喜悦,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谁说要嫁给你了。” “我又没说和你结婚……” “滚!你敢娶别人,老娘就让你试试啥叫冥婚!” 一打一闹间,害怕的情绪缓解了不少。就是还紧张,陆明端蜡的手在抖,我握成拳头的手也在抖。 走到地方,我习惯性的看了下手表。离零点,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我们不再说话,专心等孙明亮过来收鬼。可左等右等,就是没听到后面有脚步声。 眼瞅着还有五分钟到,冯小婷声嘶力竭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这孙子跑了!!!你们也快跑!那蜡烛,在十二点的时候会自己熄灭!!!快跑!!唔……那谁,你们快跑!” 第65章 前有猛鬼拦路,后有厉鬼炸桥 我现在的感觉,就和某碧的广告词一样。 透心凉,心飞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不会了。 跑,跑了!那孙子居然他妈的跑了!! 陆明手一抖,烛光晃了两晃。他的身后,厉鬼也跟着晃了两晃。 我连忙抬手,稳住了陆明的手。 能挺一分是一分,绝逼不能让蜡烛灭! 深吸两口气后,我闭在眼睛,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对自己说,不能怕,不能怕。一怕,脑子就不转个儿。 让我想想,想想怎么出了这个困局。 “别怕,别害怕。”陆明握住我的手,让我别怕,他自己的声音却是抖的,“让我想想……” 我咬住舌尖,心里有了主意。没理陆明的话,而是大声喊了句,“纪浩然!” 孙明亮那孙子说过,陆明和纪浩然手里的蜡烛,都有引鬼的功力。如果一只熄了,那么这些鬼就会迅速朝另一只蜡烛靠拢。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比纪浩然快一步熄了蜡烛,眼前的困境就会迎刃而解。 我和陆明,逃出升天。纪浩然,被百鬼围困,只能自求多福。 说白了,就是用纪浩然的命换我们的命…… 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不过,我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如果能行得通,绝对可以救了三个人的命…… 其实我心中很忐忑。 别说我们和纪浩然并不认识,就算认识,也是人心隔肚皮,猜不出对方心里想的小九九。 万一纪浩然先想到这其中的关联把蜡烛熄了,我和陆明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孙明亮那孙子故意让我们把鬼开分肯定就是想到了这一点! 就算他这断子绝孙的算计被揭穿了,在生死攸关之时,我们肯定是想着自己不死,抢着熄蜡烛。到时情况一乱,三个人都跑不去,同样达到了帮他拖延时间的目的! 我咬牙切齿问候孙明亮祖宗十八辈时,纪浩然发抖的声音传来过来,“在!我还在……” 在就好。 我又问,“你现在能跑吗?” “我能跑……现在的问题不是我能不能跑!”纪浩然语速极快的喊了过来,“而是你们怎么跑?我周围都是什么鬼我不知道,你们那里可有一只厉鬼!烛火一熄,必跑无疑……” 醍醐灌顶,如坠冰窑! 我这种关键时刻,我居然把那只厉鬼给忘了。 脑子发木之际,心底升起一丝庆幸。 如果刚刚我起了邪念,要用纪浩然的命来换我和陆明的命,那现在,我们已经成了一对死鸳鸯,手拉手在奈河桥上领孟婆汤了! 陆明脸色凝重,松开我的手,把我往远处推了推。虽然一句话没说,我却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让我先跑! 我毅然上去抱住了他的胳膊,“妈的,你不离我不弃,生死相依!” 抬手勾下他的脖子,我一扬头亲在了他的嘴唇上。 我知道现在不是玩浪漫的时候,可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没等陆明回应,我就松开他了。朝后一转身,看着那只正盯着我看的厉鬼喊道,“纪浩然,咱们还有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你找一块平地,我数一二三后,你把蜡烛放下。记住,是放下,不是歇灭,听到没有!放下后,撒丫子往人多的地方跑,听到没有!!别回头!” 远远的,纪浩然喊了句,“明白!脚下就是,你数数儿吧!” 我深吸一口气,刚想数数儿,就被陆明拍了拍肩膀。 “别怕,别怕。”我头也不回的安慰道,“只要这蜡烛放在地上不灭,咱们就还有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咱们拼了命,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陆明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狠掐了一下。 我甩过头去,“有话一会儿再说,现在不是时候儿……” “看那里。”陆明没看我,而是用下巴点了点他的前面。 我顺着陆明的视线看过去,见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熟人,不,熟鬼! ‘秦守业’,就站在陆明的正前方,在烛光的边缘处,与他四目相对。一边看,还一边用手指梳头。右半边脑袋,已经鲜血淋淋。 我脑子嗡的一下,一拳砸在了陆明的肩膀上。 他妈的! 前有猛鬼拦路,后有历鬼炸桥,四周还围着几百小兵。 “陆明,你上辈子是杀大牛的吧!”不然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玩我们?! “我都要娶你了,”陆明后退一步,脸色煞白,“就算没有功大于过,也得功过相抵吧?” 他手里的烛光,已经变得很弱了,照出的光圈正在缩小。那群鬼,也越逼越近。 “同学!”纪浩然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哭腔,“你不会跑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秦守业’。它在图书馆时凶,可现在,却和别的鬼一样,受制于这烛光。也就是说,现在它除了比别的鬼多了个肉身外,没有别的区别。 只要蜡烛不灭,我们依旧有时间跑! 想罢,我没再犹豫,扯开嗓子喊道,“1……2……3,放!” 陆明手虽抖,动作却极利落!三字落下的一瞬,他稳准的把蜡烛放到了墙根处。 烛火微晃两下,稳住了。 我笑了,是真笑了。蜡没灭,我们还有机会跑! 远处,纪浩然兴奋的大叫,“没,没灭!没灭!!” “别他妈的喊了!”我吼回去,“用你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跑!” 说完,拉着陆明小心的退后两步,穿过两个只鬼的身体,走出了烛光的范围。 鬼没有动作,依旧在贪婪的看着那烛火。那只厉鬼猛烈的挣扎起来,张牙舞爪的,几次踏到了烛光的外面…… 两分钟,我们只有两分钟!! 握紧陆明的手,我们穿过鬼群,大步向学校外跑。虽然没有看表,却依旧能感觉到秒针在耳边滴答滴答走动。 跑出大门往右拐角时,陆明顶着寒风,气喘吁吁的说了句,“灭了。” 我心中一紧,忍不住回头,透过铁栅栏的缝隙去看。 本来一东一西围成两个圈的鬼已经四散,东边,也就是刚刚我们在的那个地方,黑色的怨气升起两米多高,一个黑影立于上方。 显然,没了烛光的束缚,厉鬼重获自由了。 目光往下一瞄,我腿下一软,差点摔倒。我操,‘秦守业’正在以每秒百米的速度向我们跑来。 陆明扶住我,转过身就要背我。我顺势把他往前一推,继续跑。 再回头看时,那只厉鬼正在和追我们的‘秦守业’纠缠在一起。 我糊涂了。 我们和那只厉鬼认识还是怎么着?它怎么帮我们把‘秦守业’给缠住了? 这想法刚在脑子里闪现,便见那只厉鬼把手穿过‘秦守业’的脑子,从里面拉出一个女鬼。 然后,吃了…… 在那只女鬼大声尖叫着时,一下子塞到了嘴里!吃完女鬼的厉鬼,黑气更浓,回手间,又吃了两只根本没有怨气的鬼…… 栅栏围成的校墙从眼前飞速闪过,我的视线被一橦大楼给档了个严实,再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此时,我腿虽然还动着,脑子已经木了。唯一的想法就是,想尿尿。 特别想尿尿,有憋不住的趋势。 陆明半架着我,穿过一条无人的马路,踏着满地的纸灰,钻进了一条还亮着灯的街道。 这条街道我们来过很多次,有小吃店,旅馆,网吧和浴池。 往天这个点儿,小吃店还热闹着,今天却都早早的关门。街道上也没有人,除了四处纷飞的纸灰,几只对着游魂嗷嗷嚎叫的野狗外,就是各个商铺前面或立或挂的灯箱。 陆明他扶着我往街道里跑了一会儿后,直接扎到了一间从外面看人员爆满的网吧里。 一进网吧,我立马有了种重回人间的感觉!以前特别讨厌的烟味,现在闻着也觉得亲切了。 网管是个蓝毛儿,见我们开门进来,抬头对陆明说了句,“哥们,你们来晚了,没空机子了。” “先拿两瓶水。”陆明深喘了两下,心有余悸的看了眼窗外,又看看我。 我摇头,那只厉鬼,不,那只煞现在正在享受大餐,哪有时间来追我们?现在外面的街上,只有几的游魂。 游魂不害人,用不着害怕。 蓝毛儿把水从柜台上滚过来,收了我后又坐回去玩游戏了。 我和陆明在网吧里站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等身子彻底暖和过来,出门右转,找了家旅馆。 这回摸的挺正,有空房。 房门一关,我们抱在了一起。他抖,我也抖。背景音乐不是泰坦尼克号,而是隔壁一对小情侣打情骂俏声。 陆明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后怕的厉害。 其实刚刚发生的那些事,现在能连惯着回想起来的不多,有些地方,甚至是空白的。 可那种恐怖感,那种死里逃生,几经希望又几经绝望的感觉,却在脑海里徘徊不去。 陆明低下头亲我时,我热烈的回应。就好像我是鱼,而他,是维持我生命的氧气。 他把还微抖着的手试探着伸到我的衣服里,我没有拒绝。 我们很幸运,在彼此年纪最好的时候,找对了彼此,认定了一生。 就在我们衣裳半解,滚到床上时,隔壁的女生突然发出一声猫叫,静默一会儿后,男生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张嘴,咽下去…… 我和陆明不动了,他喘,我也喘。然后,抱在一起大笑起来。 笑到上气不接下气,肚子直痛。 不一会儿,隔壁砸墙,男生愤怒的道,“笑你麻痹笑!” 陆明回道,“哥们,有三分钟吗?” 隔壁,没声儿了。 我掐了陆明一把,不要脸的问,“多久正常?”滑溜溜的,手感不错。 陆明没答反问,看着我认真的问,“继续吗?” 第66章 衣服都脱差不多了,和我说草率? 我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看了陆明一眼,自认娇羞妩媚的把脸埋在了他怀里。 哎呀我去,这种时候,继续不继续不都是爷们儿说了算吗?哪轮到小小女子说话了? 陆明笑了,笑声从喉咙发动,震动胸膛,带着一丝深沉,落在我的心底。 耳垂一湿,被含住了。 我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开始发抖,这回,不是害怕,是紧张。紧张到,呼吸都不顺了。 陆明解扣子的手突然停下了,咽下口吐沫,喘了会儿后自语道,“有点草率。” 嗯? 草率? 我抬头看他,他也低头看我。半天,蜻蜓点水般亲了我下,把我往怀里紧紧一抱,笑道,“睡觉。” 说着,把眼睛闭上了。 我懵了。 彻底懵了。 我和他打小认识,咋就突然搞不清这货的脑回路是怎么个运转方式了呢? 衣服都脱差不多了,和我说草率? 三年的时间,别的情侣早滚到床上去了,我们这样算草率吗? 想了好一会儿,我哭丧着脸,小心翼翼,慎之又慎的问,“那啥,我小时候绑你蛋蛋时,是不是,太用力了……” 然后,就坏了。 然后,就不中用了。 这是不是自做孽,是不是自做孽!!! 小时候儿我爸说我要是给二蛋的蛋蛋绑坏了就给他当媳妇,现在,一语成谶。 “我和你说,”陆明咬牙切齿的道,“别惹我,不然吃苦头的是你。” 听他这语气,我心里已经有数儿了。 不行就不行,我们俩这样也挺好的。以后想要孩子了,可以试管…… 想罢,我拍了拍他后背,安慰道,“没事儿……我不在乎!” 陆明身子一僵,豁的一下坐起来掀开了被子。在我‘啊’的一声捂上眼睛后,又躺下把我楼在了怀里,“睡觉,再胡思乱想,办了你!” “咳。”我脸热的不行,缩成一团动也不动,“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陆明的心跳,有催眠的作用。不说话没一会儿,我意识就迷糊了。 恍惚间,感觉到陆明起身去了卫生间,水哗哗流了会儿后,他再抱着我,身上带着水气。 恍惚间,有两个人站在了床脚,在向我和陆明看。 我心中有些恼,含糊着说了句,“别烦我,让我睡觉!” 这两货,那会儿怎么叫它们它们都不出来,现在我们都脱险了,出来得瑟了! 陆明把我往紧抱了抱,“没睡?梦话?” 我没搭岔,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热醒的!以前总听张玉欣说男生的火力旺,这回算是见识到了。 陆明怀里,和个火炉似的。别说这小旅馆还有暖气了,都是没有,都冻不到我。 我鸟悄儿起床时,陆明的脸埋在枕头里,睡的正香。等我洗个澡回来,他还没醒。我从外面买了早点回来,他还在沉睡着。 直到我笑盈盈的叫他起床时,才猛然发现陆明的脸红的不正常。我连忙去摸他的额头,那温度,烫得我指尖发麻! 没敢耽搁,我连拉带拽的把陆明给叫起来,收拾收拾就带他去附近的诊所。 陆明烧的晕沉沉的,出了旅馆时,走路都有些打晃。可到了医院,精神却莫名其妙的好起来了。 坐在人群后,我们一边排号一边分析病因。 两点。 一,昨天晚上太过惊悚,吓的。 这点陆明挺不服气的,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吓一吓就病了,连我这个当时开了眼能见鬼的小女子都不如! 我心中暗笑,少年,你还是太年轻,姐见过的场面,可比你多多了! 二,昨天晚上我睡着了后,他去洗冷水澡洗的。 这点,我挺咬牙切齿!大半夜的再想洗澡,也是洗热水澡啊。这种二逼自残行为,想不生病都难! 陆明呵呵一笑,没理这话茬。 我们所在这个诊所离我们学校特别近,所以来看病的学生,大多以我们学校为主。 我在和陆明聊天时,一直在坚着耳朵听别人聊天,想看看有没有关于我们学校的消息。 听了半天,也只是听到了昨天半夜有对情侣砸图书馆的大门,在图书馆里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被开门的管理员给撵走了。 谈这八卦的是两个妹子,说完后,其中一个挺鄙视的嘀咕了句,“这得穷成什么样儿了,居然连房都舍不得开!” 别一个道,“你懂什么啊,这叫刺激!” 我听完后坐直身子,心里有点糊涂。 如果说这两女孩嘴里说的那对‘情侣’是风衣男和小美的话,那小美不是应该整个脑袋都血呼啦的吗? 难道真如冯小婷所说,我们当时在图书馆里看到的东西,有至少一半是那只鬼给制造出来的幻觉? 陆明是23号,很快就叫到了。医院给陆明夹了根体温表又问了几个问题,按流感给开了药。从进到出,前前后后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然后,就是输液。 输液大厅里满满的全是人,连坐着的地儿都难找,就更不要说是躺着的了。给陆明找了个地儿坐下后,我回寝室去拿换洗衣裳。 在那只煞的事没得到妥善解决前,我不打算回学校住了。课只上白天的,擦黑后的晚自习全部逃掉! 我回寝室时我们班正好有课,可寝室里却已经有一个人在了。 不是别人,正是林瑶。显然,是趁着没人回来收拾行李的。 我不愿意搭理她,当没看到她一样收拾自己的东西。她也当我是空气,眼皮都没挑一下。 可在我收拾好东西要出门儿时,却突然出声道,“苏青柠,同学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昨天我和你男朋友遇到时,他正在和一个女生在一起。而且,听我高中同学说,他们学校追他的女生特别多……” 我回敬给她一口吐沫。 呸!小婊砸!陆明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想用这个恶心我,门儿都没有! 我背着包下楼,出了寝室楼没走几步就被拦住了。定眼一看,是纪浩然。 纪浩然看了眼四周,拽着我胳膊就把我拽到了避人的地方。一张嘴,呼出一捧白气。 没等他说话,我就问,“有事儿?” 纪浩然一愣,然后点头,“是。我就想问问,你们俩打算咋办。” “咋办?”我笑了,“凉拌。我又不会捉鬼,对这玩意又不懂。躲着呗,难不成还不要命的去死磕?” 纪浩然把眼眯起来了,“你不懂?同学,说谎不好吧。” “同学,你凭啥说我说谎?”我把背包往肩上一甩,“你和我很熟?” “不熟!”纪浩然摸着下巴道,“可昨天晚上你的表现,实在是……啧啧,你男朋友一米八的汉子,吓的脸色大变,话都不敢多说;冯小婷多少有些本事在身上,在那种情况下却连站都站不稳;孙明亮那孙子天天以大师自称,关键时候比兔子溜的都快。而你呢,在听我说了时间后,明知道不对,却没告诉我,而是要拉你男朋友走人。走不了后,又率先同意那孙子的话,那孙子跑了后,你又想到那个办法来拖延时间……我问过冯小婷了,她昨天你开了阴眼,能看到百鬼夜行……” 这货,观察挺仔细。可惜,他说的这些东西禁不起推敲。我绕过他,一边往学校门口走一边回了句,“胆大心细。” 胆大是真的,心细是逼的。 在不动脑就会死的情况下,谁都会超常发挥潜能。如果我从初中开始被人拿枪指着念书,高考不考个清华都没脸见江中父老! 现在?死了连妈都不想见,怕她一巴掌呼得我魂飞魄散,不能转世投胎! 纪浩然闭上嘴,火速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拿笔在上面记了些东西。 不一会儿,从后面追上我,“同学,你对这个真不懂?” “嗯哼,”我头也不回的道,“不然呢?” 纪浩然失望的一叹,“我以为你是呢,高兴了一个上午。” 见纪浩然不在这事儿上纠缠了,我放缓脚步和他好好儿聊天。 我好奇,昨天晚上的事儿弄那么邪乎,今天学校里怎么风平浪静的呢?还有,昨天冯小婷喊了一声后就没动静了,当时情况紧急也没顾得上她,她后来是怎么跑出来的。 “谁说没动静了?”纪浩然压底声音道,“只不过消息压的快而已!昨天晚上我不是进不去宿舍吗?天亮时绕着学校跑步取暖,看到图书馆里抬出了两个人,是男是女不知道,直接抬上了救护车……我猜,这是那只厉鬼干的!” 此动静非彼动静,不是我想听的。 “至于冯小婷,”纪浩然继续说下去,“她是被那孙子给带走了!” 孙明亮除了把陆明,纪浩然我们三个人骗去引鬼外,还把冯小婷抓走当了最后一道保命符。 万一厉鬼的去追他,他正好用冯小婷拖延时间。 后来厉鬼没有去追他,他就把冯小婷放到马路边儿上自己跑路了。 冯小婷当时都吓傻了,就那么在路边儿坐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正巧人人路过把她拣到网吧里,这会儿学校里面已经添了一个冻死鬼了! 说到最后,纪浩然唉声叹气的道,“我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一个人!” “多久的兄弟?”我问,“怎么认识的?” 一年以上这眼睛都得治,不治得瞎! “一个月,”纪浩然回答的痛快,“是我主动巴结的他,因为他会灵异方面的事儿……” 我忍不住扶额,看来这货要治不是眼,是脑。 说话间,一辆救护车从我们眼前呼啸而过。一拐弯,停在了陆明输液的诊所门前。 “人就是不能图方便贪便宜,”纪浩然嘴碎的道,“看,这是把人给治出问题来往大医院拉呢。” 我心里发慌,不由得往近跑了两步。 没一会儿,两个护士扶着一张移动病床出来。 上面躺着的人,是陆明…… 第67章 大夫,你看病,用的是传说中的排除法儿吧 陆明晕的很突然,据诊所里的随车护士说,当时他输着液,正在拿手机玩。过了没十分钟,突然就开始抽搐,和触电了一样,脸色发青的晕了过去。 当时大夫吓坏了,以为是青霉素急性过敏。可一查药方,陆明没打青霉素。而且陆明所打的药里,根本没有哪种药过敏是这种反应。 诊所大夫平时也就是治个头痛脑热,没啥大本事。愣不丁的出现这种他不了解的症状,想也不想的就打了120。 为这事儿,诊所的另一个大夫,也就是诊所的老板还把这个小大夫骂了一顿。说这种情况下,应该打车把人送到医院去,而不是把120叫到诊所门前砸招牌! 我听后心中气愤,他奶奶的,为了钱,心都黑透了! 可看到120的随车大夫也不做啥,数数脉跳,拔拔眼皮,按两下胸口就算是前期治疗时,又觉得不如打车送去医院。最起码,比叫120来省一半的时间。 所要去的医院离我们大学城不远,车开到一半儿时,陆明就醒了。然后,自己翻身坐了起来。 脸然虽白,精神却很好。 我和诊所里跟来的护士同时松了口气。 陆明说,他输上液后没有一会儿就感觉头晕恶心,想吐的厉害。当时觉得自己感冒,这些症状正常,也就强忍着。谁知后来突然就晕身打冷颤,然后,晕过去了…… 120没有半路停车的道理,没一会儿,就在人民医院面前停下了。 进了急诊室,急诊大夫听了大概情况,看了陆明两眼后唰唰唰开了一大叠单子。诊所护士拿着去缴了费后,我和纪浩然带着陆明楼上楼下的跑。 先验血再验尿,然后再做肺部x光,头部ct。 查这些玩意的时候儿,我心突突直跳。 他大爷的,陆明这是得了啥病啊,要这么折腾。我宁愿他是下边不行也不想他是整个人不行了啊!! 折腾了小半天儿,我们掐着一叠单子回到医生办公室。那个带着眼镜,看上去年岁不大的女医院看单子时,我心里就和敲锣一样。 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就在心里给以后的日子给做了大致规划。 等病情确定下来后,和陆明他妈坐下来好好谈谈。 病,必须得治,砸锅卖铁,借钱贷款,卖肝卖肾也得治。好了,皆大欢喜,我们小两口齐心协力,总有把外债给还上的一天。 不好,抓紧时间把证领了。然后,在陆明身体情况允许的情况下,去趟云南,我们俩一直想去的地方。 我这正胡思乱想着,那女大夫咳嗽两声,说话了。 “从这片子上,没有看出肝肺上有明显阴影,腹腔没有发现病灶……” “头部ct情况良好……” “泌尿系统没有发现炎症,肾激素方向也挺好,没有发现糖尿病症状……” “白细胞和血小板正常……”女大夫目光特别真诚,指着血液化验单上的几行小字给我看,“你看看……” 我眼前有点花,耳朵里嗡嗡响,大夫的话根本没听进脑子。她让我看,我就听话的去看,可上面写的各项指标什么的,根本看不懂。 “大夫,你就实话和我说了,我男朋友得的是什么病。”再这么折磨我,我非崩溃不可。 “哦!”女大夫自信的往办公桌前一坐,扶扶眼镜笑了,“没病。” 如果说我刚才是慌,那现在就是懵。 忙活了小半天,花了上千块钱,做了无数检查,用那么紧张的气氛…… 然后,跟我说陆明没病? 纪浩然伸手把单子给拿了过来,瞟了那女大夫一眼,问道,“大夫,你看病,用的是传说中的排除法吧。” 女大夫脸色一沉,没笑模样儿了,“现在是科学治病,无论什么病症都要有科学举症。如果你对我的工作不满意,可以给我们院长打电话投诉。” 说着,把手往后面雪白的墙上一指。上面,一张a4纸上写着张院长和十一位的手机号。 诊所里跟来的护士到底是比我们年长几岁,拉了纪浩然一把让他闭嘴后,再次把陆明去诊所时发烧,体热,还有输液时突然晕过去的事说了一遍。 “小诊所,呵呵……”女大夫一脸的轻蔑,抱着肩膀道,“反正各项检查结果,都显示这个小伙子没病。如果你们不信,可以上别的医院去看。当然,如果不怕打出毛病来,也可以回那个小诊所继续打药……” 这回,连自持稳重的诊所护士脸上也挂不住了。 不过陆明没病,正是那个护士想要的。把各种缴费单据往兜里一揣,带着我们回了诊所。 从医院出来前,我特意拿了体温表给陆明试体温。三十六度七,正常。 可在坐车回诊所的路上,他脸色慢慢变红,等进了诊所的门儿,眼睛都烧红了。 这回,诊所不敢再给用药。诊所的老板说了句检查费用算他认栽后,把我们凉在输液大厅里不管了。 有病,得治。 一咬牙,我让纪浩然扶着烧迷糊了的陆明,再次去了人民医院,去找那个屌的不知道自己长啥样儿的女大夫。 她不是说陆明没病吗?那现在陆明烧到人都不清楚了,是咋回事? 下出租车时,陆明倍儿精神的说他没事儿了。 进了医院一夹体温表,烧退了…… 没吃药,没打针,连汗都没出一滴,就恢复正常了! 坐在医院走廊的长凳上,纪浩然哗哗翻他的小本子。半天,对我和陆明说,“这不是病,而是被鬼缠上了……” 被鬼缠? 我眯着眼睛把陆明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看什么看,你今天又没开阴眼。”纪浩然把本往上一合,十分肯定的说,“就是被鬼给缠上了,不难治,找个通灵的人,和鬼沟通一下,烧几张纸钱,叨咕叨咕就行了。” 陆明一把把纪浩然的小本子夺过去,翻开看了几眼后,问道,“这是什么?” “这啊,这都是我记载的,真实发生的灵异事件,”纪浩然双眼锃亮,指着本子道,“从半年前开始记载,昨天晚上,是我遇到过的最凶的!” “你搜集这些东西干什么?”陆明把本子还给纪浩然,“写论文?做研究?你们大学认可吗?” 我也把目光看向了纪浩然。那会他说他主动去巴结孙明亮,就是因为孙明亮是灵通人。当时我想问来着,却被救护车的车鸣声给岔了过去。 提到原因,纪浩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吭哧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他打算写一本灵异小说,正在搜集素材。 半年的寻找,灵感已经找的差不多。再找到两个素材,就能凑够写百一百万字的剧情…… “现在小说都是编编编,真货太少!”纪浩然一甩刘海,特帅(二)气(逼)的说,“我要写一本真实的灵异小说。只有贴近生活,才能让读者引起共鸣……你们看红楼梦,多真实!” 气氛,有些凝结。 过了好一会儿,陆明很郑重的道,“我突然觉得,三叔和霸唱,可能真是盗墓贼,没准还一起搭伙儿挖过坟。” 我点头同意,“那些写穿越言情的,应该自己就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吧?” 说完,我和陆明相视大笑。 文人的世界,我们不懂! 纪浩然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猪肝色。 陆明的病医院治不了,我们也不能在走廊里干耗着。天擦黑时,纪浩然带着我们去了孙明亮工作的地方。 为的是找孙明亮的师傅,纪浩然口里一身正气又真正有本事的通灵人,给陆明看病。 当然,要是遇到孙明亮那孙子,非合伙揍他一顿不可。 他大爷的,太不是东西了!那人品扔地上狗都不惜的吃! 可惜,店门紧关,铁将军看门。门扇上帖着一张纸,上书:‘家有急事,歇业半月,有事电话联系。’ 下面落款的时间是今天。 字迹潦草,落笔不稳,应该是在很情急的情况下写的。 纪浩然有孙明亮师傅的电话,拿出手机拨了过去。可才说了自己的名字,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陆明再用他的手机拨,关机! 得,上梁不正下梁歪,孙明亮那孙子的师傅也是一孙子!这两四处认爷爷的货肯定是知道我们学校要出事儿,跑路避难去了! 没办法,我不能看着陆明高烧不退,只能在人民医院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纪浩然跟在我们身后寸步不离。这货,虽然被我和陆明无情的嘲笑,可还是对他的梦想仅握不放。 中午我们三个人都没吃饭,晚饭下馆子,要了四个小炒,一箱啤酒。 我心里装着事儿,只喝了一瓶意思意思,他们两个把剩下的都喝了。 陆明不知为啥心情突然不好,喝的有点多,回到旅馆就睡过去了。纪浩然这个口口声声说今天晚上肯定会有事发生,要熬夜记录灵异事件的,只挺到十一点就滚回他房间睡觉去了。 纪浩然走后,我推了两下陆明,见他抱着棉被真的睡实了,开始小声叫无止真人和常老四的名字。 可叫了半天,也不见它们出来。 我忍不住挠头,满地转转。我记得昨天晚上它们在床脚站了大半宿,我还让它们别烦我来着,现在怎么叫不出来了? 等到零点还不见这两货现身,我开始怀疑昨天晚上是错觉了…… 恍神间,一男一女穿门而入,竟直向床走来。年纪不大,手牵着手,像是一对情侣。 走到一步,停住了。那只男鬼看着我,很诧异的问道,“你,能看到我们?” “嗯哼……”我死死瞪着它们俩,“不仅能看,还能收。说吧,你们想怎么个死法儿!” 第68章 生平第一次,我有了当壕的感觉 不是所有的鬼都非凶即厉,大多数归不了阴的鬼魂,都是怨气很淡的游魂。就算缠上人,也只是手头紧,想要点钱花花儿。 给了,活人少受点罪。不给,它们也不敢做害人性命的事儿。 我眼前这两位,就明显是鬼界里的包子,还是十八个褶的那种。 为啥我如此确定?因为我那句要收了它们一说出口,这对鬼情侣立马就抱在了一起,狼哭鬼嚎的求我放过它们。 啧啧,那惊恐的小模样…… 从来都是鬼吓人,今天,我也算是给人争了口气,把鬼给吓到了! 鉴于这对鬼情侣表现良好,我好生安慰它们,坐下来慢慢谈。 先谈谈这个点儿了,为啥出现在这里。难不成,鬼也有需要,也要开房,而我和陆明正巧把它们天天耳鬓厮磨的地儿给占了? 那只女鬼胆特小,窝在男鬼的怀里,低着头不说话。 男鬼可能看我真没有收它们的意思,胆子大了起来。抬起鬼手一指床上睡得正熟的陆明,说是来找陆明的? 我眼一瞪,目光恶狠狠的扫了过去,“为什么缠着他?” 这一天没看到陆明身边儿有鬼,我都要把陆明被鬼缠这个想法儿打消了。 没想到,居然真有! 男鬼被吓的往后一退,慌张说道,“因为,因为你们把我们的钱给踢没了……” “嗯?”我迷糊,“往明白了说,我不动手。” “就昨天晚上……”男鬼把它的鬼女友往紧抱了抱,道,“你们从天泉路的方向跑过来,一脚踢散了地上的纸灰……” 在阳世间的人来看,被焚化了的冥纸,就是一堆堆的灰纸,除了污染环境,增加环卫工人工作外再没别的作用。 可在鬼看来,那就是能在阴间通行的真金白银。甩出去,啪啪做响,颇长鬼脸! 而鬼得到这真金白银的最主要途径,就是来自阳世间亲人的祭拜。 阳世人烧纸时,在十字路口划一个带着门的圈,在里面把写有往生者姓名生辰的信封和纸钱焚化,就是给鬼寄钱了。 这里,那个圈至关重要。 有那个圈,这些银钱就是有主的,野鬼拿不去。没了那个圈,这些纸钱就是没主的,谁抢到算谁的。 昨天我和陆明逃命时,陆明带着我,一脚就把这对鬼情侣亲人烧给他们的纸灰给踢出圈外了。 这两十八个褶的包子,合起来都没抢过一只路过的野鬼。 阳世间,过了十月一这个小鬼节后,再祭奠亲人就要等小年了。在这期间,这对鬼情侣要受穷。 两鬼不甘心,觉得罪魁祸首是我和陆明,就想在我和陆明身上把那些钱给要回去。 “你们穷疯了?”我忍不住骂道,“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都不能忍,要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儿?” “不过三个月?”男鬼听了有点激动,想发脾气,又明显不敢,嘟囔道,“你是吃阴阳饭的,难道没听说过‘人间一日,地府一年’?” 这,我还真没听过。 低下头暗自算了算,心中对这两鬼升起了同情。 近一百年的时间,是有点难熬。这,还真算是我和陆明的错…… 不对! 我又立起了眼睛,“你们要钱不会好好说?为啥折腾人!要折腾折腾我,缠着他干什么!” “姐,”女鬼说话了,声音唯唯诺诺的,“我们原来也想缠你来着,可我们刚往床脚儿那一站,你就特凶的骂了一句‘别烦我,让我睡觉’……这事儿我俩也是第一次做,你都说别烦你了,那我们,只能烦他了……” 我本来是很生气很生气的,可小女鬼说的这几句话,硬是把我逗笑了,“我说别烦我,你们就不来烦我,我说你们去死吧,你们是不是就去死?” 女鬼缩缩肩膀,很弱很弱的回了句,“我们,我们已经死了……” 好吧,我是彻底没脾气了。看了它们一会,忍不住笑道,“行了,我也不收你们了,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答应。以后你们别缠着我男朋友了……” 男鬼点点头,爽快的同意了,“五个亿吧……” 女鬼掐了男鬼一下,很小声很小声的说了句,“多要点,多要点。” “十个亿。”我嘴一张,大方的许诺。 折合成人民币,也就是几十块钱的事儿,犯不着墨墨迹迹的。 女鬼脸上露出兴奋,男鬼摸摸后脑脑不好意思了。 看着它们这样的表情,生平第一次,我有了当壕的感觉。 心中暗道,等我以后要是心情不好了,就买十块钱冥纸去十字路口。一边烧一边扬纸灰,看众鬼抢钱,心里得老爽快了! 当时起这想法儿就是觉得好玩儿,后来得知,给野鬼散钱这事儿要是办的适当,有换财运的功效。 野鬼,大多是没有亲人祭拜送纸的游魂。如果它连续三次以上捡到同一个人散的纸钱,它会心存感激,想着回报。 怎么回报? 人给它什么,它就给人什么。不能直接给钱,就给财运。 所以别总说没事瞎哭乱坟头子这种话,哭对了,没准就能哭出一个鬼干爹。从此种啥啥丰收,干啥啥挣钱,不出几年就买车买房娶女神抱儿子,想想,是不是还有点小激动? 鬼有阴气,和人在一起呆时间久了,对人不好。既然已经和这对鬼情侣十分愉快的达成约定了,我也就不再留它们了。 拿出纸笔,我让这两鬼告诉我它们姓甚名谁和生辰八字。 男鬼,叫高宝阳,女鬼,叫孙思纤。没死前,是我们大学城附近一所高中的学生。死时,一个十七一个十六,一个读高三,一个读高二。 总之,花儿一样的年纪。 死了有三四年了,因为死在这个大学城里,每年鬼节和祭祀日,它们的亲人都会到这附近的十字路口给它们烧纸。 我写完它们的生日时辰,好奇的问了句,“你们一起死的?殉情?” 小屁孩儿成天爱啊仇啊的,做出这种脑残举动很正常。 我们学校情侣林里不就挂着两呢吗? 高宝阳头一低,道,“当时这边的大学城里有不少新修的学校,我和她逃课来这约会,钻进了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里。一块水泥板从天而落,正巧把我俩拍下面了……” “看吧。”我把纸叠起来放兜里,大姐姐似的训斥它们,完全不考虑它们要是不死,年纪和我一样大,“好学生不应该逃课,你们就是不听,就是不听,出事了吧?可你们都死这么久了,咋还没投胎呢?” 高宝阳懊悔的一叹,说了句这事都怪他。 原来,高宝阳被砸死,是命中有这一劫,阳寿到了。可孙思纤,却还有好几年的阳寿呢(汗,也是个短命的)。 小情侣被砸后,被当场断定死亡,直接送到了太平间。其实,按着生死薄来说,孙思纤应该能还阳的。可那会她的肉身已经被冻僵,灵魂无法归体。 孙思纤给父母托过梦,说只要把它从太平间里拉出来它就能活。 这事儿,听着就荒谬。所以孙思纤父母也没当真,没等理赔的事宜办妥,就早早把孙思纤的遗体火化入体为安了。 现在,孙思纤的情况是想还阳还不成,想投胎又阳寿未尽,就一直在地府里晃荡着呢。 高宝阳是早就能投胎了,可他一直觉得对孙思纤有愧,就花了点钱贿赂了阴差,晚些投胎,留下来赔孙思纤。 除了胆儿小点,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了。 我听完忍不住扶额长叹。 如果孙思纤的父母是周玉婷的父母,那孙思纤妥妥的还阳了。 我高三一整年,周玉婷的父母都在联合几名已死同学的家长和我们高中要赔偿款。数额,也从他们一家要的五十万,要到了几家合起来的近五百万。 除此之外,还和殡仪馆打起了官司,让殡仪馆就周玉婷遗体消失的事儿给个说法…… 那个乱,别提了! 高宝阳和孙思纤穿门出去后,我把床头柜上那杯凉水换成热水,又给他掖了掖被子,开门也出去了。 医院附近不少寿衣店,都是昼夜营业的。我钻进去,先是要了寄往地府的信封把它们的名字和信息写上,又让老板拿了面值近十亿的冥纸。回头看到一纸糊的二层小别墅,拿下了,当送这小情侣两的礼物了。有房就得有车,又附送给它们鬼情侣一辆纸糊的伏特小汽车…… 最后一结帐,竟然要二百多软妹币! 我了个去,我了个去!这玩意是金纸糊的?咋这贵呢! 就在我肉痛的要掏钱的时候,高宝阳和孙思纤突然出现了。孙思纤焦急的阻止道,“姐,姐,你先别买,你现在买了我们也带不回去。” 我停住掏钱的手,问了句,“为什么?” 高宝阳道,“因为鬼门关了,我们被拦在了外面。” 第69章 吃千鬼,方圆数十里内,寸草不生 阴阳两世,天道当隔。活人不得入阴,阴世间的鬼魂,在非特定的时间,也不准回到阳世。 鬼门,就是链接阴阳两世的一个点。鬼节当日,鬼门大开之时,符合条件的鬼从鬼门出来。短暂的拿钱取快递看两眼亲人后,再在鬼门关上之前回去。 如果鬼门关闭时出来放风儿的鬼没能回去,轻则是成为孤魂野鬼,不能再次投胎转世。重则被鬼差发现,以私逃阴司为名抓回去重罚。 监狱里的重刑犯,越狱被抓回去,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一个枪子了结罪孽的一生。而鬼魂被抓回去,却是打下地狱,在永世不得超生的同时,还要承受各种酷刑。 偏偏还不死,偏偏还有知觉,偏偏这样的惩罚,没尽头…… 这样的惩罚力度,谁脑子有毛病了,闲日子过的舒坦才去触犯! 高宝阳和孙思纤这小两口,鬼门一开就手拉着手出来了。好不容易回阳世一次,浓情蜜意的两鬼也没着急去取钱,而是手拉着手逛了会儿街,怀念了一个没死前的初恋时光。 等想起来去取钱时,正巧纸灰就被我和陆明给踢了。 这两鬼,胆儿极小。他们再惦记那几张冥纸,也不敢错过鬼门关闭的时间。 本来是想速战速决,在昨天晚上就把这事儿给办利落了,谁知道我和陆明进房后就天雷勾地火…… 两只没经历过人事的鬼,捂着小脸,羞哒哒的就离开了…… 咳,我脸也红了。仗着脸皮比鬼厚,咳嗽一声,问道,“就这么走了,你们不怕在下面受穷一百年?还有,都走了,咋又回来了,不怕错过鬼门关的时间?” “再穷,也比打入地狱受苦受难好啊。”高宝阳垂头丧气的,瞟了我一眼道,“至于回来,是真想害你们。” 小两口第一次害人,根本不得要领,被我和陆明,咳,羞走后,就打算回地府受穷去了。 谁知道往鬼门那儿一飘,就看到一只恶煞在不停的吃鬼。当时那场面,要多乱有多乱。瞅准时机跑回到鬼门里面算是逃过一劫,稍有犹豫的,就成了那只恶煞的口中餐。 高宝阳和孙思纤胆虽小,心却细。趁着那只煞没主意到它们,撒丫子就溜,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等到我们学校操场恢复平静后,它们再回去时,煞不见了,鬼门也关闭了。 这回,小两口不干了!它们觉得它们没了钱,又进不去鬼门,全是被我和陆明给害的。如果不是我们踢了纸灰,它们兴许能赶上煞没出现时溜进鬼门去。 盛怒之下,雄赳赳气昂昂的就来找我和陆明算帐来了。这回,可不是要钱,而是要命! 可往我们脚床一站,蔫儿了。伤人性命的事儿它们没干过,根本就下不去手。就那么走,又觉得愤恨难消,于是,往陆明身上一缠,全当解恨了。 孙思纤有些庆幸的道,“还好我们没动手,不然现在已经被姐给打的魂飞魄散了。” 我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个赞! 说了这么多年慌,就这一次效果出奇的好。 见我只笑不语,高宝阳解释了句,“大师,刚才我们可不是有意说谎骗你的。实在是怕我们没把话说完呢,你把我们给收了……” “那现在咋说了呢?”我笑问。 人在危机之时,会说谎自保,比如我根本就不会捉鬼,可在看到两只鬼横在眼前时,还是把大话说出去,让它们对我心存顾忌,不敢轻易动手。 鬼是人变的,和人的反应当然一样,这点,我能理解。 “觉得你人好。”高宝阳瞄了下我选的那橦纸别墅和小轿车,“怕你把这东西寄给我们后,明天回学校。” 孙思纤连连摆手,道,“姐,你可千万不能回去。虽然你是大师,有本事,可那只煞这一夜之间吃了太多的鬼……我不是说你不是它的对手,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万一有个万一……本领高的人有的是……哎呀,你说!” 孙思纤急的直跺脚,推了高宝阳一把。 高宝阳憋了半天,“大师,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在地府时,曾经听鬼差说过,煞吃百鬼,发作时方圆五里内,人畜皆死。吃千鬼,方圆数十里内,寸草不生。我不知道那只煞吃了多少鬼,可你们学校附近,已经没鬼了……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让你男朋友一接近你们学校就发烧……我们跟在你们身后,实在是怕那只煞找过来……” 我脸色发白,吓得心肝乱颤。 我和陆明逃跑时,看到的鬼何止几百。就算当时趁乱有不少跑到了鬼门里,那煞吃掉的鬼,也要大几百了吧。 我们整个大学城才多大的地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就几十平方公里。 也就是说,这煞一发作起来,要把半个大学城都给炸了! 这威力,可是堪比原子弹了! “要是吃了活人魂……”高宝阳根本就没看到我脸色有多不好,继续说下去,“就更了不得了……” “怎么了不得?”我嘴唇发抖,牙齿打颤的问道。 高宝阳刚想说话,我耳边突然传来嚎唠一嗓子,“啥了不得不了不得的!搁那儿神经兮兮吵吵啥呢!这些玩意你到底买不买!不买滚!” 我被吼的一哆嗦,连忙回过头去看。 面前是一座小山,那伟岸的身板,把白炽灯不大的光亮都给挡住了。因为逆着光,我没看清他的脸,往左一闪,才看清这座山的真面目。 比我高出一头半,三层下巴,因为脸太大,把五观都挤没了。肚子上的肉被保暖衣勒成了四阶。梳的短发,好像倒扣的瓢。 我被震撼了,是真的被震撼了。看着他,半天才结巴道,“你……我……那啥,我在和鬼说话。” 面对这座山,我硬是没敢说谎。 ‘山’把左手里水舀子往柜台上一砸,铜锣一样的嗓音响起,“骗谁呢!我就是做这买卖的,从来没有见过鬼。你说鬼在哪呢,在哪呢,老子一屁股坐死它们!” 孙思纤一声尖叫,拉着高宝阳穿门而逃。 “跑,跑了……”我指了指门,目光无比真诚的说,“真跑了,不信你看,真的跑了,一男一女……啊!” 话没说完,‘山’就向我走了过来。然后,像拎只小鸡子一样把我起来,扔出了寿衣店。 我扶着树站起来时,‘山’用水舀子砸了两下门,啐了两口吐沫,放了狠话,“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了个去,我揉揉被磕疼的膝盖,心中暗道刚刚要是知道这店里有这么个庞然大物,我说什么也不往里走。 孙思纤拉着高宝阳站的远远的,心有余悸的对我说,“姐,这胖子的阳气真旺,别说是我们,就是厉鬼也不敢轻易近他的身!” 我正在扫身上的雪,听完一顿,“这是不是说,胖子能辟邪?” 见两人摇头,我一边拐着腿的往旅馆的方向走,一边道,“继续说,煞吃了活人魂,会怎么样?” 高宝阳摇摇头,“大师,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回头,横了高宝阳一眼。这货的样子,可不像是不知道的。如果不是那座山打岔,刚才它已经说了。 孙思纤跟在我身旁,想扶我,手却我胳膊上穿过去了,“姐,反正你也没打算去捉那只煞,问这么多干啥?” 我被冰的难受,回手就去打它,结果半只胳膊从它身体里穿过,更冷了。我忍不住跳脚,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大声撵它滚。 孙思纤这小贱人,竟然站在不远处咯咯笑了起来。 身上有了点温度后,我甩甩腿继续往回走。膝盖还痛,不过没有刚才严重了。 孙思纤说的没错,我根本就没想去捉那只鬼。就算有那个本事,我也没想。问,只是好奇而已。 现在,我就想天快亮,然后跟着陆明回他的学校。在那里窝上十天半个月的,把这个事儿躲过去再说。 到时如果我们大学还在,我就消停儿的回来继续上学混文凭。如果我们大学不在了,那我就提前就业。挣些钱,在大学旁边开个花店。 这可是日进斗金的好买卖啊! 现在的少男少女发春,哪个不得买上几朵植物的生殖器啊! 抬腿刚想往旅馆里迈,我停住了。回头对一直跟在后面不说话的鬼情侣问道,“鬼门关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不会是想一直跟在我身后吧?我身后可是有一蛇一鬼了,加上它们,都能凑一桌麻将了。 “我们不想在外面徘徊,怪害怕的。”孙思纤看着我,可怜兮兮的道,“我们想回去。” “所以我们想,”高宝阳的表情诚恳又真挚,“请你帮我们回去。” “我,帮你们回去?”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气笑了,“你们的意思是想让我去开鬼门?别说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就是有,那个地方你们现在敢去吗,敢去吗?” 孙思纤把头一低,道,“鬼,鬼门,不止一个。” 第70章 对不起。嗯,没关系。 鬼门不止一个。 每个稍大点,人口多点的城市,都会存在至少两个以上的鬼门,用来疏流鬼魂。 不然一到鬼节,还不得造成交通堵塞?阴间又没实行摇号限行制度。 我们所在的城市里,共有三处鬼门。 一处,是我们大学主教学楼前的操场。一处,在北郊,以前是荒地,半年前被一个慈善家买下来,正在建立敬老院和孤儿院。政府特重视,各种开绿灯支持。还有一处,在城东旧城区,现在那里正在开发,被折的差不多了。 除了这三处鬼门外,还有一处鬼市,在西郊外的山上。 鬼市,是小鬼们败金的地方。 高宝阳把话音落下,我耸耸肩,“你说了也没用,阴间的规矩你们比我懂。鬼节当日,鬼门才开,而且有时间限制。硬撞鬼门,我不敢,也做不到。” “姐,”孙思纤道,“我们可没那天大的胆子,就算你真能把鬼门给打开,我们也不敢进。这要是让鬼差知道我们勾结外人擅闯阴曹地府,罪名可就大了……” “那你们是啥意思?”我糊涂了,不让我开鬼门,说这些没用的干啥?难道它们有除了鬼门外,别的回地府的方法? “大师,你不知道回魂夜?”高宝阳的声音里,有了质疑。 我心中有点尴尬,感觉我这捉鬼大师的假皮马上就要被戳破了。虽然这对鬼情侣没什么战斗值,可毕竟是丢老脸的事儿。 轻咳两声,我往旅馆里走,故作高深的说了句,“自然知道,可你们有什么打算,最起码要和说清楚吧。不然还谈什么找我帮忙?” 真本事没有,装逼的本事我还是会的。 果然,我这么清高的一转身,高宝阳马上在后面跟了上来,说了它们的想法。 鬼魂想从阴间回到阳世,只能通过鬼门进出没错,可这指的是彻底归阴了的老鬼。 刚死的新鬼,不用。 在死后第七天,不管是已经被鬼差接到地府里的鬼魂,还是在外飘荡的游魂,都会回到生前最熟悉的地方做最后的缅怀。 游魂就不说了,它们本来就在外面,来去方便。已经归了地府的鬼魂,则是要通过生死门回来。 生死门和鬼门不同,鬼门一年开的次数有限,时间也有限。生死门次数没限,只要有鬼回魂,它就开。 换句话就是,生死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开关。 高宝阳和孙思纤把主意打在了生死门上,想找个机会,从生死门溜回地府。 我听后心里一喜,这主意不错,比闯鬼门靠谱多了。于是回头问道,“生死门在哪里?你们是要我送你们过去?” 小时候儿听老人说过,鬼有三不过。一不过桥,二不过水,三不过女人裆下。 想过,必须要依附在活人的身后,让人给带过去。(所以要是有人觉得自己半夜拉到鬼了,可以回想一下鬼上车和下车的路线,是不是有立交桥,或是河、沟这样有水的地方?别说没有,要说没有,我可要忍不住笑了。) 我们这座城市有水又有桥,这小两口,可能是自己过不去,要借助我的力量。 高宝阳道,“生死门离我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它就跟在新鬼的身后,新鬼到时间回地府了,一回头就能看到它。” 听了这么久,我终于明白它们两的意思了,它们现在是想我帮它们要找一只正好是回魂夜的新鬼。 怪不得它们把我们引领到医院的附近,医院天天死人,溜进去翻翻档案就知道谁是七天前死的了。而且有详细的家庭住址,过去等就行了。 高宝阳却说不是。 它们是鬼,进出医院查看档案要比我容易的多。它们要我帮忙的是,应付鬼差! 生死门外有鬼差,新鬼不管是出来还是进去,都要严查。高宝阳它们想混进去,基本不可能。 这时候儿,就要我出马了。 真正吃阴阳饭的阴阳先生,要在阴司里挂名儿。阴差虽然不能个个认识,可心里大致有个数,遇到时,彼此之间点个头说个哈喽什么的,也算是友好编外同事。 高宝阳想让我做的,就是和守生死门的那个鬼差哈喽几句,聊聊天,叙叙旧,贿赂贿赂,让阴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它们过去。 聊聊天,叙叙旧,贿赂贿赂…… 听高宝阳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几个词,我嘴角忍不住开始抽搐。 妈的,我嘴咋这贱,说屁自己会捉鬼!现在好,自己挖坑自己跳,跳完还得自己填土埋上。 考虑了一会儿,我觉得这事儿我不能干。如果我真是阴阳先生,我会考虑帮帮这对鬼情侣。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却都是好鬼,值得一帮。 可问题是,我不是阴阳先生啊!我没在地府里挂名啊!我和阴差不是半个同事啊! 啥也不是的我走到阴差前面和人家装熟说哈喽,会不会被鬼差一巴掌给呼到西天边儿上去伴佛祖去? 高宝阳见我不同意,神色变的不好看,“大师,您是真的见死不救?” 我摇头,我不是见死不救,我是没有救的能力!我这个人十分惜命,在这件事上的原则是钱可赔,命不搭,危及自身性命的事儿坚决不干。 孙思纤嘤嘤哭了两声,“姐,我们要是被抓回去,后果会很严重的。” “抓回去了就实话实说。”我道,“就说有一只凶煞拦路,防碍了你们准时回地府。对了,有这么个凶煞在阳间为祸,地府就不管管?” “姐,”孙思纤苦着一张小脸道,“这种事儿我们哪知道,我们就是普通的鬼。” 嗯哼,我感觉它们知道的不少了。最起码,它们说的这些我全不知道。 “大师,你要是不同意帮我们,”高宝阳突然飘到我面前,声音变得阴森森的,透露出一股刺骨寒意,“那我们只能从你男朋友身后找生死门了……我知道你可以收了我们,可我敢保证,你出手的速度,绝对没有我们两个杀死你男朋友的速度快!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 我心一抖,把双手握了起来。 和高宝阳对视一会儿后,哈哈笑道,“小兄弟,这么火大干什么?不就是给阴差塞几张冥纸的事儿吗?我同意了,什么时候,到哪去,你说吧!” 我收回刚刚的话,我这个人十分惜命。可相比自己的,更惜陆明的。我可以去死,而他,必须活着!好好的活着! 我爽快答应后,高宝阳收起了拉的老长的驴脸,又恢复了那个青涩的小伙儿模样。然后,它们去医院找新鬼的地址,我上楼回了房间。 陆明醒过一次,我凉在床头柜上的热水见底了。手机握在手心里,可能是想给我打电话,结果醉的太厉害又睡了过去。 我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去拿他手里的手机。 一动,陆明醒了。他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问我去哪儿了。没等我回答,伸手一搂,把我搂在了怀里,“睡觉。” 说睡觉,嘴却没闲着。一会儿和我说他过年去实习的事儿,一会又商量结了婚后,多久买房,买完房后过多久要孩子。 一提结婚,我就想到家。一提房子,我就想到了小时候儿住的那三间茅草屋。 夕阳西下,垂柳轻扬。家门口,我妈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边喂我弟吃饭,一边让我背九九乘法表。 鼻子一酸,眼睛涩了。 陆明问,“哭了?” “没有。”我搂紧他的腰,坚决否认。 许久,陆明说,“对不起。” 我说,“嗯,没关系。” 第二天一大早,我让陆明回他学校去上课。我则和纪浩然回了我们学校。 三个目的。 一,和班主任请半个月的病假。 我可不想半个月后,我们学校还在,而我却因为无故旷课半个月而被劝退了。 二,通知平时和我关系不错的几个同学,想要命,赶紧逃! 理由?没有!不走?打晕拖走! 三,拿释南的遗物。 因为和纪浩然一起回来,我第一个告诉他跑路!我觉得这人人品不错,正义感很强,是个极得深交的,要是这么死了,挺可惜。 可惜,告诉完他我就后悔了。 这货,正义的过头了,而且超级固执。 我说了那只极厉害的煞的事儿后,死缠烂打的,非问我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了,好让他记在小本儿上当素材! 这也倒罢了。 偏偏,在听说这只煞可能毁了大半个大学城后,非得让我想办法去阻止。 说辞一套一套的。 什么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说完煞的事,他已经认定我能通阴阳了);什么人命关天,不能放任不管;什么中国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这种事被我知道了,我就是那个,冥冥中选定去解决这次危机的…… 一路上,我一忍再忍,在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跑上一个上坡,对他笑道,“纪浩然,你看看,你后面是谁。是不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个小娘们儿?” 趁他回头的功夫,我助跑两步,飞起一脚把他给踹趴下了。 大爷的,冥冥中是谁?是男是女,是妖是兽。既然选定了我,为啥只能我见鬼的眼睛不给我收鬼的能力? 没本事,我逞个屁的英雄! 第71章 世界末日来了 我回学校时,我们班的班主任正巧出去办事儿,今天不回来了。一前脚一后脚,两分钟的时间楞是没赶上。 我不仅在心里暗骂纪浩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 小鬼节那天,要不是他把手机时间弄错,孙明亮也不会在鬼门大开时把厉鬼引下楼。那会儿他要是不纠缠我,我也不会因为送他去校医室而浪费宝贵时间。 别说是我踹的。 堂堂一个汉子,身板儿居然和纸糊的一样,就那么轻轻一摔,胳膊脱臼了…… 找不到老师,我回寝室去找张玉欣和王子蓉。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儿,在电话里说只会被当成一个笑话。 没想到这两人不在,林瑶那个没下限的却在。 我进去时,林瑶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打电话。我本来是当她不存在,可听她话里无意中提到王子蓉的名字,忍不住往她那边儿靠靠,把耳朵坚起来了。 这小贱人,又想怎么作?难道还有比请神棍冤枉人更损的招儿。 林瑶没发现我,在那儿说的正嗨。只是聊天的内容,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逃课?没有吧……王子蓉她昨天拉肚子,去医院了,挺严重的……手机打不通?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她号码……” “苏青柠?昨天听她说了嘴要去给王子蓉陪床,应该和王子蓉在医院吧……嗯,嗯……老师,你别开玩笑了,我和她们关系又不好,骗你干什么?嗯,嗯,你再打打她们电话吧,嗯,老师再见……” 挂上电话一回头,看着我愣住了。没说话,转身坐回到她自己床上,背对着我玩手机。 我脸上发烧,心里多少有些尴尬,可一见她是这副表情,那点偷听的不好意思全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把羽绒服一脱,爬在床底下把一只落满了灰的行礼箱给了拖出来。拿抹布随意擦了擦,开始对密码。 寝室里沉默了近十几分钟后,林瑶轻咳一声,说话了,“你们昨天和今天没去上课,老师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我说她拉肚子了,你去陪床……” 我嗯了一声,表示我听到了。想了想,说了句谢谢。 我们班班主任是个正值更年期的老女人,情绪特别不稳。我们逃课这事儿要是没有个合理解释,过后非挨她狠批不可。 不管林瑶平时人咋样,在这件事儿上,她的确是帮了我和王子蓉。 我说完话后,寝室里又沉默了。 我奋力研究密码箱,一年多不动,锁已经锈住了。 窗外狂风大作,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明明是中午,却和傍晚了一样。我心焦烦躁,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一咬牙,拿小钳子把锁掐坏了。 把一只用透明胶带封得严严实实的鞋盒子抱到怀里后,我把充了一会儿电的手机打开,给张玉欣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儿回寝室。 这货在电话另一头嘿嘿直笑,说她现在在王子蓉家里,正准备吃中午饭。下午没课,所以不打算回来了。得瑟完还有什么菜后,对我道,“你快点来,来晚了连盘子底都舔不着!” 我去,我当然想去!王子蓉妈妈做饭的手艺堪比五星级酒店顶极大厨,要是王子蓉有哥哥或弟弟,我非给她家做媳妇当吃货去不可! 可不行,我晚上还要帮那对鬼情侣找生死门。 王子蓉的家在东郊,和我们学校正好座落在城市的两端。她们在那里绝对安全,我在电话里也就没多说。 挂了电话后,又给班主任打,打半天不在服务区,我也就放弃了。收拾好证件,抱起那只鞋盒子去找纪浩然。 这会儿天上已经开始下雪了,那种很小的颗粒,夹在风中,打在脸上生痛。 我低着头顶着风,向校医室的方面走,脑瓜顶被吹的又凉又木。 没几步,西边突然传来几声刺耳的尖叫。 我抬眼瞄过去,见一个男人正从西边走过来。 身上穿着蓝色羽绒服,右半边脸上全是干涸的血迹。头上有伤,却没包扎,就那么暴露在风雪之中。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大爷的,这货是如假包换的秦守业啊!只是,‘他’还是秦守业吗? ‘秦守业’低着头,举止奇怪的在两橦楼之中转了两个圈后,站在女生寝室的楼下了。 然后,仰起头,向上看。 人群里有人笑出声了,说cos成这个样子,不会是想向哪个女生告白吧?有创意,就是妆化的太逼真,让人看着瘆得慌。 一个男生怂恿的喊道,“哥们儿,勇敢追求真爱。快喊啊!只要她爱你,就不会在乎你是不是人类!” 就在这时,广播响了。音乐是《快乐老家》,虽然不适合用来求爱,可在场的男男女女们还是鼓起掌来起哄,口哨声此起彼伏。 一位姐妹儿从人群里站出来,组织大家安静,让秦守业喊出那个女生的名字,说出爱的誓言。 热烈的掌声七零八落的停止后,广播里的《快乐老家》停了。随之,是两声拍打话筒的声音。 “喂,喂,有人在吗?”一个稚嫩的童音传了出来,“有人的话,我可就念了哦……” “……同学们,下面播报一则要人命的广播……咱们学校有一只急(有人小声纠正,这字儿念煞……),傻?有一只傻,吃了一千只鬼了,现在,正在准备吃人。如果真吃,咱们大学,还有周边的大学,都包(保)不住。现在,同学们趁着天还没黑,跑到几十里外避难。等过半个月,再回来……真事儿,这是真事儿!大家别当这是笑话……叔叔,念宛了,我要想红色那辆四驱车……(乖,叫哥哥,再念一遍,我再给你买架遥控小飞机……)” “……同学们,下面播报一则要人命的广播……” 我附近的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世界末日来了?” “是不是有剧组来拍戏啊?” “播音妹子失误,把话剧社的录音带拿过来播了?” 还有男生大笑,对秦守业说道,“这哥们儿,戏做的挺足,看来是下足功夫了。那女生要是不同意,我们大伙都不答应。” 我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只顾着仰头往上面的秦守业,一边快速往学校外面跑,一边拔通了纪浩然的电话。对方一接通,我扯脖子吼了过去,“你大爷,你个白痴是嫌惹的事儿不够多吗?!” 第72章 苏青柠,我们做不成救世主,也绝对不能当旁观者! 几乎是同时,我的声音从广播里传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心中一惊,我连忙把电话挂了,然后以每秒八十迈的速度向学校外面狂奔! 手机一个劲儿的在响,我看是纪浩然的号,没接。 离校门口还有几十步的时候,广播再次响起,是纪浩然的声音,“苏青柠,你不接我电话,我只能在这里和你说。我不管你的人生观是什么样的,我,纪浩然的,是不能见死不救。没错,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的确让人难以相信和接受。可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有选择自己生存下去的权利。我们是没有能力化解这次危难,可做为知情者,我们有责任,有义务,把实情和真相说出来。信与不信,把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要让他们自己去选择!苏青柠,我们做不成救世主,也绝对不能当旁观者!我最后再问你一句,看着那么多人死,你良心安吗?”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大三工商管理系的纪浩然。你们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疯子,可千万不要把我说的话当笑话。记住,想活命,你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坐上出租车,心‘呯’‘呯’之跳。纪浩然的话,在我耳边一个劲儿的回荡,字字都砸在心门之上。 见死不救,选择生存下去的权利,知情者的责任。 妈的,我也想牛逼轰轰的去拯救世界,可我有那本事吗?我也想行使知情者的责任,可过往的经验告诉我,我的实话没有人信,产生的唯一作用就是把自己送进精神病医院。 抱紧怀里的鞋盒子,我对司机说,“开车,去人民医院。” 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当一个旁观者,选择我自己生存下去的权利。 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景物,我嗓子里噎的厉害,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一个连战场都不敢上的逃兵! 早上送陆明走后我没退房,下了出租车后,直接回了那间旅馆。坐立不安的等到下午三点半,高宝阳和孙思纤出现了。 两鬼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共找到了四个在今天晚上是头七的。分别在城北,市中心,南郊区和我们学校附近。 我们学校附近的,高宝阳和孙思纤不敢打主意。城南那个离着不远,可地址却没写清楚,打车过去再找,挺浪费时间。市中心的那个生前住在高级别墅区,它们俩怕进不去,所以也不做考虑了。 “多新鲜。”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两是鬼,能穿墙能飞天,还怕进不去一个电子门?” 孙思纤头一低,道,“姐,我们说的是怕你进不去……” 哎呀我去,谁也别拦我,让我一符拍死这个小鬼娘们儿! 挑三拣四后,剩下的也只有城北那个了。我觉得挺好,办完这事儿,正好去陆明学校去找他。 瞅瞅还有时间,我思虑再三后把那个封了两年的鞋盒子打开了。把那个老黄色的小包拿出来,我一样一样看里面的东西。 手机,引魂索,墨斗线,红绳,不知明的小豆子,释南当年说我要是弄丢就neng死我的古铜钱,黄裱纸,还有一小瓶尸油。 看着这些东西,我心里暗自猜想。如果释南还活着,他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会怎么做? 深吸一口气,我开始研究这些东西有没有能制服那个煞的。 当年宋丽敏就变成了煞,释南在收它时,用的是那种小豆子。一打一个准,宋丽敏根本不敢正面交锋。 引魂索能不能拴住煞?还有那此符,在时隔两年后,也不知还有没有功效…… 我翻了翻,从里面抽起一张,对孙思纤摆摆手,“老妹儿,你过来下。” 孙思纤一声尖叫,“姐,姐,我们和你无仇我怨,我们已经放过你男朋友了,你放过我们吧,大不了我们不用你帮忙了……” “废话真多!” 我两步走过去,本来想把符拍在孙思纤的脑门上,却一下子拍在了高宝阳的后背上。 高宝阳一顿,不动了。 我点点头,把符拿下来,重新坐回到床上。 困鬼符还有效,那这些符还能用。 看看表,已经下午四点,我把捉鬼的家伙什儿收拾收拾装到那个老黄色的小包里,背在了身上。 然后,出去吃饭。 吃饭时给陆明打了电话,通了,也接了。可我才说了一句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手机愣了会儿神,一笑,揣回兜里不管了。 女人都有第六感,我拒绝有,因为我是女汉子! 吃完饭,打车去城北。其实做公交也可以,可公交里又没暖气。这大冷的天儿,我赔钱赔力赔命的,再冻感冒了,实在是不值。 拦出租车前,我很郑重的对高宝阳和孙思纤说,“你们的别墅没了,因为我用来打车了。如果你们有意见,我可以走着过去!” 孙思纤商量,“姐,把房子留下,用那辆车换吧。” 女人,都想有个家。女鬼也不例外。 高宝阳沉默了会儿,道,“大师,要不把那五亿冥币减少点儿,把车留下吧。再不,别墅换个小点儿的……” 男人,都喜欢车。男鬼也不例外。 结果,小两口为这事儿争执起来了。 两鬼的争吵中,车子慢慢开动,向我们学校的方向驶过去。 从人民医院到我们想去的目的地,我们学校门前那条路是最近的。我想让司机绕路来着,可话几次到嘴边儿却变成一会儿在路边停一下。 学校外的街道上和往天一样,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头上的小吃摊前,围满了买东西的学生。 看来,纪浩然的那则广播,没有多少人买帐。 车停稳后,我拿起手机把电话拔了过去。通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 纪浩然特小声的说了句,“是你啊……” 我说是啊,你在干吗呢,在学校里等着舍身取义呢? 纪浩然狠狠啐了一声,“屁,我在派出所等着做笔录呢!他们说我扰乱公共秩序,要拘留罚款。大爷的,我钱早花光了……苏青柠,你能不能来保释我出去?” “保释你大爷。”我边捶椅背边狂笑,“你丫不是英雄吗?你丫不是要行使知情者的权利吗?那你丫的就在里面蹲着吧!” 不等纪浩然再说话,我把电话挂了。 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一个结局。现在这个年代,谁说真话谁二逼! 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道,“这位同学,你还下不下车?这块儿不许停车,我再不走,就要被罚款了。” 高宝阳和孙思纤不吵了,在一旁紧张兮兮的看着我。 “姐,你不会想在这儿下车吧?天可就要黑了……” “大师,我们知道你本事大,可这次的事儿,实在不是你能管的……” 我抓紧小黄包,心里正激烈的做着斗争,车门一下子被拉开了。 一个男人坐上了副驾驶,一个看着五六十岁,穿着灰羽绒服的老头坐到了我的身边儿。 老头儿对我一笑,问道,“小姑娘,天冷,拼个车!” “大爷,咱们不一定顺路吧。”您老谁啊,我就和你拼车!虽然尊老爱幼是中华传统美德,可也不能依老卖老道德绑架啊! “顺路顺路,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而且,我不仅拼车……”小老头儿伸手把要飘出车往的高宝阳揪脖子拎到我眼前晃了晃,眯眼笑道,“我还要和你借点东西用用。” 第73章 大半夜的好饿!!!求吃的! 能看到鬼,还能轻而易举的伸手抓住。我再没眼色,也看出这位老爷子是位有真本事的人。 不过他和我借鬼的要求我没法答应。 我苏青柠品性再差,为人的基本原则还是有的。我既然答应了鬼情侣帮它们回地府,就没有半路撒手不管,让别人把它们领走的道理。 特别是,这个地界正在闹凶煞,这老爷子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 老爷子见我只看他不说话,笑了,“小姑娘,咱们真是一路的。” “大爷,我是二路的。”我也笑了,“咱们真不顺路。” “顺路顺路。”老爷子拍拍司机肩膀,道,“开车吧。” 司机没开车,而是对着后视镜说了一句,“这位大爷,我们出租车公司有规矩,不许给顾客拼客儿,不然要罚款。我看那边儿有好几辆空着的车,要不您上辆别的车?”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笑了,“那行,我们换辆。” 说完,下车。绕到车另一边,打开车门一把把我给薅下去。我刚大叫一声,就被扔到了后面一辆小车里。 我一下子慌了,想下车,车门却被锁上了。 我操,现在是什么情况?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用力拍了几下车门后,我对前面那男人道,“快放我下去,不然我报警了!” “老妹儿火气别这么大。”男人拿起把梳子,对着后视镜梳了两下长长的刘海。自认帅气的一甩,回头对我笑道,“我师傅是有话对你说,说完后你想走想留都随你。我们只捉鬼,不伤人。” 我瞄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前面,那老爷子也下车了。递给那司机一百块钱后,那车开走了。 拉开车门坐上来,长松了口气,“还是这里说话方便,没有外人。不然一张嘴就是鬼啊神啊的,别人还以为我是老年痴呆呢。” “哪能啊。”前边那男人流里流气的拍了句马屁,“师傅现在是正值当年。捉鬼,我三个不抵您一个。” 老爷子呵呵一笑,没接这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我,“小姑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天我们爷俩儿到这儿来的目的,是为了捉那只鬼煞。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我猜到他们是来捉那只猛煞的,只是不知道他这东风指的是什么,和鬼又有什么关系。 老爷子被我问我一愣,笑了,“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先,从厉鬼变煞说起。” 厉鬼变成煞之后,第一个增加的,不是怨气,而是食欲。这种时候儿,它会四处游荡,寻找合他胃口的食物。 这个‘食物’,指的就是鬼魂。 鬼越厉,煞越喜欢。吃过后,怨气相对增加的也大,杀伤力也就越强。 在没有厉鬼的情况下,游魂也凑合。 吃到一定程度上,煞就又变了。 吃过百鬼,叫百人煞。就如高宝阳所说,发作起来,五里之内,人畜皆死。吃过千鬼,叫千人煞,发作起来,数十里内,寸草不生。 煞没有意思也没思想,在没有人惹怒它,任它游荡时,它会四处追寻鬼魂吃。一个又一个,没有尽头。 不能归阴的游魂不多,能被叫做厉鬼的,更是少之又少。而厉鬼之中能煞变的,就是凤毛麟角了。 像我们学校这个百人煞,形成的实在是太过凑巧。 偏偏煞出现的时候,遇到鬼门大开,百鬼夜行,给它提供了足够的口粮让它果腹。不然它就是搜遍全市,也不见得能吃满一百只鬼。 现在,我面前这位老爷子已经想到了一个把煞困住的阵,缺的是引煞进阵的东风----也就是鬼。 为了找到一只鬼,老爷子和他的徒弟受了老鼻子累了。半天的时间,几乎把半个市都翻过来了,可就是见不到鬼的踪影。 直到晚上,才无意看到我所坐的车里,跟着两只鬼。 这种机会师徒两怎会放弃,于是就弄出了前面那出闹剧。 说完后,老爷子眼睛发亮的对我问道,“小姑娘,话呢,我说明白了。现在,我是想用这两只鬼把煞引到阵心里,然后一举擒住,不给它为祸害人的机会。” 我低头细想。 我那会让车在这校门口停下,就是打算到学校里和纪浩然那傻缺并肩做战。我已经想好退路了,实在应付不了,就往自己身上贴隐身符。 到时阳气一遮,煞看不到我,我自然能保住一条小命。 这个作法虽然冒险,却也比几十年后想起自己现在的作法各种鄙视强。只有真的试过了,努力过了,才会让自己问心无愧!良心,也安了。 不得不说,纪浩然这货的口才真不赖。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我回心转意,决定插手这件事儿了。 想罢,我对老爷子道,“老大爷,不是我不想把鬼借你。实在是,这件事儿你应该去问它们。” 说着,把手指指向了被老爷子掐在手里高宝阳,和站在它一旁的孙思纤。 纪浩然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谁都有选择自己生存下去的权利,即使是一只鬼。高宝阳和孙思纤,有权利选择自己是舍生取义的去做诱饵,还是跟在我后面,当个缩头乌龟,去找生死门回地府。 老爷子把目光看向高宝阳,没等说话,高宝阳就连连摇头,“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就是两只小鬼,哪里斗得过那只煞?只怕一个照面,就被它们吃掉了。” 老爷子可不管那回事儿,见我松口了,手一搂,就把高宝阳抓到手心里了。然后,放到了一只平时输液时装药的小玻璃瓶里。又一伸,把孙思纤也抓住放了进去。 我瞪大眼睛,不是说好了问问的吗?怎么连问也没问。 老爷子一笑,“事出紧急,人权适当的大于鬼权。为了人不死,只能先这么办了。“说罢,对前面道了句,“二小子,开车。去布阵。” 二小子高声应了一声,“好勒。”把车开了出去。 车猛的开动,我额头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回过神来后道,“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有真能人去收拾煞了,我这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就别跟着去凑热闹了啊。 老爷子恍然大悟似的说了句,“哎哟,忘记把你放下了。可地儿都到了,你看,你自己走回去?” 我愣眼,忍不住对他喊道,“老大爷,你是故意的吧!” 老爷子一点头,“是啊!” 第74章 放在月亮之下养着,要五年的时间才能点亮一次 老爷子的坦诚让我目瞪口呆。结巴了两声,再次瞪大眼睛喊了过去,“老大爷,我根本就不会捉鬼!你带我过去也没用!” “有用,有用!”老爷子眼角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儿,安慰道,“小姑娘别生气,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了个去,知道生气对身体不好还可着劲儿气我?气坏赔钱还是气死赔命? 深吸两口气后,我说我叫苏青柠。 “小苏啊。”老爷子根本不在乎我脸色有多难看,拍拍我的肩膀,特别亲热的笑道,“我姓闫,你叫我闫叔就行了。” 叔? 我回头打量这个姓闫的。 头发花白,满脸褶子,就这年纪,怎么也是爷爷辈儿的了吧。让我这么一个二十岁冒头的小年青叫叔,还真是不服岁月老! 闫叔把下巴又往前一点,“那是我徒弟,叫柳叶青。” 柳叶青在前面打了个响指,笑嘻嘻的道,“老妹儿,看年纪我比你大,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声二哥……” 我嗯了声算是回话,心中暗道长了副大叔样儿还好意思让别人叫哥,真不愧是闫老大爷的亲徒弟。 车开了一会儿,转个弯后停下了。雪花从前车中灯光中扬气氛洒洒的飘落,和跳着舞的精灵一样。 我擦掉车窗上的雾气往外看,发现这是我们学校的另一个门儿。从这里进去没多远,是三橦面街的老楼。有两橦是成人教育楼,还有一橦相隔较远,已经空置了好几年了,连仓库都不是。 现在这个时间,不是成人学院上课的点儿,校门前冷清清的没几个人。 柳叶青拿起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率先开门下车。 寒风吹进,车里的热气被瞬间吹散。我坐着不想动,柳叶青这丫的拉开车门伸手就把我拽了出去。还美名其曰,自己一个人在车上危险,没有跟在他们身后安全。 我张嘴就骂了回去,“危险你大爷,真想让我安全,现在就放我回去!” 闫叔下车,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包背在了肩上。抬手往我肩上一拍,笑了,“年轻人别这么胆小,我保你性命无虞不就得了吗?不管你是不是吃这碗饭的,今天晚上你所看到的,经历到的,绝对会让你不虚此行!” 说罢,推着我走进学校,竟直往那座空楼走了过去。 空楼有锁,柳叶青看了几眼,从包里掏出把改锥,把锁给别开了。 楼道里纯黑,空气全是灰尘的味道。闫叔打开随身带的手电,随意的往四周扫了几下。 门的正前方,是一个能两边儿上下的楼槏。左右两侧,是走廊。走廊两边,全是废弃的教室。 不知为何,有几间教室的门是开着的。寒风从破旧的窗户吹进来,门轻晃着发出声声‘呻吟’声。 我打了个哆嗦。 大爷的,这地方虽然没鬼,可也够吓人的了!再胆大的人走进来,小心脏也得‘扑腾’‘扑腾’抖三抖。 闫叔看了几眼,把手电的光束照到了楼梯上,对柳叶青一摆头,“走。” 柳叶青把身后的大门掩死,三两步就跑了上去。 我跟在他的身后,刚想往台阶上迈,空气里传来了音乐。 我吓的一抖,后背有点发凉。两秒钟后,发现这熟悉的声音声出自我的手机。 闫叔回头看了眼大门,对我道,“快接,要是把人引来,咱们今天晚上这煞就捉不到了。” 话刚说完,才响了没几秒的音乐停了。 我一边踏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土的楼梯,一边儿把电话掏了出来。 见电话是陆明打来的,按了回拔键。 才响一声陆明就接了,问我现在在哪儿,一会儿过不过去和他吃晚饭。我埋怨的看了走在身侧的闫叔一眼,说不能过去了,现在正在我们学校里。 陆明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全是焦虑,“你居然回去上课?前天晚上的事你忘记了?现在你们学校很危险!” 我咬了咬舌尖,回道,“是……是在开班会,班主任打电话把我叫回来的。一会开完班会我顺便请假,要是时间早,过打车过去找你。如果晚……” “如果晚,也打车过来找我。”陆明拦住我的话,“自己小心些,随时电话联系。我要上课去了,……” 我嗯了声,等他挂了电话,才把手机从耳边儿移开。住状大才。 这橦老楼一共五层,我们三个人悄无声息的,直接爬到了顶楼的天台之上。 天台上砖头遍地,又脏又乱。闫叔四处走走看看后,在开井附近对柳叶青招了手。 柳叶青会意,马上上前帮忙。 我本来是站在楼道门后看热闹的,可总觉得后背黑呼呼的一片有点发毛,就跑过去帮忙。和柳叶青一起砖头扔到一旁,把地面的雪大致扫一扫,露出平坦的水泥板地面。 弄的差不多了,闫叔从背包里拿出一只毛笔和一个带盖子的砚台。 笔炸了毛,和扫地用的扫把似的。砚台是塑料制成的正方型,四面全是墨汁。 就这么两样东西,放任何人的手里都被扔了。可闫书却当成个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拿出,又小心翼翼的放在避风的地方。再小心翼翼的往砚台里放了些许墨汁和一小包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搅均后,在水泥地上画下了一个八卦。 柳叶青没闲着,一直在背包里鼓鼓秋秋的翻什么。闫叔画好八卦收笔后,柳叶青马上拿出八个铜钱压在了八卦的八个角上。 几乎是同时,闫叔贴身拿出一张符纸贴在了八卦的中心。 做完这些后,闫叔站起身,对我和柳叶青道了句,“这里是阵眼,你们一会儿走动的时候,绕着点,千万不要踩上。”叮嘱完,自语道,“希望,这次能像上次一样,顺利把它引过来捉到。” 他说这话时我正踮着脚往远处退,一听,停下了,好奇的问道,“闫叔,这只煞你捉到过?” 昨天的事儿?毕竟这煞也就是前天晚上才出来的。 “捉过。”闫叔点头笑道,“不过我上次捉到它时,它还是只厉鬼。你们学校新盖的那间教学楼你知道不知道?就是我,把它给困在楼顶上下不来的。” 我心中一震,对闫叔叔的印象再次改观。 可随既又有些事想不明白。 闫叔既然已经把那只厉鬼困住了,那为什么不直接把它收了。 闫叔专心致志的翻了会包,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鬼再不对,也是人变的。最好还是能让它是归六道轮回……我把它困在那里,就是想着它有朝一日能醒悟过来……” 我当时被闫叔这高尚的思想给折服了,深感他和纪浩然这样心存大义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这种敬佩,直到后来无意中听说,当时闫叔把那只厉鬼困在天台而不收了的原因是----他带的捉鬼的家伙什儿用没了…… 等他拿完东西再回去,厉鬼已经向煞转变,他根本不敢靠近。唯一能做的,就是往顶层房顶上多贴几张符,再布个阵让它不能离开顶楼。 “要不是孙明亮那败类。”柳叶青把嘴里的棒棒糖咬的嘎崩直响,“这只厉鬼也不会被放下来。” 我正沉浸在闫叔普爱万物的人格魅力中不能自拔,一听到孙明亮的名字,马扭头向柳叶青看过去,“你认识那孙子?知道是他把厉鬼给引下来的?” 我一直以为知道孙明亮引厉鬼下楼的事儿,只有当天我们在场的几个人知道。没想到,这对不在场的师徒居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闫叔,不会是算出来的吧。如果真是,那就太厉害了。过了这个事儿,我非让他给我和陆明合个八字不可,看看我们这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半分钟后,柳叶青带着冷笑的三言两话,把我从幻想之中拉回到现实世界。 闫叔和柳叶青之所以知道这事儿,不是因为闫叔会算,而是因为----闫叔,就是孙明亮那孙子的师傅! 没错,闫叔就是孙明亮的师傅,如假包换,实打实的亲师傅! 而孙明亮所做的,什么捉鬼比赛,借鬼门之力引厉鬼下楼这此事儿,闫叔全不知情。 直到他无意中发现,自己珍藏了一辈子,自捉鬼来只用过一次的阴阳对烛被偷,才知道孙明亮已经在外面闯下了大祸! 提到阴阳烛,闫叔无比痛心的说,“那小子根本不知道阴阳烛的大用途,用来引鬼,实在暴殄天物!那东西,放在月亮之下养着,要五年的时间才能点亮一次……” 我惊讶,五年一次!操,这么久才能点燃,那能力要有多牛逼啊!怪不得当天能把将要煞变的厉鬼困在烛光里怎么挣扎也出不去! 柳叶青往前一凑,“师傅,阴阳烛,除了通阴阳外,还有什么用途?” 闫叔嘴一抿,瞟了柳叶青一眼后没往下说。 我忍不住对闫叔翻了个白眼。 不说,不就是怕我这个外人听到吗?可我听到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阴阳先生,就算是,又上哪去找阴阳烛去? 我这心里胡思乱想着呢,闫叔已经把吓的抱做一团的高宝阳的耿思纤给放了出来。他让它们站在阵心后,叮嘱道,“你们站在这里不要动,事成之后,你们的愿望,我都能帮你们达成。” 言罢,从包里掏出来的一柱香递给柳叶青,“时间到,正南方向,升香!” 第75章 想活命 抱大树 和闫叔,柳叶青毫无目标的聊那么一会儿,除了冷的直跳脚,我已经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了。 可随着闫叔这一嗓子,我的心立马就跳到了嗓子眼。 在原地磕了几下鞋跟,动了动棉鞋里冻的发木的双脚后,我跑到了闫叔的身后。 想活命,抱大树。 我现在是主攻能力渣,助攻能力渣,防御能力渣,唯一的自保能力,往大了说,也就五个点值。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寻求帮助。再说,闫叔说过他会保我性命…… 我才站过去,闫叔转身就走了,向着柳叶青的方向。 我屁颠屁颠儿的跟上去,把半个小时,在心里问候他全家女性的事儿忘的一干二净。 刺骨的寒风中,柳叶青已经找了个避风的地儿把那柱香点亮。 站起身,神色郑重的对闫叔道,“老规矩?” 闫叔点头,头顶上,几屡银黑相间的发丝被寒风吹起,左右摇摆。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重。 我屏重吸呼,侧着耳朵仔细听这师徒两个要干啥。 一分钟后,柳叶青道,“三局两胜,来吧。输的明面迎敌,赢的暗地埋伏!1,2,3,订!刚!锤!” “1,2,3,订!刚!锤!” 我一脸黑线,内心的感觉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这种时候,这师徒肉居然用石头剪刀布的方法来决定谁明谁暗! 这不应该是要按能力大小,反应程度机敏不机敏,又或是师傅说啥算啥来分配吗? 现在这是在闹哪样儿?是闲抓煞太无聊,在这找乐子呢吗?!! 果真,我还是太年轻,对世界了解的还不够全面。 两分钟后,爪子冻成胡萝卜的师徒两终于出结果了。师傅胜,去暗中埋伏,徒弟输,站在阵中和两只做诱饵的小鬼正面赢敌。 我心中小乐。 这师徒俩人之中,自然是闫叔的本事高强,只有跟在他的身后才是王道。可如果闫叔输了去明面赢敌,我就不敢跟过去了。 柳叶青认赌服输,把一张符掐在手心中,转身就站到了八卦之中。抖了两下肩膀后,对往楼道里走的闫叔道,“师傅,一会儿你可得快点出手,不然,你可没有徒弟送终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闫叔满不在乎的道,“我什么时候儿慢过!” 师傅两个又说笑了两句后,顶楼上彻底安静了下来。 柳叶青站在风雪中,一会儿的时间,头发和眉毛就挂上了雪花儿。高宝阳和孙思纤是鬼,可还是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小声抽噎。 它们感觉不到冷意,抖,是被吓的。 我蹲在闫叔的身后,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屏着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习惯性的抬起手表看了下时间,发现现在才晚上六点。 我推了闫叔两下,“闫叔,现在才六点……” 就算不用等子时,六点也太早了吧。今天是天气不好,所以才全黑了。往天这时候儿,还蒙蒙亮呢。 闫叔从兜里掏出根卷烟吸上了,纯正的农家蛤蟆烟,够劲儿。才一口,跟在他身后吸二手烟的我就被呛的连连咳嗽。 “就现在才合适!”闫叔猛吸几口烟,吐出去后道,“煞不同于鬼。鬼在子时出现,是因为它本身阴气有限,别的时间出现有损自身。煞,是最不缺阴气的,所以它能随时出现。而且这个时候捉,对我们有利。煞本来就厉害,再加上子夜时分的阴气助长的话,就更不好抓了……” 我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同时,在心里暗嚼他所说的那几句话。 煞不同于鬼,因为阴气重,可以随时出现。 所以,‘秦守业’,可以在中午时分出现,站在女生宿舍的楼下。 我心中闪过一丝很怪的感觉,总觉得有一个很重要的点,被我给疏忽掉了。 而且这个点和捉煞息息相关。 可,到底是什么呢? 那个答案,明明就在脑子里转悠,可偏偏就是抓不到。而且还不能用力想,越用力,那丝感觉消失的越快。 就在我要放弃的时间,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把感觉怪的地方理通了! 闫叔说,鬼变成煞后,第一件事儿是找鬼魂吃。所以,他才会拦住我的车,要用这方圆N里内的唯一两只鬼,来做诱饵引煞入阵。 ‘秦定业’出现在我们寝室楼下不是偶然! 它的目标是林瑶,不,准确的说,它的目标是林瑶腿上的那只婴灵! 想通后,我笑着自语道,“这林瑶也真是够走背字儿的,流产刮胎的人天天有,偏偏她的孩子不肯走,抱在她腿上成了一只婴灵。这也就罢了,现在又被煞盯上了……不过也不错,煞把婴灵吃了,她也算解脱了,以后不用再四处找人看病了。” 闫叔回过头,手电光束一下子晃在我脸上,表情很严肃的道,“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一躲,把胳膊横在了眼前,把秦守业中午时守在我们宿舍楼下和林瑶腿上有只小鬼的事儿说了一遍。 几乎是我刚一说完,闫叔就站起身来拔腿就往楼下跑,“坏事了……” 跑了两步后,又跑了回来,看了眼手表后问我林瑶现在在哪。 我一愣,回答不上来了。 我中午离开时,林瑶是在宿舍里的。现在,怕是早走了吧,毕竟她已经搬出去,到外面租房子住去了。 “闫叔,到底怎么了?”我问道,“婴灵不也就是鬼吗?不管我那同学在哪儿,煞吃完婴灵,肯定会找下一个目标。我们这里有两只鬼,一定会把它引来的。” 闫叔没回答我的问题,拉着我往楼下跑的同时回头大喊了一嗓子,“二小子,快跟我走!” 一会儿,柳叶青下楼的脚步声从身后隐隐传来,“师傅,咋了!这煞不捉了?” ‘了’字远远传来时,闫叔已经拉着我跑到了一楼。几个跨步后,他一脚踹开楼门,拽着我跑了出去。 脚下一滑,我噗通一下滑到在地,脑袋‘呯’的一下磕在地上,脑子里嗡嗡做响。 我了个去,这个痛。还好梳了马尾,后脑磕地上时挡了不少,不然这一下能接触把我磕傻了。 我躺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在闫叔的催促声中,伸手把电话从兜里摸了出来。 刚刚往楼下跑时我才想起来,我手机里存了林瑶的电话。刚上大学那会儿,寝室老师让登基详细资料,我们寝室是我负责整理的。 略略翻了一遍,我没看到林姓的名字。再翻一次,还是没有。第三次,在看到小婊子这个名字后,我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拨了过去。 两声轻响后,电话被接了起来。轻轻的一个‘喂’字,让我确定这人就是林瑶。 这种分秒必争的时候,我也没时间尴尬了,张口就问,“林瑶,你现在在哪儿呢?” 林瑶沉默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苏青柠?” “本人?”闫叔的神色有些激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点头,对着电话道,“是,我是苏青柠。林瑶,你在哪儿呢?” “我,我在宿舍呢。” 得到这个结果,我也不再罗嗦了。挂了电话,对闫叔说林瑶正在女生宿命。 闫叔暗自说了句还来得极后,再次拉起我往前跑。 我后脑疼的厉害,胸腔里和要炸了一样。在离女生宿舍还隔着一橦楼的时候,顶着寒风,气喘吁吁的问道,“闫叔,到底是怎么了。不就是一只小鬼吗?” 闫叔到底是年岁大了,身边再棒也受不了太剧烈的运动。这会儿,已经由慢跑变成了慢走。 听了我的问题后,他道,“婴灵是只小鬼没错,可它却趴在你同学的腿上。” 身为恶煞,可不知道啥叫礼仪谦让,在吃的时候,还区分一下哪个是它要吃的,哪个是它不的确要吃的。 一口吮下去,林瑶必死无疑! 那时,那只煞可就是吃了活人魂了。 吃了活人魂的煞是什么样儿的没有人看到过,有多大的威力也没有人清楚。唯一肯定的是,那是比千人煞更可怕的存在。 我心脏不由得颤了两颤,脸上变得冰凉冰凉的。 千人煞发作起来,已经是数十里内寸草不生。那吃了活人魂的煞发做起来,岂不是要把整个城市给毁了? 说话间,我已经和闫叔相互搀扶着走过两橦楼之间那个不大的胡同。没等走出去,就感觉到一股寒气如刀子一样在脸上刮过。 这种阴寒,直刺骨头,根本不是冬日寒风能比拟来的。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又特别冷,我们寝室楼前的人并不多。微弱的路光灯下,偶尔有一两只野猫过,在有些污秽的雪地上留下一排排小爪印。 我们寝室楼的最下面,一个蓝色的身影屹立在女生寝室前面。无论风雪怎么拍打,都没有丝毫动摇。 闫叔上下打量了那只煞一眼,脸上慢慢没了颜色。他回头,对着从后跑来的柳叶青道,“把家伙什拿出来,这是一场硬杖。” 柳叶青暗暗骂了句,“操,这次要是能抗过去,我非把孙明亮那货拨了皮喂狗不可!!” 我看看‘秦守业’又看看楼上,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闫叔,它既然已经找到了灵魂,为什么不马上去吃,而是要在这里等整整一个下午?” 前天晚上吃灵魂吃多了撑着了?还是想换个别的吃法? 闫叔把几张符纸拿在手里,摇头道,“不知道……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它从这里引开,最好是引到那边儿已经布了阵的那橦楼里……小柠,你给你同学打个电话,让她千万别下来,在上面老老实实的待着……” 我点头,拿起电话给林瑶拨了过去。打算叮嘱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出了这橦寝室楼。 第一遍,没有人接。在第二遍的时候,一阵悦耳的铃声从寝室楼大门口的方向传来。 我连忙抬头去看,见林瑶正在从里面一步步走了出来。 几乎是同时,‘秦守业’动了。它化做一道蓝色的风,‘嗖’的一下向林瑶刮了过去! 第76章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说时迟那时快! 在‘秦守业’动的那一刻,柳叶青也动了。本来就已经走到我前面的他,脚下一用力,嗖的一下向林瑶的方向冲了过去。 就在秦守业‘刮’到林瑶面前那一刻,他猛的一下撞上‘秦守业’,同它一起跌倒在地。 一张符,飘落在不远的地上。 突击,失败。 闫叔狠狠推了我一把,往我手里塞了一张符纸,“贴你同学身上,带她去刚刚那橦楼的楼顶!快,就在现在。” 我被推了个趔趄,借着那股力道向林瑶逛奔过去。 此时,‘秦守业’已经翻身而起,站在原地看向柳叶青,周身的黑气,作时浓了一圈。 显然,柳叶青惹怒它了,也成功的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秦守业’没动,一击不成的柳叶青却动了。他没有起身,翻身抓起符纸,就势扫了一个横腿,想要把‘秦守业’给绊倒在地。 可他哪是个儿啊? 别说‘秦守业’现在是恶煞入体,就算是本人,那魁梧的大体格子也不是柳叶青能撼动的了的! 柳叶青一连踢了两下,站在原地的‘秦守业’都分毫未动。 第三下,我正好跑到附近,清楚的听到秦守业的腿骨处传来‘嘎崩’一声脆响,随之,‘秦守业’的身子向左一倾…… 柳叶青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扬手把符拍在‘秦守业’血呼拉的脑门儿上。 ‘秦守业’一顿,不动了。 跑到林瑶身边,肺都要炸了的我神经有些木。这一连窜的动作速度太快不说,关键是,吃了几百只鬼,堪比一颗原子弹的百人煞就这么被收服了? 这也太简单了吧!连宋丽敏五分之一的战斗力都不到!就这点本事,遇到别的煞好意思打招呼说哈喽吗? 林瑶脸都吓白了,她捂着嘴后退两步,眼中全是惊恐。一秒钟后,转身撒丫子就跑,“出人命了!” 她这一跑一喊,本来顶着寒风,好奇的往这边儿看的三两个同学瞬间跑没了踪影。 闫叔对着我一声大吼,“看什么,你还不快追!那张符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秦守业’再次动了。它缓缓抬手,把贴在它脑门儿上的那张符给揭了下去…… 我操,这符,对这只煞根本没用! 胆一抖,我转身就向林瑶追了过去!几个大跨步追上后,先把闫叔给的那张符拍在了林瑶的后背上,然后,拉着她就往刚刚那座废弃的空楼里跑。 身后,‘嘭’的一声传来后,传来柳叶青的惨叫和闫叔的大喝。 不用看,肯定是被‘秦守业’给放倒了。虽然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可我真心期盼他能没事!期盼闫叔的本事足够强,可以将煞制住。 拉着林瑶,我在楼与楼中穿梭,抄了小路,跌跌撞撞向那橦空楼跑去。 跑到一半,林瑶这丫的一把甩开我的手,蹲在地上不动了。她单膝跪地,捂着胸口连呼带喘,“苏青柠,不跑了,我跑不动了。” 跑不动哪能成,我上前拎起她帽兜就往起拽,“不行,现在不能停。” 林瑶蹲在地上直摇头,说现在离人命现场已经够远的了,不跑了。而且,她刚才跑是因为紧张,现在想想,根本没有跑的必要。 我说不行,别废话,必须跑。说完又去拉她。 林瑶这恨人的小娘们儿,往地上一坐,就是不动了。 我心里这个气,一急,一巴掌抽在了她那张早就看着欠揍的小脸蛋上,“你大爷的,走不走?” 林瑶被我一巴掌呼的一愣,反应过来回手就想揍回来。 我哪能给她那机会,趁着她坐我站的优势,抬脚就把她给踹趴下了。 林瑶反抗几下没成功后,怂了,爬在雪里放声大嚎,一边嚎一边大声骂我。什么脏字都出来了,哪还有平时那副小可怜儿的模样。 要不是时间有限,我非好好揍丫一顿,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东北人不可。拎起她脖领子,我看着她,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听着,刚才那几个人不是在打架,而是在捉百人煞!而那只百人煞的目标,就是你!我现在是在救你……你如果不跟我走,我只能现在杀了你!” 这一刻,我说的是真的! 我没有本事让婴灵从林瑶的身上剥离,如果闫叔和柳叶青失败了,那我能想到的唯一能阻止百人煞吃到活人魂的办法,就是让林瑶变成死人。 这还是往好了想,想闫叔和柳叶青没成为百人煞发作的导线。他们失败后,百人煞依旧以找鬼吃为主…… 这种情况很渺茫,可这会儿,要是连这点念想都没有,那也不用逃命了,直接等死算了! 林瑶抽噎一声,不哭了,看向我的双眼中浮上了恐惧。不知道她是被我说的真相吓的,还是被我说要杀她的话吓的,反正,老实了很多。 我长呼一口气,薅起她继续跑。这回,她没再和我拧,脚步虽然踉跄,却没拖后腿。 被闫叔踹开的楼门还在大敞着,门口的地方,飘进了一层新雪。我没有手电,拉着林瑶摸进去后,好一会儿才适应里面的黑暗。 可也看不清,往楼梯上跑时,好几次都踩空了。林瑶更惨,我一摔她就摔,我不摔她被我拉的也摔。 几下后,她在后面呜呜呜的小声儿哭,伴着呼啸的寒风,和女鬼似的。 我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回手就给了她一下子,喝了声,“闭嘴!” 林瑶刚一闭嘴,我电话就响了。林瑶被音乐声吓的一声大叫,转身就想往楼下跑。我伸手一抓,一下子把她给拽了回来。不等她站稳,拖着继续往楼上走。 在心中骂林瑶是只猪的同时,还不忘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 是个没见过的生号,我这边儿才接起来,那边儿就挂了。 我刚放回兜里,却又打过来了。这回,没等我再接,响了两秒就挂了。 哎呀我去,我心中大骂,老娘现在生死时刻,是哪个小婊砸这么作死的玩儿我? 电话再响,我没接,而是按了静音键。本来想借着屏幕的小光照照亮,试完后发现,还不如不照,晃的眼前发白,更看不到道儿了。 此时,后悔自己挑的这款手机。当时只图样子好看了,一点也不实用。不像陆明那个,不仅能照相,还带了个小手电。东岁扔圾。 爬到顶楼上后,视线变得宽广了。新雪落了一地,反射着远处的灯光,把天台上映的亮膛膛的。 把林瑶往墙角一扔,我坐下呼呼喘气。肺和要炸了一样不说,一直拉着林瑶的右手又酸又木,难受的厉害。 身上出了一层细汗,上楼时觉得热,现在坐下,冷意顺着着地的腿和屁股一点点蔓延到了全身。 一阵寒风呼啸吹过后,我扶着墙站起来。回头恶狠狠的让林瑶别跑后,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了天井旁。 闫叔那会儿画上的那个八卦上落了一层新雪,阵中间的符纸露出了一个小角,正在随着小风扇动。符纸的旁边,是高宝阳和孙思纤。这会儿,它们正在盯着我看。 孙思纤哀求的道,“姐,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你答应我们去找生死门的……” 我没理它,又去看柳叶青点的那根香。因为避风,香没灭,烧了大约三分之一。 林瑶战战兢兢的走到我身边儿,咬着嘴唇,很小声的问了句,“苏青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午时广播里说的事是真的?这世界上真有鬼?百人煞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是它的目标?” 这小娘们儿,吓的胆儿都破了,思路倒挺清晰。 “广播里的事是真的,百人煞是恶鬼,至于它的目标为什么是你……”我冷冷一笑,围在她身边转了两圈,看着她右腿上那个小东西道,“因为你曾经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啊。几个月打掉的?心中有过忏悔吗?堕胎的滋味儿怎么样?你现在的男朋友,知道吗?” 林瑶打了个寒颤,脸上的表情比见鬼了还要惊悚。 突然,她坐在地上悲声痛哭,嘶吼道,“我也不想打掉他,可我没有办法。我从小就幻想当一个好妈妈,像我妈妈关心我那样去关心我的孩子……可我却亲手扼杀了我的第一个孩子……这一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他,不对他说对不起的。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自己,更没有能力保护他,甚至连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我那几句话的确是故意说出来羞辱林瑶的,可我真的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我今天既打林瑶脸,又揭林瑶短,人品也是欠费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上了。 心中愧疚,想安慰她几句,又找不到词儿。一时间,尴尬的在原地转了个磨磨儿。 再回头,愣住了。 林瑶腿上那只小鬼,竟然在举着小手帮林瑶擦眼泪。动作,轻柔而认真。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感动。 我走回林瑶身边蹲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别哭了,你的孩子,已经原谅你了,真的原谅了。它……它……它现在正在帮你擦眼泪……” 林瑶慢慢停止了泪声,抖着右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真的?在帮我擦眼泪?” 我点头,看着重叠在一起的大小手,道,“你的手,就在它的手上面。你应该能感觉到,冰凉,和把手伸到冰水里一样的感觉……” 林瑶的表情有些茫然,她抬起手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摸…… 我刚想拉起她的手帮她一把,便听孙思纤在身后放声尖叫,鬼哭出声。回过头去,见高宝阳和孙思纤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面如死色的看着我。 孙思纤一个劲儿的哭,高宝阳则瞪大双眼,和魔障了一样,结结巴巴的不停道,“来,来了了……来了……越来越近了……来了,已经来了……” 我心一哆嗦,明知故问道,“什么来了……” “煞来了……”高宝阳情绪突然失控,红着眼睛对我大吼道,“快放我们走,求你我们走!” 第77章 身为这个星球上的灵长类动物,我还有没有人权了! 我脑子里轰隆隆一阵鸣响,和被雷辟了一样,浑身的寒毛在一瞬间全部炸起。 煞来了,是不是说,闫叔和柳叶青已经失败了?是全军覆没,还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有二十分钟没有? 闫叔和柳叶青两个个中高手在恶煞的面前,才坚持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那我这个什么也不会的,能坚持多久? 林瑶回握住我的手,问道,“你在和他说话吗?我的孩子?” 正文内容,到下面评论里面看。 正文内容,到下面评论里面看。 说时迟那时快! 在‘秦守业’动的那一刻,柳叶青也动了。本来就已经走到我前面的他,脚下一用力,嗖的一下向林瑶的方向冲了过去。 就在秦守业‘刮’到林瑶面前那一刻,他猛的一下撞上‘秦守业’,同它一起跌倒在地。住斤农血。 一张符,飘落在不远的地上。 突击,失败。 闫叔狠狠推了我一把,往我手里塞了一张符纸,“贴你同学身上,带她去刚刚那橦楼的楼顶!快,就在现在。” 我被推了个趔趄,借着那股力道向林瑶逛奔过去。 此时,‘秦守业’已经翻身而起,站在原地看向柳叶青,周身的黑气,作时浓了一圈。 显然,柳叶青惹怒它了,也成功的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秦守业’没动,一击不成的柳叶青却动了。他没有起身,翻身抓起符纸,就势扫了一个横腿,想要把‘秦守业’给绊倒在地。 可他哪是个儿啊? 别说‘秦守业’现在是恶煞入体,就算是本人,那魁梧的大体格子也不是柳叶青能撼动的了的! 柳叶青一连踢了两下,站在原地的‘秦守业’都分毫未动。 第三下,我正好跑到附近,清楚的听到秦守业的腿骨处传来‘嘎崩’一声脆响,随之,‘秦守业’的身子向左一倾…… 柳叶青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扬手把符拍在‘秦守业’血呼拉的脑门儿上。 ‘秦守业’一顿,不动了。 跑到林瑶身边,肺都要炸了的我神经有些木。这一连窜的动作速度太快不说,关键是,吃了几百只鬼,堪比一颗原子弹的百人煞就这么被收服了? 这也太简单了吧!连宋丽敏五分之一的战斗力都不到!就这点本事,遇到别的煞好意思打招呼说哈喽吗? 林瑶脸都吓白了,她捂着嘴后退两步,眼中全是惊恐。一秒钟后,转身撒丫子就跑,“出人命了!” 她这一跑一喊,本来顶着寒风,好奇的往这边儿看的三两个同学瞬间跑没了踪影。 闫叔对着我一声大吼,“看什么,你还不快追!那张符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秦守业’再次动了。它缓缓抬手,把贴在它脑门儿上的那张符给揭了下去…… 我操,这符,对这只煞根本没用! 胆一抖,我转身就向林瑶追了过去!几个大跨步追上后,先把闫叔给的那张符拍在了林瑶的后背上,然后,拉着她就往刚刚那座废弃的空楼里跑。 身后,‘嘭’的一声传来后,传来柳叶青的惨叫和闫叔的大喝。 不用看,肯定是被‘秦守业’给放倒了。虽然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可我真心期盼他能没事!期盼闫叔的本事足够强,可以将煞制住。 拉着林瑶,我在楼与楼中穿梭,抄了小路,跌跌撞撞向那橦空楼跑去。 跑到一半,林瑶这丫的一把甩开我的手,蹲在地上不动了。她单膝跪地,捂着胸口连呼带喘,“苏青柠,不跑了,我跑不动了。” 跑不动哪能成,我上前拎起她帽兜就往起拽,“不行,现在不能停。” 林瑶蹲在地上直摇头,说现在离人命现场已经够远的了,不跑了。而且,她刚才跑是因为紧张,现在想想,根本没有跑的必要。 我说不行,别废话,必须跑。说完又去拉她。 林瑶这恨人的小娘们儿,往地上一坐,就是不动了。 我心里这个气,一急,一巴掌抽在了她那张早就看着欠揍的小脸蛋上,“你大爷的,走不走?” 林瑶被我一巴掌呼的一愣,反应过来回手就想揍回来。 我哪能给她那机会,趁着她坐我站的优势,抬脚就把她给踹趴下了。 林瑶反抗几下没成功后,怂了,爬在雪里放声大嚎,一边嚎一边大声骂我。什么脏字都出来了,哪还有平时那副小可怜儿的模样。 要不是时间有限,我非好好揍丫一顿,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东北人不可。拎起她脖领子,我看着她,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听着,刚才那几个人不是在打架,而是在捉百人煞!而那只百人煞的目标,就是你!我现在是在救你……你如果不跟我走,我只能现在杀了你!” 这一刻,我说的是真的! 我没有本事让婴灵从林瑶的身上剥离,如果闫叔和柳叶青失败了,那我能想到的唯一能阻止百人煞吃到活人魂的办法,就是让林瑶变成死人。 这还是往好了想,想闫叔和柳叶青没成为百人煞发作的导线。他们失败后,百人煞依旧以找鬼吃为主…… 这种情况很渺茫,可这会儿,要是连这点念想都没有,那也不用逃命了,直接等死算了! 林瑶抽噎一声,不哭了,看向我的双眼中浮上了恐惧。不知道她是被我说的真相吓的,还是被我说要杀她的话吓的,反正,老实了很多。 我长呼一口气,薅起她继续跑。这回,她没再和我拧,脚步虽然踉跄,却没拖后腿。 被闫叔踹开的楼门还在大敞着,门口的地方,飘进了一层新雪。我没有手电,拉着林瑶摸进去后,好一会儿才适应里面的黑暗。 可也看不清,往楼梯上跑时,好几次都踩空了。林瑶更惨,我一摔她就摔,我不摔她被我拉的也摔。 几下后,她在后面呜呜呜的小声儿哭,伴着呼啸的寒风,和女鬼似的。 我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回手就给了她一下子,喝了声,“闭嘴!” 林瑶刚一闭嘴,我电话就响了。林瑶被音乐声吓的一声大叫,转身就想往楼下跑。我伸手一抓,一下子把她给拽了回来。不等她站稳,拖着继续往楼上走。 在心中骂林瑶是只猪的同时,还不忘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 是个没见过的生号,我这边儿才接起来,那边儿就挂了。 我刚放回兜里,却又打过来了。这回,没等我再接,响了两秒就挂了。 哎呀我去,我心中大骂,老娘现在生死时刻,是哪个小婊砸这么作死的玩儿我? 电话再响,我没接,而是按了静音键。本来想借着屏幕的小光照照亮,试完后发现,还不如不照,晃的眼前发白,更看不到道儿了。 此时,后悔自己挑的这款手机。当时只图样子好看了,一点也不实用。不像陆明那个,不仅能照相,还带了个小手电。 爬到顶楼上后,视线变得宽广了。新雪落了一地,反射着远处的灯光,把天台上映的亮膛膛的。 把林瑶往墙角一扔,我坐下呼呼喘气。肺和要炸了一样不说,一直拉着林瑶的右手又酸又木,难受的厉害。 身上出了一层细汗,上楼时觉得热,现在坐下,冷意顺着着地的腿和屁股一点点蔓延到了全身。 一阵寒风呼啸吹过后,我扶着墙站起来。回头恶狠狠的让林瑶别跑后,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了天井旁。 几下后,她在后面呜呜呜的小声儿哭,伴着呼啸的寒风,和女鬼似的。 我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回手就给了她一下子,喝了声,“闭嘴!” 林瑶刚一闭嘴,我电话就响了。林瑶被音乐声吓的一声大叫,转身就想往楼下跑。我伸手一抓,一下子把她给拽了回来。不等她站稳,拖着继续往楼上走。 在心中骂林瑶是只猪的同时,还不忘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 是个没见过的生号,我这边儿才接起来,那边儿就挂了。 我刚放回兜里,却又打过来了。这回,没等我再接,响了两秒就挂了。 哎呀我去,我心中大骂,老娘现在生死时刻,是哪个小婊砸这么作死的玩儿我? 电话再响,我没接,而是按了静音键。本来想借着屏幕的小光照照亮,试完后发现,还不如不照,晃的眼前发白,更看不到道儿了。 第78章 我不可能死出泰山的重量,可也绝逼不能死成一根毛 无止真人话一出口,我连头都不敢回,撒丫子就往墨斗线的后面跑! 这一瞬,我背脊发凉,害怕的心直哆嗦,却又不敢回头看。 在离墨斗线还有两步之遥时,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惊魂之下,我纵身一跃,以狗吃屎的姿态从墨斗线下滑了进去。 就势一翻,爬了起来。 活了二十几年,我发誓,这是我运动最为麻利,也是最为流畅的一次。 可当抬头看到眼前的情景之后,我跪了…… 是真的跪了! 双膝重重着地,砸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秦守业,跪在墨斗线外,破了瓢的右半边脑袋正对着我。他的身后,一个足有丈高的黑影盘旋其上。不亮的光线下,黑气缭绕,发出死一样的气息。 此时此刻,我明白了什么是自不量力,明白了什么是自己找死,明白了什么是形同蝼蚁。 麻痹,连刚刚只是物理攻击的‘秦守业’我都打不过,又何谈打得过魔法系攻击的百人煞真身?! 高宝阳和孙思纤的惊声尖叫中,我咬着牙,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人死,或有轻于鸿毛,或生于泰山。 我这小体格,不可能死出泰山的重量,可我也绝逼不能死成一根毛! 就算注定没命,我也要归西之前狠狠恶心恶心这只百人煞!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道,“无止真人,你说吧,我现在要怎么做?”住他名弟。 无止真人的声音从我脑后传来,“小柠,常老四拖不了它多久。你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发动你脚下的阵法。这个阵虽然不能把这只恶煞震住,可用来拖延时间给你逃命足够了。” 常老四,拖住? 我仰头再次看向百人煞,只见那深灰浅黑之中,果然有一抹蓝色在其中若隐或现。虽然看不出它们打斗的门道,可我感觉得到,常老四正在渐渐变弱。 它,坚持不了多久了。 人,坚持不了多久,是死。 魂,坚持不了多久,是魂飞魄散。 我紧咬舌尖,血腥在口腔里迅速蔓延。 常老四,正在用它的命,来换我逃命的时机。 可我要怎么发动阵法?那会儿柳叶青站在这里正面迎敌时,手里掐着一张可以发动阵法的符咒。眼下,我手里没有那张符。 再说,最算我手中有那张符,以我的能力,能把这个阵法发动吗? “无止真人,咱们废话少说!”大道理我都懂,现在,我要的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你直接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画符,念咒,在阵起的那一刻,往楼下跳。” “妈的!我不会画符,我更不会念咒!” 我知道我应该对无止真人尊敬,因为它在全心全意的救我,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又或是,控制不了此时自己心中的无数种掺杂在一起,足以把我逼疯的情绪。 “这些,我都会!”无止真人语速极快的道,“现在你要做的,是抛开脑子里的杂念,让我上你的身。” 上身? 被无止真人上身? 我操,这种好办法怎么不早说! 对付这些妖魔鬼怪,无止真人才是行家啊!与其我一个白痴啥不也会的跟百人煞死磕,不如让无止真人上我的身,直接抽死那丫的! “来吧!”风雪中,我挺起胸膛占的笔直,“我信你胜过我自己!” 把命交到无止真人的手里,我还有些胜算。交在自己手里,除了死没别的出路。 无止真人再次叮嘱道,“小柠,我元神已弱,上你身后,能坚持到画完符念完咒,已是极限。剩下的,要靠你自己。记住,往下跳,别犹豫!” 我心猛揪了一下,无止真人这话里,居然带了生死离别的味道。我刚想说些什么,便感觉后背如何浸到了冰水里一样。随之,是双臂,双腿,整个身体,最后,是整个后脑。 冷,打心底里冷。 我忍不住牙齿打颤,想打个冷颤,身体却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这,就是鬼上身? 鬼上身不是没有自己的思维吗,为什么,我还有看到东西,还能想事情。 无止真人极弱的声音从我的脑海中传出,“你不要想东西,不然我们会功亏一篑!” 我想点头,动的却是手。 我的手极快的从地上拿起一张废掉的符纸,按在冰凉的雪地上翻到了背面。然后,我的牙齿咬破了我的右手中指。 在手指被咬破的那一刻,痛意传到我的脑海之中。很明显的,我感觉到无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晃了几晃,差点破体而出。 无止真人闷哼一声后,我脑子木了。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手极速极快的在符纸背面画下一个鬼画符,脑子里却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我抬头,对天上的百人煞大声喊道,“老常虫!” 丈高的纯黑之气中,蛇形的蓝色影子乍现。蛇尾卷在百人煞上,呼啸着向地面冲来。百人煞身子一倾,正好砸在阵中。 在常老四脱身逃离的同时,‘我’扬起右手,脑子里闪过一串极长的咒语,将那张血符拍在了阵心之中,“急急如律令,起!” 阵法金光大作,一个硕大的八卦‘轰’的一声离地而起。 百人煞一声嚎叫,正好被困在了阵法之中。 就在这一瞬,我身上的寒意没了。我看着拍在地上的右手,脑子回暖,能思考问题。 我抬头去看百人煞,它此时已经没了丈高的身型,恢复了和人一样的高度。虽然身上还笼罩着黑气,我却能看清他的面容。 生前,是个男生。 很帅气的男生,放在我们学校,绝对是男神极别的。 此时,它在阵法之中不停的挣扎,阵法的金光,随着它身上的黑气变强而减弱,黑气变弱而增强。 此时,正是收了这只百人煞的最佳时机。 可惜,我没有那个能力! 我站起身,扭头就往天台上跑。 无止真人说过,我要活命,要在阵法发动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往楼下跳。 可站在踏上矮墙的那一刻,我看着漆黑的楼下怯步了! 五层楼,实在是需要勇气。这要是倒霉催的头朝地…… 常老四极声催促道,“快跳!阵法要支撑不住了!” 我心里一惊,连忙回头。 果然,阵法的金光已经越来越弱,那只百人煞,眼瞅着就要破阵而出! 操,我暗骂一声,牙一咬,头一扭,狠着心就想往下跳。 就在这时,楼道口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眨眼的功夫,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人和个战神一般冲了过来。头上带着兜帽,看不清面容,右手拎着一根棍子,气势凌厉逼人。 黑衣人速度极快的走到百人煞面前,扬起手中的棍子就抽了下去。 百人煞熬的一声嚎叫,身上的黑气弱了两分。 黑衣人抄起棍子又是一下子,这回,煞的声音可以用惨叫来形容。 我看呆了,连楼都顾不得跳了!这才是真正的捉鬼人啊,这才是真正的牛逼轰轰啊,这也太他妈的帅气了! 才两棍子,百人煞就服了! 只可惜,我高兴的太早。我这正想着这牛逼轰轰的黑衣人能直接把百人煞抽成最低极的婴灵呢,阵法居然他妈的破了。 ‘轰’的一声后,百人煞腾空而起,怒气腾腾的向黑衣人冲了过去。 阵法一破,黑衣人的优势不复存在,被百人煞一下子甩到墙上。黑衣人摔落在地,爬起来后闷哼一声,咳出了两口鲜血。 然后,拎着棍子像风一样向百人煞冲了过去。 扬手一棍子,直接把百人煞给抡到了地上。没等百人煞起身,左手中的符纸啪的一下拍了上去。 可惜,没起作用。 百人煞凌空而起,停住了。 显然,它想回击,可又极怕黑衣人手中的棍子。 黑衣人扬起棍子指着百人煞,姿态傲然。 百人煞避开棍子的顶端,往一侧飘了飘。 就在这时,黑衣人再次动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出左手,唰的一下甩出一条绳子,缠在了百人煞的左脚之上。 用力一拽,百人煞硬生生被他给摔在了地上! 叮铃铃的响声还没落下,黑衣人已经把那根挂了铃铛的绳子缠在百人煞的身上。几张符拍上去后,百人煞老实了,虽然还在挣扎,却被那根绳子绑的死死的。 黑衣人背对着我瘫坐在地大声粗气,显然,是累坏了。 这一场人煞斗,实在是太刺激了,这黑衣人就是我苏青柠这辈子的偶像啊! 颤着腿,我拍着胸口向他走了过去。我当然不是去要签名的,我是去感激他救命之恩。 他要是不来,我现在就是不死,也得断胳膊断腿…… 没等我走到黑衣人跟前,他又动了。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只鬼。一个中年女鬼,正在瑟瑟发抖。 女鬼极怕黑衣人,带着哭腔道,“大师,我真的什么恶事也没干,我就是回家看一眼,今天是我头七……” “我知道你没做恶事。”黑衣人猛咳了两声,道,“我不为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把生死门给打开……” 我眯起眼睛,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大师,打开了,我就要回去了。”女鬼请求道,“我还想看我孩子一眼。” 黑衣人从地上一跃而起,声音冰冷的道,“你现在帮我,以后也许还有机会回来看看。现在要是不帮我,那你,就永远都没机会了。” 女鬼迫于黑衣人的淫威,苦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头。 几秒钟后,在离女鬼十步之遥的地方,凭空走出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 我一下子瞪大眼睛,心里那点疑惑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就是鬼差?还挺时髦!胸前戴朵小花儿都能当新郎了! 黑衣人一把拎起百人煞,想也不想的就推到了鬼差的怀里,“百人煞,阳世间度化不了,你们的事儿。” 鬼差神色一变,拎起百人煞看了两眼后,转身就把它带到了黑暗之中。再回来,把那条带铃铛的绳子还给了黑衣人,叹道,“真没想到,阳世间会出现这种凶物。想来,两年前未能如期回到鬼门中的百鬼,都是落在它的口中了。” 打扮的虽然时髦,说话却依旧是几个世纪前的味道。 高宝阳突然在我身后大叫,“鬼差大人,鬼差大人!我们,我们是被截在外的,我们逃过一劫,我们想回地府……” 鬼差一扭头,“这还有两只鬼。” 黑衣人一扭头…… 我愣住了,脑子和被驴踢了一样一片空白。好半天,才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不确定的问,“释,释南?” 第79章 回来一个,让我用什么换都成! 这两年来,虽然我一时也没有忘记释南,可毕竟和他认识的时间并不久,相处的时间也不常。 对他的相貌,已经模糊。 别说是相貌,就是曾经和他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有时也怀疑到底是真是假…… 所以在叫出‘释南’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心中已经下了定义。 我认错人了。 释南已死,面前这个黑衣人,不过是和释南长相相似的人。 和昨天一样,正文看评论。o(∩_∩)o哈哈哈~是真的跪了! 双膝重重着地,砸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秦守业,跪在墨斗线外,破了瓢的右半边脑袋正对着我。他的身后,一个足有丈高的黑影盘旋其上。不亮的光线下,黑气缭绕,发出死一样的气息。 此时此刻,我明白了什么是自不量力,明白了什么是自己找死,明白了什么是形同蝼蚁。 麻痹,连刚刚只是物理攻击的‘秦守业’我都打不过,又何谈打得过魔法系攻击的百人煞真身?! 高宝阳和孙思纤的惊声尖叫中,我咬着牙,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人死,或有轻于鸿毛,或生于泰山。 我这小体格,不可能死出泰山的重量,可我也绝逼不能死成一根毛! 就算注定没命,我也要归西之前狠狠恶心恶心这只百人煞!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道,“无止真人,你说吧,我现在要怎么做?” 无止真人的声音从我脑后传来,“小柠,常老四拖不了它多久。你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发动你脚下的阵法。这个阵虽然不能把这只恶煞震住,可用来拖延时间给你逃命足够了。” 常老四,拖住? 我仰头再次看向百人煞,只见那深灰浅黑之中,果然有一抹蓝色在其中若隐或现。虽然看不出它们打斗的门道,可我感觉得到,常老四正在渐渐变弱。 它,坚持不了多久了。 人,坚持不了多久,是死。 魂,坚持不了多久,是魂飞魄散。 我紧咬舌尖,血腥在口腔里迅速蔓延。 常老四,正在用它的命,来换我逃命的时机。 可我要怎么发动阵法?那会儿柳叶青站在这里正面迎敌时,手里掐着一张可以发动阵法的符咒。眼下,我手里没有那张符。 再说,最算我手中有那张符,以我的能力,能把这个阵法发动吗? “无止真人,咱们废话少说!”大道理我都懂,现在,我要的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你直接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画符,念咒,在阵起的那一刻,往楼下跳。” “妈的!我不会画符,我更不会念咒!” 我知道我应该对无止真人尊敬,因为它在全心全意的救我,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又或是,控制不了此时自己心中的无数种掺杂在一起,足以把我逼疯的情绪。 “这些,我都会!”无止真人语速极快的道,“现在你要做的,是抛开脑子里的杂念,让我上你的身。” 上身? 被无止真人上身? 我操,这种好办法怎么不早说! 对付这些妖魔鬼怪,无止真人才是行家啊!与其我一个白痴啥不也会的跟百人煞死磕,不如让无止真人上我的身,直接抽死那丫的! “来吧!”风雪中,我挺起胸膛占的笔直,“我信你胜过我自己!” 把命交到无止真人的手里,我还有些胜算。交在自己手里,除了死没别的出路。 无止真人再次叮嘱道,“小柠,我元神已弱,上你身后,能坚持到画完符念完咒,已是极限。剩下的,要靠你自己。记住,往下跳,别犹豫!” 我心猛揪了一下,无止真人这话里,居然带了生死离别的味道。我刚想说些什么,便感觉后背如何浸到了冰水里一样。随之,是双臂,双腿,整个身体,最后,是整个后脑。 冷,打心底里冷。 我忍不住牙齿打颤,想打个冷颤,身体却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这,就是鬼上身? 鬼上身不是没有自己的思维吗,为什么,我还有看到东西,还能想事情。 无止真人极弱的声音从我的脑海中传出,“你不要想东西,不然我们会功亏一篑!” 我想点头,动的却是手。 我的手极快的从地上拿起一张废掉的符纸,按在冰凉的雪地上翻到了背面。然后,我的牙齿咬破了我的右手中指。 在手指被咬破的那一刻,痛意传到我的脑海之中。很明显的,我感觉到无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晃了几晃,差点破体而出。 无止真人闷哼一声后,我脑子木了。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手极速极快的在符纸背面画下一个鬼画符,脑子里却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我抬头,对天上的百人煞大声喊道,“老常虫!” 丈高的纯黑之气中,蛇形的蓝色影子乍现。蛇尾卷在百人煞上,呼啸着向地面冲来。百人煞身子一倾,正好砸在阵中。 在常老四脱身逃离的同时,‘我’扬起右手,脑子里闪过一串极长的咒语,将那张血符拍在了阵心之中,“急急如律令,起!” 阵法金光大作,一个硕大的八卦‘轰’的一声离地而起。 百人煞一声嚎叫,正好被困在了阵法之中。 就在这一瞬,我身上的寒意没了。我看着拍在地上的右手,脑子回暖,能思考问题。 我抬头去看百人煞,它此时已经没了丈高的身型,恢复了和人一样的高度。虽然身上还笼罩着黑气,我却能看清他的面容。 生前,是个男生。 很帅气的男生,放在我们学校,绝对是男神极别的。 此时,它在阵法之中不停的挣扎,阵法的金光,随着它身上的黑气变强而减弱,黑气变弱而增强。 此时,正是收了这只百人煞的最佳时机。 可惜,我没有那个能力! 我站起身,扭头就往天台上跑。 无止真人说过,我要活命,要在阵法发动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往楼下跳。 可站在踏上矮墙的那一刻,我看着漆黑的楼下怯步了! 五层楼,实在是需要勇气。这要是倒霉催的头朝地…… 常老四极声催促道,“快跳!阵法要支撑不住了!” 我心里一惊,连忙回头。 果然,阵法的金光已经越来越弱,那只百人煞,眼瞅着就要破阵而出! 操,我暗骂一声,牙一咬,头一扭,狠着心就想往下跳。 就在这时,楼道口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眨眼的功夫,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人和个战神一般冲了过来。头上带着兜帽,看不清面容,右手拎着一根棍子,气势凌厉逼人。 黑衣人速度极快的走到百人煞面前,扬起手中的棍子就抽了下去。 百人煞熬的一声嚎叫,身上的黑气弱了两分。 黑衣人抄起棍子又是一下子,这回,煞的声音可以用惨叫来形容。 我看呆了,连楼都顾不得跳了!这才是真正的捉鬼人啊,这才是真正的牛逼轰轰啊,这也太他妈的帅气了! 才两棍子,百人煞就服了! 只可惜,我高兴的太早。我这正想着这牛逼轰轰的黑衣人能直接把百人煞抽成最低极的婴灵呢,阵法居然他妈的破了。 ‘轰’的一声后,百人煞腾空而起,怒气腾腾的向黑衣人冲了过去。 阵法一破,黑衣人的优势不复存在,被百人煞一下子甩到墙上。黑衣人摔落在地,爬起来后闷哼一声,咳出了两口鲜血。 然后,拎着棍子像风一样向百人煞冲了过去。 扬手一棍子,直接把百人煞给抡到了地上。没等百人煞起身,左手中的符纸啪的一下拍了上去。 可惜,没起作用。 百人煞凌空而起,停住了。 显然,它想回击,可又极怕黑衣人手中的棍子。 黑衣人扬起棍子指着百人煞,姿态傲然。 阵法一破,黑衣人的优势不复存在,被百人煞一下子甩到墙上。黑衣人摔落在地,爬起来后闷哼一声,咳出了两口鲜血。 然后,拎着棍子像风一样向百人煞冲了过去。 扬手一棍子,直接把百人煞给抡到了地上。没等百人煞起身,左手中的符纸啪的一下拍了上去。 可惜,没起作用。 百人煞凌空而起,停住了。 显然,它想回击,可又极怕黑衣人手中的棍子。 黑衣人扬起棍子指着百人煞,姿态傲然。 第80章 陆明,咱们分手吧 看着那个电话号码,我想拨过去。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没有记错号码。她找的就是我,她所说的事,也是真的。 陆明除了我外,还有另外一个女朋友。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不,不是很早,也就今天中午的事儿。 走在教学楼前,一下子就想到了孙明亮闯下的大祸,追根塑源,想到了他和冯小婷的比试,自然,又想到了图书馆里的梳头鬼和鬼打墙。 前天,陆明也尿尿了。我亲眼看着那的尿液流到了那堆头发里,可那鬼打墙,却没有起到任何变化。 这说明,他已经不是处男,他的童子身已经破了。 破童子身可不是没事看黄片撸两管的事儿,那必须要和女人在一起,阴阳结合。 陆明这个人有心理洁癖,不可能把一个小姐搂在怀里又亲有摸。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交了别的女朋友。 那个女孩,应该非常优秀。是和他并肩走出去,会被别人说是金童玉女的那种。 说真的,我骗了自己一下午。 我告诉自己,也许,是那天我看错了,陆明的尿,根本就没有流到那堆头发吧。又或许,男人属阳,他们的尿不算污秽之物,不能破鬼打墙。 可现在,前前后后近三十个电话和一条短信,让我没法再骗自己了。 突然间,我感觉很累,腿沉的一步也走不动。 我坐了下来,就在大街上。 身边,车来车往,灯光乱闪,雪花乱飞。住扔乒才。 林瑶死劲往起拉我,“苏青柠,你怎么了?地上凉,快起来!” 我掰开她的手,把手机埋到了雪里,对她道,“别拉,别拉,我累,让我歇一会儿。” “到什么地儿歇不好?”林瑶道,“快起来,这里冷。” 冷什么冷啊,我现在一点也不冷! 脑袋上带那么大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别说是现在不冷,就是以后,恐怕也感觉不到冷。 我,就是有点累。 很累很累。 身心疲惫。 突然,电话响了。蓝莹莹的光在雪里闪动,说不出的好看。 我把手机从雪里拿出来看了眼,是陆明的。 不想接,挂了。 从地上爬起来,我对林瑶道,“煞被收了,你安全了。现在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说着,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 我不知道要去哪儿,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在心里无数次说自己说,你丫别哭,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这,连煞都单挑过了,这点小事儿算个屁。 可眼泪有自己的意志,它稀里哗啦的落的不停。寒风一吹,冻的我脸和隔夜的冰棍一样。 这期间,陆明打了无数次电话,我都没接。 在哭的最凶的那会儿,扬手就把手机扔到路旁的雪堆里了。 两分钟后,自己怂的和狗一样跳过灌木丛,把手机又给拣回来了。 穷人,没资格任性,只能认命。 十点半,一只跟在我身后的林瑶打了辆车,把我拎回了她在学校外面租的房子。 然后,买了一瓶白酒,十瓶啤酒,面对面的坐着开喝! 先是啤的后是白的,喝到最后,舌头都尝不出喝味儿了。 出奇的是没醉,就是什么陆明什么短信,全都飘在一万米以上的天空中,和我半点关系没有。 心情,说不出的轻松。 林瑶的情绪比我激动得多,两瓶啤酒下去,就开始捂着嘴呜呜的哭。等到喝下几口白酒,就开始往出说往事了。 我一直以为,我留级一年,是我们寝室里年龄最大的。 其实不然,林瑶才是。 她比我大出三个月,要是按她正常上学的年头来算,她现在应该已经大学毕业了。 之所以耽搁了,是因为她在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和她男朋友私奔了。从东北这个关外之地,跨过大半个中国,跑到了云南丽江。 去追寻,他们想像中的神仙眷侣一样的爱情。 可惜,生活不仅要有爱,还要有钱。 年龄不够,没有学历,不会一技之长,让他们的生活要过的异常艰辛。 最开始,小两口咬着牙往下走。有爱,就算一日三餐只喝白开水也觉得比蜜甜。 可渐渐的,生活的压力,把他们压垮了。往日的甜言蜜语随风而去,换之是因为一点小事而怒目相对。 林瑶怀孕,成了压倒这对情侣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没钱去堕胎,更没有钱把孩子生下来养大。 这种时候,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是回家,在双方家长的帮助下结婚,组建家庭,迎接新生命和新生活。 可真当两人回到各自的家庭,把结婚提上日程时。林瑶的男朋友,退缩了。 他宁愿出大笔的分手费,也不愿意抗起他应该担当的责任。 林瑶想像中的婚礼没了新郎,她父母当然不可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于是,他们强制林瑶堕胎,把林瑶把走弯的道路给纠正了。 “苏青柠,爱这种东西,很现实的。”林瑶一边哭一边对我说,“在爱的那一刻,他会把你放在手心里,把你当成他的天他的地,愿意为你去做任何事给你任何东西。可当不爱了,你什么也不是了……所以我现在不要爱了……” “你现在只认钱,是吧?”我伸手掐住她脸蛋,“怪不得你丫处的这个男朋友,家底那么厚。” 林瑶点点头,“是啊,我不爱他,我只爱他的钱。真的,我不爱他,只爱钱。只要有钱,他是只猪都成!” “那你还出来租房子住?”我指了指她这不到二十平米,连个室内卫生间都没有的狗窝道,“你怎么不搬去和他住,把他丫看住了,省着被哪个不长眼的小狐狸精给勾搭走了!” 林瑶的男朋友,真挺有钱的。王子蓉说过,我们闲来没事经常去逛的那个步行街商场,就是她男朋友家开的。 林瑶被我问的一愣,呆呆的道,“不用看了,我和他分手了……” “嗯?” “他要带我回家见他妈,然后订婚。” “这是好事啊!咋就分手了呢?他家不同意?”走到这一步没成,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林瑶摇头,抖了抖嘴唇,突然间揪着胸口哭的撕心裂肺,“是我提出来的……我配不上他!他那么优秀,而我,连一个完整的自己都不能给他。在他面前,我连当灰姑娘的资格都没有……” 我气乐了,妈的,这叫为了钱?这他妈的爱惨了,爱到把自己的自尊和自信踩到了泥土里。 林瑶哭了一会儿后,不哭了,拿起啤酒对瓶吹。吹完一瓶后,笑着对我说,“苏青柠,分手快乐!” “对,分手快乐!”我跟着她大笑。 笑着笑着,觉得不对劲儿。 妈的,我还没分手呢啊。没分手怎么快乐? 拿起手机,我眯着眼拔陆明的电话。迷糊,看不清,找了好半天才按出六个数儿。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 妈的,我真二逼,直接回拨不就成了? 电话通的特快,彩铃音乐才响起一个音,陆明就把电话接起来了。他才叫了一声小柠,我就说,陆明,你别说话,你先听我说。 “你不在你宿舍,你在哪里?”陆明问道,“小柠,你快说你在哪儿!我就在……” “闭嘴!”我嗷的一嗓子吼了回去,大声道,“本山大王让你说话了吗?还有没有高低大小了!几年没收拾你你和我得瑟是不是?信不信老娘把你蛋蛋摘了当泡踩?!” 对面,没声儿了。 我打了个酒嗝,看着头顶上的日光灯,语气很平静很平静的对陆明说,“陆明,咱们分手吧。这些年,我让你担心了。你不用因为觉得愧疚而和我在一起……上一辈的事儿,和咱们没关系……你好好谈恋爱,好好过日子,你……你放心,我没哭,我会好好儿走下去。真是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久的麻烦……然后,就这样吧,咱们就至此为止吧。别担心,我没事儿,真没事儿……” 就,就这样吧。 我把手机挂掉,轻轻的放到一旁,拿起酒瓶猛灌。过了会儿,我又把手机拣回来放在耳边,像只摇尾乞怜的狗一样,硬着舌头问,“可不可以,别不要我?你看,我不在乎你另有个女朋友成不成?当没看到那条短信成不成?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要你爱我,不,只要你爱过我,我什么都不计较……” 林瑶一把把手机抢过去了,狠狠的摔到了床上,“苏青柠,你他妈的还能不能有点自尊了!你这样,只能让他更看不起你!” 是啊,我还能不能有点自尊了? 可自尊他妈的是什么啊?没了陆明,我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哪知道自尊是什么? 林瑶还想骂我,突然间,却脸色大变,抱着右腿在床上打起滚来。 她的右腿上,那只婴灵相比那会儿,又长了一分。 我擦了眼泪,找到手表看了看时间。十一点过五分,正是子时。 脑子里嗡嗡响了会儿,我拍拍林瑶的肩膀,问道,“我刚刚是不是想你那个孩子来着?” 林瑶咬着被角,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 婴灵成长的营养,是林瑶的思念和忏悔。 想了会儿,我拍了拍林瑶的肩膀,道,“睡觉,明天帮你收婴灵!” 说完,灌了一大口白酒,往床上一栽睡死过去了。 第81章 我视之如宝,你弃之如草? 宿醉的结果是,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脑子里嗡嗡乱响。 就和百八十人在我脑袋里一边敲锣一边刨脑瓜骨一样。那滋味儿,别提多难受了! 撑着手臂坐起来,胸前一凉。低头看看自己没穿衣服,一惊,心中更凉! 我操,我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开始骂街,我他妈的昨天晚上都干吗了?我这是在哪儿啊? 衣服,我衣服哪儿去了? 看到旁边被子里有一个隆起的人型,我一脚就踹了过去。 林瑶一声尖叫坐起来,睁开眼睛指着我就大骂,“苏青柠,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脑子有点懵,我咋和这逼货在一起?还是光溜溜的? 坐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神,昨天晚上的事儿全都回到脑子里了。 这回,除了头痛,心也开始揪扯上了。 我昨天喝屁酒,喝就喝了,打屁电话,打就打了,分屁手…… 分,分就分了吧。 握不住的沙,不如尽早扬了它。 我难受一时,却解放了陆明的一世。 说来可笑,自从上初中开始,我就一直让他担心,给他添麻烦,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事。现在,总算是为他考虑,给他做一件事了。 摇摇头,我起床洗漱。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心中有抖。我怕看到陆明打过来的无数电话,可又怕陆明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 抖着手按了下键盘,屏幕没亮。手机,不知何时没电了。 特落寞的坐了会儿后,我推了推重新躺回去睡觉的林瑶。现在已经快要中午,上课去是没必要了,不如研究研究怎么把林瑶腿上的婴灵给收了。 这事儿我办不了,是得找真正的灵媒。我们学校附近,除了闫叔那儿,应该还有别人。 想到闫叔,我觉得我应该回学校看看。 昨天晚上闹腾那么大的动静,死了三个人,学校里肯定要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吧? 林瑶磨磨蹭蹭的起身了,收拾自己的时候儿特别慢。在要出门儿的时候,她停住脚步,问我道,“你说,我腿痛是因为我不要的那个孩子,就抱在上面?” 我点头。 而且林瑶的思念,是那只婴灵成长的原因。如果林瑶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孩子,这只婴灵会越长越大,最后会发生什么事儿,不可预计。 林瑶咬了咬嘴唇,又问道,“你昨天说它帮我擦眼泪,是不是真的?” 我再次点头。 婴灵本来就对母体留恋,林瑶对它的思念,会增强它的恋母之情。林瑶伤心难过,它自然也跟着悲伤不已。 就像昨天我们喝酒,林瑶放声痛哭的时候,婴灵就一直在她身边坐着。时不时的摸摸她的胳膊碰碰她的腿,想安慰,却又找不到方法…… 林瑶转身走回屋里,坐在床上不动了。她很认真的对我说,“苏青柠,我不想治腿痛的毛病了。” “嗯?你疯了?”我忍不住对她道,“我知道你觉得对这个孩子愧疚,可你是活生生的人,它是鬼,它跟着你,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我知道,你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林瑶眼圈有些红,态度异常的坚决,“可我已经不要过它一次了,我不能不要它第二次……苏青柠,你不用劝了,我不会改变主意了。它既然喜欢跟着我,那就跟着。直到,它不想跟的那一天……” 我,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林瑶的思维已经超神,根本不是我这样的凡人能理解得了的了。 不过,跟着就跟着吧。林瑶那么爱她的男朋友,两个人迟早会复合走到一起的。 等到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林瑶会慢慢淡化对这个孩子的思念。没了成长的来源,婴灵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动消失了。 就是在那之前,林瑶肯定要多吃些苦头。 不过这是她自愿的,怨不得别人。 林瑶昨天折腾了一晚上,不和我去学校,要在屋里补觉。 说起来脸红,昨天我睡着后吐了好几遍,都是林瑶给收拾的…… 我临出门时,林瑶又坐了起来,问我要王子蓉的电话。 我问干吗,林瑶把头往胸前一垂,道,“和她说对不起,那天的事儿,是我错了。” 我了个去,不提这事儿,我都把林瑶这货做过的缺德事儿给忘记了。 大爷的,要不是她把孙明亮那个神棍请到我们寝室里瞎咧咧,最后会弄出只百人煞来吗? 要是把这件事追根溯源,闫叔,柳叶青和秦守业的死,都应该算在林瑶的身上! 不过看在林瑶这一天看似和正常人一样的为人处事上,我没破口大骂。而是冷着脸坐到屋子里唯一的凳子上,对她道,“你说说吧,你安的什么心。虽然平时咱们的关系是不太好,可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儿吧!” “苏青柠,我真不是故意的。”林瑶猛抓了两下头发,“我也是被那个孙大师给骗了!” 说着,就把这件事儿的经过原原本本的都倒了出来。 林瑶为了治这不知名的腿痛,这一年来去了不少的大医院,也去了不少名寺古刹,可几番折腾下来,就是没有好转。 无奈之下,和她交好的同学就和她说,学校旁边儿那个孙大师挺灵的,没准就能把她这腿病给治好了。 林瑶平时的确是信神信佛,可对那些不知道从哪来的野仙野路子却不信。所以她那天虽然去了,可对孙明亮态度却不是很好,对孙明亮说能治她腿病的话更是不信。 孙明亮自持有点本事,哪能受得了这个?心中一较劲儿,就说抓个鬼给林瑶看看,证明他是真有本事。 当时我们学校女生寝室里闹鬼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孙明亮就说能把那只鬼收了。(我心中冷笑,这孙子真不是东西,根本不存在的鬼,当然好收!) 正巧林瑶无意中看到王子蓉往符纸上滴血,觉得王子蓉大有问题,就趁机把孙明亮领回来试真假了。 谁知道,孙明亮居然一下子在我们三个中指出王子蓉是那个和女鬼有血缘关系,生日相差一个甲子,又无意中把女鬼给放出来的女孩…… “从那天起,我是对孙大师真信了。”林瑶道,“我又没对他说过王子蓉往符纸上滴血,他怎么一下子就从你们三个人中指了出来?” 我耸耸肩,那孙子的确是有点本事。不过能一下子指出王子蓉,应该是从林瑶的神色中观察出来的吧。 林瑶低下头,继续说了下去。 从那天起,林瑶就缠着孙明亮帮她治病。 第一天,孙明亮那孙子答应的好好儿的,说等他和冯小婷比试完就治。可等比试的日子过了,林瑶再打电话,孙明亮的手机却关机了。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有真本事的人,被腿痛折磨一年之久的林瑶哪儿会放弃。于是发挥了索命连环扣这项神奇技能,从前天早上开始,电话一个接一个,毫不间歇的打进了孙明亮的手机里。 皇天不负苦心人,就在昨天早上,孙明亮的电话不再关机了。又不气馁的连环扣了一个上午后,孙明亮接电话了。 可能是被电话折磨的太厉害,孙明亮这次说了实话。说女生寝室晨根本就没有鬼,那个鬼是大家编出来的。 为表骗林瑶的歉意,孙明亮表示,可以帮林瑶把腿病治好。不过,要林瑶在五点之前坐车赶去十里亭。 过了这个时间,他不等。 林瑶把脸捂上一声长叹。 她不知道孙明亮是不是真能帮她治病,可女寝没鬼她是相信了。 一想到王子蓉是引鬼女孩的说法在学校晨越传越盛,王子蓉又两天没回学校上课了,林瑶打心底里怕王子蓉出事儿。 “我没有你们电话,只能到寝室去等着。”林瑶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当时想管你要来着,可在后面一连叫了你两声你都没答应……” 我摸摸鼻子,别说话。我昨天出寝室时,是听到林瑶叫我来着,可当时心慌意乱的,哪有时间搭理她? 林瑶对我一伸手,“这次真是我错了。就算王子蓉再讨厌我,这声对不起我也要亲口对她说出来。宜早不宜迟……” 我瞟了林瑶一眼,回身去拿手机。 这货心地不是挺善良,思考问题不是挺正常的吗?平时咋就觉得她作呢? 不过她是白操心了,王子蓉昨天还在家吃饺子呢,哪会儿因为这点事儿就轻生? 手机没电,现冲的。 开机后,我翻翻电话本儿把王子蓉的电话给林瑶了。正寻思着陆明的电话会不会刚巧打过来时,电话就响了。 我心里一揪,差点把电话扔出去。定眼一看,是纪浩然的。 电话一接起来,纪浩然那边儿就急急的和我吼上了,“苏青柠,你还没死是不是?是不是还不死?你吱个声说个话!” “你大爷的,”我冲着电话骂回去,“你丫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我大约明白昨天释南那货为啥转身就走了,可能就是因为我一个劲儿的问他他死不死的。这种话,用再关心的语气说出来,也是刺耳难听。 当年他能因为我说他字丑和我闹脾气,现在因为我咒他死而不理我,完全理解的通。 我了个去,释南这货到底是啥星座的?咋性格越长越别扭? “没死就好!”纪浩然兴奋的道,“闫叔想见见你。” 闫叔也没死,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消息。挂掉电话后,我阴沉了一大早上的心情总算是明媚了一点。 可这明媚,在看到下一个打进来的电话号码时,消失殆尽。 昨天发短信的那个……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接起来了。没等我说话,一个好听的女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你不用和陆明分手了,就他那样的货色,我不稀罕,我让给你。” 不稀罕,让给我? 我视之为宝,你弃之如草? “哎哟,这是什么话。”我笑的特别大声,“来,约个地方,咱们见见吧。” 第82章 骚行千里贱行天下 地点约在咖啡厅,时间约在下午两点。 林瑶咬牙切齿的问我用不用她跟着我去,我摇头拒绝了,“不用,我要单刀赴会。” 说完,把她用来砍苹果的那把卷刃菜刀提到了手中。 掂了掂份量,不轻不重,正合适。抬脚一踹门,直奔风雪中。 到咖啡厅的时候,时间是一点四十。虽然来早了,可那个女生却已经到了。 显然,她迫不及待的看看我长啥德行,就像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知道她长啥操性一样。 长的挺漂亮,挺俏的鼻子,小巧的嘴,眉眼间带着一股小女人的风情万种。化了精致的淡妆,穿着也很得体大方。不像我,出门前就梳了梳头发,昨天晚上哭的凶,现在眼泡还是肿的。 我往桌前一站,她抬起头瞄了我一眼,“陆明?” 我坐下,算是告诉她我就是她等的那个人。 服务生拿着菜单来,我只点了白开水。酒后特渴,除了水别的喝不下。 服务生把水放下一转身离开,左边卡座上那三个一直往这边瞟的小贱人立马回了过来。 穿狐狸红那个女生冷哼一声,“就是你和我们家阿暖抢男朋友?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你配的上吗?” 穿婊子蓝那女生在一边帮腔,“一身的酒味儿,你这是下班刚睡醒?” 穿的和火鸡似的,染了一脑袋金毛的女生瞟了我一眼,讽刺道,“你真是高看她了,就她这模样,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就是卖,也没有人要……” 阿暖坐在那里搅咖啡,端庄的和个大家闺秀一样。 我呵呵一声冷笑,抽出菜刀拍在桌子上,“要么死,要么滚,你们自己选。” 真当我是好拿捏的软柿子?我既然敢单刀赴会,就做好了修理一群小贱人的准备。这种不要脸的物种,通常都是成群结队的出没,很害怕世人不知道她们骚行千里贱行天下! 三个小婊子连声惊叫,吓的离开我身边儿,全都站到了阿暖的身后。 狐狸红瞪圆了双眼,指着我大声道,“你,你有本事真砍,在这装模做样吓唬谁呢!” 婊子蓝背过身,拿起手机道,“喂,110吗?这里有人要拿菜刀砍人,你们快过来!” 金毛相比那两位,要沉稳一些。她眼睛盯着我,用手碰了下阿暖。 我眯眼看狐狸红,把菜刀在桌面上拍的啪啪做响。然后,用刀指着她道,“你过来,试试我是不是玩真的!” 婊子蓝大声吼道,“我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来!” 我笑了,“别光打110啊,顺便给殡仪馆也去个电话。120就不必了,用不着。纸也不用烧了,相信我,你们没鬼命花。” 金毛又碰了吓阿暖,阿暖终于把洒的没剩下多少的咖啡放下了。她扭头看了红蓝双贱一眼,道,“行了,别给我添乱了。到那边儿待着去……” 一副吆喝狗的模样。 红蓝双贱和金毛回到她们的座位上去后,阿暖眼皮也不挑的对我说,“她们性子直,说话有冒犯的地方,我替她们赔不是了。” “嗯,”我拿菜刀修了修指甲,宽宏大量的道,“那跪下磕一个以表诚意吧。什么大事似的,我哪会真往心里去。” 这会儿装大度来了,我苏青柠吃你那一套? “你别太过分!”阿暖杏目一瞪,咬牙低吼道,“别给脸不要脸!” “现在的狐狸精流行自报本事了?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给脸不要脸。”我用下巴点了点她,“说说,除了这个还会什么?” 和我比嘴狠?我狠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阿暖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奶牛大的胸脯气的上下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挑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虽然都不算什么,可恰恰,都是你不能给他的。” 我不能给陆明的?我把他看的比我的命还重要,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给他,以至于让他劈腿去找别的女人? 我再一次上下打量阿暖,除了胸比我大,比我会打扮,还有什么是我不如她的? “你不懂男人。”阿暖笑了,那笑,既妩媚又风骚,“男人,是肉食动物。” 肉字,咬的特别特别重。 我不傻,能听明白她话里话外隐藏着的意思。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床上那点事儿呗。 可我也没不给啊,衣服都脱了是他说草率不要的啊。 从古来都有家花不如野花香的说法,可他妈的,家花还没采呢,哪就知道不如野花香了? 我脑子里乱的厉害,在一瞬间闪过太多太多东西。 可再乱,阵脚绝逼不能乱。 我长哦了声,轻描淡写的对她道,“原来你人如其名,是给我男朋友暖床的。理解,理解,毕竟冬天来了,是吧。既能解决取暖问题,又能解释生理问题,长的,还这么的,漂亮。身材还这么的,凹凸有致,是吧,哈哈哈……哎哟,阿暖啊,你化妆的粉底是什么牌子的,衬的你脸真白啊……” 岂止是白,简直是要发青了! 我真想在后面再加一句,对陆明的床技满不满意啊,要不要给个五星好评啊? 这句话损敌八百,自伤一千,我品了品嘴里的苦涩,没说出口。 阿暖咬牙切齿的看了很久很久,眼珠子都要瞪成灯泡了。 就在我以为她要撒泼的时候,她掩唇轻咳两声,坐直身子,恢复了最开始那种风轻云淡的样子。 轻抿一口咖啡,对我说,“你可以任意侮辱我,没关系。我既然答应你出来和你见面,就是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在你眼里,我是插足你们之间的第三者,可在我眼里,我却是遇到了值得我托付一生的良人。我和陆明相爱没有错,错的是我们相遇的时间……” “然后呢?”她和陆明相爱都没错,难道错的是我? 三年前,主动说在一起的人,不是我吧。可三年里一直在奋力跟上他脚步的人,是我吧。我掏心掏肺爱了三年,然后,就错了? “没然后了。”阿暖摇摇头,“我谢谢你把你们之间三年的感情说的一纹不值……不管你对我们如何不屑,我和陆明都会很幸福很幸福。如果有一天你的恨意消了,我想等我和陆明结婚时,请你当我的伴娘……” 我愣住,这突然之间,唱的是哪出戏?在电话里说不稀罕陆明,让我不要和陆明分手的,不是她吗?咋突然间就要和陆明很幸福很幸福了? 还有,我什么时候把我们三年的感情说的一纹不值了,什么时候说对他们不屑了? 两秒钟后,后知后觉的我终于明白这是他妈的怎么回事了! 陆明,就站在我的身后。不仅是他,还有王子蓉,张玉欣和林瑶。 林瑶冲上来照着我脑袋就来了一巴掌,大声骂道,“苏青柠你是傻逼吧,昨天晚上哭成狗的时候你他妈的说啥了?醉的时候挺清楚,醒着的时候怎么这么糊涂?” 王子蓉往阿暖眼前一站,霸气十足的问道,“同学,陆明只能和苏青柠结婚。而且很抱歉,不会给你发请帖。如果你实相,现在就夹着你的狐狸尾巴滚。” 红蓝两贱噌的一下站起来,迎面矛上了林瑶和王子蓉。金毛却横在了张玉欣的面前。 目光相碰间,火光四射。 阿暖当没看到一样,抬起头楚楚可怜的对站在我身后的陆明道,“我知道你为昨天的事生我的气,可我已经在尽量补救了。陆明,现在是她不要你,你难道还要因为她而伤害我吗?” 我乐了,是真乐了。挠了两下头后,举起菜刀就往眼前这逼货的脑袋上砍。 操他大爷的,这娘们儿咋这么阴呢! 阿暖往后一躲尖声大叫,“陆明,救我!“东司何巴。 刀,在离她面前二十公分的地方停下了。 看着陆明掐在我手腕上的手,我耸耸肩笑了,“哥们儿,别紧张,别紧张,我拿着准头呢。我不会真砍你女朋友,就是吓吓她。你别生气哈,千万别生气,不然你揍我我可打不过你。” 说完,一松手,菜刀‘咣当’一声掉在了桌面上。 身材不如人,脸蛋不如人,计谋不如人,我除了潇洒转身痛快放手,也没别的可做了。 我把面前的白开水拿起来咕嘟咕嘟喝完,打了个水嗝,透心凉。摸摸兜,把五十块钱扔在了桌子上,“你们慢,慢慢聊……” 本来想说我请客来着,可一想,陆明泡妞凭啥我花钱,就鬼使神差的把钱揣回了兜里。 揣回去,又觉得这举动太他妈的小气了,丢人不丢架,不就他妈的五十块钱吗?然后,又把钱掏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再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愣了下,笑道,“你们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那什么,你们慢慢聊,我就先走了。” 哎呀,分手失恋什么的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谁这一辈子还不得经历个几次呢?用不着为这伤神动气的,我苏青柠输的起。 再说,我天天的多忙啊,一会儿还要去看闫叔他们,哪有时间在这里耽搁着? “散了散了散了,”我对林瑶,王子蓉,张玉欣摆摆手,“撤,撤,撤,找个地儿吃饭去,我胃都饿痛了。” 转身的时候,陆明一把把我手拉住了。 第83章 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我用力去甩陆明的手,都这种时候儿了,就别拉着了。 虽然是兄妹吧,可到底是长大了,要懂得男女有别,授授不亲的道理。 至于以前又搂又亲又抱的事儿,就全当我们是在过家家吧。 陆明对我坚起一根手指,哑着嗓子道,“给我一分钟,不,五分钟。”他的手指由一变五,“五分钟的时间……小柠,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陆明眼里全是红血丝,而且有很严重的黑眼圈。我一边掰他的手,一边问,“你昨天没睡觉?都困成这样儿了就别啰嗦了,快点回学校睡觉去吧。” 我越拉,陆明攥的越紧。眼瞅着手腕发白不回血了,他还是不松手。 张玉欣走到我旁边说了句,“苏青柠,昨天陆明在女寝楼下站了一夜,你别急着走,听听他怎么说。” 王子蓉也走过来,捅了捅我,小声说,“别在这种时候制气,会因小失大。” 我有听没有想,看着手腕大声骂道,“陆明你大爷的你快松手,痛!可痛可痛了!” 陆明和被火灼了一样,马上松手。随即,把我按到了座位里。 我冷的厉害,浑身打颤,就抬头对林瑶说,“我想喝水。” 林瑶马上去前面给我端了杯水回来。 我喝了一口,凉的,咽下去后,肚子里和揣了块冰溜子一样。手一伸,让她去换一杯。 再端来,还是凉的。我有点生气了,我就是冷,想喝口热水,咋就这么难呢。 林瑶出奇的好脾气,马上又去换了一杯。 这杯热,远远的看着直冒白气。往手里一拿,感觉到热乎劲儿了。我舔舔发干的嘴唇,低头去喝。陆明伸手就给夺过去了,林瑶道,“开的,刚烧开的,凉凉,凉凉再喝。” 阿暖旁边的蓝嗤笑一声,“装模做样给谁看呢,有本事真喝。” 这回我听明白了,我摸着的那杯刚有点温度的水,是开水。哎哟,这要是自己喝了得多可惜啊?我抬手从陆明手里抢过来,手腕一翻,波在了蓝的身上。 蓝被烫的嗷嗷直叫,不顾有男人在场,抬手就要往下脱毛衣。一边脱还一边骂,什么爹娘祖宗的词儿全出来了。 王子蓉往我身前一拦,笑着对蓝道,“小b养的身材挺好,就是黑了点儿。不是,你脸咋那么白呢?搽了多少粉啊?” 蓝的火力,转瞬间就被转移到王子蓉那里了。 我还是冷,蜷缩着窝在椅子里,把手放在嘴前呵气。呼出的水气有点温度,可没过两秒,手更凉了。 打了个两个冷颤,我对陆明说,“五分钟,快点……我冷。” 一阵风后,陆明的羽绒服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带着,他身上特有的薄荷香。 以前我很喜欢闻的,觉得干净清爽。 可现在…… 我脸一白,捂着嘴干呕了两下。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全是胆汁和酸水。 拿过纸纸巾擦擦嘴角,我看了眼手表,道,“快点,再磨蹭就到吃晚饭的点儿了。” 说起来,这只手表和陆明那只还是情侣表呢。是刚确定关系后不久,陆明买的。 可惜原来那只,在当天就被我弄坏了,这只是后补的。 现在想想,那时候儿表就给我提醒了。我和陆明,缘浅,不适合当男女朋友。 只怪自己意志不坚定啊!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儿了。 我这正胡思乱想着呢,陆明开口说话了。 “这回,你满意了?” 我以为是在对我说,一抬头,发现是对坐在我面前的阿暖。 阿暖咬着嘴唇,含泪欲泣。半天,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我,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我昨天给她发短信解释过了……陆明,现在是她放手不要你,是她放弃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凭什么要来质问我?”阿暖的情绪变得激动,“为了爱你,我把自己变得卑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厌恶我!” “不是厌恶,是恶心。”陆明冷冷的道,“你一大早上打电话让我到这里来,不就是让我来看你做戏吗?你化了精致的妆,穿得得体大方,又故意在我走进来时说那些话,不就是为了让我看清,论模样,论才华,论气度,她都不如你吗?不仅如此,她还对你百般刁难,口出成脏……刘唯暖,如果我心里哪怕有一顶点喜欢你,你这计谋都成功了。可惜,我真的真的,对你没有兴趣。你就不能自爱些,给自己留点脸吗?” 我抬头,问出我一直想问的话,“你既然不喜欢她,那为什么要和她上床?” 难道真如这个刘唯暖所说的,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见到漂亮的女人就能往上冲? 这点,我不能理解。 陆明一愣,对刘唯暖问道,“你说你和我上床了?” 刘唯暖神情有些闪烁,把头别到一边儿去了。 “我本来还以为你有救。没想到,你连回收再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陆明转头看向我,道,“小柠,我没有和她上过床。现在,当着她的面儿,我把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和你讲清楚。” 没上过床? 我脑子有点蒙。 难道陆明还有别的女朋友?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儿,我点点头,示意我在听。 陆明一叹,坐在我旁边,看着刘唯暖说开了。 事情的最初,是刘唯暖和几个闺蜜玩真心话大冒险。刘唯暖输了,她闺蜜就让她出去对路过音乐室外的第一个人表白三分钟。必须声泪具下,感人肺腑,对方没到三分钟走了,算输,要再拦住一个继续表白。 规则定的挺变态,不过这几个小婊子本来就不是啥好鸟,能想出这种奇葩招数也不奇怪。 第一个路过的人,就是陆明。 陆明被拦住后,一看刘唯暖那副痛不欲生的表情也就大概知道一二了。所以没着急走,站在那硬挺了三分钟,算是为学妹解难。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打交道,陆明根本没往心里去,过后就忘记了。 第二次接触,是七夕晚会。当时台上做一个游戏,是男女朋友在一起背气球,背到终点有奖品那种。 陆明本来没报名,却硬是被他死党给弄上去了。和他搭档背气球的那个女生,就是刘唯暖。 从那时起,就有人传陆明在追刘唯暖。当然,也有反过来的,说是刘唯暖在追陆明。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本来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两个人,愣是被传的粉红粉红的。 再后,就是中秋来临。陆明和刘唯暖,‘很巧’的被安排成了晚会的男女主持人。 近半个月的排练对词,朝夕相处,学校里关于两个人的绯闻更多了。陆明那会儿在忙中秋晚会的同时,还在忙着组织十一七天假的一次秋游活动,也就没往这事儿上多寻思。 可等他跟着秋游队伍回来时,刘唯暖,已经成功攻入陆明的宿舍,收买了陆明的一个室友给她传递消息。 把准备工作做足后,刘唯暖就开始倒追了。 开始是出现在陆明各种能出现的场合,给别人一种‘好巧哦,又遇到了’的假像;然后是一天三个短信,说早安晚安加上一个小笑话;再后,就是各种爱心便当送到宿舍班级或是下课的路上了。 至于陆明已经名草有主这件事儿,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陆明要是狠狠发次脾气,让刘唯暖别再弄这些没用的,刘唯暖就消停两天。 过个四五天,陆明看到她时不再崩着脸了,她就和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又开始重复以前的事儿。 这循序渐进,有浅到深的有计划追爱动作持续了近两个月后,整个学校都知道陆明和刘唯暖是一对没事就吵吵闹闹秀恩爱的小情侣了…… 有了一面倒的舆论,刘唯暖开始想着怎么把陆明的‘前任’,也就是我,从陆明的生活中给剥离掉。 于是,就有了昨天晚上那近三十个电话,和两条前后不依的短信…… 陆明咬牙切齿的陈述这些事时,我一直盯着手表看。他这些话前后讲完,共用去了三分二十五秒。 三分二十五秒前,陆明是一个背我和别的女人滚床单的渣男。三分二十五秒后,他变成了对我忠心不二,任别的女生怎么猛追挑逗都不为所动的绝世好男人。 我应不应该信? 刘唯暖虽然胸大,可看着不像是无脑的。她这样步步算计,就不怕得不偿失,惹人厌恶?还是,她对自己太过自信。认为以她的条件这样倒追,是个男人就动心? 那陆明不是处男了这件事又要怎么解释?难道我以前安慰自己的话是真的,男人的尿属阳不能破鬼打墙? 陆明说完后看着我,见我不说话,又去看刘唯暖,“这些事,我说的分毫不差吧。” 刘唯暖没回答陆明,在看了我一会儿后,似苦笑一般道,“陆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就算你把我说成这样一个攻于心计的坏女人,我还是没法恨你。我,我就当以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我,祝你们幸福,我先走了!” 说完,捂着嘴,拎起衣服就要起身。 陆明火大的骂了声大爷,伸手就把刘唯暖给拉住了,“刘唯暖,我虽然没打过女人,可不代表不会打!你今天要是不把事儿给我解释清楚了,我……” 刘唯暖用力打陆明,边哭边喊,“放手,放手,你既然已经有选择了,就别再拉着我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就在这时,咖啡厅外突然传来了警鸣声。不一会儿,两个警察走了进来,大喊了句,“谁报警了?哪里砍人了?” 刘唯暖和婊子蓝指着我异口同声的喊道,“她!” 第84章 小柠,我背背你 来的那两民警人挺好,看人多事轻又都是学生,就建议现场调节。 了解情况时,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刘唯暖和她的三个闺蜜同口径说我拿刀砍人了,而且往婊子蓝身上泼开水。而林瑶和陆明他们几个一致说我没有砍人,菜刀也不是我拿的。 为什么会出现在桌子上? 不知道! 反正,一推三六五,把我摘的干干净净。 泼婊子蓝的事儿倒是承认了,不过被林瑶大包大揽揽在了身上。林瑶态度特别乖,说当时一冲动就泼了上去,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如果婊子蓝被烫伤了,她负责给治,而且会给一定的赔偿。 说着就给婊子蓝赔不是,语气诚恳的就和刚才想上去挠婊子蓝的人不是她一样。 刘唯暖几个人当然不答应,口声声说说水就是我泼的。林瑶则指着那只水杯说,“那就拿回去验指纹吧,看看上面有没有我的!” 水是林瑶去端的,上面当然会有她的指纹。菜刀上当然会有我的指纹,可那位长的和天使一样的民警叔叔,已经把菜刀拿手里玩儿好一会儿了。 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验指纹这种高大上的技术,只有大案要案中才会儿使用。像我们这样三五成群的吵吵架拌拌嘴,根本就达不到那种程度。 刘唯暖气的不轻,遇到林瑶,她算是遇到对手了。气急中一抬头,看到摄像头了,马上要求调监控。 我拿没拿刀砍她,拿没拿开水泼婊子蓝,一看监控马上分晓。 结果把咖啡厅的经理叫来一问,我们旁边这个摄像头刚好是坏的,电脑上查不出影像资料。 没有物证,她们又找人证。 人证,就是咖啡厅里的服务员。 说真的,让服务员站出来说话时,我心里挺乱的。林瑶她们为了帮我,把慌话都撒到大天上去了,服务员往出一站,还不得露馅?我倒是不怕自己进局子什么的,就是觉得一时冲动把她们几个给坑了。 谁成想,那小服务员往出一站是一问三不知。 我拿没拿菜刀进来? 摇摇头,没看到。 我泼没泼婊子蓝? 人太多,没看清。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两个女生在争男朋友,先来的那个(指指刘唯暖)是第三者插足,对后来的那个(我)各种挑衅…… 服务员把话说完后,那两位民警再看刘唯暖的眼神就不对了。可见民警叔叔不为大胸所动摇,三观极正。 服务员的话说完后,十几个人僵持在哪儿了,气氛和被冰冻起来了一样。 两分钟后,刘唯暖这货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琼瑶附体,演技爆棚,连哭带笑的对陆明说了句什么也不追究了,祝陆明幸福后,捂着脸奔出了咖啡厅。 她身后,红黄蓝三只哈巴狗提包的提包,拿衣服的拿衣服,大呼小叫的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咖啡厅,安静下来了。 咖啡厅经理给民警点根烟,笑呵呵的带他们去喝茶后,卡座里,就剩下了我们几个和那个帮我说话的服务员。 我揉揉胃,把羽绒服的拉锁拉上,起身出了咖啡厅。 虽然低着头,可我知道他跟着我出来了。 走出几十步后,他走到我前面半蹲下身子,说,“小柠,我背背你。”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咬咬唇,爬上他后背上,用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站起来后,我问,“陆明,我沉不沉?你是不是背的挺累的?” 陆明笑了,“虎话,我从小背你,你要是沉,我早放手了。” 我眼圈发热,哽咽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手?” “不放。”陆明坚定的摇头。 “放手前和我说声儿行不行?我怕没准备,掉地上痛。”就像这次,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眼前突然就出现一个情敌。 “我都说了我不会放。”陆明语气里带了烦躁,“苏青柠,你要是再说这些没用的,我可背你去宾馆了。” 我连连摇头,把额头顶在了他的肩膀上。好一会儿,轻声问,“我昨天的醉话,收回来行不行?” 语气,很卑微。 不过没关系,在他面前丢脸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不想再去追究他是不是处男,和谁上床这种事了。既然他还深爱着我,我还深爱着他,那我就没有理由这么轻易的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 陆明脚下一顿,笑了,松了口气的那种笑,“你昨天说什么了?我都不记得了。” “我说我喜欢你,”看他笑,我心里也晴朗了起来。两腿一晃,和他撒娇,“你也不记得了?” “胡说!”陆明背着我走进一家粥店,“我记得你说的是‘我爱你’。” 哎哟,我脸有些小红。这种露骨的话,我才没有明面儿说过呢。 我在决定不计较陆明不是处男这件事时,把自己想的很大度,完全忽视了自己有多小心眼。 小心眼儿到,粥端上来还没喝,就忍不住把这事儿给捅破了。 陆明特别尴尬,被一口粥呛的咳嗽了半天。缓过神来后,在我和能杀人一样的目光下,问了句,“你还记不记得,我在你之前处过一个女朋友。” 我眯上眼睛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我在初三复读时,他来看我时身边儿总跟着一个女生…… 只是,那会儿陆明他丫的才多大点儿,居然敢吃禁果!住庄木巴。 我脸一板,把粥一推,不吃了,起身就走。 陆明没追上来,在后面用勺子磕碗,语气很是无奈的问,“小柠,你亲戚是不是要来了?我给你买点红枣泡水喝吧!” 我笑了,心情各种轻松。头也不回的说了句不用,一会短信联系后,拦个车坐上走了。 挺想和陆明坐一块儿多待会儿的,可纪浩然的短信和电话轮翻轰进我手机…… 这要是上陆明看到误会了,我得多冤? 闫叔的小店门口,还挂着那块店主有事,歇业半个月的白板。 门没锁,我推门一进去,映入眼帘的是高低不同,形态各异的佛像。当然,还有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香。 我扫了一眼,刚抬手把门上的铃铛扶住,纪浩然就从右边儿的香堆后面走出来了。 看到我,眼前一亮,拽着我胳膊就往香堆后面走,“可算是把你给催来了,快点快点……” 走近一看,我才发现香堆后面有扇小门,正通着另一个房间。 往里走时,我对纪浩然问道,“你咋出来的?不是说要在里面蹲半个月呢吗?” 这满打满算才两天吧。 纪浩然长叹一声,说是闫叔把他给保释出来的。 我拒绝保释他纪浩然后,警察就让他再联系别人。可他父母都不在本市,哪能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担心。 无奈之下,他把他平时认为关系不错,能说得上的话的朋友电话都打了。 结果是,有四个一听这事儿就把电话挂了,余下的两个倒是同意了,可都拿不出那笔罚款钱。 正在他愁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时,闫叔把电话打到他手机里。目的,是通过他找到孙明亮…… 说话间,我们走到闫叔的面前,纪浩然也闭上嘴不再说了。 闫叔是没死,可也差不多了。整个腹部绷着绷带,躺在床上连起都起不来。柳叶青守在他身边儿,身上没伤,神情却很阴郁。 看到我过来,顺手拽了个凳子放到了床边。没说话,指了指凳子就算是打招呼了。 屋里气氛凝重,我也没好意思坐。就站在床边儿,对微合着眼的闫叔轻声道,“闫叔,我来看您了。” “你这样他听不到。”纪浩然把我巴拉到一边,推了一下闫叔后,大声喊道,“闫叔!苏青柠来了!” 我吓的一哆嗦,往后站了一步。对正怒视着纪浩然的柳叶青问道,“闫叔伤的这么重,咋不送医院呢?” 柳叶青狠狠瞪了眼纪浩然,对我道,“他身上的伤不能见人,被那只煞打了一巴掌,阴气入体,肚子上肿起来小孩儿脸那么大一个青紫巴掌印。那绷带绑上去挺费事,我也就不解开给你看了。” 我对看这玩意也没兴趣,点点头,转身又去看闫叔。 闫叔已经醒了,正在扭着头看我。 我笑了笑,有样学样的对闫叔大声吼了句,“闫叔!我来看你了!” 绝对的字正腔圆!且,声够大! 闫叔吓的一哆嗦,捂着胸口直念经,“哎妈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这一嗓子可是把我送到您身边儿去了。” 我有些尴尬,闫叔不是耳朵不好使了吗?不然纪浩然咋会那么大声叫他? 纪浩然脸色惨白,心有余悸的对我说,“闫叔就是觉沉点,不是听不到……“我了个去,这你不早说。闫叔也是,被纪浩然喊醒那会儿咋不炸呼呢? 柳叶青在旁边打了个圆场,“行了,师傅,别耽搁时间了。小苏来了,你有话就快说吧。” 闫叔把放在胸口上的手拿下来,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小苏,我叫你来,是想嘱托你一件事。” “什,什么事?”我猛的一下说话有点结巴。嘱托两字,份量实在是太重了。 闫叔看着我,一字一顿的道,“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孙明亮,一定要替我清理门户!” 第85章 血脉相连,灵魂相息 来的那两民警人挺好,看人多事轻又都是学生,就建议现场调节。 了解情况时,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刘唯暖和她的三个闺蜜同口径说我拿刀砍人了,而且往婊子蓝身上泼开水。而林瑶和陆明他们几个一致说我没有砍人,菜刀也不是我拿的。 为什么会出现在桌子上? 不知道! 反正,一推三六五,把我摘的干干净净。 (一个小时后看评论) 泼婊子蓝的事儿倒是承认了,不过被林瑶大包大揽揽在了身上。林瑶态度特别乖,说当时一冲动就泼了上去,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如果婊子蓝被烫伤了,她负责给治,而且会给一定的赔偿。 说着就给婊子蓝赔不是,语气诚恳的就和刚才想上去挠婊子蓝的人不是她一样。 刘唯暖几个人当然不答应,口声声说说水就是我泼的。林瑶则指着那只水杯说,“那就拿回去验指纹吧,看看上面有没有我的!” 水是林瑶去端的,上面当然会有她的指纹。菜刀上当然会有我的指纹,可那位长的和天使一样的民警叔叔,已经把菜刀拿手里玩儿好一会儿了。 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验指纹这种高大上的技术,只有大案要案中才会儿使用。像我们这样三五成群的吵吵架拌拌嘴,根本就达不到那种程度。 刘唯暖气的不轻,遇到林瑶,她算是遇到对手了。气急中一抬头,看到摄像头了,马上要求调监控。 我拿没拿刀砍她,拿没拿开水泼婊子蓝,一看监控马上分晓。 结果把咖啡厅的经理叫来一问,我们旁边这个摄像头刚好是坏的,电脑上查不出影像资料。 没有物证,她们又找人证。 人证,就是咖啡厅里的服务员。 说真的,让服务员站出来说话时,我心里挺乱的。林瑶她们为了帮我,把慌话都撒到大天上去了,服务员往出一站,还不得露馅?我倒是不怕自己进局子什么的,就是觉得一时冲动把她们几个给坑了。 谁成想,那小服务员往出一站是一问三不知。 我拿没拿菜刀进来? 摇摇头,没看到。 我泼没泼婊子蓝? 人太多,没看清。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两个女生在争男朋友,先来的那个(指指刘唯暖)是第三者插足,对后来的那个(我)各种挑衅…… 服务员把话说完后,那两位民警再看刘唯暖的眼神就不对了。可见民警叔叔不为大胸所动摇,三观极正。 服务员的话说完后,十几个人僵持在哪儿了,气氛和被冰冻起来了一样。 两分钟后,刘唯暖这货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琼瑶附体,演技爆棚,连哭带笑的对陆明说了句什么也不追究了,祝陆明幸福后,捂着脸奔出了咖啡厅。 她身后,红黄蓝三只哈巴狗提包的提包,拿衣服的拿衣服,大呼小叫的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咖啡厅,安静下来了。 咖啡厅经理给民警点根烟,笑呵呵的带他们去喝茶后,卡座里,就剩下了我们几个和那个帮我说话的服务员。 我揉揉胃,把羽绒服的拉锁拉上,起身出了咖啡厅。 虽然低着头,可我知道他跟着我出来了。 走出几十步后,他走到我前面半蹲下身子,说,“小柠,我背背你。”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咬咬唇,爬上他后背上,用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站起来后,我问,“陆明,我沉不沉?你是不是背的挺累的?” 陆明笑了,“虎话,我从小背你,你要是沉,我早放手了。” 我眼圈发热,哽咽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手?” “不放。”陆明坚定的摇头。 “放手前和我说声儿行不行?我怕没准备,掉地上痛。”就像这次,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眼前突然就出现一个情敌。 “我都说了我不会放。”陆明语气里带了烦躁,“苏青柠,你要是再说这些没用的,我可背你去宾馆了。” 我连连摇头,把额头顶在了他的肩膀上。好一会儿,轻声问,“我昨天的醉话,收回来行不行?” 语气,很卑微。 不过没关系,在他面前丢脸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不想再去追究他是不是处男,和谁上床这种事了。既然他还深爱着我,我还深爱着他,那我就没有理由这么轻易的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 陆明脚下一顿,笑了,松了口气的那种笑,“你昨天说什么了?我都不记得了。” “我说我喜欢你,”看他笑,我心里也晴朗了起来。两腿一晃,和他撒娇,“你也不记得了?” “胡说!”陆明背着我走进一家粥店,“我记得你说的是‘我爱你’。” 哎哟,我脸有些小红。这种露骨的话,我才没有明面儿说过呢。 我在决定不计较陆明不是处男这件事时,把自己想的很大度,完全忽视了自己有多小心眼。 小心眼儿到,粥端上来还没喝,就忍不住把这事儿给捅破了。 陆明特别尴尬,被一口粥呛的咳嗽了半天。缓过神来后,在我和能杀人一样的目光下,问了句,“你还记不记得,我在你之前处过一个女朋友。” 我眯上眼睛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我在初三复读时,他来看我时身边儿总跟着一个女生…… 只是,那会儿陆明他丫的才多大点儿,居然敢吃禁果! 我脸一板,把粥一推,不吃了,起身就走。 陆明没追上来,在后面用勺子磕碗,语气很是无奈的问,“小柠,你亲戚是不是要来了?我给你买点红枣泡水喝吧!” 我笑了,心情各种轻松。头也不回的说了句不用,一会短信联系后,拦个车坐上走了。 挺想和陆明坐一块儿多待会儿的,可纪浩然的短信和电话轮翻轰进我手机…… 这要是上陆明看到误会了,我得多冤? 闫叔的小店门口,还挂着那块店主有事,歇业半个月的白板。 门没锁,我推门一进去,映入眼帘的是高低不同,形态各异的佛像。当然,还有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香。 我扫了一眼,刚抬手把门上的铃铛扶住,纪浩然就从右边儿的香堆后面走出来了。 看到我,眼前一亮,拽着我胳膊就往香堆后面走,“可算是把你给催来了,快点快点……” 走近一看,我才发现香堆后面有扇小门,正通着另一个房间。 往里走时,我对纪浩然问道,“你咋出来的?不是说要在里面蹲半个月呢吗?” 这满打满算才两天吧。 纪浩然长叹一声,说是闫叔把他给保释出来的。 我拒绝保释他纪浩然后,警察就让他再联系别人。可他父母都不在本市,哪能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担心。 无奈之下,他把他平时认为关系不错,能说得上的话的朋友电话都打了。 结果是,有四个一听这事儿就把电话挂了,余下的两个倒是同意了,可都拿不出那笔罚款钱。 正在他愁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时,闫叔把电话打到他手机里。目的,是通过他找到孙明亮…… 说话间,我们走到闫叔的面前,纪浩然也闭上嘴不再说了。 闫叔是没死,可也差不多了。整个腹部绷着绷带,躺在床上连起都起不来。柳叶青守在他身边儿,身上没伤,神情却很阴郁。 看到我过来,顺手拽了个凳子放到了床边。没说话,指了指凳子就算是打招呼了。住来呆技。 屋里气氛凝重,我也没好意思坐。就站在床边儿,对微合着眼的闫叔轻声道,“闫叔,我来看您了。” “你这样他听不到。”纪浩然把我巴拉到一边,推了一下闫叔后,大声喊道,“闫叔!苏青柠来了!” 我吓的一哆嗦,往后站了一步。对正怒视着纪浩然的柳叶青问道,“闫叔伤的这么重,咋不送医院呢?” 柳叶青狠狠瞪了眼纪浩然,对我道,“他身上的伤不能见人,被那只煞打了一巴掌,阴气入体,肚子上肿起来小孩儿脸那么大一个青紫巴掌印。那绷带绑上去挺费事,我也就不解开给你看了。” 我对看这玩意也没兴趣,点点头,转身又去看闫叔。 闫叔已经醒了,正在扭着头看我。 我笑了笑,有样学样的对闫叔大声吼了句,“闫叔!我来看你了!” 绝对的字正腔圆!且,声够大! 闫叔吓的一哆嗦,捂着胸口直念经,“哎妈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这一嗓子可是把我送到您身边儿去了。” 我有些尴尬,闫叔不是耳朵不好使了吗?不然纪浩然咋会那么大声叫他? 纪浩然脸色惨白,心有余悸的对我说,“闫叔就是觉沉点,不是听不到……“我了个去,这你不早说。闫叔也是,被纪浩然喊醒那会儿咋不炸呼呢? 柳叶青在旁边打了个圆场,“行了,师傅,别耽搁时间了。小苏来了,你有话就快说吧。” 闫叔把放在胸口上的手拿下来,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小苏,我叫你来,是想嘱托你一件事。” “什,什么事?”我猛的一下说话有点结巴。嘱托两字,份量实在是及重了。 闫叔看着我,一字一顿的道,“孙明亮除了偷走了阴阳烛,还偷走了别的东西。看来,他已经在邪路上越走越远了。如果你遇到,一定要替我清理门户!” 第86章 这对我来说真不是小菜一碟,而是很大一碟! 胡洞很深,我和柳叶青在里面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出去。 然后,横在眼前的是一个破败的城中村。高矮不一的楼房平房,四处乱堆的垃圾。临街的几堵破败的墙上,用白漆写着大大的拆字。 不远处,十几个工人正顶着寒风往起垒新楼,水泥带着冰渣子就往砖上堆。垒了十几米高,迎街的面墙上,别说窗户,连门都没留一个。 柳叶青站在胡同口看了一会儿,手一指,带着我往城中村的更深处走。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走过那几些正在忙着往起堆‘钱’的工人,就再看不到一个人影儿了。 在积雪成堆的小路上步履艰难的又走了会儿,柳叶青在一个生了锈的铁大门前停下了。 那只阴毛引路符,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铁门旁的雪堆里。 铁门紧合,门把手处,有两个镂空的洞。柳叶青趴在那儿看了两眼,突然间抬脚,‘咣’的一声就把铁门给踹开了。 我眼前一花,柳叶青和呼啸着的寒风一样刮了进去。 一分钟后,院子里传来了柳叶青的骂祖宗声和孙明亮的放声惨叫。 我连忙跟在后面跑进去。 柳叶青把孙明亮按在雪堆里,红着眼,抡起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孙明亮的肩膀和后背上,破口大骂道,“平时师傅对你和亲生儿子一样,就差没把心掏给你了!你可倒好,闯下那么大的祸不说,还执迷不悔的要往邪路上走!既然你不想学好,那我也不和你念这几年的兄弟情!” 孙明亮被打的翻翻乱滚,抱着脑袋大声求饶道,“二哥,二哥,你别打了,别打了!我和你回去,跪下给师傅认错!” 柳叶青哪里肯听,咬着牙,两拳就把孙明亮的鼻子给打出了血。 孙明亮躲不过,和个鸵鸟一样把脑袋扎进雪堆里,任柳叶青怎么拎都不出来。柳叶青火大,站直身子,一脚又一脚的踢在孙明亮的后背上,腰上,胳膊上。 看到雪堆旁边儿放着一个冰爬犁,抡起来就砸在了孙明亮的后背上。 两下,就两下。木板钉成的冰爬犁‘嘎崩’一声四分五裂。 我心中一颤,往后退了一小步。 没再看柳叶青这个二师兄怎么收拾欺师背祖的小师弟,我环视院子一周,去找林瑶。 这是个已经废弃了的小四合院。除了三间正房有门,东西下屋连窗户都没了。 我先冲着正房去了,踹门进去,灶台里烧着火,锅里的水正古都咕嘟冒泡。里外屋的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林瑶的身影,我又去东西下屋里找。 柳叶青正站在孙明亮身边中场休息,叨着烟,对孙明亮道,“拿上东西,马上和我回去见师傅,不然今天我非废了你!” 孙明亮认怂,擦擦鼻血,佝偻着后背去了墙根儿下。在雪里一顿翻后,把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匣子给掏了出来。 递给柳叶青后,腿一软,坐地上了,连吁带喘的道,“二哥,你别打了。我真知道错了。这是阴柳钉和那两张符……阴阳烛那天晚上落在学校里了,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一摸鼻子,满脸的血,哭上了,“师傅那么大年纪了,是我不懂事儿,让他老人家伤心了。” 柳叶青把匣子打开瞄了眼,猛吸一口烟,又合上了。语气里带了几分落寞的道,“你这次事儿惹的太大,老爷子伤的重,怕是……你要是还有点人性,一会和我回去,好好儿和老爷子认个错,别让他为认下你当徒弟后悔不已。” 孙明亮连连点头,“二哥,我这就跟你回去。” “回去?回哪儿?”我三两步走到孙明亮旁边,对他大喊道,“林瑶呢?” 这院子我翻遍了,根本就没有林瑶! 孙明亮抬头看了我一眼,哼哼唧唧的道,“谁是林瑶?我不认识。” 去他大爷的不认识,虽然老娘和他接触的次数有限,可那猥琐到极点,让人一听就恨不得把他扒皮剔肉熬冻子的声音我还听不差的。 我气急,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快说,你把林瑶给弄哪儿去了!” 孙明亮躺在地上不起来,嘴硬道,“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林瑶……” 柳叶青把吸了一半的烟一扔,把我推到一边儿,薅着孙明亮的脖领子把他给薅了起来,怒吼道,“说!人哪儿去了!” “二哥,我真不知道……我……” 我拿出手机,毫不犹豫的拨了林瑶的号码。二秒钟后,《北极光》的音乐从孙明亮的兜里传了出来。 我挂断电话,上前一步从他兜里翻里一个手机。 正是林瑶的。 我举着电话对他大声质问,“你大爷的,你要是不知道林瑶,林瑶的手机怎么会在你的兜里?说,你到底把林瑶给弄哪去了!”坑在宏血。 孙明亮吐了下口里的血吐沫,没了刚才对柳叶青苦苦哀求的模样,十分硬气回道,“不知道!” 柳叶青火了,额头上青筋爆起,对孙明亮怒吼道,“说,你把那女孩藏到哪里去了!” 孙明亮的回答,是一拳呼在了柳叶青的鼻子上。 柳叶青后退一步,鼻血汹涌而出。 “眼睛蛇,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孙明亮别头啐了口吐沫,眼睛里露出一丝狠毒,“我给你逃命的机会了,你不要,可就别怪我了……” 说完,快步向柳叶青冲过去。一胳膊肘砸在柳叶青的肩膀上,在柳叶青身子下弯时,一抬腿,用膝盖狠狠顶在柳叶青的胃上。 柳叶青反手抱住孙明亮的腰,想要反击,却被压的抬不起头来。 我看的怒从心升,抄起冰爬犁上掉下来的粗木棍,毫不犹豫的削到了孙明亮的后脑上! ‘嘭’的一声后,孙明亮晃了两晃。 我顾不上手掌发麻,抡起棍子照着他脑袋又是一下子。这次比上次还用力,一声闷响后,木棍脱手而出。 我,也因为用力过猛而把自己甩在了地上。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柳叶青站直身子,一脚把孙明亮给踹倒在地。手脚麻利的把孙明亮羽绒服敞开往后一背,把孙明亮的双手给束缚住了。 然后,就是让我不忍直视的社会主义和谐式修理。 我垂着头,看自己被震裂的虎口。血流的不多,也没感觉到怎么痛。 再抬头,柳叶青已经住手了。他摸了把鼻子上的血,踢了孙明亮一脚后,问道,“还不说?” 孙明亮动也不动,躺在雪地里和死了一样。 我看了眼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对柳叶青问道,“怎么办?天黑了……” 柳叶青喘了会儿粗气,说了句,“没事儿,我有招。” 说着,连拉带扯的把孙明亮带到了屋子里。一松手,扔到了灶台旁。 灶台里的火还烧着,把周围照得明亮。锅里的水哗哗翻滚,升起一阵阵水蒸汽。 我瞄了眼锅里的热水,嘴角忍不住抽抽了。 这货不会是想用开水逼供吧! 柳叶青半坐在灶台上,抬起脚踩在孙明亮的肩膀,声音里带了一丝悲痛,“师傅说了,如果你执迷不悟不肯悔改,那他就忍痛清理门户。现在,他老人家不在,我这个当师兄的不能看你继续错下去,你要是怪,就怪我吧。” 说完,让我去外面把那个装阴柳钉的匣子拿进来。 我愣了下,虽然知道这是人家师兄弟之间的事儿,可还是忍不住轻了句,“二哥,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为了他把自己的命搭上,不值……” “搭命?”柳叶青笑了,“谁说我要杀了他?”笑容一收,阴森森的说道“我是要废了他!” “呃……不是要清理门户吗?”难道是我听错了? “老爷子抽疯你也跟着抽?”柳叶青道,“废了他就足够了。他没了本事养鬼婴,你那个同学也就安全了。至于找人,咱们一会儿出去报警。” 我转身出去拿匣子。 麻痹,做人果然不能太实诚。这我那会儿要是脑子一抽答应了闫叔,再碰巧遇到了孙明亮,我手上还不得沾上一条人命啊! 我们进屋儿的时候,外面多少还有点光亮。我此时出去,天已经黑透了。不过满院子的雪,也不至于什么也看不到。 我扫了一圈,在刚刚孙明亮被猛k的那个雪堆里找到了小匣子。过去捡起来,站直身子刚想往屋里走,便见一条黑色的影子从大门处速度极快的飘了进来。 没理我,直接进了屋。 几乎是马上,屋里发出‘咚’的一声儿。紧接着,就是柳叶青的惨叫。 我抱着匣子两步冲了进去,只见柳叶青已经瘫倒在墙角处。孙明亮背对着我,正在一步步向他逼进。 火光中,孙明亮的影子被拉长映在墙上,身后,赫然拖着一条尾巴。 柳叶青抬头看到我,咳出一口鲜血。他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靠着墙对我道,“小苏,到你大显神通的时候儿了。连百人煞你都能收服,那上他身的这个玩意,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 我抱紧怀中的匣子,真想告诉柳叶青,这对我来说真不是小菜一碟,而是很大一碟! 因为百人煞根本就不是我收的,我他妈的就是一个废物! 可惜,说什么都没用了。‘孙明亮’在听了柳叶青的话后,已经把身子转了过来。 第87章 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给我报仇! 我是阴阳眼,能看到鬼,可当鬼上了人身时,我看不出来。 就像梳头鬼上那个‘小美’的身时,它甚至和我说话借镜子梳子,我都没能分辨出她不是人。 再如百人煞上秦守业的身时,我至多也就看出秦守业眉宇之间带着一股黑气。 就像算命打卦的常说的,印堂发黑。 而如今,我竟然在孙明亮的脸上,看到一个尖尖的,不像是人类的鼻子头儿。 并不真切,忽隐忽现的,就像花眼了一样。 不过我知道我没有花眼。 再看看孙明亮身后拖着的那条来回甩动的尾巴,我心里多少有数儿了。 上孙明亮身这个,不是鬼。就算是鬼,也不是人类死后变成的鬼。 在我打量‘孙明亮’的时候,‘孙明亮’也正在打量我。 我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将胆稳住。然后,从匣子里面拿出了一颗阴柳钉握在了手中。 闫叔说过,阴柳钉虽然叫阴柳,可属纯阳,专治鬼煞。我不知道眼前这玩意儿到底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可只要它是邪物,阴柳钉根本能发挥作用。 只是我不知道,这阴柳钉要怎么用。 是直接对准孙明亮扔出去,还是在这之前要加个手势或是咒语什么的? 我把阴柳钉横在了胸前。 在不得其法的情况下,我也只能把这治鬼法宝当成铁锥用。 ‘孙明亮’往后微微退了一小步。 我心中一喜,有戏,这东西怕阴柳钉! 只是这想法才刚一升起,‘孙明亮’这不是人的东西就嗖的一下身我冲了过来。我连忙把柳阴钉往前一送,想去扎‘孙明亮’的肩膀,可手才伸出去,就被‘孙明亮’的胳膊给猛敲了一下。 再后,眼前一花,身子向后飞了出去。 ‘咣’的一下,我一下子撞在了门框上,又被弹到了地上。 我趴在地上起不来,后脊梁痛的我眼泪哗哗往下落。我知道现在不是认输的时候,撑起胳膊想爬起来,身上却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孙明亮’抬腿又是一脚,我再次飞了出去,撞到了旁边的墙上。 这回再落在地上,我连动都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孙明亮’一步步向我走近。 柳叶青大惊,“小苏,你在干什么,快起来啊!这只是只鬼,不是百人煞!” “干什么?等死……”我咳嗽一声,血从鼻子里喷了出去,“我说过了,百人煞不是我收的。我他妈的,只是阴阳眼,其余的什么也不会……” 痛,浑身都痛。特别是后背,和断了一样。 操他大爷的,我今天不会就这么挂在这里吧。 ‘孙明亮’走到我身前,一脚踩在了我的右肩上,就像那会柳叶青踩他时一样。 用力,再用力。 就在我以为我骨头被碾碎了时,一只不属于‘孙明亮’的手,不,准备说是爪子,向我的天灵盖拍了过来。 我痛的浑身发抖,一咬牙,硬是把头向左移了三寸。 那只爪子带着风声在我耳朵划过,拍偏了。 ‘孙明亮’脚一挪,这回是踩在了我的脖子上,让我的头不能动。然后,那只爪子再一次的拍了过来。 我左脸紧紧贴在地上,眼瞅着那只爪子离我越来越近,挥起一直紧握在右手心里没松开的柳阴钉就往‘孙明亮’的大腿上扎。 第一下扎偏,阴柳钉顺着面料滑了下去。第二下没偏,可冬天的衣服太厚,扎到一半就动不动了。 我连忙把阴柳钉拔出来再扎第三下,手却在空中碰到了一个毛绒绒凉冰冰的东西。 没有犹豫,我一把就把那东西握住,慌乱之中使劲一拽! ‘吱’的一声儿,那只离我脑瓜顶只有几寸的爪子嗖的一下收了回去。不仅如此,‘孙明亮’向后一仰,把踩在我脖子上的脚给移开了。 我又惊又怕,连忙回头去看是怎么回事。 一递眼,愣住了。 孙明亮跌倒在一旁的地上,一个黑影在它身上若隐若现。我手里,紧紧抓着的居然是那个黑影的尾巴!坑乐尽技。 我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丫的不是玩意的玩意的弱点,是它的尾巴! 想着,我咬牙又是一拉!那个黑影,竟然被我从孙明亮的身上拖下来一块儿! 我高兴坏了,对着站在那里一脸吃惊的柳叶青喊道,“快,别他妈的愣着了。那个东西的弱点是尾巴,我已经抓住了。你快点想招儿,不管是用符还是用别的东西,把它丫的打个魂飞魄散!” 柳叶青看看我又看看孙明亮,一脸茫然的疲乏,“你抓住了?在哪儿?我马上拿符,我……” 感觉到手里那条尾巴正在往出滑,我连忙又去看那条影子。那货,居然拼了命的往孙明亮的身上爬,想要再附孙明亮的身。 这我要是再让它得逞了,我不是二逼吗?也不让柳叶青去拿符了,让他先把孙明亮给拖走。 两分钟后,孙明亮和那条影子,终于在我和柳叶青的努力下分开了。 分开的那一瞬,我手中作时一轻。要不是能看到那影子的尾巴还在我手里,我都以为影子跑了。 “然后呢?”柳叶青从兜里摸出一张符,气喘吁吁的问道,“我要往哪儿拍?” 往哪儿拍?当然往脑袋上拍! 我拖住那条影子的尾巴,指着那条影子脑袋所在的地方道,“往那儿拍,使劲拍!拍它个脑浆崩裂!” 柳叶青没废二话,举起手就把符拍了下去! 那影子一滚,躲开了。我连忙又指别处,柳叶青立马又扑了过去。 可一连四五次,都被那个影子给躲了过去! 我这个心急,看着柳叶青大声骂道,“你大爷的,你倒是开阴眼啊,不然这得拍到什么时候儿去?” 捉鬼不开阴眼,不和将军上阵不带枪一个意思?!这要是放军事法庭上,都得枪毙! 柳叶青啐了声,说牛眼泪没带来! 我是彻底没脾气了,想了会儿,我道,“往它尾巴根上拍!” 尾巴是这玩意的弱点,却不见得是收服它的关键。可现在没招儿了,我不能动,只能让柳叶青试一试。 成功了,我们算是结束战斗。没成功,也没损失啥。 柳叶青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举着符往我跟前儿走。我把那玩意往近拉拉,指着它菊花所在的地方,让柳叶青快点动手。 然后,使劲眨了两下眼睛。 后背痛的我脑袋里真发木,看东西久了眼前有黑影儿。 我使劲闭眼时,柳叶青正在我面前蹲下。可等我睁开眼前,孙明亮那个货突然一跃而起,猛的一下向我们扑来。 我大喊了一声小心,可还是晚了。 孙明亮猪一样的身躯往柳叶青身上一撞,柳叶青一下子就砸在了我右半边儿身子上。 胳膊肘一麻,右手松开了。 我心中一惊,连忙往那条影子所在的地方去看。 可现在,哪里还里还有东西! 我立马把不大的屋子扫视了一圈,最后,把视线看向了孙明亮。 屋子是空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条影子又上了孙明亮的身。 我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孙明亮,推了把正在往起站的柳叶青,“扶我起来,到孙明亮那儿去……” 既然知道了它的弱点,我就不会躺着等死!我非得,再和它抗争一把不可。 柳叶青一把把我拎起来,却没往孙明亮那里去,而是用手死死卡住我的脖子,把我举过了头顶。 我喉咙一紧,不会呼吸了。心中大骂一声,操,天要亡我!柳叶青居然被附身了! ‘柳叶青’的手越收越紧,尖着嗓子对我咆哮道,“本仙儿,最讨厌别人拽我的尾巴!你既然不想活了,那本仙儿就送你去死!” 你他妈的也没想让我活,不然干啥用爪子拍我!我连蹬再踹,它的尾巴明明就在眼前,可我就是抓不到。 我越挣扎,‘柳叶青’掐的越紧,越紧,喉咙越痛。 痛到最后,都发木了。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也越来越黑,看什么都和飘在空中一样。 这回我敢肯定,我是真要死了…… 就在我认命的闭上眼睛时,‘柳叶青’突然松手了。 我摔在地上,凛冽的空气猛的一下涌到了我的肺中。我狂咳几声,喷出不少血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 柳叶青躺在我面前的地上,他的身后,是一只一人多高的,像是一只老鼠一样的,黄色的雾状影子。 而我的上面,盘旋着的是一条蓝色的,蛇状影子。 我眼睛一红,眼泪掉下来了。 妈的,我可算是见着亲人了! 想叫声常老四,嗓子却痛的发不出声儿来。 常老四在我上面盘旋了一会儿后,向那只大老鼠逼近了几步。 那只大老鼠‘吱’的一声,退后了。 常老四‘嘶’了一声又逼的这,大老鼠‘吱’的一声又退远了! 然后,猛的一下扑在孙明亮的身上。‘孙明亮’站起来后,疯了般夺门而出! 寒风一吹,我猛咳了两声。一张嘴,又是一口血。我已经分辨不清到底是哪儿痛了,就是冷,特别想睡觉。 常老四化为人一样的影子坐到我面前,声音极疲惫的道,“小柠,你坚持住。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老杂毛非把我打的元神具灭不可。” 我喉咙里咕噜一下,哑着嗓子道,“我,我才不会死!你,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无止真人还在?真好? 可常老四怎么现在才出来,让我被打成这样,在鬼门关里走一趟? 常老四没说话。 我喘了会儿,又道,“你把手机给我拿来。” 常老四上了柳叶青的身,把手机拿到了我面前。我举起左手,拨了120,告诉他们,我们在十里亭一处废弃的四合院里。 挂了电话后,是漫长的等待。等待不起,我迷糊了过去。 痛醒时,我正躺在120的车上,鼻子上带着氧气罩。 迷糊过去再痛醒,移动病床正在往车下抬。一个小护士前面喊着有人要进急救室,后面几个人推着床就往里面跑。 突然,床停住了。有人伸手,拿开了我脸上的氧气罩。 我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释南。 不是看错了吧?我眨眨眼睛又看,还是他。 “你这是怎么弄的?”释南问。 身边护士一个劲儿的催, “这位先生,病人要进急救室,请你放手。” “这位先生,如果你认识这位病人,请先去急诊处交款” 我抬起手抓住他袖子,让他把耳朵递过来,艰难的道,“释,释南,看在,看在我给你烧了两年纸的份儿上……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给我报仇!” 第88章 陆二蛋 ,你好 祸害遗千年,我没死。 伤的也没我想像中的重,一个劲儿咳血,是什么粘膜被震裂了。后背痛,是纯磕的,没伤到骨头。就是右肩有点重,医生说那儿的骨头骨裂。万幸,没错位,省了不少事儿。 再有就是脖子。 我一直以为脖子算是人类比较脆弱的地方了,其实不然,在被那么疯狂的虐待之后,它还顽强的支撑着我的脑袋,虽然痛,却没有罢工的表现。 吃东西是一大难题。 因为有伤只能吃流食。 何为流食,粥也汤也。好往下咽,也好消化。 可麻痹,释南这货把我当漏斗啊。我一张嘴,一大勺粥灌进来。我仰躺着翻身困难,想分成小口往下咽根本不可能。 嗓子眼一开,一大口粥‘咕咚’一下就砸在了胃里。 张嘴喘气儿的功夫,又是一勺! 半碗粥下去,我身心疲惫,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释南再往我嘴里灌粥时,我把嘴一合说啥也不往开张了。 奶奶个腿儿的,这哪儿是吃饭,这是活受罪。 释南问吃饱了?我嗯了声,结束了这场催人泪下的磨难。他转身去放粥的功夫,我伸出左手,去够床头柜儿上的手机。 必须得找别人来照顾我,不然我非死释南手上不可。 “别动。”释南头也不回的道,“一会儿我帮你拿。” 我看了眼释南的后脑勺,把眼睛闭上了。不一会儿,手机被塞在了左手里。 我拿起来一看,里面有二十几条陆明的短信和无数个电话。 我犯愁了,我伤成这副德行,要不要告诉陆明呢。深思熟虑了会儿后,我决定等我能坐起来后再告诉,这样最起码他来了看到,能少担点儿心。 回了条短信,告诉陆明说我手机昨天丢咖啡厅今天早上才找回来,现在在上课。一分钟后,陆明回了短信,六个字:什么时候下课? 我看了看时间,告诉他是堂大课,要一个小时后。他回,好。 我回了个嗯字后,给王子蓉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在医院。让她和班导请假,然后骑着神州五号马上赶到医院里来,别问为什么,来晚了要出人命。 我没夸张,是真要出人命! 哭,我想上厕所。总不能让释南扶着我去吧。 挂了电话后,我仰躺在床上专心致志的憋尿。 释南走到我床边儿,用瞻仰遗体的角度看着我,“说说?” 我说我先歇歇。吃饭也是个力气活儿,真的。 释南嗯了声,面无表情的开门儿走了。 再开门进来的人,是纪浩然。 手里掐着笔和本,往我床边儿一坐,一脸害死猫的表情,“说说,说说,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说你大爷。”我白了他一眼,问道,“二哥怎么样了?” 释南钱挺大,我出了急救室直接进了单独病房。从醒过来到现在,除了他和护士还没见到过别人。 “没事儿。”纪浩然笑了,“脚崴了,昨天晚上一进医院就醒过来了,刚才想下地来看你来着,可他主治大夫让他最少三天内不许下地。这不,我就来了。”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笔本,一脸义正言辞的和我道,“我这可不是来和你要素材的,我是给你们俩传话呢!” 我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直呵呵,让纪浩然把纸笔拿过来。在纸上写下我的电话号码递回给他后,我说,“滚吧,我和他在电话里说。” 纪浩然靠了一声,说了句我真小气,起身就出去了。 再进来,是释南。没等走近我,我就闻到一股香烟味儿。 嗓子眼里痒,忍不住猛咳了几声。释南闻了闻自己身上,转身又出去了。 过了会儿再进来,带进来的空气有股雪的清新味儿。 这回,我舒服多了。扭了扭脖子看了他一眼,道,“你以前不吸烟的,现在怎么和自己身体过不去了?” “嗯。”释南往窗台上一靠,抱着肩膀道,“人都会变。” 我沉默。 的确,人都会变。 就像我。 我以前说话做事不会多过脑子,天天傻呵呵的,谁见我都说我脑子里少根弦。 可自打释南‘死’后,我做什么都在脑子里多过几遍。确保这样的决定不会给自己或是朋友带来伤害和麻烦。 如果实在不能避免,那就尽量选择后果最轻的。 我这变化,是心理上的。不是以前和我接触过的人,感觉不出来。 释南的变化,却是从里到外的。 两年前,他为人直爽,虽然在殡仪馆工作,性格却开朗阳光。喜欢笑,有容忍度。 而如今…… 他明明就站在阳光下面,身上的气息却如置身在黑暗中一样。无喜无怒,仿佛对一切都无所谓。 不笑。 从前天晚上和他重逢,到现在他站在我面前,他一次也没笑过。 从他对护士和医生的表情上,我看得出他这样的态度不是只针对我。好像,他就是这样一个冷漠的人…… 我好奇,这两年中,他经历了什么。 是怎样厉害的妖魔鬼怪,会让他性情大变到这种程度! 释南转身接了个电话,简洁的三个嗯后,挂了。 我突然想起,释南原来那个手机还在我这里呢。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不过到底是应该物归还主。 释南抬头看了我一眼,“号码我早补回来了……你后来,就没想过拨拨看?” “我……” 我他妈的以为你死了,我还拨个死人的号码干吗?玩午夜凶铃吗?! 要是以前,这话我就吼出去了。可今时不同往日,释南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陌生。所以,我把嘴闭上了。 释南倒是自己说出来了,“因为你认为我死了。” 这回,我是彻底接不上话了。 我左手一个劲儿的摆弄手机,感觉还不如让他给我灌粥了。最起码那会儿他看起来还有点热乎气,不像现在,和搁冰里凿出来的似的。 气氛正尴尬着,我手机响了。我接起来一听,是柳叶青。 柳叶青经历了昨天晚上大部分的事,倒也没问我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和我说他已经给闫叔打过电话了。 商量后决定,报警。 我一愣。 细想了会儿后,觉得是应该报警。 虽然昨天那玩意儿逃跑时并没有拿走阴柳钉和那两张符纸,林瑶已经没有被抓去炼鬼婴的危险。可人还不知道下落,现在社会这么乱,谁知道中间还会出什么岔子。 不如借助警方的力量,尽早把人找回来。 柳叶青在电话里犹豫了会儿,道,“纪浩然已经把那个匣子拿给我师傅看过了,阴柳钉是真的。符,是假的……” 符,是假的! “我靠!” 我大骂出声,忘了自己处境猛的往起一坐!随即,妈呀一声又躺了回去。 脖子痛,右胳膊痛,后背痛,左腿痛。 痛的我额头上渗出一层虚汗,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就是这样,还不忘记拿起手机对着柳叶青大骂了一句,“妇人之仁!你就应该听闫叔的话,直接弄死他!弄死他就什么都清静了!”坑岁找扛。 虽然弄死他他一样能被那个东西附身打的我俩半死,可到底是没法再去炼什么鬼婴了。 释南按住我肩膀不让我动,按了床头的呼叫铃,“护士,漏液。” 五分钟后,我手背上又挨了一针。 护士走后,释南又站回到了窗户前。一边拿着杯子喝水,一边问我,“阴柳钉,符,鬼婴。还有什么?说细点。” 我也渴,可想上厕所,所以只能忍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把林瑶腿上有只婴灵,而孙明亮偷了他师傅的东西打算养婴,还有我和柳叶青跟到小四院怎么猛k孙明亮,最后孙明亮被一只和老鼠一样的东西给救了的事儿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小有隐瞒。 我没说那只老鼠一样的东西是被常老四吓走的,而是说它不知道为啥就走了。 释南听完后,喝了口热水,“那不是老鼠。如果我没猜错,那是只黄皮子(黄鼠狼)。它自称本仙儿,那就应该有一定的修行。还有尾巴,修行不深。可为什么只有形没有态……” “什么只有形没有态?”我问。 “你是阴阳眼,却只能看到它的大概影子而看不到它的面貌。这就是只有形没有态。”释南一边对喝水一边对我解释,“这不应该,就算它修行不够,你也应该能看清它的面容。还有一点很奇怪。动物修行,通常都是肋人为善而非助人为恶,你所说的这只黄皮子,起了吸你魂魄的心,而且想把你置于死地……这太不正常,它就不怕遭天劫?” 修行不修行,天劫不天劫的我搞不明白。 不过只有形没态这个,我倒是有点想法。 我看常老四,也是只有一条影子看不清面容。它这样,是因为和无止真人大战一场,残存的蛇魂被剥离了蛇身…… 想到这里,我对释南道,“难道,那只黄皮子被人强行剥离了肉身?所以,才会只有形没有态?” 释南停住了喝水的动作,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皱起了两条浓眉,眼睛盯向某一点,沉思了好一会儿。 然后,看向我,眯着眼睛里全是探寻的目光,“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我……”我结巴。 我是通过常老四想到的,可无止真人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许!对!别!人!说!它!们!的!存!在! 不然,有我好受的。 我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呢,病房门突然被敲响了。释南过去开门,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马上,又提起来了! 因为来人不仅是王子蓉和张玉欣!他们身后,还跟着陆明! 陆明看到释南的时候愣了下,显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陌生男人给他们开门。 释南没理会陆明惊愕的表情,把手伸了过去。然后,笑了,是真的笑了。 他笑着对陆明说,“陆二蛋,你好!” 第89章 老天爷,我求求你,发发慈悲,一个雷劈死我吧! 我坐在马桶苦着一张脸,王子蓉和张玉欣一左一右扶着我,已经笑成了狗。 王子蓉一向嗓门儿大,性子直,这回,却特别委婉特别小声儿的问我道,“苏青柠,陆明原来叫陆二蛋啊?这名儿响亮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张玉欣扶在我脖子上的手一个劲儿的抖,爬在我耳边问,“苏青柠,你行啊!陆明不就让你哭了一天吗?你咋这快就又找了一个,还挺酷的……” “你们俩个小贱人,”我抬起左手一指紧关的厕所门,压低声音道,“给我滚!” 我欲哭无泪,要是脖子能低下,非得埋头痛哭不可。 释南你丫有毛病吧,你再蠢也应该知道二蛋不会是大名啊。竟然那么正式的就叫出来,还说了句你好! 你好你大爷你好! 好不了了! 陆明听到那句二蛋时,脸绿的成盆栽了! 这也倒罢了,关键是,我一会儿要怎么和陆明解释,说你丫是怎么知道他小名儿的? 王子蓉揉了揉我脑袋,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们俩就当没听到过好了。你可千万别哭,我要是让外面那俩人听到,还得不得冲进来。” “王子蓉,请你马不停蹄的滚。” “我才不,我好不容易骑着神州五号飞来的。凭啥你说滚就滚啊!” 没错,王子蓉和张玉欣扶我来上厕所了。现在病房里,就剩下陆明和释南两人了。 “行了行了!”张玉欣推了下憋笑的王子蓉,打了圆场,“别逗苏青柠了,她都拉不好屎了!” “你丫一川妹子!”我狠狠瞪了张玉欣一眼,“说话能不能别屎啊屁的,还能不能有点南方小女人形象了!” “寝室四个人,三个东北老娘们儿!”张玉欣瞪了回来,“你还想让我咋地?” 好吧好吧,我们的错我们的错。安静了会儿,我问她们俩,陆明怎么会跟过来。 王子蓉咳嗽两声止了笑,说陆明被我吓怕了。昨天晚上我不接他电话也不回他短信,他以为我没有原谅他。 所以晚自习都没上,大半夜的就又跑到我们学校来站岗来了。给张玉欣和王子蓉打电话,她们俩说我和可能和林瑶在一起。 可林瑶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今天早上我说我在上大课后,陆明就又给王子蓉打电话问我们在哪儿上课。结果一问,就问出来我在医院了…… 我长叹一声,满心无力。 小时候儿老师就教过,做人一定要诚实,不能撒慌。不然,会遭报应的。 我一会儿,要怎么向陆明解释? 他要是稍微往多想一点…… 女朋友失踪一夜联系不上,第二天浑身是伤的躺在医院却不告诉他,他满心担忧的狂奔过来,开门的却是个陌生男人,那陌生男人居然还能叫出他的小名儿…… 老天爷,我求求你,发发慈悲,一个雷劈死我吧! 王子蓉说完,碰了我下,“林瑶呢,去哪儿了?” 还有林瑶,现在她是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不报警,市区这么大,以我们的能力难以找到她,报警,又有几分把握?会不会加剧她现在所处的危险处境? 不想提这头痛的事儿,我岔开了话题,“咋,林瑶和你道个歉,你就彻底原谅她了?以前那些事儿都不计较了?” “计较啥?我们好到哪儿去了?”回答的是张玉欣,“咱们总嫌弃她不收拾自己的垃圾,可王子蓉哪次打球回来的球鞋没放人家头顶的窗台上?我一和男朋友吵架就抽疯,在寝室里又吵又闹的,她提那么多次,我也不是也没改吗?还有你……” “我?”我一立眼睛,“我咋了?我可是讲卫生,爱劳动的五好青年!” “屁个五好青年,你丫一到晚上就神叨叨的说梦话,有答有问有说有笑的,有时还骂大爷!”王子蓉戳了下我脑袋,“林瑶觉轻,哪次都被你吓的直哆嗦……” 我哑言! 好嘛,原来我和无止真人,常老四说话的时候儿总有个旁听者! 不是,这林瑶这小贱人咋就不吱个声儿呢?她只要提一句,再冷的天儿我也得上寝室外边儿啊。 不过也是,当时我们三人那么针对她,她是敢怨不敢言。 “至于道歉不道歉的,”王子蓉大度的一甩流海,“身为东北纯爷们儿,我还能没这点肚量了?再说,当时哪有时间多想,一听她说你拎着菜刀会小三儿去了,我们俩马上就和她会合了。后来看她为你把波那婊子热水的事儿担下来,我就觉得,她人还不赖,就是开学第一天给咱们的印象不好……有时候,咱们也是过了点儿……” 是啊,林瑶是有点娇小姐脾气,有时候做事儿也挺作,可说到底,人还是不错的。 只可惜,我认知的太晚。不然早点想法儿帮她把腿病治好了,她就不会摊上现在这样的事儿了。 我坐在马桶上发呆的功夫儿,厕所门被敲了下。释南的声音传来,“苏青柠,我有事儿先走了。” 我哦了两声,说道,“你慢走。” 开门关门的声音过后,陆明问,“还不出来?” “马上。” 不能鸵鸟一辈子,大不了实话实说,和陆明坦白了我是阴阳眼,把二年前释南曾经救过他一命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反正现在他已经相信有鬼了。 张玉欣和王子蓉把我扶回到了病床上躺下,把吊瓶又挂回到挂勾上。两人看看我,又看看陆明,然后忍着笑,说出去给我买点水果,结伴走了。 陆明把床往起摇了摇,我半坐了起来,呼吸畅快了许多。 我正视陆明,主动解释,“陆明,我刚刚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 “嗯,”陆明往床边儿一坐,笑着打断我的话,,“我知道,你怕我担心。不过只许有这一次,以后有事儿,必须第一个打电话通知我。” 我看着他,嗯了声。陆明一副懂我的态度,让我心里莫名的发空。 舔了舔嘴唇,我又解释道,“其实我和释南早就认识了……” “他和我说了。”陆明倒了杯水过来,用勺子吹凉送到我嘴边儿上,“他说你们两年前就认识了,知道我叫二蛋,是无意之中听到,不是你告诉的。”坑讽广号。 我把水含在嘴里,特别想知道释南是怎么对他说的那个‘无意之中’的。 想了半天,没敢问。怕释南明明已经解释通了,我这一问,又出了披露。 我有点后悔,我刚刚为啥要猫在厕所里不出来? 要是我在场…… 我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要是我在场,恐怕会手忙脚乱的,把事情搞的更加难以解释。 “呼……他说了就好,”我咽下水,长出一口气笑了,“我真怕你会误会。” 陆明摇头,说他才没有我小心眼呢。然后一边喂我喝水,一边问我到底是怎么伤的,怎么这么严重。 我想了好一会儿,实话实说了。 阴阳眼就是阴阳眼,能看见鬼就是能看见鬼。去找林瑶就是去找林瑶,被黄皮子打的就是被黄皮子打的。 包括和释南认识,也是因为这双能看鬼的眼睛。不过高中那点破事儿没细说,过去那么久,实在没有必要重新提起。 说完后,我心情轻松了不少。 这才是真正的坦诚相待! 我相信,陆明是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陆明抿着嘴,一勺接一勺的喂我水。半天,道,“所以那天晚上你抢着开阴眼,因为你抹不摸抹个东西都能看到鬼,是吧?” 我嗯了声。 那天的场面太骇人,我这见过大场面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陆明第一次见,还不得吓坏了? “你以前怎么不和我说你是阴阳眼?”陆明又问。可几乎是马上,他又自语道,“你小时候儿说过,你那时总说你知后有三条影子,可我觉得那是你编的,后来你就不再说了……” 得,有问有答的,省了我事儿了。 一杯水刚喝完,纪浩然进来了。 看到陆明后笑着打了个招呼,对我说柳叶青已经报了警,再过十几分钟警察就过来了。 我连忙把电话给柳叶青拨了回去,和他把口供给窜好了。 一,不提有鬼怪作祟。 二,我和柳叶青事先并不认识,是在那个废弃的四合院里遇到的。柳叶青是因为孙明亮偷了闫叔的东西去找孙明亮理论,我则是无意中看到林瑶神智不清的跟一个陌生人走了,所以尾随了过去。 三,我们的伤,都是被孙明亮打的。柳叶青先和孙明亮交手被打晕,我慌乱中想跑没跑了,装晕才逃过一劫,打了120自救。 四,我,亲眼看到孙明亮把晕迷不醒的林瑶从四合院里带走。林瑶的手机,就是在那个时候从林瑶兜里滑落的。 我和柳叶青对完口供后没一会儿,警察就来了。接下来就是各种让人头晕脑眩的程序和问题。 等又是签字又是按手印的忙呼完后,外面的天都暗下来了。 这过程中,陆明一直陪着我。 等警察走了,他握着我的手沉思了很久很久。然后,问道,“小柠,这阴阳眼,能治吗?你一直见鬼,就会一直和鬼怪纠缠不清,就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能治。”释南从大敞着的房门外走进来,用双指指着自己的眼睛,一脸认真的道,“把她的两只眼球挖出去,她就见不到鬼了。” 第90章 我希望鬼婴被炼成 莫名的,我双眼一痛。 挖掉双眼是看不见鬼了,可他妈的连人也看不到了! 那样,活着还有个毛线的意思。 陆明摆弄我的手指,回头看了眼释南,“没有别的办法?” 释南把手套往下一摘,靠在窗台上摇了摇头。 “嗯。我明白了,”陆明揉揉我的脑袋,笑了,“换对眼角膜就行了。” 呃,我愣住。 这货脑子转的可真快!!! “阴阳眼有什么不好的?”释楠叨了根烟在嘴里,拿起火机却没点,“别人想要都要不来。” “那正合适,可以和想要的人做笔买卖。”陆明道,“一不用愁眼角膜的来源,二不用愁高昂的手术费用。” 释楠笑了,今天第二次笑了。他转过头,拿着烟对我说,“苏青柠,你男朋友大才!只要你不作,你这辈子都吃不着苦!” 哎呀我去,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抬头就顶了回去,“什么玩意儿叫我不作,我这么贤良淑德,貌美如花……” 呃,学习不好,词穷了。 陆明接口,四个字的词语一个接一个的甩了出来,“知书达理,蕙质兰心,乐天达观,心地善良,温柔体贴……” 我都快把头缩回到被子里去了。 哎哟,我知道我可好可好的了,可也不要这么夸啊,这得多招人嫉妒! 关门声传来。 我抬头一看,释南不见了,陆明正在笑呵呵的看我。 “他咋走了?”释南这人真怪,出去都不带打声招呼的。 “可能有事儿吧。”陆明看了下手机,“想吃什么,我去买。” “鱼。”我看着他很认真的道,“你丫要是敢用面鱼来糊弄我,我就摔饭碗!” 陆明点点头,一张嘴又蹦出两词,“刁蛮认性!野蛮无理!” 去你丫的,我拿过枕头就向他砸了过去! 陆明大笑着出去没一会儿,释南又回来了。伸手把灯打开,靠在了窗台上。 我说我还以为你走了呢,释南摇摇头,“那会儿事还没说完,我走什么。” 我一听,费劲的往直坐了坐,示意释南往下说。 释南又拿了根烟叨在嘴里,继续道,“按你所说,那个叫孙明亮的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本事。既然如此,那,那个把黄皮子灵体剥离肉身的,就不是他。那只黄皮子也不听命于他,不然,在你和那个谁揍他的时候,那只黄皮子就应该出来护主了。也就是说,孙明亮身后,另有高人。” 我把释南的话在心里嚼了嚼,觉得是有些道理。可又怎么解释他第一次来我们女生寝室时,这只黄皮子跟在他身后的事儿? 我敢肯定,那天跟在孙明亮身后的黑影,和把我打得半死的黄皮子是同一个。不仅如此,当天晚上到我们寝室里来转悠的那个,也是那只黄皮子。 当时我从厕所出来,无意中看到那个黑影有三条腿。现在想来,那第三条腿,就是黄皮子的尾巴! “因为他没真本事。”释楠想了会儿后,道,“他那天到你们宿舍,目标就是你同学。那只黄皮子跟着他,无非是为他造势。你那会儿和我说,鬼节那天是孙明亮把要变煞的厉鬼从楼顶上引下来的。你那天在他身后看到黑影了吗?” 我摇摇头。 那天鬼虽然多,可我还没被吓酥胆。孙明亮的身后有没有影子,我看得一清二楚。 释南继续说了下去,“那天的事惊险万分,出一点差错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如果他有这样的护身符,能不带在身边保命?” 要说护身符,常老四和无止真人也算是我的护身符了。虽然他们两个不时常现身让别人看到,可就在我身边。 那只黄皮子却不是,他是从外面飞来的。 这样一来,也就解释通孙明亮昨天种种不合理的举动了。 他不是打不过柳叶青,可在最开始,却是又认错又求饶,宁愿被柳叶青打得鼻青脸肿。而且,柳叶青没说什么,他就把阴柳钉和那两张能炼鬼婴的符咒给交出来了。 他既然这么怂,那刚开始时为什么要偷? 前前后后的行为,根本说不通。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那苦肉计,是在给别人拖延时间。 闫叔说过,用引路符找人,前提条件是那个人离开最后驻留地没有超过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 我们昨天找到孙明亮的时候,已经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只要孙明亮再拖延我们一会儿,就算柳叶青能再做一张引路符,也没有找到林瑶的可能。 “也就是说……”我心里有些发凉,“想炼鬼婴的,不是孙明亮。而是孙明亮身后的那个高人?” 释楠点点头,手里的打火机,打开,关上。关上,又打开。 我用手捂住了脸。 如果是这样,别说昨天柳叶青想废了孙明亮,就是真杀了,又能怎么样? 腿上有只婴灵的林瑶到手了,两张可以炼制鬼婴的符咒到手了。那个在孙明亮身后的高人,随时都可以炼婴。坑岁叉巴。 “那个人,只是要林瑶腿上那只婴灵是不是?”我抬着,满心期望的问释楠,“他把婴灵从林瑶的腿上弄下去后,会把林瑶放了吧。林瑶就是一个普通人,对他来说又没什么用……” 怎么说也是个高人,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就得了,根本没有必要滥杀无辜。 “苏青柠,你现在是在让一个恶贯满盈,为达自己目的不惜违背天理循环,炼制鬼婴的人,心存善意?”释楠眯起眼睛,用下巴点了点我,“来,你和我说说你这两年来的心路历程。让我知道知道你是咋保持这份‘天真无邪’的?你这是光长岁数不长心啊,咋脑仁还是没有一个核桃大?” “释楠你大爷!”我大声吼回去,“你一天不损我就不舒服是不是?你丫脑仁才没有核桃大!还钱,”我对释楠伸过手去,“还钱,还眼泪,还保管费!” 麻痹的,我脑子真被驴给踢了。居然给他买纸烧,哭的和个孙子似的,还把他那些破烂当成宝贝在身边带了两年! 左手伸的太过,牵动的右肩膀狠狠痛了一下。我垂下头,把嘴唇咬住了。 释南大声喊道,“你丫别动了,本来是轻微骨折,再让你丫动成重度骨折真残废了。到时你二蛋哥这优质股不要你了,看你咋办!” 我低着头没理他。 释南走过来按了下床铃,“护士,患者痛的呜呜哭,叫你们大夫过来看一下。” “你丫才呜呜哭。” “你丫闭嘴!” “我是患者。” “钱我花的!” 好,好吧,我闭嘴。 花钱的是大爷,欠钱的是三孙子。 床头的小喇叭里,护士弱弱的问了句,“还,还过去吗?” “过来!”释楠把灯按灭,结束了谈话。 三分钟后,我主治大夫进来了。隔着病号服按了按我肩膀,说没错位,叮嘱我别再乱动后,走人了。 气氛,变得沉默。 释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想的是我要咋还释楠钱。 昨天晚上住院手续都是他办的,也不知道他交了多少押金。那会儿警察来做笔录时,护士倒是把这一天的医药费用单给送过来了。 不过我没看到,被陆明给收起来了。一会儿我得和陆明要来看看,大约估摸下,然后好想办法筹钱。 吃人嘴短花人手短,不然和他吵架都没底气。 我这正想着陆明呢,陆明开门儿进来了,手里拎着几个盒饭和一个保温饭盒。 看到释楠,笑了,“我们以为你走了呢,吃没吃饭呢?我买的不少,一起吃些?” 释楠把打火机放到兜里,说了句不用了,转过头来对着我,“天越来越晚,咱们长话短说。” 我点头,嗯了声。 “你一直担心你同学,那我就明告诉你,如果她腿上的婴灵真被用来炼鬼婴,那她必死无疑。” “为什么?”炼鬼婴,主体是婴灵,和林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必死无疑? 释楠道,“因为用来炼鬼婴的婴灵,要先养。用血亲的血来养。你同学,是那只婴灵的亲生母亲,是最近的血亲。如果那个人想炼鬼婴,会先让那只婴灵把你同学的血喝净……” 我打了个寒颤,脸变白了,让孩子去喝母亲的血,这太没人性了! “不仅如此。”释楠继续说道,“光是母亲一个人的血,不足矣把鬼婴养成。它还会喝其他和它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的血……所以想知道你同学死没死就简单了,你看你同学的家人,有没有人死于非命……” “释楠,你能在林瑶被害前把林瑶找到吧?” 下午我们报完警后,警察已经通知林瑶的父母了。那会儿没听出林家有人出事的意思,也就是说,林瑶现在还活着。 释楠在我认识的人里,捉鬼的本事是no.1,我觉得他肯定有办法把林瑶找到。 释楠摸了摸鼻子,没答反问,“我为什么去找她?” 我愣了下,回答道,“一条人命啊!你身为阴阳先生,难道不应该除魔卫道?” “和你明说吧。”释楠恢复了无喜无怒,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我希望鬼婴被炼成。在以后的四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我不会出手干预这件事。” 第91章 你是苏青柠,不是救世主 我气笑了,对释南问道,“你希望鬼婴被炼成,而且不会干预这件事儿。那这一天你一遍又一遍的和我分析这分析那,是干什么呢?逗我玩儿还是给你自己找存在感?” 释楠回身把放在窗台上的手套戴上,目光冰凉的对我说,“我是想让你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要想活命,就别插手。记住,你只是苏青柠,不是救世主。” 说罢,拍了拍陆明的肩膀,“看住你女朋友,如果看不住,打这个电话,我会想办法让你见她最后一面。嗯,死后的……” 扔下一张黑色名片后,释南开门走了。 陆明听完释楠那种会被人骂祖宗的话后还挺淡定,坐到我身边后,问,“怎么,你朋友不肯帮忙?” 我没说话,气呼呼的一把抢过名片,看也没看就用牙齿撕的粉碎。 大爷的,会捉鬼了不起啊,有点本事了不起啊!地球没了你释楠还不转了呢! 我就不信,闫叔和警方加起来,比不过你丫一个释南! 可惜,事实证明,我再次高估了天朝警察的办案能力。 整整一个星期过去,案情没有丝毫进展。 去四合院里取证了,也去十里亭那个城中村排查了,可就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消息。 不仅如此,还把柳叶青的行动给控制起来了。 理由是,既然他知道孙明亮偷了闫叔的宝贝,那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闫叔然后报警处理。而不是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找到四合院里和孙明亮理论。 警方怀疑,柳叶青去四合院的目的不是要回闫叔的东西,而是和孙明亮分脏。最后在分脏不均的情况下,两人才大打出手。 按照这个理论去想,那孙明亮绑架林瑶,柳叶青就算不是掺与者,也是事先知情者…… 这神逻辑一出,我是他妈的彻底服了!要不是过来传话的纪浩然让我别冲动,我真想去派出所指着那些警察的鼻子问问,你们他妈的是不是吃屎的,是不是吃屎的?狗吃屎还能看家护院呢,天朝老百姓花那么多钱,就养了你们这群连狗都不如的废物? 后来我知道了,警察也挺委屈的。 他们要是真认定柳叶青和这事儿有关,就直接把他收局子里去了。这么做,完全是上面领导施压,让尽快给出个结果来。 而这个让他们领导施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瑶那个爱到连自我都没有了的男朋友----陈冬俊。 有钱!来看我时,又是果篮又是鲜花的。 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中听了。一见面,直接扔过来三个问题来。 一,为什么我在发现林瑶被陌生男人带走时,不马上报警。 二,我被打伤后,为什么没有在拨打120的同时,拨打110. 三,我进医院醒来后,为什么没有向医院护士说明情况后寻求帮助报警。 第一个问题,我可以说我不确定那个陌生男人是不是和林瑶熟悉,所以犹豫了。第二个问题,我可以说是我伤后慌乱,一心求活,没有考虑到那方面。第三个,真的是让我无言以对。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在同学被绑走自己被打成重伤的情况下,肯定是第一时间向警察报案。 而我,居然什么也没做。 最后,陈冬俊对我说道,“虽然你是为了小瑶而受的伤,可我真没办法对你说谢谢。”坑序协划。 然后,走了。 相比陈冬俊,林瑶爸妈对我的态度要好很多,林妈妈还亲手熬了骨头汤送到医院来给我喝。 就是林瑶的三姨看到我时总耷拉着脸。 她总觉得我没有尽力救林瑶,因为我和林瑶以前的关系并不好。 他们是什么样的态度我不太在意,我在意的是他们是不是都活的好好儿的。 只要他们活着,就证明林瑶还活着。如果他们有人出了事,那林瑶也就…… 我已经做好打算了,如果林瑶真被害死了,那我一定请笔仙把她给请回来,问问她那个所谓高人的落脚处,让警察过去一窝端了去。 呀呀个呸的! 别说炼成鬼婴最早要四个月后,就算他现在炼成了又咋的?一个枪子飞过去,直接结束了他那操蛋的一生。 住院第八天,我开始张罗着出院。 我只是轻微骨裂,要不是被送进医院那天吐血,早就回家养着去了。 大夫来查房时,我问了他意见。他说下午再做个检查,如果没有问题,明天早上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到时,去住院处把费用结算一下,把剩下的押金退回来就成了。 大夫走后,我两腿一盘,坐在床上看窗户发呆。前一天,气温骤降,窗户上结了大片的窗花。 可惜我没心情欣赏,我正在犯愁。 那天释楠这壕往那儿住院处压了一万块的押金! 丫的,这货啥时候这么有钱了?不会是晚上带鬼去拦路打劫了吧! 这七八天的治疗费,药费,护理费加起来不算太离谱,有三千多吧。放别人身上不算事儿,可放在我身上,却压的脊梁都挺不起来。 我和陆明都没钱。 陆明他妈怕陆明把钱给我花,给生活费时恨不得精细到每顿饭!要不是陆明还有奖学金归自己支配,我上大学的学费很成问题。 我背着陆明打了份儿零工,本来是想着减轻一些陆明的负担。 现在这么一折腾,那份儿零工肯定是干不下去了。 实在不行,也只有和王子蓉和张玉欣张张嘴,过后慢慢还呗。 我人穷志气高,宁愿欠别人,也绝对不欠释楠! 心里正较着劲儿呢,身后的门开了。我低头看了看手表,头也不回的问道,“今天怎么过来的这么早?翘课了?” 陆明天一亮就赶回学校去上课了,王子蓉或是张玉欣中的一个,要中午时才会来给我送饭。现在,才九点刚过。 听到关门声儿,我把头扭了回去。 不是王子蓉或是张玉欣,而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岁,长的粉雕玉琢,分不清男女的小孩儿。 这会儿,那个小孩儿正紧紧靠着关死的门,面露惊恐的看着我。 我刚想说话,小孩儿把粉嫩嫩的手指坚在嘴前,对我轻轻嘘了声。 我笑了,小声儿问道,“小朋友,你怎么跑到姐姐病房来啦?你爸爸妈妈呢?” 小孩儿没回答我的话,踮起脚尖把门上锁后,回过头来开始四处寻找。 我正奇怪着呢,他一下子跑到床头柜前,把我手机拿了起来。抬头看了我一眼,眼带祈求的问了句,“阿姨,能借我用用你手机吗?” 我心里有点不高兴,我有那么老吗?可面对这么是可爱的小孩儿,我也发不出脾气,于是露出大灰狼一样的笑,说道,“你叫声姐姐,姐姐就借给你用哦。” “谢谢阿姨!”小孩儿一点头,转身就跑到门口去了。 哎呀我去,小兔崽子你回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小孩儿专心摆弄手机,根本就不理会我。我心中暗道,丫的,你一会儿可千万别求我帮你解锁,不然…… 小孩儿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儿,半分钟左右后,表情凝重的问道,“是,是沈游吗……我,”小孩儿用手捂住了嘴,小声道,“我是小落,小落,我是小落,我……” 我笑了,这小屁孩儿给谁打电话呢,一副神秘的样子。 突然,小落拿着手机蹲下了,再抬头,眼睛有点红。他把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指了指床上的笔记本电脑,问我,“姐姐,我能用下电脑吗?” 我挑挑眉,这小嘴,变的挺快。 知道手机现在算小物件儿,碰了就碰了,我不会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电脑是大物件,硬来我肯定不干。 这哪是个孩子,这分明是个人精! 电脑是王子蓉从家里拿来给我解闷的,我平时也就看个电影上个qq。 想不借,可看这孩子两只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全是祈求…… 于是我问,“小朋友,你用电脑干什么啊?姐姐帮你弄好不好?” 小落摇摇头,回身搬了个椅子,站到上面后,自己拿着鼠标流利的操作电脑。 看来,家里也是个有钱的主儿。 正这会儿,我病房的门被敲响了。门把手被拧了几下,有人在外面大叫道,“里面有人吗?请问下,你看到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儿了吗?” 我还以为是个女孩儿呢,没想到是个小男生。想也没想的,我喊了回去,“在我这里呢,可他把门给锁上了,你让护士来开一下吧。” 不一会儿,护士把门打开了。一个长的特别漂亮的女人走进来,一把把小落给搂到了怀里,“你可吓死妈妈了,你怎么能乱跑呢?” 说完,抬头对我歉意的笑了笑,“给你添麻烦了,我儿子怕打针,刚才趁护士拿药的功夫儿,跑出来了。” “没事没事。我小时候也特别怕打针,”我笑了,对小落道,“有病了要打针哦,不然病怎么会好呢。” 小落往那女人的脖子上一搂,脸上已经没了哭相。他回头甜甜的对我问道,“姐姐,我还能来找你玩吗?” 我摇摇头,“姐姐明天就出院了,不过如果你喜欢和姐姐玩儿,姐姐可以来医院看你。” 小落没排斥,说明这个女人是亲妈,我也就放心了。 小落懂事的和我挥手再见后,护士带着那母子两离开了,还体贴的把门给关上了。 就这么会儿,我手机响了,生号。 我一接起来,对面就是一个女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我不管你是谁,可你要是再敢装成一个死人给我老公打电脑,我就,我就……杀了你!” 说完,挂了。 哎呀我去,这是哪个疯子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还杀了我,口气不小,吹牛x长大的吧! 我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就这会儿,门再次被推开了。这回,进来的是纪浩然。 纪浩然身上带着一股冷风,跑到我跟前儿气喘吁吁的道,“苏青柠,找到林瑶了。闫叔就在楼下车里等你,你快点换衣服和我走。” 第92章 这位小姑娘,咱们是不是旧相识 我上次见闫叔时,闫叔躺在床上,形同朽木。那精神和模样,简直让人以为他马上就会翘辫子花阴钱。 而现在,闫叔正端坐在副驾驶座上。花白的头发梳的流光水滑,穿了身浅灰色的中山装,样式虽老,却干净笔挺。精神抖擞的,就是脸色还有些发暗。 我狐疑。 老爷子这是回光返照?还是遇到神仙吹口仙气儿把命给吹回来了?这副打扮,怎么像要去喝喜酒呢? 闫叔回头看了我一眼,挑起嘴角微微一笑,“小苏,伤好的怎么样了?” 我动了动右肩,告诉他没啥大事儿了,打算明天出院。 闫叔嗯了声,“既然没啥大事儿,那就和我去一趟吧。” 我正有这个打算,不然,也不会纪浩然一说,我立马就换下病号服偷溜出来了。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这林瑶,到底是咋找到的。 人,没事儿吧。 纪浩然把车开出医院后,拿出一只钢笔放在了车窗前。 我忍不住嘴贱损了他一句,“纪浩然,你今个儿不拿小本子记素材了啊?” 纪浩然‘切’了一句,“我哪儿有手啊?今个儿我是司机,你们聊,我听着呢。就咱这脑袋,保证把你们说的话记的一字不错。” 我白了他一眼,暗道他吹牛逼。然后,把视线再次落在闫叔身上,我那两问题,他还没回答我。 闫叔沉默的挺久,过了好一会儿,看着车前的景物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句,“我这一辈子啊,就收了两个徒弟。其实这是往外道了说,要是拍拍良心,我可是把他们都当成自己儿子来看待的。没想到啊……” 我知道闫叔在想孙明亮,就劝了句,“闫叔,人这道儿都是自己走的。他非要往邪路上走,你也没招不是?好在还有柳二哥。柳二哥为人正直,肯定不会做出让你伤心的事来儿……” 闫叔点了点头,连称了两声是,然后,又自言自语的道了句,“以前出去干活,肯定要带着他们俩其中的一个。今个儿,一个都不在我身边儿,我这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我大咧咧的一笑,“闫叔,您看,这不我和小纪都在你身边儿呢吗?虽然不是您徒弟吧,可在岁数儿上论都是您晚辈……” 闫叔呵呵笑了两声儿,没有接我这话茬儿。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纪浩然空出一只手拿起钢笔看了看,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对闫叔道,“闫叔,刚刚小苏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累了?要不您先睡会儿?” 闫叔长长哦了声,回头问我,“你刚刚问什么来着?”明显的心不在焉。 “林瑶还活着吗?是怎么找到的?”纪浩然替我回答。 闫叔坐直身子,笑了,“活着呢活着呢。咱们这会儿去,就是接她回来。怎么找到的啊?是那个把林瑶带走的人给我来的消息……” “嗯?”我纳闷,“那个人给你打的电话?”这唱的是哪一出? “啊!二小子这两天不方便,有些话没来得及和你说。”闫叔以为我不知道孙明亮背后还有别人,和我解释道,“这想炼鬼婴的不是明亮,而是另有其人。是那个真正想炼鬼婴的人,给我带的消息。说这鬼婴他不炼了,让咱们过去把林瑶给接回来。” 我往椅子上一靠,更加想不明白了。 费那么多的事,把林瑶给抓走了,咋说不炼就不炼了?难道是警察满城的找给那个人造成心理压力了? 不至于吧!都有胆儿逆天而行炼鬼婴了,还怕几个警察了? 再有,那个人要是想放了林瑶,直接放了不就行了?干吗还往回传个信儿,让闫叔过去接? 想着想着,我对闫叔道,“闫叔,我咋觉得这事儿不对。不会是里面有什么猫腻吧?” 林瑶的生死固然重要,可也不能眼瞅着是个陷阱硬着头皮往下跳!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儿。”闫叔往椅子上一靠,“我眯一会儿,到地方了叫我。” 接下来,一路无话。纪浩然开着车左拐右拐,厉时近一个小时后,来到了十里亭。 没错,就是我和柳叶青被揍的半死的那个十里亭。 不过车没往十里亭里面开,而是开向了相反的方向。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在一处正开发着的新楼盘前停下了。 放眼望去,除了近处一个正在冒着烟的三间平房外,就是耸立在严寒之中,装了窗户还没交付使用的无数栋高楼。 我们车一停下,那平房里就出来了一个老大爷。身上穿着羊皮袄,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茶缸子,扯嗓子吼道,“看房啊?” 纪浩然打开车门出去,说,“看房,二十号楼在哪儿啊?” “往里面走,右拐。”那老大爷一边滋流滋流喝热水,一边把手指向了身后,“看到一个修了一半的小花坛,再走几步就到了。” 说着拽了拽身上的羊皮大衣,又吼了句,“小伙子有出息,这么年轻就买房了,天太冷,我就不跟着你们进去了。” 说完转身回屋儿了。 打更的不是卖房的,对他们来说只要楼不让人拔了,里面的砖头瓦块儿不少,别的事儿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纪浩然笑了两声,转身儿坐回到车里,把车开进去了。看着楼号开过几栋楼,闫叔让纪浩然把车停下,叫我下了车。 寒风一吹,我抱着肩膀打了个哆嗦。然后,才意识到闫叔今天穿的是有多薄。 就这么一层中山装,还不得把骨头给冻酥了? 闫叔却说没事儿,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单肩包挎在肩上,对纪浩然道,“小纪,你就不要跟我们进去了。在这儿等着,我们一会儿就出来。“纪浩然刚开始不干,可一见闫叔把脸给板起来了,也就同意了。他下车,拍了拍我肩膀,道,“闫叔身体还没好,你一会儿……” 纪浩然的话没说完,闫叔已是一转身,顺着雪路走进去了。楼与楼之间风烈,闫叔梳的整齐的头发被吹的凌乱。 我看着闫叔的背景,突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纪浩然把他的羽绒服脱下来塞我怀里,“快去快去。” 我连忙追了上去,用左手把羽绒服披到了闫叔的肩膀上。 闫叔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一边把新雪踩的咯吱做响,一边儿道,“……百人煞出没那天晚上,我强拉着你去楼顶收煞,你一定在心里把我这棵老帮菜给骂惨了吧?” 我低下头,摸摸鼻子没有说话。岂止是骂惨了,我在心里都把他祖坟给掘出来了! 闫叔笑笑,主动把这事儿解释了。 那天他看到我一个人能让两只鬼对我服服帖帖的,就觉得我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不愿意去收煞,是贪生怕死,淡漠人命。 老爷子一辈子耿直,最是看不上这种遇事儿避事儿的人。所以不顾我愿不愿意,强行给拉去了。 我心里暗道,这不是倒霉催的吗?我哪有本事收服两鬼,这完全是高宝阳和孙思纤这两货太胆小,被我几句慌话唬的一愣一愣的。 不过这都过去了,我当时是气,过后也就忘了。只是,这老爷子咋突然间想起提这事儿? “那天要不是有高人出手收了百人煞,你已经被我害死了。”闫叔又是一笑,“不和你说说,我这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说话间,二十号楼到了。老爷子却没停,百是走到了二十号楼后面的十八号楼前。 老爷子停下脚步往上看,看了会儿,领着我往大敞着的楼道门里走。一进去,耳边轰轰的风声立马就停了。 高层,电梯还没交付使用。我和闫叔从楼道里往上爬,爬到第三层与第四层之间的缓阶上时,闫叔回过头郑重的对我道,“小苏,一会儿看到你同学,你马上带她走。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要回头,知道了吗?” 我心中一紧,有点莫名的发慌。 “听叔的话,下了楼,直接回车上,让小纪送你同学去医院。” “闫叔,你呢……” “我?”闫叔继续往楼上走,“你别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楼道门一推,四楼展现在眼前。不用找,三扇门中有一扇是开着的。 没有楼道里冷,有些温度的走廊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肉香。 闫叔把羽绒服脱下来交给我,整理了下中山装后,把后背挺得笔直,向那扇大敞的门走了过去。 我提着心,抱紧羽绒服,小跑两步跟了上去。 一走近那扇门,一股热气迎面扑来。那股肉香,更浓了。 没有敲门,我和闫叔直接走了进去。 毛坯房,啥也没有。 客厅没人,地中间摆着一只煤气罐。煤气罐上面做着一锅沸腾着的水,肉香,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我往左边的房间里扫了眼,一双腿正横在门口。从鞋上来看,那个人应该是孙明亮。 我刚想往那边儿走,一个人从右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连忙收回迈出去的脚,站在了闫叔的身边儿。定眼一看那个走出来的人,心中作时警铃大作!阵广岛号。 我操,这个人,就是他妈的在焚尸炉里烧上百八回,我也认得出! 他就是那个死变态龚叔! 龚叔呵呵一笑,看着闫叔道,“没想到老哥儿真的来了,真是让龚某心中敬佩。”说罢,目光一斜,看向我,然后笑了,“这个小姑娘,咱们是不是旧相识啊?” 第93章 快走快走第,我不做失信之人 我一直觉得天朝的法律不健全,又或是说,漏洞太多。 真的。 他大爷的我就是搞不明白,像龚叔这种从心理到生理都变态的人,为什么就能活到现在! 他杀人了,是吧,别管死的是不是释楠,他是不是都应该一命抵一命,不一命抵多命? 凭什么,一张鉴定他为精神病的a4纸,轻而易举的就让他逃脱了应有的刑事处罚被关进精神病医院。 咋的,精神病人是妈生爹养的,普通人就活该成为他犯病时被伤害的对像?阵广肠巴。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更更更气人的是,居然他妈的还让他给逃出来了!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对我上下打量的龚叔,要不是打不过他,我非拿根棍子戳死他! 妥妥的,然后把他放到楼顶上面去晒尸! 再往那儿放两条吃肉的大狼狗,用困鬼符把他的灵魂困在一边儿,让他好好体会体会,亲眼看着自己尸体被撕成一块一块是什么样的感觉! 闫叔侧侧身子,把我挡在了他的身后,用和老友见面时那样亲切的语气和龚叔说,“认错人了,她是那个女孩儿的同学。一会儿她把那个女孩带走,咱们再细聊咱们的事儿。” 龚叔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说了句不急,转身走到了烧开的锅前。 一掀锅盖,一股雾气腾空而起。他拿起筷子扒拉了两下,扎起一块肥嘟嘟的肉放到了碗里。 呼着气咬了一口,油水顺着他嘴角流了下来。 道了句真香,他把碗递往闫叔面前递了递,“怎么样,老哥儿,吃口不?要是知道你真来,我就让你捎瓶酒上来了。这天儿真是太冷了,不喝酒暖和不过来。” 闫叔死死盯着那块肉,背在身后的手抖了几抖。半天,才声音干涩的道,“这,明亮?” 我一愣,那肉…… “不是,不是。”龚叔连连摇头,笑了,“我不好那口儿。你徒弟在那儿,你看,就在那儿……” 咬了一口肉,把手指向了左边的房间。 闫叔握紧拳,转身往左边的房间走。我用余光扫了眼吃肉吃的正乐呵的龚叔,跟在了后面。 孙明亮已死。 尸体仰躺在地上,赤裸着上身,身下是已经干涸凝固的血。脖子和肚子上的肉已经没了,隐约能看皑皑白骨。 而在孙明亮尸体不远的地方,林瑶正靠着墙坐着。她双手握着一把带血的尖刀,眼神空洞,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 闫叔脸色变得难看,身子,肉眼可见的晃了几晃。他抖着手指着孙明亮的尸体,回头对龚叔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龚叔咽下一口肉,和谈论天气一样对闫叔问道,“昨天他灵魂回去给你稍话儿的时候,没有对你说吗?我用他的尸体炼了尸油。七天的时间,能割的地方我都割了……可惜,长那么胖,出的尸油却不多,质量也不咋地……” 又咬一口肉,对闫叔道,“老哥儿如果有心研究此道的话,我可以无偿告诉你一个诀窍。炼尸油,最好用女人来炼。处女为佳,其次是孕妇,再次,就是长得胖的非处女人了……” 闫叔没接这话茬儿,深呼一口气,走回到客厅。 我没跟过去,而是跨过孙明亮的腿,来到了林瑶的身边儿。 我碰碰林瑶的胳膊,林瑶尖叫一声,一刀向我划了过来。我一闪,刀一下子划在纪浩然的羽绒服上。 ‘嘶’的一声后,白色的羽绒漫天乱飞。 龚叔从后面走过来,十分好心的道,“你可别靠近她,她现在见谁砍谁。真烈性,要不是长的太瘦,你们也不用跑这一趟了!” 我一计眼神横过去,恨不得把他扒皮折骨。 他奶奶个腿的,他这意思是说,如果林瑶不是瘦的只剩下骨头,林瑶现在已经没命了呗! 然后,落得和周玉婷一样的下场? 老天爷,你是眼瞎了吧,这种作恶多端的人你咋不一个雷劈死他,直接让他神形具灭,永世不得超生呢?! 龚叔的脾气出奇的好,没和我这个只敢用眼神杀人的人一般见识。他咬了口扎在筷子上的肉,踢了一脚孙明亮,道了句,“说到底这事还是得怨明亮。他说这小妞儿的腿上有个婴灵,我才想着弄过来炼鬼婴的。谁知道是个没成型的……连人都算不上呢,长的再大也没用……” 我回过头,不再去看龚叔。 要说龚叔这种人,简直连人都配当! 孙明亮为他偷符绑人,到最后,他居然就这样把人给杀了炼尸油。 孙明亮这孙子也是自找的。 他妈的,闫叔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他不珍惜,畜生一样背叛了闫叔跟着龚叔去做恶。 结果呢,不仅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炼尸油,只怕就他那个肮脏到顶点的灵魂,也逃脱不了龚叔的手掌心! 不理龚叔,我继续去看林瑶。 我右手不能动,左手又拉不住她,只能蹲在一边劝,让她看清我没谁。 如果林瑶不能从这种极度惊恐的态度中回过神来,我根本带不走她。龚叔这么变态,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又喊了林瑶几声,林瑶狂叫,眼神慌乱,根本就落不到一个焦距上。 我气急,扬起左手,一个巴掌就抽在了林瑶的脸上。林瑶身子一斜,顺着墙躺在了地上。怕林瑶回手拿刀砍我,我没给她起身的机会,把刀踢飞后,用右膝盖压住她,扬手又是几个耳光。 用尽了力气,扇的我手心都木了。 最初,林瑶还是放声大叫,后来扇那几下,大叫变成了大哭…… 我用手扒拉两下她头发,露出她耳朵,叫了两声林瑶。林瑶一个劲儿的抽噎,点了两下头。 可下是明白过来了! 我长松了口气,坐在了地上。然后踹了林瑶一脚,咬牙切齿的道,“你丫就是欠揍吧!” 林瑶动了两动,没说话,哭声倒是小了不少。 外面,传来龚叔的说话声,“老哥儿,我叫你来不为别的,就为那两张老符。你看,东西已经到我手里了,那就算是我的了。可我,总得弄明白这玩意要咋样才能成作用,是吧?” 我站起身,把林瑶扶起来,用左肩支着往外走。在跨过孙明亮的尸体时,林瑶腿一软一下子坐在了孙明亮的腿上。 林瑶嗷的一声尖叫,情绪再度失控,坐在那里放声痛哭。 龚叔话才讲一半,被林瑶打断后有点不高兴。他把送到嘴边的肉放回到碗里,眼神极其阴冷的横了过来,“闭嘴!” 林瑶马上闭嘴,脸色变的惨白,看向龚叔的眼神里全是惊恐。 龚叔收回目光,对着闫叔又笑了,“老哥儿,咱们说到哪儿了?对,这两张符,是你的师父画的,是吧……” 我连拉带拽的往起拉林瑶,这时候,手机响了。龚叔的话再次被打断,他也再次的,把目光横了过来。 不过这次不是对林瑶,而是对我,“闭嘴。” 我一哆嗦,连忙松开了拉着林瑶,颤着手把手机摸了出来。 怕惹怒龚叔,我没敢接,看也没看的就按了挂机键。 音乐,停止了。 龚叔的脸上已经没有先前的嬉皮笑脸了,他没再废话,很是直接对闫叔挑明了。 他这次叫闫叔来的目的,就是问出那两张符的使用方法。以及,把阴柳钉交出来。 闫叔如果乖乖的配合,那他就放我们三个走。 “如果老哥儿觉得那些死物比命重要的话,”龚叔把肉夹起来,咬了一大口,含糊着声音道,“那我只能用我……” 再次,我的手机再次响了!也再一次,打断了龚叔的话。 龚叔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阴森森的问道,“怎么着,你以为上次能从我手里逃过一命,这次还可以?” 这一眼,我胆颤了。我低头看了眼正在锲而不舍的唱着《后来》的手机,神使鬼差的按了接听键,放到了耳边。 释楠气定神闲的声音传来,“嗯,说说,我应该到哪去给你收尸?” “我……”我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龚叔和拦到我身前的闫叔,抖着声音说,“别,别来了……过了今天晚上,你招魂儿吧……” 释楠,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捉鬼最厉害的。可这却不能否定,他曾经是龚叔的手下败将。 我怕他来了不仅不能救了我们,而且把自己搭上。 “废话真多。”释楠语气有点不耐烦了,“快点儿,我很忙。” 我认真想了会儿,说了句‘龚叔’后,把电话挂掉,按了关机键。 我曾经害过他一次了,绝对不能害他第二次。 我挂了电话也就十几秒左右的时间,龚叔才又走近两步。 电话,再一次响了。 这回不是我的,是龚叔的。 龚叔把手机掏出来一看,笑了。瞅了我一眼,把电话接了起来,“小释啊,哪股风吹的,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怎么着,缺货色了?” 老人机,声儿特大。 释楠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废话我不多说,让你面前的人走,二十分钟后我看不到人,你自己掂量着办。” 龚叔单手插腰,哈哈大笑两声,“好处呢?” “压你的货款,明天结。”说完,挂了。 我懵了,这是咋回事? 龚叔把电话往起一收,又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心情大好的一边儿吃肉,一边对我们挥手,“走吧走吧,快点走,我一会儿还要睡午觉。” 闫叔沉着脸,把我和林瑶往门外一推,回手就把门关上了。在关门那一刹那,我听到他说要和龚叔算算孙明亮这笔帐! 我心里大骂了声操,闫叔这不是自己找死吗?现在,哪是算帐的时候儿? 还没等我在心里骂完,门一开,龚叔把闫叔从门里扔出来了,“快走快走,我不做失信之人……” 第94章 如果不是老子也是也妞,我非泡了你不可 回到车上后,闫叔瘫在了副驾驶座上。神情萎靡,纪浩然和他说话,他一句也没搭茬。那样子,就像在一刹那间老了十岁一般。 林瑶抱着双肩,蜷缩在座位上一个劲儿的发抖。 她撇着嘴,先是小声缀泣,后是放声痛哭。然后,抱着头,和疯了一样,大喊着催促纪浩然开车,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纪浩然没动,而是回头看我,眼睛里全是问号。 此时此地,不宜多说也不宜久留,我搽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颤着声儿道,“开车。” 纪浩然一踩油门,车在楼与楼间穿梭,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就开出楼盘。 我把头顶在前面的座椅上,咬着牙忍右肩上的痛。往楼下跑时没注意,一下子撞墙上了。当时又拉闫叔又推林瑶,没感觉到怎么痛,现在静下来了,那个痛劲儿让人心中发燥。 车在打滑的公路上行驶了会儿,闫叔说话了,声音很疲惫,“小纪,打电话报警吧。” 纪浩然一愣,把车停在了路边儿,“闫叔,您可是考虑清楚了。那会儿来时我让您报警,您非说要亲自来一趟,把一些事儿掰扯清楚了。行,您有您的打算。可现在都出来了,您要怎么和他们说呢?” 闫叔长叹一声,“我,我无能,没能给明亮报仇……现在,说什么也要把明亮的尸体拿回来好好安葬,不然,我对他父母也没法儿交待……” “闫叔,您可是想好了。现在咱们车上可是拉着林瑶呢!” “林瑶我已经想好了……” 林瑶一下子抓住我的右胳膊,看着闫叔的后脑勺问,“你想干什么吗,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市里,我……” 说着说着,又大哭起来…… 就在车里乱遭遭的争论不休时,远处突然传来‘轰’的一声爆炸声。 我们所坐的汽车,被震的颤了两颤。 车里,安静了。 我和纪浩然下车,向爆炸的方向看了过去。 跃过空旷的雪地,不远处的新建楼群里,有一栋正在冒出滚滚黑烟。 不用报警了,看方向,那就是18号楼。 龚叔如此老奸巨猾,怎么可能待在那里让人去抓?他在挑选这么一个地方做为落脚的地方时,就已经把退路想好了。 煤气罐‘嘭’的一声,轻而易举的就把他在那里所留下的所有痕迹,给清理的一干二净! 车子再次开动,在进市区时,和四五辆消防车擦肩而过。 进了市区后,车子在一处避人的地方停下了。 闫叔在说报警的时候,就已经把林瑶给安排好了。 我们不能直接带林瑶回去,不然满身是嘴也说不清。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林瑶自己给警方打电话,说她在那处楼房里爆炸前逃了出来。 只要不说是我们把她接出来的,其余的事,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和林瑶下车后,纪浩然把车开走送闫叔回家。 今天的事,对闫叔的打击非常大。一是孙明亮死后不安,二则是,龚叔的实力比他强出太多。在龚叔的面前,他连一个回合都没过上,就被拎小鸡一样拎了出来。说实在的,如果龚叔想取他的性命,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纪浩然开车走后,我站在一家肯德基的玄关里,看着林瑶走进一个电话厅。 二十分钟后,陈冬俊开车来接她,两人在车旁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没风,没雪,没花瓣,没闪光灯,我却觉得此时此刻的场景,说不出的唯美。 如果不是我右肩痛的连大喘气儿都不敢的话,我肯定会多看一会儿。现在,也只能拦车回医院了。 我出去的时间并不长,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三个小时吧。 在护士特别不好看的脸色中回到病房里,刚换完衣服,张玉欣就提着饭盒进来了。 笑呵呵的,根本不知道我上午出去的事儿。 我挺纳闷儿的,释楠又没来医院,是怎么知道我偷偷跑出去的。 直到护士来给我试体温表,我反应过来了。 每天大夫查完房,护士都会来给夹体温表。护士看不到我,当然要找,左找右找找不到,自然要联系家属。 我当天入院时的手续是释楠给办的,留的联系方式肯定是他的…… 想到释楠,我看着眼前的饭菜咽不下去了。 释楠知道龚叔的电话号码,两个人之间有生意往来…… 我好奇是什么生意。 一个阴阳先生,一个变态杀人狂,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生意?而且从两人聊天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两人的关系,似乎,还算不错…… 这就让我十分费解了! 他大爷的,当年释楠可是差点死在龚叔的手上啊。释楠是要有多么宽广的胸怀,才能和那个死变态冰释前嫌? 还有,释楠说不插手炼鬼婴的事,是不是因为他知道孙明亮身后的那个高人,就是变态龚叔? 因为是熟人,所以漠视。 因为有生意往来,所以不管。 明知道炼鬼婴要伤害无数条人命,炼制成后会给社会带来动荡不安,他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我越想,心越凉。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释楠吗? 当年那个可以为只见几次面的朋友两肋插刀,不顾自己生死前来救命的释楠,去哪儿了? 张玉欣碰了下我,“咋,饭菜不合口?想吃啥,我让王子蓉一会带来。” 我了个去! 我抱着右肩歪倒在床上,痛的生活不能自理,“张玉欣你大爷,明知道我右肩有伤你还碰!你丫是不是怀恨我经常偷你酸奶喝啊?” “我,我没有啊。你不是好了吗,昨天都嚷嚷着要出院了……”张玉欣慌慌张张的解释,声音一顿,指着我开吼,“原来我酸奶是你喝的!我还一直以为是王子蓉呢!苏青柠,你丫个贼,看我今天不灭了你!” 说着就要往我身上扑,我怕她碰到我肩膀,情急之下往旁边一躲。 嘭的一声,我大头从下折了下去。可怜的右肩,着地…… 我的出院计划泡汤了。阵东住巴。 主治大夫在检查完我的肩膀后和我说,没摔错位,可刚刚长合的骨缝有开裂的迹象。为保险起见,再多住院观察几天。 张玉欣挺不好意思,拍拍d罩杯的胸脯,十分豪爽的说我余下住院的日子里,所有的生活起居她全承包了! 我心里乐呵,让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丫鬟走近两步。流氓一样挑起她的下巴,飞了个媚眼,“妞儿,如果不是老子也是妞儿,非泡了你不可。” 这一副逆来顺受的小样儿,实在是太好玩儿了! 张玉欣笑的比我还媚,回摸了下我的脸,挑挑眉道,“这位爷,您要泡我我倒是没意见。只是,你没蛋儿啊……要不,让二蛋借给你一个?” 说完,大笑着跑开了。 我拿起一卷手纸扔了过去,“滚,爷要吃带西市场最里面那间铺子的鸭脖子,你速度儿的去给我买!还有咱们学校附近小吃街里那家绝味馄饨!买不来,今天晚上就给你配给刷马的当婆姨!” 大爷的!敢一张嘴把我和陆明都给调戏了,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张玉欣听后脸色一变,说了句‘你好毒’。西市场和我们学校,正是南北两极。 我甩了甩刘海,颇不要脸的回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张玉欣走后,我把手机摸到手里按了开机键。 不管释楠现在的世界观是什么样的,和龚叔的关系又是如何,他再次救了我一命,是不争的事实。 怎么着,也应该打个电话过去说声谢谢。 唉,我看着蝙蝠乱飞的开机屏幕犯愁。 我这又欠释楠钱,又欠释楠人情的,要怎么还啊? 实在不行,我看看我们学校有没有合适的小姑娘,给他拉个媒牵个线得了。就他这样儿的,估计这辈子难找对象了…… 翻了翻来电,把电话拨了出去。通了没一会儿,被接了起来。 我没说话,对面也没声儿。 我想了想,很小声儿很小声儿的问道,“捉鬼呢?” 那会儿他打电话时,说他很忙。身为阴阳先生,忙也就是捉鬼了。 这回,对方有声儿了。他用很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真是小落?” “嗯?小落?”我看了看手机上拨出的号码,下意识的回了句,“不好意思,打错了。” 然后,挂了。 我翻了翻来电,这回看仔细了。瞅准了一个像是释楠的号码刚要拨出去,一个中年妇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身上穿着一件貂皮大衣,头上烫着时髦的卷发,脸上擦了一层粉,嘴唇抹的和吃了死孩子一样。看向我的目光,有打量,有探究,还有厌恶。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明妈。 我往后面一靠,虽然不想,脸还是沉下来了,“什么风把你吹这儿来了?不能是东风,东风没这么大力道……是,妖风吧……” 陆明妈拉了把椅子坐在我面前,从包里拿出根烟点上,“……居然连婶儿也不叫了,说话还夹枪带棒的……”吐了个烟圈,“陆明说你住院了,身为长辈,我来看看你……” 第95章 你要是鸡,黄鼠狼都得饿死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我知道,陆明妈不仅仅是来看看我那么简单。 我也知道,如果我想和陆明走的长远,我就不能对陆明妈怒目相对。毕竟,这是他妈,无论到什么时候,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可没办法,面对陆明的妈,我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觉得,我没跳到地上抽她两巴掌,已经是很顾虑陆明的心情了。 咬咬牙,我把手里的手机攥紧,先陆明妈一步把话给挑明了,“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你无非就是想让陆明和我分开。我也明白的告诉你,不可能!” 陆明妈把手里的烟灰弹了弹,呼出一口气,“当妈的,没有一个不是为自己的孩子好的。小柠,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了,就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 我恶狠狠的看着她,“然后呢。” “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爱情。你如果真爱陆明的话,是不是应该为他的前途着想?”陆明妈烟吸的凶,几口,不大的空间就被烟味充满。 “我怎么就不为陆明的前途着想了?” 和陆明在一起三年,我除了上两天和他闹了一次脾气外,从没像别的女孩那样无理取闹过。平时见面,也是我去看他的时候多,他来看我的时候少。 我不要礼物,不要惊喜,不过任何节日,淡淡的几条短信我就满足。我尽最大的力量,减少陆明花在我身上的时间,让他专心于学业。 我怎么,就不为陆明的前途着想了? 陆明妈问道,“你还记得三年前,陆明高考考了多少分吗?” “记得,和北京大学差了两分。”如果不是这样,陆明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大学念书。 本来,陆明妈是打算让陆明复读来着,可陆明没同意。 “你们现在有手机,”陆明妈指了指我手里的手机,“有电脑,又能打电话又能上网的。一会儿,你自己查查那一年北京大学的录取分数线是多少。”阵东吗号。 我没看手机,直接道,“有话你就明说吧,何必让我去查。” “那年,陆明的高考分数,不是比北京大学少了两分,而是高出两分。”陆明妈把吸完的烟扔到脚下,踩灭,“他放弃第一志愿,是这个学校的的奖学金高,相对又好拿……你应该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谁。” 我把手握得更紧了,心里突然乱到无以复加。 北京大学,陆明从小的志向…… “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了。都那么久了,再说也没意思。我想和你说的是现在。” “现在?” 陆明妈点头,“对,现在。上几天,陆明的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陆明有大三下学期出去实习的打算。而陆明的班主任,已经决定提前给陆明上报保研了。她给我打电话的目的,是让我劝劝陆明,别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他们整个系,也就两个名额……我一听,觉得那老师打错电话了。陆明哪能是我劝得听的?要想劝他回心转意,好好回学校上学念研究生,得你劝啊。” 陆明妈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手道,“小柠,陆明的前程,就交到你的手里了。你不是爱他吗?那你就帮他的未来好好掌舵……” 说完,陆明妈拎包走了。空气里,是挥之不散的香烟味。 我看着手上被陆明妈摸过的地方,愣了好一会儿神。然后,满心嫌恶的使劲在被上狠狠蹭了一下。 一阵刺痛传来,我才反应过来我正在输液。 针从一边扎到另一边,血流了一片,没有颜色的药水流在上面,冲出一道眼泪似的沟。 我刚想去按床铃,电话响了。 我按了接听键,没法放耳边,就放了扩音。 释南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苏青柠,你在哪儿呢?” “在医院。”我看着正在流血的手,研究自己能不能把针拔下来。虽然一直在流血,倒是不痛。 “嗯……”对面沉默了。 我说你有事儿?顿了下,我说,“释南谢谢你,你今天又救了我。” 本来我就想打电话和他说谢谢,现在他打过来正合适。 “不客气。”释南一本正经的回道。 然后,又是沉默。我没挂,他也没挂。 又过了会儿,释南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抬头去看窗户,想了想,“没有,我没有要说的……” 一顿,我连忙说,“有,有想说的,” 释南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墨迹过,他现在这样,肯定是有什么事儿难以向我开口。 我欠他救命的人情,我就是想还,可能没有机会能还上。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要钱了。 今天他在电话里不还说明天要给龚叔结货款呢吗?说到底,还是因为要救我…… 于是我说,“那什么,欠你的钱,我明天还你。我明天出院,你交的押金会还回来一部分。其余的,我给你补上。你,你没和龚叔说明天什么时候儿给他钱吧。我明天晚上,不,明天下午给你……” 我咬着唇,在心里把认识的人过了一遍。三千多块钱,应该不难借。然后慢慢还,慢慢还…… 不仅要还上这三千多块钱,我还要自己挣过余下这两年的生活费和学费。 不仅如此,我还要尽量的多挣些,这样,才能反过来贴补陆明一些,让他能安心读研…… 陆明一定要读研!一定一定要读研!他放弃了北大,已经很可惜了,我不能让他再为了我,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钱不急……”释南在电话里说,“我过几天要出趟远门儿,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我现在是半残人员,能帮上释南什么忙。 “我做了个小生意,你来帮我看看场子。”释南笑了,“简单易操作,不劳神不费力,和个木桩子似的在那儿杵两天就行了。我不让你白帮忙,事后我给你报酬。” “场子?”我想了想,问,“ktv?舞厅?迪吧?不会是‘小’录像厅吧?!” 不是我多想,实在是这种‘小’录像厅很挣钱啊。 虽然这种地方早就被有关部门给勒令关闭了,可在一些大学附近,还是有不少的私下里开的。 不大的空间,昏暗的光线。几个足够大,被隔开的沙发床。彩色电影一放,最初是前面屏幕上挑逗着大摸,后面沙发上含羞着小摸。最后,谁还管屏幕上摸不摸,反正沙发床上已经不仅仅是摸了。 门票不算贵,还给准备事前的套,事后的药,可算是服务周全。 ktv,舞厅,迪吧这种场所,都得专业人士去看场。我唯一能想到只要在那里杵两天就行的地儿,也只有这儿了…… 释南和龚叔的生意,难道是龚叔奸尸的现场录像? 这也太恶心了! 百人煞那天晚上,释南拎着棍子打煞的形象,在我心里一下子崩碎成了渣渣……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问问他这两年来的心路历程。为什么,三观会毁成这个德行! “你大爷的苏青柠,我释南在你眼中成什么人了!”释南挑高了嗓门儿骂了句,“还‘小’录像厅,你咋不直接说我开了个窑子呢?” 不是?不是那我认错呗。 我马上卖乖,笑道,“那啥,南哥,我错了,你别往心里去。” “行了,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儿上,我也不和你计较了。”释南在电话另一边儿道,“过几天我去接你,直接到我这里来上班。不耽误你白天上课,一个月三千,干的好年底分红拿奖金……” “等等,释南,你先等下。”我有点懵,连忙让他打住,“不是你出门,让我过去帮几天忙吗?怎么就成上班儿了?” “咋,对这工资不满意?”释南道,“苏青柠,你别得寸进尺!” “你大爷!工资是不低,可我最起码要知道我干啥吧!”我骂了回去,“谁他妈的知道你是不是想开窑子,把老娘骗过去给你当鸡头?告诉你,我是缺钱,可违法的事儿不干,你丫爱找谁找谁去!” “就你还鸡头!”释南冷笑一声,“你没事儿时能不能多照照镜子?你要是鸡,黄鼠狼都得饿死……” 哎呀我去!这孙子说话真不留情面。我对着电话刚想骂过去,便见小落从门外一蹦一跳的进来了。 他往床前一站,指着我特天真特可爱的道,“阿姨……你流了好多血,你是在自杀吗?” 我一看手背,我了个去,光顾着和释南说话,血流了半被子了。 “你大爷的你自杀?!”释南不敢置信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一次又一次的救你,然后你玩自杀?嗯?” “是啊,阿姨自杀,”小落童声童气的对着电话大声道,“流了好多血……我都不敢看……” 随后,对着身后大喊一声,“哥哥你快进来,阿姨在自杀,你快进来!” “苏青柠,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嘟的一声儿,电话被挂了。 我心里这个气,看着被挂的电话抬头去看小落。想问问这小兔崽子,没事瞎bb啥,他懂啥叫自杀吗?有用根针头插手背自杀的? 小落身后,是面无表情,正在向我走来的陆明。 这货,什么时候儿来的? 第96章 一模一样的,两个小落 我不知道陆明是什么时候儿来的,可他一走进来的举动,却把我看怔住了。 他拿过我手里的手机,直接回拨了回去。然后,对着电话另一边的释南,用没有一丝感情的语气道,“小柠学业重,短期内不会考虑出去工作。谢谢你救了小柠的命,我一定会重谢。以后,我会管好我女朋友,不让我她给你填麻烦了……” 然后,挂了。把手机扔到被子上后,抬手按了床头铃。 我好一会反应不过来,就那么愣愣的他。直到护士过来,给我拔了针,把剩下不多的药拿走,我才恍然大悟! 陆明! 在!吃!醋! 在吃释南的醋! 忽然之间,我心里就美出能太泡了,这一整天接二连三发生的破事儿,在这一刻全都成了喜剧! 哎呀我去,我以前咋没发现,陆明这货这么‘小心眼儿’呢。不就一个电话逗了几句嘴吗?他至于把释南当成情敌看? 我家二蛋哥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咋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 哎哟,也不能怪他。实在是本山大王太魅力无限,能让万千少男为我神魂颠倒…… 我和陆明坐了一下午,我靠在他肩膀上,和他看同一个手机上搜出来的笑话。 阳光很好,从窗口懒懒的射入,把我们笼罩其中。 这一刻,很宁静,很舒心。有一种叫幸福的东西,在心底慢慢生芽,长出藤蔓绿叶,爬满了左右心房。 陆明轻声一笑,‘啪’的一下,藤蔓之上,绿叶之中,绽放出一朵绚烂的小花儿。 看着他笑,我也笑。 笑着笑着,心有点塞,眼圈有点湿。 以前我一直以为,在我们俩个之间,是我一直在锲而不舍的狂奔,努力的去追赶他的脚步。今天,才明白,他为了等我,已经拔掉了雄羽,放弃了翱翔。 当最后一束阳光在房间里慢慢消失后,陆明起身回学校。他晚上有节很重要的课,不能陪我。 临走时,他揉揉我的头对我说,“我无论我妈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我们已经成年,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做主,不用去看别人的眼色行事。” 我点头,再点头。 如果我提出分手,看似好像是放陆明一条活路,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奔向光明的未来。实则,那是最最自私,最最伤害他的表现。 他做了这么这么多,就是想和我在一起。我有什么理由,让他一直以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我要一直站在他身边,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不管以后的日子有多苦有多难,要面对的问题有多么复杂,只要他不松开紧握我的手,我就和他一直一直走下去。 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陆明走后不久,林瑶到医院来看我了。 一个下午,她已经在陈冬俊的陪同下,先到医院里检查身体,然后又去派出所里讲明情况。 最后这个案子的定论是,以龚叔为首,孙明亮为辅的两人团伙,以绑架勒索为目的绑架了林瑶。 一直没有往林瑶家打电话要赎金,是因为在所林瑶绑去的那天晚上,两个绑匪之间言语不合起了冲突,最后龚叔错手杀死了孙明亮。 余下的日子里,龚叔自乱方寸,别说打电话要赎金,连屋都不敢迈出一步。 直到今天中午,林瑶找到机会跑了出来。龚叔随后,就点燃了这几天用来做饭取暖的煤气罐。 煤气罐爆炸的威力相当大,当消防车感到时,十八号楼的整个四层已经成为废墟。不仅如此,因为第四层的承重墙倒塌,十八号楼的整个楼体向十七号楼倾斜。虽然还没倒,却也差不多了。 一次人为的意外,炸出了一个豆腐渣工程,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在这种情况下,孙明亮的尸体,已经很难找到了。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警方也无从判断林瑶所给的笔录到底有没有掺杂水份。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让技术人员按着林瑶的笔录拟定龚叔的肖像,发出通缉令。 可惜,林瑶只给了一句话,对方一直蒙着脸,她只能分清是个老头儿,没看清容貌…… 林瑶和我聊天的时候,陈冬俊出去了没在病房里。 我把她拉近,特别好奇的问,“你没说龚叔的真实目的,也没有想把龚叔抓到绳之于法的想法?” 这要是别人,怎么着也把龚叔的画像给供出来了吧! 林瑶摇摇头,对我小声儿道,“苏青柠,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说出来没有人信。特别是那些警察……我要是非说那老头儿把我抓去的目的是为了我腿上的婴灵,他们十有八九会把我当成神经病,送到精神病医院去。对自己没好处的话,我何必说?至于不说出他的相貌……” 林瑶皱了皱眉,道,“他这种人身怀异术,不是我们普通人能惹得起的。要是警察能把他抓到直接枪毙了行,不然,他总有办法报复我。我亲眼看到他能让纸人在地上站起来,拿着刀帮他割死人身上的肉……” 说到这,林瑶的脸色变的煞白。可想而之,和龚叔在一起的几天,成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攥住林瑶的手,说她做的对。 什么叫聪明人,林瑶这种,就叫聪明人。 她知道龚叔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同时也知道,龚叔不杀对他来说无用的人。不然,林瑶哪有命活到我们去接她? 现在她把这事一盖,以后风声往开一传,龚叔能不知道这小丫头藏话,没往出卖他? 到时,不管龚叔心里是怎么打算的,都不会再来找这样一个对他无用,又胆小到什么也不敢说,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女孩的麻烦了吧。 唉,如果我上高中时能有林瑶这样的心眼,也就不会被送到精神病院三次,被整个学校的学生孤立一年多了。 我们的谈话刚告一段落,陈冬俊就推门进来了。林瑶看了看手表,对我道,“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我看了眼窗户。 天可不是不早了,上了一层雾气的窗户外,已经漆黑一片。 冲林瑶挑挑眉,我用嘴型问道,“和好了?” 林瑶没有回答,站起身来,拉着陈冬俊的手,满脸笑意的往病房外走。 我下意识的去看林瑶的腿,那只婴灵还抱在上面。只不过相较我上一次见时,已经矮了许多。 看来,用不了多久,这只婴灵就会消失。会重新回到地府,重新步入论回。 靠在床头上,我陷入了沉思。 我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有的鬼,能在死后步入地府,例如高宝阳和孙思纤。 而有的鬼,却只能徘徊在外面,不被地府所接收。阵住鸟扛。 比如,以前的宋丽敏,周玉婷,以及许许多多的游魂们。 地府之中,上有阎王掌殿,中有判官持笔,下有鬼差勾魂看门,人高到底,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它们就对这些游荡在外的灵魂不管不问? 这也就罢了,那些游魂除了和阳世间的人要点零花钱儿,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关键是那些徘徊在阳世间为祸的厉鬼乃至煞,地府也不管? 那天释南把那只右人煞扔给鬼差后,我亲眼看到那只鬼差,和拎只小鸡子一样就把那只煞扔进了生死门。 这也就是说,对付这种霸道玩意儿,都不用牛头马面出手,一个小小的鬼差就能给处理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阳世间那么多阴阳先生钻研此道,因鬼丧命? 正想着,消失了一下午的张玉欣来了。带来了我中午时和她要的鸭脖子和王子蓉妈妈亲手包的皮薄大馅的饺子,还有一保温盒的骨头汤。 除了吃的,还带来了我们学校的一件奇事。 说今天上午,几个学生跑到我们学校空置的教学楼上去玩,无意中发现了一具尸体。右关边脑袋都没了,脑子,已经被耗子给吃空了…… 王子蓉妈妈的饺子包的香,我却再也没有胃口了。没想到,秦守业的尸体,竟然会在近十天后,才被人发现。 晚上,张玉欣就留在了医院陪我。陆明陪我的时候,都是陪着我说话,聊天,直到我眯上眼睛意识迷糊了,他才凉一杯热水在床头柜上,再躺下去睡。 张玉欣这丫的!别说陪我说话凉白开水了,还没到九点呢,就睡翻过去了。 口水流一腮帮子,说不定梦里吃什么好吃的呢! 我躺着没意思,凉了杯白开水放到床头柜上后,披了件衣裳去了走廊。 我住的是单人病房区,入了夜后,走廊里几乎就没有人了。不小心碰出点动静,能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很久。 我站在一间空病房的门外,压着声儿,屏着气儿,对着没拨出去的手机一连叫了四五次常老四和无止真人。上几天晚上,陆明时刻不离我身边,我根本没有机会招唤这两只神兽,啊,不,恩人。 今天好不容易陆明不在,我当然要把握这个机会。 可惜,我神经病一样叫了近半个小时,这两货就是没出现。 夜凉,我跺跺冻的发木的双脚,缩着肩膀往回走。打算订个闹钟,等到子时再出来试试。 走了没到五步,我站住了。 离我病房不远的一个病房门口,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孩儿正在那里仰着头站着。 这么晚了,这么冷的天儿,一个生了病的小孩儿独自待在走廊里…… 他家长呢? 我忍不住上前两步,说了话,“小朋友,是不是开不开门……” 呃,目光往那孩子脸上一落,我愣住了。 丫的,这不是小落那混蛋孩子吗?就因为他,释南那货语气里满是鄙夷的挂了我电话! 小落看了我一眼,把头低下了,没有说话,乖乖的,和白天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小落这孩子本来长的就招人稀罕,现在再这样一副小乖乖的模样,简直是,萌翻了! 我再大的气也没了,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对小落问道,“小落一定是够不到门把手对不对?怎么不敲门呢?姐姐帮你开好不好?” 说着,去拧门把手。 没动,锁着的。 我一愣,这是什么样的家长,孩子还在外面的,怎么就把门给锁上了?这还是亲生的吗? 想着,我使劲敲了两下门。 这期间,小落就一直低着头,玩着自己的衣角,一声儿也没吱。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么晚了,谁啊?”接紧着,白天来我病房把小落抱走的那个女人把门打开了。 她穿着睡袍,站在门口对我问,“有事儿吗?”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女人的腿后挤了出来。身上,穿着和那个女人同样花色的小睡袍。他看到我,甜甜的叫了声,“阿姨好。” 我看看被女人抱起的小落,再看看站在我身边的小落…… 一模一样的,两个小落? 第97章 妈妈,我冷,你抱抱我 我这正疑惑着呢,我身边的‘小落’,突然就向那个漂亮女人扑了过去,一边扑,一边大声叫道,“妈妈,抱抱,抱抱……” 然后,从那个漂亮女人的腿上,穿过去了…… ‘小落’没有死心,他张着一双小手,从漂亮女人的腿上钻过来又钻过去,“妈妈,妈妈,抱抱童童,抱抱童童。童童害怕,你为什么不抱童童,童童冷,童童冷……” 漂亮女人打了个寒颤,往门外四处看了看,“楼道门不是关了吗,怎么有风呢……那什么,”漂亮女人把目光再次看向我,笑了笑,“你有什么事吗?外面冷,我怕把童童给冻到。” “我……”我结巴,看了看手里的手机,心思一动,道,“那什么,我手机没有费了,可今天晚上还没有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平安……我住院,我家人不知道,我怕他们担心,所以,我想借你手机用用……” “是这样啊,等下,我去给你拿。”漂亮女人特爽快的答应了,她亲了怀里的小落一口,轻声道,“童童乖,到床上去等妈妈。妈妈把手机拿给姐姐用,姐姐用完,妈妈就回来抱童童。” ‘小落’几次没抱住漂亮女人,坐在门口的地上嚎啕大哭,“妈妈不要童童了,妈妈要那个和童童长的一模一样的孩子了……“哭声凄凉,闻声伤心,见者落泪。 穿着睡衣的小落,特别乖巧的对我摆了摆手,笑着说,“姐姐再见……姐姐,明天童童可以去找你玩儿吗?” 我点点头,看着坐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的‘小落’,对笑着的小落说,“童童喜欢,可以随时来找姐姐玩儿。姐姐,可是有许多话,想和童童说呢……“例如,眼前这种状况,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漂亮女人特别满意小落的懂事,转身把小落抱回病房里去了。一会儿的时间,拿了只手机出来。 我接到手里,状似无意的问了句,“姐,童童是因为什么住院的?我看他白天玩儿的挺好,不像有病啊。” “车祸。”漂亮女人眉心揪起了一个大疙瘩,声音哽咽了,“都怪我……他那天早上让我去送他上幼儿园,我着急公司一个合同,就让保姆去了……我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下病危通知书了……保住命后,在重症监护室里住了一个多月……还好,”漂亮女人用手擦了擦眼角,笑了,“十天前,醒了。现在是一天比一天好。今天医生给做了检查,说再观察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回家了……” ‘小落’坐在地上,抬眼看着漂亮女人,再次扬起双手,“妈妈,妈妈,抱抱……” 漂亮女人回头对病房里轻声道,“童童乖,妈妈一会儿抱你。” 小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妈妈,我没说话啊,我正在看漫画呢。” 漂亮女人对着我笑了,“看我这耳朵,我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时不时的总能听到童童让我抱抱。可一问童童,他还没说话……” ‘小落’坐在地上,依旧扬着一双小手,虽然在哭,眼里却没有一滴眼泪,“妈妈,童童在这里,童童在这里,你看童童一眼,就看一眼。童童听话,再也不惹妈妈生气了,妈妈别不要童童……” 我看着‘小落’,不,是童童,心中泛起酸涩。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转,真想替他哭出来。 漂亮女人笑了,轻推了下我的胳膊,说,“外头凉,你快给家里报平安吧。然后好回屋儿去,可别伤没养好呢,又冻感冒了。” 我点点头,看着手里的手机愣了下。我,我往哪儿拨啊? 想着,我按下了七个烂熟于心,一直视为禁忌的号码。 一阵空鸣后,一个机械又冰凉的女人说道,“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我对着话筒说,“妈,我挺好的。刚下晚自习,正要回寝室呢,您别担心……” 眼泪滑下来的时候,电话里没有声音了。我说,“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还了回去。 漂亮女人回屋拿了张纸巾递给我,“怎么哭上了。” “想我妈做的好吃的了。”我擦了擦眼泪,笑了,“我小时候儿一有病,我妈就会杀鸡,鸡腿我一个,我弟一个……谢谢姐,让你见笑了……” “正常正常。有病的人都想家,嘴也刁,”漂亮女人也笑了,“童童以前特别喜欢吃我做的红烧排骨了,这回病好不知道为啥不喜欢了,没事儿,他喜欢什么,我再去学……你快回屋吧,冻感冒了,你妈要担心的。” 我点点头,在漂亮女人满是关心的注视下回了自己的病房。轻掩上门,听到一声关门声后,我又走了出去。 童童,还在那间病房的门口坐着。他双眼无神的看着紧闭的房门,满脸的伤心委屈。阵介东圾。 我蹲在他身边,不知道要怎么安稳。 我要怎么告诉一个才四五岁大的孩子,他已经死了。不仅死了,他的肉体,还被那个叫小落,不知道是鬼还是怪的东西给占据了。 童童看着门抽噎了一会儿,回头看向我,问道,“姐姐,你能看到我?” 我点头。 “为什么妈妈看不到我?”童童的嘴又瘪了起来,“赵阿姨也看不到我,她们都看不到我。只看得到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孩子……” “来,”我小声道,“你跟姐姐来。” 我站起身,把童童带回了自己的病房。 张玉欣睡的正死,我拍了拍病床,问道,“童童能上来吗?” 童童是鬼,我能看到他,却摸不到他。 童童点点头,手脚并用爬上病床,乖乖的坐下了。嘴噘着,一个劲儿的抽噎。他看着我,重重复复的问一句话,“为什么妈妈看不到我,你能看到我,为什么妈妈看不到我?” 我没回答,翻了翻柜子,把笔记本儿抱出来,对童童道,“童童乖,姐姐给你找动画片儿看,好不好……你要是再哭,姐姐可不理你了。” 小孩子,一哄二吓唬。我一说不理他,他马上用小手把嘴捂上了,“我要看喜洋洋……” 我伸手去掐他的脸蛋,手却从他的头上穿了过去。还好,童童正全神贯注的看电脑开机屏幕,并没有注意到这丝异常。 其实,就算注意到了也没什么。他还太小,根本不懂得这有什么不对。 电脑开了机后,我把浏览器打开。鼠标往上一点,刚想打字,就看到窗口下拉出上次搜索记录。 浮上头一个,是冯佳落。 冯佳落?小落? 我把鼠标下移,点了进去。 马上,电脑上显示出大篇幅的关于冯佳落的个人信息。 首先是百科。 冯佳落,复旦大学材女。会唱歌,会跳舞,会写诗,会做曲填词。擅长的乐器是钢琴和琵琶。长的也很漂亮,小家碧玉型的。 三年前,在一个唱歌类的选秀节目里脱颖而出,获得了她所报名地区的决赛季军。 这个时候,冯佳落虽然还没有正式踏上演艺之路,可也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儿了。 在全国大赛的初赛时,冯佳落凭借一首自己做曲填词的新歌,力压群雄,成为被评委们最为看好的选手。 可就在这再前进一步就登上人生巅峰的时候儿…… 冯佳落自杀了,跳楼自杀了。 冯佳落家人给出的说法儿是,冯佳落高考那年身体不好,复习时压力很大,为此,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后来虽然顺利考上了复旦,可病根却落下了。 比赛压力太大,冯佳落抑郁症复发,一时想不开,才会选择了绝路走。 看着电脑上那个巧笑嫣然,眼睛里露出一丝调皮的冯佳落,我眯起了双眼。 现在的情况是,借尸还魂? 第98章 这不叫借尸 还魂,这叫重生! “别说的那么土。什么叫错尸还魂?用现在的说法,这叫重生!重生懂吗?就是我命不该绝,所以继续美好人生。” 次日输完液后,霸占了童童身体的小落坐在我床对面的椅子上,在面对我的质问时,说了如此一番话。阵岛尤划。 她承认了她就是冯佳落,也承认她已经死了,更承认了,她用童童的尸体借尸还魂。 啊,不,对她的话来说,应该是重生。 对,就是重生。 我笑呵呵的下床,伸出左手一把揪住了小落的脖领子,面目狰狞的对她咬牙道,“重生你大爷重生!你知不知道你霸占了童童的身体,童童的灵魂只能游荡在外?你丫是继续享受美好人生了,可童童呢?你大爷的你敢跳楼自杀,你倒是敢死啊!半路抢别人的身体算个屁的本事啊!” 小落翻着白眼瞪我,那表情,恨不得把我吃了。 “瞪,瞪,你使劲瞪!”要不是右手不方便,我真想给这货两巴掌,“再瞪,我就把你眼睛给挖出来!” 小落磨了两下牙,突然对着我的手腕咬了下去。 我‘啊’的一声惨叫,一甩手把小落松开了。我了个去,这玩意儿属狗的,这一口,一块手表! 小落一滑落到地上,头也不回的就往病房外面跑。 我眼急腿快,一抬脚,把病房门给踹上了。然后,好整以暇的坐回到病床上,看她一遍又一遍的跳起来去够门把手。 呵呵,小样儿,有本事自己开门出去。 昨天晚上遇到童童时我就注意到了,童童的身高举起手来勉强能够到门把手,可要想拧动…… 再长三厘米吧! 小落跳了一会儿,不跳了。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抱着小胳膊,怒气冲冲的瞪着我。 哎呀我去,你丫个强盗你还有理了。 我回手拿起手纸,用力的丢到了她身上。小落不甘示弱,揉揉被打中的左肩,从地上捡起手纸又给我丢了回来! 我一躲,手纸掉到床上。我马上捡起来,又向她扔了过去。 我们俩就这么咬着牙较着劲儿的扔手纸呢,病房门被敲响了两下后,从外面打开了。 童童的妈妈----何梦涵,出现在门口。 小落此时正举着手纸要往我身上砸,一回头,愣了下。然后,表情和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跳下椅子,蹦蹦跳跳的跑到我面前,把乱成一团的手纸递给我。 脸上的笑,甜甜的,“阿姨,我把纸捡起来了,你可不要再弄掉了。多浪费啊……” “是啊,多浪费啊……”我笑的咬牙切齿。 妈的,冯佳落没死前念的是表演系吧。不然,怎么可能一瞬间变脸,连个犹豫都不打的。 何梦涵拎着一个保温饭盒进来,走到小落身边,用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童童,和你说过了,要叫姐姐。还有,不许直接从椅子上往下跳。你伤刚好,要是摔到怎么办?” 说着,抬头对我柔柔的笑道,“小柠,他没淘气吧。” “没,没。”我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何姐,童童可乖了,一点也不淘气。” 不乖的是冯佳落这个死人!他大爷的,鸠占鹊巢不说,竟然还这么的理直气壮。 何梦涵一笑,把保湿饭盒放到床头柜上了,打开后对我说,“昨天晚上一听你提鸡腿儿,我也想吃了。就让保姆做了几个送来……你尝尝?” “哎呀,何姐你真是客气,客气。”我连忙推辞,推辞不掉,只能留下。 当时就是觉得挺不好意思,才认识一天就收人家的东西。等到何梦涵带着吵着要走的小落回去,我看着色香味俱佳的鸡腿,在心里泛起了丝丝酸涩。 多好的女人。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她就记在心上了,还专门让她家的保姆做好送来。 这么好的,凭什么要天天抱着不是自己孩子的孩子?童童那么乖的孩子,凭啥有家不能回,有妈不能认? 十分钟后,我再次出现在他家的病房门口。何梦涵把门打开后,我对坐在小椅子上看漫画叔的小落勾了勾手指,“来,童童,你过来。” 小落连连摇头,“我不去,我要看漫画书。” 我笑的和狐狸一样,“我可是能看见童童哦,‘童童’要是不来陪姐姐玩,姐姐就把童童的秘密告诉给妈妈……” “秘密?”何梦涵笑了,“童童,你和姐姐有什么秘密啊?要不要说给妈妈听?” 小落把漫画书一收,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我道,“怪阿姨,你也就欺负小孩儿的本事了!” 说完,下了小板凳,小大人,不对,她本来就是个大人。反正是一脸正经的对何梦涵说,“妈妈,秘密呢就是不能告诉给别人的事情。我和姐姐玩儿去了,一会儿回来和妈妈睡觉。” 回到病房,我回脚把门关上了。 小落吓了一跳,小短腿一迈跑到床另一边儿去,举着一只水杯对我大叫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打我,我就告诉何妈妈!就算你说我不是童童又有谁信?不仅不会有人信,他们还会把你当成神经病抓起来。” 我冷笑一声,坐回到床上去了。从饭盒里拿出一个鸡腿递给小落,我说,“咱们边吃边说。” 小落警惕的看了我一会儿。见我真没有动的的意思,她把水杯放下,把鸡腿接了过去,“你想说啥?” “和你打个商量。”我也拿了个鸡腿在手里,连啃边道,“你主动把身体还给童童,我不收你。我会送你回地府,给你烧很多纸钱。到时,你可以贿赂鬼差,转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小落嘴里含着鸡腿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表明了。 她!不!乐!意! “你要是不同意。”我啃了啃鸡骨头,“我就把你逃离地府,借尸还魂扰乱六道轮回的事儿上报给阎王。到底,只怕十八层地狱是不够你下的!” 我不知道借尸还魂是个什么罪名,反正,往大了说,越大越好,最好直接把冯佳落这丫的给吓破胆。 小落没说话,含着鸡腿在那发了好一会儿呆。显然,是在考虑我的话。 我没急,我知道这种事儿急不来。如果真劝不动,我还有杀手锏----释南! 现在不找,是因为昨天陆明打的那个电话让我打心眼里尴尬。释南那么精明,哪会儿听不出陆明话里的含义? 我得好好想想,这事儿要怎么说才好…… 我又啃了半个鸡腿的时间,小落说话了,“把身体还给童童,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我点点头,“只要不过分,我会考虑。” “不是考虑,是必须答应!”小落坚起一根胖呼呼的手指和我强调,“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去跳河!就算我活不成,我也不让童童活成!” 哎呀我去,这小贱人!竟然还会威胁人了! “……你说吧。”想了下,我点头同意了。 小落收回手指,低下头道,“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和童童一样,想见见自己的家人。你想吃你妈妈做的鸡腿,我想吃我妹妹烤的蛋糕。就这么简单……这个心愿了了,就算当鬼再痛苦,我也不会占着童童的身体。” 这要求,倒是不过份。只是,冯佳落生前是南方人,那她的家人也在南方吧。别说我现在是半残废的,就是好好儿的,我又怎么才能争得何梦涵的同意,把‘童童’带到千里之外的南方去? 小落笑了,她拿起纸巾擦擦手,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床上,“不用,不用,在这里就能见。你把电脑拿出来……” 我把笔记本拿出来,小落利落的开机,然后打开了一个网页,对我说,“你看,你看,我妹妹要来这里……我在这里就能见她。” 我拉过电脑一看,打开的页面是一个儿童类歌唱比赛的招募广告。十二月中旬,在我们所在的城市进行海选。 届时,会有很多大腕明星前来加盟助阵。 我抬头,“你妹妹是明星?” 小落指着那些大腕明星最后的最后的最后的一个英文名字,“这个。” “angel?天使?” “你昨天不是查我资料来着吗?”小落一脸鄙夷的道,“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说着,又搜出一个网页来给我看。 这个和我明天看的百科不同,上面的资料是冯佳落死后的事。 冯佳落自杀后,组织那次比赛的主办方和那些参赛选手们都很痛心,冯佳落的妹妹冯佳欣更是悲痛欲绝。 最后,在双方协商,所有选手同意后,由冯佳欣顶替已经过逝的冯佳落继续参加那次歌唱比赛。 angel,是冯佳欣给自己起的艺名。含义是,她姐姐,冯佳落这只天使,曾经来过人间。 那一年的决赛,angel用她姐姐冯佳落谱写的那首歌儿,拿到了那届歌唱比赛的季军。从此,踏入了娱乐圈。 就是混的不红不火的,她那一届的选手有两个已经红遍大江南北了。不过比起那些默默无闻的,她也算不错的了,不然,也不会被请来当特邀嘉宾。 “所以,你是打算在她来这里的那天,去见见她?”这种草根起来的明星都很亲民,有个小粉丝要求见见,应该不会拒之门外。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小落,沈游是谁?” 小落这么想见她妹妹,为什么当天不是把电话打给冯佳欣,而是打给沈游? “我没死前的男朋友。”小落把电脑转过去,又打开了一个页面,“现在,是angel的未婚夫。” 第99章 我会给记得给你烧纸的 明星没隐私,特别是曾经轰动过一时的。 所以angel和她姐姐冯佳落的男朋友订婚成为未婚夫妻的事儿,娱乐头条上报道过。 当时娱记曾经写过这样一句话:angel,是站在angel翅膀上的幸运儿。 前一个angel,指的是冯佳欣,后一个angel,指的则是冯佳落。 冯佳欣,不止接手了冯佳落的歌唱事业,还接手了冯佳落曾经童话一般的爱情。 我真想问问小落,对于自己男人成为自己妹夫这件事儿,有何感想? 哈哈哈,我就是嘴贱啊。不过到底是没问。 为啥? 哎呀,人家心地还是很善良的,揭人伤疤的事儿不干。 和小落把事情敲定后,我们之间算是化敌为友,鸣罗收兵。余下的日子,我俩就研究要怎么才能在海选那一天,冲破重重安保出现在angel的面前。 有时间小落在我的房间待的晚了,我眼前就会出现一种有趣的现象。 左边,是有着肉身的小落。右边,是没了肉体的童童。 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一人一鬼,往身边儿一靠,就和一对双胞胎似的。 刚开始那两天,小落看不到童童。想要交流,要通过我在中间给传递。 可童童对小落的敌意很浓,基本上都是小落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想想也是,他妈的要是谁占了我的肉体再来和我说哈喽,我非neng死他不可! 可童童到底是小孩子,心思不重。小落把他以前喜欢的玩具烧给他,又通过我变着法儿的哄过几次后,童童就不再排斥小落了。 自那后,小落竟然能渐渐的看到童童,听到童童说话了。 我原来以为是小落本来是鬼,现在这算是变相的开了阴眼。可当我看到别的鬼在我眼前过,而小落却看不到时,我才发现。 小落,只能看到童童。 这点让我挺费解。 由于我对这方面的知识有限,自己想不明白,所以我,咳,厚着脸皮给释南打了电话。 一是问问他有没有听说过,有针对性的,只能看到一只鬼的阴阳眼。 二则是,等小落看到了angel后,小落的灵魂要怎么从童童的身体里出来,童童的灵魂又要怎么重新回到他的肉体里去? 我总不能用嘴往出吸往里吹吧!别说这办法行不通,就是行得通我也没那么大肺活量啊! 所以,这种专业性极强的活,还是得靠释南。 想想挺丢脸的,陆明明明已经在电话里说,他女朋友,也就是我,不会再给释南填麻烦了。可偏偏我和个麻烦篓子似的,麻烦他的节奏是根本停不下来。 为怕陆明生气,电话我是趁着他不在时打的。又为免小落这小贱人听出我什么也不会,我特意跑到楼道门那里。 电话通的很快,彩铃过后,我才恍惚发现,居然不是记忆中砸锅卖铁卖老婆的那个了。 可见,释南这货知道自己没老婆可卖,所以自觉的把彩铃给换了。 接通后,释南那边儿的声音特别乱。 我问他干吗呢,他说在火车上。然后,问我什么事儿。 我没啰嗦,长话短说的把小落上了童童的身,童童的灵魂现在无家可归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最后问他,要怎么才能把这两个灵魂换过来。 释南听完声音一顿,问我道,“你说的那个小落,已经上了童童的肉身多长时间了?” 我想了想,小落上童童身时,应该就是这次她醒过来时。上几天何梦涵和我说小落是十天前醒过,那现在,应该是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了吧。 释南听后沉默了挺长时间,道,“这事儿你别掺合了……”没等我说话,语气极其不好的又问了句,“苏青柠,再遇到这种事儿,你丫能不能当自己瞎?你明明没那个本事,就不能消消停停的别往自己身上揽事?你这么三八鸡婆你男朋友知道吗?” “你大爷,你才三八鸡婆!我……”我想说我不瞎有啥招儿,话说一半,没底气了。 我没本事,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童童哭的那么可怜,何梦涵人又那么好。最重要的是,现在我已经把小落说通了,等过几天,带她去见了angel后,她就消停儿的去当鬼。 现在,不就差把两个灵魂换一换的事儿吗? “行了行了,一说你你一千万个理由。我忙,没时间搭理你。”释南最后说了句,“你愿意折腾就折腾去吧……反正这事儿你折腾不出来结果。” 然后,挂了。 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我恶狠狠的把手机揣兜里,心里又气又无力。气,是因为释南看不起我,无力,是因为我真没这个本事,也难怪他看不起我。阵呆匠号。 刚想回病房,手机又响了。 我抬起一看,一条短信。随之,释楠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这段时间不在,短信发给你的电话是龚叔的。你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儿,找他吧。” 龚,龚叔的? “释南你大爷!”我冲着电话吼了回去,“你丫明明知道那是个变态,你居然让我去找他!” “嗯。”释南语气很是淡定,“那你就等死吧。放心,我回来后会给你烧纸,烧两年。” 嘟,又挂了。 我对着手机怒目相视,就好像那不是手机而是释南一样。 就在这时,小落向我跑来了,甜甜的喊了声,“阿姨,哥哥来看你了。”说着,向她身后扬手。 我往她后边一看,我病房门口赫然站着陆明。 往前走两步,我掐住小落的后脖子,从牙缝里问,“你丫什么意思,不叫我姐姐也就算了,毕竟你真实年龄比我还大。可你为什么他妈的明知道我俩是恋爱关系,却一个叫阿姨一个叫哥哥?找不自在是吧,找抽是吧?” 小落一缩脖子,特别自然的回了句,“女人的通病。对合自己眼缘儿的男生,会忍不住亲近。而对那个男生的另一半,会忍不住刻薄……” 我呵呵一笑,爬在小落的耳边轻声道,“小落,你学没学会站着尿尿呢啊?” 小落脚下一顿,突然疯了一样张牙舞爪的就向我扑了过来。然后,抱着我的胳膊一顿狂啃! 冯佳落,是妞儿。纪童童,男娃儿! 当妞儿的灵魂住进男娃儿的肉体,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生理上的不适! 为这,冯佳落已经快被那满眼忧愁的何妈妈给逼疯了! 我就出院时是十一月中,城市的街道上,已经拉满了儿童歌曲大赛的横幅。一个非常有名气,以跳舞成名的童星,在大雪纷飞的海报上摆着酷酷的poss,神采飞扬说,“你还在等什么?只要敢来,你,就是明天最耀眼的那颗星!” 虽然离正式海选还有一个月,可报名,已经开始了。 这会儿虽然正值小学生期末复习时间可就是这样,可带着孩子到各个报名点领报名表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可见,每个人心中都有个名星梦。 我安安稳稳的,带着童童这个小尾巴在学校里好好儿上了一个月的课。这时,林瑶已经搬回寝室了,虽然关于王子蓉是引鬼女孩的传说还在学校里经久不衰的传颂着,可两个人出出进进,已经好的和一个人儿似的。 以前我们觉得林瑶作,也不咋和她相处。现在真往一块堆儿处了,才知道,这丫哪是一个作字可以形容的?这丫就是个疯婆娘啊!! 哎呀我去,宿舍里涮火锅这事儿相信大家都干过,可他大爷的谁试过在宿舍里做烧烤。大冬天的有多呛人我都不愿意说了,后来差点没把楼给点了! 那个不勘回首劲儿…… 现在想想,想把人聚集齐了,再来一次。哈哈。 稀里糊涂的考了两次试后,海选也就开始了。 海选第一天,是星期六。因为这一个月来我经常在何梦涵家进进出出的,所以我说要带小落出来玩儿,何梦涵没说什么就,就同意了。 海选地点在体育馆,我们到的时候,别说体育馆里面,就连外面都左三层右三层的挤了不少人。 这还是没开场时。 等过了九点,评委和助场嘉宾们一到,人就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 我带着一人一鬼没从正门儿往里挤,而是从体育馆后面,打扫卫生的保洁人员出进的地儿溜了进去。 海选场地设在一楼,节目组导演组休息区在二楼,明星休息区则在三楼。 我们从备用楼梯,直接上了三楼。趁着出来进去的工作人员不注意,我把楼道门儿打开,把小落和童童放了进去。 大人闯进来,肯定会被赶出去。小孩子不同,小孩子会被看到,不仅不会被赶,还会受到悉心照料。只要小落找对房间,和她妹妹来个亲密接触,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让童童跟进去,则是童童自己要求的了。童童小,把小落当成了玩伴儿。 一小人一小鬼从楼梯道里进去后,我在楼道门后坐下来,等着他们两个一会儿回来。 边坐,边想,释南不回来,我到底要不要找龚叔把两个灵魂换过来呢? 找吧,我心里真是膈应。不找吧,小落又说她自己没办法从童童的身体里出来…… 第100章 童童病了 我在楼道里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然后,门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几个人的说话声。 我连忙侧耳细听,原来,是下面海选马上要开始,明星嘉宾要入场了。 我连忙把手机拿出来,去拨小落的电话号码。 这是事先商量好的。 等到她见过angel,我就给她打电话,以姐姐的名义找为见偶像而‘走失’的她,然后把她从angel的身边带走。 谁曾想号还没拨出去,我手机里就进来了一条短信,是小落的。阵贞吗圾。 简洁的两句话:我要和她下去。童童病了,在休息室。 第一句我懂了,小落好不容易见到angel,不想太早和angel分开。所以angel出于友好或是什么的原因要带小落去下面海选现场,小落没有拒绝。 可童童病了,是怎么回事? 童童现在只是一缕灵体,他怎么可能会病? 正想着,门后喧哗了起来。我从门缝往里看,见一个打扮漂亮的女人抱着小落,被三男两女拥簇着从眼前路过。 那个漂亮女人和小落说说笑笑的,不时的说小落可爱,懂事什么的。小落笑的特别灿烂,在那个漂亮女人,也就是angel替过脸颊时,她轻轻的吻上,放在angel脖子上的手,顺势一指后面,做了个ok的手势。 我乐了,这丫的,夙愿得偿,得瑟上了! 这一行人走的非常快,一晃,就过去了。 外面脚步又乱了一会儿后,走廊里彻底安静了下来。我从门缝里看外面空荡荡的没了人,开门溜了进去。 走廊的地面光滑如镜,干净的能照出人的倒影。天花灯的灯特别亮,往下一照,让人有一种眩晕感。走廊两侧,是无数个房门一样的房间。 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脚步极轻的从走廊的这头走到了另一头。 然后,愣住了! 我原来以为,这里既然是明星的休息室,那房门上肯定会有各个明星的标识。 可没有,门除了房号外,什么也没有…… 突然间,我想起了小落那个ok的手势。 ok,三,三零三…… 我了个去,我这神理解!那哪是ok,那是在告诉我休息室是几号房间啊! 没在耽搁时间,我照着门牌号找过去,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三零三号房间。 门虚掩着,从不大的门缝间,可以把里面看个大概。房间分为里外两间,外面这间,在对着门的那面墙前,放着一只化妆台。化妆台的上面是各种化妆品,在化妆台突出的装饰物上,挂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铜铃铛。化妆台的旁边,倾斜着放着一架穿衣镜。两面镜子的周围,都挂着比白炽灯似的灯泡。 从这两面镜子里,我看清房间里没人,最起码是外面这间房间里没有人。镜子里除了几把堆放了包包和衣服的椅子就是门缝里我的脸,并没有童童的影子。 难道,鬼不能入镜? 我心中正含糊着,走廊的另一边传来了电梯到楼层的‘叮’的一声。心一抖,我连忙推开虚掩的门进去了。 把门再虚掩上后,我长吁出一口气,感觉后背出了一层虚汗。 一回头,我看到了瘫倒在一只椅子后面的童童。 心中一惊,我向童童扑了过去,小声叫了声童童。 他大爷的,操,这是怎么了!这才多一会儿的时间,童童为什么虚弱的像是要魂飞魄散一样!脸色白的,几近透明! 童童睁开眼看到我,声音极其虚弱的说了句,“姐,姐姐,童童难受……童童不能动……” 心急之中,我伸出手去碰童童的脸,手从童童的脑袋里穿了过去。 麻痹,我忘记了,我是碰不到鬼的。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带童童走? 走廊里,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很娘泡的声音传了进来,“……那孩子真是乖,怪不得angel那么喜欢……你别嫌麻烦,好好哄着……” “童童,等着,姐姐马上回来。”虽然摸不到童童,可我还是摸了下他的脸以示安慰。看了眼四周后,我迅速的跑进了里面的房间里。 里面的房间里没开灯,窗帘紧拉,一片漆黑。我用手机的光线照着看了下,里面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门侧,还有一个门。开着,是个洗手间。 看明白后,我关掉手机不亮的光线,把里间的门虚掩了。 刚做好这些,外面传来了鞋跟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我透过门缝往外看。 正是刚才跟着angel身边的三男之中的一个。穿着一身紧身裤,带着一副黑边眼睛儿,右边儿的耳朵上带着一个羽毛样式的耳环。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翘着兰花儿指把搭在椅背上的一件纯白色的皮草抱到了怀里,“……我和你说,现在angel的形势可是……不然,哪会来给一群小屁孩儿当嘉宾。嗓门儿都没开呢,能唱出什么玩意儿来?”兰花指往门口走两步,把虚掩的门关死了,一脸严肃的用特娘的声音道,“……好好哄着吧,一会儿小玲得空了,让她给那些娱记打个招呼儿……嫌新闻小?这得看怎么炒!真讨厌,人家从angel出道就跟着她,能不事事儿为她着想吗?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联系那孩子家长的事儿我来做,你快哄孩子去吧……” 把电话一挂,兰花指长叹了口气,扭屁股晃脖子的道,“真是不让人省心,一个个的脑子里装的是屎,还是掺尿的……这一天天的,真是累死我了。angel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连个看屋子的人都不留……非让全跟着她去……” 边说,边拉开门出去了。 我长呼出一口气,冷笑了。 这些面上光的明星,背地里可真是用尽心机。为了造势,竟然连个小孩子都利用! 突然,我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刘若英的后来乍然响起。 我吓一跳,手一抖差点扔地上。拿稳后,连忙接起来放在了耳边。 几乎是同时,外面的门被猛的推开了。兰花指倾斜着身子进来,一脸的疑惑。他对着夹在耳边的手机道,“喂,您好。” 同时,我手机里,传来,‘喂,您好’的声音。 第101章 我脸刷的一下麻了,立起一层寒毛。 我屏着呼吸,看着五米之遥的兰花指,根本不敢说话。我操,这要是被抓住了,我不仅带不走童童,可能还会被当成贼送去派出所! 到时,可真是帮angel造势了! 兰花指又问了句,“喂?您好?” 我再次没有回答后,他看着手机自语了句,“信号不好?” 我怕他挂掉再拨,连忙往后退了几大步,用手捂着嘴,压着嗓子道,“您好……” 手机里,兰花指笑了,语速极快的道,“您好,我是angel小姐的助理。你弟弟纪童童,现在正在和angel小姐在一起,angel小姐怕你担心,让我给你打个电话。一会中场休息时,您到三楼angel的休息室来接童童就可以了……” 我再次凑进门缝往外看,兰花指夹着手机,没抱衣服的手来回晃门,脸上的笑那叫一个娇媚。 身为女人,我服!不仅我要服,就连张玉欣林瑶也要服!这股骚劲儿,一般人玩儿不来…… 兰花指突然不晃门了,很是疑惑的问了句,“童童姐姐,你在听吗?” 我又后退两大步,压着嗓子道,“……在听,在听……知道童童在哪里我就放心了……他一直喜欢angel小姐的歌儿的,在家时没事儿就哼几句……” 兰花指打断我,“童童姐姐,你怎么了?不方便说话吗?” 我他妈的当然不方便说话!可我能对你明说吗! 脑子转了转后,我压着嗓子说了句,“肚子痛,在卫生间……让您贱笑了!” 兰花指哦了声,“那,那我就挂了,一会中场休息时,你来三楼接童童好了。童童姐姐,一会儿见……” 电话一挂,兰花指毫不遮掩的笑声从外面传来。随着‘咔嚓’一声,外面的门被关上了。 我虚脱的坐在地上,后背再一次出了一层冷汗。 看看手机,我恶狠狠的把来电调成了静音。丫的,差点坏事儿! 听了会儿确定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了,我跑回到童童身边。童童已经越来越弱了,看了我一眼,想说话,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抓心挠肺,拿起电话给释南拨了过去。 释南,救命啊,快救命啊! 关机,关机,关机,一连打了几次,释南的手机都是关机。 咬咬牙,我调出短信,按着释南给的龚叔的号码拨了出去。 恶心不?恶心! 可要是恶心这一次,能把童童救走,那也算是恶心值了。 电话通的快,接的也快,几乎是接起的一瞬,龚叔那让人做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是苏青柠吧?”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这手机号,就小释知道。他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龚叔似乎在吃东西,声音含糊不清的道,“说吧,你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脑子浮现出那天龚叔大口大口吃肥肉的画面,胃里,有些闹腾。 “快说。”龚叔催促了句,“我这正忙着呢,这根蜡烛都要烧完了……” 听到这话,我脸刷的一下麻了,立起一层寒毛。 蜡烛,炼尸油!吃东西!一边炼尸油一边吃东西! 呕…… 捂着嘴,我忍不住干呕了声。 龚叔听到了,然后笑了,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又吃了口东西后,再次催促道,“快点儿,你不急,我还急呢!” 我拍拍胸口,平息下胃里的翻腾感后,把事情的大概经过和龚叔说了一遍。最后,道,“我猜测,这个房间里,有降鬼的东西。龚,龚叔,你有办法吗?” 龚叔没说话,一直在吧唧嘴吃东西。好一会儿,道,“你把房间仔细查看一遍,看看哪里有符。不用全查,就在童童的旁边,方圆五米吧。快点找……” 我嗯了声,马上找。 童童是躺在椅子边儿上,三面是光洁照人的地板砖。我趴在地上用各种角度看,没看出地板砖上有直接写符的痕迹。 除此之外,就是椅子和墙了。墙雪白,除了一幅水彩果篮画外,再没有别的。我去搬椅子,打算去看看那幅画的后面有没有符。阵贞围技。 手指往椅子边儿上一搭,我顿住了。 我连忙把椅子翻过来,去看它的下面。 果然,一张巴掌大的小巧的符,就贴在上面。 我连忙抓起电话,告诉龚叔找到了。龚叔‘嗯’了声,“拍张照片发过来……” 呃,,拍张照片发过去? 我结巴了,“我,我手机不能拍照。” 再一次后悔,我当时不应该图省钱,买了这个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手机…… 龚叔无语了,半天,说了句,“打明儿,叔给你买个手机……” 我比他更无语。大爷的,你倒是舍得花钱给我买,可我没那胆量用啊!! “龚叔,手机不手机的,这事儿过后再说。”求人嘴软,“你快想想现在这事儿咋办。” “有符,那和我猜想的就差不多……”龚叔道,“这是个困鬼的阵,在困鬼的同时,还杀鬼的阴气。这样,你看看以这张符为中心,方圆五米的地方,有没有什么东西是那种,你打心底里觉得它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就是那个东西,在压制着童童,让它不能动。” 我再去抬头去找。 五米内,是什么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化妆盒,应该;两面镜子,应该;椅子,应该;各种头饰,衣服,应该;铃铛,应该,不,不应该! 化妆台是现代的款式,上面突出的那个饰物,是上面浮雕出来的维纳斯的手臂。而那只铃铛,老旧不说,都上绿锈了。 不仅如此,此时此刻,在房门紧闭,没有一丝风丝的房间里,那只铃铛居然在轻轻晃动。 无声的,晃动。 这就太不正常了。 我和龚叔说了后,龚叔笑了,“有招了儿,你把那张符小心点掀下来。然后看看那只铃铛还动不动。” 我马上照办,撕下符后,轻轻晃当的铃铛果真不动了。 “这就行了,阵已破。你于把那张符按原来的样子贴回去。”龚叔道,“然后,带着童童快走吧。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布阵的人,应该很快就来了。” 说完,挂了。 我放下手机,再去看童童。 童童脸色虽然还不好,却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他指着自己的耳朵,对我说,“姐姐,刚刚那只铃铛,响的让童童难受。现在它不响了,童童就不难受了。” 铃铛响?我怎么没听到,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事儿的时候。 我长松一口气,站起身,刚想说带童童离开这里,门把手突然被拧动了。 ‘咔嚓’一声,吓的我差点尖叫出来。几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门,没开。 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不是让angel不锁门了,怎么还是锁上了?” 另一个男人接道,“你在这里等下,我去找angel的助理要钥匙。” “钥匙?”第一个说话的男人冷笑了一声,“等你拿来,你的小落可能早跑了。踹门吧!” ‘咣’的一声,门连着门框撼动了两下…… 第102章 这个点儿,我又饿了…… 我胆颤了,吓的腿抖了两抖,差点瘫在地上。 在外面的人再一次踹门时,我对童童摆了摆手,疯了一样冲向里屋。 再一次,把门虚掩了。 耳边儿,是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外面,是‘咣’‘咣’的踹门声。 我咽下一口吐沫,对站在身边儿的童童小声儿道,“童童,你现在,马上,穿墙走。到一楼的女卫生间等我,咱们上楼前,我去过的,你还记得吗……” 话没说完,外面‘当’的一声传来,门被踹开了。随之,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我推了把童童,手从他身体里穿过,“快!” 童童点点头,向卫生间的那面墙一扎,马上消失不见了。 几乎是同时,刚冲进门来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大喊一声‘跑了’后,立马向门外冲了出去。 另一个,紧随其后,也跟着跑了出去。 我抓住门把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大爷的,还好我灵机一动让童童跑了,不然,现在这两个男人已经找到里屋来了。 就是,童童可千万别让他们抓到…… 不过,应该不会。毕竟,童童是鬼,能穿墙。只要他一直从房间里穿着走,那个捉鬼的有再大的本事,在不能靠近他的情况下,也是白扯。 长长松了口气后,我从门缝里看了出去。阵纵吐划。 外面,已经没人,房门正大敞着。 如果我要出去,现在正是时机。 可我没动,直觉告诉我,现在,还不能动。 果然,没过两分钟,后面追出去的那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了。 回腿一勾,把房门甩上了。 砰的一声,我心又颤了两颤。 男人年纪不大,长相还算帅气,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他伸手往松拉了拉领带后,坐到了椅子上。 刚坐下没一会儿,先前跑的那个男人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脸都跑红了。 他往椅子旁一站,喘匀了气后,道,“是只小鬼,穿着病号服,虽然没看清相貌,可肯定不是你的小落。” “李子顾,”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淡淡的开口了,“我再和你说一次,小落不是我放走的。” 李子顾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着了,吸了一口,笑了,“沈游,那个阵眼,除了我,只有你和angel知道。如果不是你动了阵眼上的东西,难道还是angel去动的?” 沈游?我好好儿看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两眼。 怪不得刚刚看着眼熟,小落曾经让我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 本人,似乎没有照片上的好看。可能,是没了聚光灯的因素? “谁知道,是不是你去动的?”沈游仰起头看李子顾,在李子顾表情要扭曲时,他又道,“就算不是你动的,谁知道是不是那个阵失效了?那个阵已经布下两年了,你敢保证还有原来的功效?” “那个阵,不可能失效!”李子顾低下身子看沈游,咬牙切齿的道,“我再和你说一次,那个阵的阵眼,用的东西特殊。只要东西不动,永远都不会失效……” “你早上来布这个阵的时候,还说这个阵有百分百的把握把小落的鬼魂给抓到呢。可结果呢?” 沈游无视李子顾杀人一样的目光,从容的从李子顾的兜里拿出一根烟。把李子顾嘴里的烟拔出来,借火吸着后,又插了回去。 “结果,竟然连一个小鬼都困不住。”沈游冷笑道,“你说小落的鬼魂在受了两年的折磨后,逃出去后肯定会化身为厉鬼。连一个小鬼都困不住的阵,能困住一只厉鬼?” 沈游脸色突然一变,拉过李子顾的脖领子,咬牙道,“李子顾,还好今天来的是只小鬼而不是小落,不然,angel已经遇害了!你说,我有没有理由怀疑,是你动了那个阵,放走了小落。然后,你又故意部下这个根本就没用的阵,让angel安心。这样,小落,就能找angel报仇了……” 李子顾一把打掉沈游的手,大声笑了起来,“倒打一筢,哈,你行,倒打一筢!!如果你真怀疑是我做的这些,那你就去告诉angel。你看看,她到底是信我,信我这个这几年来一直帮她的人。还是信你,信你这个名义上是她未婚夫,实际上却一直对小落的死耿耿于怀的人!” 沈游没回答,看了看手表,冷笑了声,“小哈,你女主人马上就到中场休息时间了,你不过去摇摇尾巴吗?” 李子顾用力把烟甩在沈游的脸上,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沈游坐在椅子,直到把一根吸尽,才站起了身。过了会儿,又坐回到了椅子上,神经变得异常的凝重。 他晃了晃手上那个小小的,生了绿锈的铃铛,轻声道,“小落,这两年来,你每受的每一分罪,我都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答应我,别来,你斗不过子顾的,他爱angel已经爱疯了。小落,去投胎吧,投生到个好人家,余下的事,都交给我……如果,你真的要给自己报仇,那答应我。一定一定,离这只铃铛远点。这只铃铛,是用你的血浸泡过的,对别的鬼魂有一分力道的话,那对你,就是十分的力道……” 把手扶到额头上后,沈游笑了,笑的特别特别苦的那种,“小落,你怪不怪我?你一定怪我,是不是?没关系,等我帮你拿回,应该属于你的东西后,我会去陪你的……” 哽咽了一声后,沈游把铃铛放下,从兜里拿出手机接了起来,“angel,我在你休息室呢?嗯?好,我马上下去。” 说完,起身,把铃铛挂回到维纳斯的手臂上后,转身出去了。 我不会动了,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 如果我耳朵没出问题,没听错沈游和李子顾的对话的话。小落的死,并不是网上说的那么简单。而且,和她的亲妹妹,angel有关。 不仅仅是如此,小落在死后,她的鬼魂,被,被困了两年! 这,这…… 我揉揉脸,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凉的。angel,为什么要害小落?她,是小落的亲妹妹啊。为名,还是为情? 沈游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他对小落那么深情,又知道小落死的真相,为什么早不说出来?反而,还和angel订了婚。 李子顾,在这件事里,又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想不明白,我也就不想了。小心翼翼听了会儿,走廊里的确没人了后,从三零三溜了出去。 然后,马不停蹄的往一楼的女卫生间里跑。找到了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的童童后,我让他进了我的背包,再从正门挤进去,去找小落。 一挤进一楼的海选场地,我的视线就被不远处,巨大的海报下的一群人给吸引住了。本来不想过去看,人群中却有人说,是记者正在采访angel。 我猛然想起兰花指造势的话,连忙往里挤了进去。 挤到跟前一看,果然,小落就站在angel的身边。angel的脸,在闪光灯下带着灿烂的笑容。她捧着两三个话筒,对记者笑道,“……我真是没想到……他说是我的小歌迷,自己跑到三楼去找我。我挺高兴也挺兴奋的……可没想到还有惊喜等着我……这个孩子,竟然有超乎寻常的歌唱水平。刚刚你们都有听到吧,那声音,和对音乐节奏的掌控,真的是太棒太棒了。所以,我决定了……没错,我决定了,我要用我特邀嘉宾的特殊权利,保这个孩子进本赛区的决赛。不会错了,我选定了,就是他!” 小落笑的特别甜,眼睛里闪耀着幸福,“能和angel站在一起唱歌,我真的好高兴。我会努力的,真的。如果angel肯烤面包给我吃,我会更开心更开心……” 第103章 所谓的心理医生,就是拿着行医执照的合法神棍 纪童童,不,小落,成了一颗被angel用双手托起的,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哦,我夸张了。应该说,即将成为被angel用双手托起的,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反正,不管怎么样吧。 不管angel现在的名气如何,小落稚嫩的嗓音又如何,她们俩个,成了被娱记追逐的对像。 镁光灯下,一大一小两个真的如同天使一般的人,嘴角挑起的弧度,默契的一致。 angel的目的,达到了。 小落的目的,也达到了。 一个费尽心机,为名为利。 一个忘却生死,为亲为情。 送小落回家后,我没急着走,怎么着,也要见何梦涵一面。 倒霉催的,别人带别人家的孩子出去玩儿。出点事儿,无非是哭了,碰了,和别的小朋友打架了! 我可倒好,把何梦涵的儿子一个人的领出去,带回来时,身后跟了两三个要采访何梦涵夫妇的记者。 说真的,这要是放在普通百姓家,不是个事儿,没准还会反过头来谢谢我。 成为名星啊,可遇不可求的事儿啊!阵木叨扛。 可何梦涵家不成。 这和她家有没有钱无关,这和纪童童的爹有关。 纪童童,是个,嗯,私生子。父不详,唯一详的,就是纪这个姓儿。 何梦涵极重视纪童童,如果纪童童真往娱乐圈里迈,他是个私生子的事,能不被媒体爆光吗?媒体的那张破嘴,连个大人都有可能受不住,更何况是个几岁大的孩子? 当然,小落不是纪童童,是不会受到这方面影响的。 可在何梦涵的眼里,小落就是她才五岁的儿子纪童童,不允许外界伤害到一丝一毫的纪童童。 何梦涵上班还没回来,保姆把记者打发走后,我,小落,童童,回了童童的房间。 很大的儿童房,里面的玩具,有好多别说玩,我连见都没见过! 童童高兴了! 他虽然阴气还弱,可一进房间,就直接奔向了一辆小汽车。 没有意外的,他玩不了。 小落一见,把放在角落里的一堆玩具用个袋子装起来,交给保姆拿出去烧了。 十分钟后,童童蹲在角落里玩玩具,我和小落坐在采光极好的窗户旁边儿聊天。 小落很兴奋,左一句angel越来越漂亮了,右一句angel虽然是明星了,可一点架子也没有。 转而,神色一滞,说angel和沈游站在一起很般配。郎才女貌,天作佳合。 我着忽尔高兴,忽尔落寞的小落,小心翼翼的问,“小落,你对你的死,还有印象吗?” 网上铺天盖地的,都说冯佳落是死于抑郁症复发后的跳楼。可沈游和李子顾的话里,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小落一顿,问道,“你问这个干吗?” 我说我好奇后,小落用小手拖着稚嫩的脸颊,摇摇头,眼里满是迷茫的道,“我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了……不过死前的事儿,我倒记得些。自己不受自己控制,明明没生气,手却去摔东西。明明不想哭,眼泪却霹雳啪啦的往下掉。我那时唱歌,是不能吃对嗓子有刺激性的食物的。偏偏,我那会儿天天吃辣椒,吃到嘴角都是泡,嗓子里火烧火燎的……当时小欣天天在我身边陪着我,还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我是心理压力太大,抑郁症复发……” 嗯,我点头。 angel天天陪着小落,想对小落下手,实在是太容易了。只是,她是用什么办法控制小落的身体去做小落本身根本不可能去做的事的? 李子顾动的手脚? 有可能。 李子顾看起来,是极通阴阳的。沈游说他爱angel已经爱疯了,连人都敢杀,那用点旁门左道控制冯佳落,完全有可能。 说起这个,我就纳了闷了! 不是说通阴阳的人少之又少吗?怎么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接二连三的碰到了四五个? 这速度,堪比大棚里扣出来的大白菜了! 我甚至怀疑,我现在往闹市街头儿上一站,随手扔出去一块砖,能拍倒两真两假阴阳先生,正好凑一桌麻将的个数儿! “其实,我高考那年没得抑郁症。”小落又道,“那会儿我爸天天逼我复习,看书,复习,看书,我都快憋疯了。后来我们班里有个同学得了这种病,我一看,挺好,没人逼着了……” “然后,你就装?” 小落顽皮的吐了吐舌头,“你知道,那些所谓的心理医生,就是拿着行医执照的合法神棍!从他们嘴里吐出来的那些玩意儿,狗屁不通……”一叹,又道,“谁曾想,我后来竟然会真得了抑郁症。其实我当时的情况,和我那年高考时所了解的抑郁症,有很多地方都不同。我和小欣说过,想让她和我爸说,给我换个靠谱点的心理医生……” 我接话道,“可惜,还没等换,你就……死了。” 小落轻轻点头,“这都是命啊!” 我拍拍小落的肩膀,一叹,“是啊,这都是命啊。” 如果小落不是发现自己的症状和抑郁症有所不同,可能,她不会那么早的送命。 死是肯定会死,不然angel要怎么踩着小落的肩膀一举成名? 我这一叹后,我们俩个沉默了。小落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在想的,是要不要告诉小落她死的真相。 其实我感觉,对现在的小落来说,不知道,要比知道好。 心中怀着对妹妹的思念,满足了心中的愿望后,没有遗憾的去转世投胎,不是要比知道真相后心怀恨意,灵魂不安要强? 至于恶人,自有天…… 无意中拿出手机,看着上面有几个龚叔的未接来电后,我在心里把自有天收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他大爷的,如果老天有眼,龚叔这个老变态怎么会还活着? 应该一个雷劈下来,让他神形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在心里骂完后,我觉得我这人挺不讲究。不管龚叔这人人品如何,做过多少坏事,可就在不久前,他刚帮我度过一次难关,是不争的事实。 正盯着手机看着,龚叔的电话又打来了。 我犹豫了下,把电话给接起来了。 龚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这妮子没死吧。” 第104章 对鬼来说,最好的归宿,是步入六道轮回 我翻了个白眼,“我这不正接着你电话呢吗?” “哦,没死就好,没死就好……你这丫头脱险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不打就算了,我打你还不接,”龚叔笑了,“这个电话你要是再不接,老头子我可要收拾收拾包袱跑路了……” 跑不跑路和我接不接电话有个屁关系? 我‘切’了声,看着小落,对他道,“龚叔,那什么,还有个事儿想麻烦你一下。” 释南电话打不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既然龚叔肯帮忙,那就尽快把小落和童童的灵魂给换过来吧。 我觉得,不能让小落用童童的身体去参加那个歌唱比赛。不然,等她在angel的帮助下真的拿到名次,成了童星…… 那童童回到自己身体里后,不仅要承受身为私生子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还要悲惨直面跌下神坛的结局…… 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承受的住? 龚叔虽然走的是邪道儿,可论本领,应该和释南不相上下(我是不会承认他本领比释南强的!),换个灵魂这样的小事儿,对龚叔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儿。阵木肝号。 我在和龚叔说话的时候,小落就在一边儿听着。 她眉心皱成了个疙瘩,没反对从童童身体里出去的事儿,却在一边说了句,“当鬼,特别特别痛苦!特别特别特别痛苦!有时,像是在冰里冻着。有时,又像是在火里烤着。天上地下,全是巨大的网……一碰……”小落打了个哆嗦,脸色变得惨白,“那种感觉,比死了还难受……苏青柠,我那么痛苦,是不是生前做了不可饶恕的恶事?我看童童,和活着时没有什么分别啊……” 我哑言。 当鬼,不痛苦。小落这么痛苦,是因为她还没有步入鬼道,就被李子顾用阵法给困了起来。 我这正想着怎么解释,电话里的龚叔说话了,“丫头,你把电话给那个孩子,让我和她说几句话……和换她的灵魂有关……” 我哦了声,把电话递给了小落。 龚叔在另一面说什么我听不到,不过小落脸色却是越来越白,“……对,天和地都是红的……是血红色的……有铃铛响,一响,我就痛……我,我不知道,我没得罪到什么人,我从小都听话……” 我一把把电话从小落的手里拿过来,对那边儿还在说话的龚叔笑了,“那啥,龚叔,有啥不对劲儿吗?当鬼不是都这样吗?童童不同,是因为童童没死啊……” 这话,我是对小落说的。不是解释,是掩饰。 让她知道真相又如何?除了徒增她的怨气外,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 那不是帮她,是害她。 对鬼来说,最好的归宿,是进到鬼门之后,步入六道轮回。 龚叔在电话另一边儿笑了,“妮子,叔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么想没错,身为仁道上走阴阳的,肯定都会这么为鬼魂去考虑。可这事儿,叔得和你交个底。这个鬼,想要重回地府,步入轮回,得先把那个阵给破了。” “啊?”我愣眼,“还要……那么麻烦?” 有太多话怕小落听到,我拿着手机出了童童的房间,去了没人的卫生间。 压着声音,我对龚叔说了从沈游那里听来的话。然后小声问,“阵不是被沈游给破了吗?不然,小落是怎么跑出来的?” “破?不,不是破。那个男人动阵眼,只是让阵暂时失去了效果。那种功效极佳又复杂的阵,是不会轻易被破的……”一顿,龚叔道,“这只鬼,现在是占了个肉身,所以没受那个阵法的影响。等我真把它从那个小孩儿的肉身里给拉出来,还没等往鬼门里送呢,它就被那个阵给拘回去了。那个压住它灵魂的人那么恶毒,你想,它逃跑被抓回去,会有什么下场?到时,别说转世投胎,只怕连当鬼的命都没喽……” “所以……”我问道,“现在,你要先去破那个阵,是吧。要多久的时间?” 时间太长,小落可就去参加比赛了。 “我破是没关系。”龚叔笑了,“可你得先告诉我那个布阵的地方在哪儿。” “我?”我一下子炸毛儿,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我上哪知道去啊!” “不知道就去找啊,你要是不找,叔再大的能耐也没办法……别打让我找的主意,叔现在让你们报警弄成了通缉犯,正和个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窜呢。” “叔,叔,你那么大能耐!”求人时嘴必须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这妮子,你想让我杀鸡,总得把鸡放我面前吧?”龚叔风轻云淡的道,“想让鬼顺利去地府,必须要先把阵破了。先把阵破了,那就得让我看到……要不这事儿缓缓吧,等开了春儿,小释回来再说。他能耐比叔大,肯定能有比这好的招儿……” 开春…… 我了个去! 那会儿,这个儿童歌唱比赛,各种赛区的决赛已经结束,进入暑假期间全国总决赛的人选都已经定下来了。 “我……”我犹豫了,“我想想吧。” 乐于助鬼的事儿,我愿意干。可前提条件,是保全自己吧。 李子顾,不是个善类。他们这些人,心狠手辣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我掺合到这件事儿里来,还在找那个阵,最后的结果,恐怕会比小落还惨。 嗯,没错,我怂了。 我不告诉小落真相,一方面是觉得那是对她最好的,另一方面,就是自己不想往深了掺合。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自私。我一辈子也当不了普世救人的英雄,做不到舍已为人…… “我,我操……” 我猛的一下拉开卫生间窗户上的百叶窗。 窗外的通道上,李子顾和沈游并肩而行。沈游的怀时,抱着的正是小落。 龚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这丫头,你咋能骂人呢?” “骂你大爷骂!”我转身往外跑,“现在没功夫儿和你丫的说话,挂了。” 第105章 童童姐姐,我不相信巧合 我急匆匆跑出去的时候,载着李子顾,沈游和小落的汽车已经绝尘而去。我傻逼一样追着那辆白色的汽车跑了会儿,最后在周围看傻逼一样的目光停了下来。 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穿着厚厚羽绒服的女人说,“咋?孩子让前夫抢走了?打车追啊!你这两条腿哪追得上四个轱辘?” “看着年纪不大,”女人身边的老太太道,“没想到孩子这么大了。” 我双手拄膝,喘的上气不接上气。想骂句大爷,就啥也没说出来。 何家的保姆,赵姐在我身后追了出来。把羽绒服递给我,和我说angel的助理来接小落走的事,何梦涵知道。当着她的面儿,那个姓沈的助理已经和何梦涵通过电话了,还有angel,已经亲自和何梦涵打电话确认了身份。 说是体育场那边儿今天的海选已经结束,angel让助理来接小落过去,和今天入选的那些孩子们拍照留念。 是要登在明天报纸上的,很重要,必须要到。 说完后,赵姐笑了,“当时我是想叫你来着,可童童说你正在卫生间……童童见那位沈先生很亲,主动往外走……” 可不亲吗? 原来的情人,现在的妹夫,亲的不能再亲了! 我抬手接过羽绒服披在身上,回了何梦涵的家。一是拿包,二是叫童童。 可谁知童童说什么也不和我走,非说这里是他家,他就要在这里待着。等晚上小落回来,和小落一起玩儿。 怎么劝也没用,说什么也不走。 我想了想,随他意了。以前带他回来时,他偶尔也在家里待一两天,等我再来持小落时,再把他带走。 我不敢让童童离开我视线太久。 现在这年代,阴阳先生都用大棚扣,批量出产了,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个手贱的把这个小鬼儿给收了? 不过只要不出了何梦涵家的范围,短时间还是可以的。 出了何梦涵家所在的小区,我打车去体育馆,然后给何梦涵打了个电话。 小落参不参加这次比赛,都在何梦涵的手里掌握着。 何梦涵先是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笑了,“小柠,你看没看电视?童童在angel身边说唱歌时,笑的特别开心……如果他喜欢唱歌,那我这个当妈妈的,没有理由不全力。至于别的,我会给他做好万全的打算的……说起来,我以前还真没发现这孩子有唱歌的天赋……” 我真想告诉何梦涵,你儿子现在岂止有唱歌的天赋?你儿子简直是个天才! 他不仅会唱歌,而且会跳舞,会做诗,会填词写曲,还会钢琴琵琶。更重要的是,可以节省十二年的教育经费,只要辅导两年,考个复旦大学不成问题! 可惜,这话说不出口。 电话挂了后,体育馆也就到了。 人相比上午时少了许多,门前停着几辆新闻车。保安站在体育馆的门口,只准人出,不许人进。 我走到前面,给兰花指打了电话。 不一会儿,兰花指小跑着出来,脸上的笑和一朵菊花儿似的。站在我面前一扭屁股,把兰花指往我面前一点,“哎哟,童童姐姐啊!刚刚怎么没和童童一起过来啊?” “我这不今天有点不舒服嘛,”我笑道,“出来时,童童已经心急的和他沈叔叔走了。” 话没多唠,我解释这功夫儿,兰花指已经带着我进了体育馆了。 很多工作人员在进进出出的忙碌,东北角的巨幅海报下,一群人围在那里,闪光灯噼里啪啦的在闪。 不用想,那里就是孩子照相的地方了。 我往前凑了凑。 小落和angel大手拉小手的站在聚光灯下,一边照相一边接受记者的提问。其余那些或是真正经过努力入选或是通过走后门入选的孩子们,都站在不远处,笑的,都很灿烂。 呼,我深呼出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 如果小落真是童童,那现在这个场景,都是棒极了!可惜,她不是…… 正看着,我手机在兜里响了。给何梦涵打完电话后,我把铃声调回来了。因为我发现有两个释南的电话我没接到,打过去,他又关机了。 生号,我接了起来。 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小落?” 嗯? 我神经一震,刚想把电话挂掉,就发现又一声‘小落’传来。 这次,不是在电话里,而是在耳边。 我猛的回头,身后,赫然是拿着手机,正在看着我笑的沈游。 我笑了,把手机挂了,装回到兜里,“什么小落?沈助理,你在说什么?” 沈游轻咳了声,摆弄了两下手机。二秒钟后,我电话再次响起。 “我不相信巧合。”沈游看了眼四周,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梯间,“童童姐姐,咱们另找个地儿说话吧。”阵木扔亡。 辩无可辩。 不过我还是摸摸鼻子,装啥的笑了,“虽然不知道沈助理想说什么,不过既然是帅哥相邀,那就说说吧。” 从上午偷听来的那些话里来分析,这个沈游,好像不是和angel和李子顾一伙儿的,又或者说,不是真心一伙儿的。 不然,他怎么会动了阵眼故意放小落走? 三分钟后,我和沈游站在了无人的楼梯间里。 沈游从兜里摸出根烟点着。吸了两口后,直奔主题,“小落,在哪里?” 我大脑急速转动,出声否认了,“沈助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落已经死了两年了,如果他想放,为何两年前不放。别说他是最近才取得angel和李子顾信任的,他可是在一年半前,就和angel订了婚…… 沈游看了我一眼,没再往下深追。他吐出一口烟,道,“不久前,有个孩子,用你的手机,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说,她叫小落。” 我看着楼梯口上方的1字,没有回答。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否认,他都认定了我和小落有关系。 所以,不用我问或是接话,他都会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 “知道小落是谁吗……”沈游问道,“她是angel的亲姐姐……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楼梯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李子顾的身子闪进来,身后赫然是angel和小落。还有,一群记者。 闪光灯中,李子顾一笑,“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们在这。” 第106章 竟然比想像中进展的顺利的多的多! angel如她和她团队所愿,成功攻占了第二天娱乐版头条。 可惜,内容不是angel慧眼识珠,在前来参选的几百上千的孩子中找到了她的得意学徒,而是沈游在楼梯间中淡淡的吐出的那句,angel的姐姐,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大大版面上,有一张配图。是记者在楼梯间门被打开的那一瞬抓拍的。 西装笔挺,长相帅气的沈游独身而立,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头微仰,挂满痛楚的目光深沉的看向远方。几屡烟雾腾空,笼罩在他的周围。 当时楼梯间的光线并不暗,可照片上,光线调暗,背景虚化,只留了他孤寂落漠身影…… 其实,照片处理不算精细。 细看,可以发现门角处,我的灰色羽绒服赫然入镜。 接下来的两天,娱乐版块都被angel大篇幅的占着。上面,是各家操蛋媒体在各种地点拦截到angel时所进行的临时采访。 问题无非是,你还记得你姐姐冯佳落吗?一年前你同沈先生订婚时,沈先生有说他心里最爱的是你姐姐吗?现在你未婚夫心中忘却不了你姐姐,你现在有什么感法? 甚至还有人问,angel,试想下你是你姐姐,在听了沈先生的话后,心中会有想法…… 多他妈的无聊,让一个活着的人,去想一个死了的人有什么想法。特别是,这活着的人和死着的人除了是亲姐妹外,还算是变相情敌! 要是算上小落真正的死因,可算是死敌了! 我一直觉得天朝娱记都有特异功能,那就是拿枪顶着他们脑门打十几枪都不带死的! 生命力太强?不,不是,是脑仁太小,不把他们脑子打成蜂窝眼,根本命中不了目标。 就这么一群人引导着天朝大众的娱乐走向,结果可以预测,长远发展不敢去想。 吵吵闹闹中,为期七天的海选结束了。其实也就前三四天人比较火爆,后面的几天,基本都是上半天在选,下半天安排已经入选的孩子和负责教声乐,造型老师见面什么的。 小落做为被特别指定进决赛的孩子,这一环节,当然不能落下。因为才五岁,不用担心耽搁课程,小落几乎是整天耗在体育馆里。 可她不开心,我看得出来。 不用她说,我也知道是因为沈游那天说的那句话,和后来到休息室后,angel说的那句话。 那天在楼梯间里,门被打开后不到三十秒,就被李子顾给关上了。然后,沈游和angel,被工作人员火速护送回了三楼的休息室。 我和小落是外人,被关在了外面。可angel声嘶力竭的声音却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沈游,你居然还想着她!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吗!” 三分钟后,沈游出来,左脸上是清晰可见的一个巴掌印。 当时,我在小落的眼中看到了痛。 只是,我分不清这痛,是为angel,还是为沈游。阵宏他血。 不管是哪种情绪吧,小落都掩饰的很好。这几天,她大半的时间都和angel待在一起,她就和个真正的五岁的孩子一样,耐心的听angel给她讲解怎么样走音,怎么样在舞台上跟着聚光灯找感觉…… 然后,做的比angel讲的还要好。 沈游消失了七天,再出来,是和李子顾一起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两个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和最好的哥们儿一样。 当天下午,沈游和angel站在一起接受了媒体的采访,正面解释沈游那天在楼梯间里那句话的意思。 说媒体少听了‘曾经’两个字。当时沈游说的是,冯佳落,曾经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而且拉出了当时和他在楼梯间里谈话的人佐证----angel的闺蜜。(嗯,我当时是鬼,根本不在那里。) 反正,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满足了媒体各种狗血的好奇心。 最后,沈游和angel手挽着手,对媒体说,如果没有意外,两个人将会在angel身为女主角所拍摄的第一部电影杀青后,考虑结婚的事宜。 可想而知,次日的娱乐报纸的头条,会理所当然的再次被angel占领…… 媒体的采访地点就在angel的休息室,外面噼里啪啦亮闪光灯时,何梦涵,小落和我坐在里屋儿,正在和王助理,也就是兰花指喝茶。 王助理一个劲儿的笑,扶着眼镜,对何梦涵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媚眼儿,把小落夸的上天入地,和神童一样。并且拍着胸脯保证,这次儿童歌唱大比赛,只要小落肯用心准备,一定能在全国大赛上拿下名次…… 具体细节,王助理提议,如果何梦涵有时间,他们可以找个咖啡厅,坐下来‘慢慢谈’。 小落坐在床上,拿着手里那种一年中卖的杯子可以绕地球好几圈的奶茶发呆。稚嫩的脸上,是不应该她这个年纪有的复杂表情。 我看着小落,在沉思。 应该尽快送小落回地府,重新步入轮回。不然,不仅童童的处境会越来越麻烦,就连她自己,也会陷入到旧情和亲情中不能自拔。 她都死那么久了,何必再为这些事伤心不已?特别是,事情,根本就不像她看到的那么简单! 长叹一声,我靠在门边,把目光落在了门外。 娱记们已经走了,沈游正在帮angel梳头发。两个人笑的甜甜的,仿佛几天前的事不曾发生过一样。 李子顾低着头靠在一边的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时而,目光瞟向angel,可也只是一瞟,就把视线移走了。 化妆台上,那只精制的铃铛挂在维纳斯的手臂上。门大敞着,有风,却没动。 看来,这只铃铛是专门感知鬼的怨气的。只有在有鬼的时候,它才会动,发出只有鬼能听到的叮铃声,以达到镇鬼的目的。 多精巧的东西! 看着那只铃铛,我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用来镇压小落灵魂的阵。 那个阵所在的地方,一定很隐蔽很隐蔽,如果没有人告诉,不可能被轻易找到…… 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把我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不管是外屋的angel,沈游,李子顾还是里屋的王助理,何梦涵,小落,都在看我。 我歉意的一笑,轻手轻脚的出了休息室,走向了楼梯间。 把门掩上后,我才把电话接起来。 是龚叔的,一接起来,他就笑着问道,“考虑好没有呢啊?这大冷天儿的,我可等不起你啊。给个痛快话,要是行,就赶紧动起来,如果不行,我好换个地方吃香的喝辣的去……市里的风声实在是太紧了……” 我沉默了下,没回答。 我是不想掺合这件事儿了,因为太凶险,怕自己命搭上就不行了。 可心里是这样决定的,脑子里却无时无刻的不在高速转动着,想要用什么方法能把那个布阵的地方找到,让小落和童童的灵魂各归各位,回到它们应该回去的地方。 “你这丫头可真墨迹!”龚叔道,“叔可和你说,要是想换,抓紧,不仅是我这个老头子受不住冷,童童也受不信。小落是鬼,她占用童童肉体的时间越长,童童肉身的损害越大。不仅如此,时间长了,童童灵魂的阴气也会越来越重。到时,童童可就是一只真正的鬼了……等那时候儿你再想换,叔可就办不到了,小释也办不到,没人能办得到……” 我用鞋尖踢楼梯上的铁栏杆,牙把舌尖都咬木了。脑子转了几转后,道,“龚叔,你,再等我一天,一天不碍事吧?” 龚叔说了句真墨迹后,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暗下去的屏幕,给释南打了个电话。 我想最后听听他的意见。 如果他在对面骂我,说苏青柠你丫的能不能不管这事儿,那我肯定能心安理得的----继续管下去。 汗,我不知从何处来的自信,就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对我放手不管。 打电话的目的,好像就是在告诉他,快点快点,我要闯祸,你快来救我! 把自己这不要脸的心理摸清楚后,我拿脑袋去顶墙。 苏青柠啊苏青柠啊,你的脸皮都可以拿去当城墙用了,往那一杵,风吹雨打八百年,都不带掉块渣的。 听到电话里彩铃响起,我高高提起的心一下子放到底了。这几天,我每次给释南打电话,他的手机都关机。 挺快,释南把电话接了起来,问了句,“什么事儿?快说。” 语气,特别特别不好。不仅是语气不好,听那声音,好像在忍受什么痛楚一样。 我呼吸一紧,没先说自己的事儿,而是小心翼翼的问,“释南,你怎么了?” 求人时,怎么着了也要把对方的情况打探清楚了! 谁知道我话音还没落呢,释南怒气腾腾的声音就吼了过来,“和你没关的事儿少问!有屁快放,没屁我挂了!” “我……”我傻眼,耳朵嗡嗡鸣响了两分钟后,对着手机吼了回去,“释南你大爷!你丫抽什么疯和我发脾气!我招你惹你了!” “你惹我的地儿多了!没事是吧,没事挂了!” 嘟的一声,挂了…… 我看着手机,气得直哆嗦! 他大爷!我,我怎么着他了我!他有必要又和我喊又挂我电话的吗? 咬着牙,我把电话又给龚叔拨了回去。 丫的,没有你释南这道菜,地球还不转了呗! 其实,我在休息室时,对找那个阵就有个大致的想法了。 那个阵那么重要,知道的人肯定不多。目前可以确定的三个人,是angel,李子顾和沈游。 我打算试试先从沈游的身上下手,利用他对小落最后一丝情谊,把那个阵在哪里给套出来。 如果不成,只能让龚叔直接和李子顾问了。我觉得,无论是身手还是捉鬼布阵的本事,龚叔都在李子顾之上。 这个是下下策,因为李子顾天天跟在angel身边,眼线太多,而龚叔现在又是通缉犯的身份,不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闹市里。 angel大小是个明星,整天不离身儿的女助理就俩个,不好下手…… 电话才响一声,楼道门被推开了。我回头一看,是沈游。 我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笑了,“沈先生,有事?” 沈游没说话,往楼道门外看了一眼,递给我一只手机,“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十分钟后,等我电话。十分钟,一定。” 我没接电话,眼中露出疑问。 沈游把手机往我手里一塞,转身出去了。我掐着那只小巧的粉色手机,笑了。 事情,好像在向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沈游对小落的感情,要比我相像中的深。 挂了龚叔的电话后,我回了休息室。和何梦涵说了我学校有事后,快速的离开了体育馆。 然后,找了个繁华的街道钻了进去。 几乎是十分钟的时间刚到,那只粉红色的手机就响了。 我接起来,沈游的声音传了过来,“苏小姐,咱们来继续谈几天前没有谈完的话。我要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知道你知道,也不会找到你。你明白的告诉我,小落到底在哪里。” 我对放在街边上叫卖的雪糕挑挑捡捡,没再否认,“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想见她不成?你知道你见不到……” 我沉默了下,道,“她现在过的很苦,如果你还爱她,就帮帮她。” 这回,换成沈游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她?我已经放她走了,我……” “放她走还不够……”我买了根冰棍,前后左右转着身看四周,然后,往人少的地方走,“那个阵对她的影响很大,如果想她能重新步入轮回,就要去把那个阵给破了。” “这个,我做不到。”沈游道。 我心猛的一沉,冷笑了,“是啊,你当然做不到。如果你真心还爱着她,怎么会在两年之后才把她放出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游打断我,“那个阵很复杂,是李子顾按着古书布下的。我也是前不久,才无意中得知移动阵眼的方法……我不是不去破那个阵,而是没有能力……” “那好办,你告诉我那个阵在哪里。”我本来也没指着沈游去破阵,“我来想办法。” “在河北。”沈游爽快的道,“那个地方很隐蔽……我可以带你过去,只要能帮到小落。” 我心中一喜,事情,竟然比想像中进展的顺利的多的多! 第107章 为了破7那个阵,龚叔也是蛮拼的 把小落灵魂困了整整两年的那个阵,在河北。准确的说,是在京都边儿上,一个在阳台会接到中国移动‘北京欢迎你’,在厨房会接到‘河北省欢迎你’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我又和沈游通了几次电话。 沈游一而再再而三的问我关于小落的事。 对于小落,我藏了话。我没有告诉他,现在天天跟在angel身边的那个被angel视为歌唱天才的孩子,就是小落。 至于在哪里,我告诉他,小落无处不在。不过,肯定是躲着李子顾和他那只铃铛的。 沈游还在乎的是,小落是不是真如李子顾所说,在被阵法压了两年后,怨气大增,成了一只厉鬼。 我告诉他是。 如果小落没有在逃出那个阵法的一刹那,在机缘巧合下进入童童的肉体的话,她的确已经成了一只厉鬼。 从沈游的声音里,可以听得出他很痛心。 他让我想想办法,让他和小落见上一面。见上一面,亲口说声对不起,也算是圆了心愿了。 我倒是想帮他了了心愿,可小落在童童的身体里,在阵法被破前根本就出不来。 想了想,我告诉沈游,等阵法破了,小落身上的怨气有所收敛时,我再让他和小落见面,成全他一片痴情。 这话一出,沈游对把阵法破了,更加期待了。 在沈游一个劲儿的打听小落的事情时,我也忍不住心中的熊熊八卦之火,和沈游打听了angel到底对小落有什么样的大恨,以至于不惜要害死小落。 还有就是,沈游在这件事中,充当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按照他对小落的深情,怎么会任李子顾和angel把小落的灵魂压了两年,而且,还和angel订了婚。 沈游苦笑了,在电话里对我说,“其实,angel和小落,并不是亲生姐妹。angel的妈妈,和小落的爸爸,是二婚。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二婚的家庭,在对待孩子时,很难达到平等两字。 小落的爸爸,总觉得angel的妈妈是后妈,对小落不是很好。所以,他处处都偏向小落。最大的不平,就是花大价钱让小落去学声乐。 相反,对angel就没有那么慷慨了。他说angel天资不足,不肯让angel接触音乐方面的事。不过,也不是什么也不让,他让angel去学书法和美术。 小落爸爸给的,不是angel想要的。于是,从小到大,她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落在学校里出风头,被夸赞。 开长日久,小小的angel,心里怎么会好受? 至于angel怨上小落,是在angel念高一那一年。 那年,angel的妈妈因病过逝了。当时小落正在封闭学校里备战高考。小落的爸爸以小落面临高考,不能受刺激为由,硬是把这个消息给压下了。 等小落欢欢喜喜的高考完回家,angel妈妈的三七都过了。 再后来,就是angel高考。angel第一志愿想填复旦,和小落念一样的学校。小落的爸爸以报的太高为由,没让填,转而让angel填了另一个也是重点,可离家却很远的学校。 结果,angel的分数,刚好压着那一年复旦的分数线一分…… 再后来,是沈游。 沈游本来是angel先认识的,虽然两人还只是朋友关系,她却满心欢喜的把沈游当成男朋友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们以及小落。 谁知道,沈游对angel没意思,反而一眼相中了笑的甜甜的,气质绝佳的冯佳落…… 从小到大的种种情绪积压下来,angel再也忍受不住了。当小落参加歌唱比赛,开始拿名次的时候,她彻底爆发。 至于沈游这两年的态度…… “苏小姐……”沈游轻声道了一句,“如果我不屈服,那小落,会永远被那个阵法压着……我想过报警,可那会小落已经入土为安了,再说,就算没有入土,也改变不了她是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事实。当时,有很多目击者,的确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说有鬼有怪?警察信吗?” 沈游的无奈,我深深的感觉到了。如果他一再的坚持的话,警察会把他当成个神经病,然后,送进精神病医院。 再后呢? angel和李子顾发现他对这件事有怀疑,会用对付小落的方法,让沈游死于忧郁症或是别的病,反正,查都查不到。 届时,那个阵法里被压着的人,不,被压着的鬼,就不仅仅是小落了。 对于这个,我还有一个疑惑。既然李子顾有那么大的能耐,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小落的鬼魂给打的魂飞魄散,反而是用一个阵压着。 再厉害的阵,也有破的时候。就像是现在,小落还不是一样跑了。阵宏爪扛。 他这样做,不是给自己留后患吗? 对于这点,沈游也不是很明白。他真正取得angel的信任,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对于以前的事,angel和李子顾根本不对他说。 和沈游敲定了去破阵的事情后,就开始敲定时间。 沈游不仅是angel的未婚夫,他还是angel的特别助理,也叫经济人。他要打理angel的日程,通告什么的。 在不惊动angel和李子顾的情况下,他很难离开。最后,在他的努力下,终于在一月中旬排出了五天时间。 那会儿,正是中小学生放假后,赛区决赛还没开始的几天空档。 只要破阵的速度够快,童童会在决赛前,回到他自己的身体里。小落,也能借着小年前夕鬼门大门的时候,回到地府之中,步入轮回。 总之,一切都能在旧历年来临前,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本来,我是不想跟着去河北的。既然沈游愿意配合,那只要龚叔跟过去就行了。可谁知,沈游只信得着我,根本不相信我身后还有一个牛逼轰轰的阴阳先生。 信任这种东西很奇怪,走心,不能强来。 我想了几天,同意了。反正我过年也不回家,无非是找个供吃供住的地方打一个月零工,顺带挣几个零花钱。 往年,陆明会陪着我。今年,他要回家和他妈谈户口的事儿。 反正,也没事儿。那就去吧。 于是,又晃荡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在小落的台风越来越成熟的时候,我踏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为什么是火车? 因为当时火车不是实名制!沈游和李子顾和angel说的是他要回江苏老家,他要是做飞机,网上一查就查出来。 龚叔早于我们六七天就出发了。他现在的身份是通缉犯,连火车都不能坐。他只能在小城里搭公共汽车,专找偏僻的城镇走。 说真的,为了破那个阵,龚叔也是蛮拼的。如果不是我曾经亲眼见识过他炼尸油什么的,我真想在心里把他当成个好人。 第108章 我现在有8两个给自己讨回公道的方法 火车不慢,第二天凌晨过的山海关,上午六点左右,抵达北京。 下火车后,我给龚叔打了个电话,问他现在行进到哪里了。我上车前,给他打电话时他正要出山海关。 按照正常行程的话,他现在应该离北京不远了。 谁知,这个逃亡人员,还在山海关卡着呢! 没办法,临近年根,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查的都严。 龚叔这样劣迹斑斑的在通缉人员,根本进不了京。不过龚叔已经把办法想好了。他打算过了山海关后,从京都周边的小县城绕路而行,直接到布阵的那个地方和我们会和。 这样虽然浪费一些时间,可却是最保险的法子。 挂了电话,我把沈游说的那个地址,用短信给龚叔发了过去。 沈游算计了下时间,和我说,如果龚叔这一路顺利的话,到达我们说的那个城市的时间最早是明天晚上。 于是,余下的这两个白天一个黑夜的时间,我们无事可做。 最后沈游提议,与其这么干呆着,倒不如由他尽尽地主之宜,带我在北京略略转转。 北京身为首都,可看可玩儿的实在是太多了。 往古了说,有故宫,天坛,圆明园,往近了说,有鸟巢,亚运村,水立方,除此之外,还有长城,香山,三渡到十几渡的秀丽风景。 不过现在是冬天,那些自然景观除了雪看不到别的。 我心里挂着事儿,对玩不是很在意。最后,本着吃货的本能,去逛了逛王府井附近的小吃街,出于好奇,还到古玩一条街去转了转。 两个地方一晃悠,天就黑透了。 沈游是壕,就在北京订的酒店。办理好入住手续后,我直接扎到房间里,把二十四寸大液晶电视调到了我们市的电视台。 然后,拨通了陆明的电话。 此时,电视上正播放着参加决赛的孩子们的情况。 小落身为本赛区年龄最小的孩子,是第一个跳出来和大家说哈喽的。笑的那叫一个天真无邪,不用唱歌,就已经把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给萌翻了。 陆明是在外面接的电话,能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我问他干什么呢,他说正在包豆包。 我哈哈大笑! 不是因为他一个爷们儿家家的干女人家的事儿,而是想起来了我们小时候。 那会儿我称王,他是兵。趁着他妈和我妈不注意,我让他把一大块黄面揪成一小块一小块,和窜糖葫芦一样窜铁签子上放灶炕里烧。 然后,他被他妈拎着揍的时候,我抱着两窜喷香的烧黄面在一他家屋后吃的那叫一个嗨。 其实想想,那会儿他就是让着我吧。 不然凭一个小子,干什么总让我欺负,是吧,嘿嘿。 陆明问我干吗呢,我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对他说,“想你……” 真话,学校已经放假快一个月了,我也有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想见到他,要等过了年,过了十五。 掰指头往细算,还得二十多天…… 以前,这种孤寂没有那么强烈。可能是因为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那种骨子里对陆明的依赖,不受控制的浮上了心头。 陆明半天没说话,那边儿,传来了他妈叫他进屋儿的声音。我说了句回去吧,把电话挂了。 这会儿,电视上正在回放这次儿童比赛海选,复选的回放录像。 电话几乎是刚一挂,就又响了。 是小落的。 我接起电话,问道,“今天不用排练?” 决赛越来越近,小落现在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几乎十六个小时泡在排练室里。往天这个点儿,她还没回家呢,根本不可能给我打电话。 小落没说话,电话里死一般的沉寂。 “小落?” 我试探着又叫了声,可电话里还是没声。 就在我以为这是小落无意中错按拨出来的电话时,小落终于说话了。阵亚双号。 萌萌的童音,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冰凉。 “苏青柠,”小落冷冰冰的问我,“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我心中咯噔一下,没有接话。 “我不是死于抑郁症。呵呵,”小落冷笑两声,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对我道,“我,是被angel,也就是是被我亲妹妹给害死的!你说好不好笑?我,居然是被我亲妹妹害死的,我亲妹妹!我们一奶同胞,从小一起长大!结果,她为了名为了利,害死了我……哈哈,”小落和疯了一样大笑起来,“我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结果,她害死了我……” 我被小落笑的心底发寒,咬着牙想了会儿,道,“小落,angel,可能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就可以把亲姐害死?”小落沉默了下,把矛头指向了我,“苏青柠,这些事你是知道的!你知道是她害死了我。不仅如此,你还知道,她让李子顾把我的灵魂用一个阵法压了两年!整整两年,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两年!” 我长呼出一口气,“小落,你听我说……” “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小落越说越激动,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明知道是angel害死的我,你却不阻止我像一个二逼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泄余力的去讨好她!苏青柠,我那么掏心掏肺的信任你,你怎么可以连实情都不告诉我!身为事主,我有最起码的知情权!”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我被小落吼的火大,“然后报复回去?小落,你他妈的是鬼,是鬼你懂吗?人有人途,鬼有鬼道!你要是敢害人性命,你会马上被打下十八层地狱!到时,你所受的苦,是你那两年中所受的百倍,千倍,万倍……小落,你听我说,” 我冷静下心情,平心静气的道,“我知道你是掏心掏肺的信任我,我又何偿不是掏心掏肺的去帮你?小落,等我把阵破了,你安心投胎去吧。为了一时之快,毁了自己的轮回之道,不值……” “苏青柠,你不是掏心掏肺的在帮我。”小落打断的我话,斩钉截铁的说,“你从头到尾,都是在掏心掏肺的在帮童童!你想让我把肉体无损的还给他……苏青柠,我告诉你,”小落轻轻的吐出三个字,“你做梦……” 电话,挂了。 ‘你做梦’三个字在我耳边轻轻回荡,震的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后,我火大的连连跳脚! 他妈的!我怎么不是掏心掏肺的帮她了!如果不是为了她,我犯得着千里迢迢从关里跑到关外,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吗?我直接让龚叔把她的灵魂从童童的肉体里给拉出来不就行了,管她丫的会不会被那个阵法吸回去!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她,还不是为了她! 抖着手,我再次把电话给小落拨了回去。因为正生着气,语气非常不好,“冯佳落,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 小落这贱人比我冷静多了,在电话另一边咯咯笑道,“我现在有两个给自己讨回公道的办法,我说给你听听。一,我以纪童童的身份,把angel骗到楼顶上,把她给推下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给自己报仇。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怕,纪童童才五岁,根本就不到接受法律制裁的年龄,顶多就是让舆论谴责一下。纪童童是私生子的事儿已经被记者们给挖出来了,也不差再加上这么个事儿了。 二,李子顾今天下等有急事走了,没有他在angel身边守着,angel什么也不是。我可以让童童这只真正的鬼去杀了angel,这样,就是童童的灵魂做恶了吧。到时,就算阎王爷想要找人算帐,也找不到我的头上。 苏青柠,你说哪一种好?” 哪一种好?哪一种都不好! 无论是一,还是二,都是把童童给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里! 咬牙切齿的,我对冯佳落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和angel一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童童把你当亲姐姐看,你居然连这么恶毒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后悔没把童童带着了吧?哈哈,我当然和angel一样,因为我们是血脉至亲啊!” 再一次的,小落把电话给挂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随之,后脑隐隐痛了起来。 他大爷的,现在要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小落其实很善良,可她现在正在气头儿上!她要是真按她所想的去做,那她和童童可就都毁了! 我现在身在北京,要怎么去阻止远在关外的小落? 原地转了会圈圈后,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柳叶青啊!柳叶青啊! 想着,我马上拨通了柳叶青的电话! 虽然柳叶青的本事没有龚叔和释南的大,可让他把童童带走,不给童童帮小落去做恶的机会,还是能办到的。 不仅可以把童童带走,还可以把小落弄病!只要在我和龚叔回去前,不让她出现在angel的面前就行了。 不难,这些事真心不难。 电话通的挺快,没等我说话,柳叶青已经先开口问我我在哪里。 我心中莫名的一紧,没先提我的事儿,而是问道,“怎么,有事?” “嗯……”柳叶青淡淡的开口,“虽然和你认识的时间不久,可师傅一直没把你当成外人……师傅,现在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就这几天了。如果你有时间,过来看看他老人家吧……” 第109章 在没有意外发 生的情况下,你应该能活到死。 我一夜没睡,愁的。 真的。 天蒙蒙亮时,脑子里浑的厉害,忍不住在心里对自己冷嘲热讽。 苏青柠啊苏青柠,你说这些烂事儿都他妈的和你有啥关系啊。 童童被鬼占了肉身就被鬼占了肉身呗!影响你吃了还是影响你喝了,还是影响你胃肠蠕动,不能好好拉屎了? 冯佳落爱咋死咋死呗,她自己放不下过去往不好了作,别人有啥办法!阵亚低亡。 还有闫叔! 死就死呗,才认识几天见过几次面儿啊。凭啥听到一个陌生人要死,你眼泪珠子直在眼圈里打转转? 罢了罢了,爱谁谁去吧,我自己家门前的草还没铲呢,哪有闲功夫去管别人家瓦上有没有霜! 等天亮,就买回去的火车票。 然后,往林瑶没退的那个小屋儿里一猫,消消停停儿的自己过个年。等过了十五陆明来,没准儿我们俩个就去领证了。 然后,咱也就是有家的人了。从此以后相夫教子,啊,不,造子,再也不管这些破烂事儿了! 这么往宽了一想,那些烦心事儿全都他妈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眼一合,再睁眼是沈游敲门。 收拾收拾自己把沈游放进来时,脑子昏沉沉的还没明白过来呢。 他让我确定下龚叔什么时候能到,我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龚叔说,最早要明天中午。 沈游一听,对我道,“苏小姐,我有点急事,要离开一天。我给你留些钱,你今天先在北京自己转转,等明天一早我回来,咱们马上往过去,不会耽搁和龚叔会面的时间。” 我一下子精神了,“你不是请假了吗?还有什么急事?” 沈游把嘴唇抿了起来,看着我认真的道,“李子顾,已经在北京了。而且,他知道我就在北京。今天早上,他已经给我打了电话。我要用一天的时间把他稳住,不然,我们这一趟就白走了。” 昨天小落说过的话一下子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她说李子顾因为急事走了,当时因为对小落有气,我也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看来,李子顾这个‘急事’,肯定就是发现沈游没有回江苏而是回了北京。 他心中起疑了,所以跟了回来。 我揉揉痛起来没完没了的脑袋,长吁短叹。而沈游,已经放下一叠钱,转身出去了。 看着那叠钱愣了会儿,我起身追了出去。追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我本来是想让沈游以未婚夫的身份对angel说,让她这几天特别小心一点。 可一想,不能说。 沈游爱小落爱到迷失了自我,万一他一时糊涂,成了小落的帮凶怎么办? 麻痹的,都说了不管了不管了。可白天的自己和晚上的自己就有两个人一样,晚上想的事儿,在白天根本就不能做数! 把电脑打开,我一边给小落打电话,一边一个劲儿的刷新闻。 我现在能做的,好像也只有打电话劝这一条途径。当然,要是新闻上已经出现angel已死或是已残这样的消息,那我就啥也不用做了。 小落一直不接接电话,新闻的娱乐版上,也没出现啥爆炸性的新闻。这期间,我还一直打何梦涵的电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何梦涵的电话处于总是处于关机状态。 没吃午饭,也不愿意出去走,我在酒店里晕沉沉的待了一上午。 到了下午两点,小落终于接电话了。没等我说话,她就冷冰冰的飘过来一句话,“三天后,等着看直播吧!我说话算话!” 冷哼了两声后,把电话挂了。 三天。 三天后,正是决赛的那一天。看来,小落已经想到了一个她认为绝佳的报仇方法。 我眯着眼,在心里算计时间。只要龚叔不出问题,明天晚上就能把阵法给破了。 然后连夜做火车,后天早上就能回去。等到决赛的时候,小落和童童两个人的灵魂,已经换回来了。 为怕出错,我再次给龚叔打了电话确认。 龚叔电话里特别吵,他哈哈笑着和我说,“放心放心,明天中午前,肯定能到!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有了龚叔的话,我这提了一夜半天的心,算是稍稍放下了。 然后,笑了! 这叫什么,这叫天无绝人之路啊!只要龚叔到了,我们这事儿就算成了一大半儿了! 可惜我没乐呵多久,地球又自己轱辘了一个圈后,我他妈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心急如焚! 龚叔是他大爷的如他所说,在中午前到那个阵布的地方去等着去了。可他妈的,沈游没回来! 我从早上一直打电话,打到了中午才通。 电话里,他很小声很小声的对我说了句,“李子顾就在我身边,你先自己过去。我会尽量赶过去,没有意外,今天午夜的时候到。” 没有意外,今天午夜的时候儿到! 放下电话,我心烦意乱的想砸东西!让自己静了会儿后,又开始算时间。 午夜到,午夜破。然后连夜做火车,应该能在决赛开始前赶回去,就是,时间紧了些。 可惜,十二个小时后的午夜,沈游再次让我失望了。 我和一身猪粪味儿的龚叔在寒风中冻的和个孙子似的,沈游,依旧没有出现! 不仅没有出现,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龚叔比我淡定,在我急的直跳脚的时候儿,他一个劲儿的劝我,“小柠啊,你别心急。现在这种情况下,心急也没用。如果小落,直想不开去杀那个明星,那所有的恶果,都得她自己承担。这,就是她的命了!” “什么她承担,承担的是童童。童童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我也不想急,可这心就和放油锅里滚三滚一样,根本静不下来。 暗夜中,眼瞅着时针向凌晨一点靠近,我对龚叔提议不破这个阵法了。小落的结果怎样我已经不想管了,现在赶回去,最起码能救了童童。 不然等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不仅要抗着私生子的名声,还要抗着杀人的罪名。 对于童童来说,太残酷! “你别太担心,这事儿影响不到童童什么……” “影响不到童童?”我回头看龚叔。 龚叔冻的直跺脚,精亮精亮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道,“就是影响到,你也没法儿了。我这一路上走了几天,你是知道的。就算回去容易,可没有来时一半的时间,也到不了吗?” 是啊,我挠头!我怎么没把龚叔不能做火车回去算计上?也就是说,就算我们一天前把阵破了又如何,龚叔根本没有办法在决赛前赶回去。 想明白后,我一下子就静下来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上,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身为凡人,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为每一个人每一只鬼考虑。余下的,只能看老天的了。 如果小落执意要报仇,那只能说,是angel为人不仁不义,恶有恶报。 小落为此受到地府惩罚,是她自己选的路。 童童,只能说童童是命中有些一劫吧! 孟子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虽然童童这次的磨难可以算是伤筋断骨,可,以后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吧! 就这断骨断到粉碎的程度,他将来不当个省委书记,都对不起小落给他创造的这先天条件! 乱七八糟的想一通后,我心情豁然开朗了。这回是真开朗了,啥都看开了。 看龚叔那么一大把年纪冻的鼻涕泡都甩不出来了,我一甩头,道,“走,龚叔,咱们不隔这儿冻着了。找个地儿,我请你吃饭!” 龚叔再次笑了,“你这丫头,一会阳脸一会阴脸的,咋,不管这事儿了?” “不管了,”我主动去拉着龚叔的胳膊,“再管我就是个棒槌!” “人来了,你也不管?”龚叔没动,抬起手擦了把鼻子,指了指不远处的路灯下。 我回头去看,见那个路灯下,站着的正是沈游。 夜色纯黑,他站在那里,就像融进去了一样。 看到我回头,他向我们走了过来。先是对我一笑,说来晚了,后是对龚叔点头,问了好。 然后,率先往不远处,一座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走了过去。 走进院子后,龚叔慢慢压后一步,从兜里把手机掏了出来,他一边摆弄,一边对我说,“小柠,叔和没和你说过,龚叔会看面相。” 我摇头,心想这老头儿真扯淡。我和他又不是太熟,哪儿知道他会不会看面相。 不过,还是很配合的问了句,“龚叔既然会看相,那就帮我看看,我这辈子能不能大富大贵,儿孙满堂什么的。” “你的面相叔看不清,不过在没有意外的发生的情况下,你应该能活到死。” “龚叔,你逗我玩儿呢?”我乐了,“谁没意外不活到死啊?” “现在,就是意外。”龚叔把还亮着屏的手机揣回兜儿里,对我小声道,“一会儿他把门打开,我先进去,你撒丫子就跑就行了。记住,千万别回头。” 嗯? 我回头看龚叔,在他眼中,我看出这不是假话。可还没等我问出什么来,沈游已经把手指放到了大门上。 滴的一声后,门开了。 沈游站到一边儿,侧着身子让我们进去。我脚下一顿那么会儿功夫,龚叔快步上前,一把把沈游推到了大门里。 回手推了我一下让我快跑后,‘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被推的一个趔趄,顺势向院门口跑了出去。此时,我心里已经多少明白了一些什么! 一定是有凶险,而且,这凶险,来自沈游! 不,不仅是沈游,还有,此时此刻,横在院门口处,问我想去哪儿的李子顾! 第110章 花盆对废纸,我已经看到我胜利在望了 论抓鬼的能力,我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可身为东北土生土长的女汉子,我要是连正面揍敌都不敢,那可就真丢老祖宗的脸了! 所以在看到李子顾嘴里叨着根烟,一脸胜券在握模样的横在我面前的那一瞬,我没有直愣愣冲上去。而是脚下一扭劲儿,往左拐了过去。阵以帅圾。 李子顾笑了,一边往我这边儿来,一边道,“那么高的墙,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跳过去。” 我撒丫子就往花架子那里跑,余光瞄了一眼李子顾甩了烟我往冲过来后,估摸着距离,抓起手边头大的花盆向后轮了过去! ‘嘭’的一声,花盆正中目标,砸在了李子顾的右肩上! 李子顾别头一躲的功夫,我拎起另一个砸到了李子顾的后脖梗子上。 大爷的,真当我是二逼? 这墙二米多高,我爬上去跳出去,能不伤筋动骨的?就算没伤到,我又往哪儿跑,这院子建在郊区,最近的邻居在一里之外! 没等我跑到地儿求救呢,他就把我抓到了。 与其做那无用功,倒不如趁着体力好时狠狠揍丫一顿! 第三个花盆轮过去后,我借势一抬脚,踹在了李子顾的腰上! 当时想的是,一脚把这逼货登趴下了,我揍他更省力。不然以我的海拔往他脑袋上甩花盆实在是费力! 可惜踹偏了,李子顾没摔倒,而是踉跄着往远跑了两步。 我连忙拎起第四个花盆再往他身上砸,这回,却,只砸到了李子顾的腰。 妈的,攻击力连两颗星都划不上。 然后,我们两个僵住了。 夜色中,李子顾像是被激怒的豹,一边儿手按脸上被花盆碎片划破的伤口,一边恶狠狠的看着我。 我气喘吁吁的把脚往花架子上一登,把一个花盆抱在了怀里。吐了一口吐沫,我抬手往身后的花架子上一指,笑了,“哥们儿,这里有多少个花盆儿,你比我清楚。你觉得,你能挨到多少下?” 花架子足有三米宽,呈阶梯状,每一层,都摆满了花盆,从上到下,一直递延到墙头上。 可想而知,夏日时,这里会是怎样一副美丽景色! 如今,这近百个花盆,成了我的近手武器。我不敢说我有体力全都扔完,可我敢保证,只要李子顾敢往前走一步,花盆,一定照着脑袋飞过去! 就像现在。 我后退两步,踢掉几个花盆后,站在了花架子的第三层。在占据了高地后,把怀里的花盆狠准的砸向了李子顾的脑袋! 李子顾一闪身子躲过,从兜里掏出一条手绢,按了按脸上渗出的血丝。把手绢扔了后,对我道,“苏小姐,说起来咱们算是同行。你要是乖乖让小落现身,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我拍了拍手中的花盆,冷笑道,“我让小落现身,你也不会放我一条生路。何必在哪儿说那些假仁假义的话?” 李子顾和沈游是一伙儿的,难道沈游没有告诉他小落并没有跟着我吗? “既然这样。”李子顾把沾了血的手绢扔掉,“谁成王谁成寇,咱们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说着,从风衣的兜里掏出来了几张符纸。 我哈哈大笑,手中的花盆再次砸了出去! 这丫脑子是不是他妈的有洞,我是活人!活人! 那些符咒,对活人来说就是一张废纸! 哎哟喂,花盆对废纸,我已经看到我胜利在望了! 等用花盆把眼前这逼货给砸死砸晕砸残废,我再进去帮龚叔!虽然我感觉龚叔能打得过沈游,可龚叔的年纪到底是大了,又和我在冷风里站了大半个晚上。 我这会儿都觉得身子发僵不好使,更何况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 花盆脱手而出,直奔李子顾的脑门儿。李子顾没像上两次那样去躲,而是抬起右胳膊硬抗了一下。 花盆落地后,他和感觉不到痛一样,又去撕手里的符纸。 撕符纸?这是怎么个玩法? 心中虽含糊,手下却没停。咧开膀子一使劲,又一个花盆飞了过去。 李子顾再次又右胳膊拦了下来。 在我再次弯腰去拎花盆时,李子顾突然动了。 他没有向我冲过来,而是把手里撕成碎片的符纸向我一扔。然后,右手坚起剑指,大声喊了句急急如律令!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却忘记自己是站在花架子上。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差点,差点而已! 我往脚下瞄了一眼,连忙站稳了。 可等再抬头去看眼前时,呆住了。 我的面前,站了五个,和真人一样大小的,黄纸撕成的小人。身体的边缘,还能看到纸张的毛边儿。 五个纸人呈半圆型,无视刺骨的寒风,正在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李子顾从兜里再次掏出烟点上,吐出一个烟圈,轻声道,“到你了……” 我知道到我了,我当然知道他妈的到我了!我不仅知道到我了,我在向纸人扔了一个花盆后,还知道物理攻击对这些魔法物品无效! 因为花盆砸到薄薄的纸人身上,就像砸到了铜墙铁壁上一般,不仅没能把纸人打倒,反而,弹回半米落在了地上。 面对眼前的困景,我笑了。 长生一叹,我往花架子上一坐,从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打着了。 再牛逼,也是纸。有本来,咱们来烧一个回合。 也不知道是纸人有思想惧怕火,还是其它别的原因,反正纸人是在我面前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 李子顾也笑了,“苏小姐用这招儿,好像不是阴阳先生所为吧?”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把火机的气门儿往大调了调。 都他妈的什么时候儿,还在这酸呢。还不是阴阳先生所为,阴阳先生草菅人命就应该了? 李子顾点点头,“给你身为阴阳先生的体面了。”把烟一扔,再次结了剑指指向我,“动!” 瞬间,纸人动了,无视我手中的火焰,以比上一次快一倍的速度向我冲了过去。 我挥动手臂,眼急手快的点着了一只纸人的胳膊。火光四起时,我被另一个纸人一胳膊从花架子打了下去。 还没等我再爬起来,一只脚狠狠踩在了我的后背上。用力,用力,再用力…… 我呼吸困难,整个胸腔都剧烈痛了起来。就是这样,我也没放弃反抗。右手抓住李子顾的裤脚,拼尽全力的去拽。 突然,后背一松,踩在我后背上的脚松开了。可还没等我松口气,那只脚就狠狠落在我的右手上。 我‘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哆嗦了起来。 操他大爷的,十指连心,不如让他踩我后背了! 李子顾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让小落出来。” 我咬牙强挺手上的痛楚,一别头,没接这话茬儿。 别说小落现在根本不在这里,就算是在这里,我也不会说。 不说,还能多挺会。说了,会马上死。 李子顾踩在我手上的脚猛的用力,我眼泪哗的一下流出来,忍不住在地上打了个滚。 这种痛,已经超出我的忍受范围了。 在李子顾再次脚下用力的时候,我连声惨叫,大哭道,“小落不在这里,不在这里!” “嘴还挺硬,”李子顾蹲下来,看着我道,“没事儿,等我处理了你师傅,再慢慢和你玩儿。” 说着,用一只手把我拎起来,往楼门处走。 用手指在门卡上一扫后,推着我进了大门。 过了玄关,是一个装潢的十分华丽的前厅。大大的水晶灯下,是降色的沙发。左边的墙上,是一幅大大的山水画,右边,是一座钟,两张angel的写真。右边墙的墙角,是一座楼梯,直通二楼。 李子顾推着我,领着四个纸人往左走。在墙角的尽头,下了一层楼高度的台阶,然后,站在了一道门的前面。 李子顾停下来侧耳听了会儿声音,然后,一脚把门踹开。就在门开的那一瞬,他一下子把我推到了身前。 我一句操你大爷还没骂出口,一只黑物嗖的一下向我的门面飞来。 躲无可躲,‘啪’的一声,那黑物直接呼在了我的脸上。 我脑袋嗡的一下,除了痛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不,就连痛,也感觉的不真切了。 眼前半黑半花,无数黄色的纸在打晃,鼻子孔里一痒,血滴答滴答的流了下来。 腿上被李子顾踹了一脚,我身子一倾,向里面瘫了进去。 两分钟后,花了的眼睛有了焦距。 我看清了拍在我脸上的东西----一只圆面板凳。 也看清了拍我的人----此时正和李子顾对峙在一起的龚叔。 龚叔的羽绒服已经脱了,精神和活力要比那会儿在外面时好的多。虽然年迈,可逼向李子顾的每一步,都带着凌人的气势。 李子顾没有正面迎敌,而是站在那四只纸人的后面,让纸人打了先锋。 我被鼻子里倒流的血呛的直咳嗽,却忍不住对龚叔喊道,“叔……用火。” 声音太小,小到连我自己都没听清楚。 就在这时,纸人动了。李子顾剑指一挑,四个纸人马上向龚叔冲了过去。 龚叔面不改色的退后两步,背后而立,一张嘴,一口吐沫吐了出去。 被吐沫打中的纸人,马上倒地,恢复了原来的大小。 第111章 纸人对纸人,开磕! 我看呆了。 妈的,难道破这纸人的方法,是吐沫?早说啊,我别的没有,口水还不多的是? 我这连咳再呛的看热闹时,龚叔四口吐沫吐出去,四个纸人全倒下了。 李子顾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了。他后退一步,再次从兜里掏符纸。 可惜龚叔没和我一样傻逼似的给他做剪纸手工的机会,助跑两步,一脚踹上去,李子顾被射,不,拍到墙上了。 咚的一声再加上一声惨叫,那叫一个大快人心。 我闭上眼睛,心中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要说这世界上的事儿真不可预测。 两年前的夏天,在殡仪馆那间隐蔽的地下室中,我哪能想到两年后的今天,我会和龚叔一起并肩做站? 别说我给龚叔拖后腿,怎么说,我在外面挨揍那会儿功夫,算是给龚叔提供热呼身子,养精蓄锐的时间了。 不然,龚叔哪能像现在这样神清气爽,虎虎生威? 喘了会儿,脑子清楚些了,我没再去看变态叔叔单方面殴打不听话的熊孩子。而是坐起来,好好打量我现在所处的地方。 毫无疑问,是个地下室。准确的说,是个占地很大,光线很暗的地下室。 只能看清附近,往远了,只能看到重重叠叠的,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丝丝缕缕的黄纸。 那些黄纸,看上去,像是我们那儿老人下葬时挑在子孙仗上的灵蕃。可肯定不是,一是颜色不一样,二是这些黄纸上,有用红笔(我猜测是朱砂笔)写下的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另一种形式的符。 我往身边细扫了一遍,除了拍得我满脸花的那只凳子外,还有香炉等物。在正对着我的那个墙角,沈游头冲着我的躺在那里。 双眼紧合,头上全是血,看得出来,他一被龚叔推下来,就遭受到了社会主义和谐式修理。 我回头看了眼把李子顾逼到角落里说废话的龚叔,扶着墙站起来,向远处那遍看不清的黑暗走了过去。 我好奇,那个把小落灵魂困了两年的阵是什么样的。 右手往墙上一碰,我痛的连连跳脚!头也不回的对龚叔甩过去了一句话,“叔,那丫的把我右手废了,你得给我报仇!” “成!”龚叔爽痛的甩回来一句,“叔帮你把他右手废了,再另外送你一只左手。” “得嘞!”我甩了几下手后,抱着右胳膊往里面走。 “就你……”李子顾冷笑一声,“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龚叔和李子顾两个人已经斗在了一起。明显的,老当益壮的龚叔占上风。 扭回身子,我继续往里面走。 光线特别特别暗,以那些重重叠叠的黄纸为线,好像划了两个空间一样。外面的光线,似乎被未知的力量揽在了外面,一点也照不到里面去。 我端着右手,扬起左手把头顶上那些,垂到肩膀处的黄纸撩起,走到了里面。 然后,怔在了原地。 满地的白色蜡烛,隔二十厘米的距离一根,每一根,高低粗细都不相同。每一根都燃着,发出和黄豆粒大小的光。 按理说,这么多蜡烛燃着,这里光线不应该暗。可偏偏,这么多的蜡烛就是没能给这里带来光明。 在蜡烛的尽头,还有东西。我隐约着,只能看到一幅大大的照片。别的,看不清。 我犹豫了下,从蜡烛的缝隙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都感觉心情无比沉重。 那种沉重感,不是因为知道小落为这个阵受了两年的苦,而是,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 在蜡烛丛中走到一半时,我不再前行了。 一是因为我的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再走不动一步。二是因为,我已经看到了我想看的。 蜡烛尽头的墙上,挂着的是小落的遗相。照片中,小落笑的无邪灿烂。 和普通人家祭奠已亡者的差不多,黑白色,相框周围,挂着黑白绸缎。不同处,是那幅照片,小落的额头处,钉着一枚钉子一样的东西。 蜡烛丛和那张照片中间的地上,是一个用红线拉起的奇怪图形。 很复杂,每条线,都与别的线相交不止一个点。那些线的正中间,是一个五边形的小平台。 五个角上,分别放着五块颜色不一的透明石头。 那些透明的石头中间,是一个,和拳头差不多大小,已经风干变黑却没有腐烂,还保持着原本模样的----心脏。 我越看,心越凉。 如果没有猜错,那颗心脏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个阵的阵眼。 如果没有猜错,那颗心脏,是小落本人的…… 我不由得后退一步,抬头间,看到那个小平台的正上方,挂着一串铃铛。 每一个铃铛,都和我在angel休息室里看到的一样精致。不同的是,这些铃铛都是暗黑色的…… 我不敢再看,用左手掐着右腕,逃也似的往外走。 这里没鬼,可后背冷的,就像是有鬼在追一般…… 冲出那重重叠叠的黄纸,压在我灵魂深处的重量减轻了。递眼间,愣了下。 龚叔和李子顾,已经不肉博了,此时,两人面对面的站着,正指挥着三个纸人头在一起! 操,我自认进去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龚叔和李子顾怎么都把纸人给招唤出来了? 而且,龚叔在和李子顾对峙时,坚起的剑指竟然正在微微颤抖! 不用多想,龚叔的体力已经不支。 我往前急走了几步,大声道,“龚叔,我要怎么帮你?” 龚叔没有看我,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咬着牙,从唇缝里挤出一句道,“小子,你的同伙儿,已经晕过去了。而我,现在有第三只手。只要她现在走过去,轻轻推你一把……” “推一把就行了?”我回头把那会儿龚叔拍我一下子的凳子拎了起来,对龚叔道,“我直接照他脑袋砸一下吗?” 龚叔想笑,却忍住了。一敛嘴角,表情变得严肃了,“随你。” 李子顾神情有些慌的看了我一眼,把嘴唇抿紧了。一咬牙,这边儿的龚叔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退后了一步。 与此同时,龚叔三个纸人中的一个,被撕掉了一只胳膊。 “别,别看了……”龚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要坚持不住了。” 我掂了掂左手里的凳子,冲着李子顾就冲了过去。 大爷的,虽然龚叔说推他一把就行,可这种时候,我不砸他个满脸花,我就不叫…… 抡出去的凳子,在离李子顾脑袋还有十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我的左手腕上,有一只手,脖子上,抵着一把刀。 “再动一下,”沈游在我耳边喘息道,“这把刀,就会划进你的脖子里。苏小姐,你可要想好了。” 李子顾笑了,对龚叔道,“现在,你的第三只手断了。而我的第三只手,来了……” 神色一敛,李子顾对沈游道,“沈游,你去,用那把刀,把那老头儿结果了。一会儿,咱们好好问问这个苏小姐,她到底把小落的鬼魂藏在哪里了。” 沈游没动,拉着我往后移了两步,指着自己的右腿对李子顾道,“兄弟,断了。我现在,也就是勉强,把这个女人看住。” 我往下扫了一眼,想狠狠的用腿去撞一下,可又怕沈游手上的刀比我的腿快…… 李子顾看了眼沈游,没说话,再次专心和龚叔大眼瞪小眼去了。 半分钟后,龚叔再次退后一步。属于他的纸人,有一只被李子顾的纸人撒掉了头。 我看着他,感觉呼吸都不顺了。想了会儿后,我对身后的沈游问道,“沈游,原来你对小落的深情都是假装的!可既然是那样,你为什么要动了阵眼,把小落的灵魂放出来?” 李子顾猛的回头,看向沈游。这分秒间,龚叔前进了一步,他的纸人凶猛了起来。 “这种话你也信。”沈游对李子顾喊道,“现在,此时此刻,我在干什么,你看不到吗?如果我真是帮小落的,现在,这把刀是指着你的脖子,而不是她的。” 说着,手一用力,刀刃紧紧的贴在了我的喉咙上。 我咽下口吐沫,把眼睛闭上了。 这种时候儿,我应该闭嘴的。可看着龚叔的一个纸人被撕的只剩下了两条腿和一个身子还在那里坚持…… “沈游,你明明知道小落没有跟我来,为什么不对李子顾说实话?”李子顾对沈游并不信任,只有扰乱他的思绪,龚叔才有坚持下去的可能。 “再不闭嘴,”沈游的手又用了一分力道,“我先结果了你……” 我努力忽视脖子上的冷刃,睁开眼去看李子顾。李子顾没有看我,而是冷冷的抛过来一句话,“苏小姐,同一样的招数,用两遍就没用了……” 说完,突然大喝了一声!然后,他那三只纸人,和吃了盖中盖一样,对龚叔的三个已经残废了的纸人发出进攻。 第一只纸人被撒的粉碎时,龚叔后步了三大步,靠在了墙上。第二只纸人被撒的粉碎时,龚叔低吼一声,表情瞬间变的狰狞。 可就是这样,他的第三只纸人,也没能逃过被分尸的后果。 然后,龚叔缓缓收起一直举着的剑指,靠着墙慢慢坐下去了。 李子顾没有住手,向前一步,用剑指指着龚叔,大喝了声,“去!” 我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纸人的力道,我体验过。它们三个,非把龚叔给活撕了不可! 就在这时,抵在我脖子上的刀拿开了。我猛的睁开眼去看,只见沈游以极快的速度向李子顾跑了过去! 然后,把刀插在了李子顾的后腰上。阵土协划。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第112章 苏小姐,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有意思的人 我震惊了。 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像今天这样不明白过。 沈游这是在干吗? 他是在帮龚叔和我,想帮小落破阵?可为什么刚刚要把我挟持住,做这脱了裤子放屁的无用功? 李子顾显然比我更震惊,他回过头,眼睛瞪的牛大,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沈游满是鲜血的脸,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把刀子从李子顾的腰间拔出,再用手轻轻一推,李子顾就倒在了地上。 而原本向龚叔走过去,那三只无比凶猛的纸人,软棉棉的飘落在地,恢复了原来的形状。 沈游把刀子在李子顾的风衣上擦了戏,回头看向我,阴笑着问,“怎么样,苏小姐你是自己倒下去,还是,我帮你一把?” “不用,我自己来。”说完,我用头狠狠撞了下墙,在脑子嗡的一声后,自己瘫在了地上。 沈游笑了,那笑声,刺耳难听,“苏小姐,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有意思的人。” 麻痹,笑屁。 让你来,我不死身上也得多个窟窿。我自己来,最起码力道可以自己控制。 就像现在,我虽然靠在墙上没有动,可脑子却清楚的很。手,正在往兜里摸,打算把手机拿出来,然后…… 沈游一边大笑,一边在李子顾的身上翻。不一会儿,拿出一只手机,和一张符纸。用手指沾了几滴自己脸上还没有干涸的血涂在上面后,走到了我的身边。 一扬手,贴在了我的肩膀上。 做完这些后,沈游后退两步,踉跄着坐在了地上。 从他的姿势上可以看出,他的右腿的确是伤了。刚刚做的这些,全是在强撑着。阵役纵巴。 我笑了,是真笑了! 李子顾已经没有战斗力,沈游再能耐,他现在受了伤,我只要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抡起凳子往他脑袋上一砸,今天就算是结束战斗。 我这想的各种嗨,正想往起站时,沈游突然又动了。 他没有向我冲来,而是坐在地上,冲着我指了剑指。脸色一正,念了句什么后,我,不会动了。 李子顾看向这边,喘着对沈游道,“两年了,你居然还会……” 沈游抱着右腿,舒缓了下眉头后,对李子顾笑了,“这是你唯一教给我的东西,我当然要牢牢记着……当年正是有了这个符咒,小落才会做那些她自己根本就不会做的事。” 我一直以为当年李子顾是通过angel控制的小落,没想到,是通过沈游。 那也就是说,沈游早在小落没死前,就知道angel和李子顾要杀小落。 而且,他是帮凶! 那现在,是唱哪一出?窝里哄? 沈游笑罢,对我摆摆手,道,“苏小姐,辛苦你,把我扶到上面去……” 我脑子还没做出反应来,身体已经动了。 我站起身来,走到沈游身边,很自然的扶起他出了地下室。 在路过龚叔时,我还停下来,从龚叔兜里把他手机摸走了。我心里这个不愿意,可行动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在翻龚叔兜时,我感觉到龚叔的手状似无意一样碰了我一下。 就这一下,我心中安定了许多。 李子顾虽然挨了一刀,却没到不能动的地步上。如果龚叔真晕了过去,那就等于是坐在那里任他宰割。 出了地下室后,我扶着沈游在客厅的沙发上做下。 然后,和个仆人一样,给他打水洗脸,又到电视旁的橱柜时拿来了医药箱,把他脸上那道三公分长的口子用创口贴给贴上了。 沈游自己,则是咬着牙,狰狞着面孔用剪子把裤腿剪开,查检他受伤的右腿。 半天,自语着说了句没断,拿起紫药水往青紫了一大块的伤面上涂抹。用纱布缠了几圈后,他对我又摆了摆手。 然后,我扶着他上了二楼。 二楼的装修同一楼一样繁华,向阳的方面有一个宽敞的书厅。 真的是书厅,左右两边墙上放关整整四排书架,上面放的满满的全是书。在阳台的玻璃门上,贴着写真。 不是angel的,是小落的。 聚光灯下,小落手里拿着麦克向上跳起,长发飞起,似发光的太阳般青春活力。 “这个院子,是小落买的。”沈游道,“屋子的装修,全是她亲手设计。她死后,这里就是angel的了。” 我轻哼了声。 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只是身体不能受自己控制,话,还是能说的。 “不是angel的,还是小落的。”我反唇相讥,“只不过以前住的是活人,后来住的是鬼魂。” 沈游没说话,指挥着我把他扶到了书厅旁边的房间里。 空置很久的房间,家具上全都盖着白布。我把那些白布都撤下去,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床新被单铺在了床上。 在强忍着右手的剧痛干这些活时,我忍不住在心里暗道。 这个符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往上一贴,就有了个免费劳力。如果过了这一劫,我一定好好研究研究…… 床铺好,沈游往床上一躺,睡觉了。 我愣眼! 妈的,这就他妈的睡觉了?考虑过我这根柱子的感受吗? 行,行,柱子没人权,可地下室里还放着两活人,他就不怕那两人联合起来? 我这心里骂的正欢呢,沈游翻了个身,把床头灯给关了。 房间里,彻底暗了下来。 我这右手痛的啊,火烧火燎的,心里烦的各种难受。不过我没闲着,而是在心里一直呼唤常老四和无止真人。 两个多月了,我一直没再看到它们。 十几年了,这是我最常的一次没有看到它们。要不是上次和孙明亮打架时,常老四跑出来说那么一句话,我都以为它们彻底从我身后消失了。 可惜,没用。 我从沈游关上灯为止,一直叫到阳光从窗帘上照进,依旧没能把这一蛇一鬼给召唤出来。 天刚一亮,沈游就醒了。去卫生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后,打开门出去了。 我在他往出迈步前连忙把他叫住。 妈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大爷的我都在这站一宿了,能不能让我坐下或是躺下?或是直接点,捅我一刀,让我彻底解脱。 沈游冷哼一声,都没正眼看我,门一关,一锁,走了。 这一走,就是一整天。等他再开门进来,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我看到他就开骂,几句话把他祖宗都问候了! 操,老子在这站了一天一夜,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不酸痛的地儿!偏偏还活动不了,那个难受劲儿,别提了! 沈游和聋了一样,对我骂的话过耳不闻。 朝着我一摆手,我软着腿跟在了他的身后。出了大门后,在他的指挥下,从停在院子里的那辆车上,往地下室里搬了六七个煤气罐,全都堆在了那些重重叠叠的黄色符纸下面。 我心,瓦凉。 当初龚叔点了一个煤气罐,就把那个四楼整个楼层给炸平了。这六七个煤气罐要是全都点着了,我们这群人还不得成了渣渣? 把这些煤气罐都摆放好,我已经累的喘不上气儿来了。沈游往下一点手,我立马瘫坐在了煤气罐的旁边儿。 两天两夜了,终于能坐下的我心里应该松一口气的。可看着沈游塞进我手里那只打火机,我已经骇的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别害怕,我没和你们同归于尽的心思……” 沈游把抱下来的笔记本电脑接好电源,放在地上,开了机。 然后,走到身下一滩血的李子顾身边,把他扶起来靠墙坐好了。 李子顾脸色惨白发灰,他睁开眼瞄了眼沈游,没有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目不斜视的用余光瞄了眼龚叔。 龚叔还是一天前那个坐姿,头垂着,看不到脸。 我心中含糊了。 昨天晚上,我们上去时,龚叔和李子顾明明都是醒着的。他们不联手对付沈游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先前斗的你死我活;不置对方于死地也能理解,他们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可为什么,他们连逃跑都没偿试? 还是,其实他们已经在暗中计划好了什么,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是在误导沈游…… 我这边儿胡思乱想呢,沈游把电脑调到了我们的卫视台。 晚上八点,决赛正式开始。现在,电视上正在播放小选手们的准备情况。 我看到了小落,她装着一身酷酷的格子西装,头上带着一顶同颜色的小帽子。对着镜头,她摆了个酷酷的boss,笑的特别天真的道,“小柠姐姐,你在看着我吧,在看着我吧。一会儿,看童童给你表演!” 我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这个童童,指的是她自己,还是指的真正的童童? 表演,是不是就是电视直播杀死angel? 我心中慌乱的看了眼沈游,他特意让我们看决赛的直播,难道他知道童童就是小落,而且要在今天动手。 沈游却没看我,他走到我旁,打开了一个煤气罐的阀门。 马上,一股刺鼻的气味充斥在我的鼻间。 “沈游你大爷!”我对沈游破口大骂,“想杀就杀,想刮就刮,你他妈的玩这份心跳,搁哪儿吓唬谁呢?你也不怕我手一滑,把你一起送地狱去!” 沈游回头用手指点点我,“那你可瞅准时机了再手滑,不然的煤气浓度不够,炸不死我。炸不死我倒是小事,关键的是,也炸不死你。可到时,你的那张脸,啧啧……” 我气的心哆嗦,这孙子,真孙子! 沈游在李子顾身边坐下,把李子顾的脸扶正,对着电脑道,“子顾,你看我对你多好。我知道你爱angel,所以成全你们,让你们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 “沈游……”李子顾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你让我死个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113章 angel烤的蛋糕,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 “我想干什么?”沈游看着电脑,轻笑道,“我想干什么,你不都看到了?我就是,想让冯家姐妹死而已。先是冯佳落,然后,是冯佳欣……” “为什么?”这回,问问题的不是李子顾,而是我,“无论是小落还是angel,她们都真心真意的爱着你。你到底是为什么,费尽心思的要害她们?” 沈游瞄了我一眼,又去看电脑。 电脑上,一号小朋友已经登台演唱。稚嫩的嗓音,声嘶力竭的唱着《向天再借五百年》。 评委打分,广告插播的时间,沈游道,“因为,她们,抢了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胡说!”李子顾大声反驳,“angel和你才认识多久的时间,她能抢你什么!” “哦,不是她们。”沈游笑了,更正道,“是她们的妈,抢了我的爸。要是按你们的说法,我是,嗯,她们的哥。” “你无耻!”我对他吼道,“你明知道你是她们的哥,你还,你还……” “别用道德来鞭笞我。”沈游阴冷一笑,“别说我和她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就是有,我在刚刚认识angel和小落时,也不知道她们,居然就是让我咬牙切齿恨了十几年的人!” 沈游端坐了下身子,继续道,“你们说,多可笑,她们的爸爸,宁愿养两个不是自己孩子的女孩儿,也不愿意养身为他亲生儿子的我。从小,她们两个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公主,而我,在我外婆死后,就成了在村子里苟延残喘的小乞丐……” 沈游笑了,指着镜头一晃而过的angel,说出了他的过往。 那时,沈游还不叫沈游,他叫冯子游。他四岁的时候,angel和小落的妈妈,成了他爸爸婚外情的对像。 然后,就和所有狗血电视剧中演的一样。 冯子游的爸爸嫌弃他妈妈不贤淑,不漂亮,没有女人魅力。在家里,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 到后期,夫妻两个大打出手,冯子游的爸爸经常把他妈妈打晕打伤。 然后,冯子游的爸妈离婚了。 冯子游跟着妈妈回了妈妈家,改名沈游。而冯子游的爸爸,则和带着两个女儿的angel的妈妈再次组建了家庭。 沈游最早的记忆,是他爸爸拿着刀追着他妈妈砍。阵役妖亡。 记得最深的事,是他爸爸一脚踹向他妈妈的肚子,让他妈妈失去了一个孩子,以及,永远的生育能力。 最无助的事,是他妈妈改嫁他人,把他扔到了乡下外婆家。 最辛酸的事,是他外婆死时,遗体在屋子里放了四五天,没有人发现。 最苦的事,是他没钱教学费,在寒冷的教室外一边旁听,一边数自己破了的鞋子里露出的几个脚趾。 最高兴的事,是他克服万难,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 最绝望的事,是他拿不出大学学费,最后只能远走他乡,垂头打工。 就是这时,他遇到angel。 当时,他是一家咖啡厅的服务生领班,angel,是经常和同学们去喝咖啡的客人。 再后,通过angel,他认识了小落。 再再后,通过angel和小落,他见到了把angel和小落捧在手心里当成公主的,他已经快二十年没有见过的父亲。 看着两鬓花白的冯爸爸,能背着扭伤了脚的小落在医院里跑上跑下,能因为小落一个撒娇,而起个大早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鱼,煲最浓的汤,再倒两个小时的公交送到小落的宿舍门口…… 沈游第一次知道,原来爸爸这个词所代表的,不是他记忆里那些冷漠的片断。 它还代表着,爱,和对子女完全不求回报的付出。 冯爸爸的这些爱,落在沈游的心底,发了芽,小落和angel天真幸福的笑,成了那颗幼苗的助长剂。 最后,这株幼苗,开出了一朵名叫仇恨的花…… 于是,沈游的复仇计划开始了。 当年,他是故意在姐妹两个人中选择的小落。除了他知道angel喜欢他,故意离姐妹两个的心外,还有一点就是,angel身边有一条忠犬----李子顾。 在李子顾的敌意下,他根本无法对angel下手。 再后,事情就简单太多太多了。 angel个性好强,为人自我。沈游利用冯爸爸对小落的偏爱,轻而易举的就让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小落心中不满的angel在心底有了恨意。 有了angel似乎执拗的恨和李子顾没有理智的爱,小落,凋谢了,在她生命最灿烂的时刻。 把小落用阵法压住,则是李子顾的主意。 当年,他的本事还没现在这么大。 虽然为了angel杀了人,可还没胆子大到,敢把一个人彻底从六道之中抹除。而小落的阳寿未尽,要是任小落归入地府,鬼差一查,肯定会查到阳世间有阴阳先生为患。 于是,他就按照古书上的方法,布下了这个可以把灵魂困住的阴毒阵法。 阴毒到,要用小落的心脏来压阵眼。 “知道angel为什么会在你和我之间选择了我吗?”说到这里,沈游拍着李子顾的肩膀放声大笑,“你为她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为她杀人,可她还是选择了我,而没有选择你……” 李子顾脸色铁青,看向沈游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因为,她亲眼看着你从小落的身体里拿出了小落的心脏,血淋淋的心脏!”沈游冷笑道,“那视觉冲击,别说是angel这个娇滴滴的小女生了,就是我,看了都要不寒而栗!你想想,在看过了那些后,angel怎么可能会和你在一起,让你曾经用捧过一颗血淋淋心脏的手,去触碰她的身体……别说是身体,你摸过的杯子,她都嫌弃……” 李子顾,缓缓的把眼睛闭上了。 “我没有你有本事,所以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不论是平和友好的,还是冷嘲热讽的,我都记得。”沈游道,“你说小落的鬼魂在这个阵法的折磨下,会越来越厉,我记住了。你说,小落的鬼魂一旦被放出来,恐怕连你都无力招架,我也记住了……” 于是,沈游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动了阵眼。就是小落的心脏,把小落的鬼魂给放了出来。 他本来以为,小落的鬼魂会一出来就找angel或是李子顾报仇,却没想到,小落的鬼魂,一点动静也没有。 直到小落跑到我的病房,用我的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沈游对阴阳的事儿不太明白,却猜测到,小落的鬼魂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从而不能报仇。 于是,他查了我电话号码的归属地,把angel别的通告推后,让angel来到了小落鬼魂所在的城市。 “挂在angel休息室中的那个铜铃,我事先用狗血洗过。”沈游道,“不然,小落来了,肯定会被困住。可没想到,那天来的却是只小鬼……那天,我在休息室故意说了一些关于小落死的话,就是说给你听的……” 沈游把手指向我,“你以为你躲的隐蔽,却没发现,你的羽绒服太大了,在门边儿露出了一个角。如果不是我把李子顾气走,你在那天就暴露了。当时,我以为是小落上了你的身,还不停的试探你。后来才知道,原来你竟然是个满心仁意的阴阳先生……你想让小落去投胎,根本不会把你知道的事告诉小落……既然是这样,那我只能再布个局,让你们都离小落远远的,给她下手杀angel的机会。” 我闭上眼睛,把一切都理顺了,“所以,你这边和我说,要帮我破阵,另一边儿和李子顾说,要他过来把想破阵的人一网打尽。一先一后,把我们俩拨人从小落和angel的身边引开……” 好一个无间道啊! 我在心里对沈游坚起大拇指! 从头到尾,在几个人中间用不同的面孔来回迎合,这是要有多强的心理素质和心机! “对,然后,让你们互斗。你看,”沈游指了指已经把头抬起来看向我的龚叔和他身边紧全合着双眼的李子顾,道,“阴阳先生斗法之后,想恢复元气能正常行走,最少要用两天的时间……” “我不能回到angel的身边又能怎么样?”李子顾冷笑了,“你敢保证,小落就会在我不能动的这两天动手?等我恢复了……” 沈游打断李子顾的话,“你知道我今天一天出去干什么了吗?我把angel的通告重新安排了一遍,今天晚上,是她在那个城市待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她会坐最早的飞机回上海……你说,这消息一放出,小落还能等下去吗?” “就算小落今天不能杀了angel也没关系。”沈游看向我的身后,“因为不管angel今天死不死,你们都得死。你们死了,就再没有人去阻止小落干什么。到时,它有大把,大把大把的时间,去杀angel……” 我把呼吸屏住了,我的周围,已经全是煤气味。 电脑里,主持人开始报幕。镜头,切到了拿着九号号码牌的小落。 小落蹦蹦跳跳的来到了舞台中央,一个帅气的响指后,音乐响起。 场外评委开始小声议论,说angel对纪童童这个小选手当真看重。竟然把自己的成名曲,拿出来给纪童童做参赛歌曲。 这种举动,非常不明智。 小落唱的不好,是angel调教无方,并没有慧眼识珠选到一个块瑰宝。唱的好了,angel这个师傅是脸上有光,可做为原唱…… 我心揪了起来。 这首歌,不是小落事先准备好的参赛歌曲,更不是angel给选的。 她现在唱这首歌,几乎是在宣告,angel从她手里拿走的东西,她要一样一样的全拿回来。 沈游和李子顾的注意力,也被电脑上正在唱跳的小落吸引过去了。 一分钟后,沈游淡淡的出声,“原来,他,就是小落……” 我身子不能动,一眼向沈游横过去。 他,是怎么知道? “他唱的这首歌,不是当年angel唱的。这是最早的,小落参加决赛第一场时,所唱的那一版……” “唱腔,舞步,动作,眼神,全都一模一样……”这回,说话的是李子顾。 说话间,小落的演唱已经结束了。雷鸣般的掌声后,是唱后感言,也就是拉票时间。 小落对着镜头笑的绚烂,童声童气的道,“虽然不知道我能不能排要名次,可我,要感谢三个人。一,是我的妈妈,感谢她这么爱童童。二,是小柠姐,如果不是小柠姐,我不会下定决心,站在这个舞台上。三,是angel,我最最最最需要感谢的恩师!angel,angel,你能上来吗?” 镜头一切,切到了angel。angel的脸色,惨白。可在小落叫她时,她还是对周边的人笑了笑,走了上去。 小落却又道,“angel,angel,你答应过童童的,好吃的,好吃的。” 全场爆笑。 angel手有些慌,连忙从桌面上拿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到了舞台中间,站在了小落的身边。 然后,把小盒子递了过去。 小落接过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蛋糕。放在鼻子下嗅了下,说了句好香,再抬头,鼻子尖上,沾了白白的奶油。 全场,再次爆笑。 小落吃了口蛋糕,仰头对angel甜甜的笑道,“angel烤的蛋糕,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了。就是不知道,angel以后嫁人了,还能不能烤给我吃。” 沈游道,“这话,小落对angel说过。只不过,是小欣换成了angel” 我眼泪汹涌而出,真的。小落,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讲以前的话。 现场的观众,又一次大笑。angel抖着手接过主持人递过去的话筒,笑的僵硬,“只要童童喜欢吃,我可以随时烤给你吃……” “angel,我想把这个蛋糕送给和我同组的小朋友,你帮我一起好不好?”小落抬头,眼神天真又无邪,“他们都很喜欢你。” angel再次点头。 小落笑了,拉着angel的手往舞台的边缘走去。 走到巨大的闪光灯和三角支架前,小落突然停住了。就在众人都纳闷时,镜头一晃,angel,向舞台下飞了出去…… 第114章 傻缺,走,哥带你投奔新生。 angel飞向台下的一瞬,镜头被切成了广告。 沈游笑了,在广告里的女星踏雨而去时,他也慢慢起身。 可才起到一半,就被李子顾给扑倒了。 李子顾似一头猛虎,扑倒沈游后,举起拳头就往沈游的脸上砸。 只可以,这头‘猛虎’的拳头,只砸出了hellokitty的力道。 沈游一只手,就把李子顾给拨到了一边。他站起身,把脚踩在李子顾的头上,笑了,“你主子死了,你,急了?别急,用不到明天早上,你也就去见阎王了。如果你跑的快点,没准能赶上和她一起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啊,不对,不对。以你们的恶行,应该是一起下油锅,受尽折磨。” “你,你也不比我们好多少。”李子顾的脸被踩的变形,“你死了,会下十八层地狱……” “我等着……”沈游冷笑一声,“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几十年的美好人生要去享受……嗯,子顾,做为三年多的兄弟,当哥哥的,在这里和你说句永别了。祝你和angel,能成为一对,鬼夫妻。” 说完,沈游一脚把李子顾踢开。理理了身上的风衣后,他转身往地下室外面走。 我举着手里的手机,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不顺了。 我怕,我怕他回头对我说一句,打开…… 沈游临开门前一回头,看着手表又看看我,笑了,“苏小姐不要那么紧张,你还可以活上,嗯,五分钟左右。我说了,我不会和你们同归于尽,我需要,离开这里的时间。” “沈游,你就是个丧心病狂的心理变态!”我对着沈游怒声吼道,“你恨的根本不是小落姐妹,你恨的是你爸爸!你这么恨他,为什么不去杀他,反而要害这无辜的姐妹两个!” “哈哈哈哈!”沈游放声一笑,“死,不痛苦。痛苦的是,眼睁睁看着他最为珍爱的两个女儿,一个一个,死在他的前面。还有,”沈游神色一敛,道,“她们并不无辜。如果angel有一顶点对小落的姐妹情,她不会受我的蛊惑。连挖小落的心脏,都是她提出来的。你想,她是小落的最亲的人,如果没有她的同意,李子顾能走进小落的灵堂,给小落开膛破肚?小落也是,如果她真善良,她何必上了那个孩子的身,把angel从舞台上给推出去……苏小姐,她们的妈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们,也是!” “说的,好就像你是什么好东西似的。” 地下室的门‘咣’的一下被踹开,沈游被门撞得后退了两步。 释南穿着一件黑色皮衣站在门口,拿出一根烟叨到嘴里,眯着眼对沈游骂道,“就你这样儿的,死了喂狗狗都嫌肉脏。” 我激动的想哭,这会儿我眼里的释南,周身和镶了金边儿一样,那光芒,得两丈多长。 沈游一回头,想也不想的就向释南扑了过去。 可他那半残的身躯,哪是释南的个儿?释南微一侧身,沈游就拍在门上了。 ‘咣’的一声,再起身,两条鲜红从他的鼻孔流了下来。 直到此时,沈游才对释南问出一句,“你,你是谁。” “孙子,我是你大爷。”一胳膊肘子,沈游再次被撂倒在地。 我激动啊,各种激动啊,斜着眼对释南喊道,“释南,释南……” 释南往我这边侧身看了眼,愣了下,吐出一句话,“操,你谁啊你?” “你大爷!不,不是,”求人嘴软,这种时候不能骂人。我马上改口,“你是我大爷……我是苏青柠……” “你咋弄成这熊样儿的?”释南踩着沈游的右腿,在沈游猪一样的尖叫声中走过来,吸了两下鼻子,蹲下了,“咋,现在流行用血敷面膜?” “被打的……”我一个边用眼睛瞄沈游,一边道,“释南,火机,火机。” “眼力见见涨。”释南笑了,叨着烟把嘴递了过来,“看出我拿火机不方便了。” “涨你大爷涨!”我闻着这满鼻子的煤气味儿都他妈的想哭了,“快把火机拿走!” 眼瞅着沈游像是要把手指向我,我闭上眼睛对他大喊,“这里全是煤气……我被贴了符不能动,沈游能控制我,快点把火机拿走,不然咱们都要死在这里。释南你大爷的,你再啰嗦点,咱们全都得结伴儿过奈河桥……” 感觉到手在动,我心中一惊,忍不住放声尖叫,“啊~~~” 刚喊完,脑瓜顶狠狠挨了一巴掌,“叫屁叫,再叫,把你扔在这儿不管了。” 我猛的抬头。 火机,在释南手里拿着。不仅是火机,还有一张符。 这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我能动了! 没再犹豫,我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浑身酸痛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可在晃了两晃后,还是扶着煤气罐站稳了。 扫了眼正按着右腿往地下室外面爬的沈游,我对释南说这里不宜久留,用左手拉着他就往龚叔那里跑。 两步,我又停下了。回头看着那重重叠叠的黄纸,把牙关咬紧了。 此时此刻,这个阵还要不要破? 龚叔在一旁发话了,“别磨蹭,快走。煤气越来越多,就算没有人点火,这里还有这么多电器呢!” 释南扫了龚叔一眼,撩起那些黄纸走进去了。我没犹豫,跟着也走了过去。 然后,入目的是无数只蜡烛,燃着的蜡烛,虽然只有豆粒大的火光,却也是火啊!阵厅讨技。 后背一寒,我伸手就去拉释南。 释南比我快了一步,他推着我的后背就往外去,“傻缺,走,哥带你投奔新生。” 我大步向龚叔走去,释南却一把把我脖领子薅住了,叨着烟道,“自己都快死了还管别人呢,他能死能托送,用不着你操心。” “哎,小释,你这话说的可不对!”龚叔挣扎着往起爬,却没成功,“你让我罩着这丫头点儿,我可一点也没含糊。这种非死即伤的情况,就是我亲闺女,我都不管了。可我还是拼了命的……” “嗯,然后你就把她给罩到北京来了。”释南站住,打断了龚叔的话,“你当我缺心眼是不是?总之一句话,想活命,自己往出爬!” 第115章 释南拿出一根烟点着,插在了龚叔的鼻,鼻孔里! “这都什么时候儿了,还在这犟嘴呢!”我急的跺脚,甩开释南抓住我脖领子的手,跑过去把龚叔给扶起来了。 这么会的功夫儿,沈游已经扶着门站起来了。他看也没看我们一眼,托着右腿就往门外移。 可惜,还没等跨过门口,就被硬撑着站起来的李子顾给扑倒在地,然后,被托着右腿往地下室里面拽。 沈游哪里肯干,一边狼哭鬼嚎的大叫,一边用左脚去踹李子顾。 李子顾几次松手,又几次抱住。鼻子都被沈游踹出血了,也没有放弃。 两人纠缠的正酣,释南把我扒拉到一边儿,扶住了龚叔。踹了我腿一脚后,道,“别磨蹭,你还想在这过夜咋地?” 傻逼才在这里过夜,我一甩头,率先出了地下室。 就在我们三个人出了楼房大门的那一瞬,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李子顾,正在在地下室的拐角处,扶着墙,面目狰狞的往外挪。 可才迈出一步,就被从楼梯上伸出的一只手抓住了裤角,‘嗵’的一声拽倒在地。 虽然这两玩意不是什么好鸟儿,可我还是忍不住高声骂了句,“你们两个脑子真有病吧,再不走,就真来不急了!” 骂完后,我拽着释南的胳膊就往外跑。释南‘哎哟’一声把我手甩开,自己扶着龚叔不急不慢的走。 我心里这个急!想骂释南,这种时候又张不开嘴,憋的心里这叫一个难受! 出了院门后,释南咳嗽了两声,扶着龚叔叔走向一辆面包车。 我回头去看,见李子顾不知用什么方法已经到达楼门口了。 释南把龚叔往车后座上一扔,对我道,“……你上车,我回去拉他们一把……” 说完,转身往楼那里走。 没走几步,释南停住了。因为李子顾一抬手,一下子把楼门给关上了! ‘嘀’的一声,大门的门卡上亮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我呆住了,那个红点一亮,没用指纹根本进不去。 李子顾,这是要和沈游同归于尽啊! 释南大骂了一声操,三两步跑回来,把我往副驾驶座上一塞,上车后一踩油门儿,把车开了出去。 我还没坐好,猛的往坐椅上一撞,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龚叔更惨,整个人直接从座椅上滚了下去,躺在椅缝里直哎呦。 释南没因为我们的大喊大叫而停车,直到把车开出离那个院子近十里地,才把速度放慢。 然后,停在路边儿了。 他把嘴里一直叨着的烟吐掉,又换了根新的叨上后,含糊着说了句,“咋没动静呢?” “是啊,”我用左手狠狠抓着椅背,道,“咋没动静呢?” 六七个煤气罐,要是一起炸起来,不可能一点响也没有啊。 “难道,李子顾没点火?”我回头问释南,“可就算没点火,那些布阵的蜡烛……” “应该就是没点火,或者是,另一个人,没给他点火的机会。”释南没看我,用左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了两三次才打开,把烟点着猛吸了口,吐出一口烟雾后,道,“至于那些蜡烛……你觉得那些蜡烛的火光正常吗?” 我摇头。 我们寝室十一点熄灯,我们寝经常点蜡烛照光。一着起来,那火苗都得老高。 地下室里那些蜡烛,看样子,已经着了不短的时间了,可火光,却是蓝幽幽的,只有黄豆粒大小。 这,就不正常了。阵厅记圾。 “那些蜡烛的火,是阴火……”说话的,是躺在椅子缝里的龚叔,他连喘带吁的道,“阴火没温度,点不着煤气……小柠,你快过来把我扶起来。叔在这里夹着,喘不过气儿来……” 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刚刚释南走路时不紧不慢的,何着他是心里有数。 我刚想开门下车去扶龚叔,释南把夹在手指里的烟往嘴里一叨,一踩油门,把车又开出去了。 “小释!”龚叔在后面吼道,“你成心的是吧!” “一成。”释南咧嘴笑了,“答应,咱们什么都好说。不答应的话,一会儿我把车往派出所门口一停……” 龚叔沉默了会儿,然后咬牙切齿的憋出来两字,“现款!” “那算了。”释南伸手把导航仪打开,在一声xx导航仪为您导航后,问道,“最近的派出所在哪里?” 导航仪马上道,“前行二百米,路口左拐。” “算你狠!”龚叔连忙喊停,“三个月,不,两个月。” “嗯,三个月。”释南停下车,亲自下车,到后面把龚叔给扶到了座位上,还扣上了安全带,“龚叔您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好奇心就少有点儿吧。没事儿抓抓鬼,杀杀人,炼炼尸油,日子过的多自在,何必拼了条老命把自己往危险了整?” 龚叔冷哼一声,把头别到一边儿去了。 我从后视镜里看龚叔和释南,好奇他们之间的买卖到底是什么。 刚想问,就见释南拿出一根烟点着,插在了龚叔的鼻,鼻孔,鼻孔里!!! 我瞬间睁大眼睛,彻底震惊了。 这货,居然把烟插到了龚叔的鼻孔里!我操,这…… 龚叔被烟呛的直咳嗽,把烟从鼻孔里拿出来,点着释南狠声道,“你小子,最好这辈子都别走背字儿,别落在我的手里!” 释南用手拍拍车门,笑了。不过这笑,却让人寒到骨头里,“龚叔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我现在就把仇报了吗?” 龚叔把眼眯了起来,看着释南没有说话。 气氛,在一瞬间凝结了。 我打了个寒颤,不明白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剑拔弩张。 两分钟后,释南把着的只剩下烟屁股的烟吐了,‘咣’的一声把车门关上了。 坐回到驾驶座上后,阴冷的看着后视镜里的龚叔,一踩油门,车子在空旷的马路上狂奔起来。 我心脏‘嘭’‘嘭’乱跳。 虽然这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龚叔和释南什么也没做,可我却感觉他们之间已经厮杀了几个回合。 气氛压抑到极点,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车子行驶了十几分钟,慢慢靠近一片灯火阑珊时,我轻轻揉了两下痛到不行的右手,打破了沉默,“释南,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第116章 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我被沈游捉住时是想给释南打电话来着,可手伸到兜里还没等摸到手机呢,就被沈游一张符给拍在后背上了。 电话都没拨出去,这货咋这么及时的赶来了? 释南没有回答,用左手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再次点着了。吸一口,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儿。 吸了两下鼻子后,打开窗户把烟扔出去了。 寒风一吹,车里的烟味淡了。释南,又打了两个喷嚏。 我连忙抽了两张纸巾替了过去。 怪不得那会儿在地下室里,他没有闻到煤气味。原来,是感冒了。 释南轻声道了句,“昨天晚上,他给我发的短信。”说着,把右手伸过来接纸。 他,指的自然是龚叔。 我一下子想起昨天晚上进院子时,龚叔把手机拿出来摆弄了。当时我也没多想,何着是在给释南发短信找救兵。 把纸往释南手心里一放,我才注意到他右手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而且,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 纸一放到他手里,立马被染成了红色。 我连忙又拽了几张纸巾塞到了他手里,“释南,找个诊所包下吧。” “用不着。”释南擦了擦鼻子,一打方向盘,把车在了一条偏僻阴暗的小巷子里。 熄火,解开安全带道,“下车。” 我往前后看了看,一个人影也没有。可见释南都下了,我也立马跟着下去了。 这回,释南没再去扶龚叔。我只好到后面把龚叔扶出来,跟在他的后面走。 往巷子里又走了二百米左右的距离,一拐弯,一个旅社的灯箱出现在眼前。 迎着寒风,释南把身上的皮衣往紧裹了裹,挡住半张脸,直接走了过去。 我扶着龚叔进去时,释南已经把手续给办好了。一个披着军大衣的大妈站在楼梯口,正捂着嘴打哈欠。她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钥匙,一边对我们道,“快点快点,这大半夜的……” 说着,往楼下走。 我扶着龚叔,累的气儿都喘不过来了。不敢吱使释南,我就对那大妈道,“老板娘,你能不能搭把手?” 老板娘却和没听着一样,走到一排房前,拿着钥匙哗拉拉的打开了一间房门,一推,伸手把里面的灯拉开了,“就这了,后面有门,有人来我会在上面喊,你们直接跑就成了。出了后门就是公交车站,这要是再逃不了,活该你们进大狱做大牢!” 回头上下横了我们一眼(特别是我),扭着身子走了。 释南这才回头,把整张脸露了出来。他帮着我把龚叔扶到房间里的床上,对龚叔道,“明天缓过来了,自己走。” 龚叔的回答,是把脸扭到了另一边儿。 释南拉着我出门,回手把门关上了。上楼时,再次用皮衣挡住了半张脸。老板娘正爬在前台上睡觉。听到我们的脚步声,睁开眼瞄了瞄,说了句关门后,一别头不再看我们了。 这会儿,我心里已经多少有数了。 这家店,应该就是专门做这些,这些身上犯事儿的人的买卖的。不仅不要身份证登记信息啥的,而且给客人提供随时跑路的后门儿! 重新坐到车上后,我问释南去哪。释南打了个哈欠,问了我句,“会开车吗?” 我摇头。 别说四个轱辘的汽车,我连两个轱辘的自行车都不会骑。 “你这,生活技能基本为零。”释南又打了个哈欠,把车子开到大路上。然后,很正经的说了句,“没事儿时学学,说不准就有用着的时候。” “我又没车,学它干什么。”我和陆明是正经八百的无产阶级,想有车,等十年后吧。 释南没再说话,从兜里拿出根烟点上狠吸了口。然后,又是猛咳,鼻涕眼泪全都咳了出来。而且,他一咳,车就在路上打个晃,一咳,车就在路上打个晃。 我吓的心惊胆颤,连忙把释南的烟从他嘴里给拔出来了,“感冒了,就别抽烟了。再抽,咱们俩都沟里去。” 释南从兜里拿出根烟再次点着了,“困,眼睛睁不开了。昨天接到龚叔的短信后,我连夜往这里赶……火车上人那叫一个多,别说躺着,连站着的地儿都没有……” 我看着释南的侧脸,沉默了。好一会儿,在释南吸尽一根烟再点一根时,我问道,“释南,你和龚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刚才两个人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两人积怨不浅。可为什么,龚叔一个短信,能让释南不眠不休的,连夜赶回来救命? 龚叔也是,释南让他照顾我,他就这么不懈余力的,费时十几天,从关外折腾到关里,还差点搭上了性命。 “我用得着他,他也用得着我。”释南一边咳一边回道,“杀了他,的确是能解一时之恨。可损失的太大。我对于他,同样……所以,我们不会轻易对对方动手。除非……” 释南侧头看了我一眼,把话收住了,“这些东西,说了你也不懂。” 我哦了声,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较真儿。 其实释南不说,我也能猜出个一二。这,应该和他们之间的生意有关。 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相互之间,各取所需罢了…… “释南,你和龚叔的生意是什么?”好吧,我的好奇心是收不住的。 “生意啊。等回去了,我带你到我店里看看。撒手两个多月没管,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释南把车往路边儿一停,不再开了,他看了眼手机,道,“不行,太困了。我眯一会儿,一个小时后,你叫我。” 我摸了摸鼻子,哦了声。 说起来,当时释南是让我帮他去看店的。可因为某些原因,我没去。 不过释南这货也是,我不去,难道不会找别的店员吗?他给我开出的工资可不低,又是资金又是提成的,还怕雇不到人? 丫,做的不会是违法的买卖吧? 我这心中正腹诽着呢,释南猛的又咳了几声。我回过头,他把半张脸缩到衣领里去了,只露出一对浓眉和被头发挡住一半的额头。 车里挺热,我从座椅旁翻出半瓶矿泉水,倒在纸巾上把脸给洗了。 没了血在脸上糊着,这叫一个神清气爽!不过也只气爽了一小会儿,我就打哈欠了! 没办法,算起来,我也两天一夜没睡了。 现在车里这么暖和,释南在身边,安全又无虞…… 我看了眼手机,离释南所说的一个小时,还有五十分钟。就,就眯上一小会儿…… 其实,眯到天亮也没事儿,反正现在没什么着急的事儿了。释南一会开车,不也是去找个酒店或是旅馆什么的地方继续睡? 神思这样一放松,我眼皮开始打架了。头往后一仰,就糊涂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常老四在叫我的名字。我神思一震,连忙往后看! 果真,常老四就在离我不远的一颗花树下站着。花瓣飞扬,煞是好看。常老四,已经不再是蛇的样子了,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还是个挺帅气的男人! 哎呀我去,我乐了。这货消失两个月,进化,不,修炼成人了? 常老四对我摆摆手,“来,和我来,有人等着你。” 谁等着我?无止真人? 其实不想去,可常老四一个劲儿的招手……我犹豫了下,站起来,向它走了过去。 才迈一步,左手被抓住了,“别动!”阵在找巴。 手腕温热,我慢慢回过了神。常老四的声音虽还在,却越来越远。 我深吸了口气,明白自己刚刚是在做梦了。 可随即,就感觉到周身寒气逼人,如坠冰窟! 睁开眼一看,我惊的心差点跳出来!我操,我现在是在哪里,为什么,他妈的,车外是大队大队的古代服饰的士兵! 这,拍电影呢? 释南把手捂在我嘴上,轻声道了句,“嘘,别吵。” 我点头,再点头。嘴里,尝到了浓浓血腥味…… 第117章 血味,香味,萦绕唇间。 我连连点头,深吸一口气,把左手搭在释南的手腕上,让他把手拿开。 冰凉的手指往他手腕上一触,我被灼的一下子拿开了。 滚烫,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温度。 我连忙回过头去看释南。 释南根本没注意到我这一系列的小动作,他深如蓝海的眼睛,正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前面的车窗。 脸白的像往上糊了两斤白面,嘴唇,却红的向是搽了大红的口红一样。 我轻轻把他的手从我嘴上拿开,小声道,“释南,你发烧了。” 释南回头瞄了我一眼,嗯了声,把手捂在我的嘴上了。 马上,我的口鼻间再次被血腥味充斥。 “我不说话……”我抓着他手腕,在嗓子眼里小声道,“你把手拿开。” 他用左手捂着嘴狂咳了两声,忍住后,道,“喝一口。” 我一愣。 喝,喝一口? 喝一口!! 喝一口血? “你丫的……”我把他手甩下去,“你还能更恶心点吗?我有病我喝你血。” 一甩下去,才发现释南这流血量挺大,血都从他手上滴答滴答的往下滴。 我嘴角抽搐了下,抽出纸巾去帮他擦血。 这人啊,果然是物与类聚,人以群分。 释南以前是个多好的人啊,为人正直,又心怀大义。因为一个鬼魂,敢和龚叔死磕到底。 现在可到好,居然和龚叔一个操性了! 喝一口!他怎么想出来的呢。 释南没用我擦血,再次把手抬到我眼前,“别啰嗦,快点。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儿……” 现在什么时候儿,现在…… 我抬头,把眼睛看向外面。 蒙蒙夜色中,车窗外兵马沸腾。拿着长枪盾牌的士兵顺序有秩的从外面小跑行进。在这些士兵之中,有骑马的将领从队伍的大前面疾驰而来。 马鞭山响中,那将领大声咆哮道,“诸士听令,大将军有令,尔等必在天亮之前抵达京都,否则,军法处置!” 将令一下,那些以步追马的士兵,先进的速度更快了。 相应的,我们的车窗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结冰。 从最低端开始,只一会儿的时间,就把左右两面车窗给冰住了。 前面的挡风玻璃也没能幸免于难,只有我们面前半尺见圆的地方还能勉强看清外面。 看,还不如不看好。 因为可以清晰可见,那些士兵从我们的车顶跳下,无声的落在前面的地上,往前跑去…… “这……”我冷的一个劲儿的打哆嗦,回头去看释南,“这些是什么?” 我知道这是鬼,可这么多鬼士兵…… 从何来,又到何处去? 释南没回答我,他的右手正挡在他的嘴前。不用说,我明白,他在喝血。 释南的血,有什么特殊的功效,所以他让我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我不知好赖了…… 释南用手背擦了擦沾血的嘴角,对我勾了勾的手指。 我犹豫了下,靠过去,用手去抓他的手腕。 不就是喝血吗?释南都没心疼那点血,我这么矫情干啥? 再说,还是为了我好…… 我手才搭上释南的手腕,马上就被他反手给握住了。 然后,他倾着身子凑了过来,脸在眼前放大。 再后,我唇上一软,被他含住了。血味,香味,萦绕唇间。 我懵了,不会动了,脑子被雷劈成一道道沟壑,空的不会思考任何问题。 释南用舌头顶开我的牙齿,渡了一血过来。 “咽。” 释南抽身离开我眼前,可能是怕我吐,再次用手把我嘴捂住了。 我眨眨眼睛,看着释南的侧脸。嗓子眼一开,听话的把嘴里的血咽下去了。 然后,脸,腾的一下红透了…… 释南回头瞄了我一眼,和个没事儿人一样抽张纸巾递给我。 我接过来,低下头胡乱的把嘴擦了。 一根食指伸过来,在我嘴角重重的抹了下。手指纤长,带着淡淡的烟香味。 “还冷吗?”释南咳了两声,问道,“现在还感觉冷吗?” 我感觉了下周身,的确是不冷了。 释南的血是暖宝宝? 丫早说喝他血能取暖啊,何必,劳他大驾亲自动嘴…… 这货不是会故意占我便宜吧? 我用余光瞄了释南一眼。 释南还是那副有些冷的样子,正在盯着前面看,根本没往我这边侧目。 看了会儿,我把心安下了。 人家亲我,完全是因为我不听话。我那会儿要是乖乖的自己喝,他根本不会做出这举动。 释南,是正人君子救人之举! 想通后,我把纸抽抱在怀里,把释南的右手拿过来,帮他止血。 释南回头看了我一眼,用左手递了卷没折封的纱布过来。 我用矿泉水冲他右手心,一边冲一边用纸巾吸,怕把车给弄脏了。 血水冲下,一道横跨整个手掌心的伤口显露出来。很深,得有半厘米。 中间的伤口整齐,像是刀剌的。两边的伤口面,不规则,像是后来扯裂的…… 我心哆嗦了下,倒水的动作更加小心。 “你这伤,怎么弄的?”我拿着纱布不知所措,“你有酒精吗?” 这货能自己拿出纱布,那应该有消毒用的酒精吧。就这么直接包,我怕他手感染。 “没有,就这么地吧。”释南轻声道了句,“看前面。” 前一句避重就轻,后一句转移话题。 我看了他一眼,把视线看向了车窗外。 外面,还是大队大队的士兵经过。不过,都押送着车辆。 “这是,要去打仗?” 有将,有兵,有粮草…… 前面那个将领还说天亮前要抵达京都,那是不是说,这只鬼军队,在没死前,是叛逆…… “不清楚。”释南回道,“不过,不管它们是要去干什么,它们都注定是走不到终点……因为它们都死在路途中了。” “不是研究古代文学的,”我仔细瞄了几眼那些士兵的服饰,“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 不是清朝,清剧电视上天天播,服饰我认得。 这些士兵脖子上戴着红领巾一样的东西,脑袋上的帽子,像个倒扣的锅盖…… 切,管这些玩意是哪个朝代的呢。 低下头,我专心的用纱布包扎释南的右手。 在最后打结的时候,犯愁了。 我右手上也有伤,往上缠纱布的时候轻轻按着行。可打结,几个指头根本回不过弯来。 摆弄了几下摆弄不好,上牙了。 一拽一拉系好后,我看着被纱布裹成面包一样的手笑道,“好了!苏氏包子出炉!” 一抬头,释南正在看我。他把手握了几下拿回去,笑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老苏家把狗给放出来了呢!” 我一脚踹了过去,骂道,“去你大爷的,你丫才狗呢!” 释南往旁边一躲,“别闹,别闹……它们走了……” 车窗外,那些鬼士兵的最后一排,正凌乱着队形走出我们的车灯范围。 随着它们越走越远,两侧的车窗玻璃,慢慢的开化了。 释南拿起手机看了眼,“快二点了,这个时候……” 二点! 我忙把自己的手机也拿出来看。 大爷的,我那么一眯,居然眯了三个多小时! “有没有兴趣跟上去看看?”释南笑了,“阴兵过境,一般人可遇不到,你今个儿这运气,可以去买福利彩票了。” “不去看。”我摇头,“我还没活够。”阵乐肠圾。 “年轻人,有点好奇心不是什么坏事!”释南一脚油门儿,面包车‘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我操!”我大骂,“释南,你艺高人胆大,别拉着我去作死啊!” 释南猛的一下又把车停下,“那你下车?天亮了我回来接你。” 我的回答,是把安全带扣紧了。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把释南的祖宗八辈都挨个问候了。 操,这大晚上的,刚刚又阴兵过境,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来些别的玩意儿? 就我这渣一样的战斗力,在这下车不等于是自己找死吗? 释南再次把车启动,朝着那队鬼士兵离去的方向开。最初开的挺快,在眼瞅着灯光要照到前面黑压压的一片时,他把速度放慢了。 然后,就跟在了那队阴兵的后面。 我看着车窗上又开始上霜,不由得问,“这些阴兵发现不了咱们?” 我左右去看。 说来也怪,这么宽的一条马路,居然只有我们一辆汽车。难道京都的人,晚上都不出门儿。 释南又开始吸烟,“能啊,如果不能,刚才我那么草木皆兵干什么?” “那你还跟着!你不想活了我还不想死呢!”我忍不住对他大吼! 要不是打不过他,我他妈的就去抢他方向盘了! 释南把弹了弹烟灰,无视我的张牙舞爪,“我要看看它们去哪儿。这两年,我一直在找阴兵,好不容易遇到了,不会轻易放弃。” “收了它们?”我心中能想到的,唯一的合理解释。 “嗯。”释南坦然承认,“不过现在还不行,我本事还不够。” 说话间,前面不远处的阴兵停下了。 释南一踩刹车,也停下了。 我心莫名的提了起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前面。 一分钟后,阴兵乱轰轰的转过身来…… “哇哦……”释南轻叫了声,道,“苏青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我寒毛一下子炸起,忍住弄死他的念头,抖着声音问道,“坏,坏的……” “那些阴兵后队变前队,预计三十秒后,会向我们冲过来。到时,我们暴露无疑。” “好,好的呢?” “有我在,你不会死。” 一脚油门,面包车向迎面而来的阴兵冲了过去! 第118章 阴风阵阵,刮的我脑瓜骨直痛。 啥叫心跳,这就叫心跳! 面包车与那些阴兵迎头相冲,一刹那间,把那些向我们跑来的阴兵冲散。 那些阴兵一边四处逃窜,一边高呼着,“禀告将军,后有埋伏,后有埋伏!” 我忍不住在心里骂街。 就这些兵,不败才怪。我们才一辆车,就把它们给吓的成这副德行! 乱糟糟中,面包车已经深处到阴兵的深处。两面的车窗,已经被冰冻死,看不到一点外面。 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左手死死攥着释南的衣角,魂儿都吓飞了! “释南……我要是死了,”我牙齿打颤的对他大喊,“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大爷的,不带这么玩儿的! 明明阴兵都自个儿走过去了,他非要开着车在后面追! 追就追吧,眼瞅着阴兵掉头往回走,他倒是也掉头啊! 哪有直接一脚油门儿,和阴兵来个面对面接触的! 奶奶个腿儿的,别说这些阴兵的战斗力如何,单论这数量,就不是我们,不,我是个废物,就不是他能摆定的! 更何况,他刚才已经明白的说了,他现在的本事还不足矣收拾了这些阴兵…… 释南无视我的狼哭鬼嚎,道了句,“熊样儿……” 什么熊样儿不熊样儿的,这根本不在我的考虑之中。此时此刻,我就想着我们要怎么才能从这密密麻麻的阴兵之中出去! 面包车开过步兵,速度极快的冲进了骑兵之中。 骑兵的阵营很怪,一部分在往后,也就是我们冲进来的方面撤退,另一部分,正在嘶吼着口号,往前面冲了过去。 我们冲过步兵阵营时,那些步兵慌乱中还会喊有敌来袭。可这些骑兵,却如看不到我们…… 不是,不是看不到我们,而是根本不屑于理我们。 它们的目标,全在前面阴兵多,情况更乱的地方。 “这是两军交战的地方。”车没停,速度反而更快了,“能把刚刚那队阴兵打得四处逃散,说明对方的军队,兵更多,马更壮……” “……意思是,阴兵更多是不是?” 我欲哭无泪了,刚刚那些阴兵已经数以千计了,再来一只军队,岂不是更多! “长长脑子,长长脑子。”释南道,“是对方兵强马壮,把这方打得落败。所以,对方死的人,一定会比这方少……” 少字刚说完,我们的车已经冲到了两军阵前。蒙蒙的雪夜中,两军的战况一揽无遗。 这方边战边退,对方边战边进。那黑压压的一片,遮天避月的,根本看不到边儿! 释南嘴里的烟掉了,骂了句操,“这是用生命在战斗啊。” “你个二货!”我把他衣角拽的更紧了,大声骂回去,“冷兵器时代,你懂啥叫冷兵器时代吗?想赢,至少也是一命换一命!你以为是二十一世纪,一颗原子弹飞过去,炸出一片荒芜。十颗原子弹放出去,地球文明从头再来。” “有那么多的伏兵,下面站场居然还死了这么多人。”释南没理会我的冷嘲热讽,而是啐了声,“这是历史上哪个熊将军?” “伏兵?”我问。 释南看了眼上了霜的后视镜,说他那会儿本来是想着掉头往回开来着。可从后视镜一看,后面黑压压的冲上来一群阴兵。 他猜测,那是追兵,前面的阴兵是回头抗敌,所以才想到开车冲过去。 没想到的是,是刚刚从我们车边儿路过的军队被包抄了! 军家作战,兵多为胜。 战鼓一鸣,光是人数,就能骇得对方将士胆破。 在这种情况下,人多的一方伤亡不会太多。 而今天的情况却是,人多的一方,死的人数整整比被人少的一方多出一倍不止。 这,除去人少方将士凶猛的原因,只能说人少方的将军太熊了! 不管是哪个熊将军吧,反正人家是没死。因为此时两军交战的战场上,只有刚刚那一边的将军。 那个将军长的虎背熊腰,一把长刀在手里舞的虎虎生风。虽然雪夜光线不算弱,却依旧看不清它的脸。 在将领和士兵们战做一团时,它站在高头大马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来战!来战!” 不用想,肯定是在吼对方的将军。 我被吼的一个激灵加一个激灵,眼瞅着释南要把车往那个将军开过去,我连忙喊,“别去,快绕开!” “往哪儿绕?路就这么一条!”释南回道,“偏一点儿,咱们都开沟去……” ‘嗖’的一声,面包车贴着那将军的坐骑疾驰而过。 几乎是同时,我看到一把大刀,硬生生从我和释南的后背处扫了过去。 带着寒气,冻的我后背发麻。 释南的神色凝重了,一边用左手扶着方向盘,一边用牙把右手上的纱布扯开了。 没有丝毫犹豫的把手往方向盘上一拍,伤口再次裂开,血喷涌而出。 “包,符。” 我连忙四处搜寻,从他腿侧把一只酱色的皮包拎了出来。 打开后,首先入目的是我保存了两年的那只老旧盒子。盒子的下面,压着一叠符。 捉鬼符,困鬼符,打鬼符,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符。 总之,各式各样,眼花缭乱。 我抓起一把符,“哪张,释南,哪一张。” “笔画最多那张。”释南把流血的右手伸过来,“快点。” 我愣了下! 他大爷的,他丫字那么丑,我根本分不清笔画好吗?眼下,让我分哪张画笔比较多! 犹豫的档,带着阴气的大刀再次从车顶劈入。 阴风阵阵,刮的我脑瓜骨直痛。 没再多想,我抓起一张看着全是道道的符送到了释南的手里。 释南用手一攥,待符上沾了血,看也不看的抬手就贴到了车顶上。 再一伸手,我又放过去了一张。 三张符贴完,释南才抬头看了一眼,“嗯,符没拿错。” 我长呼出一口气,把全是冷汗的左手攥紧了。 可就在这时,那阴风阵阵的大刀,居然从车窗处砍了进来。伴随着的,还有那个将军的怒吼,“缩头乌龟,别跑!老夫与你一战!” 这回,没用释南说,我就把符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释南攥了下符,贴到了车窗上。 贴完后,释南再次加大油门。面包车发出‘轰’的一声鸣响,速度更快的向那些砍向将军的阴兵碾压过去。 我身子打着颤,把符稀里哗啦的都倒在腿上,也不管一会儿还用不用得到,又能用到哪张,沾着释南的血就往上抹。 三分钟后,面包车开出了两股阴兵交战的地方。 释南,长呼了口气,抿了好一会儿的嘴角,终于松开了。 我也长呼出一口气,抖着右手,终于又知道痛了。 只要出了阵中,我们离把车开出阴兵的地界也就不远了。 可惜,我这口气还没呼到底呢,耳侧就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两边的窗户上全是霜,我们看不到外面,不知道马蹄声是怎么回事儿。 又开了两分钟后,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前面只有巴掌大的窗口中。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敌前叫阵的将军! 我下意识的道了句,“丫的,跟来了!冲过去!” 这个将军是鬼,我们是阳世间的车和人,冲过去不成问题! 释南放慢了车速,道了句,“他不是跟我们来的。” 不是跟我们来的? 那它身为将军,为什么会出了两军交兵的地方? 又开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当我们面包车两边车窗的霜冻慢慢开化时,答案出来了。 雪夜之中,那位将军骑着高头大马,站在一片荒芜之中。 周围,是嘶吼着向它发出进攻的敌方阴兵。 最初,这位将军是占上风的。可突然之间,将军的马突然倒地,把将军甩了下来。 再后,正在浴血奋战的将军,突然不动了。 胸前,是无数只翎羽…… 释南把车停下了,“这位将军,是被敌军诱诱至此,中了埋伏而死。” 我僵在座位上,一动也没动。用左手掐了两下自己的脸后,笑了。阵央巨才。 那位将军死没死,又是怎么死的,我真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我死没死。 揉了两下掐得生痛的脸后,我瘫在座位上了。手有些软的推了下释南,道,“别看了,好不容易出来了,咱们快走吧。” 别他妈的等会儿,那些阴兵出来找将军,再把我们困在这里。 释南没动,又把烟叨嘴里了。烟上沾了血,点了两次都没点着。 我又催促他走,他道,“等下,让我考虑下。” “嗯?”我迷糊了,“考虑什么?” “要不要上前说哈喽……”说着,释南把包一领,推开车门出去了,“机会难得,错过可惜……” “释南你丫脑子有坑吧!”我呛着涌进车里的寒风对他骂道,“你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说话的空当,释南已经几步上前,走到了那位已经死了至少百年的将军面前。 释南说没说话我不知道,只看到,那将军在看到释南时,大刀毫不犹豫的向释南的脑袋砍了下去! 第119章 这货这哪儿是牙啊,这就是一口钢耙啊! 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拼命,不,正确的说,是什么叫做真正的找死! 因为在那个古代将军的面前,释南弱的和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 一刀挥下,释南向后一侧身,勉强躲过。 二刀横扫,紧贴着释南的衣角而过。 三刀上挑…… 这就说吧,如果不是释南眼急身快的就地一滚的话,那他这会儿已经当了古代的公务员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是释南,我肯定是撒丫子就跑,先把小命保住再说! 可释南却没有,在那个将军把刀舞的阴风四起时,他以极快的速度把包打开。 一甩手,一张团成纸球的符咒从他的手里飞了出去。 符咒贴着那将军的盔甲一扫而过,没有产生任何作用。 释南就地一个驴打滚,第二张符咒,再次甩了出去。 将军不知此为何物,举刀未能抵住后,竟然直接伸手去抓! ‘嘭’的一声,符咒在将军的手中炸开,将将军整个人震得向后飞出三米多远。 我连忙打开车门跑了下去,对着半跪在地上的释南大声喊,“释南,快回来,就趁现在!” 想保命,就是现在。只上了车,一踩油门,那将军想追上,除非它长出了八条腿! 可释南就和听不到我的话一样,在那个古代将军飞出去的一瞬,他站起身来,从包里拿出那只老旧的小盒子就冲了上去。 只可惜,还没等那只小盒子打开,那个将军就冲回到了他的面前。 一声怒吼之后,它举起手中长刀,劈头盖脸的向释南砍了下去。 释南一侧身,刀从他的右肩砍了下去。释南一声闷哼,被那刀风抽出去两米多远。 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几次想让释南快跑,都没能喊出声儿来。 “剑!”释南突然大喊了声,“后备箱,扔过来。” 我心直哆嗦,连忙去后备箱里找剑。一顿乱番后,在一个类似于小提琴盒子一样的长型皮符里,找到了一把用黄布包着的棍状物体。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百人煞那天,释南拎在手里的棍子。 当天百人煞那么凶猛,还不是被释南两棍子给抽瘫痪了? 这将军再厉害又能咋地,它还能吃过百鬼啊? 想着,我左手使劲,拎起那只‘剑’就往释南的方向跑。 跑到一半,啥眼了! 我去找剑时,释南尚有和那个将军周旋的余地。而此时,他大爷的,这是那个将军单方面的殴打卖场啊,释南别说还手,连躲都已经不易。 我闪神的功夫,那个古代将军一脚踢向释南的胸膛,释南马上向我飞了过来,‘梆’的一下砸在了我的脚前。 咳嗽两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释南回头看了我一眼,用手背摸着嘴角的血,道,“放,放地上,你,往后跑!” 我一松手,‘剑’掉到了雪中。 不过我没跑。 不是我不听释南的话,想和他并肩做战到底。 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我留在这里,不仅不能帮他一点,反而会连累他。 只是,我腿沉的已经迈不动了。能做的最大的程度,也就是缩着脚尖,一步一步往后移…… 而那个古代将军,拎着刀,已经步步生威的向我们走了过来。 释南一把从雪地里抓起‘剑’,把上面的黄布给扯掉了。 雪夜下,一把连剑刃都没有,乌漆墨黑的剑,显露在阵阵阴风之中。 看着那把剑,我的心不由得一沉再沉! 大爷的,这也叫剑?砍材都费劲,能杀人,不,能杀鬼? 我心中诧异时,释南已经站起来了。他回头猛推了我一把,在我踉跄倒地时,拎着那把破剑,向那个将军迎了过去。 几乎是一刹那的功夫,一人一鬼便相遇了。 那个将军把长刀划过黑空,直接向释南劈下。释南没躲,而是把那把破剑横在头顶,硬生生抗下了这一砍! ‘咚’的一剧响,一股寒气以两人为中心,卷着雪花向四周扩散开来。 我在地上还没爬起来,被那夹着雪花的寒气一扫,一下子向后折了两个跟头。 再停下,身边雪花乱舞,能见度,不超过一米。 我打了两个寒颤,牙齿打颤了。 他大爷的,太冷了。寒意从骨头缝里渗出,浸透了四肢百骸!冻的我,连呼吸都不会了。 我用手撑着地,顶着刮骨的寒意猛吸了一口气。 雪粒砸进喉咙,呛的我猛咳了几声,面前的雪地上,落下了一点鲜红。 细品,嘴里全是血腥味儿。 我分不清,这血是我的,还是释南刚刚喂给我的。 抬起袖子搽了下嘴角,我撑着地站了起来,顶着寒风,向前走。 这种时候,我应该做的是往后走。回到车上,等着,做到百分之一万相信释南,相信他可以解决眼下的困境。 可,我做不到。 我必须看到他才行,不管他是威风凛凛的捉鬼打煞,还是二逼呵呵的被那只鬼将军往死里磕! 不然,和个瞎子一样,我心更不着底。 在漫天大雪中走了近二十步左右的距离,我看到了释南。 他仰躺在地上,身上,脸上全是雪。那只黝黑的剑,依旧紧紧的握在他的右手里。而右手下的雪,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他的四周,没有那只鬼将军的身影。 我两步上前,在释南的身边蹲了下来。 想碰碰他,手却在马上要碰到他鼻子下面的时候,缩回来了。 害怕。 真的害怕。 我怕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雪飘飘扬扬的落下,天地间,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静的,让人绝望。 难道,我要在两年前经历一次他的死亡后,在两年后的今天,再经历一次? 妈的,老天爷,你丫不带这么玩我的! 我都他妈的和个二逼一样为他哭过一次了,真不想再给他哭第二次丧! 想着,我绝然的把手放到了释南的鼻子下。 过了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非常非常微弱的气息,呼到我被冻的快要僵硬的手指上。 我笑了,先是噗嗤一声,后是哈哈大笑! 我就说嘛,祸害遗千年,释南这个万年的老妖精,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挂了! 心放到肚子里后,我抓住释南的手,用力的去拽他,“释南,你大爷的,你给我起来!别躺这儿装死!” 释南的身体,被我拽的移动了两三公分的地方。肩膀倾斜,头还在原来的地方。 我没放弃,把他手夹在腋下,咬着牙,用吃奶的劲儿往起拉他。 可这货沉的就和头猪一样,根本就拉不动。 只几下,我就坐在地上动不动了。喘了一会儿后,我去拉他的手,“释南,你丫现在是没死,可你要是再不醒,就要在这里冻死了。” 冰的刺骨,和握住一块冰没什么两样。 我给他搓了搓手,没有丝毫回暖的意思。 而且,他不仅是手冷。 他缩在皮衣里的手腕,手臂,脖子,统统都是冰一样的温度。 我坐在他身边,让自己一乱再乱的心静下来。 释南是没死,可他现在呼吸微弱,要是再这么冻下去…… 眼一扫,我的视线落在了释楠还握着剑的右手上,心中有了主意。 既然释南的血是暖宝宝,能给我取暖,那就一定能给他自己取暖。 想着,我爬到他右手旁,却拿他手里的那只剑。 此时,我才看清这只剑的直面目。 不是黑的,而是暗绿。剑身不是铁,而是由无数个铜钱,被红绳编制而成。 我心中恍然大悟! 铜钱剑!这就是传说中,鼎鼎大名,可以驱魔避邪的铜钱剑! 这玩意,可是除鬼圣器啊! 把圣器小心翼翼的贴着释南的身体放好,我把他的右手捧起来。 血还流,一滴一滴滑下,落在雪里,开出朵朵红梅。 我用左手扯拿着他的手往他嘴边儿送,尽量让血滴到他嘴唇上。可惜不得法,血都顺着他嘴角流了下去。 我看着那血犹豫了下,低头在他手心里吸了一舌尖。阵丰状弟。 冰凉,很咸…… 转过身,我看着释南的脸顿住了。 妈的,我咋就下不去嘴呢!这明明是在救人啊! 这么一含糊,那口血滑下了喉咙。 我一摇头,再次低头吸了一口。然后闭着眼,照着释南亲了下去。 怕血进不去,我还学他那会儿的样子,用舌头去顶他的牙齿。 可惜,失败。 这货这哪儿是牙啊,这就是一口钢耙啊! 就这会儿,我感觉到身边的寒意骤然加重。余光里,看到一双马靴进入在视线。 我缓缓抬头,从那双马靴,看到了战袍,盔甲,长刀,以及,鬼将军尺长的胡子和黑呼呼看不清面孔的脸。 第120章 我心瓦惊,脑子里弹屏一样蹦出的全一个字! 我打了个冷战,不由得把嘴里的血咽到肚子里去了。 操,这货居然还在!释南都伤成这副德行了,这个鬼将军居然还这么生龙活虎的! 生龙活虎的也就罢了,您老都打赢了,就他妈的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这会儿,站在这儿来干啥? 我看着鬼将军,鬼将军也看着我。 忽然,它就把长刀扬起来了! 我吓的‘妈呀’一声,没等它把刀挥下,一回手把铜钱剑捡起来举过了头顶。 铜钱剑不轻,我一只左手根本举不动,只能用右手腕去支撑。 右胳膊的力量才刚顶上去,鬼将军的大刀就劈下来了! 我心中一哆嗦,把眼睛紧紧的合上了。 他大爷的,有本事这一下子就砍死我,别给我活命的机会。不然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仇给报回来! 丫的,不弄得你魂飞魄散,我就不叫苏青柠! 手举了半天,相像中的重创却没有传来…… 我睁开眼去看,见鬼将军那把大刀,在离铜钱剑还有一公分的距离,停下了。 毛回事? 为什么停下来了? 难道鬼将军突然发现自己信佛,不能胡乱杀生?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空当儿里,鬼将军把刀抽了回去,再次劈了下来。 我心中一紧,左手死死一握,把铜钱剑再次向上举了举,准备迎接这重重一击。 这回,我没有闭眼。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刀向我劈来,心中做好了殊死一博的准备。 可,鬼将军的大刀却在离铜钱剑一公分的地方再次停住了。 这回,我看出来了。 鬼将军并不是不想把刀砍下来,而是,他砍不下来! 我心中大喜,要不是时候儿不对,我都想给脑瓜顶上的铜钱剑磕一个! 这真是圣器啊!真真正正的圣器啊! 鬼将军那么牛逼,居然两次都没能把刀砍下来! 显然,两次没能砍到我们俩个愚蠢的人类,鬼将军震怒了。这次,它改砍为横扫,长刀带着阴风,‘嗖’的一下就朝着我的胳膊刮了过来。 我心中一惊,咬着牙,连忙把铜钱剑坚起来挡了过去。 再次的,那把鬼刀在离铜钱剑一两公分的地方停下了。任鬼将军怎样的兄弟牙较劲,都没能砍进一分半毫。 鬼将军气得高声怒吼,把刀抽回去刷刷刷三下挥过来,可每一次,都和打进棉花里一样。 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伤到我们丁点。 我笑了,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丝得意! 大爷的,你不是有能耐吗?有本事,往死里弄我们啊?往死里弄啊! 别客气,老娘让你再砍十块钱儿的! 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可惜,十分钟后,这口号我叫不起了! 它丫的鬼将军是鬼啊,它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累。一刀砍不成,它能砍两刀三刀四刀五刀! 我是活人,而且是个右手带伤,只能勉强支撑住沉重铜钱剑的半残废! 有好几次,在鬼将军把刀向我横扫过来时,我都差点没能及时的把铜钱剑挡过去,惊出一层冷汗…… 咬着牙又支撑了会儿,眼瞅着胳膊举起的高度超不过脑瓜顶后,我往后一仰,半靠释南身上了…… 可就这么一瞬,那鬼将军的刀,居然见缝插刀的向我的腿砍了过去! 我心瓦惊,脑子里弹屏一样蹦出的全是操字! 这一刀要是砍下去,我的身高是不是要放血大酬宾,打个对折? 可再次的,刀停住了,在离我腿十公分的地方。 我捧着铜钱剑的手直抖,盯着鬼将军一刻也不敢放。 难道,铜钱剑的威力那么大,可以把我的周身都给护住? 胡思乱想时,眼前的鬼将军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我僵在原地半天没敢动,直到眼前的雪花彻底落下,能看清远处的面包车,我才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下意识的往东方看了过去。 深蓝的天空中,一颗启明星正挂在天际。天,快亮了。 这回,我是彻底把心放下来了。 无论多厉的鬼,在天亮阳气乍起的那一刻,也要回归阴间,避免被新日的第一屡阳光照到。 无止真人说过,那是极伤鬼元的。 他跟在我身后十几年,有活人的阳气护着,依旧不敢直面新阳。 想到无止真人,我长长叹了一口气。 以前,每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无止真人和常老四都会出来救命。 可这次,它们却连面都没露。 它们上一次,到底是伤的有多重,才会在休养了两个月后,依旧没有现身说话的能力? 活动了下僵硬手腕,我把铜钱剑放下了。 现在敌军已退,要再次琢磨怎么喂释南喝血。 我把释南的右手抓过来。手还是刺骨的凉,好在气还没断。 血在流,不过已经没有那会那么多了。 我没耽搁,一低头,用力吸了一口,转身贴在了释南冰凉的嘴唇上。 依旧顶不开他的牙齿,我犯愁了! 抬起头苦大仇深的看了释南一会儿,我忍不住在心里骂起大街。 释南你二大爷三条腿儿的,本姑奶奶发善心救个人容易吗,你用得着把牙咬那么死吗? 感觉嘴里腥咸的血又要落到自己的肚子里,我上手了。 别说时间越来释南活命的机会越小,单说这一口又一口的血…… 我都要喝饱了! 把血当水喝我倒是没啥心理阴影了,反正我都喝这么多了。关键是释南他能有多少血? 别再他没冻死,反而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右手有伤使不上劲儿,我上的左手。先用拇指把他嘴唇扒开,再用食指去扣…… 扣,扣,扣…… 终于,钢耙一样的牙齿,被我的食指撬开了一条小缝。 没犹豫,我马上低下头,把他嘴唇含住了。 一口血不少,我分成两口渡的。 一小口渡过去,听到他喉咙发出‘咕隆’一声,我马上吐进了第二口。 然后,马上去他手上吸血。吸了满满一口后,又去往他嘴里吐。 嘴唇一贴上他的,我看着一眼映着星辰的眼睛愣住了。 心中一喜,我道,“你,你醒了!” 血哗的一下吐出,落在了我的食指上,他的嘴里,脸上,鼻孔里…… 那画面。 我把眼睛一闭,不忍再看。 释南被呛的直咳嗽,血全喷在了我脸上,“你,在干吗?” “救,救你。”我连忙坐直,说的理直又气壮。 本来嘛,我就是在救他。 不是人命关天的话,这么薄脸皮的我怎么可能做出主动亲男人的事来。连陆明,也少有这样的待遇! 说来,这个和做人工呼吸是一样一样的。 心里想是这么想,可脸还是不由自主的烧了起来。 “救我?”释南看着我,又是咳嗽,“那能不能别用手指扣我嘴……” 我一下子把手指从他嘴里拿出来了。阵丰节扛。 光顾着说话了,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释南抬起手搽了搽嘴角,然后捂着胸口,撑着地站起来了。 他把左手递给我,咳了两声道,“起来,咱们走。” 没提着我喂他血的事儿,我心里压力作时减轻不少。 我把手递给他,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了。见他要去捡铜钱剑,我先一步弯腰捡起来抱在了怀里,顺带着,把他撒的到处都是的捉鬼的物件都捡回来了。 释南伤的挺重,我几乎是承担了他大半的重量。 费力的重新坐回到面包车上,我们两个都长松了一口气。 鬼门关转一圈,能把命保住,实属不易。 特别是释南,这货刚刚那架势,那根本就是自己在找死啊!主动找死的能有命活,多不容易! 我转头看了眼释南,释南正好也在看我。 我抬手抽了几张纸巾,倒了点矿泉水后递给他,他脸上全是血。 可想而知,我脸上也是。 我站起来,对着后视镜照了照。 我了个去,满脸的血点子。这要是走到街头上,百分之百被当成鬼。 把脸擦干净后,我问释南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打120,让车来接。 我估计着释南的伤不轻,怎么着,也得到医院里好好检查一下。 不仅是他,还有我。 那会被那股气流震了下,当时也没在意。现在,胸腔里又木又麻又痛。 释南咳嗽了两声,说了句不用,把车启动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眼瞅着要挂了的模样了,还在这强撑个屁啊。 释南回头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的道,“我不去医院。” “你不要命了!”刚刚那个鬼将军,可是前前后后砍了他好几刀。 “没事儿,我命大。”一脚油门,车开出去了。 摸着黑那么一顿乱开,也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地,释南抬手把导航打开了。 两声滴滴的开机声音后,好听的女声传了出来,“前方施工中,请后退绕行。” 第121章 没事儿,你刚刚血喂多了。 家平安夜快乐车调头后,向来时的路开了回去。 天蒙蒙亮,周围的景物展现开来。 我们,正行驶在一条施工中的公路上。刚压了路基,还没铺水泥面。路的两旁,坚着无数块施工标语。 可惜,昨天阴兵齐聚,我们并没有看到。 想想也是,如果是正在使用中的公路,怎么可能会没有别的车辆。 就算没有别的车辆,也不会任雪在公路上堆着。 回到正常的公路上后,周边的车辆多了起来。 纱布没了,释南攥了块一团纸巾在手心里。已经被血染透,看着就痛。 我用左手轻轻按摩右手的五根手指,对释南道,“你要是不去医院,那就去个诊所吧。最起码,把手包扎一下。” 在车调头的那会儿,我突然想起来两年前。 那会释南被车撞的不轻,肋骨断了一根。眼瞅着都要进急诊室了,可他还是跳下病床跑了。 释楠轻嗯了声,算是同意了。然后回头问了我句,“你怎么打算的?” “啊?”我愣了下。 什么怎么打算的。 “是回去,继续管你那摊烂事儿,”释南道,“还是在这里待几天?” 这话我就不愿意听了!阵丸圣才。 什么叫管我那摊烂事儿! 我管童童和小落,还不是想做件好事儿?谁曾想,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小落,竟然真的动手了。 不过想想也是。 任谁知道自己枉死,灵魂又受了两年的罪,会善罢甘休? 其实我挺好奇,小落是怎么知道这些烂事儿的? 沈游一直不知道参加比赛的纪童童就是小落,不可能把这一消息准确的递到小落的耳朵里。 他又忌惮李子顾,更不可能把这事儿大肆宣扬…… 想了会儿想不通,我也就不想了。 罢了罢了,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上了,多想也是无用。倒不如,想想怎么把童童的肉体还给童童。 至于小落,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且不说她会不会下到地府里受惩罚,单说那个用她心脏做阵眼的邪阵还没破…… 心乱,我忍不住把头抵在了车窗上! 这趟北京,算是白来了。 说来,沈游这货心机实在是太深了! 左右逢源,轻而易举的把我和李子顾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知道要想让我相信angel有杀小落,就要有一个合理的动机。所以,故意编出两人不是亲姐妹,自小待遇不公平的说法来骗我。 他知道李子顾爱angel爱到发疯,最怕小落的灵魂前来报仇,所以,用我和龚叔为诱饵,把李子顾调离了angel的身边。 还有一点! 他知道他论单打独斗,不是李子顾或是龚叔中任何一个的对手。所以他故意让双方先斗了个两败俱伤,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昨天晚上不是释南及时赶到,现在,我可能已经走过奈河桥,和我妈团聚了! “头痛?”释南出声问了句,“我晕过去那会儿,发生了什么事?” 能发生什么?就是鬼将军火大的冲我又砍了几刀呗。 不过因为有铜钱剑,情况不算激烈,所以我也没往细了说。只说鬼将军抽了会儿疯,我抱着铜钱剑它没伤到我。 没一会儿,启明星就挂天边儿上了。 释南哦了声,视线往铜钱剑的方向看了两眼。然后,又认真的开车了。 我转了转眼珠,往他身边凑了凑,道,“释南,那什么,你帮个忙呗?” “什么忙?”目不斜视,中国好司机,如果不是用伤手开车,好手拿烟的话。 “等回去了,你帮忙把童童的灵魂换回到他的肉体里呗。”我讨好卖笑,就是身边没有家伙事儿,不然真想装个尾巴摇一摇。 当初释南说了不让我掺合的,可我还是掺合了,而且掺合的一塌糊涂。 现在,想让他帮忙,姿态只能放低,放低,再放低!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说你折腾不出结果来吗?”释南终于肯回头赏我一个眼神了。 我摇头。 应该是怕我有危险吧,毕竟我只能看鬼不能捉鬼,是个渣中渣。 “因为……”释南弹了弹烟灰,“童童,是童童吧,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孩儿,他的阳寿已到。” “嗯?”我眯起了眼睛,“什么意思。” “就是说,童童,已经死了。小落进入童童身体的那一刻,童童就已经死了。” “那小落是怎么回事?”借尸还魂?重生?复活? “小落,”释南回道,“她是阳寿未尽。当天我问你小落上了童童肉身多长时间时,就知道了。如果小落是只真正的鬼的话,她就算能借尸还魂,也不能调动那具尸体的各项机能。往白了说,就是不能吃,不能喝,不能拉,而且尸体会继续腐烂,出现尸斑等等。当时你说小落上了童童的身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而你还没有发现异样……这只能说,小落的灵魂,已经和童童的肉体完美结合……小柠,小落,就是童童了。你别和我瞪眼……” 释南瞟了我一眼,道,“这事儿,就是告到地府里去,阎王也不会说出个不字!童童阳寿已尽,归阴才是正道。小落生前死后受冤,阳寿未尽,肉身又没了,把童童的肉体给她,是正合适的事儿!而且,你想啊,镇压小落的阵法在北京,童童的肉体远在关外。为何小落从那里逃出去后,没就近随便找个尸体复活?这其中,应该掺杂着缘分这种东西。说白了,这事儿是有定数的,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释南这么一解释,我算是听明白了。 就是不管我怎么折腾,小落和童童的灵魂都不可能换回来了!所以,北京这边儿这个破阵,破不破,对小落都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我欲哭无泪啊,忍不住使劲捶了释南两下,“你大爷三条腿的,你丫怎么不早告诉我?如果你早告诉我,我这两个月来何必和个二逼似的瞎折腾!” “我说话,你什么时候听过?”释南甩甩,“再说,我外出办事儿,手机也不时时开。” “龚叔也是个废物,”我耷拉着一张脸,开始埋怨龚叔,把他这段时间付出的辛苦一抹而尽,“你只听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他居然……” “他知道。”释南打断我的话,“他知道小落和童童的灵魂根本就换不回来。他这些日子来一直对你百依百顺,有他自己的目的。” “目的?” “那个阵。压住小落灵魂两年的那个阵!那个阵够邪,已经失传很久。为了那个阵,别说让他骗你,就是让他杀了你,他也连眼都不带眨一下!” 我哭丧着脸,仔细回想这两个月来和龚叔的种种。 他开始热心帮我,是帮我解了更衣室的困境后。当时他打电话回来问我是不是还活着,我借机会和他说换灵魂的事儿…… 然后,他听到了小落的话。小落说当鬼很痛苦,再后,他让小落自己和他讲的电话! 原来,在那个时候,龚叔就已经打上那个阵的主意了。 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我去找那个阵所在的地方! 什么时间越久,童童的鬼性越强,肉体受损越厉害。他妈的,全都是骗我的! 这个老混蛋,欺负我不懂阴阳之术,把我耍的团团转! 怪不得,前天晚上我说赶回去救童童,免得童童背上杀人的名声时,他轻描淡写的说,这事儿影响不到童童,小落做下的事儿,要小落自己承担…… 我再次用头撞车窗,心中的懊悔劲儿别提了! 我一直感激龚叔不怕费事,肯千里迢迢从关外跑到关内来帮我。现在想想,我这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别撞了!”释南一把拉住我,“本来就够笨了,再撞连猪都不如了。” 要是以往,释南说这话,我百分之百骂回去。 可如今…… 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问道,“释南,我是不是特别笨?不管是龚叔还是沈游,都能把我骗得团团转?” 释南看了我眼,笑了,“不是笨,是心太善。如果你不是又顾及鬼又顾及人,想他们都有个好下场,根本不会被骗到这里来。” 听了这话,我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没想到,释南还挺会安慰人的…… “不过。”释南把车停下,咧嘴笑了,“现在这个年代,心太善和笨是一个意思,都是吃不尽的亏。” 我抿紧嘴,恶狠狠的把空了的矿泉水瓶甩了过去。 释南一躲,想笑,却又猛的咳嗽了起来。 一低头,一口血咳了出来。 我不敢再闹,连忙把纸递了过去,“没事儿吧。” 释南的脸色特别不好,简直和纸一样白。 “没事儿。”释南一边搽嘴一边道,“你刚刚血喂多了。” 喂,喂多了…… 我脸腾下就红了! 哎呀我去!这个货!我这个爆脾气! 拿起纸抽,我再次朝他甩了过去! 他大爷的,虽然是乐善救人之事,可我保证,他再敢提一次,我马上灭了他! 释南拿手挡了下,然后,把我手腕抓住了。他看着我,特别认真的说了句,“记住了,我不去医院,也别让任何人碰我。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说完,眼一合,晕过去了。 第122章 我要去个好玩儿的地方,你去不去? 我不敢动释南,也不敢打电话叫救护车。 那就那愣愣的,在副驾驶座上坐了近三个小时,直到天完全大亮,不远处的早餐摊开始生火做生意。 我下车,问了路后去了这个京效小县城里唯一的一家药店。 运气挺好,我跑过去的时候,药店的老板正在开门。 更好的是,老板是个老中医。 进门后,我让那个老中医帮我捏了下右手。 不重,手指骨一根也没伤着,全是皮外伤,养几天就没事了。 我忍着痛涂了一层紫药水,让老中医用纱布缠上了。 然后,在这个老中医的指导下买药。 什么治感冒的,管发烧的,消炎的,消肿的,甚至还买了止内出血的。 当然,少不了消毒药水和包扎伤口的东西。 出了药店,又去早餐摊上拎了两杯豆浆后,我顶着寒风跑回到车上。 喝两口豆浆暖和暖和身子后,我开始给释南包扎伤口。 先是小心翼翼的用消毒药水把他右手上的伤口洗净,然后再轻轻的涂上一层防感染的药物,再后,就是把纱布一层一层的缠上去。 说真的,昨天晚上车里的光线并不强,也没有仔细看他的伤口。 现在看,真是触目惊心。伤口最深的地方,几乎见骨。手皮翻向两边,因失血而发白的肌肉赫然入目。 昨天见他手上有伤时,我以为他手上这道伤口,是他在和鬼啊煞啊什么的战斗时无意中划破的。 其实不然。 这道伤,是他自己割的。 因为他的手心里,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疤痕,原本的手纹都看不到了。 没有人会在遇到意外时总伤一个地方,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自己。 我长叹一口气,把包好的手轻轻放回到他的腹部。 我搞不明白,释南为什么这样拼命! 几个小时前的那个鬼将军,最初根本没发现我们。那会儿,我们就算不掉头跑,只要消停的待在车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释南非不,拎着小包,和打了鸡血一样拿着命上去和它死磕! 为了天下苍生?为了身为阴阳先生的职责? 在我看来,根本不值得。好事能做,可前提条件,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想罢,我自嘲的一笑。 这就是英雄和狗熊的区别吧! 英雄,也就是释南,心怀大义,时刻考虑着别人。 狗熊,也就是我,苏青柠,自私自利,时刻考虑着自己。 我们俩,除了身高外,思想境界也不在一个水平面儿上。 又过了两个小时,释南从深度晕迷中转醒。只是人还是糊涂的,我和他说话,他根本不搭茬。 体温忽高忽低,手一会儿冰的刺骨,一会儿热的灼人。 我连哄带商量,把退烧药给他吃了下去。想了想,又把消炎药给他喂了下去。 想让他喝几口豆浆,他一扭脸,说什么也不张嘴了。 看着他的侧脸,我捧着豆浆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说真的,我长了这么大从没照顾过人。我自己又属于杂草型的,发烧感冒几年不遇一次,住的几次院,全都是外伤…… 余下来的时间,释南像强忍着什么样的痛苦一样,时而咬牙,时而皱眉,有时,还和梦魇了一样四肢抽搐。 抽搐过后,释南会有短暂的清醒。不说话,直愣愣的看一会车窗外,然后,头一歪又迷糊了过去。 看着这样强挺的释南,我心中升起一股无名儿火! 要不是他事先说过别碰他,我真想抓过他的肩膀,使劲摇十块钱的! 咋,医院和你有杀父之仇?还是你和医院有夺母之恨? 哪儿有这么和自己过不去的! 临近中午,车窗外路车来车往,行人成群时,释南再一次把眼睛睁开了。 和上几次一样,神情愣愣的,看着前面的车窗不说话。 我侧脸看了他一会儿,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释南一把抓住,哑着嗓子道了句,“别晃,我没事了。” 然后,往椅背上一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口报没吐到头,他猛的一下坐了起来,像椅背上有钉子一样。 回头疑惑的看了椅背两眼,释南挑挑眉,笑了。露出牙缝里的血渍,和刚喝完人血的吸血鬼一样。 他回过头,抬手用力按了两下我的脑袋,“苏青柠,你真是我克星!” 哎呀我去,这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把他手甩掉后,我对他怒视匆匆! 两年前他说我是他克星,我承认,谁让我一姨妈巾拍到他脸上让他一个劲儿的走背字。 今时今日,我可是什么也没做! 他不让我碰,我没碰,不让我叫救护车,我也没叫,咋的我就又成克星了? 忍着怒火把手往他额头上一探,我消气了。 丫烧糊涂了,这脑门烫的都能煎鸡蛋了! 释南把我手抓下去,扫到座椅中间有一兜药,拿起来翻了翻。把退烧药,消炎药吃了几粒后,把别的扔到后座上去了。 活动了两下肩膀后,把车启动了。面包车向前滑行了几米后,释南回头问道,“人怎么这么多,今天几号?” 没看手机,我告诉他今天是小年儿。那会儿我和陆明发短信来着,陆明正在和他妈包饺子呢。 现在,应该已经吃上了。 “真没事了?”我再次问。 就这么没事儿了?伤的那么重,就这么强挺过去了? 释南打了个哈欠,让汽车在人群里慢慢行驶,“没事,就是累,睡两天就好了。” 说话间,把车在一家宾馆前停住了。 宾馆旁边就是吃饭的地儿,我们先吃的饭。 释南要了碗素面。 我一直没好好休息,什么胃口也没有,就也跟着要了碗素面。 等热气腾腾的面一端上来,我傻眼了。阵司土亡。 我右手包的和棕子似的,根本不能拿筷子。用左手,夹一次,掉一次,夹一次,掉一次。 滚烫的汤汁甩在脸上,烫的我呲牙咧嘴的。 而对面的释南,左手拿着筷子,吃的正欢。 这货是左撇子?我记得他昨天晚上打鬼时,是用右手拿的铜钱剑。 释南吃的特别快,把汤喝净后,一抹嘴,说了句太困不等我了后,要了我身份证后,转身出去了。 我冲着他后背翻了个白眼,抬手叫服务员来,另要了份盖浇饭。 特别交待,拿个勺子来。 服务员走前对我笑了,“你刚刚怎么不让你男朋友喂你呢?怎么,闹脾气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抬头反驳回去。 现在这些小姑娘都咋的了?只要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就是男女朋友? 丫们脑子里装的是粉红色的泡沫吧? 服务员哦了声,一副‘我了解’的表情,“闹脾气了……” 闹你大爷闹! 懒的解释,我低下头继续和那碗面条奋斗。 等盖浇饭被端上来时,我竟然也趴在碗边上连汤带面的吃了不少。 就这么会儿,释南又进来了,往我手边放了身份证和房卡。 吃完饭后,我去前台结帐。在老板娘找零的时候,我问道,“大姐,我想去北京,要到哪里坐车?” 出门在外,嘴必须甜,哪管眼前这个中年妇女看年纪要比我妈还大。 “到汽车站做公交。”老板娘是东北人,听出我口音后特别热情,“十分钟一趟,一个小时到六里桥。咋,去北京玩儿啊?” 我笑了,“到北京做火车。” 释南没晕过去前,问我有什么打算。当时他虽然没说,可听他的证据,他的行程似乎有安排。 我在北京这边儿没啥事了,就不在他身后给他添麻烦了。等他烧退了,确定他没事,我打算回去。 “车票买好了?”老板娘眼睛一亮,特别好奇的问,“提前多少天买的?有座没座?” 提前几天买的?不是到火车站买就行了吗? 老板娘哈哈一笑,把我这幼稚的想法击的粉碎! 现在正值春运,一票难求!而且春节期间火车票有个提前预售期,现在去火车站,已经买不到除夕前的火车票了。 倒是能捡漏,可机会太渺茫。再有就是找黄牛买高价票,可那票十张里有十一张假的。 我听愣了,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了解到何为春运! 好,好吧!第一次出远门儿,不了解时下的行情。 我把零钱揣兜里,出门,左拐,进了宾馆。 好在我也没什么急事儿,大不了,就在北京玩一周,等过了年再回去。 沈游这禽兽那天留给我的钱不少,我现在还没花完。 宾馆里的条件还算不错,我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埋在被子里睡了个天晕地暗。 要不是手机突然响了,我怀疑我能一直睡到明天早上去。 释南的,叫我起来去吃饭。 我本来不想起的,可一想长夜慢慢,万一半夜饿醒了,肯定不好受。 于是龟速起床,龟速穿衣,龟速出门儿。 然后,被站在门口的释南直接拎着后脖领子拎出宾馆了。 寒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彻底醒了! 刚想抬头骂大爷,释南笑道,“我要去个好玩儿的地儿,你去不去?” “什么好玩儿的地儿?”我来了兴趣。 “鬼市。” 第123章 难道现在鬼结婚已经牛逼到这种程度,可以先看照 鬼市! 对于这个只听过没见过的神奇地方,我当然想亲眼去看看! 不过…… 我眯着眼睛看了会儿释南,下意识的摇头,“不去,我不去!” 大爷的,释南这货现在在我眼里有点疯。我真怕到了鬼街后,他会不要命的以一已之力单挑群鬼。 “真不去?”释南又问了遍。 我把嘴抿紧了。 好奇心谁都有,可这好奇心,得建立在有十成十把握,不会出事儿的基础上。 “不去算了。”释南一甩刘海,率先进了旁边的饭馆,“我以为你会感兴趣呢。” 我真想对着他大喊,我是感兴趣,可前提条件是你不发疯! 不然,我真怕有命去,没命回。 释南依旧吃面。 说真的,我也想吃点不油腻,好往嗓子眼里咽的。可实在是左手不给力,拿不住筷子。 释南似乎是看出我想法儿了,面端上来后挑起一筷子,对我笑道,“怎么着,喂你吃?” “呸!”我一眼白了回去,“臭不要脸的!” 低头,漫不经心的吃饭。岛圣何号。 鬼市在哪儿呢,和阳市间的集市一样吗? “那我可不管你了。”释南速度挺快的把面吃完,道,“今天别四处乱跑,吃完饭后就回去睡觉。我明天早上回来,然后咱们去北京。” 我一边点头一边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饭。 鬼市,是和现实中的小县城重叠的,还是另有一地儿? 当初高宝阳时说时,我只着重听鬼门了,也没多问几句。 这个鬼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里面的鬼,又是个怎样的生存方式? 眼瞅着释南站起身来要走,我出声叫住了他。 鬼市,对我的吸引力真的很大! 释南回头,“怎么,改变主意了?” 我咬着汤勺,心中掂量良久。 说真的,我是想去。可对昨天晚上的事儿,又心有余悸…… 把手搭在他手背上,我抬头问道,“你没事吧?” 伤的那么重,睡两觉就好了? 冰凉,分不清是不是还在发烧。不过看他的精神头,挺不错的。 这货,果真是属小强的,自我修复能力极强!昨天那鬼将军那么砍他,他都没事。 其实,我也挺小强的。早上时还觉得胸腔里难受呢,现在已经一点感觉没有了。 我这儿正乱七八糟的走神呢,释南一把把我拽起来了,“墨墨迹迹,和个娘们似的!明明就想去,还在那死鸭子嘴硬!” “唉,唉,我饭还没吃完呢!”不仅饭没吃完,嘴里还含着个勺子呢! “一会儿请你吃香!”释南掏出五十块钱往前台上一放,拉着我就出门儿了。 壕啊!连找零都不要了! 出了饭馆,我们直接上了面包车,车子启动后,往小县城的边缘边了出去。 我看着黑漆溙的公路有点害怕,怕像昨天一样再遇到阴兵过界这种事。 不过显然,我这担心是多余了。 因为一路上车都很多,长短光不断交汇,把公路两旁照的雪亮。 身后的万家灯火慢慢变成星星点点时,我问释南去鬼市有什么事。 肯定是有事。 不然他没事儿逛鬼市,他有病啊? 释南坦然的点了点头,“打听点事儿。” “什么事?”我问。 释南往我这瞄了眼,笑了,“小事儿。一会儿你跟在我后面走,别说话,用眼睛看就行了。” 我哦了声,看着手里的白瓷勺子,把话匣子给打开了。 问的,无非是关于鬼市上的一些事。 释南说,鬼市不是日日开。它就和阳间的集市一样,有个大致上赶集的日子。 而且因为所在的城市不同,这个赶集的日子也不同。 不过每逢大节,鬼市是一定开的。 小年,算是除夕前的一个顶重要的日子。所以不管是哪里的鬼市,都会开集。 释南说,鬼市是阳间集市的倒影,阳间有什么,鬼市上也有什么。 开店做买卖的,摆摊卖些小零碎的。只不过,卖的那些东西,只有鬼能享用,拿到阳世间,就是一捧纸灰。 “……鬼是由人变的,”释南最后下了总结,“所以人有什么样的习性,鬼就相应的有什么样的习性。下面的一切,都是上面的倒影。” 我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方向盘一转,面包车在一处茂密的树丛中停下了。 没有月亮,不过车灯映在雪上,把四周都照亮了。 释南下车看了会儿,摆手让我下车。把车灯关了,车锁上后,对我道,“就是前边儿了,不远,咱们走过去。” 我把羽绒服往紧裹了裹,贴在释南的身后了。 迎面刮来的寒风,作时小了不少。 天气特别冷,脚踩在深雪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远处的树上,不时的传来一两声的鸟鸣声。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身边的黑,带了一丝雾气。 我拉着释南的胳膊,往四周看了看。 这季节,下雾?下雪才对吧! 心中这两句话还没念到头儿呢,身边儿的雾没了。 不仅雾没了,连风都没了。而且,光线亮了起来,不像黑天,像阴天。 释南在包里摸了会儿,拿出一样的东西递给我,道,“含舌头下面,别吐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拉到手里细看,和石头似的,有点黑有点白,不过手感又不像。 糖豆?哈哈,这念头一闪而过就被自己给否定了! 释南虽然有时候挺不靠谱的,可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喂我糖吃。 “……”释南沉默了下,“好东西,含着它,能遮住身上的阳气。” “为什么不用符?”我问,“隐身符不是一样能遮住身上的阳气?” 虽然心里全是疑问,可我还是把那个石头样的东西放嘴里了。 “我操!”我睁大眼睛,转头看向释南。 冰凉!和冰一样,冻的舌头根发木! 释南自己也拿出一个,含在嘴里后,道,“隐身符本身属阳,带不进鬼市。这个东西,纯阴,鬼差发现不了。” “鬼市里也有鬼差?” “多新鲜!”释南回道,“你见哪个城市没有警察的?这里和阳市间一样,一模一样!” 好吧,我吸了口冷冰冰的口水,不再说话了。 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本来就费劲,更何况是这么冰的。也不知道释南是怎么做到含着这么个玩意还能吐字清晰的。 说话间,我们过了一座非常高的大门。乌黑色的石头建成,非常的雄伟。 上面的雕刻似乎也很精致,有花有草有人的。 我没看清,下意识的想回头去看。 释南一把把我拉住了,产在鬼市里,只能往前看,不能回头。不然会惹麻烦。 我问什么麻烦,释南摸摸鼻子,轻描淡写的道,“出来十几个鬼差和你好好谈谈人生,不,鬼生!” 好嘛,不就回个头吗,竟然弄这么恐怖! 过了那道大门,一条繁华的街道和密密麻麻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就和释南说的一样,鬼街和阳市间的街道一模一样。 靠街而立的各种门店,站在店门口拉客叫卖的店员。卖的东西也是应有尽有,大到家用电器,中到衣服鞋子,小到针头线脑。 可能因为今天是小年,有不少店家还打出了让利酬宾的横福。 不过最多的店,是卖水果和香的。 不管是哪一个水果店和香店里,都是鬼头攒动,争相够买。 往里走了会儿,我感觉没意思了。这和在阳世间里逛街没有什么不同吗,在阳世间逛街,我还能挑挑拣拣的买点东西呢,在这里,只能看别的鬼买。 有些后悔,不如在宾馆里睡觉了,看电视,上会儿网也比来这强。 又走了会儿,一个和别的摊位有所不同可看上去又没有什么不同的摊位,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这个摊位上,卖的不是衣服电器鞋,也不是各种水果和香。 而是,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那些照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不少鬼挤在前面看,对着那些照片挑选。不时的,有鬼选好一张照片递给摊主。 离得远,又有鬼挡着,我没能看清那个摊主长成啥鬼样。 我拉了拉释南,木着舌头问,“死(释)南,灰(鬼)卖早(照)片,干熟(什)吗?” “配阴婚。” “嗯?”阴婚,这么个配法? 不是阳世间的父母给选定人选,然后两家相互交八字啊什么的吗? 难道现在鬼结婚已经牛逼到这种程度,可以先看照片来个相亲了? “这,不是正常的配阴婚。”面对我的疑惑,释南道,“这,应该是有阴阳先生,在做有违天理的恶事?嗯,往白了说,就是把人家好姑娘好小伙的八字想法设法的拿来,然后让鬼选。选上了,他于在上面给配,配完后,那个女孩或是小伙子,这辈子都不会顺遂,甚至会陪上性命……这太有损阴德行,被鬼差发现……” 被鬼差发现如何,释南还没说出来,打后面就传来喧闹声儿了。 我们不敢回头看,可前面那些选照片的鬼们,已经撒丫子四处乱窜。 就这时,那个摊主回过头来了。 不是别人,竟然是,龚叔! 第124章 何着,这个比冰还凉的东西是死人骨头! 我们看到龚叔了,龚叔一抬头,也看到我们了。 然后,一笑,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不由得后退一步,把释南的胳膊给拉紧了。 的确,熟人见面,是要打个招呼说哈喽。 可他大爷的,眼下群鬼四处逃散,鬼差的吆喝声越来越近,龚叔刚刚做的买卖,又是天理不容的恶事。 这要是被牵连进去,我和释南还能有好? 我这儿心中正衡量着呢,龚叔已经走到眼前了。他无视四周正在乱窜的鬼,对释南笑道,“小释,和小柠来狂街啊?” 多正常的问候方式! 如果这里不是鬼市! 释南也笑了,“是啊,龚叔身子骨好了?怎么有闲情逸致到集市上来摆摊了?” 多友好的回答! 如果不是前一天两个人刚用眼神厮杀过! “出趟远门儿不容易,当然要到处走走看看。能挣几个是几个,我不像你,脑子灵活……” 龚叔从兜里掏出一根香,掐着香尾一晃,香头噌的一下红了。 我眼一顿,直了! 变戏法呢?龚叔竟然徒手把香给点着了! 想着,抬头看了眼释南。不知道这货,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本事。 应该没有吧,昨天到今天,他在车上吸了无数根烟,没有一根是不用火机点的。 龚叔把燃着的香放在鼻子下很是陶醉的嗅了两嗅后,像递烟一样递到了释南的面前,“来一口?” 释南把手往前一推,婉拒,“你知道,我是不好这口的。” 龚叔又把那根香往我面前递,释南一把拦住,笑了,“她也不好这一口。” “小释啊,你自己不懂得享受也算了,咋还能阻止别人享受呢。”龚叔呵呵笑了,“不过算了,这种东西,你们年轻人是少沾些好。” 说完,用下巴点了点我,“能说话不?” “惹哈,”我大着舌头道,“惹整就补惹梭哈惹。”(能啊,我咋就不能说话了。) 舌头根下太木,说到最后,口水都流下来了。 “还梭哈。”释南把我往后拉了拉,“行了,别说外语了。” 龚叔哈哈大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他又吸了两口香后,眼睛往我们身后一瞟,道,“鬼差来了。” 我想回头,忍住了。释南说过,不能回头,千万不能回头,不然,要有十几个鬼差围过来和我们谈谈鬼生。 释南定力好,一动也没动,他对龚叔道,“那你还不快走?万一让鬼差发现你做鬼媒这种损阴的买卖……” 龚叔笑了,把香一晃,燃的正旺的红点没了。 他把香收好,往我们身后又看了几眼后,道,“那行,我先走了。你们小心点儿,差不多也回去吧。今天集市上可能有大事儿发生,远处都劈天雷了。” 说着,转身就走。 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指着我道,“小柠啊,下次再到鬼市玩儿,事先和叔说。叔那儿有阴柳酒,含在嘴里虽然辣,可也比含块死人骨头强!多恶心啊,是不是!” 说完,笑着往远处跑走了。 脚步轻盈,伴着远处哄轰轰的天雷声,不一会儿的时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愣在了原地,感觉那天雷,一个接一个的劈进了我的脑子里。岛向宏技。 死,死人骨头! 他大爷的,死人骨头!! 怪不得那会我问释南时,他欲言又止的!何着,这个比冰还凉的东西是死人骨头! 我想吐,又顾忌吐了会身上的阳气爆露,被阴差给逮住。 可不吐…… 他妈的,有比这玩意更恶心人的吗? 心中人神交战之际,口水,顺从嘴角流出去。 不用人说,我也知道现在我肯定和半身不遂的吴老二一样。 释南从兜里拿出块纸巾递给我,道,“擦擦,鬼可不会流口水。” “死(释)南你大爷!”我一眼扫过去,对他怒吼道,“你居然给我含死人骨头!” 释南一扬手,一张纸巾拍在了我的脸上,“小点声,你看哪只鬼这么大声儿吵吵?洗过了,干净的……千万别吐!” 我用力甩开释南的手,用纸巾把口水擦干净,咬牙切齿的顶回去,“洗过怎么了,洗过就不是死人骨头了?” 不过,到底是没吐。可含出来的口水是怎么也不敢往肚子里咽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一想到刚刚这一道吞了那么多,我这胃里,有点闹腾。 释南还想说什么,六七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鬼差从后面跑了过来。 一边跑,一边对两侧往巷子里跑的众鬼喊道,“闭市,闭市!都快回去,快回去!” “闭市?”释南眉头一皱,自语道,“我还从来没听说过鬼市会提前闭市……这,是真出大事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说完,拉着我的手就往前跑。 我呼吸一紧,拉着释南的手跟在了他的身后。跑了几步,我道,“咱们刚进来,往回走更快吧。” “咱们不能回头。” “惹知道咱们不惹回头,可惹看刚刚龚叔,明明是惹回头惹转身的,一点事儿也没惹……啊,痛……” 死人骨头硌后槽牙上了,那叫一个酸爽! “龚叔是过阴来的,和咱们不一样。” 显然知道我不明白过阴是什么,释南长话短说的解释了遍。 过阴,就是肉体留在阳世,只有灵魂过来。这样过来,几乎和鬼无异,身上没有阳气,不用担心被鬼差发现。 不过过阴的阴阳先生,通常就是找鬼差办事的,谈不上发现不发现的。 任何事物都是有利有弊。 过阴的弊处是损命,有些阴阳先生就是会,也不会轻易用。 听完释南的话,我忍不住在心里对龚叔挑起了大拇指! 别管人家做什么样的买卖,做多少恶事。 光是敢不要命这劲头,就是一般人遥不可及的。 和释南手拉手往前跑了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头顶上的天空开始变色,远方乌云滚滚,不时的有天雷劈下。 四周的鬼,跑的更快了,几乎个个都是撒丫子玩命跑,店啊,摊啊,什么都不要了! 水果滚了一地,各种各样的香撒的到处都是。 释南不跑了,他停下来深喘了两口气,回头看了眼。 我愣眼,不是不能回头吗? 我狠狠拉了他一把,让他看前面。 我们前面不足百为的地方,两个往前跑着的鬼差已经回头了! 精亮的眼睛一扫,就锁在了我和释南身上。 “你别说话,跟我后边。”释南叮嘱了句后,让我跟在他身后,向那两个一年老一年少的鬼差迎过去了。 没等那两个鬼差说话,释南先搭话了。一张嘴,叫了声同僚,然后,报上了自己的籍贯和姓名。 年轻的鬼差脸上神情有些紧张,听完释南的话后,拿眼睛上下打量。 当然,少不了打量我。 那个年老的鬼差则是哈哈一笑,对释南一抱拳,叫了声同僚。 让那个年轻的鬼差继续去通知众鬼关闭鬼市后,他对释南问道,“同僚,你可是在千里之外挂的名儿,怎么到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界儿上来了。” 多谦虚,京城根儿下,还穷乡僻壤的地界。这要是穷乡僻壤的地儿,那全国还有富地儿吗? 当时我是什么不懂,只当这鬼差是在自谦。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这鬼差所言不假。 和我们那边儿的鬼市来比,这里,还真得用‘穷乡僻壤’四个字来形容! 为什么? 穷啊! 前面说过了,阴间,和阳世是一样一样的,阳世有什么,阴间,同样有什么。 只不过,是倒着来的。 北京做为祖国的心脏,人均文化水平高,信鬼神的少。再加上环境管理力度强,提倡文明祭祀,杜绝烧纸钱这种迷信活动,直接导致了这里阴间的gdp极其低下。 相反,那些阳世间的真正穷乡僻壤就没有这些那些的顾虑。 乡亲们逢年过节该烧纸烧纸,该祭祀祭祀,自己再穷,也没让先人少了钱花。 鬼的兜里有钱了,当地的gdp自然就上去了。 可怜京都边儿上的鬼差,同样是公务员,没多少油水不说,还要操多于八倍儿的心,不敢疏忽大意一点儿。 不然来个万鬼大闹京都…… 后果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我这心里正吐槽呢,那边儿释南已经搭上话了,“找只鬼。”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根香,一震手腕,点着了。递给那个鬼差后,道,“受他家人所托,所以……” 鬼差欣然受香,拿过去吸了口后,问道,“姓名,籍贯,什么时候归的阴?报一报,要是时间不长,我能有些印象……” 释南笑了,再次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一张纸。 在手里轻甩了一下,‘噗’的一声,纸着了。 烧着的纸没化灰。 几乎是这边刚烧完,鬼差的手里,就出现了一张同样大小的纸。 鬼差往那张纸上描了两眼后,摇了摇头,“快三十年了?年头儿有些久了……你确定那只鬼,是在这个地界上归的阴吗?” 释南抓着我的手握的有点紧,不过神色却如常,他浅笑道,“只听它家人说,他二十几年前到这里来了。一来,就再没有回去……” “这……”鬼差一边闻着香,一边拿眼睛瞟了释南一眼,“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不说,没准儿,已经投胎去了,不过也不一定,可时间真是太久了,你知道,人间一日,地府一年……这,想知道个究竟,得细查……” 第125章 丫的,你才长舌妇!你全家都长舌妇! 这话里的意思,要是再听不出来,可就是真笨了。 所以释南一笑,大方的许诺了三十亿,外带三百金元宝,两百根银条。 重金之下,鬼差的眼马上就亮了起来。 前一会和下一会的态度,截然不同。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把姓名生辰报了后,同释南说话时不叫同僚,而是改口叫释兄。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数量到了,没有撬不动的嘴。 释南不敢接这个兄字,一震手腕,再次递了根香过去,“不敢,不敢!孙大哥年长我许多岁,若不嫌弃,叫声老弟,已经是抬举我了。” 何止是年长许多岁,按着孙鬼差自己报的年龄,他的真实年纪怎么也得三百多岁了。 这回,孙鬼差没再自谦,顺着台阶叫了释南一声释老弟。 把一长一短两根香在鼻子下猛嗅了两下后,孙鬼差正了神色,“释老弟,这个事儿不难,过两天,我托兄弟去翻翻案薄就清楚了。怎么能见到我,你知道,到时候儿,咱们再细聊。至于现在,”他抬手指指天边的电闪雷鸣,“你还是快走吧,不然鬼市一关,你可就困在这里了!” 相互之间算是熟悉了,释南也没藏话,直接问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连天雷都劈下来了。 孙鬼差不再闻香了,前后左右好好看了几眼。然后对释南摆了摆手,在释南侧过耳朵后,道,“有活人闯鬼市,要劫一只鬼出去。” “成功了?”释南问。 “嘘!”孙鬼差急的跳脚,“这话说不得,说不得!” 释南马上把嘴闭上了。 孙鬼差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从鼻子里打了个哼哼,道,“成功了,也出不去。当咱们地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当他是齐天大圣转世?” “自然不能。”释南附和道,“有孙大哥和孙大哥的一帮兄弟在,肯定能在他们同鬼市前把鬼市关了。到时,来一个翁中捉鳖!” “自然,这是自然!”孙鬼差笑了,随即,把手往我们身后一指,“快点出去吧,不然可就来不急了。” “孙大哥,实话和你说,我此时来鬼市是带着肉体来的,走不了回头路。”释南对孙鬼差道,“我们只能往前跑。” 一句我们说出来,孙鬼差才把目光正式放到我的身上。 虽然狂风大作,时间紧急,他还是指着我问了句,“这位,也是同僚?” “自然是同僚。”释南信誓旦旦的道,“孙大哥,我年纪虽然不大,可鬼市的规矩是懂的。我怎么可能带个普通人进鬼市?” 我在心里白了他一眼。 这慌话说的,都不带打草稿的,真是大眼不馋! 老娘虽然能见鬼,可根本没在阴司里挂阴阳先生的名儿! “那就好说了。” 孙鬼差对释南的话可算是百分百的相信,他把左手拿着两根香,右手在空气中一抓,抓出一根毛笔和一张纸来。 把笔在舌间上舔了舔后,他对释南道,“把你们的生辰八字和籍贯姓名说一下,我写张条子,你们拿着往回跑。遇到拦路的同僚,直接给他们看条子,别再浪费时间罗嗦。切记切记,要用最快的时间出了鬼市。” 释南没犹豫,张口报了他的生辰,名字,籍贯。 然后,看向我。 我吸了口口水,含糊着口音把生辰八字,籍贯,姓名说了。 孙鬼差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狐疑。 释南解释道,“让孙大哥见笑,她天生长舌。我这次来,就是陪她到北京做手术的……” 我狠狠掐了释南后腰一把! 丫的,你才长舌妇!你全家都长舌妇! 孙鬼差没再深问,在手上那张纸上写我的信息。 笔一起,黑墨点上去了。可当最后一个字写完,第一笔画下去的那横,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操,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释南的信息写在上面后,一笔是一笔,一画是一画。我的一写上,就会消失? 和我一样脸色大变的,还有孙鬼差。他拿笔一指我,对释南道,“释老弟,这个人,根本没在阴司里挂过名号……” 我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下意识往释南身后躲了躲。 这孙鬼差和我们的关系,也就是那三十亿的纸钱。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前,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网开一面,放我一马。 释南反应极快,眼也不眨的道,“我小师妹,天生阴阳眼,肯定是先生命。因为还没入行,我师傅也就没给她在阴司里挂名号。” 孙鬼差对这话半信半疑,犹豫了一会儿后,用笔把纸上我的信息又描了一遍。 然后把那张纸往释南手里一塞,道,“今天这事儿我当不知道,你快带着她走。切记,一定要在上面的墨迹消失前出了鬼市,不然被别的同僚发现,别说是你,就是大哥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释南抓过那张纸,拱手道了句,“大恩不言谢,两天后,兄弟请你好好喝顿酒!”说完,拉着我就向来时的路上狂奔。 我转身前的最后一眼,是孙鬼差身后乌云密布的天空,和已经没了鬼影,变得空荡荡的街道! 轰隆隆的一道炸雷劈下后,大雨倾盆而降! 丫的,明明是冬天,居然下雨,而不是下雪! 释南骂了声操,把那张纸往到衣服里了! 我们顶着大雨,拼了命的往外跑。可没跑出几步,靠近的第一拨鬼差就迎了上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释南脚下没停,拉着我直接向看着像领头的那个鬼差跑了过去。 脚跟一落地,说了句是同僚,把那张纸拿出来给鬼差看。 雨滴砸下,将纸浇湿。可上面的墨迹,却没有润开丝毫。 看来,阴间的墨能防水。可惜,阴间的纸,不能。 鬼差看了眼后,态度变得客气,向后一闪身后,给我们让了路。 释南把纸从新揣回怀里后,我扫了眼。写有我信息的墨迹,已经变得越来越淡。 如果刚刚不是孙鬼差用笔描了两描,这会儿,肯定已经变没了。 释南拉着我再次狂奔,不出二百米的距离,又被鬼差给拦了下来。 我心中急躁,在他再次给鬼差看了纸条后,忍不住道,“孙鬼差为什么不直接送我们出来?” 如果他一直跟在我们身边,能省去一大半的麻烦,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他有任务在身,如果来送我们,就是罔顾自己本身职责了。”释南松开我的手,改握住我的手腕,“没事儿,不远了,你别说话,再跑快点!” 再跑快点! 我当然想再跑快点啊! 可眼瞅着又有四五个鬼差迎上来…… 再给鬼差看过后,纸上面,我的信息再次变淡。 好在的是,眼瞅着这批鬼差过后,后面就只还有一拨鬼差。然后,就是进来时看到的那个,用黑色巨石建成的雄伟大门了。 释南推着我的肩膀让我在前面跑,在离最后一拨鬼差还有四五米的时候,他道,“你直接跑过去,别停,从右侧的门洞,直接出了大门。我在这里,给他们看条子。” 我点头,一下子就明白了释南的想法。 如果我停下来和他一耽搁,只怕纸上的信息就彻底消失了。要是到时再杀出一拨鬼差,我肯定跑不了。 我要是趁着这功夫快点跑出去大门,就算纸上的信息消失了,再来十拨八拨的鬼差也没关系。 只要释南的还在,他就能出来! 所以我没停,冲着那些鬼差,直接冲了过去。边跑边回头,看见磅礴大雨下,释南对向我追来的鬼差大声喊,“我们是你们的同僚,这里有条子,你们……” 雨太大,后面的话听不清了。释南的身影,也在雨雾中变得模糊。 我抬手把湿透的头发全都捋到了脑后,含住嘴里的死人骨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大门那里跑。 二百米后,耳侧的雷声小。 三百米后,身边的狂风小。 五百米后,头顶上的雨点小。 当跑到那座大门前还有一百米左右距离的地方时,头顶上的天空,恢复了我们进来时的那样阴沉沉的天。 我本来想直接跑出去,可在看到大门外隐隐站着两个鬼差后,心中咯噔一下,停下了脚步。 看来,想出去,没有释南手里那张条子不行。 我拄着膝盖狂喘,看向四周。 两侧,是空置无鬼的店铺,各种卖品倒的倒,散的散,乱做一团。 鬼市里,还是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释南,正在向着我狂奔而来。 每一步,都落的很重。雨水,在他的脚下,踩成了一朵朵水花。 被雨水浇湿的头发向后飞扬,露出他略显苍白的脸。 释南几步跑到我身边,插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消失没有呢?大门外有鬼差,没有条子我出不去。”岛反助才。 我抬手帮他拍背,却被他躲开了。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能多个劲儿,还能把他拍坏了咋地? 释南把纸条掏出来看了眼,笑了,他伸手搂住我的肩膀,“还在,走,咱们出去……” 去字说到一半,一个黑影居然从街道旁的店铺冲了出来,猛的撞到了释南的身上。 释南一只手搂着我,没站住,抱着我跌倒在地。 就这个时候,那道黑极快的从释南的手侧把那张纸给抢了过去。 我连忙抬眼去看,见两个男人,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抱着肩膀,脸上无一丝血色的那个男人,拿着那张纸,对他旁边的男人道,“走,兄弟带你还阳。” 第126章 天雷来了!快跑! 不用猜也知道了,眼前的两个男人,不,正确的说,是一人一鬼,正是闹的鬼市关市,无数鬼差不得安宁的祸根。 而这对祸根,此时,竟然抢了属于我和释南的纸条。 操,事关活命,这事不管是叔还是婶都不能忍! 所以,在那两个活该被天雷拼的玩意转身往大门处跑时,我和释南火速出击! 释南起身一跃,扑向了那个手中拿着纸条的男人。可惜,被那个男人一侧身,给躲过了。 然后,两个人僵持在了那里。 而我,则一纵身拦在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前。 面对面僵住了,我才好好打量起对方这一人一鬼来。 我面前这个男人,不,应该说是男鬼。个子中等,长相比较秀气,穿的,也很斯文。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还打了领带。 而释南前面那个,就不一样了。 释南的个子和陆明不相上下,在我眼中是电线杆子级别的。可他对面那个,竟然比释南还高中半个头。 光高也就罢了,关键是还壮。虽然穿着一件还算宽松的卫衣,可能分明的看到他一身的键子肉。 一脸的横肉,右脸上还带着一条狰狞的伤疤。 横肉男目如猛虎一般盯着释南,用大拇指抹了下自己的鼻子尖,对释南道,“哥们儿,你今天让兄弟们一回,等到了外边儿,你有什么条件都尽管提。只要是我黑牛能做到的,必定义不容辞!” 我轻蔑的一笑,黑牛,还豆奶呢! 都他妈的什么年代了,还跟在这儿玩古惑仔! 释南也笑了,不过说出的话比我心里骂的文雅多了。 “兄弟,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是这张纸,攸关性命。”释南商量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就是做这个行当的,如果你让我们先出去,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当然,还有你的鬼兄弟给捞出去。” 黑牛再次用大拇指抹了两下鼻尖,带着凌厉光芒的视线在我和斯文男身上扫了两下。思虑片刻后,否定了释南的提议,“你既然是阴阳先生,那一定有办法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先放我们走,以后你来找我,我一定不忘人这份恩情!” 释南抿嘴想了片刻,道,“这样,咱们各自退后一步。你们出去一个,我们出去一个。” 释南把手指向我,“让她先出去,你们中剩下的那一个,我负责带出去!” “死(释)南……” “不行!” “大哥,你出去!” 释南话音一落,我和那对人鬼兄弟分别出声。 “你别说话。”释南看了我一眼,“我心中有数。”转过头,又对黑牛道,“时间有限,再拖下去,鬼市一关,咱们都出不去。” 我读懂了释南眼神中的意思。 我们耽搁不起,不,正确的说法是,我耽搁不起。 为今之计,只能先把没有阴阳先生身份的我送出去。至于他,留下来再想办法…… 我咽下口口水,把视线瞄到了斯文男的身上,“你和我,先出去。” 既然那个黑牛能舍命来鬼市里救斯文男的,那他肯定是把斯文男放在第一位。 我这样的选择,黑牛肯定会同意。 至于释南,他是真正的阴阳先生,一定,他一定会有办法出去的! 一定! 黑牛,沉默了。显然,是在想这个提议。 斯文男却摇了头,他对黑牛道,“大哥,你出去。” 些话一出,黑牛马上摇头了,他让释南逼近一步,把拳头握紧,“我们兄弟,必须都出去。” 我暗暗咬牙,如果眼光能杀人,一定把斯文男千刀万剐! 这逼货,如果没有他这一句话,没准黑牛就同意了! “不可能。”释南活动了下肩膀,把拳头也握起来了,“我们不是地藏王菩萨,没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胸怀。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只能叫鬼差了。到时,你们兄弟,一个也别想出去!”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叫鬼差了!” 说话间,黑牛速度极快的向释南冲了过去。一拳挥出,直奔释南的门面。 释南抬起左胳膊硬接下了这一拳,没躲,也没还击,而是握住黑牛的右手腕,直接去压他手里的纸条。 释南抱住黑牛的胳膊,用膝盖猛磕了两下,都没有把黑牛的紧握的拳头磕开。 随即,就被黑牛给甩出去了。黑牛红了眼,短暂的胜利没让他住手,而是跨前两步,一脚向释南踢了过去。 释南就地一滚,躲过黑牛一脚。 远处,一个天雷轰隆隆从天上劈下。 雷声落后,释南冲我大喊了一声,“去门那里!带着它!” 这个它,指的自然是斯文男。 对释南的无条件信任,让我没有丝毫犹豫。在斯文男正关注着黑牛的时候,过去一把就把斯文男的领带给扯住。 然后,拖着它,撒丫子就往大门那里跑! 头几步斯文男没反应过来,任我拉着。等它明白过来,开始和我撕扯。 鬼在阳世间是没有重量的,可在地府里,就和常人无异了。 它不挣扎我拉着都费劲,更何况它现在咬着牙和我较劲儿!岛找冬技。 我打不过它,情急之下对着他大喊道,“惹傻缺!惹不和我走,惹哥就蒸(真)粗(出)不去了!” 我就是那么随口一喊,没想到的是,斯文男竟然被我说服了! 他先是一顿,然后拉着我就往门那里跑,边跑还边说,“一定要让我大哥出去!一定!” 我憋着气儿狂奔,没吱声儿。 心中暗道,谁丫和你一定,如果有可能,我一定让你哥出不去! 我们前边儿这么一跑,后面的黑牛不再恋战,起身就追我们,一边追还一边让斯文男回去,说他们手里有纸条,只要打赢我们,他们就能顺利出去! 附和着黑牛声音的,还有越来越近的天雷声。 我狂奔中忍不住回头。 黑牛离我和斯文男也就十几步的距离,释南的身影,在黑牛的后面左右摇晃。 突然,他纵身一跃,一下子把黑牛给扑倒了。 两拳砸上黑牛的脸后,用膝盖一跪黑牛的右手,把那张纸条给抢到了手里。 我心中一喜,终于明白释南让我带斯文男走的真正意图了! 黑牛担心我把斯文男带到鬼差那里,肯定要跟上来。这样一来,释南就有了偷袭的绝佳机会。 不仅如此,我们这样一跑,离大门的距离近了,在抢纸条的同时,没有浪费过多的时间…… 我脚下没停,一边倒退着向大门处跑,一边对释南大喊道,“死(释)南,快!” 释南起身就往我这里跑,没出五步,被返回身去的斯文男一下子给抱住了。 释南是打不过黑牛,可却不代表打不过斯文男。特别是,斯文男是个鬼,释南又是个抓鬼的。 所以几乎是一人一鬼一碰面,斯文男就落于下风,被释南掐着手腕给甩了出去。 这么一耽搁,黑牛一脸血的从后面冲过来了。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对着释南大喊道,“死(释)南,后面!” 释南没回头,从嘴里吐出死人骨头,往手里的纸条上一团,扬手就扔给了我,“快点,鬼门马上就关,你一定要在大门没关前跑出去!” 说罢,一转身,直接向黑牛撞了过去! 再一次的,两个人又纠缠在了一起。斯文男躺在不远处,一直没能爬起来。 纸条,正好砸在了我的胸口上,我一捂就捂到了手心里。 “惹怎么办!”我一边后退着跑,一边对拼命抱住黑牛不让黑牛冲向我的释南喊。 “找龚叔!”释南大声喊道,“告诉他,加一成!” 我心里有了数,掉过头,拼了命的往大门处跑! 边跑,边把那张纸在手心里展开。 然后,愣住。 没,没了! 纸条上,写的关于我的信息的那一行墨迹,已经没了。 干干净净,和从来没有往上落过墨一样。 “死(释)南!”我站住,高声大叫着向后转过身去,“没了,怎,怎么……” 操!那是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被彻底惊呆了。 我正前方二十几米的地方,释南和那对鬼兄弟正死死纠缠在一起。 而他们的头顶上,遮天辟日的乌云,竟然形成了一个旋涡。 旋涡里,闪电四起,一道接着一道,噼啪做响! “释南!”我吐掉嘴里的死人骨头,撕心裂肺的对着释南跳脚喊道,“快跑!天雷来了!快跑!释南!” 正纠缠着的两人一鬼,不动了。几乎是同时,仰头向天上看了过去。 狂风中,我疯了样向释南跑了过去,脑抽的想在这关键的一瞬,把释南从那道雷辟下前给拉出来。 “别过来!”释南从地上爬起来,迅速向我跑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粗粗的光线从旋涡中劈出,带着轰隆隆的闷鸣,从天而降。 一道白光闪过,我眼前一花,除了红外什么也看不到了。 最后的影像,是释南向我扑过来的身影。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雷声在耳边炸开,我耳朵里嗡的一痛,四周变得死一样的沉寂! 我聋了的念头在脑子里还没等完整的闪过,身子一轻,和片落叶一样向后飞了出去…… 第127章 又聋又瞎,还不如死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在睡着。 因为眼前纯黑,四周安静的,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 可我从来没有试过,在睡着的时候这么清醒过。 随着后背难以忍受的痛疼,晕过去前的一切闪现到我的脑海里。 一道刺眼的白光和那震的心肝脾肺发麻的雷声,当然,还有最后一眼看到的向我扑过来的释南…… 再后,就是后背砸到不知明的地方。 恐惧袭上心头,我努力睁大眼睛,把手放在了眼前。 看不到,眼前一片纯黑,连个浅点或是黑点的斑点都没有。 我又扯开嗓子喊了两声,能感觉到自己喉咙被震的发麻,可耳朵,却没接收到一点声音。 我心往下沉,往下沉,一直沉到了根本看不到的谷底。 心底升起一阵绝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妈的,我聋了! 不仅聋了,还瞎了! 又聋又瞎,还他妈的不如直接死了! 热泪一烫,我双眼中像是针扎一样的痛。我手忙脚乱的去擦,想把眼泪止住。 可越擦,眼泪越多,眼睛里面也越痛。 最后,竟然拐着双朵也跟着痛了起来。 我坐起身,把眼睛紧紧压在胳膊上,抽噎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把眼泪止住。 眼睛火烧火燎的难受,和含着无数小沙子一样。好在的是,没有热泪烫,不那么痛了。 长呼一口气后,我把眼睛闭上,静坐。 我瞎了是事实,聋了是事实,可还活着,也是事实。虽然心底涌现出各种绝望,可也不能总是哭,给自己找苦头吃。 坐了会儿,感觉自己挺好笑。 明明心里绝望到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就因为怕眼睛痛,硬是忍着情绪不哭。 这,到底是坚强呢还是孬种呢? 脑子里有些鸣响,乱七八槽的想了很多东西。全都是围绕着陆明的。 哎呀,他回去过个年而已,再回来,我竟然又聋又瞎了! 他妈本来就不同意我们,现在,更有理由拒绝了! 陆明会怎么想呢?他就回去过个年儿而已,我竟然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操性! 苦笑一下,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左手护着后背,小心翼翼的活动了下发木的双腿。 然后,伸着手,试探着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释南的名字。 我约摸着我飞出去的不远,不然早没命了。所以估计着释南,也就在附近。 叫了几声后,我放弃了。 我离天雷算远的,尚且被闪瞎震聋。释南几乎就在天雷的正中心,情况肯定要比我更糟。 可能,还没醒过来? 我尽量往乐观了去想,别的可能,一律不去考虑。 人,在绝望的境地中,总要给自己留点希望不是。不然,真的是只要坐在那里等死就可以了。 又向前走了几步,我摸索着重新蹲下,改走为爬。一边爬,一边用手指去探寻四周的每一寸土地。 一个石子,一根枝条,一片树叶……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我的膝盖都在地上跪酸了的时候,手被抓住了。 我连忙把那只手反握住了,问道,“释南?” 耳边无声,不过那人的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这一拍,肯定了我心里想法。 我一笑,扶着他的手站起来了,“都说祸害遗千年。你看,你没死,我也没死!”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释南不会有事。最多,也就是晕过去。现在看来,他应该比我强。 他能找到我,最起码是没瞎。 “你没被天雷震聋吧?”我试探着问了句。 无声,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怕自己说话的声音小了,他没听到,我又大声喊了句,“你没被天雷震聋吧?” 虽然自己还是听不到,可从自己喉咙的震动上,可以感觉到自己这声喊的不小。 等了半天没听到回答,我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我聋了,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自然也听不到他声音。 心中一烦,我说,“算了算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不到。” 过了会儿,我又不死心的道,“释南,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了。你受没受伤?” 耳边,依旧死气沉沉。 我长叹一声,彻底放弃了。不再说话,也不再试着去听。 释南拉着我的手,走了一个上坡,然后停下,让我靠着一堵墙一样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想问问现在这是在哪,我们要怎么回去。 可想想自己听不到,问也是白问,就做罢了。 没多一会儿,一只手指按到了我右耳孔上。 剧烈的疼痛,让我下意识的把那只手给打开了! 那只手拍了我肩膀两下,我慢慢的平静下来了。 我大概明白释南的意思了,他这样,是在帮我治耳朵。 想明白后,我点点头,道,“来吧,我不躲了。” 我话说完没一会儿,他的手再按上我的右朵。这回,比上次更用力。 可再痛,我也咬牙坚持了下来。实在坚持不了的时候,我把袖子咬在了嘴里。 眼泪哗哗往下流,眼睛和进酒精了一样沙的厉害。 过了难忍的,在我看来足足有一个世纪一样长的时间后。右朵孔里,就像有什么东西被按的错了位一样。 ‘啪’的一下,让人恨不得去撞墙的剧痛传来。可几乎是马上,右耳里出现了鸣响。 我心中一喜,我,我竟然能听到点声音了! 我还没等高兴完,释南的手,又按上了我的左耳。 又是一番足以让人磨刀砍人的痛楚后,左耳孔里传来‘啪’的一下…… 这一下后,我感觉我双耳被惯通了。就像相互之间,能通气一样。 释南按住我的双耳用力揉了一会儿,我痛的眼睛哗哗往下落。 等他松开后,耳朵里的鸣响没了,感觉有风从耳侧吹过。 “现在能不能听到了?”一声说话声,从耳侧传来。虽然远,我却听到了。 我高兴的连连点头,“能听到了,释南,能听到了!” “那你再仔细听听……”‘释南’的声音由远及近,“你好好听听,我是谁。” 我侧过了耳朵,让这熟悉的声音好好落在耳朵里。 过了会儿,我不确定的问,“无,无止真人?” “哈哈。”无止真人笑了,“我以为我总不在你眼前晃,你把我给忘记了呢。” “释南呢!”我往前一探手,抓住了无止真人的胳膊,“刚刚是你,那释南呢?” 感觉着手里的手感,我又不解的问道,“你不是影子吗?我,怎么能摸到你了?还有,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怎么叫你你都不出来?” “别急,别急,我慢慢儿和你说。”无止真人拍拍我的手,在我身边坐下来了。 “一,”虽然我看不到,可脑海里却出现一个长发长须的老头儿,在我面前坚起了一根手指,“你们遭受到的是天雷,天雷之下,能活命的人……” 我心一沉,“释南死了?” “没,没有。”无止真人道,“天雷的目标不是他,所以他应该和你一样,被劈到不知名的地方了。那个真正应该受天雷的,当时就被劈的神型俱灭了。” 那个真正应该受天雷的,应该就是损人利已的黑牛了吧! 我心中暗暗解气! 妈的,劈的好!这种人留在哪里都是祸害!一个天雷让他神型俱灭真是便宜他了。 应该把他留在地府永世不得超生,从第一层地狱到第十九层地狱挨个罚过去。 “二,”无止真人继续说道,“我的确是你的影子,可更准确的说法是,我是一只鬼。这里是鬼市,阴气重,你当然能摸到一只鬼。还好是鬼市,不然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帮你制耳朵。” 说完,无止真人哈哈笑了。 我也笑了,指着自己的眼睛问道,“无止老爷爷,我的眼睛……” “你眼睛也没事,短则一日夜,长则三五天,就能看到东西了。”无止老爷子轻描淡写的道,“是被天雷的强光闪的,不算重,小心点,这几天别尝试着看东西,养养就好了。”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先前压在心头上的阴郁,一扫而光。强光闪的,那应该和雪盲症差不多吧。 以后看宫斗电视剧时,特别查了查。这种病不算重,只要好好养着,没几天就没事儿了。 “三,我哪里也没去。”无止真人长叹一声,“我元神太弱,上次发动那个伏煞阵时,受损太大。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休养生息,别说现身,我连和你说话都达不到。直到最近,才稍稍好点。不过也只是能勉强听到你的声音,今天要是不在鬼市,我依旧不能现身……”岛农反巴。 我心中划过一丝难受。我没想到无止真人竟然弱到了这种程度。只是这丝难受,在无止真人下一句话说出来后,硬生生变谈了几分! 无止真人讪讪一笑,“其实也是怪我。如果不是那事的前几天我刚和老常虫内斗了一场,那次不会受损到这种程度上……” 好吧,这两个没正型的玩意儿!天天就作吧,早晚给自己作死! 我尊老又爱幼的,别说无止真人刚刚帮我治过耳朵,就算没治过,这种话也不会明着说出来。所以我把眼睛闭上,转移了话题,“常老四呢?” “睡觉呢。”无止真人道,“它修炼过二百年,属于小妖,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在地府里出现。更何况,它肉体还在呢……好了好了,不说这事儿了,我先带你出了鬼市。你是活人,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对你越不利。” “不行,”我摇头,坚定的说,“我现在还不能出去,你得帮我找释南。” 第128章 我操,死人骨头,我,我咽下去了! 我要找到释南!一定! 我受了伤,聋了瞎了,再不济身后还有个无止真人和常老四。 它们两个再没正型,在关键时刻也会出来搭救我一把。 释南有什么? 我不知道他这两年中经历了什么,可昨天晚上看他和鬼将军时那样拼命,就大致可以想像它独自奋斗的有多辛苦! 没错,身为男人是应该顶天立地。可他但凡能有一丝倚靠,何必把自己往生死绝境的境地上逼? 他右掌心上那一道又一道的伤疤,我想想就觉得心酸…… 我一定要找到释南,那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我们既然是一起进来的,那就一定要一起出去! 我拉住无止真人的胳膊,轻摇了两下,用晚辈和长辈撒娇的语气道,“无止真人,帮帮我,把释南找到。” 无止真人没说话,它沉默,沉默,再沉默,各种沉默。 要不是我的手抓在他的胳膊上,我几乎以为他又化做一条影子,消失不见了。 “你一直跟在我身后,你知道,他救过我无数次命。”我又摇了几下,继续道,“两年前,你不是也说这个我这个小友,是难得的仁义之人吗?” “那是两年之前。”无止真人终于说话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我理解不了的意味,“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我道,“不就是性格是有点古怪?我本来也看不惯,可这几天相处下来,我觉他和以前一样。” 还是那么乐于助人,肯为朋友两肋插刀。 嘴虽然臭,心却是热的。 至于性格上的一些变化,很正常啊。人哪有一成不变的,他本来性格就别扭,现在也只是比以前再稍微别扭了一点点而已。 我说完后,无止真人再次沉默了。 过了会儿,它把我的手从它的衣袖上拨开,道,“去找那位小友不是难事,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三件事儿而已,只要能救了释南,一百件都没问题。 “一。”虽然我看不到,可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长发长须的小老头,坚起一根手指的样子,“我和老常虫在你后面的事,不许对他提一个字。” 我点头,“不仅是他,任何人,我都不会提。” 这个无止真人已经对我强调多次,我早记住了。 “二,你小时候儿进过我棺材这件事,也不许提。” 不提他和常老四,不就是不提这件往事了吗?这两件事有区别?用得着单拿出来罗列? 不管了,无止真人它开心就好。 我连连点头,嗯了声。 “三,”无止真人说了个三字后,又开始沉默,许久后,道,“你给我磕个头。” 嗯? 我一愣,啥也看不到的眼睛,往无止真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小老头儿啥意思?为毛让我给他磕头? “怎么?不愿意?” “没,没啥不愿意的。”我一翻身跪起来,对着前面磕了下去。 额头碰在地上,冰凉。 要一送两,我抬起头后又磕了两,凑成三个。 别说无止真人一次又一次的救我,单说他年纪好几百岁了,我把他当成祖宗拜就不为过。 “四。” “不是三个条件吗?” 我这刚被治好的耳朵又出问题,把四听成三了? 想着,我用食指用力扣了两下耳孔,还用力甩了甩…… “你反悔了?”无止真人问,“多个条件就犹豫了?” “没,您有啥条件都说出来吧。”跪都跪了,磕都磕了,也不差多个条件了。 “以后每到月圆之夜的子时,你要拜月。” “嗯?”拜,拜月? “不同意?” “不是,”让我拜月可以,但是,“能不能给个理由?” 拜月啊,我又不是兔子精狐狸精的,往那儿一跪给月亮磕头,怎么想怎么别扭。 再说,我住的是集体宿舍,这要是王子蓉她们发现了,她们还不得用看二逼的眼光看我? “不同意就算了。”无止真人的声音变冷了,“我不强求。” “别,别,”我伸手去抓无止真人,手一空,什么也没抓到,“我拜,我拜。只要不让我住棺材就行……” 割地赔款的条款都答应那么多了,没理由差这么点事儿而功亏一篑。 至于难处,过后再想办法解决。 “嗯。”无止真人的声音里有笑意了,“这么多年了,我没受过你香火。出去后,你每逢初一十五,给我上柱香吃。” “行,这是我不对,我应该考虑到您前面儿的。”我嘴倍儿甜的道,“以后不仅是初一十五,每年年节,我也供奉您。那什么,用不用给常老四带一份?” “哼,它又不会吃。”老头子立马翻脸。 好,好吧,这老东西还是和常老四较着劲呢。 我摸摸鼻子,不再提这话茬,问道,“那什么,还有别的条件吗?” 无止真人沉默了下,“现在没了,等我想到了,再和你说。你起来吧。” 我没起,而是问道,“无止真人,咱们什么时候去找释南?” “现在,这事宜早不宜迟。”无止真人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道,“趁着天雷过去没多久,鬼差避让,万鬼归林的空当儿,咱们去把你那位小友寻到。” 没过去多久? 我怎么感觉过去很久了,先别说我晕过去多长时间,光是我醒来后又是哭又是平复心情,最后又趴在地上爬…… 不过算了,现在不是细究这个的时候,找到释南,才是重中之重的事。 我看不到路,无止真人就让我拉住了它宽大的袖摆。 以前看古装电视剧,总觉得古人的袖福是个累赘的玩意,现在,总算让我明白它的实际用途了。岛何住划。 心惊胆颤的跟在无止真人后面走了不短的距离后,无止真人停下了。 我陪儿兴奋,以为这么快就找到释南了。可还没等拍马的话说出来,无止真人就往我手里塞了一个凉冰冰的小东西。 从手感上,我知道这是死人骨头。没犹豫,嘴一张含在了舌头下面。 先前的各种心理不适,全都被那道天雷劈到了千里之外。 含着骨头跟在无止真人又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无止真人不再让我跟着了。 他和我确定了一遍释南的生辰八字后,让我等在原地,他自己去把释南带回来。 然后,我和释南直接从这个地方出鬼市。 我踩了踩脚下,柔柔的,带着沙沙的响声。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一层厚厚的落叶。 鬼市里有树林? 虽然这个鬼市是建立在茂密的山林之中,可我和释南进来时,并没看到鬼市什么地方是有树,街道两旁边全是房子。 无止真人没回答这个问题,叮嘱我一句别乱动后,转身走了。 无止真人把袖子从我手里抽出去的那一瞬,我心忽悠一下翻了个个儿。 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个随水飘荡的浮萍,唯一能支撑住自己的那根稻草,不见了。 站了会儿后,我摸索着在原地坐了下来。 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我就努力调动着耳部神经,去听周围的动静。 隐约能听到远方还有轰隆隆的雷鸣。再有,就是狂风吹的身边的树叶哗啦啦做响。 我抱紧肩膀,提着心数到九百多个数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说话声。 释南和无止真人。 他道,“还请问前辈高名贵姓,等晚辈出了鬼市,定会重金回报。” “不必。”无止真人的声音传来,“你我同属一派,我救你,也算情理之中。”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老东西,慌话说的可真溜! “前辈,是佛教中人?”释南问道。 我暗笑了! 无止真人是正宗的道教。 不过,释南是佛教? 他捉鬼的本事不是道教的吗? 我这正乱想着,释南的声音再次传来,“本来前辈搭救我出鬼市,我心存感激,不应该有别的要求了。可,我有一位好友同我一起进了鬼市,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把她也找,我找了她有一会儿了,也没……苏青柠?” 释南疑惑的叫了声我的名字。 我笑了,把手伸了出去。算这货有良心,没忘了找我。 一阵沙沙声后,我的手被拉住了。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们应该走了。”无止真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向着正南方向走七七十九步后,再向东南的方向走七步。记住,七步,不能多也不能少。” 我点头,释南却疑惑的道了句,“正南方向,这里可是……” 可是什么,释南没说出来。他猛的甩开我的手,发出了一声惨叫。 那叫声由近到远,叫一半儿,没了。 “释南!”我连忙伸手去抓,只抓到了空气。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的手腕被无止真人给握住了。 我还没等问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感觉无止真人拽着我胳膊,猛的推了我的后背一下。 我踉跄向前迈出一步,脚下却踩空了。失重感瞬间传来,心中所有的疑问,都化做了一声尖叫! 五秒钟后,不,可能是更短的时间,我后背重重着地,尖叫声和那块死人骨头,被一起噎到了肚子里。 我脑子里被一道闪电划过,连后背上的痛都感觉不到了。 我操,死人骨头,我,我咽下去了! 第129章 无止真人,有点不对。 恶心,好恶心! 死人骨头啊!不是鸡骨头,鸭骨头,鱼骨头! 是死人骨头!居然被我给咽下去了! 这个反胃劲儿!别提了! 短短的七七四十九步,我蹲下来干呕了四五次。我甚至想把手指伸到喉咙里,把那块死人骨头给扣出来。 到最后,我是被释南这货拎着脖领子走的。就为了让我跟上他的脚步,没他走了四十九步,到地儿出去了。而我走了四十八步,还留在不知名儿的诡异地方困着呢! 怎么诡异? 释南说,这里的天和地,是颠倒着。 此时,我们的脚下,是繁星点点的天空。头顶上,是倒挂着树林和万家灯火的城市。 他说脚下的天空极其漂亮,星星还会一闪一闪的眨动。 踩着,像是在玻璃上行走,可蹲下来用手摸,却和摸水一样。 而且怪的很,这个脚下的星空,没有映出头顶上的树林和城市影像,反倒是把我们的身影映了进去…… 我被说的心痒痒,不停的在脑子里描绘释南形容出来的那中壮观景色。 可惜,我的想象力在小学时就扔给美术老师了,根本想像不出来那是怎样的美景。 蹲下往地上摸,倒能感觉到手像是伸到水里一样。 冰冰凉凉的,还有水流在手指缝中缓缓流动一样。可把手拿出来后,却没感觉到手上有水…… 怎么睁眼睛也看不到什么东西后,我忿忿的咬牙! 要说这人啊,真是同人不同命! 我被天雷劈飞后,又是聋又是瞎的,后背磕那一下子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 而释南呢,视力听力都正常,没受到天雷的丝毫影响! 现在,我真希望我是聋而不是瞎。哪管,哪管就让我看看那美景一眼呢! 四十九步走完,释南仔细辨别了方向后,架着我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又走了七步。 第七步一落下,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夹带的雪花狠狠的扫在了我的脸上! 被狂风掀了一个跟头后,我抱着肩膀,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鬼市里,我的衣服几乎被大雨浇透了。那里环境特殊,感觉不到冷,现在风一吹,我几乎要被冻僵了! 释南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拉着我的手冰凉,也在一个劲儿的打哆嗦。 不出预料的,我和释南都感冒了。 回到宾馆后找出体温计一试,他高烧三十八度九,我高烧三十九度一。 当天晚上,我就进小县城唯一的一家医院了。释南,在把我送医院后没有一点意外的跑了! 当他的声音再出现在我的耳边,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也许是中午! 反正我眼睛上缠了纱布,什么也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丝毫光芒。 因为高烧没退,我脑袋一直昏沉沉的。他喂我吃了碗粥后,就又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是被汗给浸醒的。 也不知道是几点,我叫了好几声,都没听到有人回答。 又过了好一会儿,释南的声音才从角落里传来。口齿不清,还带着怨气,“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喊什么喊!” “晚上?”我把手在眼前的纱布上摸了摸,喊了回去,“我又不知道现在是晚上!” “行了行了,”释南语气特别不好的道,“有没有事儿,没事儿我继续睡了!” 我当然有事,没事儿我喊什么喊。 可我是想上厕所,又不能和他说。想了会儿后,我让他去叫护士。 挺识相,把护士叫来后,他说了声有事儿后,转身出去了。 听说话声,护士的年纪不小了。可能是大半夜的被叫醒,心情有些不好,所以最开始一个劲儿的嘀咕什么不让家人陪床什么的,后来又说我这个朋友挺怪。 我说如何怪的。 护士说,高烧烧到眼睛都红了,眼瞅着人都要倒下了,可就是不肯让医生给好好看看。 只让开退烧管感冒的药,什么验血,x光这样的检查,一律不做。 要说心痛钱吧,送我住院时交押金没见犹豫。可咋就不好好给自己看看呢? 最后还说了句,“发烧也就算了,你眼睛看不到,你是不知道。你这朋友走路一瘸一拐的,右腿伤的不轻……这要是不治,可是个大事儿。你和他认识,好好劝劝他。反正给你陪床也是陪,为什么不把自己身子骨调整好呢?” 右腿伤着了? 我还以为被天雷劈一下,释南真的一点伤也没受呢。 想想也是。 我离的远,都伤成这样,他离得那么近,那他的腿…… 释南回来,身上带着一股烟味儿。问了句我有没有事儿后,往租来的床上一躺,打算睡觉。 我哪能让他如愿,硬是把他给叫起来了。然后,劝他去看看腿。 头两句他敷衍,说伤的不重,过几天就好了。 这话我哪能信,劝了几遍都没有结果后,忍不住对他问道,“释南,是个人就知道,有病要看,你怎么就那么特殊呢,就想着自己往过挺?你当你是钢筋铁骨啊?还是以为你是机器人?” 语气有点不好,说完后,我就把舌尖给咬住了。 气氛凝结了半天,释南语气特别生硬的扔过来一句,“管好你自己得了,我的事,你少打听,也少管。” “我,我……” 我少打听,我少管,我…… ‘我’了半天后,我翻身往床上一躺,把被子蒙头上了。后背痛的我‘哎哟’一声,想起来,却没起来! 我希得管,我再管,我脑子就是被驴踢的! 门一开,一关,屋里再没动静了。 不用想也知道,释南走了。 我蒙在被子里生了好一会闷气,直到喘不上气,把头伸到被外面时,想通了。 释南怎么样,真不用我管。岛何吗划。 他是成年人,一个完全有能力照顾自己的能力。他这样,肯定有他的道理。 可一转个身的功夫儿,心里又闹挺上了。 他丫脑子有毛病吧!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得治病啊。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要是连本钱都败没了,有再大的本事又能怎么样! 忍着痛再转个身儿,理智浮上心头,我心中告诉自己。释南怎么祸害自己真和自己没关系,真没关系,他爱怎么死怎么死去,大不了,我每年再搭五十卖钱的纸钱。 等再转个身,脑子里的不甘马上跳了出来。 呀呀个呸的,他今天这条命也算我捡回来的呢!为了这,我和无止真人签定了多少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跪下磕头就不说了,我带答应了每逢月圆之夜和个成精的兔子一样拜月! 这损失,大了去了! 就这么在床上和条鱿鱼一样翻了几次身,无止真人的声音在耳边出现了。 他道,“小柠,我和你说了你不信,你看,他是和以前不一样吧。” “哪不一样了?”心里虽然对释南有些气,可我还是忍不住为他辩解,“两年前,他就不上医院看病,现在这样,也正常。” “我是说他处事的方法。”无止真人道,“两年前,你和他不过是刚刚认识,可你无论问他什么问题,他都会耐心和你解释。而现在,你们也是多次过命的交情了。他却因为你劝他治伤,而和你翻脸。” 翻脸? 我听到这词,忍不住一愣。 刚刚释南那算是和我翻脸吗?最多,就是不愿意搭理我开门出去了吧。 “无止老爷爷,你言重了吧。”我道,“释南,没有和我翻脸,至于解释不解释的……” 我虽然有点生气,可也明白,释南没必要事事都和我解释。别说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就算是恋人,是家人,他也有保留自己空间的权利。 “小柠,我要是活着,都近千岁的年纪了。我还看不透人吗?”无止真人在我耳边苦口婆心的道了句,“你听我话,等伤好了,就回去吧。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和你这位小友来往了。他以前的确是救过你的命,可这次在鬼市,你已经还他一命了。要说这鬼市,可是他硬拉着你去的。当时,你明明说了不想去……” 我抿紧了嘴,没说话。 的确,刚开始我是和释南说我不去鬼市,可其实心里是想去的。释南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拉的我…… 无止真人跟在我后面这么多年,我不信,它当时不知道我的真正心思。 “小柠。”无止真人又道,“除去这些,你跟在他身边,也太危险。他是真正的阴阳先生,你可不是。他能救你一次,二次,还能次次救你?” “所以,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我都应该离他远远的,是不是?” “是,小柠,还是那句话,你不适合走这条路。” 我没说话,再次沉默。 今天的无止真人,有点不对! 它跟在我身后十几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罗嗦聒噪过。 想了会儿,我直言问道,“无止老爷爷,我当你是长辈,你实话和我说了,我到底,为什么不能接近释南?” 第130章 释南,你是有病吧! 无止真人又是沉默良久。 我没催,就安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无止真人叹了声,道,“小柠,我看不清他。” “嗯?”我没听懂,“什么看不清?” 无止真人又是一叹,把它的顾虑说了出来。 无止真人虽然已经辞世多年,可身为功力深厚的道门传人,它的本事多少还是有些的。 不然,当初百人煞为患的时候,它也不会一道咒语帮我伏煞阵给发动。 而无止真人残留的这些本领,除了画符的本事外,就是看气。 气,就是跟随在阳世人周身的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不被现代科学所认可的气场。 虽然无法证实,可气却是真实纯在的。 例如古代的君王,别管是昏君还是明君,他的周身都围绕紫气。 紫气东来,神降。帝王为上天之子,神相,故有紫气绕体。 而除了天子的紫气外,还有王侯降相的猛虎之气,蛟龙之气,朱雀之气等等。 平凡人也有气,观之气,可以轻而易举的判断出这些人是富是贫,运道如何,命相走向。 虽然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看准,可也是占了十之六七的准确率。 两年前,无止真人就帮释南看过气。 正是因为释南的气清澈无浊,虽无大贵之相,却有君子之姿,所以它才会任我满个城市的跑着去找他。 就像它当时所说的,释南,是个难得的仁义之人。 而现在…… “小柠,现在你这位小友的身边,全是浑浊之气。浊到我耗尽精力,也看不清他的脸。”无止真人道,“不止如此,他身上戾气太重。重到,小柠,这么和你说吧,重到老长虫不敢和他有任何的正面接触……所以百人煞的那天晚上,他一出现,老长虫马上就躲了起来……就是我,如果昨天不是在鬼市,我也不敢轻易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咬着手指,脑子被无止真人所说的话给充满了。 无止真人和常老四救我多次,在我看来,已经是很牛逼轰轰的存在了。 可它们,竟然不敢同释南正面接触。 那释南,要厉害到什么程度? 不对,昨天晚上在鬼市里,释南不是一样被困住出不来,最后还是无止真人去把他给找到的。 我把疑问提出来后,无止真人道,“小柠,我能带你们出来,不是本事,是常识。那是我还活着时多次进出鬼市摸出来的捷径。昨天,就算我没有去找你那位小友,那个小小的鬼市,也困不住他,不过是时间久一些,过程繁杂一些,代价,大一些罢了……” 我摸摸鼻子,想了会儿后,道,“那,和我接近不接近他,没有什么关系吧。” 不管释南周身的气息是清是浊,戾气重与不重,好像和我都没多大关系。 难道,他会突然发疯,拿着铜钱剑把我砍死? 这一念头一起,我自己就否定了。 释南不是龚叔,他不是杀人不眨眼,没有丝毫底线的人。 那天他来救龚叔和我时,明明那栋楼里的煤气已经那么浓了,可他还是想着回去把李子顾和沈游这两个杂碎给救出来…… “怎么没关系,他会……” 就在这时,门把手突然被拧动了。无止真人的声音,嘎然而止。 我侧耳细听,门被人推开,有人大步走到了我身前。 我下意识的一哆嗦,肩膀被按住了。 释南的声音传来,“感觉到鬼了?别担心,我看到它穿墙走了,我出去看看,你把这个拿手里。” 手中被塞进一张符后,释南转身跑出去了。 门一关,我把手里的符握紧,心中忐忑了起来。 释南,看到无止真人了! 可他说无止真人穿墙走了……不应该吧,无止真人应该是藏到我的身体里了。 我刚想叫声无止真人的名字,门又被打开了。 “不见了,你睡吧。”角落里的床上传来一声‘吱哟’声,“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 我没吱声,心中,想着的无止真人那句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他会…… 他会什么?释南会什么? 我一直想着趁释南不在的时候,把这个‘他会’听完。可惜,直到我眼睛复明出院,无止真人再没出现过。 我住院那天是农历二十四的凌晨,出院的时候,已经农历二十八了。 街道上那个热闹,摆摊卖年货的,逛街买年货的,孩子跑,大人笑,满满的,全是年味儿。 释南瘸着腿,叨着烟,走在我的前面,在人群中给我开出一条道来。 我背着包,带着厚厚的毛线帽,跟在他的后面走。 路过一家寿衣店时,释南走进去,买了不少的冥纸,还有金纸叠的三百只金元宝,银纸叠的两百根银条,香,蜡烛。 纸制东西不压堆,就那三百元宝二百银条,就整整装了两个大塑料口袋。 没拎走,就存在了寿衣店里。 我也买了五十块钱的,年根儿了,要给我妈和我弟烧纸了。 不然别的鬼兜里都有银子上鬼市逛街,我妈和我弟去不了,得多憋屈啊。 活着的时候就扣扣嗖嗖的没过上啥好日子,死了再受穷,就太不应该了。 把东西买好后,我们回了宾馆。 小地方,进去开房时,前台说他们二十九的上午放假。意思也就是说,我们只能住一晚,明天上午就得拎包走人。岛共欢弟。 今年小进,二十九就是年。无论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都要回家过年。 也就我和释南这样的,会在这样举家欢庆的日子漂泊在外吧。 当天晚上过了十点,我和释南吃了碗泡面充饥,出门了。 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昏暗的路灯下,偶尔有一两只野猫追逐而去,发出一声声类似婴儿啼哭的嚎叫声。 我们先去那家寿衣店把东西拎了出来,然后回到了离宾馆比较近的一个十字路口。 释南在一边抽烟,我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粉笔,在地上划了两个圈。 习惯性的把五十块钱的冥纸分成一大一小两堆扔进去后,拿着火机给点着了。 看着那晃着的火光和四处乱飞的纸灰,我想到了陆明。 往年,每一次烧纸时,他都是陪在我身边的。 释南一直站在我身边,直到冥纸快要烧尽了,他指了指没有放信封的那小堆纸,问是给谁烧的。 我一愣,一下子把舌尖咬住了。 麻痹的,那是给释南烧的。我这一晃神儿,竟然把释南还活着的这事儿给忘记了。 释南性格别扭,我当然不能实话实说!转了转眼珠,说这是给一个远房亲戚烧的。 小时候待我特别好,虽然我知道没放信封他收不到,可也算是聊表心意了。 释南往那堆纸前一蹲,笑了。伸出手往我肩膀上一搭,道,“给我的就是给我的,还给亲戚的。你是打算管我叫二大爷还是三叔公……” “释南你大爷,”我一把把他胳膊甩下去,“我敢叫你敢答应吗!” 这货,竟然明知故问! “不敢,我侄女要是这么蠢,我哥都得哭死!” 哎呀我去,这逼货! 我咬牙,狠狠推了他一把。 释南笑了,没理我,从兜里掏出纸笔,刷刷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然后,在我目瞪口呆中,扔,扔火里了。 我瞬间愣眼,我看着他被火光照亮的侧脸,忍不住问道,“释南,你是有病吧!” 哪有人活着时候给自己烧纸的? “你有药?”释南把笔揣起来,对我道,“以后再烧,记得把信封带上,当是给我攒着的了。” 我嘴角一直劲儿的抽搐,突然觉得无止真人的话没错,我真得离这疯货远点儿! 两堆纸烧尽后,释南看了看手机,“差不多了。” 说着,站起了身。 我也站了起来,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到十一点半。 释南把嘴里的那根烟猛吸了两口,扔了。 从塑料袋里拿出香后,他在雪堆里插了四根。三根往上,一根斜着。 和平常在庙里或是平常人家里看到的插发完全不同。 释南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想问,可一想现在不是时候,就把话咽肚子里去了。然后,帮他把那大堆大堆的冥纸拿出来,然后两人合力,在一个大大的圆圈里堆成了山状。 把这些做完后,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释南拿出一张写着孙阴差生辰名字的纸在手里晃了晃,纸‘噗’的一下燃着后,扔到了那堆冥纸山上。 ‘呼’的一声,纸山烧了起来,火苗一下子窜起一米多高,都要烧到头顶上的干柳枝了。 过了十几分钟,在冥纸山快要烧尽时,释南又把那三百元宝和两百银条给扔了进去。 火苗,再一次窜到了一米多高。 释南拿出一根烟在那火焰中借了火,猛吸了口后,回了身,对先前插香的地方道,“孙大哥,你再不出来,老弟我可走了啊。” 话音落了没一会儿,孙阴差的身影在柳树后面慢慢显现。 然后,一脸笑容的穿过灌木丛,站到了我们的面前。一抱拳,道,“释老弟,苏姑娘,老哥也给你们拜年了。” 第131章 你大爷的!我又没想说话,干屁堵我嘴! 让阴差给我拜年,我哪敢啊!连忙摇头手说客气客气,孙大哥过年好。 释南的作法,则直接简单多了。 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柱。 一柱,不是一根,而是一柱。 比大拇指还在粗的那么一柱! 猛的一震手腕,数十个香头‘噌’的一下红了后,恭敬的递给了孙阴差。 孙阴差一笑,伸手接过去了。 猛吸了两口,鼻子抽搐了两下后,感叹道,“还是人间的香火够味道。市集上卖的,就是不行。那些奸商,肯定是进的便宜货!” 我听着新鲜! 这香烧完后,不都是灰吗?难道鬼还能分出好坏来? 话虽然没说出来,孙阴差却看出来了。它对我笑道,“苏姑娘,你不知道。这香火,就是我们归阴人的粮食。天天吃,天天吃,肯定是知道好坏的。就像你们阳世间的人吃米,米进了五脏府轮回十二个时辰后,都会变成腌臜之物。可,米和米的味道,相同吗?” 那当然不同。 身为东北人,必须得吃五常香!别的米,根本吃不上来味道好吗? 孙阴差又嗅了两口香,看着面前那些正烧着的冥纸和金元宝,对释南道,“老弟拖我查的事……” “不急。”释南拿根木棍在火焰中挑了挑,让没烧透的冥纸烧透。然后,对孙阴差道,“上次就说了请孙大哥喝酒,你看,你要是不忙的话,咱们不如小酌几杯!” 孙阴差的眼睛‘噌’的一亮,那光芒,都盖过它面前那一簇香火头了。 不过也只是一亮,就隐下去了。它垂下眼帘,又吸了两口香后,道,“释老弟,难道你还有别的事……” 显然,它喜欢喝酒。可也怕答应了这一顿酒,随后是释南让它办棘手的事。 “看孙大哥这话说的。”释南笑了,把吸尽的烟头扔掉,又点了根吸上,“孙大哥上次帮我那么大的忙,我请孙大哥喝两杯酒还不是应该的吗?这样,一会孙大哥尽管喝,我不说话还不成吗?” 释南这话一出,孙阴差笑了。说了句等它一下,走到了那堆快要熄了的纸灰面前。 一扬手,一阵阴风吹过。那些纸灰,带着点点火星被吹到了天上,慢慢消失不见了。 孙阴差对释南一甩头,道,“老弟,去哪儿?” 去哪儿? 回宾馆! 我和释南出来前,已经准备好了酒菜。三小牲,五小素,外带两瓶上好的茅台! 三小牲,就是鸡鸭鱼。五小素,就是五种不沾晕腥的素菜。 菜摆在释南的房间里,我们回去后,直接扎到了释南的房间里。 他们一人一鬼往那儿一坐,我成了倒酒小妹。 不是给他们倒酒,而是眼急手快的,把孙阴差酒杯里的酒给倒掉! 鬼无肉体,喝酒喝的是精华。精华吸尽,那酒也就和白开水无异了。 瞅着孙阴差鼻子微微一动,一股水蒸汽一样的白气进到他鼻孔里去了,那就是它把酒喝了。 坐下后,释南和孙阴差都没说话。起个头儿,就是三杯酒。 喝完这三杯,释南正用手背擦嘴角呢,孙阴差说话了。 它嘿嘿一笑,“释老弟,你是真不说话啊。那老哥儿我这么干喝,得多无聊啊。” “哪能儿。”释南哈哈一笑,再次把酒杯倒满了,“只要嘴笨,孙大哥别听出另外一层意思来就成了。” 孙阴差呵呵一笑,鼻子一动,一杯酒又下去了。我给换完酒后,它对释南道,“先把你拖我的事和你说了,我已经托兄弟翻了案卷了。你找的那只鬼,它不在这个地界上,近四十年来,没有它归阴和投胎的记录。不仅如此,整个河北的地界儿上,都没它的记录……” 打天雷是大事儿,过后,管辖这一片儿的府君就把各种小地儿的阴差鬼头给叫到一起开会了。 孙阴差当了阴差这么多年,认识的人岂能少了。相互之间一句话,就顺便把这个事儿给查了。 释南倒酒的手,顿住了。 晶莹的液体顺着杯壁流下,慢慢把酒杯填满…… 在酒马上要溢出时,我把释南的手给扶住了。 释南一挑嘴角,笑了。把手抬起来后,再次对孙阴差举起了杯,“劳烦孙大哥为这事操劳了。” 那副模样,就好像刚刚那一顿,差没有发生一样。 孙阴差扫了释南一眼,问道,“释老弟,我,没扫了你喝酒的兴致吧?” “怎么会呢?”释南揪了个鸡腿放到孙阴差的面前,道,“我也是受他家人所托问上一问。有结果,自然是好,没有结果,也就那样儿了。吃菜吃菜……” 孙阴差前倾着身子在那只鸡腿上闻了下,享受的眯上了眼睛,然后,道,“其实老弟心里应该明白,你们阳世的衙门给了它的死亡证明,而地府里又没有它的记录,那它的去处只有两种可能。” 说着,举起了两根手指,“一,它成了孤魂野鬼,入不了六道轮回。二,它已经魂飞魄散,不在六道之中了……” 我正在给孙阴差倒酒,听完这话,连忙回头去看释南。 释南嘴角的笑还擒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举筷子给孙阴差夹菜时见我正在看他,问道,“怎么,饿了?” 不等我回答,伸手撕下另一只鸡腿,塞我嘴里了。 我愣眼! 你大爷的!我又没想说话,干屁堵我嘴! 不过,我吧嗒吧嗒嘴,鸡腿还挺好吃的…… 孙阴差睁开眼看了我一眼,也笑了。它指着我,对释南道,“你这小师妹,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个屁,我一句话没说,一件事儿没做,哪只眼睛看出我有意思了? 狠狠嚼了两口鸡腿,我把一肚子吐糟的话跟着鸡肉咽了下去。 “我师傅也这么说的。”释南的慌话从来都是张口就来,“所以才一直犹豫,到底要不要让她入这一行。” 孙阴差本来是要吸酒的,听完这话后顿了下。好像想说什么,可犹豫了下后,又继续吸酒了。 释南给我递了眼色,我叨着鸡腿,连忙把孙阴差面前的酒给换了,不仅如此,还难得的劝了酒,“孙大哥,再喝一杯。劳碌一年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轻松一下。”岛估介扛。 “自是,自是!”孙阴差眼都没睁,就把面前的酒又给吸净了。长叹一口气后,抱怨上了,“人间一日,地下一年,你们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在下面当差的日子是有多难过啊。要是在个繁华之地也就罢了,不缺油水。可我偏偏是在这个么个儿!这也倒罢了,可!” 孙阴差话一停,摇了两下头后不说了! 我连忙倒了杯酒,释南道,“怎么,遇到什么难事了?” 孙阴差点点头,吸了一杯酒两口素菜后,把话匣子打开了。 大致就是这里要通地铁,直达北京。地址已经选好了,就在鬼市那里。 阴间的鬼市和阳间的一样,都是一根柱子一片瓦的建起来的。 地铁往那一建,鬼市肯定要搬。不然万一八字轻的人闯到鬼市里去,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搬,也不好搬。选地儿困难,重建困难,总之,啥啥都困难。 当然,身为低层的阴差,这些都不用孙阴差都劳心。它烦的是,搬鬼市,没个长久的时间完成不了。 鬼市不开,它没外块来源。 像释南这样大笔送银子的好主顾少见,不过身为管理鬼市秩序的鬼差,从商家那里还是能有不少油水的。 再有就是,鬼市搬了后,它们这些阴差的事由肯定要变动。它担心丢了现在这份油水不少又轻松的工作。 反正,愁的无非是钱权势。 孙阴差一边说,还一边儿用眼睛瞟释南。那表情,和阳间在酒桌上索贿的贪官是一样一样的。 释南人精,孙阴差话一落,他就搭茬了,“这种事儿,还不是银子上的事儿?大哥别和老弟见外,要多少打通关系,给个数儿,我一会儿就去把这个事儿给办了。” 孙阴差开怀的笑了,伸出右手,捏了个七,“七十。” 我心里暗骂了声操,这逼货真贱,竟然一张嘴又要七十亿。加上前面给它的三十亿,可就是一百亿了! 这还是不算那三百元宝,两百银条的! 磨了会儿牙后,我被自己逗笑了。 一百亿,屁大点儿事儿,折算成软妹币能几个钱。 吃了两口鸡腿后,我继续给孙阴差倒酒。 把这七十亿的事儿敲定后,孙阴差的嘴就不再兜着了。他瞄了我两眼后,对释南很是慎重的道,“回去告诉你师傅他老人家,你小师妹不用入这行了。” “怎么说?”释南回问。 “那天苏姑娘不是把生辰八字报给我了吗?”孙阴差示意我再倒酒,“我查你的事时,顺便就查了查她的。老弟你上次说她是先生命,可,可她,不是。阴司记载这个的簿子上,没有她的名字。” 释南对孙阴差笑了,“当阴阳先生,又不非得是先生命。我就不是先生命,再说,我这小师妹天生的阴阳眼,想不入这行,挺难的。” “不,不,不是这个。”孙阴鬼连连摆手,“如果你这小师妹只是不是先生命,我也不会和你说这话了……这,这,” 孙阴差摇晃着起身,身体穿过摆着菜碟的桌子,趴在释南的耳边悄声道,“我还查了她的……” 释南,刷的一下就把目光向我扫了过来。 第132章 这他妈的哪是惊喜,这分明就是惊吓! 释南的目光太犀利,吓的我猛的哆嗦一下,嘴里的鸡腿‘啪嗒’一下就砸到了装着炸花生的盘子里。 花生粒崩的到处都是,有两粒还落到了孙阴差的酒杯里。 我看了释南一眼,低下头去收拾桌子,心里突突突的在开了拖拉机一样。 这次再遇释南,他的性格虽然有些怪,可却沉稳内敛很多。孙阴差说的话,一定是非常惊人的,不然,他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孙阴差所说的关于我的,到底是什么呢。 当我手忙脚乱的把桌面收拾好再抬头,孙阴差已经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了。 释南却还在看着我,没等我张嘴,他就让我给孙阴差倒酒。 我抿紧嘴唇,把孙阴差面前那杯酒给倒干净了。重新放了一段新柳枝,又斟满酒递过去后,我笑着问,“孙大哥,你查到了关于我的什么事啊?你不能只告诉释……只告诉我师兄而不告诉我啊。” 我让自己尽量笑的天真可爱,“告诉告诉我,我也孝敬您。” 不就几个纸钱儿吗,我再穷也出得起。 孙阴差笑了,把酒吸进去后,瞄了释南一眼。我也回头去看释南,释南正低着头吃菜。 分不清是孙阴差回头时他就这样,还是我回头时他才低下去的。 我再去看孙阴差,孙阴差对我道,“苏姑娘,既然你问,我也就不和你藏话。我查簿子的时候,发现你命中有一生死劫。度过去,你下半辈子顺遂平和,家庭和睦,儿女满堂。度不过去……” “度不过去,就死了?”我现在还没死,就是说这劫还应。 孙阴差抿嘴一笑,没回答这话,而是又道,“按你的命数,这个劫,你是在你十四岁的时候应……” “嗯?”我挑眉,“那就是说我度过去了?” 十四岁,我十四岁时发生什么事了? 十四岁是我的黑暗期,发生的事太多,日子乱的无以复加。那时候脑抽时做出的很多啥事,都能轻轻松松结束我一条小命…… 可一个已经渡过去的动,,用得着它那么神神密密的趴在释南耳边说吗? 释南那眼神,那表情…… “孙大哥,你别吓她,她胆小。”释南从我手里拿过酒瓶,给孙阴差倒了杯酒,“都过去的事儿了……” 孙阴差笑了,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劫这种东西,就是给阳世间人的一种磨难……是个人,这一世就有三灾八难,七关六劫。要人人都应劫死了,那地府可装不下喽。这些年,地府里可是鬼满为患啊!” 差话题差的这么明显,真当我傻呢?不这我知道这会儿我问不出结果,也就沉下心思老实的倒酒了。 “鬼满为患?”释南轻抿一口酒,接话道,“是因为去年南边儿的事儿?那不是上边儿点阴兵吗?难道还是,全滞留在地府里了?” “不是,不是。”孙阴差连连摇头,“去年南边儿是点阴兵,应大劫。上边决定下来的事儿,也不是咱们可以过多议论的。我说的鬼满为患,是越来越多的鬼魂不愿意去转世投胎。” 释南笑了,“理解理解,为人苦,不如为鬼轻松。与其从头再活一世,遭一世的罪,倒不如在阴司里安安稳稳的多自在些年。” 这点我能理解。 当人累,从小到大,无时无刻不劳心劳力。当鬼就不同了,不用愁车子票子房子,只要阳世还有家人,每到年节就少不了供奉。 吃何玩乐,想干啥干啥,多自在。岛台庄巴。 说真的,如果我死了当鬼,我也不想再投胎了。一次性把阴差喂饱,然后就在地府里开个小店做买卖。 要真有一天非得去投胎了,也不当人。可以做颗树,当株藤,再不就当只飞天的鸟,入水的鱼…… 释南和孙阴差喝的很是尽兴,到最后,孙阴差的舌头都直了。释南连提都没提,它就主动把上几天打天雷的事儿给兜底倒了出来。 那个在天雷劈下被劈的魂飞魄散的黑牛,是那个斯文男的亲大哥。 两人自小父母双亡,相依为命。 小哥俩从小没少受罪,为了不受欺负,长兄为父的黑牛就不走好路了。 小时打架斗殴,长大杀人放火,成了河北这一边儿很有名的一个混混头儿。 别说黑牛闯进鬼市闹事,就算没这事儿,他死了后,也要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想再投胎,难入人道。 反观斯文男。 这些年,斯文男在黑牛的庇护下,一直过的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在校时成绩好,出校后工作好,为人善良,不时的去孤儿院当义工,还资助了四五个贫困学生上学。 可就这么一个好人,却被黑牛的仇家给分尸了。不仅如此,还把眼睛和手脚给放到了黑牛别墅的门口…… 黑牛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所以在处理了仇家后,不顾任何人阻拦的下了地府,要把斯文男给带回阳世还阳。 连能让斯文男还阳的身体和有这本事的阴阳先生都找好了。 说完这,孙阴差咧嘴笑了,“……太天真!他当借尸还魂是容易事?那其中的机缘,岂是一世两世能算得清的。往最简单了说,最起码要那个想当还魂的灵魂还有阳寿。而那只鬼,已经没有了……知道怎么没有的吗?” 孙阴差也不是真想我们问,略略吊了一下胃口,就直说了。 斯文男做了一辈子的善事,按理说,这阳寿应该是有增无减。可偏偏,这斯文男把他的阳寿过给他那十恶不赦的大哥还罪孽了! 孙阴差最后轻叹一声,对释南道了句,“如果不是闹这么一档子事儿,它现在已经是咱们同僚了……执笔的小判,可比我牛逼多了……可惜可惜,现在,它受它大哥牵连,别说授职,就是投胎,也是难了……” 把这哥俩的事儿讲完,两瓶茅台空的一滴都倒不出来了。孙阴差摇摇晃晃的走到窗前看了眼外面的夜空,说句话天色不早了,拱手告辞了。 释南喝懵了,听孙阴差说要走,他马上站起身走到门前,要送送孙阴差。 孙阴差哈哈大笑,指着释南道,“释老弟,为兄,鬼矣!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穿墙走了。 释南握着门把手,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孙阴差已经走了后,走回到桌子前坐下了。 眼发直,盯着桌子上的菜一动不动。 我早困的不行了,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他,没吃饱,再吃点? 释南摇头,“我有点事儿要和你说。” “什么事?”我收拾了两下桌子,转转眼睛,凑到他面前问道,“释南,那会孙阴差到底和你说什么了,关于我的那个。” 释南抬头看了我一眼,道,“让我想想,我忘了。” 有门儿!这货是真醉了! 释南在那里坐着想,我麻利的收拾桌。因为明天上午就走,这些菜也不用留了。我收到垃圾桶里后,拎着出了门口。 才刚出了门,身后立马传来了关门声,‘咔嚓’一下,还落了锁! 哎呀我去,释南这货,他到底是醉还是没醉! 我回身之时,门又开了。绑着纱布的右手伸出来,拿着的是我的羽绒服和房卡。 “早点睡,明天一早走。”手一松,衣服门卡落地,门再次关上了。 “去你的!”我狠踹了房门一下,这丫根本没醉! 属牛的?整整一瓶茅台啊! 扔完垃圾我就回房间了,本来想把无止真人叫出来聊几句的,可几乎是脑袋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梦里,去听刘若英的演唱会。 刘若英在灯光闪烁的舞台上,穿着一身闪金片的裙子,一遍又一遍的唱《后来》。 梦里的我不由得忿忿的! 妈的,好不容易花钱来听次演唱会,刘若英竟然和一首歌死磕上了! 偏偏,身边别的听歌的歌迷还又呐喊又痛哭的,一点也不在乎刘若英用一道歌骗钱。 我心中气愤,刚想撺掇一起来听音乐会的王子蓉,林瑶,张玉欣喊退票,‘呯’的一声闷响,站在台上的刘若英不唱了。 我心里一含糊,丫的,居然有人放黑枪! 然后脑袋一凉,我一下子被人从被窝里给揪了起来。 我迷糊着睁眼,神思还没从枪杀案的现场回来。 释南红着眼睛,把手机递到我面前,哑着嗓子说了句,接。 我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手机屏风上一个绿色的小话筒在晃。上面,写着林瑶两个字。 “快接!”释南道,“响一早上了,你和聋了一样。” 我哦了声,把电话接了。 一接通,林瑶马上说了句过年好,然后笑嘻嘻的问我在干嘛。 我在干吗?我揉揉脖子,口齿不清的说我在睡觉。 林瑶嘿嘿笑了,道,“就知道你懒的和猪一样,肯定是在睡觉。和你说哈,你丫快点起床,把我那狗窝好好收拾收拾。然后把过年的东西买一买,最好自己再抓紧时间去买两身新衣服,弄弄头发,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新一年,要有新的气象。” “我有病,我一个人瞎折腾个屁!” “谁说你一个人来着!”林瑶贼兮兮的笑了。 “咋,你回来和我过年?” “我才不和你过年,我在冬俊家呢……”电话另一边有人叫林瑶,林瑶语速极快的说了句,“明和你说了吧,一个小时前,陆明给我打电话来着,问我租的那个房子在哪里。这什么意思,你丫还不明白吗?他是想给你个惊喜……快点,快点动起来!别等陆明敲门了,你还邋遢着呢……好了,马上来……好了好了,我挂了,你别再睡了……” 嘟一声,电话挂了。 我拿着手机,彻底精神了。 操,操,操,操! 陆明要来和我过年? 这他妈的哪是惊喜,这分明就是惊吓! 身在千里之外的我,要怎么在回去迎接给我惊喜的陆明,然后和他一起过年? 别说现在春运期间火车票一票难求,就是有,时间上也来不急了啊! 释南打了个哈欠,揉揉太阳穴后道,“听说过飞机吗?” 第133章 没办法,我天生惜命,怕死! 释南还有事,不和我一起走,所以他在和服务员讨论被踢坏的门要多少钱时,我独自去了首都机场。 要说我睡的也真够死,这丫踹门进来我都没听到。 一路上,那叫一个心急如焚!恨不得汽车能在公路上开出飞机的速度来。 十一点,我到达机场,正好赶上十二点二十的一班飞机。 其实还有一班十一点半的,可服务台说什么也不出票了。 从北京飞到我所在的城市,虽然两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我再慢再慢,在下午四点的时候也能到林瑶租的那个小屋里了。 到时就算陆明已经到了,也不怕,只要我能出现在他眼前,其余一切,皆好编! 没错,就是编! 虽然情侣之间要坦诚,可我才不会傻逼呵呵的和他说我这几天从东北到河北的乱跑,差点丢了性命。 十一点五十登机,十二点多点,飞机上开始播发安全须知,让关闭一切电子设备。 我趁着空姐来回检查安全带系好与否的空档,给释南发关机前的最后一条短信,问他昨天晚上孙阴差到底和他说我什么了。 别说什么生死劫不生死劫的,真当我傻呢? 如果真那么简单,孙阴差不会神神密密的趴释南耳朵旁边说,释南也不会是那样的表情。 释南半天没回,飞机缓缓开动,马上要上跑道了,他把电话打了过来。 一声儿,我就接起来了。 释南的嗓子还是哑的,问道,“登机了?” 我小声嗯了声,“已经上跑道了。” “哦……”释南道,“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我又小声‘嗯’了声,示意我在听。 “昨天孙大哥不是说你这个劫,在十四岁的时候应吗?”释南道,“当时我把话给拦住了,没让孙大哥说下去。其实孙大哥要说的是,你的这个生死劫,本应该在十四岁的时候应,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延后了……” “延,延后了……”我咬住了舌尖,“延到什么时候了?” 麻痹,这个劫没渡,还在,它竟然还在…… 那是不是说,我还要经历一次生死? “什么时候?”释南轻描淡写的道,“孙阴差说,随时……” 随,随时! 释南在电话另一边打了个哈欠,道,“别多想,快关机。电子产品会干扰飞机无线电导航设备什么的,挺危险的……” 说完,把电话挂了。 我木木的把手机按了关机键,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劫还在,随时应,也就是说,他大爷的,我随时会死! 在我的胡思乱想中,飞机轰隆隆的起飞了。 我紧紧抓着安全带,心里翻了一千八百个个儿,很害怕飞机会掉下来! 二个半小时的飞程,我是在心惊胆颤中度过的。那种和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感觉,别提都他妈的难受了! 当飞机安全着路,我微抖着腿走下飞机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麻痹,我再也不坐飞机了。 真的,再也不坐了! 天上飞的和地上跑的相比,还是地上跑的安全系数高一点儿。 没办法,我天生惜命,怕死! 出了飞机场时正好下午三点,我没回林瑶的出租屋,而是先去了商场超市。 大点的城市有一点最好。 那就是无论是年还是节,大型的超市都不会关门歇业。 虽然已经是下午了,可我还是买了福字挂钱,还有一些水果,蔬菜,鸡鱼肉,面粉,鞭炮等等过年必备的东西。 这期间,我一直和陆明通着短信,从他的语气中得知,他并不知道我不在林瑶的屋里,也就是说,他还没到。 拎着死重的东西快回去了,我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儿呢。 陆明说在家呢,他妈正在剁馅,一会儿包饺子。 我说那帮我多吃几个哈。 这货,天都要擦黑了还蒙我呢! 行吧,既然他一定要给我个惊喜,那我就顺了他的意。 回到出租屋后,我甩开膀子干了起来。 先把那扇旧门擦了擦,把对子福字儿贴上了。中间对门出来一次,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我一眼。 屋子虽然乱,却不脏。收拾收拾,往床头柜上摆上一束半开玫瑰后,我钻进不大的厨房里大展厨艺! 小鸡炖蘑菇,煎带鱼,地三鲜,酸菜炖粉条,本来还想焖个土豆,可一想我们俩个人也吃不了那些,就放弃了。 再说,还有饺子呢!这可是过年的重头戏! 把小鸡和粉条在锅里炖着,我开始面和,然后调了个芹菜猪肉馅。其实陆明喜欢吃韭菜馅的,可这大过年的,吃韭菜馅的得多晦气! 忙活完这些一看时间,快八点二十。打开电视,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 我又给陆明拨了个电话,问他在干吗。 丫的,我在心里暗骂。都这么晚了,你难道还想当财神爷,在午夜十二点进门儿啊? 也不怕在外面给冻死。 陆明笑了,说在发呆,在想出去实习的事儿。 我心一沉,道,“你别想了,我想你读研。” 陆明没正面回答,说了句以后再谈。 挂了电话后,我发了会呆。我不想让他因为我放弃读研,真的! 他为我放弃的,已经太多了。 眼瞅着快到九点半,我动手包饺子。我做菜速度还算行,唯独不会擀皮。 要想陆明一进屋就吃到热乎饺子,得早点动手。 快到十一点时,陆明发了个拜年短信,语气正规正矩的,一看就是群发的。 十一点半,我开始煮饺子热菜,把一切都摆在不大的饭桌上后,站在门前给陆明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就嘿嘿笑着问,“陆明,你在哪呢啊?” 陆明也在笑,“我在家啊。” 这货,都这个点儿了还在骗我!我说快说实话,不然有你好受的。岛尽找血。 “我真在家呢!”陆明的语气特别诧异,然后笑了,道,“你听……” 电话里,传来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还有陆明妈的一声高唤,“陆明,吃饭了!给你爸拿双碗筷来,说两三遍你都给忘了!” “听到了吗?”陆明道,“我真的在家。你今天怎么了,以往没打电话打这么勤啊,怎么着,过一年长一岁,知道要把男朋友看紧了?” 我回过头,看着被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屋和那满桌子的饭菜,思想有点发飘,感觉有些不真实。 直到陆明又问了句你怎么了,我才嘿嘿笑道,“没怎么,就是,就是怕你出去鬼混……行了,你吃饭去吧,挂了。” 挂了电话后,我坐回到饭桌前,用一根筷子一个一个扎饺子吃。 从河北到东北折腾了这一整天,本来是很饭的。可现在,饺子吃到嘴里却没什么味道。 人啊,果然还是不能有希望。 陆明不是每年都陪我过年的,可以往,却没有今天这么失落。 特别孤独,特别特别独孤 十二点,电视里的主持人们开始喊新年倒计时。与此同时,几条短信同时嘀嘀嘀的闪进我的手机里。 王子容的:苏青柠,过年好,大吉大利,帮我给陆明带好! 张玉欣的:过年好过年好,祝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那啥,今天和陆明,那啥那啥吧,明年好抱个娃! 林瑶的:新年好新年好,嘿嘿,是陆明给了你惊喜还是你给了陆明惊喜啊?做头发没,买新衣服没?我都忘记提醒你,应该买身性感睡衣,哈哈哈。 哈哈你妹!我对着林瑶的短信大声骂道,林瑶你这个贱人,贱人!你丫脑子有病,以为陆明会来给我个惊喜!现在好彻底惊喜了! 骂完后,翻到了最后一条短信。 纪浩然的,刚想点开看,小落把电话打过来了。 我犹豫了下,接了。 稚嫩的童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苏青柠,你猜我现在在哪?” “在哪儿?”我想了下,回道,“你现在应该在童童家吧。” 这些天我一直没有关注小落和angel的消息,是在买完菜打车回来的路上,听司机师傅提了一嘴,说决赛那天,angel从舞台上摔了下来并没有大碍,只是脚踝扭伤了。 可不管怎样,到底是小落把angel推到舞台下的。就算她年纪小,不能接受法律方面的制裁,可肯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外出,特别,今天还是大年除夕。 “我在你门口,带着童童,”小落轻叹一声,说,“你开下门。” 我两步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了。 门外,果然站着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人一鬼。 第134章 善人总会有善报,恶人也肯定有被天雷劈的时候。 我本来以为今年這年,我是注定要自己孤独着过。 却不想,临了临了。在新年钟声要敲过之后,来了一人一鬼。 不错不错,有人陪就好,至于小落和angel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现在没心情听。 小落脸色不好,缩着肩低着头進屋,爬到饭桌旁边的板凳上后,伸手把放在饭菜旁边的啤酒拿了起来。 胖白的小手擦了擦瓶盖。递给我让我打开。然後问,“在等人?” 我回身找瓶起子,没理她。 “那个人没来。”小落继续道,“放你鸽子了。” 我把打开的瓶酒用力放到她面前,道,“怎么着,大过年的我自己做两菜吃,犯法?” “做菜吃不犯法。”小落对着酒瓶猛灌了一口啤酒,“摆兩副碗筷,还插着一打红玫瑰就犯法……” “滚出来!”我坐下继续扎饺子吃,“我这不欢迎你。” 麻痹的,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没有她这样揪着我的伤口使劲戳的! 小落没動。晃荡着两只小脚,一邊看电视,一边把冰冷的啤酒往肚子里灌。 童童就在她旁边儿站着,也不说话。 我往嘴里塞个饺子。鼓着腮膀子回身拿了瓶橙汁出来。用力晃了晃后,对童童道,“童童,来,姐姐给你倒饮料喝。” 童童摇头。“姐姐,童童喝不到的。” 谁说喝不到? 我开门出去,跑到楼下折了两段柳枝回来。把柳枝往杯子里一放,给童童递了过去。 昨天晚上刚学的,鬼要想喝到阳世间的液体,要先用属性为阴的柳枝过阴。 “用鼻子吸。”我道,“喝没了,你和姐姐说,姐姐再给你倒。” 童童用鼻子吸了口,开心的对我笑了。让我帮忙把杯子拿到床边,他一边喝橙汁一边玩以前放到这里的玩具去了。 小落小嘴喝的红嘟嘟的,把酒瓶子放下后,又把我事先给陆明准备好的筷子拿起来,开始吃菜。 大口大口的吃,把嘴填的满满的,就好像多少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一样。 我没理她,自顾着吃自己的,吃饱后,也抱着一瓶啤酒对瓶吹。 冰凉的液体一滑进喉咙,胃里舒服了不少。 我这一瓶啤酒喝尽,小落也吃完了,她擦了擦嘴角,从凳子上蹦了下去,对我道,“咱们走吧。” “嗯?”我挑眉,没动,“去哪儿?” “去你的那个朋友那里,然后,童童回到这副身体里。”小落打了个饱嗝,看向我的眼神异常坚定,“我,继续回去做我的鬼。” 我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过年了。”小落笑了,“给何妈妈最好的礼物,就是真正的童童回到她的身边了。咱们现在出发,天亮之前送童童回去。新年第一天,何妈妈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她最爱的孩子。” “你不报仇了?”我问。 那天小落给我打电话时,可是对angel恨之入骨。现在angel不过是扭伤了脚,她甘心就这么走? 小落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把头别过去了,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实话告诉你,那个阵还没破。”我喝了口酒,反了个酒嗝后,继续道,“你要是把身体还给童童,那你会继续回到那个阵里压着。那两年的日子有多痛苦,你应该记忆犹新吧?” 小落把头转过来,语带愤怒的对我道,“你们真没用!不是说了那个阵一定能破的吗?!怎么还没破!” “你不是也没用?”我轻蔑的瞟了小落一眼,“你咬牙切齿的和我说了两种杀了angel的方法,结果呢,angel不过是把脚扭伤了而已,而已……再说,我欠你的?我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在哪儿和谁甩脸子呢?” 心情不好,谁也别惹我! 小落磨牙,把头扭到一边儿去了。 “姐姐……”在一边玩玩具的童童突然回道,对我道,“是小落姐姐不杀那个漂亮姐姐。本来小落姐姐让我把漂亮姐姐推到铁架上的,可我还没动手,小落姐姐就让我离开了。漂亮姐姐掉到下面去,是自己滑到的……” “哟,”我看着小脸气红的小落,笑了,“怎么着,觉得那死法儿不好,想给她换一个?” 小落气呼呼走回到饭桌前,再次爬上凳子。沉默了好一会,长叹一声,说她下不去手。 小落心中是恨,可当天在决赛的舞台上,她看到angel惊慌失措,惴惴不安,满目惊恐时…… 十几年的姐妹感情,让她瞬间就心软了。 “算了吧,我都已经死了。就算杀了她又如何,我还能活过来不成?”小落把筷子咬在了嘴里,“我妈死的早,是我爸一手把我们拉扯大。我死时,我爸已经经历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再来一次,他肯定受不了……所以,算了,只要小欣能好好孝顺我爸,我……” 我对小落坚起了大拇指! 真是个孝顺女儿! 可惜,如果没有她口中这个慈爱的爸,她们姐妹,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不过,我没打算把她们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讲给小落听。 为什么? 心情不好,心无力,连听故事的兴致都没有,更没讲故事的兴致。 把酒倒到杯子里,我趴在桌子上,用牙叨着喝。喝下半杯后抬头,见小落正咬着嘴唇看童童。显然,内心里正在天人交战。 很久很久以后,她语带祈求对我问道,“能不能想个招儿,让我从童童的身体里出来后,直接去地府?要不你们也用个阵把我困住也行。我,实在是不想再回到那个阵里了,可我也不能总占着童童的身体,我……” 要说这人啊,不要觉得心善不好。 因果循环,善人总会有善报,恶人也肯定有被天雷劈的时候。 如果小落不是打心底里真善良,恐怕,这种死而复生,千古难遇的机缘,也不会落到她的身上吧? 就像孙思纤。 孙思纤一样是阳寿未尽,她就没这样的好运,能借别人的身体还阳。 酒喝的虽然不多,我却满心疲倦。不愿意小落再在我耳边叨叨,我把她阳寿未尽,以后就是童童,童童阳寿已尽,不可能再还阳的事儿说了。 如我所想一样,小落听完的话后,和被雷劈了一般,呆在桌子旁不会动了。 我掐掐她的脸蛋,打了个酒嗝,道,“你丫命好,好好享受你的第二次生命吧。那个阵再邪恶,对你也没有效力。不过要记住,以后你是纪童童,不是冯佳落。别再寻思干傻事,不然罪都你自己受。” 说完,我回身爬到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了。 哎呀,没劲!心中说不出的无力,睡不着,又什么也不想干。 林瑶啊林瑶,我心中暗骂,等你丫出现在我面前的,我非弄死你不可! 你可算是把我给坑苦了! 狠揪了几下枕头后,我把被子蒙在头上了。唉声叹气的折腾了会儿后,爬起来灌了二两白酒。 再趴回到床上,心思不乱了,不一会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是被炮竹声给炸醒的! 一睁眼,满心怒气,扬手就把枕头给扔到了地上。 然后,看着小屋和一桌子的饭菜发了会呆。 揉揉隐隐做痛的头,我暗骂了自己一句。 昨天晚上光顾着自己难受了,也没问问小落大年夜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何梦涵放心? 我喝了酒睡着后,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走的。 猛知道那样的喜讯,不用死了,应该算是喜讯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到刺激。 还有童童,昨天说那些话时,也没考虑到他就在旁边。 现在小落不和他换灵魂了,那他总要有他自己的去处,不能跟在小落的身边儿…… 正途,当然是送童童归阴转回。 昨天年夜,正是鬼门大开的时候。下一次,不知道是啥时候,可惜了…… 实在放心不下,我抓过手机,八婆的把电话给小落拨了过去。 接的挺快,电话里的声音很嘈杂,小落回了句忙着呢,把电话给挂了。 哎呀我去,我这好心,全喂了大狼狗了! 想想,又把电话给何梦涵拨过去了。大过年的,理应给何梦涵拜个年。岛布肝技。 何梦涵接的也挺快,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笑着和我说她再在正带着小落在医院,给angel拜年呢…… 我无语,无语,各种无语。 小落不会再死了,听她的意思,她也不会再找angel报仇。而angel是小落名义上的恩师…… 这姐俩,前世今生,真是扯不断的纠缠啊。 挂了何梦涵的电话后,我围着被子坐在床上,分别给王子蓉,张玉欣和林瑶回短信。 王子蓉和张玉欣的,都是拜年的喜庆话。林瑶的,则是:小贱人,你等着! 然后,看到了昨天晚上纪浩然发来的那条我还没来得急看的短信。 头两句就是拜年话,后两句则我问我明天有没有空。 明天,也就是今天。我回了短信,对他说有空。 马上,纪浩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先是笑嘻嘻的说了声过年好,然后长叹一声,沉着声音道,“苏青柠,闫叔,走了。咱们过却看看柳二哥,连带着给他老人家上柱香吧……” 第135章 大家过年好,过年好,过年好! 我上次和柳叶青联系時,还是在北京时。 当时小落给我打电话说要报仇,我想让他和闫叔想招。把小落和童童给控制住。 那次之后,我接连经历了一连串的事儿,连个喘气儿的功夫都没有,也就没再給柳叶青打电话。 谁知道,闫叔,那个头发花白,却不肯服老,在关键时候和個孩童一样跟柳叶青用定钢锤决定谁主攻谁防守的闫叔。竟然,走了。 十点,我和纪浩然在闫叔的小店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相遇。 相视一叹,低着头往巷子里走。 紀浩然说,他也是昨天晚上给闫叔打电话拜年时才知道的,当时电话,是柳叶青接的。 农历二十七那天走的,因为闫叔无儿无女,无亲无顧,后事是柳叶青一手处理的。 “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找素材,昨天才回來。”纪浩然垂着头,叹了声。“不然。肯定要陪在老爷子身边。” 说话间,到地了。 别的店面,都贴着大红的福子和写满吉利话的对子。只有闫叔的小店前,贴的是丧帘。 白色打底。在一流水的红色中,格外的显眼。 门是柳叶青开的,看到我们后,扯起嘴角笑了笑,把我们迎进去了。 外间和我上次来时一样。满屋子的神佛雕像。内堂里,收拾的干净利落,在正北边儿的墙上,挂着闫叔黑白照,下面是供台。摆着苹果香蕉等水果和一只香炉。 香炉里,只有孤零零的一柱香,燃到一半,应该是柳叶青早上时点上去的。 我和纪浩然没说话,把外套脱了后,去洗手间认真的洗了手,然后出来恭恭敬敬的给闫叔上了一柱香。 我们上完香后,柳叶青笑了,把我们请到一旁坐。 边给我们倒茶,边道,“师傅身前没什么亲人朋友,就我和明亮两个徒弟……你们能来,我很高兴。” 我惭愧的把头低下了,那天柳叶青说让最后来陪陪闫叔的,可我到底是没能来。 特别是,我那些日子,是在和龚叔在一起。算起来,闫叔的死,龚叔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如果没有孙明亮这一档子事儿,闫叔可能不会…… 我捧着茶杯坐着,纪浩然则小声的和柳叶青聊天。纪浩然照顾了闫叔近一个月的时间,和柳叶青有共同话题。 柳叶青的心情看起来很平淡,没有太多伤感。他还和我跟纪浩然说,等闫叔回魂夜的时候,我们如果愿意,可以来和闫叔见见。 “他走的前一天,还念叨你们来着。”柳叶青淡淡的笑,揉揉脑袋道,“你们来,他一定开心。” 我连连点头,说自己肯定到。 柳叶青笑了,说他第一次觉得阴阳先生这职业不错。因为它可以减少生离死别带来的痛苦。 就像现在,闫叔虽然死了,可他有很多机会可以见到闫叔…… 纪浩然没说话,看着闫叔的遗照,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柳叶青看了眼手机,说,“这大过年的,走,我请你们吃饭去。” 纪浩然没动,把羽绒服拿过来,看了柳叶青一眼后,掏出来一只钢笔,替了过去,“二哥,这里,有老爷子生前说过的一些话……” 柳叶青点头后,我们都坐下了。 纪浩然轻咳了声,把那只笔在手里摆弄了几下,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纪浩然,你今天不拿着小本记素材了啊。” “切,我哪儿有手啊?今个儿我是司机,你们聊,我听着呢。就咱这脑袋,保证把你们说的话记的一字不错。” 我一愣,把目光看向了纪浩然。 我说当天怎么没看他拿本子记,合着这货用上高科技,录音笔了! 有了这玩意,可不是一个字不错! 纪浩然看了我一眼,对柳叶青道,“这是闫叔带着我们去赴约时的录音。” 话刚说完,闫叔的声音传出来了。 “我这一辈子啊,就收了两个徒弟。其实这是往外道了说,要是拍拍良心,我可是把他们都当成自己儿子来看待的。没想到啊……” 中间夹杂了我几句话后,闫叔又道,“以前出去干活,肯定要带着他们俩其中的一个。今个儿,一个都不在我身边儿,我这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我把头别向了一旁,眼圈红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闫叔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找龚叔的,他当时想给孙明亮报仇,所以才会失望又落寞的说下这些话。 纪浩然又摆弄了一会儿,闫叔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我这心里憋屈啊。明亮本性不坏,是被那个人给迷惑了!如果我能对他留心一点,明亮也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尸首无存……因为这事,还把二小子给牵连了……” “闫叔,二哥肯定没事。”纪浩然的声音,“你放宽了心养病,没几天,二哥就回来了。” “我这一辈子自认没做什么坏事,怎么老了老了,就没个好下场呢?”闫叔长叹一声,道,“说到底,是我技不如人!不然,我把那个人除掉,最起码,能把二小子保住……” 纪浩然再次调了调录音笔,闫叔的声音再次传出。 “小纪,调好了?” “调好了,闫叔,你有想说的话,就说吧。” “那我就说了。”闫叔轻咳了两声,抖着声音道,“二小子……” 我含着泪,听的正认真,肩膀突然被碰了一下。 纪浩然把录音笔放到桌子上,红着眼对我摆了摆手。我点点头,擦掉眼角的泪,拿起衣裳,跟在纪浩然身后悄无声息的出屋了。 关门前,我回头看了一眼。 柳叶青坐在椅子上,神情发愣的看着前方出神,紧握成拳的双手放在双膝上,正在发抖。岛布低亡。 炮竹声中,纪浩然点了根烟叨在了嘴里,吸了下鼻子后对我道,“闫叔,他早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所以录了话给二哥……他说,这个店留给二哥,他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二哥,他让二哥不要把他的死归到任何人身上,不要想着什么报仇不报仇的傻事……还说了二哥的家人在哪,说如果二哥想找,可以把这个店卖了……” 纪浩然拿烟的手有点抖,长呼出一口气,“他还说,回魂夜,他不会回来了,以后,都不回来了……” ‘呯’的一声,一只爆竹炸上天空,紧接着,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响。 店里,隐约传出了柳叶青的哭声。 我眼泪哗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为,为什么啊。”我问纪浩然,“闫叔这是为什么啊?” 闫叔不让柳叶青给他报仇我能理解,别说闫叔不是龚叔亲手杀的,就算是,柳叶青也不是龚叔的对手。 可闫叔为什么不回来了? 柳叶青一直坚强着,就是因为确信闫叔并没有走。可现在…… “闫叔,有他的理由吧。”纪浩然推了下我肩膀,“走吧,咱们过两天再来看二哥……” 我点头,走到了纪浩然的前面。 突然里全是火药味,寒风一吹,我沾了泪的脸被冻的生痛。 走了没一会儿,纪浩然提议去吃饭。我本来不想去的,可一想回去也没意思,与其自己猫在屋儿里想闫叔的事儿落泪,倒不如在外面转转,等情绪好点了再回去。 大过年的,还营业的饭馆不多。 我们走的挺久,最后在我们大学附近的小吃街上找到一家还营业的炒菜馆儿。 我低着头走,纪浩然情绪缓和过来点儿了,就在一边说他这些日子出去寻找素材的事。 去了南方,挺远的一个地方。在一个深山里的小山村里的孤儿院里待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特别穷! 勉强通了自来水和电,没有电视电脑这些东西。 我说你有病,没事儿往山沟里钻个屁。是找素材去了还是受苦去了? “这你就不懂了!”纪浩然道,“越是大城市,受教育水平越高,越不信神鬼之说。相应的,那些口口相传的传说和故事也少的多。而那些小山村就不同了,随便哪个村儿里拎出个老头老太太,都是讲故事的能手。重要的是,他们讲的故事朴实,贴近真实。” “那这次去有什么收获?”我问,“有啥好玩儿的传说没有?” 纪浩然说的我能理解,和北京那地儿的阴市,是穷乡僻壤一个意思。 “有,还不少,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等我成书了,你看我写的书去。” 我‘切’了声,翻了个白眼。丫的,一个字没有呢,还摆上谱了! “不过可以和你说个别人给我讲的事儿。听后挺无奈的……”纪浩然把门往开一拉,道,“讲这事儿的是个女孩儿,她就是那个孤儿院里长大的,叫奚晴。” “奚晴?”我来了兴致,一边往店里走,一边道,“这名字好听……哎哟……” 侧脸,撞上了一堵墙,生痛。 “苏青柠,你男朋友在啊,”纪浩然笑了,“陆明,过年好。” 我心里一震,连忙抬头。 陆明,就站在我面前,两只手里,拎的全是饭盒。 第136章 突然间,我就有了当猪的自豪 我和纪浩然在街头上闲逛,都低着头,气氛压抑的厉害。 耳边,鞭炮齐响,鼻子里,是浓浓的火药味儿。 走到我们大学附近那条小吃街时,纪浩然看了看手表,提议去吃饭。 我本来不想去,可一想自己回去也是一个人呆着。与其自己一个人猫屋儿里胡思乱想,倒不如一会儿吃完饭去商场逛逛,也好散散心。 大过年的,还营业的小店不多。 我们快走到尽头,才找到一家还营业的炒菜馆儿。 纪浩然在前面挑棉门帘。我埋着头,缩着脖子往店里扎。 没扎动,撞到一堵肉墙,顶的脑门生痛! 纪浩然在我旁边笑了,“苏青柠,你男朋友在啊?陆明,你好!” 我心头一震,连忙抬头。 横在我眼前的那堵肉墙,正是陆明。 陆明来了,只不过是比我期待的晚来了一天。 一天而已,我的心境却发生了很大很大的变化。 比如,没了期待。 比如,没了兴奋。 比如,心里有点委屈,想哭。 一低头,刚收回去没多久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就掉了下来。 以前最瞧不起张玉欣林瑶之流,成天娘们儿家家的,一点小事儿就能哭的惊天动地的。 万万没想到啊! 本山大王,居然也会有这么二逼的一天。 坐到小馆饭里后,陆明和纪浩然聊天,我就和个重感冒患者一样,抱着纸抽发洪水。 知道的是我心情不稳在抽疯,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这是三角恋爱在谈判呢。 陆明一边聊天,一边用手摸我的脑袋,像给宠物狗顺毛一样。 他没问我为什么哭,因为纪浩然已经给了答案----闫叔死了。 多好的解释,可以省去太多太多的口舌。 其实我也没哭多久,差不多就行了,再矫情下去,我自己都受不了。 陆明和纪浩然挺合脾气,聊的话题也挺广。从我懂的大学里的那些破事到我不懂的篮球足球。 后来,就开始说他这次出去找素材的事儿。 这会儿,纪浩然情绪缓和过来点儿了,就在一边说他这些日子出去寻找素材的事。 去了南方,挺远的一个地方。在一个深山里的小山村里的孤儿院里待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特别穷! 勉强通了自来水和电,没有电视电脑这些东西。 我说你有病,没事儿往山沟里钻个屁。是找素材去了还是受苦去了? “这你就不懂了!”纪浩然对我,“越是大城市,受教育水平越高,越不信神鬼之说。相应的,那些口口相传的传说和故事也少的多。而那些小山村就不同了,随便哪个村儿里拎出个老头老太太,都是讲故事的能手。重要的是,他们讲的故事朴实,贴近真实。” 纪浩然说的我能理解,和北京那地儿的阴市,是穷乡僻壤一个意思。 “那这次去有什么收获?”陆明在一旁问道。 陆明把话接过去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低下头专心的吃东西。 我右手本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昨天又是拎东西又是擀饺子皮这么一祸害,手掌有点肿,拿不稳筷子。 陆明瞄了一眼,改顺毛为投食…… 突然间,我就有了当猪的自豪,感觉我多年前立下的夙愿终于在这一刻实现了! “有,还不少,”纪浩然笑了,“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们,等我成书了,你看我写的书去。” 我‘切’了声,翻了个白眼。丫的,一个字没有呢,还摆上谱了! “不过可以和你说个别人给我讲的事儿。听后挺无奈的……”纪浩然把门往开一拉,道,“讲这事儿的是个女孩儿,她就是那个孤儿院里长大的,叫奚晴。” “奚晴?这名字挺好听……” 我来了兴致,抬头间,把视线落在了窗外。无意中扫到两个眼熟的身影后,不由得咦了一声。 如果我没看错,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儿,是龚叔。而龚叔身边那个面有菜色的年青人,是,沈游? 沈游还活着? “看什么呢?”陆明看看我,把视线也看向了窗外,“熟人?” 我摇头,收回视线,继续对付眼前的一堆食物。 陆明则又去和纪浩然聊天,“姓奚的,挺少见。我听说的唯一一个,是演员奚美娟。” “这个奚字,可是有说头的。”纪浩然用筷子头儿在饭桌上写下一个奚字,开始卖弄起来,“别看奚没有进入中国姓氏的前一百名,可它就是历史上的第一个姓氏,甚至可以追溯到母系社会。而同时,这个字,还特指女奴。有野史猜测,最早出现的奚姓族人,很有可能是天神的奴人……” 天马行空的想法,陆明听笑了,不过没去反驳。 我心中有事,听不下这些玩意。坐了会儿后,和陆明打了个招呼,披上衣服出去了。 街上人烟稀少,我站在门口往右边儿一望,就看到龚叔和那个似乎是沈游的人往右边的巷子里拐。 我回头看了眼窗户里正和纪浩然聊的开心的陆明,转身追了过去。 可等我跑到那条小巷子口时,已经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了。 就这么会儿,电话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小落的。 “苏青柠,苏青柠。”小落在电话另一边儿喊道,“你快把电脑打开,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事儿这么急?”我问道,“我在外面呢。” 小落哎呀一声,“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要到就明白了,你快回家开电脑。” 我又没电脑,回家开什么电脑。抬头扫了眼空荡荡街道,我说等一下,然后钻进了路边儿一间正在营业的网吧。 网吧里生意火爆,放眼望去,全是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 我站在吧台前等了足足有十分钟的时间,才捞到一台机子。 打开电脑,登上qq后,小落的窗口弹了出来,里面,是一个链接。 我把那个链接点开后,趴上前去细看。 标题,《河北某郊区别墅发生一起诡异命案,疑与某知名女星有关》我扫了一眼,看下面的文章小字。 说是几日,北京多家报社记者接到线索,说那个小县城郊区的一座别墅里,有明星在过年期间聚众聚赌。 众记者接到线索后,火速深入调查,最后在大年夜,成功潜入。可惜,记者没找到聚众聚赌的明星,而是在一个布置诡异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后经报警查证,那具尸体姓李,上海人,是某位二线冯姓歌手的助理。而那处别墅,正是那位二线歌手的产业…… 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几行短短的文字下面,配着的是第一批进入到别墅中的那些记者们拍的照片。 没有尸体照片,全是那个诡异的地下室的。各种角度,没放过任何角落。 包括,那无数只高低不一,粗细不同的已经熄了的蜡烛;地下室最最里面,冯佳落额头上钉着根钉子的照片;一坨黑乎乎,已经风干,却还是原来形状的心脏。 没风铃,我把那些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看到那个吊在心脏上面的风铃…… 第137章 妈!这是你欠她的! 修 我用手狠揉太阳穴,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把耳机扣在耳朵上,将那些熊孩子的吵吵闹闹隔在耳外,脑子才算有些清明。 然后,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阵,破了。 肯定是破了,不然那些炒了的蜡烛和没了的铃铛要怎么解释? 还有,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我往阵里走时,只走到蜡烛的一半,就再迈不动一步。 那种来自灵魂的沉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如果没破,那些冲进去的记者,根本不可能拍那些近在咫尺的照片。 那这个阵,是谁破的? 如果是龚叔去破的阵,他怎么可能会留下沈游一条性命?那天晚上如果不是释南及时赶到,他那条老命可就交待在那里了…… 还有现在网上的这条新闻。 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出打给那些记者的匿名电话是沈游打的。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只是脚踝受了轻伤的angel身败名裂! 龚叔可是在逃的通缉犯,他会好心到救了沈游一条命后,再让沈游去报警查别墅,从而给自己的处境雪上加霜? 龚叔是老了,可还没老到神经错乱的地步! 难道这个破,是沈游破的? 不应该啊,如果沈游有这样大的本事,何必心机算尽,让龚叔和李子顾斗在一起来了个两败俱伤?他直接把李子顾除去,再把小落的灵魂放出来不就行了。 不,不,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如果沈游的本事真那么大,他除去李子顾后,根本不用借助于小落的手,就能让angel死无葬身之地。 头痛。 我抱着脑袋狠捶了两下。 他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龚叔和李子顾走到一起? 脑子打结,想不清楚。我右手拿着鼠标,在那页新闻上来回晃动,仔细去看那几张照片。 突然,我发现那颗黑色心脏的旁边,有一条比柳树叶宽不了多少的碎纸片。 黄色的,一看就是符纸。 我把图片点大,仔细看了会。怎么看,都觉得那碎纸上的笔划,丑的有些眼熟…… 咬咬牙后,我让网管下了机。下机前扫了眼qq,小落发来了一条信息。上面写道,“苏青柠,你和沈游一起去破阵。你回来了,沈游呢?李子顾死了,沈游会不会出事?” 少女啊,你真是太年轻啊!我在心中对小落道,你丫还念着沈游呢,你们姐妹弄到这种地步,全是拜沈游所赐! 等我把这档子事儿弄明白后,再好好和你说说一个禽兽不如的人渣的成长历程以及他所做下的那些人神共愤的事的! 出了网吧后,我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把电话给释南拨了过去。 没废话,单刀直入,问他后来是不是去过那个院子。 他那天来救我和龚叔时,根本没有甩符纸。 释南回答的理所当然,“去了啊,我不去,那个阵怎么破的?” 阵,是释南破的?那龚叔和沈游又是怎么回事?这事,真他娘的越来越乱了! “什么时候去的?”我问。 释南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声音,呼出一气后,说是我住院时他去的。 龚叔邀请,两人合力,就把李子顾按着古书布下的邪阵给破了。他走的时候,我和只猪似的睡的正香。回来的时候,我和只猪似的还没醒…… 我忍不住暗暗咬牙,这货,话里话外不骂我两句,他浑身上下不舒服。 骂了句大爷后,我问龚叔为什么会放了沈游。 难道,龚叔觉得沈游的身体特别炼尸油或是炼魂?所以,为了让沈游跟着他走,答应了李子顾给报社打电话的不合理举动? 这大爷的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之举吗? 龚叔这老变态什么时候变成圣诞老爷爷了,竟然会圆了别人的死前愿望! “哪儿能!龚叔哪舍得杀那个人?别说他不会杀,就算别人杀,龚叔也非去阎王殿把他给捞出来不可。龚叔……”释南叨着烟,含糊不清的说,“龚叔已经决定收沈游当关门弟子了,说在沈游的身上看到了他年轻时的影子……” “关门!弟子!”我忍不住大骂出声,“我操!” “文明点,大姑娘家家的别张口操闭口操,影响不好。”释南道,“龚叔特别喜欢沈游这个人,怕我和他抢,连阵心的那串铃铛都送给我了……行了,我开车呢,不说了,挂了。” 嘟的一声,电话里没声了。 我靠着墙,各种抓心扰肺。这他妈的,算是什么事啊! 龚叔就够邪性的了,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沈游!这两个满肚子坏水的人凑到一起…… 萧萧寒风中,我突然打了个激楞,想到一个关键点。 龚叔在这个市里犯过事儿,他在北京时曾经对我说过,等阵破了,就往南边儿走,避些日子风头去。 而现在,他却和沈游出现在这里…… 目的,目的就是小落和angel吧! 沈游要的不仅仅是angel身败名裂,更是要她去死! 至于小落,以前沈游是不知道小落已经在童童的身上重生,可现在他有龚叔这个师父啊! angel和小落,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想明白这一点后,我连忙把手机拿起来拨小落的电话号码。 我敢保证,如果沈游出现在小落的面前,她会毫不犹豫的跟着沈游走…… 有龚叔在,我真不敢想像小落的下场会糟糕成什么样! 把手机往耳边一放,刚响一声,时而就没动静了。拿下来一看,屏幕是黑的,没电了。 大爷的,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我昨天晚上居然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深吸两口气,我走出角落,顶着夹着雪花的寒风往饭馆的方向走。充电器在包里,在饭馆里找地充下就能用了。 可谁知道回去时,陆明和纪浩然竟然不在。两三个服务员正在收拾店铺,把凳子都放在了桌子上,一副要关门的架势。 我拉住那会儿给我们点菜的服务员问怎么回事儿,那服务员道,“你这一出去就是一个多小时……眼瞅着下大雪,我们急着关店,就让他们走了。他们没给你打电话吗?” 我瞄了眼墙上的钟,忍不住道,“哪有一个小时,才五十分钟。” 五,五十分钟,也不短了。 出了饭馆,我有些懵,这大雪天的,陆明和纪浩然能去哪儿呢? 在原地站了会儿,我往林瑶租的小屋儿走。我包虽然在陆明那里,可在外面的透风口处却放一把备用钥匙。 等把手机电充上,我再问他们去了哪里。 心中着急,我是一路跑着回去的。三阶迸两阶的上了楼梯后,我踮着脚去够透风口处的钥匙。 回头间,才发现门没锁。 我刚想推门进去,陆明的声音传了出来。 “妈,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一定要把户口登开。没错,我要和她结婚。” “……她昨天等了我一天,等我来过年……我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我票都买好了可我没来……是,是,身为儿子,我陪你过年是应该的,可,妈,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需要我陪吗?” “你先别想你有没有什么,你想想她现在还有什么?”陆明突然一声大吼,“妈!这是你欠她的!” 我心一哆嗦,眼圈湿了。 第138章 小柠,叔来看你,你别不接电话啊。修 陆明把门拉开时,我站在门口哭成狗。眼里全是泪,看不清他的脸。 当他拉起我的手时,我很小声很小声的对他说,“你不欠我的,你真不欠我的。我……” “我不欠你的。”陆明帮我把眼泪擦了,“你欠我的,你得还。本来想陪你多待几天的,现在不行了,我得回家一趟,把这事儿弄明白了。” “别去。”我摇头,“咱们不急。” “一年,二年,三年后再谈这事,和现在是一样的结果。”陆明道,“与其等拖着,不如一次性解决了。你别担心,我会把这事处理好。” 我低下头,不说话了。 是啊,陆明妈不同意我们,根本不会改变态度…… 我握着陆明的手下楼,一直把他送出了小区门口。在等车的时候,我对他说,“别,别吵……” 妈的,我从小就想当个好儿媳妇,和婆婆搞好关系,不让老公夹在中间为难。可现在…… 陆明把羽绒服往开一敞,把我抱到了怀里。什么也没说,我却闷声笑了。 老公向着我,站在我这边儿,足够了。 我一直目送陆明所坐的出租车走远,才跺着冻僵的脚跑回了楼上。 陆明纳闷我是怎么知道他原来打算陪我来过年的,我却纳闷他是如何知道我知道他要来陪我过年的。 难道,给林瑶打电话了? 用钥匙一开门,扫了一眼屋内,我明白了。 好,好吧。 多明显,我昨天左一个右一个电话问他在哪里,屋里又摆了玫瑰花,还有床上铺的崭新的床单被罩…… 陆明又不傻,用头发稍,也能猜出我等了他一天。 我和瘫了一样往床上一坐,四肢无力的把包拿过来,把手机的电充上了。 然后,随手抓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 没有意外的,无论哪个台,都在重播都是昨天晚上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 过了十分钟左右,我把手机开了机。 刚想给小落打电话,就见一条短信进来了。点开一看,是半个小时前陆明发的,说他先回出租屋来了,让我别乱走,直接回来。 我看了会儿,用符号组成个笑脸发了过去。 长呼出一口气后,我把电话给小落拨了过去。彩铃响了好一会儿后,小落接了。 没啰嗦,我直接让小落离沈游远远的。如果有可能,近期内不要出屋了,否则有生命危险。 “离沈游远远的?”小落语气里满是疑惑的道,“为什么,沈游他对我……” 我舔了舔嘴唇。感觉,老冯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是应该对小落讲清楚了。 最起码,要让满心担忧,揣测沈游哪里去了的小落清楚清楚,这一切的冤孽事,都是由沈游而起。 讲故事是个费力气的活,当把她们父子,父女,兄妹,恋人之间多元化,多角恋的故事大致讲上一遍后,我长呼出一口气,再懒得说上一个字。 电话对面,死一样的沉寂。我试探的叫了声小落后,叫落的悲鸣传来,“你,你说的是真的?我,我和angel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我挺奇怪,回问道,“你,不知道?” “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不是!”小落大受刺激,在电话另一边大喊大叫,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然后,抽抽噎噎的对我道,“不,不知道。我妈去世的早,我自打懂事起,就是我爸拉扯着我们姐妹。这么多年来,我爸一直没有再婚,就是怕我们姐妹吃苦。他,他怎么可能不是我亲爸,怎么可能!” 说着,又是痛哭。 我长叹一声,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 冯爸爸不愿意养亲生儿子,却把两个养女捧在手心里当宝…… 这,和谁说理去? “怪不得,怪不得他对我爸爸的喜好那么了解,”电话另一边的小落苦笑了,“第一次偶然遇到我爸,他就知道我爸是左撇子,摆碗筷的时候,把筷子放在了左手边。后来我还问过他,他,他说为了我,特意去打听的……” 我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不用说,小落被这细节感动了,然后,彻底沦陷。 “我真傻……”小落哭道,“我变成童童后,特别特别害怕。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心中浮现出来的唯一一组电话号码也是他的……后来,他告诉我我的真正死因,我恨死了……” 我眯起了眼,打断了小落的话,“沈游告诉你,你真正的死因?” 那会儿沈游还不知道小落上了童童的身,他是怎么告诉小落的? “日记,我翻看了他的日记。”小落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年前我和沈游走后不久,她偷偷溜去了沈游的房间。 本来只是想给随便看看,为逝去的爱情缅怀一下。却没想到,沈游的电脑没关。 屏保密码,是他们两个人热恋时一起设下的。小落一点,就点进去了。 电脑里,清楚的写着小落的真正死因,和沈游这两年来的忍辱负重,只为破那个阵,给小落灵魂一个自由。然后,给小落报仇…… 我在心里再一次给沈游坚起了大拇指。 他虽然不知道小落在哪里,心中却清楚小落对他的感情很深。不然,也不会在逃跑了后,第一个给他打电话。 所以他故意在电脑上写下那些话,等着小落溜进他的房间自己去看…… 沈游这个人的心思,真是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啊!可惜生错年代了,不然一定大有作为。 小落把事情说完后,我们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我对她道,“小落,沈游的目标是你和你妹妹,现在他有高人相助,你们极度危险。短期内,你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至于别的,我想着给释南打个电话。释南和龚叔有交情,虽然那交情时好时坏,可如果他能张张嘴,没准小落和angel的命就保住了。 看,我又烂好心了。其实,这都他妈的关我什么事儿! 把电话挂了后,我给释南拨了过去。关机,一连打了几次,都是关机。 可能,在忙。 把电话挂了没一会儿,手机响了。我一看,眼睛作时睁大,竟然是龚叔叔。 刚想接起来,无止真人突然穿墙而近,对我道,“小柠,别接,你先看看楼下。” 我愣了下,无止真人,竟然是穿墙进来的,它不是应该在我身后吗?它不是离不开我太远的距离吗? 还没等我问,无止真人就又催促我去看楼下。 虽然时候还早,可天色却因为下雪而变的极阴暗了。我屋子里的温度不低,把窗户上的水蒸气擦下去,能清楚的看到外面。 我们单元门的门口处,龚叔就站在那里。他拿着手机打电话,正仰头往四周的楼上看。他的身边,赫然站着一条拖着尾巴的黑色影子。 漫飞的大雪中,沈游从对面单元楼的楼道里跑出来,站在龚叔的面前摇了摇头。 龚叔把手机拿下耳边,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收到了他的短信。 小柠,叔来看你,你别不接电话啊。 我再看向窗外,龚叔一扬手,那只黄皮子的影子,嗖的一下飘进了我所在的单元楼! 第139章 捉我去炼尸油? 麻痹,我哭,我又没胸…… 我心一哆嗦,后退一步离开了窗口。 操,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龚叔如果真来看我,为什么不是事先打电话,而是到了楼下才打。 而且,为什么让那只黄皮子上来找我? 说到这只黄皮子,它和我之间可是有深仇大恨。在十里亭那天晚上,我差点死在它的手上! 这些天来我一直把这事儿压在心里,是因为龚叔和释南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再加上龚叔看上去是实心实意的帮我,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可现在…… 我转头看向无止真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别看着了。”无止真人焦急的对我道,“快去拿一把刀来,千万不能让那只黄皮子找到你!” 我连连点头,去厨房拿了把尖刀出来,“无止真人,然后呢……” “听为师说,”无止真人道,“马上把中指划破……” 为师?我看向无止真人。 “别犹豫了。”无止真人催促道,“再不快点就来不急了。” 见我还是没动,无止真人一声长叹。身子一闪,不见了。 几乎是同时,我后背一凉,感觉身子不会动了。 然后,眼瞅着自己的右手,拿着尖刀,在左手的食指上狠狠划了下去。 嗖的一下,剧痛从指尖传向大脑。 我动的真跳脚,扔掉手里的刀抱着左手蹲在了原地。 “你这孩子,快把大脑清空,什么也别想。” 无止真人话音一落,我后背又是一亮,脑子有一瞬间的发木。 等再能思考,我已经站在门前。我的左手,正在崭新的床单上龙飞凤舞的画着。 几下,一个用血画就的符咒出现在粉色的床单上。 “跟着我念。”无止真人道,“急急如律令,起!” “急急如律今!起!”我跟着无止真人小声念,左手不受自己控制的拍在了那个血符的中心。 轰的一下,金光咋起,铺了一床。 “这样就行了?”我问? “希望能行。”无止真人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很虚弱,“理应,理应画比这个更厉害的,可,可我元力不足了。现在只能想这么个急招。小柠,你快钻到那个符咒的下面去。” 我点点头,顾不上还在流血的手,翻身钻了进去。 几乎是我钻进去的那一刹那,那只黄皮子的身影从厨房那边的墙上穿了进来。 我呼吸一滞,躲在床单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敢从床单的小缝往出看。 那只黄皮子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没落下每一个角落。 最后,站在了床前。 我心中一紧,更加不敢呼吸了。眼瞅着那只黄皮子把手向我伸来…… 我打了个激灵,身子一连抖了两下。 后背,好像被轻轻摸了一下一样…… 然后,又被摸了下,就像羽毛在上面扫过一样。 我心中含糊了,黄皮子,居然没被这个几乎是用金光织成的阵给震飞? 是阵不行,还是这只黄皮子的功力深厚? 我正胡思乱想的功夫,那只黄皮子拖着尾巴,从另一边墙上穿走了。 我屏着呼吸没敢动,闷出了一身的汗。 直到无止真人说,“这一劫,希望是躲过去了。”我才敢把被单往开挑挑,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看着光线越来越暗的房间,我对无止真人道,“无,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傻,那天在鬼市无止真人让我磕头我就隐约知道他是让我拜师。可他不摆明了说,我又不敢冒冒然叫师父。 万一不是,多丢人? 不过他刚刚既然已经自称‘为师’了,那我也就没必要再装傻了。 无止真人轻声一笑,十分坦然的接受了我叫他师父。随即,对我道出了原委。 无止真人今天回来时,离老远就见龚叔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而且一直和沈游对我指指点点。 无止真人元神弱,不敢靠近龚叔,可却从龚叔的神色上看出,龚叔似乎是想对我不利。 果然,当我进了小区,他跟丢了我后,马上发动了引路符。 要说无止真人在我身后跟了也不一天两天了,他对我和龚叔之间的关系是相当了解的。 龚叔想找我,根本不用使这些手段,唯一的解释是,他找我的理由不正当,甚至是,怕我跑,或是躲…… 眼瞅着那只引路符飞到我们单元楼下,无止真人极时出手,让那只符就停在了路下的草坪上。 不然,龚叔也不会是给我打电话,而是直接来敲门了。 我听得心都绷紧了,不明白为啥突然之间龚叔一改和善面孔,要对我动手。 难道,他和释南彻底闹翻了? 彻底闹翻也不至于来找我麻烦吧,虽然我比较好管闲事,可自认,这些日子来,我没做过任何损害龚叔利益的事! 捉我去炼尸油? 麻痹,我哭,我又没胸…… 想不通,我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一会,无止真人从我身后走出,站到了床边儿。 我看着眼前这个白发白须的小老头儿,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师父,你,不是要依附着我的肉身,不能离开太远吗?” 听它刚刚的叙述,它离我哪是不太远,简直是太远了! 无止真人精神有些萎靡,回道,“在鬼市时,哪道天雷把为师从你的身体里给劈了出来。以后,为师不用总跟着你了。不过,想恢复元神,还是要靠你……” 天雷,竟然还有这种作用!我连忙问,常老四是不是也劈了出去? 哎呀妈呀,虽然楼下还站着一个劲敌,可这好消息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 以后我和陆明那啥,再也不用顾忌身后跟两只旁观者了! 无止真人上下打量我几眼,道,“没有,它还在你身体里。老长虫不是鬼,是小妖,天雷,对它的危害更大。那天你被天雷扫到,它差点元神俱灭,现在,正在你身体里养着呢。” 我哦了声,兴奋劲儿一下子没了一大半儿。 正这会儿功夫,我手机又响了,还是龚叔的。 我想了想,接了起来。和我翻脸行,最起码让我知道为啥吧。 龚叔还是那个乐呵呵的语气,没等我说话,就道,“小柠啊,你躲到哪儿去了,就这么几橦楼,叔咋没找到你呢?” “叔,”我也笑了,“您老找我有事儿?咋,特意来给我送压岁钱啊?” “压岁钱算啥大事儿,叔还答应你个手机呢。你出来,叔现在就带你去买。” “别,别,”我连忙拒绝,“叔,咱们就别绕圈子了,你看外面挺冷的,我冻着,你也冻着。你直接和我说了吧,您找我到底啥事儿。” 我从床上爬起来,披着床单走到窗前。 一会儿的功夫,窗户上已经爬了一层薄薄的窗花。我用手指点上去,化出了一个手指肚大的窟窿。 龚叔和沈游站在楼下,鹅毛大的雪花,在他们的身上落了一层。 没有那只黄皮子的身影,应该,还在别的人家里来回的找我。 龚叔沉默了会儿,再说话,语气里没了那份慈祥,“小柠,咱们真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身上有东西,正是我想要的。别说没有,黄小四儿全都告诉我了。你如果乖乖交出来,叔不为难你。保证,你死了,不用你炼尸油,也不用你炼魂。” 我气笑了,“叔,你真大度,要不要我说谢谢啊?”这丫,真不要脸! 黄小四儿,应该就是那只黄皮子吧。我身上的东西…… 我捂上语筒口,回头看无止真人道,“他说我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无止真人捋了两下胡子,轻声道,“那天是老长虫救的你。这个妖人,应该是想把老长虫捉去。小柠,不能答应,虽然我和老长虫不对盘,可你长这么大,老长虫救了你可不是一次两次,哪一次,都是元神耗尽。再说,你现在能力太弱,凭为师一已之力,实在无法护你周全……” 不用无止真人说后面那句再说,只光我从小到大常老四一次又一次的救我,我就不会让龚叔把它捉走。 更何况,这其中,还要搭上我一条命。 想了会儿,我道,“叔,我不懂你说的什么。” “别装蒜了。”龚叔笑了,“你以为你今天白天跟着我我不知道?你要不是从保护着你的那条蛇口中得知我在找你,你怎么会跟了我几步,马上又逃掉了。小柠,听话,别让叔费力。不然吃苦头的是你……叔千里迢迢从关里回来,可就是为了找你。” 我心一沉,冷声问他,难道就不怕我把他想杀我的事告诉释南? 那只黄皮子应该早就把常老四的事告诉龚叔了,而在过去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没对我动手,肯定是在顾忌着释南。 现在,难道两个人真的是彻底闹掰了? 龚叔听完我的话笑了,“小柠,这男男女女之间的事,你别当叔不懂。以前叔的确是看在小释的面上不动你,可那是叔以为你和小释是小二口。今天叔跟你身后走了一遭,可是亲眼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你既然能背着小释另找一个,那叔要是一气之下,帮着小释把绿帽子摘了,那,小释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第140章 我郑重的,再拜次师 麻痹,我气的在心里直骂街! 我什么时候给释南戴绿帽子了!不对,不对,我什么时候和释南是小二口了! 我从高二起就和陆明在一起,现在四五年了好不好! 等陆明从家里回来,我们就能去领证了好不好! 不过,这些话,我没对龚叔喊过去。 我再笨,也听出来了。龚叔一直不动我,的确是在顾忌着释南的面子。 不过,这次想动我,却不是他说的那个理由。 他前面已经说了,他这次回来,是专门为我。他从关外起程时,可不知道我和释南不是情侣。 压下心里火气,我笑道,“龚叔,把话往实了说吧。其实就算你今天没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搂搂抱抱,今天,你也不会放过我吧?让我猜猜……” 我把和龚叔接触到现在的事情,和释南嘴里说过的关于龚叔的那些话,在心里大致过了一遍,得出了初步的结论,“你最初不动我,的确是看在释南的面子上。又或是说,看到释南所说的货款的面子上,包括后来帮我,都是因为这个。可自打咱们去了北京,你心中就起了对我的杀心了,从那时起,你就算计好了回来后对我动手。说一千道一万,你拖那么久的时间,为的是那个阵,是不是?还有,你来找我前,一定给释南打过电话了吧,知道他还在北京……” 龚叔抬起手扫了扫头上的雪,笑声从手机传入我的耳朵,“我一直觉得你脑子转的有点慢,现在看来,也不慢啊。没错,不管你是不是小释的女朋友,也不管你有没有背着小释找别的男人,叔都打定主意把东西从你身上拿走了。等小释回来,你都尘归尘,土归土了,他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了啦。” “龚叔真是好算计,”我暗暗磨牙,“你就不怕我现在挂了电话,然后告诉释南。” “小释可是大忙人,今天晚上他手机是开不了机了。”龚叔成竹在胸的道,“再说,他就是没关机,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叔大不了以后躲着他,不再和他做生意了……” “得,”我笑了,“龚叔是一点活路也不给我留了。” “没办法,你身上的东西,对我的诱惑力太大。”龚叔道,“得不到它,叔心里痒痒的难受……” 我‘啪’的一下把手机挂了,事以至此,已经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 龚叔,是打定主义不给我活命的机会了。 我电话一挂,龚叔马上又打了进来。 我气呼呼的接起来,那边儿却又挂了。 可几乎是马上,龚叔竟然又打了过来。 如此打挂了三次后,我一下子明白了龚叔在干什么! 一,黄小四儿在楼里穿来穿去,就算有这道血符被单它看不到我,可它总有听到手机铃声的时间。 二,不给我机会给释南打电话。 就算我静音了,可他的电话一直打进来,我很难找到空隙把电话给拨出去。 麻痹的,我第一万次后悔,我当初买手机为啥挑了这么便宜的,连个黑名单都没有! 在铃声第四次响起的时候,我手指一动,把手机关机了。 我披着被单,暂时是安全的。 我倒要看看,龚叔他能在外面折腾到什么时候。再怎么说,他也是土埋半截的老头子了。 半个小时后,龚叔如我所愿的,带着沈游从楼下走了。 我靠着窗户呵呵笑了,这么快就放弃了? 一定要杀死我,从我身上把常老四躲走的决心呢? 想着,我把手机开了机。可几乎是马上,龚叔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再次关机,把想下楼的念头打消了。 龚叔,没放弃,他一定是另外想招儿去了。 我回头看无止真人,问他怎么办。 “你只要披着这被单,就不会被找到。”无止真人道,“至于别的,让为师想想。” 说罢,无止真人一叹,看着我道,“为师生前,名下叫得出名堂的弟子一只手掌就数不过来,别说他们,就连他们的徒子徒孙,也能轻易收拾了外面的那个妖人。万没想到,为师现在竟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让你当缩在洞里的老鼠。” 话说的凄凉,听的心里特别难受。 我想安慰他几句,说我以后一定会多牛逼多牛逼…… 可话到嘴边儿,咽回去了。 我是什么资质,无止真人还不知道吗?如果我真是那块料,他会拖了十几年才认我为徒? 再说,徒弟能不能青出于蓝,也要师父给打好基础…… 无止真人元神这样弱,我…… 在窗边儿靠着发了会儿呆,当外面的路灯亮起后,我走到门口把灯打开了。 然后,走到厨房时,把昨天端上桌子,却没动过筷子的鸡鸭放到锅里热上了。 又炒了两个素材,拿出一瓶还没开封的白酒,倒在了一个干净的碗里。 还在那只碗里放了一枝柳枝。 新学的。 鬼要想喝到阳世间的酒,要用柳枝过阴。 这期间,楼外面又和开战了一样,鞭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我把酒菜在饭桌上摆好,我恭恭敬敬的把无止真人请到桌子旁边坐。 一撩长长的被单,我对它跪了下去。 别说,要是不披这条被单,还真没有古人拜师的意境! 跪下后,挠挠头,笑了,“师父,那天在鬼市,我拜师拜的实在是太过仓促……现在,我重新拜。古代那些繁杂的礼仪我没学过,您老人家不要嫌弃我礼仪不周全。” 说完,我跪直,对着无止真人磕了下去。 三个,倍儿标准。 然后,把那碗泡了柳枝的酒端在手里,放到了无止真人的面前。 无止真人欣慰的笑了,用手一捋自己长长的胡子,用鼻子猛吸了一口酒。 微微点头后,把手掌放在了我的脑袋上,“吾徒,从今天起,你就是为师的第二十四个弟子。是咱们这门中,第二位女弟子,也是唯一的一位,俗家弟子。” 我抬头看无止真人,“俗家?” 老头儿笑了,“怎么着,你还真想当道姑啊?为师和你说,咱们门中女弟子可不许婚嫁。” 我一咬舌尖,不说话了。 我不嫁人,陆明不得当和尚去?拉倒吧拉倒吧,我还是当个俗家弟子,免得祸害一个大好儿郎终身不娶。 无止真人又道,“按着门规,我本应该给你取一个道号。可如今这个岁月,不兴这个了。再说,为师已逝,也不便用阴口给你惯阳命。” 我点头,我对这些不懂,无止真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道号不道号的,我也不在乎。 把这两句话说完后,无止真人伸手虚扶了我下,我顺势站起来,站到了它的身边。 无止真人又笑了,“你别拘着,你该吃吃,该喝喝,咱们之间还和以前那样就行。不然,我得多没意思。” 我笑了,立马坐到了无止真人对面。先每样菜给无止真人夹了些,然后,盛了碗饭开吃。 我在炒菜那会儿就饿了,没办法,中午心里全是事儿,根本没往肚子里进多少东西。 无止真人就看着我,在我快吃完时,自语了句,“真没想到,我死后几百年,居然还能收徒弟。” 这种感慨的话,我不用接,听听就好。 吃完饭,把桌子收拾齐妥,我又站到了窗户前。窗上全是呵气,用手一抹,就看到了外面。 昏暗的路灯下,雪花漫天飞舞。几个孩童,手里拿着滋花在下面欢声笑语的玩耍。然后,合起力来,在花坛时而堆雪人。 我喝了口热水,回手又把手机拿起来了。 一打开,马上的,龚叔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一接,又挂。 这老变态,他人都不在楼底下守着了,怎么电话还一个接一个的打? 快到十点的时候,楼下没人了。只有几只不知冬夜严寒的小猫,在相互追逐着跑过。 十点半,寂静的冬夜被打破了。 先是不知哪个楼里的狗叫了几声,然后,龚叔和沈游穿着军大衣,顶着风雪从对面两座楼的小道中走了过来。 我心中一紧,把窗帘无声息的拉上了。然后,躲在墙后,从缝隙里往下面看。 龚叔在中间的空地上停下后,在花坛里扫出了一块空地。 然后,烧了一堆冥纸。 就这么功夫儿,那只黄皮子出现了,一纵身,凑到了龚叔的面前。 我看迷糊了,回头轻声问无止真人,“师父,他这是在干吗呢?” 无止真人摇摇头,“再看看,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我们说话间,龚叔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东西。离得远,看不清。 直到他举过肩膀轻轻的摇了两下,我才隐约辨出,那好像是个铃铛。 龚叔把那铃铛在手中摇了几下后,把脸面向了正南方向。 我把目光看向沈游,他一直拿着手机在一边儿干站着,没帮龚叔任何忙。 不用猜,我知道这孙子正在给我的打电话。 就这么一错眼的时间,我再去看龚叔,惊得呆掉了。 在正向方向,竟然贴着雪地滚过来一小片黑压压的云。随着龚叔胳膊一动,黑云,停了下来。 然后,涨成了人高。竟然,全是鬼! 虽然是鬼,可却和我以前见过的所不同。不同在哪里,一时半会儿我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龚叔把胳膊一摇,那数十只鬼,分散着飘向了附近的几只单元楼。 无止真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糟了。” 第141章 这些鬼,只有一魂 眼前的情景,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无止真人一句糟了,无疑让我的心情雪上加霜! 深吸两口气,咽下一口口水后,我问无止真人怎么个糟法。 是这些鬼会凑到一起把我分尸,还是直接把我弄个魂飞魄散,彻底在六界之中消失? “这些鬼,伤害不了你,”无止真人道,“它们,很弱……” 我听糊涂了。 龚叔弄出那么大的架势,招来这些伤害不了我的弱鬼干什么? 他,不是应该弄些像黄小四那样厉害的东西来吗? 说话间,两只鬼穿墙而进。 灯光下,它们呈半透明状,分不清男女。非常弱,弱到,我能看到,却几乎感觉不到它们的阴气。 这两只穿墙而进的鬼,不似那会儿黄小四那样满屋子徘徊寻找,而是脚跟离地,没有任何目的性的乱飘。 速度极快,我眼瞅着一只鬼向我飞来,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它就扫到了我披着的被单角上。 ‘噗’的一声,那只半透明的鬼连叫都没叫一声,就变成水蒸汽消失了…… 我看呆了。 这他妈的,弱到它姥姥家了吧! 刚才无止真人可是说了,我披着这道血符,不过是掩住我身上的气息,不让鬼和那只修炼成小妖的黄小四找到,对鬼的杀伤力,几乎为零…… 就这样一个杀伤力几乎为零的符,居然能把这只半透明的鬼给ko掉…… 正想着,另一只鬼‘嗖’的一下向我冲来。一声放屁似的声响后,化成了一股白气。 “那个妖人,知道你藏起来了。”无止真人道,“这些鬼不知为何,只有一魂。如果我没猜错,他是在用这些鬼找你……” 找我,鬼都被ko掉了,还能回去通风报信不成? 我回过身,把目光再次看向了楼下。 龚叔站在雪地中,高举着右手,一直在摇着他手里的铃铛。一会儿的时间,几只鬼魂从我们对面的那座单元楼里飘了出来。 这几只鬼魂没等靠近龚叔,又有两队,从左边的那两队单元楼里飘出。 三队鬼站齐了后,沈游走在其中,一个一个的点数…… 点数…… 我一拍脑门,明白了! 龚叔往每一楼单元楼里派的鬼魂,肯定是相同的数目。要是哪一个队回去的少,不就等于告诉他,我在哪座楼里吗? “师父,现在怎么办?”我回头看无止真人,“要是让龚叔确定了我在哪一座楼里,想找到我可就容易了。” 旧小区,一个单元里只有十二户人家…… “小柠。”无止真人慎重的对我道,“一会儿,等那个妖人离开楼下,你马上下楼离开这里” 说罢,无止真人穿墙而出。我一句龚叔怎么可能会走,就这么硬声声的噎在了嗓子眼里。 攥紧手里的被单,我再次把目光看向了楼下。 雪地中,已经站了四五队鬼魂。我这座单元楼里的,正在往出飘。 沈游点完数目后,龚叔一回身,把目光扫向了我这座楼。 我吓的往后一缩。 虽然离得远,可我却感觉他已经看到了我一样…… 躺在墙后心惊胆颤的喘了好一会儿后,我小心翼翼的把窗帘掀开个缝,再次看了出去。 此时,楼下的鬼魂,又集成黑云了。龚叔没看向我这座楼,而是把头往右转,看向了那边儿。 就那么看了三两分钟的时间,龚叔再次摇动手中的铃铛。他身边的鬼魂,马上分成了两队。 一队,黑压压的飘向了我这座楼。而另一队,则飘向了右边。 我拿着窗帘的手一个劲儿的哆嗦,明白了无止真人干什么去了。 它元神虽弱,可比起来那些只有一魂的鬼来说,却是强上太多。只要它在别的单元楼里杀鬼,就能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 可,也仅仅是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啊我的亲师父! 龚叔并没有离开楼下,我根本没时候跑。 不仅如此,龚叔现在还把鬼分成了两队,根本没有放过我这座楼的打算。 心中正寻思的时候,已经有鬼飘进了我的房间。 三只。 和上两只鬼一样,横冲直撞。不一会儿,就有两只撞在我的被单上,‘噗’的一声变成了屁。 另一只,则是在屋子里四处乱逛。没往这里来,也没有走的意思。 何着,一魂的鬼,没有智力,不会通风报信。 我一边看着那只一魂的鬼,一边注视着楼下的动静。 龚叔摇了两下铃铛后,我这座楼里的鬼魂,陆陆续续的出去,聚集在龚叔的旁边让沈游点数。 而先前去了右边座的那一群鬼,只返回了不到十只。 这样的结果,已是让龚叔做出决断。 等沈游把鬼数完,龚叔一震手腕,带着沈游和群鬼向右边的单元楼大步行去。 一瞬间的功夫,黑云卷去,楼下的雪地,空了。 就,就是现在! 我猛喘了两口气,把身上的被单一甩,披上衣服拎起包,以我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出门,往楼下逛奔而去。 我住在三楼,几个跨步,就到了一楼。 呼的一下,寒风夹着雪花迎面吹来!一捧雪粒落在脖领子里,那叫一个透心凉! 我操,慌乱之间我竟然忘记围围巾了! 不过为了保命,也讲究不起这个了。我脚下顿了下,确定外面的确连人带鬼都没有了,撒丫子就往小区门口跑! 丫的! 我一边跑一边在心中默念,门口可千万要有车啊,千万要有车啊!只要有车,我就能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可惜,太晚了。 小区外的街道上,除了几盏不亮的路灯正在发光发热外,再没有其它。 雪也大。 半个晚上的雪积下来,已经到了脚踝的厚度。踩下去咯吱做响,跑起来脚下发沉。 我停下猛喘,肺痛的像是要炸了一样。 短暂的停顿后,我往右拐去。那个方向,直奔我们大学。 虽然大过年的学校里没有人,可那条小吃街的网吧却是开着的。 往里一钻,我就安全了。就算龚叔追上来,他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带走。 我现在就是担心无止真人。 它对付那些只有一魂的鬼,肯定是没有问题。可要对付龚叔…… 我狠狠咬住了嘴唇,无止真人要是出了事,我这辈子算是立了目标的。 奶奶个腿儿的,不就一个老变态吗?我非扒他皮,搓他骨,扬他灰,毁他魂不可! 妥妥儿的,我苏青柠说到做…… 大雪纷飞中,我停下了脚步。然后,看着前面的那条影子,狠狠打了两个哆嗦,后退了一步。 麻痹的,我说刚刚看楼下时,感觉缺点什么。 缺的,正是这个有着一条尾巴的黄小四儿! 黄小四儿周身黑气盘绕,飘下来的雪似乎都绕着它一般。 它缓缓向我飘来,笑道,“你再跑啊,本仙儿,可以大度的让你再跑一会儿。反正,你注定逃不出本仙儿的手掌心。” 人能跑过妖? 我丫有病,我才费力气去做那无用功。有那时间,倒不如想想,怎么摆脱现在的困境。 我长喘两口气,盯着黄小四儿,靠在了路边的树上。 黄小四儿没动。 我知道,现在在它的眼中,我苏青柠是一只小耗子,而它,是一只臭不要脸的老猫。 只要它想,我随时都是它的爪下物,盘中餐。 现在,它是想玩玩,看我做困兽之争。 呀呀个呸的,被只黄皮子这么耍,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你倒是跑啊。”黄小四儿再次激将。 我白了他一眼,从旁边的树杆上抓了把雪塞到嘴里。 我渴的厉害,嘴里干的连吐沫都没有。用力嚼了几下,把关化的雪水咽下去后,嗓子算是不和刀割的一样痛了。 又塞把雪在嘴里,我猛的向黄小四儿冲了过去! 没错,主动出击! 时间拖的越久,对我越不利。且不说龚叔在发现我不在那栋楼里后会追上来,单说我这一身的汗和这寒到骨头里的天气! 黄小四儿显然没想到我会不要命的往上冲,竟然有那么一瞬的发愣。 我要的,就这么一瞬! 大爷的,吃过一次亏,我可是把它的弱点给记住了。 尾巴,黄小四儿的弱点是尾巴。奶奶个腿的,只要我把它的尾巴给拽住,我看它还咋和我嚣张。 麻痹,要时非让它跪地上给我唱征服不可! 可惜,人和魂相比来说,速度还是太慢。我往前一扑,右手明明已经碰到了它冰凉的尾巴,却被它一闪,躲过去了。 等我再回手去劳,黄小四儿飞起一角向我踢了过来! 我身子没动,却觉得一把无形的锤,穿过的肉体,直接锤在了五脏六腑上。 随之,后背上压了一道冰山。一用力,我刚半爬起来的身子,一下子拍在深雪里。两只的袄袖子里灌满了雪,身体的温度,从胳膊迅速流失。 黄小四儿和太监一样的声音从我脑瓜顶传来,“本仙儿吃过你一次亏是大意,怎么可能吃你第二次亏?这辈子,也别想再摸到本仙儿的尾巴了。” 输人不输阵,我嘴贱的回道,“那你肯定你能弄死我,不然,我非拽着你尾巴,把你抡天上去不可!” 后背再次受力,我忍不住闷哼一声,把脸埋在了雪里。 “苦头还没吃够?”黄小四儿掐着嗓子道,“想让本仙儿用法力再踢你五脏六腑一脚?!” “别本仙儿不本仙儿的,”我从雪地里抬起头,冷笑道,“就一只成了精的黄皮子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玩意儿了。你要是仙儿,怎么会被那老变态剥离了肉体,为他卖命当狗……咳……” 黄小四儿脚再用力,我后背受力,猛咳两声,住嘴了。 “本仙儿,本仙儿告诉你!”黄小四儿气急败坏的道,“你要是再提这事儿,本仙儿现在就送你归西。不,本仙儿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仙儿……” “别本仙儿了,那调调儿,和说本公公似的,十足一个太监!”我往雪地里一趴,“弄死我吧,有本事打得我魂飞魄散,不然,我做鬼也和你死磕!” 与其一会儿让它把我交给龚叔,倒不如让它打的我六界无存!不然,我真不敢想像,我要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一想到周玉婷的下场,我就打灵魂里打颤! “你……”黄小四脚下又一用力,可半路,却收回去了。然后,笑了,“想激怒本仙儿给你一个痛快?没门儿,想得美!” 哎呀我去,这黄皮子咋这墨迹呢。我扭头去看它,黑呼呼的,只看到它若隐若现的鼻子。 “小朋友。”黄小四儿在我身边儿蹲下来,用很是和蔼可亲的语气道,“咱们来做笔买卖如何?” 第142章 喂,110吗? 小朋友,还做笔买卖? 当我傻呢? 要真想和我做买卖,他大爷的为啥上来就是一脚,踢我的五脏六腑和放冰箱冷藏室了一样。 都他娘的冻木了。 我把头一扭,没吱声儿。不过,也没再顶嘴。 人都想活着,我要听听它再说什么。 黄小四儿却以为我是不识相,一脚踏上我的后背,尖细的嗓子拔高了八度,“你别不识好歹!你从那楼里一跑出来我就看到你了,要不是故意让你跑,你早被那老头儿抓回去,现在都魂体分离了!” 我后背痛的呲牙咧嘴,双手握拳狠狠砸了两下雪地,“妈的,快松脚。把我踩死了,你这买卖还想不想做了!” 黄小四儿这逼货,听我这话不仅没松,反倒又用了一下狠力。 我痛的狼嚎,想骂它,胸前气短,到嗓子眼的脏话硬是没吐出去! “别看是本仙儿提出和你做买卖的。”黄小四儿终于把脚从我后背上拿下去,“可你别端着架儿。不然本仙儿这脾气一上来,你这条小命儿可就交待了。” 我笑了,口鼻里全是雪沫子,“你就不怕,那条蛇出来?” 上次它和常老四敌对时,连手都没交就逃了。可见,黄小四儿是怕常老四的。 也不知道常老四的元神养到什么程度了,应该是还没好,不然我都被挨成这样儿了,它怎么还不出来救命? “声东击西给你逃跑的机会,不就是你身后的那条蛇搞出来的吗?”黄小四儿在我身边蹲下了,“本仙儿要不是算计好了那老头儿和那条长虫斗在一起,你自己放了空,我怎么会来找你?” 我冷笑,“可惜,你算计错了……” 声东击西给我制造逃跑机会的是,是我师父无止真人。 “别废话了。”黄小四儿打断我的话,道,“本仙儿把活路给你留那儿了,你先说你同意不同意吧。” 我艰难的从雪地里爬了起来,用余光看黄小四儿,“在我同意前,你是不是得先和我说说是什么买卖?” 眼前的黑影儿沉默了会儿,笑了,“这个买卖对你好处多多……我不杀你,放你走。不仅是今天放,以后只要是那个老头儿要找你,我都会想法儿通知你,让你逃命。这个条件如何?” 我挑眉,把眼睛睁到最大,却依旧看不清黄小四儿的脸。 这个条件,对我是相当相当相当具有诱惑力。 如果黄小四儿能说到做到,那我不仅可以脱过龚叔。如果有一天,我想反击了…… 可,这样优厚的条件,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去换? 这个代价,我给不给得起? “同不同意?”黄小四儿又问。 “条件是不错,”我道,“可你没说你要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眼前的黑影儿又是沉默,须臾,我听到了吧唧嘴声。然后,它的爪子向我的脑瓜顶伸了过来。 我脸刷的一下就麻了,就地一个打滚,躲开了。 麻痹,这货还是想要我命啊!操,那还和我说那么多废话干屁! 咋,吃我灵魂前先和我活跃活跃气氛,不然怕味道上不去? 黄小四儿的爪子一顿,对我道,“我说了,不杀你。我就是……” “就是没忍住?”我冷嘲过去。 “罢了罢了,我让你做的事儿简单。”黄小四儿把爪子收回去,道,“等过几天……” “小柠!”常老四的声童突然从我耳边传来,“后退!” 我神经一震,听话的把头往地上一进,咬牙向后滚了出去。 耳侧,一阵寒风扫过,紧接着就是黄小四儿和太监一样的尖叫声。 我几下滚到灌木丛下,手脚并用的坐起来了。 递眼一看,大蛇一样的常老四如阵蓝色的风一样,把黑色的黄小四儿裹在了其中。 两相敌对,明显黄小四儿不是个儿。因为它已经开始口不择言的求饶,连本仙儿这个不要脸的称号都不用了! “我没想杀她……” “我……我就想……” “想也不要想!”常老四冷如寒风的声音道,“敢想,就要敢死!我本念在你我同为修行小仙,上次饶你一命。没想到,你竟然顽固不化,还敢打这个主意!” “老常家的!”黄小四儿一声尖叫,“你别当我老黄家没有坐堂大神!你今天要敢伤我分毫,我回去定向上仙……” 黄小四儿这话一出,那道属于常老四的蓝风渐渐变弱了。 看来,是黄小四儿的话起作用了。 一会儿的功夫,两道纠缠在一起的影子分开了。 就在我以为这两个妖儿鸣鼓收兵之时,那道黑色的影子一下子向我刮了过来。 黑呼呼的爪子,直接的向我脑瓜顶拍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抬起胳膊一挡,感觉一道冰,直接从我的胳膊穿过。 然后,贴到了我的头皮上。 我脑子嗡的一下,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呼吸都不会儿了。 心里闪过几个字,这回死定了! 一句话没到头,眼前的黑影‘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狠狠的砸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 我定下心神一看,原来是常老四及时抓住了黄小四儿的尾巴,所以我才又捡回了一条性命。 常老四显然是怒急了,抓着黄小四儿的尾巴,和抡鞭子一样往地上摔。 灵魂轻,我听不到它落地的声音。可黄小四儿那惨绝人寰的尖叫声我却听到了! 后怕退下,随之浮上心头的是怒意。 我拄地站起来,走到了常老四的身边。捂着哇凉的胸口喘了两下后,我把黄小四儿的尾巴要了过来。 然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往地上摔! 操,你他妈的再踩我后背啊! 操,你他妈的再拍我天灵盖啊! 操,你他妈的再bb和我做买卖啊! 操,你他妈的再太监似的自称本仙儿啊! 抡了几下后,我往地上一坐不动了。 灵魂没重量,我抡黄小四儿就和空甩膀子没啥两样。劲小了没效果,劲儿大了,肩膀痛。 说真的,要不是怕黄小四儿跑了,我真想履行刚刚的话,把丫给抡天上去! 黄小四儿被揪着尾巴不能动,它爬在地上喘了好半天后,道,“有本事,你打的我魂飞魄散。不然,不然我一定会把这事上禀上仙……到时,到时我看你还能独占多久……” 常老四从我手里把黄小四儿的尾巴拿过去,猛的甩了一下,黄小四儿飞起落下,又是一声惨叫。 “你没这个机会了。”常老四拖着黄小四儿的尾巴,在我的眼前穿过灌木丛,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 几分钟后,常老四又从那处灌木丛中钻出来了。我扶地起来,捂着和冻成冰块一样的肚子,一步一挪的继续往小吃街走。 龚叔还在和无止真人斗,我还没彻底安全。 到了网吧后,我把手机开机。马上,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居然不是龚叔的…… 我犹豫了下,把电话接了起来。 沈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苏小姐,你本事不小啊。从这栋楼到那栋楼,从一层到六楼,可真是让我和我师父一顿好找。” 我笑了,“过奖,我打不过你们,还脱不过你们吗?” 正在这时,我旁边上网的死逼大声喊了句,“网管,拿瓶水来!” 网管马上回了句,“32号机子,一瓶水,还要别的吗?” 电话里,沈游对龚叔道,“师父,她在网吧。”龚叔毫不犹豫的道,“走,马上过去……” 我脸一白,把手机握紧了。 看来,龚叔为了得到常老四,已经不择手段了! 看着手机里又开始轰炸进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我心里有了主意。站起身在烟气缭绕的网吧里转了一圈后,我抖着胆子顺了一对腻腻歪歪,根本不看四周情况的小情侣的手机。 然后,走出门外,拨通了110,“喂,110吗,我在xx网吧,看到了一个你们要找的通缉犯……” 第143章 死物无善恶,善恶,在人心。 给龚叔打完电话后,我没有走,而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喝奶茶。 我怕我一走,孙明亮那孙子看不到我,转身儿就把信儿给龚叔送过去。 那样,我刚刚所做的这一切不就功亏一篑了? 说真的,我心中各种忐忑,各种不安。滚烫的奶茶一口一口砸到胃里,愣是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天朝警察的办案速度,我真是他大爷的体会够了。 想当年在医院,释南被龚叔带走时,我大半夜二点报的警,结果警察早上七八点钟才到!就这速度,我真怕他们到时,我已经被龚叔剥皮抽骨了…… 可,我还是没走。 说一千到一万,我对他们还是在心中报有期望的。毕竟,这是大市,不是我原来所在的小县城…… 临近十二点时,网吧来了几个人,不时的进进出出,说笑打骂中,来来回回的走动找机子。 门总开,屋儿里就显得冷。我身边儿的蓝毛骂咧咧了几句后,把羽绒服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又开始和炫舞里的语音,左一个老婆又一个情人的。 我不停的看表,心里别提多慌了。冷到不行,我起身,打算再去弄杯奶茶,不,弄瓶白酒。 不多喝,先整两口把胃烧起来,不然冻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转身时,网吧的门正好开了。一股寒气迎面扑来,吹散了呛人的烟味。 我一抬头,愣在了原地。 龚叔,就站在网吧的前台处,一边摸兜儿,一边用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四处看。 不,不只有龚叔,还有孙明亮和十数个只有一魂的鬼魂。看着眼前这黑压压的一片,我心中生一股无力感。 麻痹的,我果然还是太天真太无邪!怎么脑子一抽,就把生死寄托在警察的身上了呢?! 因为我站着,龚叔一眼就看到我了。抽出根烟放在嘴里,他对身边的孙明亮摆了摆手。 孙明亮‘嗖’的一下就向我飘了过来。常老四立马现身,化为一条巨蛇拦盘旋在空,拦在了我的前面。 ‘嘶’的一声,变了鬼身体依旧肥胖的孙明亮止步了。 ‘嘶’的又是一声,孙明亮往后退了两步。 龚叔脸色一变,叨在嘴里的烟掉了下来。他没弯腰去捡,回手就去摸腰侧。 我一激灵,推开椅子就想跑! 丫的,我事先已经把地理环境看好了。这个网吧有前后两个门儿,后门儿直通马路。马路的对面,有等着拉活儿的出租车。 只要常老四能拖上龚叔三分钟的时间,我就可以顺利逃脱生天! 可惜,老天爷的天平根本就不偏向我!那把破椅子,我他妈的推了三四次都没推开! 这时,龚叔的手已经从腰间拿出来了。 藏在袖子里,我能看到的只有一张符。 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我,不,向常老四冲了过来! 看着常老四‘嘶’的一声向后飘了半米,我心中大叫,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连常老四都不敢和他硬磕,我们没有活路了! 麻痹,也不知道能不能和这老变态商量商量,看在我们曾经算是并肩做战过的份儿上,就别用我炼尸油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攸关生死之际,刚跑了两步的龚叔突然跌倒了…… 还是狗吃屎的姿势! 然后,形势发生了大逆转! 先前那几个在网吧里来回晃荡找机子的人,一窝疯的冲了上去,还有两个从腰间拔出枪抵在了龚叔的脑袋上! 其实一个浓眉大眼的年青人,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和龚叔的脸对比了两下后,道,“就是他,扣上!” 随着‘咔嚓’一声,龚叔的手腕上多了一副银手镯。 我低下头,把手挡在脸上笑了。 我刚刚咋能在心里骂老天爷不偏向我呢?这运气,我都想去买彩票了! 还有咱们天朝的警察叔叔,真是太英勇了!哎妈呀,我都想亲自绣面锦旗给他们送过去了。 上面就写,救苦救难的观,不对,不对,是救人民于水火中的人民英雄,超级大英雄! 听到耳边响起鼓掌声,我抬起头,也跟着鼓起掌来! 龚叔被两个便衣押出网吧前,恨意十足的剜了我一眼,我大度的当没看到! 哎哟,我可是尊老爱幼的好青年,怎么会老人家一般见识呢? 最多,也就是在心里骂骂他大爷,断断他的后路…… 比如,眼瞅着孙明亮要上一个便衣警察的身,我示意常老四拦住了。眼瞅着孙明亮要跟着龚叔走,我让常老四一把就把它给拖住了! 然后,就在网吧里,收拾的孙明亮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阳开泰四喜丸子! 眼瞅着那群便衣带着人离开了,我揉揉还和揣着块冰的胃,在众人兴奋不已的谈话声中去退机。 网管回头找钱时,我无意中往地下一扫,见一堆橘子皮里有一个精巧的铃铛。 只露出一个角,很难发现。 我假装蹲下系鞋带,把铃铛捡起来了。有点眼熟,没细看,直接揣到了兜里。 又往地上左右细看了一圈,见没有别的了后,抓过网管放在吧台上的钱,转身出了网吧。 出门的时候,一个便衣拿着一只白色手机走了进去,大声问了句,“这只手机,有人认识吗?” 我埋下头,走的更快了。 我那会儿打完110后没把手机还回去,而是埋到了路边的深雪里…… 天太凉,我打车回的小区。 常老四就跟在我身后,手里还拖着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却离魂飞魄散老远的孙明亮。 下了车,往小区里一走,无止真人迎面走了过来。 小老头儿看上去精神不错,看来和龚叔周旋时,没有被伤到。 回到出租屋后,我坐在地上好好歇了会儿。 这一晚上,实在是太刺激了。虽然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心情却说不出的舒畅! 他大爷的,龚叔那个老变态这回不会那么轻易的出来了吗? 在北京时闲聊时,他可是亲口和我说曾经在河南犯过事儿,侥幸逃脱他魔掌的幸存者已经把他的肖像提供给警方了。 要不是知道他这点老底,我也不会打110。 烧了壶热水捧在手里喝后,我把捡来的那只铃铛从兜里拿了出来。然后,把正在斗嘴的无止真人和常老四叫过来,让它们掌掌眼,看看这只铃铛有什么说头儿。 这会静下来了,我终于明白我为啥觉得这只铃铛眼熟了。 这就是两个月前,我在angel休息室看到的那一只! 不用说,这只铃铛,肯定是沈游给龚叔的。 常老四没说话,无止真人看了几眼,轻轻吐出三个字,“镇魂铃。” “镇鬼的?”我问。 当初在angel的休息室,它的确是让童童无法动弹,痛不欲生。还有北京郊县的那个邪阵,也是同样的作用。 无止真人没否定也没肯定,“这些阴阳之物,在不同的人手里,会发挥不同的作用。这只铃铛的本来的作用是镇鬼,可今天那个妖人,却是用它来控鬼。” 我抽了下嘴角,下了定语,“邪物!” “这话差矣。”无止真人纠正我,道,“死物无善恶,善恶,在人心。如果这只铃铛落到善人手中,善人定会用它来做善事。” 我点点头,想通了。 的确是这样,如果用这只铃铛镇恶鬼,那不就是在做好事了? 无止真人笑了,说我要是喜欢,可以把这只铃铛留着。 我心里一高兴,拿着铃铛轻晃了两下。 哎呀我去,我今天是踩到什么狗屎运了? 不仅把龚叔那老变态给送到局子里去,把黄小四儿给除掉,竟然还得了这么一个宝贝。 这要是学会了怎么用,我就算不能牛逼轰轰的去收鬼,可自保不被人吊打足够了吧! 随着铃铛轻晃,蹲在角落里的孙明亮,居然‘噌’的一下站起来,随着铃铛的轻晃而晃了两下。 我笑了,这玩意儿,还真有用!我不过是随手晃了晃…… 不过,好像只对孙明亮有用,因为无止真人好好儿的站在那里没受一丝影响。 我又晃了晃,孙明亮的鬼魂一转身,穿墙而出。 我傻眼,妈的,跑了?! 常老四一伸手,把孙明亮给捉回来了。 我火大,对着孙明亮吼道,“丫的,反了你了!竟然敢跑!” 我让常老四把孙明亮带回来,是不想让他去救龚叔。再有,就是好好审审它,看看龚叔身后的底牌还有些什么。 反正,遇妖砍妖,碰鬼杀鬼,我是不打算让龚叔再从里面出来了。 孙明亮胖胖的脸上一脸的委屈,说是我让它走的,然后,指了指我手里的铃铛。 我哦了一声,明白了。 合着,这铃铛不是乱晃的,晃几下,怎么晃都有说头。 知道这玩意不是随便晃的,我也就不晃了,倒了杯热水,开始审孙明亮。 两句话没说到头儿,不行了。 冷的厉害,喝多少热水都没用。 想了想,把审孙明亮的事儿交给无止真人和常老四后,我插上电褥子,猫床上睡觉去了。 第144章 女人,要学会装傻。 第二天早上,我被陆明揪起来送到附近的医院。 具体的细节记不清了,据他说,他开门进来时,我正缩在床上抖成一团,嘴唇发青,牙关咬的死死的。 他叫了好几声,我只会哼哼,完整的话说不出来。 陆明本来以为我是发烧了,可到医院一查表,体温三十六度七,不高也不低。 这会儿,我就已经缓过来了。 心中大致明白,我现在这病,应该和黄小四儿昨天踢我那一脚有关。 这种病,医院治不了,照了个x光片,没看出什么来后,我让陆明带我回去。 陆明也算是经历过些事儿了,我一说,他就明白了。回到出租屋里后,问我是不是又和鬼打架了。 干掉一个老变态,一只黄皮子,又收了一个铃铛,我心里高兴! 得得瑟瑟的,把昨天晚上的事掐头去尾,添油加醋的给陆明说了一遍。 当然,我是绝对不说提曾经被黄小四儿踩在脚下可劲儿蹂躏的。故事里,全是本山大王如何英姿飒爽,把一只黄皮子和一群小鬼捧的找不到鬼门的身影。 陆明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看向我的眼睛闪亮亮的,就那么细细,认真的听。 我编完后,挑挑眉,得意洋洋的和他吹嘘,“怎么样,你女朋友厉害不厉害?” 陆明点点头,轻轻的把我抱到了怀里。 我靠在他肩膀上,心里甜甜的,感觉肚子里的冰凉好像减轻了不少。 哎呀,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可以治愈一切! 静静靠了会,我抬头问他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从他家坐车到市里得两个小时,这大早上的,又是大年初二,他一定是坐的最早的一班车。 那会儿,天可能还没亮。 陆明没回答我的话,而是双手齐上,开使扒我衣服! 是真扒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件不剩! 两分钟不到的时间,我抱着胸,光溜溜的坐在了他面前。 脸,耳朵烧的不行,连抬头看他都不敢了! 这货,不,不觉得草率了? 可,最起码也先给我个准备啊。突然之间这么赤裸相对,我心里,既紧张又羞涩…… 不,这不重要! 我神经一震,想起来一件操蛋事儿! 我这屋子里不是我一个人啊,这里有无止真人,有常老四,还有死胖子孙明亮…… 陆明再向我伸手时,我下意识的拒绝。 不行,绝对不行,不然我可没脸见鬼了!! “想什么呢!” 陆明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后,手一拉,让我躺在了他怀里。 然后,手摸上了我的后背。 我痛的尖声一叫,心里的紧张啊羞涩啊无止真人啊常老四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在一瞬间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妈的,黄小四儿这个挨千刀的!常老四昨天那么快除掉它,真是便宜死它了,应该把它留着,然后慢慢折磨! 陆明又不轻不重的按了下,我眼泪哗哗往下落。其实一直感觉到后背痛,可肚子里那以凉,分散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现在,感知随着陆明的手在后背上慢慢游走,那种痛,真是…… “去医院?”陆明问。 我摇头,那会做胸片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也就是说没伤到骨头。却医院,也就是开点吃的搽的药。 陆明没强求,转身出去了。 门一关,我穿上衣服。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后,开始尝试着叫无止真人的名字。 后背的伤是外伤,上些药,养些日子就能好。可五脏六腑被踢那一脚,还得靠无止真人支招儿。 没准,一个符咒,两句咒语就解决了呢? 可惜,叫了好一会儿,无止真人都没出两。不仅无止真人没出现,连常老四都没出来。 常老四又回到我身体时而养元神去了? 可能。 无止真人说天雷劈下时,常老四受到的波及很大。昨天晚上它又是收拾黄小四儿又是收拾孙明亮的,肯定耗了不少元神。 只怕,短时间内它都不会出来了。 无止真人…… 我把不大的屋子环视一周,没见孙明亮的鬼影,可能,无止真人带着它出去了。 心中无由来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都不在,都不在。我这张老脸,还在! 陆明回来的挺快,买了一大兜里药。扣了一把让我当饭一样吃下去后,把我毛衣往起一撂,拿着药膏往我后背上擦药。 我使劲攥着被单,忍住痛,在嗓子眼里直哼哼。 他大爷的,真是太痛了。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和陆明聊天,笑嘻嘻的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照婚纱照。 婚纱照很费钱很费钱的,以我们的经济实力,根本无力承担。 可哪个女人不幻想自己穿婚纱时候的样子? 我要求不高,照两张得瑟得瑟就行了。不然,总觉得心里有点遗憾。 陆明帮我揉背的手微微顿了下,虽然只是一小小下,我却感觉到了…… 我马上反口,“哎呀,上半年是不行了,我后背这伤是鬼踩的,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下去呢。不然,照的时候要多难看。别的新娘,都是一身的欺霜赛雪,我可到好,连青带紫的。” 陆明虽然什么都没说,我却知道,娘俩儿谈崩了,户口的事,没办下来…… “那就等伤好了再照。”我说完好一会儿,陆明才出声道,“等天气暖和了……不然冷,景色也不好。” 我点头,把脸埋在枕头里,小心翼翼的叹了口气,不敢让陆明知道。 女人,要学会装傻。 当男人全心全意为自己时,没有必要把什么都点透,让他难上加难。 突然,我腰侧传来柔柔湿湿的感觉…… 我身子一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是稍稍往上一点的地方。痒痒,凉凉…… 我回手去抓陆明,却让他把我手给按住了。 当陆明亲到我肩膀时,我忍不住痒,大笑出声,猛的挣扎了两下。 陆明让我别动,说不然要走火。 我乐了,问那你这是在干吗?亲亲抱抱的,不是更难受。 “你不争气,一身伤,我下不去手。”陆明如是回答,“没办法,只能先收点身为男朋友的权利……” 利字一落,我电话响了。 我糊涂,我昨天关了一夜机,怎么开机的。 陆明把我手机拿过来,道,“今天早上给你打电话让你开门,你总是关机。还好,我昨天把你钥匙拿走了……叫你起床时,我就帮你把手机开机了。” 我‘哦’了声,扫了眼电话。何梦涵打来的,不是龚叔和沈游。 看着响个不停的电话,我有一瞬的失神。 昨天晚上有点激动,都没注意沈游去哪里了。这货,可是仅次于龚叔的危险人物! 看来,等无止真人回来,得和他老人家商量商量,看怎么把沈游这货给除掉。 除掉两个字在脑子里一闪,我心中不由得一惊。 沈游可不是鬼,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漠视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生命了? “怎么了?”陆明问,“这个人的电话你不想接?” 我咽下口口水,把电话接了起来。刚想笑呵呵的和何梦涵打声招呼,何梦涵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柠啊,童童在你那里吗?” “没有啊?”我回道,“何姐,怎么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翻了个个儿。昨天和小落打完电话后,我就一直处于关机关机关机的状态,再没有和小落联系过。她初知道那么多真相,心中一定不好受吧。 “一个上午都没见她了。”电话另一边儿,何梦涵都要哭出声来了,“我问赵姐,赵姐说最后见到童童是早上去他房间叫他起床时。她说童童好像一夜没睡,眼睛红红的。她那会儿想和我说来着,我,我着急出去……都怪我,都怪我……” 何梦涵一个劲儿的自责,说如果她能关注一点童童,童童就不会消失。 “何姐,你先别着急。”我道,“你给小,给童童打电话了吗?” 我咬了两下舌尖,心急之下,差点说漏嘴。 何梦涵哽咽一声,说打了。童童的电话关机,用卫星定位一查,手机在童童的房间里呢,他根本没拿。 我翻个身,爬起来窝到陆明的怀里。刚想说话,就听何梦涵在另一边和什么人说话。 离的远,还掺了两句南方方言,我愣是没听明白。 好一会儿,何梦涵大哭着对我说,警卫室已经调出监控了。童童,被一个穿着灰色羽绒服的人抱上一辆面包车了。 灰色羽绒服…… 我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奶奶个腿的,沈游穿的就是灰色羽绒服! 把陆明的手往紧攥了攥,我对放声痛哭的何梦涵道,“何姐,别急,我现在就过去。” 挂掉电话,我翻身下床。 陆明一把把我拦住,道,“你身上还带着伤。” 是啊,我身上是还带着伤啊。可要是不过去看看,我这心里总放不下…… “还是和鬼有关?”陆明又问。 我想了下,点头。借尸还魂,可不是和鬼有关? “好。”陆明把羽绒服披我身上,“我和你一起去。” 我停住不动,笑了,“陆明,这事儿,你……” 在这些鬼怪面前,陆明还不如我。最起码,我能看到,知道往哪边儿跑。 陆明一推我肩膀,道,“你不急了?” 我急啊,我怎么不急?见陆明是打定主意要跟着了,我拉着他的手下楼,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何梦涵家。 车没开出多远,我电话又响了。 拿出来一看,我呆了。 妈的,竟然是,龚叔的! 第145章 你这么坑你师父,你师父知道吗? 心惊之余,我瞄了下手表。 从昨天晚上警察把他帶走,到现在。也就屈屈十四个小时。 十四个小时,这老变态居然从局子里出来了! 他是有多大的能耐,多大的门路? 我操,果然,不能太相信所谓警察。麻痹,再也不想着给他们送锦旗了!送也是送花圈,绝逼的! 陆明摸了我脸一下,问我怎么了。怎么不接電话。岛帅布扛。 我把手在脸上摸了摸。冰凉。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肯定是惨白惨白的。 咬了会舌头,我把电话接起来了。 先是一阵沉默,我没说话,对方也沒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想骂声老变态的时候,里面传来沈游爽朗的笑声。 我高高提着的心,顫微微的落下。 不是?叔…… 看来,是昨天?叔把电话放到沈游那里没拿回去。 “你學校,主教学楼上。”沈游风轻云淡的道。“小落和我在一起。” 说完,电话里远远的传来小落一声惨叫。 “你可以不来,反正这事儿和你没多大关系。”电话里,沈游笑道,“不過,我猜,你会来。” 小落的声音再次远远传来,“苏青柠,你不要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啊!救命!” 我看了眼前坐的司机。压底声音,咬牙切齿的对沈游问,“你把她怎么了!” “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轻轻的,啵的一声从电话里传到我的耳侧,“苏小姐,我等你……对了,别报警。我这里的视线可不是一般的好,要是让我看到有陌生人接近这座教学楼,我就……” 嘟的一声后,电话里没声儿了。 此时,出租车已经开过一个十字路口,驶进了密密麻麻的车流之中。 车多,车速不快,蜗牛骑只王八就能赶上。 挂掉电话后,我想了会儿,让司机挑头回去。 司机抬手扫了扫脑袋,回头对笑了,“老妹儿,你咋不早说?早说两分钟,咱们也好挑头。你看现在,前面车后面车的……现在这人也不知咋的了,大过年的好好儿在家里待着得了,非都上街上晃悠来……” 正说着,车停下了。 车,彻底堵在了道中间。 司机骂了两声街后,把收音机打开,调到了钢琴曲上。说这车一时半会儿通不了,听听音乐静静心。 得,还是个好脾气的主儿。 他好耐性,我可没那份闲心。瞅了瞅前后,往前座扔下十块钱,推开车门,拉着陆明下去了。 灯光乱闪,车笛四起,司机在后面喊了几句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 从车的缝隙中穿过,来到人行道上后,一直没说话的陆明问我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往回走。 我捂着冻的发木的胃想了会儿,把小落的故事从头到尾给陆明讲了一遍。 只讲小落姐妹和沈游之间的恩怨。 破阵啊,?叔啊,释南啊,我去北京那几天啊,都含糊而过。 说起来太麻烦,真的。 这要是一讲起来,得从两,不,三年前讲起。 还有?叔,释南之间的恩恩怨怨,这些我都还没弄明白,又哪能给陆明说清楚了。 略略讲完后,我劝陆明回去。我当然不能对他说沈游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心理变态,他跟着我太危险。 我笑着对他道,“沈游不会阴阳,虽然不知道他叫我过去是什么事儿,不过,他伤不到我。见事不好,我会马上跑。我别的不行,逃跑最在行,连鬼都追不上。” 我说这话时,我们已经走过那个堵的严严实实的十字路口,正在往我们学校去的那条街上走。 话说完后,我揉着肚子蹲在路边儿喘气。 要说黄小四儿踢这一脚真是怪,我只感觉到肚子里全是冰,却没感觉到痛。 陆明紧抿着嘴,到路边拦下辆出租车,把我塞了进去,“我会跑不过你?再说,他什么也不会,我去了没准能帮帮你。”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可事情根本不是我说的那样啊! 我还没想出来好的理由,车就已经在我们学校门口停下了。 陆明下车,拉着我往学校里走。 我在心底长叹了口气,放弃再想理由。 陆明太了解我,他知道我一定会去。 我太了解陆明,他一定不会让我一个人去。 不过没关系了,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儿,正在对我微笑的无止真人,我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我亲师父,肯定不会让我死在上面。 同理,只要我不死,我就不会让陆明死! 过年期间,我们学校留了助教老师看校。所以主教学楼的偏门儿是关着的。 悲剧,电梯关了。 十层啊,整整十层啊!从楼梯爬上去后,我都要断气了。 一接近顶楼,陆明的神色变得紧张。把我护在身后,伸手去推通往天台的门。 可还没等手碰到,右边儿的门扇一下子就敞开了。 呼的一下,呼啸的寒风夹着雪花迎面扑来。 我本来以为门是沈游开的,却不想大敞的门旁,并没有人影子。 呼的一下,又是一阵寒风,门‘咣’的一声又关上了。 何着,是被风刮的。 当门扇再一次被风刮开时,我和陆明闪身出去。 昨天下了一天雪,此时楼顶上一片雪白。偏西的太阳一照,真晃眼睛。 适应了楼顶上的光线后,我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在一个铁架子上抽烟的沈游。 自然,沈游也看到了我。 他笑了,指指陆明对我道,“苏小姐,还带了帮手来啊。” 我不回答他,而是问小落呢。 “小落?”沈游扬起下巴,冲我身后点了点。 我连忙转头去看,可除了我刚出来的门洞,再没看到别的。 陆明握着我的肩,警惕的看了沈游几眼后,带我绕过了我们上来的门房。 然后,我看到了小落…… 小落,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此时,正被一根绳子吊在一根铁杆上面。 铁杆倾斜,小落的脚垂在楼外,正随着寒风来回晃荡。 那情境,要多危险就多危险。 摇晃中,小落的脸看向了我。她打着颤音对我说,“苏青柠,我想起我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了……直接砸下去,头朝地,眼前,一片血红……” 我怒了,几步走回去,对沈游大骂道,“沈游,你是畜生吧!不管你爸爸怎么喜欢她,怎么无视你,你都已经杀死她一遍了!现在,她是纪童童,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你这样,连他妈的畜生都不如!” 沈游猛吸了一口烟,指着我身后道,“这位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动她……” 我转过头,陆明正在向小落走去。 陆明没听沈游的话,依旧向小落走了几步。 就在此时,小落‘啊’的一声惨叫,身子向下垂了下去! 我心一哆嗦,刚转头去找一进楼道就又消失了的无止真人,小落的身子又停住了。 绳子颤了几颤,铁杆发出不祥的‘吱哟’声,小落在空中一边乱转,一边放声痛哭。 “我说了,你别动她。”沈游道,“万一我没踩住绳子,她可就得死第二次了……” 我惊出一身冷汗,顺着沈游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绑着小落的那条绳子,顺着铁杆下来,压进雪里,正踩在沈游的脚下。 沈游脚边余下的绳子已经不多,也就是说,他再这么来一次,小落肯定要掉到楼下去! 陆明也看到了,他不敢再轻举妄动,而是绕开雪中崩直的绳子,走到了我的身边。 咽下一口吐沫,我长呼出一口气,对沈游叹道,“我已经来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说吧。” 沈游弯下腰,把绳子捡起来,使劲往回拽。在小落的身子缓缓上升的时候,对我道,“把东西给我,我保证放了你们。” 我不由得冷笑,就他这样儿的,也要常老四? 连黄小四儿都败在常老四的手下,沈游收的住吗? “那铃铛,本来也不是你的。”沈游把绳子重新踩在脚下,对我道,“只要你把那只铃铛给我,我不仅放了你们,还保证,我能让我师父一辈子都出不来……” 我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别说那只铃铛不在你手里……昨天,我是和我师父一起去的。我亲眼看到网吧里面的乱战,”沈游又拿出根烟点着,“亲眼看到我师父被抓走,也亲眼看到你把那只铃铛给捡了起来……我没有想为难你们的意思,就像你说的一样,小落已经死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了解……现在,我只想要回那只铃铛……那只铃铛,本来就是我的。” “只想要回铃铛,你用得着把小落抓来?让我来楼顶?”真当我傻呢? 沈游耸耸肩,绅士样十足的说了句没办法。昨天晚上我身后跟着一道黑影(常老四),他不敢冒冒然上前。而今天要想让我跟他见面,乖乖教出铃铛,手头上当然要有些筹码。 “没看我选择在白天吗?”沈游指了下天边的太阳,“大白天的,你身后那条影子总不会出来吗?我几斤几两沉,你是知道的,我,怕啊……还是那句话,你把铃铛给我,我把我师父在这里的老巢匿名提供给警方……保证,他就算挨不了枪子儿,也一辈子跨不出监狱的大门儿一步。怎么样,这条件不错吧?” “这条件,还真不错。”我忍不住笑了,“你这么坑你师父,你师父知道吗?” 要说这?叔,什么人品! 黄小四儿曾经被他剥离肉身,不愿意真心服从他也就罢了,毕竟有仇。可这沈游,可是他以德报怨,收下的亲徒弟啊! 竟然一个一个,都背他而去。 “咱们的交易成了,他就算是知道,也没办法了不是?”沈游对我伸出手,“拿过来吧,我知道铃铛就在你身上。我感觉得到……” 第146章 这铃铛,要用活人血养。 铃铛的确是在我身上,可我卻没打算给沈游! 为啥? 因为他说的话,我百分之二百不信。岛帅余弟。 凭的。是我身为女人的直觉。 万一我把铃铛递过去,他丫反悔了怎么办?到时就算他对我和陆明构不成威胁,小落也是必死无疑。 再说,這铃铛可是我的第一件战利品。 无止真人说过,我可以留着,过后,它教我怎么用。 凭什么好好儿一件宝贝,说给出去就給出去了? 可我也不能这么拒绝。说一千道一万。小落可还在他手里。不,在他脚底下踩着呢! 想了想,我把铃铛从包儿里拿出来,攥在手心里对沈遊道,“你先把小落放了吧。放了她,我就给你。” 我一把铃铛拿出来,沈游的眼睛就直了。看得出,他是真的十分十分想要这个铃铛。 沈游沒多考虑,对陆明点点头。道,“你去放她下来吧。” 陆明看了我一眼,转身向小落走过去。 沈游舔舔嘴唇,神情闪烁的看了我两眼后,对我道,“苏小姐,扔过来吧。我沈游说话算话,答应你的条件,肯定全部做到。” 媽的,眼神那么浮。说能做到谁信啊? 我把手往身后一背,又道,“现在还不行……” 沈游猛抓了两下头发,对我大声吼道,“姓苏的,你别得寸近尺!” 说着,一松脚,绳子‘嗖’的一下滑出两米多长。然后,又被他踩住了。 小落‘啊’的一声惨叫,再次痛哭起来。 我连忙回头扫了一眼,见陆明停在离小落两米远的地方,不敢再往前走。小落的身子在空中大幅度的摇摆,脚踝,几次磕到楼的边缘上。 她想用脚站上去,偏偏又够不到。稍一用力,铁杆就出让人心底发麻的‘咯吱’声。 仿佛在说,它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咽下口吐沫,回头再去看沈游。视线一扫,吓了一跳。 沈游的眼睛,不知何时变得红了。看上去,和要嗜血的猛兽一样。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以下。 互看了一会儿,沈游对我伸出手,再一次道,“给我,扔过来。” 我轻轻的后退一步,把手里的铃铛握紧,“给你可以。两点,一,放小落下来。二,马上给公安局打电话,把?叔在市里藏身的地点告诉警方……” “我打了电话,你就会把铃铛扔给我?”沈游问道。 我点头。 现在是心理战,全看谁坚持的更久。 “好,我打电话,”沈游把手机拿出来,开了外放,按下了110。十几秒,里面传出公安局特有的彩铃声后,他把手机放到耳边,说要报案,提供一个杀人犯的一些详细信息什么的。 说完,把电话挂了后,对我道,“现在可以了吗?” 我再次点头,回头对陆明道,“陆明,把小落抱下来……” 就在转头这一刹那,我看到小落的身子飞快的向楼下落了下去。陆明手急,猛的向前一扑,抓住了那条卷着雪花飞快消失的绳子…… 与此同时,我后背狠狠挨了沈游一下,被扑倒在地。我头一沉,被压在了雪里。 陆明大叫了一声,“小柠!” 我高喊道,“别松手,我没事,千万别松手!” “对,别松手。”沈游笑了两声,“你一松手,小落就死定了。我,我就是想要这只铃铛。” 说着,伸手去抢我手里的铃铛。 我握得死死的,把手伸进雪里,就是不让他抢到。 沈游抓了几次没能得手后,不抢了。然后,起了身…… 我抬头,见沈游向陆明走了过去。而此时的陆明,半个身子倾斜出楼外,仅靠下半边儿身子和右手支持着他自身的重量和吊在外面的小落。 沈游往陆明身后一站,把脚登在了陆明的后背上,对我笑了,“苏小姐,一个铃铛,两条命。你要哪一个?” “沈游你就是杂碎!”我对沈游大骂道,“你他妈的……” “快点做选择。”沈游从怀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吸了口,“不然我轻轻一动脚……” 我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下鼻子。本来痒痒的,以为是流鼻涕了,放手前一看,才发现是血。 擦了两把后,我对沈游道,“我要他们,给你铃铛。” “扔过来。”沈游对我伸出手。 “你当我二逼?”我笑了,再次擦了两下鼻血,把握着铃铛的手高高举了起来,“你把脚放下来,不然,我就把这只铃铛扔到楼下去。” 说着,还往楼边儿走了两下。 沈游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恶狠狠的看了我几眼后,把脚从陆明的身上拿了下去。 “离他们远点儿。” 沈游向我走了几步,“扔过来吧。” “好。”我笑了,一扬手,把铃铛往和沈游相反的方向扔了过去。 铃铛在热水器的铁架子上弹了两下,落在了楼边儿的新雪里。 沈游马上向那只铃铛冲了过去,我则向陆明和小落冲了过去。 擦肩而过时,我一晃看到沈游的脖子上绑着厚厚的纱布。而且,已经被鲜血浸透。 没有多想,我直接跑到了陆明的身边。陆明半截身子吊在外面,抓着绳子的左手已经冻的紫青。 绳子的另一头,小落吊在半空中,正在寒风中摇曳。 我连忙伸手帮忙,把仅剩下的一段绳子缠在胳膊上,让陆明有了缓手之机。 然后,两人合力,把小落从下面拽了上来。还好,小落并不沉,我们用多少的时间。 小落双脚一沾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被绳子紧绑的双手许久不过血,已经成了青白色。 我连忙给她解绳子,陆明则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紧紧的裹在了小落的身上。 我回头去看沈游。 这会儿,沈游已经把那只铃铛捧在手中了。脸上的表情如痴如醉,几近成魔。 陆明帮我擦了下鼻血,瞄了眼沈游后,道,“咱们走。” 我点头,刚想拉着陆明下楼,便见沈游把羽绒服脱了,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 毛衣的前襟上全是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看了我们一眼,笑了,“想走,哪那么容易?” 说着,把脖子上的纱布解下,露出他右脖子上献血淋漓的一个血窟窿! 把那只铃铛严丝合缝的往那个血窟窿一按,沈游昂起头,说不清是享受还是痛苦的长长的呻吟了一声。 “我师父说了,这只铃铛,要用活人血养。”沈游眯着眼道,“这些日子来,师父不用时,它都在我的身体里……等过了养铃的日子,这只铃铛,就完全归属于我了……” 我哆嗦了下,推着看呆了的陆明快走。 麻痹,这货是要变身啊,我操! 没等陆明动,小落先动了。她速度极快的跑到楼道门前,‘咣’的一声把门关上,然后,挡在了前面。 做完这一切,小落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一拍额头,咬牙切齿的跺了下脚! 妈的妈的,我怎么忘记了,沈游会控制符!他丫是早算计好了用小落做筹码引我上来,先把铃铛要出来。 然后,再让小落变成他的帮手,除掉我们。 不,不是我们,是我。陆明,是被我牵连的。 没犹豫,我喊着陆明,向小落扑了过去。我看过释南破这个符咒,把它揭下去就行了。 可他大爷的,沈游把符咒贴到哪儿了呢?刚才把小落拉上来时,我并没有看到她身上有黄色的纸。 陆明身手敏捷,一纵身就把小落给按在了地上。我连忙把她羽绒服拔了,浑身上下的找符。 这时,沈游的声音悠悠的从旁边传来,“苏小姐,把东西交出来吧。” 我停下手,抬头去看沈游。 这会儿,沈游已经把那只铃铛从脖子上的血窟窿里拿出来了。他把铃铛举得高高的,对我道,“就是我师父一定要从你那里得到的那样东西……你教出来,我放了小落和你男朋友两条性命。不然,我一晃铃,引来厉鬼,可不确保你们谁活谁死了……” 他说这话,我应该害怕,应该紧张,应该不知所措的。可此时,我心里却一点波澜也没有。 因为,我亲师父,无止真人就站在沈游的身后。阳光下,它的身影很淡,却在轻轻的对我摆手。 那意思,明显是在叫我不要害怕。 有师父在,我当然不害怕。所以,我坐在雪地上,笑了。 等着看无止真人,怎么收拾了这个杂碎。 我身后,传来小落的大叫身。我回头一看,见陆明把她毛衣给拔了,一伸手,把小落后背上那小张黄纸给揭了下去。 好吗,沈游为了不让我看到这张符,也真是满拼的了。 见我笑,沈游火了。眼一立,把铃铛举起来,轻晃了几下。 四周,没有任何变化。 沈游的脸色变的不好看,拿着铃铛,又狠晃了几下。 四周,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我看猴儿一样,对沈游道,“你这招不管用,换一个!” 沈游咬咬牙,转身上了楼墙。再次把铃铛举过头顶,晃了起来! 就在这时,小落突然从地上爬起,大叫着向沈游冲了过去,“沈游,你欠我的,是时候还我了!” 沈游一声惨叫,从楼上,掉了下去…… 第147章 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 沈游,死了。 大头從下,‘呯’的一下砸在楼下的雪地里。结束了他这不算长。却绝对操蛋的一生。 血,把他身下的雪地,染红了一片。 而他的灵魂,就站在他的尸体旁。迷茫,而又不知所措…… 不过,他没有迷茫多久。因为在无止真人的授意下,我用最快的速度下楼,找到了那只被甩到树丛里的血铃铛,然后。把沈游的灵魂收到了廢弃的矿泉水瓶里。 按着无止真人所说,轻念束鬼咒,往矿泉水瓶上绑兩道红绳,这只鬼就跑不了了。 这一切做起来虽复杂,用的时间却极少。把那个礦泉水瓶扔到背包里后,陆明正好从楼上下来,身后并没有带小落。 在我的疑惑中,陆明对我道,他在楼上时已经报警了。 初听,我有点火。现在这种情况。报了警要怎么解释?说小落把沈游給推到楼下的? 沈遊这杂碎死不足惜,不值得小落生活一次还为他背罪名! 陆明搂住我的肩膀,轻声道,“小落一身伤,不报警,才没有办法解释。你别担心,剩下的事交给我。我保证,我们都会没事!”陆明对我做了个ok的手势,“未来大律师的话,你不听?” 看着陆明充满自信的眼睛,我笑了,长呼出一口点了头。 陆明也笑了,他让我马上出学校打车,按原定计划去何梦涵家。并且。往我手里塞了一只手机,让我找到机会扔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我再次点头,握着手机冲出学校,直到坐上出租车,才把那只手机拿出来看。 沈游的。 那会儿在楼上时,他给警察打完电话后,随手扔在了雪地里。 摆弄了几下,手机屏幕切到了拨出电话记录。 随便一翻,满满一页,全是拨给我电话。 这只手机,还真得毁了。不然落到警察的手里,我要怎么解释? 翻到最顶头。我看着沈游拨给110的那个电话愣住了。 通话时间,四秒…… 四秒! 就算沈游对着电话放个屁。也不止四秒吧! 我眯上眼睛细想了会儿那会儿沈游打电话时的情景,冷笑出声。 这孙子,摆了我一道。他只让我听到了110的彩铃,等到那边一接,他这边儿就挂断了。然后,对着话筒说了一大堆的废话……不用说,他既然没有诚心让警察举报?叔的老巢,那废话里的地址,也不可能是真的。还别说,这事儿过后,我还真上网查了查,丫说那地方,入冬前刚被拆迁,除了砖头就是瓦块,根本就没有能住人的地方! 妈的,还好他死了,不然,不然我也非找机会弄死他不可。 路上依旧堵车,我到何梦涵家时,何梦涵和赵姐去医院了,因为童童被找到了。 何梦涵在电话里又惊又喜又气又怒的对我说,“小柠,你知道吗?竟然是angel的未婚夫绑架了童童!平时,童童和他多亲近,他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不过也活该他恶人恶报,还没害到童童,他就失足掉下楼摔死了。可怜童童,在寒风里吊了两个多小时,直到警察上去,才把他放下来……” 说到最后,何梦涵哽咽不已。 挂掉电话后,我伸手拦了辆车,直奔医院。 公安医院,不止何梦涵和小落在,陆明也在。小落打了镇定剂,正在熟睡中。 宽慰了何梦涵几句后,我和陆明一先一后出了医院。 在回去的路上,陆明和我说了这事儿的全部经过。 把小落再吊到铁杆上,是陆明和小落商量好的。陆明本人,只是一个无意间走进大学里,发现沈游尸体的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陆明对我耸耸肩,道,“你们学校的主教学楼里没监控,省了咱们不少事……”呆叨沟血。 我长松一口气,笑了。把我和陆明摘出去,这事就简单清楚多了。 就是,沈游绑架了纪童童。谋害不成,自己先被天给收了。 至于绑架的目的…… 沈游都已经死了,谁丫能知道他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过,就算不知道,也完全不耽误媒体把这事儿往angel的身上联系。 农历年过后,angel的霉运可算接二连三的不断。 先是北京警方在她位于京郊的别墅里发现李子顾的尸体,发现一颗已经风干,经过辨认后确定是人的心脏,后又是她的未婚夫沈游绑架本界儿童歌曲大赛中最有实力的一位小选手,谋害不成反而自食恶果…… angel的消息,一直在娱乐版头条上占据了近半个月有余。 angel所属的娱乐公司不停的对媒体解释,说那些事统统与angel本人无关。那间别墅虽然是angel的,却是一直交给李子顾打理。至于沈游绑架纪童童,angel更是毫不知情。纪童童是angel一手提携起来的选手,她不可能对纪童童出生歹心…… 一场别开声面,哭声连连的记者见面会上,angel说要在正月十五时,前去医院和纪童童共度佳节,并为沈游的事,对何梦涵一家正式道歉。 可就在正月十五,angel所属的娱乐公司突然发出公告,说要送angel出国深造,专修音乐,时间不定…… 只要是个不笨的人,在听了这消息后大致也都明白了。 angel完了,不管那些事和她有没有关系,她都彻底完了。 整个城市都因为angel和小落被绑架的事而乱轰轰的议论时,我正猫在出租屋里养肚子里的伤。 无止真人说黄小四儿不是鬼,它是妖,有着上百年的修行。它凝神聚力踢我肚子的那一脚看似没什么,实则已经把我的五脏六腑给伤了。 不过不算严重,不然按我这个折腾劲儿,早到孟婆那里领汤喝了。 只是,死可免,罪难受。 白天,阳气重时,我肚子里的伤会轻些。能吃能喝能笑能玩,和正常人没啥区别。 一到了晚上,阴气重时,我就会趴在床上起不来。冻的脸色发青,浑身直哆嗦。 还好无止真人教了一个祛除体内阴气的咒语,不然我真怀疑我会在睡梦中冻死。 这些天,陆明一直陪着我。我冻的难受时,他就把我抱在怀里,用热毛巾给我敷肚子。 然后,和我聊关于阴阳这方面的事儿。只可惜我知道的也不多,根本满足不了陆明的求知欲。 无止真人倒是通透,可在我和陆明在一起时,它根本不出现。陆明睡着后,它就是出现,也只是一小会儿,三两句话的功夫就走了。 不过就算它在,它也不会多说什么。它,是不会让别人知道他在我的身后存在的。 正月十五,阖家团圆的日子。 陆明一大早接到了他妈的电话,说让他回家一趟。只要他回去了,万事儿好商量。 ‘万事’两字,咬的特别特别重。 然后,陆明就被这两个字给勾搭走了。不过走前和我说好了,天黑前肯定回来。 我窝在床上,心中各种不爽。那感觉,就和来了一年大姨妈,总也不走一样。 陆明妈一定是故意的,她故意不让陆明和我过年,又故意不让陆明和我过正月十五! 我敢拿命堵,陆命今天回不来,不仅回不来,户口的事还是拖着办不了…… 陆明走后不久,无止真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慢吞吞的叫了声师父,确定它这回不急着走后,把压在心里十多天的问题问了出来。 一,那只血铃铛怎么办? 本来无止真人说教我用铃铛,我心里挺高兴的。可那天在楼顶上,沈游却说这只铃铛,要用血养…… 血养啊!在脖子上挖个窟窿养啊! 这他妈的,是邪术了吧! 虽然我向往力量,可这种邪路子,我----敬而远之。 无止真人笑了,神色淡然的对我道,“忘记我说的了?死物无善恶,善恶,在人心。我门乃正道,当然不能用这种邪门儿的法子控铃。等你内里的伤养好了,我先教你洗铃。洗好了,再教你别的方法去用。” 我听完笑了,这还差不多。 第二个问题,是沈游的鬼魂怎么办? 正常的人在死后不久,灵魂会被阴差接走,进入阴曹地府。当天沈游摔死后,我直接就给收起来了。 这一放就是近半个月,连头七和二七都过了…… 和阎王爷抢鬼魂,听起来好像挺严重一罪名。我真怕某一天房间的某一个角落里蹦跶出一阴差,说地府要请我去喝茶,好好聊聊我干预阴司之事…… 无止真人对我摆摆手,说了两声没事,“这个人,身上恶气太重。你当时要是不把它收了,它过了迷离期,一定会成为为患一方的恶鬼。要是阴差来找,你正好把它给阴差,阴差一看,也就明白事情的轻重了。要是阴差不找,等寻到合适的机会,送它归阴就行了。” “什么适合的机会?”我问。 “鬼门开,众鬼出。”无止真人道,“趁机就把它送走了。” 我掰手指算了算,下次鬼门开,是三月,清明节。离现在,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把这问题问明白后,我长呼出一口气,郑重的问了一个盘旋在我脑子里,根本想不通的事。 那就是,?叔和沈游,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148章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思想在一瞬间放空 常老四? 不像吧! 那天在网吧里,?叔在看到常老四时,眼中露出的神色是震惊! 如果他想要的是常老四。又信心十足能把常老四收了,那他在看到常老四时,不是应该高兴吗? 还有沈游,那天在楼顶上,他明明说选择白天约我要铃铛,是因为白天阳气重,常老四不会出现。 可拿到铃铛后,他却又反口要東西…… 他会在白天,要一样根本不会在白天出现的东西? 连陆明都听说它話前后矛盾。一个劲儿的问我沈游到底在和我要什么。 可我哪知道,最后用我收了他同门师兄孙明亮的鬼魂给塘塞过去了…… 再有,那天常老四和黃小四儿打架的时候,说出的话我听着怪怪的。什么想不想,敢不敢的…… 当时黄小四儿说要和我做买卖,条件提的各种诱人。可常老四突然蹦哒出来,把黄小四儿的话给打断了…… 我揉揉隐隐做痛的脑袋,对無止真人道,“师父,我腦子里有点乱。你告诉告诉我,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 直觉告诉我,无止真人知道答案。不仅如此,我甚至怀疑,这件东西,就是它用灵魂守了近千年的那件宝贝…… 我把双手握紧,等它的答案。 无止真人还在笑,只是那笑,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突然,它神色一敛,对着我大声喊道,“你,快放开她!” 我懵了。这老爷子突然间抽什么疯呢? 我这还没反应过来呢,无止真人突然向我飘了过来。右手结剑,直直刺向我的眼睛! 我躲避不及,猛的一闭眼睛。 眉心,猛的一凉,感觉无止真人的手指,从我的前额一直刺到了后脑…… 那种像是能把思想冻住的凉,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思想在一瞬间放空。 时间,静止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无止真人的声音在耳边敲响,“大胆妖孽。你别跑!” 我一激灵,连忙睁开眼睛。一回头。见一股黑气穿墙而过,无止真人大喝着追了过去。 我长呼一口气,捂着脖子狂喘。隐约中,记起刚刚被那黑气缠住脖子,差点窒息! 如果不是无止真人及时出手,他大爷的我现在已经是鬼了! 过了好一会儿,无止真人脸上带着一丝温怒,从墙的另一边儿穿过来了。 我揉着脖子,对他道,“师父,那是什么?” “一只有些修为的索命鬼,你这些日子阳气弱,看来是被它给盯上了。为师元神弱,没追上它……”无止真人在我面前坐下,道,“不过你放心,有为师在,它伤不到你。” 我点点头,无止真人对付个索命的小鬼,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我也不能总靠着无止真人和常老四救命。怎么着,我也要学点自保的本事! 正想着,无止真人对我问道,“小柠,你刚刚问为师什么来着?为师急着去追那个索命鬼,没听清。” “啊?”我看着无止真人,大脑里一片空白。 我问无止真人问题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双手抱头,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我问你沈游的灵魂怎么办?就这么放我这儿?我怕阴差来找麻烦。” “不会不会。”无止真人笑的慈祥,“沈游生前为恶,死后也不会是善类。你现在收了它,对阳世来说是好事。要是阴差找来,你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即可。如若阴差不来,等到鬼门开,众鬼出时,再送它归阴……” 我点头,表示听明白了。掰着手指算了下后,道,“那,还得两个多月的时间……” “稍后为师再教你一个咒,把它给困住了。两个月,时间并不久。”无止真人捋了两下胡子,道,“还有别的问题吗?要是没有,你白天多睡会儿,今天是十五,你要拜月……” “有事有事!”我连忙打断无止真人的话,“这个我想很久了,一直想和你说……” 无止真人眉毛一挑,认真的看了我好一会儿,问道,“什么事?” 我嘿嘿一笑,往无止真人凑了凑,把想求捉鬼除妖的意思说了。 无止真人先是笑了一声,然后,哈哈大笑,捋着胡子道,“好办好办,等你伤好,咱们就开始。那只铃铛,会是你的第一只法器。小柠,” 无止真人语气一沉,很是郑重的对我道,“为师的门派虽然已经没了,可大致的门规还是要对你说一说。日后,不管你有何样的能耐在身,都不能以已恶为恶,已善为善。要心怀大义,才能无愧于天地。” 无止真人的话太正式,让我有种千斤巨石压在肩上的感觉。 怎么,突然间就和天地大义扯上关系了? 我,不过是想学点保命的本事而已。要是无止真人能把我这阴阳眼拿走,让我以后离这些光怪陆离的事儿远远的,也行…… “你,做不到?” “师父,我有几斤重……”眼瞅着无止真人的目光变寒,我马上坚起剑指,咽下口吐沫道,“师父,不管徒儿日后有何样的能耐在身,都不会以已恶为恶,已善为善。定会心怀大义……呃……造福人类,除魔卫道,消灭外星人类……” 越说,声音越小。后面的词儿,我忘记,只好自己胡乱编。 还好,无止真人没听出来。他笑着让我把手放下后,说让我好好休息后,身影慢慢变淡,消失不见了。 我把举起的剑指放下,长长松了口气。 无止真人,今天怪怪的。比那天,一个劲儿的让我离释南远远时还要怪。 死了几千年的老男人了,还有更年期不成? 念头一起,我仰天大笑起来。 背后妄议师尊,我这是被逐出师门的重罪啊!不过还好,我最小的同门师兄,死了最少得几百年了,没有人上纲上线的来抓我小辫子…… 心中胡思乱想想的正嗨,我电话响了。 我伸手摸过来一看,释南的。 呦呵,这货属曹操的?怎么我一念叨,他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没犹豫,我按了接听键。 自初一那天晚上打释南电话关机后,我就再没给他打过电话。一是要我命的麻烦事儿解决了,用不着他了。二是陆明天天陪我身边儿,我哪儿还想得起别人? 释南有些含糊的声音在电话里传了过来,“约会呢?” 呸,丫的陆明都走了,我和谁约会去。翻了个白眼后,我说没有,自己待着呢。 “正合适,哥请你吃大餐。”电话里传来呼的一声,我眼前仿佛看到释南皱着眉头,叨着烟,吐出了一个烟圈的样子,“地方你选,不管是中餐西餐,生的熟的,天上的海里的,你说出来个样儿来,哥就带你去吃。” 我咬了咬手指,笑了,“怎么,发大财了?” “没发财也不差这几个。”释南催促道,“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呃,我好像还没答应去吧。 身为妞,被不是自己男朋友外的男人约,虽然这个男人对我没啥意思,是不是也应该矜持点儿? “大十五的自己猫着多没意思。”释南继续诱惑我,“你们学校上些日子出事,想必这会儿,你那些同学还没回校呢吧……” 这是肯定的,我们学校继去年冬天发生一起人命案后,大年初二又中了头彩。 是人,心里都有些忌讳。 王子蓉离着近就不说了,啥时候回来都一样。张玉欣已经打算过了正月二十再回来。 林瑶,现在还在未来婆家腻歪着呢。发短信时,她还没订下来回来的日子。 一想起林瑶,我想起另一件事儿来。 林瑶当初租这个屋子,是押一付三租下来的。现在她和我们关系融洽,打算搬回宿舍不续租了。 也就是说,这个小屋儿,一月末的时候就要交还回去…… 我有心接下来,因为我现在是只兔子精。可我没钱,因为我是只穷兔子精。 哎哟,我要是能捣个洞多好啊,到时想拜月就拜月,想种萝卜就种萝卜…… “真不来?”释南问道,“那算了,不强求……” “别!”我从床上爬起来,道,“我去,你来接我吧!” 自己一个人太没意思,不如出去溜达溜达。反正就一顿饭时间,不耽搁晚上拜月的时间。 电话一挂,耳边传来了无止真人的一声长叹。 我摸摸鼻子。 好吧,刚刚的确是把无止真人对我说过的话给抛弃到脑后了。不过,无止真人这一叹,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儿了。呆大长号。 它上次抽疯说不让我接近释南时,话说了一半儿就被打断了。 无止真人说,释南会…… 会怎么样,没和我说明白讲清楚了。 无止真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道了句,“当然是攸关生死。” 就知道,我就知道无止真人肯定要把这事儿和生死扯上关系,就好像,释南是死样一样! 其实,我觉得我危险不危险和释南没关。 孙阴差说过,我有一个生死劫没应。所以不论在哪儿,都会把脚踩进阴间一只。 就像上几天,没在释南身边,?叔不是一样要把我往死了弄? 不过,无止真人是我师父。就算不给我理由,它的话我也应该听的。 所以我再次把电话抓起来,打算告诉释南我不去了。 就这么空当的功夫儿,释南电话打来了,说正在楼下等我呢。 我惊讶,“你怎么来这么快?” “给你打电话时,我已经在你们学校了。”释南催促道,“快下来,今天十五,人多,再晚会儿车开不出去。” 无止真人又是一叹,“去吧。”然后,彻底没声了。 第149章 走,我带你们去玩儿鬼 有了无止真人的首肯,我心里沒负担了。从床上爬起来,收拾收拾拎包下楼。 释南说在楼下。其实是在小区的门口。 我出去时,他正背着小区,面向车来车往的街道站着。 叨着根烟,却没吸,烟灰已经燃了很長。眉头微皱,看向远方的目光深邃悠远。 整个人,有一种颓废的味道。细细品,又帶着一种孤世而独立的感觉。 没错,就是这个。 他人明明就站在那里。周围人群来往,车水马?,可,就是融不到一起。 仿佛整条街都是二维平面的,而他,是平面上唯一的三维立体。 這念头一出,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释南回头,看到我,笑了。 这笑,让他周身的颓废感一扫而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哎哟。我头一次发现,這货长的不赖啊。要身板有身板,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錢。要不是性格那么别扭。估计找个女朋友不是难事。 释南把烟拿下,弹弹烟灰后对我一甩头。道,“走,上车。” 说着,对身后不远处的一辆小汽车走去。 腿还有点瘸,看来伤还没好利索。 我小跑两步跟上,问他怎么换车了? 两年前,他开的是殡仪馆的面包车。在北京时。开的也是面包车。我还以为他只对面包车情有独钟呢。 “买一年多了。”释南把吸尽的烟弹进垃圾桶里,,对我回道,“北京的车是租的,在外地办事儿,没车不方便。行了,上车,走。” 我嗯了声,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然后,问我们去哪儿,现在离吃中午饭还早。 说着,看了眼手表。 咦,陆明是八点半出的门儿,现在,竟然十点半了。我和无止真人聊了很久? 怎么我感觉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吃饭不急。”释南道,“你慢慢想……吃饭前,你帮我个忙……” “还要帮忙?”我回问道,“难道我不是白吃啊?” 释南回头看了我一眼,咧嘴笑了。丫再咧大点儿,都能看到后槽牙了!“嗯,你是白痴,你是白痴。” 丫的!我扬起手狠狠抽了他一下,“你大爷,你丫才是白痴!” 释南一躲,笑着别再接话,一打方向盘把车子开进了车流中。然后,把一个皮包扔到了我怀里。呆场女亡。 我打开一看,时而装的全是他收鬼的家伙什儿。翻看了几下后,我问道,“怎么,让我帮你去收鬼?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释南还没等说话,我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看,纪浩然。 一接起来,纪浩然在对面问道,“苏青柠,你和陆明在哪儿呢?” “陆明回家了,我在外面。”我如实回道。 “在哪在哪儿,”纪浩然道,“说个地儿,我去找你……” “你来找我?” “我这两天遇到点麻烦,心里憋的慌,”电话里传来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后,纪浩然长吁短叹的道,“不找人说说,非得憋出病来不可……” 我回头看了眼释南。 要是我自己一个人,我肯定会让纪浩然过来。可现在,释南应该是要带我去捉鬼。 释南把车靠路边停下了,瞄了我一眼,问,“你朋友?胆子大不大?” 大,怎么不大。要是不大,怎么会为了写小说屡次涉险找素材?而且为人还很仗义,从百人煞那天晚上和后来闫叔生病那一段时间,都能看得出来。 释南吐出一个烟圈,道,“问他在哪儿,咱们去接他。” “你没毛病吧!”我瞪大眼睛,忍不住道,“你是要去捉鬼!他只是个普通人,他……” “什么?”电话里,纪浩然的声音一扫颓废,满是兴奋的道,“你们要去捉鬼,你们在哪儿……” 喊的声儿倍儿大,刺的我耳膜痛。自然,旁边的释南也听到了。 他一把把我手机抢过去,和纪浩然简洁的说了几句话后,把手机扔到了我怀里。 二十分钟后,纪浩然双眼锃亮的坐到释南的车里。 就这副模样,哪像是烦心事缠身的? 和释南介绍完自己,一拍我肩膀,道,“你们去哪儿捉鬼?和我说说。” 可能是觉得和释南刚认识,没好意思太过算来熟。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释南刚把包扔我怀里,我还没等问什么呢,他丫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释南叨着烟,把车开上通往郊外的公路,含糊着道,“今天算不上捉鬼,没危险。就是,胆儿得大。” 纪浩然咧嘴一笑,拍着胸脯给了保证,“哥们儿放心,我胆绝对大。” 释南笑了,把烟从车窗弹出去后,让我把那只皮包打开了。 时而,全是释南时用的家伙什儿。符咒,黄色的小盒子,引魂索,红线铜钱什么的。 释南瞅了几眼,把符分给我和纪浩然,又让我把引魂索缠在胳膊上后,讲解了下这几张符的用法。 说一会儿到地方了,按他说的做,如果动作麻利,我们还来得及吃中午饭。 我把手里那迭符翻看了遍。两种,隐身符和困鬼符。 用起来简单方便,可,这两种符,好像都伤不到鬼吧。 释南专心开车,我和纪浩然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聊的,自然就是他的烦心事儿了。 我本来以为纪浩然的烦心事儿,无非就是父母亲戚和他说说毕业后工作,或是有没有对像什么时候结婚的事。 谁知,竟然不是。 他这烦心事儿,为的是在网络上写的一篇短篇小说。 要说纪浩然这个作家梦,做了可不是一年两年了。以前也写了不少,可真正被读者认可的,几乎没用。 而这次这个短篇小说就不同了,几乎是一发到论坛上,就引起了读者的强烈关注。 不到五天,点击超过了五十万。还有大型站的编辑私下联系,让纪浩然把这短篇小说移到站写好写长。 待遇,优厚! 这种被重视的待遇,可是纪浩然从文来从没有遇到过的。 我笑了,对他道,“这不是好事儿吗?你还烦什么?怕钱多了烧手啊?” “我本来也以为是好事儿。”纪浩然长叹一声,道,“可就在昨天,我一打开那个论坛,我的那篇短小说被删了不说,连我的帐号也给封了。” “为什么?”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你丫写的小黄文儿?” “放屁去!”纪浩然点了根烟,吞云吐雾起来,“……然后,我就联系网站的管理员,管理员一直装死,根本不回答我问题……” “这也不值得你气吧。”我笑了,“不是还有编辑找你去网站写吗?正好,你把小说往网站一挪……” “什么啊。昨天下午,”纪浩然继续道,“警察登门儿,把我带走喝茶。说我那篇小说,映射到了某个市的市委书记……” “我了个去,”我回过头去,“纪浩然,你丫到底写的什么?” 能被警察登门拜访,这不是映射那么简单了吧? “什么?”纪浩然冷笑一声,“上次我讲给你和陆明说的那个,哦,对了,你上次出去了,没听到……”纪浩然又猛吸了口烟,“我本来就是把这当故事听,再在看来,奚晴和我说的每一个字儿,都他妈的是真的。妈的,这帮畜生!操,全都死有余辜!” 骂完后,纪浩然猛的抓了两下头发,一脸愤怒,显得有些狂躁。 抬头看了我一眼,叨着烟笑了,“想听?那我再给你讲一遍,主角是两个女孩,一个叫曾可可,一个叫王阡陌……” “一会儿再讲。”释南把车在路边停下,道,“咱们先把正事儿干了去。” 说着,一开车门下去了。 我看了把话含在嘴里吐不出来的纪浩然一眼,掐紧手里的符跟出去。 抬眼一扫,入目的是一条并不算繁华的商业街。大十五的,道上都没有几个人。 而我和释南的正前方,是一个足有两层楼那么高,像是城堡一样的门面。城堡的房屋,被无数根枯藤缠绕,像是废弃了数百年一样。 两根门柱也很有特色,上面,竟然浮雕着各式各样的鬼怪。众鬼盘旋,似是要向大门里面飞去一样。 门面的正中间,有一块和城堡颜色同样的牌匾。上书三个残破,被鬼缠绕的大字----百鬼林。 寒风一送,我打了个哆嗦,后背凉半截儿。 纪浩然站在我身边,看着眼前的一切,惊叹着道,“操,久闻大名的,百鬼林。” 释南几步走过去,把紧合着的卷帘门掀了起来。 随着哗啦啦的刺耳声,他左右晃了下脖子,一伸手把百鬼林的大门给推开了。 然后,吐出一个烟圈,对我们帅气的一甩头,“走,我带你们去玩儿鬼。” 第150章 钻石 600 加更 百鬼林啊! 整个市,不,正确的说是,整个市的大学生,哪有不知道百鬼林的! 百鬼林是什么,是一个以鬼为主题的冒险城堡。 自打两年前正式开业营业,就吸引了许多爱玩儿的年青人的目光。 那会儿我刚上大学不久,也曾在学校门口接到过百鬼林发的宣传单。 当时,在为那高额的门票吃惊的同时,也吃惊百鬼林的营业时间。 怪,怪到什么程度? 有时候开一天,歇一天。有时候开两天,歇三天。普通人的工作日,玩儿的人少时,它不一定关门儿。节假日大伙儿都找乐子,客源旺时,它不一定营业。 清明节,中元节,寒衣节这三大鬼节,百鬼林是绝对不营业的。 至于玩儿法,和别的主题冒险馆一样。 想玩儿,先网上报名预约。 朋友多的,自己组团,六至十人,每人门票二百到三百之间不等。 人不够的,可以拼团。 等的时间比较长,别的地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天天营业,百鬼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歇业一半,所以等半个月,能进到百鬼林的大门算是快的。 我原来不理解百鬼林的老板脑子是被什么挤了,竟然定出这么变态的营业时间。 可真当走进百鬼林,看着三生石上贴着的去年农历十月份的营业时间表,和在大厅里不停乱窜,想着要逃出大门的两只鬼后,我他妈的全明白了! 但凡是阴气重的日子,百鬼林都歇业。而营业的日子,肯定是阳气旺的一天! 这全是因为,百鬼林里的,都他妈的是真鬼啊!! 真鬼啊!操,真鬼啊!! 释南脑袋是怎么长的,竟然会想到用真鬼开百鬼林,用真鬼来赚钱! 这想法儿,也未免太过大胆疯狂了! 万一,万一有个万一,后果要何其严重! 释南回身一脚把门踢上,及时阻止两只鬼外逃后,对满目震惊和一脸茫然的纪浩然道,“动手吧,这次离开的时间太长,它们全乱套了。” 说着,把电闸拉开了。 灯阴森森的闪了两闪,亮了。把装修完全符合鬼屋的大厅,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纪浩然哇哦一声,说了声酷。 我揉揉快要掉下来的下巴,看着那两只飘在空中的鬼,结巴着对释南问道,“现在,我们要干什么?” “简单。”释南抬头,手急眼快的抓住一只鬼脚,用力的往下一抻。在一只女鬼的哇哇怪叫声中说道,“先把隐身符贴在自己身上,然后,把困鬼符贴到它们身上。贴好后,用引魂索,把它们牵到楼上的第三时间里去。” 被释南拽下来那只女鬼放声大叫,“哎呀,楠哥你讨厌,都看到人家底裤了!” “去哪儿你自己知道。”释南一脚把那女鬼给踹飞了,“再啰嗦,收了你!” “哎哟哎哟,人家知道了。”女鬼一声娇笑,哦呵呵呵呵笑着,穿过大厅的墙壁,消失不见了。 释南对身后还在想着从门溜出去的两只鬼道,“快点,别让我眼烦。” 那两只鬼极不情愿的呜咽了两声,一前一后,飘向了女鬼消失不见的地方。 纪浩然打了个哆嗦,看看我,看看释楠,脸色发白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释南,你在和谁说话。” 释南看着纪浩然哦了声,“我忘记了,你没阴阳眼。等下,” 说着,从包里摸出一瓶眼药水扔了过去,“牛眼泪,擦眼皮上,然后你就能看到鬼了。” 纪浩然眼中露出兴奋,把牛眼泪滴出两滴后擦在眼皮上后,很是新奇的左顾右盼。 看了好一会儿后,对我们道,“没用啊,我看不到鬼啊。” 当然看不到,因为大厅里唯有的三只鬼,已经被释南连踹再吼给弄走了。 想到这儿,我就不明白了。 既然这些鬼都怕释南,那释南完全没有必要让我们来帮忙啊?直接站在那吼一嗓子,这些四处逃窜的鬼还不全部乖乖的去释南想让它们去的地方? 再有,释南的符是干毛用的?既然知道自己离开的时间长,为毛不事先把这群鬼货给封住了,何必像现在这样麻烦? 释南摸摸兜,掏出根烟叨在了嘴里。 我伸手就给拔掉了。 丫的,这货烟抽的太勤了。车上抽了一路,这进门儿前才刚扔的,现在又叨上了。 释南一愣,没和我一般见识,把已经打着的打火机熄火,又揣回兜里了。 然后,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对我解释道,“这些鬼很弱,弱到墨斗线的线痕一碰,它们就会魂飞魄散。为免损失,我只能用力量最轻的符,控制住它们不跑。那种符,时效不长,最多坚持一个月左右。我没想到这次会离开这么久……” 至于他为什么直接一嗓子把这些鬼给吼回去…… 释南问我道,“如果你一天,不,三天不吃饭,会不会饿,会不会发脾气?” 我点头,饿肚子,心情肯定会不好。 “一个意思,从我走到回来,它们没吃过香,连年都没过……脾气一上来,是我一嗓子能吼消停的?”释南对我一笑,“收了它们,我可舍不得,每一个都来之不易。所以,先抓起来哄哄吧……” 说着,释南勾上依旧一脸迷茫的纪浩然的肩,带着我们出了大厅,站在了一间以朽木制成的门面前。 门扇破旧,上面贴着一张挂着灰尘的符咒。门的左侧,挂着一块巴掌大的破木条,上书光就居三个血染大字。 “来之不易……”站在门前,我对释南问道,“难道,这些鬼都是你从龚叔那里买的?” 极有可能! 龚叔那个老变态,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卖几个鬼,太正常了。 想到龚叔,我偷偷瞄了眼释南。 释南应该还不知道龚叔已经被我送到监狱里去了吧。 应该是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不可能一句不提。 好吧,希望没了龚叔,释南的生意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释南揉了两下鼻下,道,“有些是,有些不是。我和他的买卖,还有别的……说起来,这老东西竟然好些日子不给我打电话,我上些日子要的货,也不知道他准备好没有。” 我轻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指着眼前的门道,“那什么,开始干活儿吧。我也饿了,一饿,脾气比鬼还不好。” 纪浩然一脸的莫名其妙,见我俩终于把话题往正事上提了,连忙道,“释南,这牛眼泪不管用。我还是没看到鬼,我……” 释南拍拍纪浩然的肩膀,抬手把面前的门给推开了。 随着‘吱哟’一声门响,光就居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随着一声刺耳的,不知是什么的叫声,才往里瞄了一眼的纪浩然,嗷的一嗓子坐地上了,脸上惨白,血色全无。 我被这一嗓子吓的一激灵,差点也坐了下去。不过,到底是见过些市面了,愣着扶着门框站稳了,然后,细看光就居里面。 光就居里装修成了森林的样子,每隔几步,就是一颗比人腰还粗的大树。 那刺耳的声音,来自树杆上的一群假乌鸦。可能是因为电量不足了,才这么难听。 树林中,有六七个立着破旧十字架的坟墓。 没错,就是植物大战僵尸里那种。不过视觉冲击力更强,上面颜色鲜艳的红漆,和真的人血一样。 坟边有断臂,树上有吊尸,除此之外,就是那几个,正在树林里上下乱窜,尖声大叫着飞过的鬼了! 我双手抓住额前的刘海,脸色也发白了。这真真假假融合在一起,实在是挑战心理极限。 释南拍了拍我和纪浩然的肩膀,问道,“怎么样,是你们两个人一间,还是一人一间?一人一间应该没问题吧,就过去贴个符的事儿……” 我被拍的一哆嗦,纪浩然则是吓的大叫一声。然后,没等我回答,他就道,“我们俩个,我俩一间。” 而我则是问,一共有多少间? 麻痹,难道不是只有一间吗?这种恐怖的玩意儿,用得着弄出那么多花样儿? 那些来这儿冒险的人脑子有病吧,没事自己吓自己! “六七间吧。”释南把扶门站起来的纪浩然推到门里,对我道,“地方不够大,不然用十九间。象征地狱十九层,光就居,地狱第一层……行了,你们快点弄。两个人速度能快,弄好,用引魂索把这些鬼带到三楼……” 说着,一推我肩膀,把我也推到门里面。 ‘吱哟’一声后,把门关上了。 第151章 丫的,这些鬼是不是都受过专业表演训练? 那声关門声,成功的让纪浩然又是一声大叫。嗓音都变了,要不是他就站在我面前。我都以为这鬼屋里不知从哪儿出来一个太监! 站了一会儿,平复了下心情后,我对纪浩然道,“开工吧。” 纪浩然面白如雪,惊恐的看我好一会儿,問这工怎么开。 我看了两眼释南先前在车上给的符,明白要怎么开了。 简單,先用隐身符把自己身上的阳气给遮住,让鬼看不到。 等到无声息的靠近鬼时。再把困鬼符拍在鬼的身上。然后,用引魂索往鬼脖子上一系,往三楼一送,这事儿基本就完成了。 过程简单到不行,就如释南所说的那样,一個人一间足够了。手脚麻利,完全可以吃到中午饭。 可惜,这简单的过程,在实施的时候却是困难重重。 纪浩然吓的不轻,举着困鬼符,根本不敢往鬼的身上貼。鬼稍微一做个瘆人的鬼脸。他马上被吓的坐在地上,半天不能动。 这些鬼也是! 可能是這两个多月来没有客人来被它们耍,丫们是牟足了劲儿吓我们。 一会儿,从坟墓里破土而出。 鲜红的血手上。露着让人触目惊心的白骨。 一会儿,在树枝上挂风铃。 明明没有风。他妈的连阴风都没有,它们也能节奏相同的摇摆。 然后,啪嗒,掉下一肢断手。再啪嗒,掉下一肢断脚。哗的一下,白花花的肠子倾泻而下! 他妈的,看的我一个劲儿的反胃。恨不得把早上喝那点粥全吐出来。 丫的,这些鬼是不是都受过专业表演训练?他大爷的,咋这能吓唬人呢! 还好,到后来纪浩然已经被吓的麻木了。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神,慢慢的从惊慌,变得坚韧,然后,到淡然。 到后来,他能踩在那些并不存在的肠子上,把符贴在正从地里往出钻的鬼身上。 我遇到的麻烦,和纪浩然又不同。 妈的,不知为啥,隐身符对我没用!那些鬼依旧能看到我,然后尖声呼啸着往我眼前窜! 半个脑袋的,掉眼珠子的,吐着舌头的…… 总之,我是一个也没贴成。 直到纪浩然把所有的鬼都用困鬼符困住,我开始拿着引魂索往出送时,我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些鬼,看到的不是我,而是我手腕上的引魂索! 释南曾经说过,引魂索通阴阳,隐身符遮不住它本身的气息,鬼能看到! 我牵着鬼往三楼送时,纪浩然斗志昂然的找到释南,去另一个房间继续给鬼贴困鬼符。 也不知道那个房间里有什么,反正我走到二楼时,听到纪浩然发出一声类似于杀猪一般的吼叫! 说真的,我对纪浩然的猪叫已经淡然了。所以牵着鬼,速度的往三楼跑。 鬼轻,哇哇叫着,在我身后飘扬。 第三时间,也是一间房的名称。面对着我的这面墙,是纯玻璃墙。从外面,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摆设。 说是摆设,其实啥也没。除了几张在墙上的符,什么玩意儿也没有! 不过倒不是空空如也,因为里面有鬼。 黑压压的一片,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全都坐在地上。 然后,专心致志的吸食面前点燃的那柱香。 我看的时候,释南正好拎着一直鬼过来。没说话,他教我进到门里后,把鬼安置到地上坐好。然后,拿起一柱香点燃放在鬼的面前。 再后,没事儿了! 这些鬼会乖乖坐在这里吃香,吃饱了,气儿大致也不消的差不多了。然后等着释南忙完,进来安抚,再让它们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敬岗爱业的工作就行了。 释南在给鬼点香时,依旧是一震手腕。 帅呆! 我看着各种羡慕,于是在第三时间前第六次还是第七次遇到时,我让释南教教我! 释南倒没是没藏艺,忙里抽闲,对我说了一道小咒。 他说这道咒和打火机有一个功效,不过,只能用在鬼身上,那火阳世间的人受不了。 我听后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货从来不用这招儿给自己点烟! 在心里把那道咒语在默念了两遍,说我记住后我,连跑带跳的去纪浩然那里继续牵鬼。 要说纪浩然进的第二个房间,也当真是吓人! 没有树,没有藤,是一间和民居一样的普通房间。 可就是这样一间普通的房间,却鬼怪百出,机关处处! 稍不注意,墙就会坍塌一块,露出里面手捧鲜花,满脸血泪,身体正在腐烂的女孩。 再一个不留神,床下面就会伸出一直手。 对了,这间房,叫楼。 是十九层地狱的第四层。当然,里面的布置,和十九层地狱所说的完全不沾边儿。 释南按着十九层地狱起名字,完全是为了省事儿。 反正,来这里玩儿的人,也没有人会去考究这个。 我一走近楼,就听到了纪浩然已经嘶哑了的大叫。跑过去一看,这货正刚好把一张符贴在一个无头女鬼的后背上。 而那个女鬼的头,正咬在纪浩然的耳朵上。 我了个去,这视觉冲击,让我冒出一层白毛汗。 纪浩然脸色发白,看到我,哑着嗓子道,“把这个牵过去,然后,我去下一个房间。” 说完,顶着两个脑袋,双腿发抖的出去找释南。 我点点头,站到了那个没有头,却有胸的女的面前。(麻痹,鬼都有胸,都有胸!!!哭死我算了!) 现在,我牵鬼的速度,已经要赶不上纪浩然贴鬼的速度。 要说纪浩然这货,肚子也真是够大!要是一般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还不得吓晕过去? 他愣是咬牙挺过来了! 站在那个女鬼面前看了会儿,我犯了愁。这货没脑袋,我这引魂索要往哪里拴? 想了想,把引魂索拴在了女鬼的腰上,拉着就往三楼跑。 跑到两楼的时候,女鬼的头在后面跟了上来。没有身子,它只能在地上蹦。 一边往楼梯上蹦,一边对我喊道,“等,等等我……” 明明是很惊悚的场景,我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往下走了几个台阶,我把女鬼的头捡起来,安在了女鬼的脖子上。 女鬼左右晃了下头,长长叹出一口气,“哎妈呀,我还以为你不等我了呢?” 我看了看她脖子上的切口,十分不平整。于是边走边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我?”女鬼毫不在意的道,“给个有钱人当了情妇,然后被那人的小三知道了。小三儿联合了小四儿,雇了几个人,把我给绑到荒郊野外,用把生了锈的铁锯……” “行了,”我连忙打断它,“别说了!快走……” 丫丫个呸的,生了锈的铁锯,想想脖子就痛。 那小三儿小四儿,又不是正房,怎么就那么狠毒? 都说不让女鬼说话了,女鬼却在我嘟囔完后,道了句,“那小三儿,是正房的亲妹子,威风着呢!” 我彻底无语……呆有农划。 进到第三时间里,我在众鬼里给这女鬼找了个地儿。让它坐好后,去墙角拿了三根香过来。 刚想伸手去拿打火机,想起那会儿释南告诉我的引火咒。 想试试,就把打火机扔了,照着释南的手势拿了香。 然后,按释南所说的凝神静气,心无旁骛的在心里念了引火咒。 咒语在心头一划,我感觉到心角莫名一痛。隐痛,神经一错,那痛就感觉不到了。 然后,感觉肚子里凉的厉害。 凉了一天,我一直在刻意忽视!我感觉没啥大事儿,等一会儿忙完,在心里念几遍无止真人教的咒语就行了。 女鬼见我不点香,昂头催促道,“快点啊,我早饿了。”轱辘,头掉地上了。 丫的,我当然知道你饿了。 想着,把香头冲下,想再试一次。这会,要比上次还凝神。然后,看着香头,无比认真的在心里念出了咒语。 心角又是一痛,我硬忍住没走神。一翻手腕,三根香的香头,终于红了起来。 我高兴坏了,弯腰把香往女鬼面前一插,道,“你吃吧。” 滴答~ 几滴血落在了地上…… 滴答~滴答~ 又是几滴。 我看着那血,抬起手去摸。发现,血是从我鼻子里流出来的…… 不止,不止,还有嘴。我嘴里,全是血…… 突然,心角猛的一痛,我捂着胸口跪倒在地。 再抬头看东西,眼前模糊了…… 不一会儿,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 第152章 她饿疯了 自古来,万物分屬五行,相生相克。相博相杀。 黄小四儿踢我那脚,带的是纯阴之气,正好与释南教我的那个引火咒相克相杀。 所以我在聚气凝神念咒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心角痛。 如果第一次念咒时我见不好就及时收住,肯定不会被反噬的纯阴之气震的内髒受创。 现在的情况是,内脏受创,算不上严重,却也绝对不輕。 还好,除了在百鬼林那短暂的失去意识外。其余时候我都很清醒,除了寒,也没有感觉到肚子里有什么痛的地方。 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给的建议是住院观察几天。 要是再没有吐血的情况,三五天复查,沒事就能出院。要是不有吐血的情况,那就不排除动手术…… 手术? 让冰冷的刀子在身上划个口子,把肠肠肚肚什么的翻腾一遍? 想想就觉得害怕。 住院手续是释南帮我办的,自我们從百鬼林出来,到他跑上跑下各种缴费拿单据,他一句話也没对我说。 直到我在病房中安稳的躺上。吊上水后,他才板着一张脸,问我体内的阴寒气是从何而来。 我短暂失去意识醒来后,抱在地上抖成一团。冻得脸色发青,手脚僵硬。 释南是这方面的行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咱来的? 黄小四儿踢的。 可我又不能和释南实话实说! 要是提黄小四儿,肯定要扯出龚叔吧。我倒是不怕释南知道我把龚叔给阴到监狱里去,我怕的是释南问龚叔为何要对我下死手。 到时,我身后有个常老四的事儿,不就兜不住了? 无止真人曾经无数次,三令五申的对我说,不许别人。知道它们在我身后的存在! 鬼市认师时,它还特别特别强调,不许让释南知道! 想了会儿后,我把这事儿推到了小落,不,推到了沈游身上。 说沈游认龚叔为师后,学了不少邪门儿的东西,其中一项就是驱使厉鬼。 沈游一心想把小落赶尽杀绝,正巧被我赶上了。 然后,我竭力同沈游周旋,虽然把小落从沈游的手里救了出来,可自己也受了厉鬼重创。 反正,沈游已死,它的灵魂在我的手里…… 陆明和小落虽然在现场,他们却没有阴阳眼,什么也看不到。再说,就算他们能看到,我也不怕,这两人和释南不熟,也不是乱说话的人。 我把故事编完后,释南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黑的和夜空一样的眼睛时而动一下,显然,是在分辨我的话里有没有水份。 我咬了咬舌尖儿,在后边又加了句,“那什么……要不是沈游站在楼边驱使厉鬼时失足滑下去摔死,只怕我……没命回来……” 释南双手抱着胳膊,垂下眼帘不问了。 午后的阳光很好,撒进来暖洋洋的。病房里的浮灰,似精灵一般在光束里跳着最时尚的舞蹈。 我舌头在牙上来回滑动,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看他,是不是相信我所编的故事…… 过了会儿,释南抬头了,“这段时间,龚叔没和你联系过?” 我连连摇头! 自大年初二早上开始,这个人彻底安静了。 我没说谎,真没说谎。 “龚叔为人偏执,沈游又是他很看重的人,沈游就这么死了,他不会善罢甘休。”释南道,“如果他找你麻烦,你给我打电话。” 我点头再点头,要是龚叔找我麻烦,我当然会在第一时间找释南帮忙。 不过,那得龚叔先从局子里出来。 我看,希望是不大。虽然那天沈游并没揭发龚叔在本市的老巢在哪,可他在河南时曾经杀人的事儿,却是千直万确的! 按现在的法律,就是不让他杀人偿命,可关上他个十几二十年的应该不成问题吧? 龚叔那么大的年纪,只怕刑期没到,政府就要给他送终了。 释南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抱着手臂走到病床前,问了我另一个问题,“你,一次就把那柱香给点着了?” “没啊。”我把刚拿起的手机放下,如实的告诉他,“我念了两遍。” 释南上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轻声道,“我当初,用了一个星期。反反复复的念,一遍又一遍的练……而你,居然,就念了两遍。苏青柠,我怎么对你有点刮目相看呢?” 呃…… 释南,用了一个星期,我,念了两遍…… 难道是因为我笨,想的少,所以精力集中的快?就像射雕英雄传里,黄蓉那么聪明,却学不会周伯通的双手互博。而郭靖呆呆傻傻的,反而学会了…… 呸呸呸!! 丫的,只念两遍咒就把香点着,是多值得骄傲的事儿。这么一胡解释,竟然成了间接证明我人笨的证据。 瞄了释南一眼,我摸摸鼻子说我不知道,这种事儿,哪是我能解释得清楚的? 释南说了句也是,那表情,明显是在鄙视我的智商。 罢了罢了,本山大王看在又欠了他不少钱的份儿上,就忽视他像看弱智一样的眼神了。 释南又在床边儿站了两分钟后,说想给我验验伤。 我看着他笑了,内伤,在肚子里,要怎么验? 难不成这货除了有阴阳眼外,还有透视眼? 两分钟后,我明白了释南这所谓的验伤是怎么验。呆有肠技。 咳,就是,肉贴肉的,用他的手,摸摸我曾经被厉鬼(黄小四儿)踢中的地方。 我本能的拒绝!不行不行,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话一出口,被释南一句给顶了回来。 他说这和我给他喂血一个意思…… 好吧,好吧。当初我给他喂血时,也没想着那是和他接吻。所以,他摸摸我肚子,也没什么好多想的。 只是,在他手按在我的左腹上时,我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下,然后,两颊变得火热。 释南没看我,表情一直如一,没有丝毫的变动。他宽大的手掌,或按或压,在我肚子里能感觉冷的地方一一摸过。 然后,在左肋下面停下,用力的压了下去。 我痛的一哆嗦,闷哼一声抱着他的手蜷成了一团。 丫的,和根冰柱扎进去了一样,又冷又痛又麻。那滋味儿,说不出的难受。 释南用另一只手轻拍我的后背,直到我慢慢平静,道,“真是厉鬼?” 我闭着眼缓那个痛劲儿,语气极不好的道,“我哪儿知道,我一共认识几只鬼?反正我没看清它,黑成了一团……”心中微惊一下,我问道,“怎么,不是厉鬼?” 这货按按我肚子就知道我这伤不是出自厉鬼之手? 他这么神通广大? 那我刚才说的那些慌,不就露馅儿了? 释南没吱声儿,让我抱松点,把手拿出去了。 我有点心虚,坐起来后一边在被子里往下拉衣服,一边儿用余光瞟他。 然后,心一哆嗦,被释南的动作震住了。 这货竟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把左手的手心割破了。 动作娴熟,一气呵成,连眼皮都没挑一下。 释南抬头扫了眼病房,直接把流着血的手举到了我面前,“没杯子。” 眼前的血晃的我两眼有些花,咽下口吐沫后,我问道,“释南,你这血,有什么说头?” “纯阳命。”释南催促了声,“别啰嗦,你又不是没喝过。” 我哦了声,把冻的发木的指尖搭在他手腕上,把嘴凑了上去。 一吸,一口腥咸的血立马充满了口腔。轻轻咽下去后,能感觉那血带着释南的温度滑过喉咙,进入食道,落进胃里…… 肚子里,竟然真有了丝丝暖意!释南这货的血,是宝啊! 我喝了两大口,抬头问他够没够。 释南用右手掏出一颗烟叨在嘴里,说再喝点。 我哦了声,十分珍惜把滑到他手掌边缘的两滴血舔起来,再次吸吮了起来。 又喝了两口,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释南问我笑什么,我看了他一眼,道,“感觉我像吸血鬼……” 就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纪浩然苍白着一张脸,抖着腿从外面走了进来。 然后,僵在了原地,看着我们道,“你们,在……” 释南把手从我手中抽了回去,很是淡然的回了句,“她饿疯了。” 我,我饿疯了?! 我抬头去看释南,见他对我使了个眼色。显然,是不想对纪浩然说太多。 我对纪浩然咧嘴一笑,肯定的道,“是啊,我饿疯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又欠释南钱又喝释南血的…… 纪浩然本来脸就惨白,这下,是彻底没血色了。目带惊恐的盯着我,僵在原地连动都不会动了。 站在那儿缓了足足十几分钟,他机械一样转头对释南说事情已经全办好了。 释南送我来医院,就把百鬼林还没收拾完的两个房间交给了纪浩然。让他把那些鬼都用困鬼符困住,等他回去再收拾。 释南拍拍纪浩然的肩膀,说了句好样儿的。然后,让纪浩然留在医院陪我,自己回百鬼林了。 释南前脚刚走,纪浩然就瘫坐在地。擦了把并没有汗的额头,对我道,“今天,我是真长见识了!” “怎么样?”我歪着头问纪浩然,“以后,还往这种事儿里掺合,找素材吗?” “那当然!”纪浩然从鼻子里哼了声,“我好不容易找到真正懂这些东西的人了,怎么可能放弃……等等,我接个电话……” 说着,把电话接通了。 挂掉电话后,脸色大变的对我道,“派出所让我去一趟,马上。” 第153章 拜月失败 纪浩然从我病房出去後,和在人间蒸发了一样。等到他再出现,是四十小时后。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他这四十小时是干什么去了。 天朝啊,就是这样。但凡事和官,权,势沾上边儿,小老百姓就没有伸直腰的时候。 说真的,我特好奇纪浩然那个短篇,到底写的是什麽内容,会让警方……咳,会让他无故消失了四十小时? 可惜。纪浩然一直没有机會和我讲。因为他再次出现后,被释南抓壮丁一样抓去百鬼林帮忙了。 释南说百鬼林歇业近三个月,要是重新营业拿不出点新的玩意儿吸引那些玩家儿的目光的话,很難把那些顾客拉回来。 所以想趁着正月里剩下的十几天,把百鬼林重新布置一下,再添加两个新房间。 然后,开放三次试玩,把人气往高挑挑。 不得不说,释南不仅是捉鬼厉害,做生意也很有頭脑。 释南和纪浩然忙,我也忙! 他们是忙着怎么掙钱。我是忙着在无止真人的碎碎念中念咒养伤! 要说无止真人这老头儿,我以为咋没觉得它这么唠叨呢? 这家伙!一到晚上,往我床边儿一站,那是没完没了的叨咕。 叨咕什么? 二点。 一。我不应该无知无谓的念那道引火咒,从而引得阴寒之气反噬。伤及自身。 这点我很不服气! 无止真人和释南懂什么是阴阳相克,什么是五行相合,我不懂啊!我哪知道我不能念那道咒,一念肚子里的零件就会受损? 在不服的同时,还有一点点的小失落。 释南多牛逼的人?他用了一个星期才能把香点着,而我,只念了两遍就点着了。 虽然付出的代价有点大。可到底是在天空中翱翔一样的进步。要知道,无止真人可是和我念叨了好几年我在阴阳方面资质不足…… 可和无止真人说了后,它和没听到一样,连句鼓励我的话都没说。 二,错过了正月十五的拜月。 这点,可是把老爷子给气坏了。 他在我眼前吹胡子瞪眼,伸出两根手指头道,“一年,一共就这么几个初一十五能让你拜月。你可到好,烂事儿缠身,把年头最重要的一个月给错过去了!” 这点我挺委屈的。呆住冬划。 虽然说我住院了,可住的却是单人间,而且向阳。 我住进医院那天晚上,月光从上了水蒸气的窗户透进来,撒了一屋地儿。 这条件不是比林瑶租的那间朝向为东的小屋儿强多了! 过了九点查完房,没人吵没人闹的,不能拜月? 当时我提出来时,无止真人几乎是吼着对我说出了两外字,“亵渎!” 从那天开始,这老头儿的火气就没消下去过。别说笑脸儿,连正脸儿都没给过我一个。 不过说到底,还是担心我的。不然也不会每夜守在我身边儿,怕我阳气弱时,有鬼怪来找空子。 看来,那天索命鬼缠上我的事儿,让这老头儿心有余悸。 我在医院一共住了七天,喝了释南四天血。在做了一次腹腔的全面检查,医生确认腹中再没有出血的地方后,我出院了。 其实我感觉我打这七天药,挺浪费钱的。因为我感觉我是被释南和无止真人治好的。 一个出咒,一个出血。 出院时,是陆明来接的我。 十五那天,陆明没回来。直到十七那天上午,他才出现在我的面前。 在他出现前,我们整整一天没有联系,连个短信都没发。 我本来在心里打了一夜的草稿,打算好好问问他这一天都干屁去了,为什么一条短信都不给我发。 可当看到他微红的左脸和裂了屏的手机后,我嗓子眼堵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困难重重,困难重重! 我真不知道,在陆明妈这样的强压下,我们还能支持多久…… 在我住院的几天,林瑶已经把我和他不多的东西收拾回来,把房子给退了。 所以陆明把我送回了我们宿舍。 把东西收拾好,陆明就走了。 他现在忙,很忙。忙着找实习的公司或是单位…… 我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想让他放弃这次保研的机会,可我,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除非,分手,卸掉陆明肩上沉重的担子…… 可我,没有失去他的勇气。 回到学校后,我的日子恢复了正常。和以前那样天天和王子蓉她们一样起床吃饭逃课。 时间不仅晃,一眨眼的功夫半个月就混了过去。 二月初一那天,我终于进行了第一次拜月。 宿舍里全是人,我去的外面的旅馆。 然后,知道了为什么无止真人会在医院里说出亵渎两字。 因为医院是生死门,气息十分浑浊。拜月,气息一定要清。 而且,拜月这一举动,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神圣的! 不仅要摆上三蔬五果这样的祭品,还要沐浴,焚香,行跪拜之礼…… 说真的,我长这么大,就很小的时候,偷瞄我们家百祖宗这么麻烦过。 大初一的天纯黑,天上连颗星星都没有。 子时一到,头发还没干的我在无止真人的指示下把窗户往开一打,在窗口前坐下了。 然后,静心,平气,把脸冲向无止真人信誓旦旦说月亮就在那里的方向,打坐。 我本来以为还会有什么咒语,无止真人却说没,只在窗口坐着就行了。 寒风从窗口一吹,冻的我牙齿真打颤,偏偏无止真人还不许我打哆嗦! 大爷的,哆嗦不哆嗦,我自己能控制得了吗? 小风一吹,我一激灵,一吹,我一激灵。 到后来,无止真人懒的说我了。 在窗口强挺了四十分钟后,无止真人甚是气恼的说今天不用拜了。 我问为什么,我都坚持四十分钟,怎么就不用拜了? 无止真人指了指桌子上,我在行跪拜之礼时点燃的一柱香。 灭了。 三柱香,全灭了。 “师父。”我忍不住道,“这是风吹的吧!” 小风这么硬,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香? 无止真人没再说话,让我把窗户关上睡觉,穿墙不见了。 然后,伤还没好利落的我,十分光荣的,感冒了! 两天后,我和纪浩然,释南坐在一起吃火锅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锅还没烧开呢,我面前就扔了一堆的面巾纸。 纪浩然一个劲儿的笑,问我今年是不是本命年,不然咋大正月的就住院。好不容易出院了,又感冒了。 我拿纸巾扔他,“去你的,你丫才本命年!本小姐今年十一朵花。” 释南心情不错,正在调蘸料。听到我们俩打闹,说了句,“今年,好像是我本命年。” 这些日子,两人一直在忙百鬼林。就在今天,终于是把两个新房间给布置好了。只等着过几天营业,接待第一批试玩顾客了。 释南这话让我我眼一亮,来了兴致。这货从来没说过他多大,那他今年要是本命年的话,那他应该是二十六…… 纪浩然则问道,“什么是好像?是不是你本命年,你还不清楚吗?” 释南呵呵一笑,没说话。正好服务员来上菜,顺势把这事儿给插过去了。 我切了声,就一个年纪,有什么好隐瞒的? 释南说不是有意隐瞒,不过,生辰字这种东西,最好不要轻易透露给别人。像我们在鬼市时,龚叔做的阴婚买卖,所有的生辰字,就都是在网上搜出来的…… 我打了个喷嚏,道了句,“看你说的,好像你说了后,我会拿你生辰字去配阴婚一样?” 释南神秘一笑,“这个,我的阴婚,还真没有人能配的了!” 自然,这货自己就是行家,怎么可能会让别人配了阴婚? 正在这时,服务员来上菜,也就把这个话题给插过去了。 东北人好酒,菜一端上来,纪浩然就叫了酒。可惜,释南挺不给面子,竟然一口不喝,只要了一杯白开水。 看纪浩然自己抱酒瓶子喝那样儿,我要是伤没好,真想陪陪他。 纪浩然则问道,“什么是好像?是不是你本命年,你还不清楚吗?” 释南呵呵一笑,没说话。正好服务员来上菜,顺势把这事儿给插过去了。 我切了声,就一个年纪,有什么好隐瞒的? 释南说不是有意隐瞒,不过,生辰字这种东西,最好不要轻易透露给别人。像我们在鬼市时,龚叔做的阴婚买卖,所有的生辰字,就都是在网上搜出来的…… 我打了个喷嚏,道了句,“看你说的,好像你说了后,我会拿你生辰字去配阴婚一样?” 释南神秘一笑,“这个,我的阴婚,还真没有人能配的了!” 自然,这货自己就是行家,怎么可能会让别人配了阴婚? 正在这时,服务员来上菜,也就把这个话题给插过去了。 东北人好酒,菜一端上来,纪浩然就叫了酒。可惜,释南挺不给面子,竟然一口不喝,只要了一杯白开水。 看纪浩然自己抱酒瓶子喝那样儿,我要是伤没好,真想陪陪他。 第154章 哎呀我去,有人要害本宫?! 我第一次知道,有人能怕猫怕到纪浩然這种程度! 别说猫往他身上扑,就算是只站得远远的看他一眼。都能让他绕着走。要是猫逼近几步,那纪浩然绝逼会不战而败,落荒而逃。 店家把那只黑猫赶出去后,脸色煞白的纪浩然没有心情吃东西了。抖著手抱着一瓶啤酒,给我们讲他为什么会怕猫。 大致,就是在他刚记事儿的时候,有几只野貓把他堵在胡同口给挠了。 挠的和血葫芦一样,露在外面的肉已经没有一点好地方了。 当时胡同口有不少大人在,也都进去赶猫。可那些猫就和魔怔了一样。不仅不怕人,還嘶吼着不让人靠近,连拿棍子撵也不管事。 总之,把纪浩然放开,是它们挠夠了…… 说着,纪浩然把毛衣往胳膊上面卷了卷,指着他胳膊上几条细细的疤痕说,“这都是当初被猫挠时落下的疤,还好当時我虽然小,却知道护着脸。不然……” 纪浩然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哆嗦,最后下了定语,“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那些畜生!” 释南拿着手里的羊肉串闻了几闻,没有下嘴。然后用下巴一指大大的落地窗外。对纪浩然道。“你不喜欢那些畜生,可那些畜生,好像挺喜欢你。” 我顺着释南的视线看过去,见刚刚被店家撵出去的那只纯黑色毛发的猫,正蹲在石阶上。一双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纪浩然。 纪浩然吓的差点跳起来,抖着嘴唇说了句邪门儿了。 我被纪浩然逗笑了,“行了行了,它进不来,你快坐下吧。别人都在看呢。” 听完纪浩然小时候的悲惨经历。我挺同情他的。儿时的恐惧,是很容易在心底落下阴影的。 可,一个一米八高大个儿,连鬼都不怕的东北爷们儿,见到猫时和见到虎似的…… 这种视觉感,实在是滑稽。 肉串闻着挺香,我拿起来往嘴边送儿,却释南伸手拦住了。 我不角的看向释南。 咋,这肉串有毒?哎呀我去!有人要害本宫?! 释南小声说了句不干净,然后,扬手叫来服务员,结了帐。 直到出了那家店,他才说那肉串应该不是羊肉。 可能,是猫狗肉。 纪浩然正在神经兮兮的和那只黑猫对视,听到释南提猫字,本能的往我们这边儿躲了躲。 还好,那只黑猫看了纪浩然一会儿后,矫捷的跳进了灌木丛中,不见了。 我忍不住抽搐了嘴角,以前总听说挂羊头卖狗肉,这回,算是正经遇到过一次了。 不过,我挺好奇。店里儿那么多人都没吃出来,释南怎么闻了闻就知道了? 这货,是狗鼻子? 这话是在心里想的,并没说出口。 谁知,释南竟然一本正经的指着他的鼻子说,“我,是狗鼻子。” 我没忍住,看着他笑出了声儿。打个嗝,鼻间全是刚吃下去的火锅味儿。 开了春,天慢慢变长了。半个月前六点多已经黑透,现在只是擦黑。 纪浩然看时间还早,就提议去百鬼林看看。还挤眉弄眼的对我说,新装出来的两个房间,肯定会让我大开眼界。 我下午和晚上没课,不然也不会出来和他们吃饭了。反正回了宿舍也没事,就同意了。 释南车停的挺远,我们三个就一步一晃的走了过去。 闲着没事,我就问纪浩然他那个让他被扣了四十八小时的短篇小说讲的到底是什么。 纪浩然打了个酒嗝,掏出烟给释南点上一根后,自己也叨了一根。 猛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后,脸上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对我道,“说的是贵阳那边儿,有五个畜生,害死了两个女孩儿……” 这两个女孩,一个叫曾可可,一个叫王阡陌。 曾可可和王阡陌,是同宿舍的同学,曾可可挺漂亮的。 一天,那五个畜生,喝大了闯进她们的宿舍,点名找曾可可。 曾可可所在宿舍,一共住了四个人。那一天,除了王阡陌站出来帮曾可可,另外两个人,不仅没帮,还在出去时,把门给堵死,断了曾可可和王阡陌的退路…… 然后,天将亮,一切归于平静后,曾可可当着王阡陌的面,跳楼自杀了。 在跳楼前,还给120打了电话,让他们来救已经奄奄一息的王阡陌。 纪浩然拿着烟的有点抖,回头看了眼一脸震惊的我后,笑了,“别这副表情……曾可可给自己报仇了。她化身为厉鬼,把那些人,一个一个都杀了。那五个畜生,和那两个,引狼入室把曾可可推进地狱的女孩,一天一个……不,不对……其中有一个人,不是曾可可杀的。而是王阡陌……” 纪浩然几口把烟吸完,皱着眉头又点了一根,“就在曾可可一个接一个的杀人时,王阡陌在医院里也自杀了。她在浴室里,放光了自己身体里的血。和曾可可一样,也化为了厉鬼……” 我握在手心里的指尖冰凉,心提在嗓子眼,一个劲儿的抖。 我突然发现我晚上吃多了,现在,胃里,心里,堵得慌。 虽然,曾可可和王阡陌给自己报了仇,可她们曾经受过的屈辱,和已经失去如花生命的事实,却是不可逆转的。 我转头看街旁的灯火阑珊,心情说不出的沉重。其实,人根本没有必要怕鬼,因为人性本身,比什么都让人害怕。 纪浩然讲完后,我们三个很久都没有说话。鞋跟磕在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直到拐弯,看到车了,释南和我同时说话了。 释南问,“那两只厉鬼,最后怎么样了?” 我则问,“那几只畜生,到底是什么背景?” 纪浩然才回答的释南,说王阡陌在要化煞时,被一个阴阳先生给打得魂飞魄散了。而化煞的曾可可,则被度化,投胎去了。 “度化?”释南眉毛一挑,“把煞,度化,还股胎?你这,编的吧?煞不可能度化。” 纪浩然耸耸肩,回了句,“南哥,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反正,我从奚晴那里听来的版本就是这样的,如果编,也是她编。不过,应该不是,她对我说的那几个人的死全是真的,没有必要在两只煞的处理方法上扯瞎话。” 释南不问了,拧紧眉心,一脸沉思。 纪浩然则回头和我道,“来头都不小,非官即商。为头那个小畜生姓杜,经常挂在嘴边儿的一句话就是,贵阳是他家开的!你想想吧,要不是他家里人有钱有势,他能这么无法无天。” 我把手缩在嘴前呵了一口哈气,相互搓了搓后,“你那篇小说里,把这些人的真实名子,背后的权势都实打实的写出来了?” 如果是这样,纪浩然被警察盯上,完全是自找的! “怎么可能,你当我傻?”纪浩然笑道,“名字什么的,用的全是假名……” 我抬头,刚想问这样警察怎么还会找到他,纪浩然就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地名儿和学校名,用的是真的……说到底,那五个畜生的死,太受当地人的关注,那里人一看到,就联想到那件事上去了……” 我摸摸鼻子,无话可说了。 释南把车锁按开后,我又问现在这事儿是处于什么样的处理状态。是不是把那短小说删了,以后警察就不再找麻烦了?呆女边巴。 纪浩然摇摇头,说警察把他扣了四十八小时之后,他又被叫去过一次。 最后这次,警方的态度很好,说的全是软话。也不说纪浩然的那篇小说是映射什么领导了,只说里面鬼啊神啊的,宣传封建迷信,影响不好。 然后,提议纪浩然再把那篇短小说发上去,不过,要做一些修改调整,再发一篇类似此故事纯属虚构的声明什么的。 纪浩然把烟头扔地上踩灭,说他不会把那篇小说再发上去,更不会发什么狗屁声名。 我问为什么,纪浩然笑了,“只要那篇小说和我的论坛id永远消失,那些看到过的人,就会更加相信小说里所写的故事是真的。至于那些警察,去他妈的,有本事再来找爷,爷就不信能把爷给弄死!” 霸气的说完,纪浩然帅气的一甩头,走到我前面去开车门。 我对着纪浩然的后背举起大拇指,,然后,被看到的影像惊呆了。 那只猫,那只在火锅店里扑到纪浩然身上,后来又和纪浩然对视良久的黑猫,此时,竟然和尾巴一样吊在纪浩然的屁股上! 纪浩然一走,那猫在他屁股后面一晃,一走,一晃…… 纪浩然把车门儿拉开,回头让我和释南快点上车时,那只猫无声息的落地,钻进车底不见了。 我怕一会开车时轧到猫,就走到车前趴下往出撵。可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到有没有猫。 释南问我干什么呢,我说在找猫,让他拿手电往车下照一照。 这不照还好,一照,我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释南的车底下,竟然有一个血糊糊的猫头。除此之外,还有四五块,沾满鲜血,根本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第155章 来买卖了,不想接 我见过死人,見过鬼,见过鬼杀人。见过人杀鬼,还见过变态分尸炼尸油。林林总总的说起来,我也算是见过大市面的人了。 可偏偏,释南车下那只被分尸的貓,让我毛骨悚然,坐在地上,一个哆嗦接着一个哆嗦的打。寒意,从尾巴根一直窜到后脊梁,一路来到脑瓜顶。 释南比我镇定的多。他看了几眼被碎屍的猫后,把手里的手电,又扫向别的车下。 别的车底下,竟然也有被碎的猫尸。 不止是车底下,旁边密集的灌木丛下,不远处的垃圾箱裏,都有猫的碎尸,内脏。 而且,这些猫的死法各有不同。 有的,被剜掉了眼睛,有的,被割了耳朵,有的,被热水烫过。毛發掉落。露出烫伤的皮肤,还有的,是完全的一只猫尸,不过,身上全是细细的血窟窿…… 纪浩然不敢下车,他本来就怕猫,更何况这些猫的死壯如此凄惨。 释南留在原地没动,让我去美食广场入口处那里叫保安来。 我没敢耽搁,小跑着就去了。不了一会儿,就把里面正在看球赛的保安揪来了两。 那两个保安跟我来的时候。在手里拎了扫把和铁锹。 过来看了几眼后。开始动手收拾猫尸。呆巨东巴。 那个年纪老点儿,头发都白了的,说这不是第一次了。 去年入秋的时候儿,就有人来扔过猫尸狗尸。 那次比这次还要惨不忍睹。 有只小京巴狗被开膛破肚,雪白的毛上全是血,还在一口一口捣气儿呢。 还有一只母猫,已经死了,四五只刚出生的小猫崽,叨着奶头,不知是饿死的还是冻死的,看的让人心酸…… 我看着猫头被保安从车下勾出,扫进袋子里,忍不住问这事儿就没人管管? 猫怎么了?狗怎么了?就没有生存的权利了? 不喜欢,可以不看,可以赶走,用得着这样去虐杀吗? “管?”那老保安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谁管?警察?没用,报过警,听说也备了案。可到底是猫猫狗狗儿的。到是听说有什么保护小动物的组织过来蹲过点儿,不过那些人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次在美食广场扔,下次就去江边儿大桥扔,再下次,把活猫活狗绑在铁路上……唉……” 年老的保安一叹气,转身去别的车底下扫猫尸,“这帮畜生,连他妈的畜生都不如……” 十分钟后,释南开着车,驶向了郊区百鬼林。 车内暖气很足,我却一个劲儿的发抖。 纪浩然骂了两名大爷。显然,他虽然不喜欢猫,却也不认为人有权利这样去虐杀猫。 在车快要到百鬼林时,我转头对释南问道,“你说,那只黑猫,是不是猫鬼?” 不然,怎么解释它是如何进到那个火锅店里的。后来它吊在纪浩然的屁股上,纪浩然怎么就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呢? 而且,钻到车子底下后,就消失不见了。 最最,最最重要的一点,从释南车下掏出的那只猫尸,看毛发,就是只黑猫的…… 只是这念头一起,我自己又否定了。 如果是猫鬼,在火锅店里时,不可能被服务员抱在怀里扔出去。而且,纪浩然并没有开阴阳眼,他不可能看到猫向他扑过去。 想到这儿,问题又出来了。 火锅店儿里人那么多,为什么那只黑猫不扑别人,偏偏去扑纪浩然? 难道,猫也知道谁好欺负谁不好欺负,所以才去给了纪浩然一爪子? 释南把车停稳,肯定的否认了,原因,比我想的简单的多。因为他看到了那只猫的影子。 不管是人鬼,还是猫鬼,只要没有了肉身,就没有影子。 说完后,转头对我道,“别想这个事儿了,现在心理变态的人数都数不尽。天朝这方面的法律又不健全,就算是把那些人抓到,最多也就是罚罚款。至于别的……” 我长叹一声,下车时冷笑着说了句,“可惜猫狗没有智力,不然,就让它们和曾可可,王阡陌一样,化为厉鬼,来为自己报仇!” 纪浩然走到我我身边儿打了个哆嗦,往身后看几眼后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你们帮我看看,我身后是不是有鬼?” 我往他身后扫了一眼。 昏暗的路灯下,除了高高耸立的楼房,就是干净的街道,再有,说是偶尔开过的车辆。 游荡的人,有那么三两个。游荡的鬼,没有一只。 释南把百鬼林打开,头也不回的道了句,“找鬼,去里面。有我在这儿,怎么可能会有鬼在外面晃荡?” 我听完笑了。 可不是,释南现在以鬼挣钱,要是外面真有鬼,还不早抓进来训练训练上岗了? 百鬼林的大厅重新装了。 蓝色的基调保留着,又重新加入了浅黄深绿这些带有强烈视觉冲击,又有无限幻想的颜色。 服务台变成了几根大木桩,前面,摆满了只有花没有叶,红欲滴血的彼岸花儿。 从服务台到通往那些房子的距离,修成了奈河桥。桥的下面,竟然还有似是会流动的何水。 我好奇,忍不住站在桥上摸了摸。 我了个去,竟然是画上去的!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纪浩然熟门熟路的走到服务台后,拿出一幅眼镜架在眼睛上了。然后,指指头顶,让我看上面。 我们头顶上,是大片大片的绿色树藤。在靠右的地方,垂下了一个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 这会儿,那小女孩正在玩自己的手指玩儿。 纪浩然喊了声雨点后,那小女孩儿,不,小女鬼荡起秋千来。 荡着荡着,小女鬼对着服务台甜甜的笑了。然后,毫无准备的,眼睛一下子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我正在和那小女鬼打招呼呢,她来这么一下子,手一下子顿在了空中…… “怎么样?”纪浩然笑道,“南哥想出来的。只要进了百鬼林,带上这副眼镜,就能看到上面那只小女鬼。冒险,由此开始!” 我把那副眼镜从纪浩然眼睛上摘下来摆弄了会,问释南为什么不直接用牛眼泪,或是柳阴酒。 释南说牛眼泪得之不易,造价太高。柳阴酒对眼睛有刺激。 再说,用眼镜,工商来查时,好解释些。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让这些眼镜流出去,不然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参观完了焕然一新的大厅,释南去三楼了,纪浩然则带我去看那两个新装的房间。 第八个房间,叫乌竟都,和前七个房间一样,是用十九层地狱的名字来命名。 里面,像个废弃了一般的小型游乐园。 走进去,能看到掉了房顶的城堡,缺了表针的大型手表,还有人高的,破烂不堪,掉了只眼睛的兔子玩偶。 还有,掉了火车头的小火车,以及掉了脑袋的小丑木偶,掉了键子的音乐琴…… 我们走进去,把门一关,就有四五只鬼小心的用建筑物挡着身子,去拨弄那些已经坏掉的东西。 随着木偶脑袋的来回拨动,兔子的眼睛晃来晃去,坏掉的音乐琴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刺耳的尖响,那些鬼发出一声声或是哭或是笑的鬼叫声…… 就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阴风,的确是够吓人的! 出了这间屋子,纪浩然带我去了二楼,却了另一间新装的房子。在开门前,纪浩然笑道,“这间屋子,我觉得不能称之为鬼屋。这要是装修成咖啡屋,一定生意火爆。” 我切了一声,把房门推开了。 里面开着灯,四面都是镜子,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纪浩然走进来,把门关上,然后,把灯也关上了。 短暂的黑暗过后,四周慢慢的,亮了起来。 开始,是蓝幽幽的小光,不一会儿的时间,那小光,就把周围照的亮了。 然后,我看到了头顶上,倒过来的丛山峻岭,以及,脚下踩着的,闪着星星的,暗蓝色的天空。 我看着眼前的美景,不由得笑出声了。 这,这不是我和释南从鬼市出来时,所遇到的那个很诡异的地方吗?当时我眼睛什么也看不到,无缘看到那个地方什么样子。 现在,算是一了心愿了。 小心翼翼在星星上走了会儿,我蹲下去扶那些星星。 硬的,冰手。我记得,当时手像是伸到了水中一样…… 正扶着地板,从星星里飘出了几只鬼。不过,不像别的房间鬼那样去吓人,它们只是泛着白光,和幽灵一样,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飘荡…… 纪浩然说的没错,这个房间,不用来做主题咖啡厅实在是可惜了,不然得吸引多少小姑娘啊! 其实我挺好奇,释南怎么想到把这个给装修出来了?后来找到机会问了下他,他说,百鬼林的每一个房间,都是他曾经真正经历过的。虽然有夸张的地方,可最大程度的做到了当时他所遇到的真实情境还原。 我和纪浩然在那间梦幻一样的小屋里没待多久就出去了。 释南已经回到了大厅,左手掐着一根烟,右手拿着一个卡片,正在皱着眉头看。 看到我们,他吐出一个烟圈,道,“来买卖了,不想接……” 纪浩然凑上前去看了眼,“捉鬼,不是你长项吗?等等……”纪浩然脸色巨变,“这人,是被猫……” “猫妖,”释南把卡片一扔,“猫妖害死的。” 第156章 断了释南的财路,那丫的会不会把我抽成鬼? 我往前走几步,蹲下把那張卡片给捡起来了。 远处看像是卡片,近了。才发现是很小的一张打印照片。 拿过来看第一眼,我只看到了一片乱糟糟的深血浅红。眯着眼盯了好一会儿,才从其中,看到了一只泡在血里的眼珠。然后,是眼珠不远处的,血呼呼的骷髅头,再后,是类似心肺的碎裂物…… 我打了兩个冷颤,把那张照片拍到释南的肩膀上。扭头扶着服务台的树桩子干呕起来。 大爷的,這太恶心了。比那会儿看到的那些猫尸,有过之而无不及! 接过纪浩然的纸巾擦擦嘴后,我又打了个激灵。后背,冰凉,后腦勺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酥酥的爬一样。 纪浩然取笑我,说我连鬼都不怕,竟然怕尸體。我白了一眼顶了回去,“去你大爷的,那会发现猫尸的时候,你丫差点就尿裤子了!” 回过头,我问释南怎么看出那已经看不出人樣的人,是被猫妖害死的? “你没看到上面那些杂乱的爪印?”释南回道,“那是猫的。” 纪浩然也点头。说什么猫有七块肉垫。狗有六块肉垫,猫的肉垫是水滴型,狗的是三角形什么的。 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后,把照片递到我面前,“你再看看……” 我一把把照片推开,顺便赏了纪浩然几巴掌,“你丫不是怕猫吗?咋对猫爪印这么熟悉?” 大爷的,我脑抽,我还看!我又不是自虐狂! 纪浩然一边躲我,一边说了句他女朋友是学设计的。上段时间刚好找猫爪印狗爪印。他也就跟着研究了几天。 见释南还在看那张照片,我搓搓手又打了个哆嗦,问道,“买卖上门儿,你不接?收妖,要比收鬼挣的多吧。” 妖到底是比鬼上一个层次不是? 特别是,猫妖…… 想到这两个字,我嘴角不由得有些抽抽。 猫妖,可是我童年记忆里的阴影。 说来可笑,起因是一部电视剧。 相信八零后们,大多数都看过春光灿烂猪八戒吧! 当问电视剧里的妖艳的猫妖长着两颗类似于现在吸血鬼里电视剧里一样的僵尸牙,和一条长长的,毛绒绒的长尾巴。 吸血,吸人血时,眼睛直闪亮光。小时家里电视是黑白的,分不清是红光、蓝光,还是北极光。反正被吸了血的人,会变成那只猫妖的仆人。 猫妖除了生性凶残外,本性还相当淫荡。记忆里,那只美艳的猫妖,门外的男人络绎不绝。 然后,那种妖病毒,就从公公那里传到婆婆那里,从婆婆那里再传到镇长那里,镇长一被传染,整个小镇的男男女女就都变成猫妖仆人的海洋了! 那部电视剧播出时正值我刨完无止真人坟不久,刚发现身后多出两条影子时,胆子小到不行! 以至于那段时间天天做梦被猫追,我吓的在梦里抓住猫尾巴就往树上摔。 从那后,我就不太喜欢猫了,不过还好,没被吓的像纪浩然那样。 释南点点头,说收妖的确比收鬼挣钱,不过,也要比收鬼麻烦很多很多。 他再次把那张照片弹飞后,“而且后事难处理。鬼能往地府里扔,妖不能。鬼往魂飞魄散了打,一剑的事。妖,要费上不止十倍的力气。而且,顾忌的事也很多……” “顾忌什么?”我追问。 释南却不再往下说了,指指楼上问我看完没,看完了好送我回学校。 我摸摸鼻子,不再问了。 纪浩然把眼镜拿下来前,对着坐着上面的小女鬼打了个飞吻,笑嘻嘻的率先开门出去了。 上车后,纪浩然和释南则有一句没一句的商量着百鬼林重新开业的事儿。 我坐在副驾驶上,脑子还在释南所说的收妖上打转转。 黄小四儿,应该就算是妖了吧。常老四像砍萝卜一样把黄小四儿给ko掉,会不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常老四被天雷劈过一次后已经弱到不行,要是再惹上事儿,怕是…… 还有,释南说收妖要比收鬼强上十倍还要多。黄小四儿的本事,在我的印象中就不弱了,那常老四儿的力量,应该是它的十倍…… 常老四不是说它被剥离了肉体后,本领大损,如果不依附在我的肉体上,会马上魂飞魄散吗? 还是说,常老四也是妖,所以它对付同为妖的黄小四儿,要比人,也就是释南容易? 因为,它们在六界之中,是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的? 想的正出神,纪浩然从后面伸手碰了我下,“哎,想什么呢,和你说话你都不吱声儿。” 我一愣,回头看了眼纪浩然,“什么?” “我,我问你。”红绿灯,释南从兜里把烟掏了出来,“来我这工作,怎么样?百鬼林特殊,一般人我不敢用。你要是能来帮我,我能腾出很多时间,我不能总耗在百鬼林……你和你男朋友商量下,这不耽搁你课程……” 是啊,不耽搁课程,关键的是还能挣钱。这货当初给我开出的待遇,可是相当丰厚的。 我在心里打起小九九。 如果我能在百鬼林工作,那所得工资不仅能支撑起自己的日常花销,还能支援陆明不少。 那样,陆明就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去读研了。 要是能多存下点,跟着释南捉捉鬼赚赚外块,等陆明研读完,没准儿我们能把小窝儿给安下…… 我仿佛,看到以后的日子,一片光明。未来,山花烂漫心里有些小欢喜,我嘴上对释南说等我回去和陆明商量商量,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释南把我送回学校后,我没回宿舍,而是找了家旅馆,因为我有话要和无止真人说。 去百鬼林工作,我就算不和陆明说也行。因为当初释南说过了,只占用我晚上的时间,而且百鬼林的营业时间很少,干一天歇两天的,我瞒着他就行了。 然后,我会找一个业务员的工作干,解释钱的来源…… 无止真人就不同了,它特别反对我和释南接触,说攸关我的性命。在这种情况下,想把它说服…… 不过不试试,哪能知道结果,是不是? 无止真人千呼万唤始出来时,表上的时针已经指上十二点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话还没说出口,无止真人就同意我去百鬼林工作了。而且,大有越快越好的意思。 得到肯首应该高兴,可我一下子就懵圈了。呆共阵弟。 无止真人这前后的反应,差别也太大了吧。 看着这长胡子老头儿好一会儿,我结巴着问,“那啥,师父,你不是,不是,不是不让我……” 无止真人往下一坐,笑着对我说,“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 我咬着舌头没说话。 “为师这几日,把事想清楚了。”无止真人继续说下去,“就算你不和那位小友接触,你也没消停了……我与其让你斩断和他的来往,倒不如早日教会你一身本事防身。这,也就是为师同意你去那个百鬼林的主要原因。为师要教你的,是捉鬼除魔防身救命之术。本事学没学会,通没通透,总要找几只鬼来练练手吧?让你直接出去捉?百人煞的事后,这市里还有几只游魂?万一遇到难缠的,为师岂不是坑害了你?那百鬼林里的上百只鬼……” 我脸上沉下几条黑线…… 百鬼林里的鬼,都是释南花大价钱买来的!现在龚叔进去了,供货链断了,那些鬼可能是仅有的了。 我要是没事儿就拍死一只,没事儿就拍死一只…… 断了释南的财路,那丫的会不会直接一铜钱剑,把我给抽成鬼? 想想,胆有些颤儿…… 无止真人无视我一脸的阴郁,下了定语,“你内伤好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应该开始了。越早,对你越有利……” 我哦了声,坐了会儿,把那会儿想的关于黄小四儿和常老四的事儿对无止真人说了遍。 到底,常老四现在是厉害,还是不厉害? 无止真人听完我的话,有些微微的吃惊问,“你说,那只黄皮子,被老常虫给处理掉了?你这孩子,你和我说你是被黄皮子踢伤的时候,怎么没和我说那只黄皮子已经被老长虫给处理掉了?” 我愣了下,我没和无止真人提过吗? 我敲了两下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总觉得好像有至关重要的东西被我给遗忘了。 我抱着脑袋使劲想,我那天和无止真人说话时,没提黄小四儿已经被常老四给杀掉了? 妈的,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不提?我…… 用力想了会儿,脑仁里面揪痛了起来。那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行了,行了……”无止真人连忙打断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老长虫能除去那只黄皮子,和它们天性有关。黄皮子属耗子的一种,天生怕蛇。别说老长虫修行的年头比那只黄皮子多,就是同年的,那只黄皮子也从骨头里惧怕老长虫……三两猫能吃斗大鼠这个道理,你能懂吧?” 我点点头,额头上出了一层虚汗。 喘了会气后,我笑了。不就一句话吗,我用得着那么用力的去想? “早些睡吧。”无止真人虚无的手拍了拍我的头顶,道,“醒了头就不痛了。” 说完,穿墙起了。 无止真人这一拍,我脑子里好受了许多。窝进被窝里后没一会儿,眼皮就不由自主的往下垂。 眼瞅着陆明发过来的晚安两字,我愣是没精神打上晚安两字。最后,只打上了一个‘安’,把信息发回去了。 手机一放,立马睡了过去。 第157章 常老四,你在吗?这事兜得住不? 无梦,特平和。意識再回到大脑,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声特别凄厉的猫叫声。 猫叫过后,耳边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一下子睁开眼坐起来,扫到两條影子速度极快的穿墙不见了。 我被那声猫叫吓的心哆嗦,脑子里还有些懵。看着周围的景物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在旅館呢。 就在这时,外面又是一声凄厉的猫叫。 我刚起来披上衣裳,无止真人站到我身后了。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他又和常老四吵什么? 虽然他们两個闪的快,可到底我看了好几年了。怎么可能连它们的身影都认不出来。 无止真人心情极不好的冷哼一聲,“我们吵架还要理由?” 也是,这一蛇一鬼,吵架打架是家常便饭。这段时间安静,是为了救我元神消耗的太厉害。 现在能吵架了,说明它们都恢复的不错。 又是一声淒惨的猫叫,我彻底醒了,回头看了眼左边儿的窗。 想着,站起来走了过去。 我所住的房间在旅馆的二楼,右边,临街朝南,不知为什么,把窗户给封了,然后在左边儿开了窗。 我走过去。把垂到地的窗帘掀开了一个角。拿一张纸给脏兮兮的玻璃擦了擦。 外面的光透了进来。 不是路灯,就是一盏普通的白炽灯。用一根竹杆跳着,正好在我窗口往右边十几米的地方。 下面,是一条胡洞,乱七八糟的堆了很多东西,一个人影,正在灯下忙忙碌碌。 一口大锅冒着腾腾热气,看不清那人在忙什么。 那人在那口大锅那忙碌了一会儿,一转身,从一块石棉瓦盖着的地方拎出来一只活物来。 那只活物汪了一声后。我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只小狗! 白色的,身上还绑着牵狗绳,认不清品种。应该不是京巴就是西施一类。 那人动作极其利落,在那只小狗叫了一声时,猛的把那只狗摔到了地上,然后用脚踩信,拾起手边儿还带着血的尖刀捅了过去…… 当那人把脚拿起来后,那只小狗已经不动了。随即,那人用一只铁钩子,穿过狗的下巴,拎着往这边儿走几步,正好挂在了我的窗下。 这时,我才发现,我窗口下,竟然挂了好几只狗。有大的,有小的,有黄的,有白的。有干干净净,一看就是家养的,还有脏兮兮的,明显是流浪狗的。 我捂着嘴,抖着唇咽下一口吐沫,把视线又看向了那个人。 这时,那个人手里已经拎了一只猫。 猫比狗好动,抬爪子间挠了那人衣服好几下。可惜,它的反抗无济于事,因为两秒钟后,它被扭断了脖子…… 难道,那些丢在美食广场里的猫尸,就是这个人干的? 可接下来那个人的动作,否定了我的想法。 他往身边的大锅里浇了几瓢凉水,白气落下后,回身就把那只猫扔了进去。 然后,极其麻利的退起毛来。几分钟后,把那只光溜溜的猫甩到了放在角落的一只桶里。 那只桶里白花花的一遍,显然,都是猫…… 我懂了,这些猫狗,是用来吃的。呆共低扛。 无止真人看不下去了,极怒的道了句,“畜生!枉为人!” 眼瞅着那人又从石棉瓦下薅出了一只猫,我回头看了无止真人一眼,问有没有办法,救救这些猫狗。 打110?会管吗? 无止真人没回答,冷着脸从窗口穿出去,向那个人飘了过去。 我心里捏了把汗,看着无止真人的背影莫名的紧张起来。 可无止真人飘了一半,竟然又回来了。我刚想问为什么,就见不远处的黑暗中,亮起了无数个小亮点。 那些小亮点一点一点向这边儿逼近,一分钟后,露出了它们的真实面目。 猫,十几只猫。不仅有猫,在这十几只猫后面,还跟着四五条大小不一的狗。 那个正在宰猫的人,住手了。他看了那些猫狗一眼,高喊了句,“财神撞门!拿麻袋来!” 显然,他认为这些不抓自来的猫狗,会成为他的刀下之魂。 可惜,他错了。 因为在他喊完这句话后,为首的那只虎皮猫就尖叫着扑到了他的脸上。 然后,其余的猫和得到了指示一样,全都缠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那几只狗也不甘示弱,三两结队,照着那个人的腿就咬了下去。 那人惨叫一声,一下子栽倒在地,几次挣扎,都没爬起来。只能一边惨叫着求救,一边拿着刀往猫狗的身上挥。 可那些猫狗和疯了一般,根本不理会刺在自己身上的尖刀。连挠再咬,一时间衣服布料纷飞,猫叫狗鸣四起。 突然,那人凄厉的喊了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紧紧攥着窗帘,感觉自己已经不会呼吸了。心提在嗓子眼,眼前全是那些猫狗身下的血红。 抖着手,我去摸兜里的手机。人杀猫狗,警察不一定会管。可猫狗杀人,警察一定会管…… 左边兜里没有,右边兜里也没有。 这时,我才想起我睡觉前,放在枕头边儿上了。 刚想回去床上拿,就见一个人影,从猫狗所来的那片黑暗里走了出来。 个子不高,看样子应该还是个孩子。 那个孩子在黑暗的边缘处停一会,转身,又走到黑暗里了。 虽然听不到那孩子的脚步声,我却敢肯定,那孩子一定在用最快的速度逃跑。 这个孩子,是刚刚那个男人高声呼唤的人,还是听到这里发出惨叫声,因为好奇而过来看看的? 不管是哪种吧,他都被那些猫狗发现了。只见那些猫狗齐齐抬头看向那个孩子消失的方向,然后,疯了一般的冲了过去。 不仅是来的那些猫狗追了过去,还有关下石棉瓦下的,不知是怎么出来的,竟然也冲了出去。 至于那个男人,已经变成和释南照片上同样的景象了。 我心抖了,对无止真人道,“师父,师父,那个孩子,快去!” 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被猫狗挠成片自儿的那个男人的亲人,他都是无辜的。 那只猫狗再气愤,也不能对一个孩子动手。 无止真人从窗口飘出去后,我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抓起羽绒服和手机就冲下了楼! 空荡荡的一条街,除了路灯和灯箱外什么也没有。我辨别了一下方向,朝右边跑了过去! 胡洞,不可能是死的。既然那些猫狗和那个孩子都能从右边来,那右边儿,肯定有进去的地方。 可惜,我足足狂奔了数百米,愣是没发现胡洞或是夹角的地方。 拄着膝盖喘气的功夫,一只猫从我眼前闪过,往对面那些门面房冲了过去。 没等那只猫消失,又是几只猫狗冲出,也向对面冲了过去。 我抬腿,也冲了过去。 边跑,连叫了声,常老四,你在吗?这事兜得住不? 一连叫了几声后,常老四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没事儿,去吧!” 我笑了,“我看你穿墙走了,还以为你不在呢!” “把心放肚子里,不管什么时候,我和老杂毛,都会有一个人在你身边儿。” 我笑了,有了常老四在身边,我更加没有犹豫了! 我不管什么猫妖狗妖的,只要有无止真人和常老四在,它们就别想动那个孩子一根手指! 那些猫狗顺着门脸房跑了会儿,一拐弯,扎到了一个小小的,只有一米宽的夹缝里。 我把环在钥匙链上的小手电打开,也跟了进去。 我手机没照明功能,已经让我吃夸多次。本来是打算换一个有手电的手机来着,可钱不答应,就买了个小手电随身带着。 夹缝挺长,足有二百多米。我深一步浅一步的跑出去后,总算到了一条正常点的胡洞。 拿着手电左右扫一眼,没发现猫狗的踪迹。喘着粗气,一愁莫展之际,常老四说往左。 我马上向左跑,跑出几十米后,终于看到了猫狗的身影。 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它们围成一圈,把那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堵在了两面墙的夹角之中。 我往这些猫狗的身后一停,这些猫狗,马上回头向我看过来。数十双眼睛在手电的光芒下闪闪发光,要多瘆人就有多瘆人。 我抖着腿,后退了两步。然后,仗着胆子对那些猫狗道,“冤有头,债有主。伤害你们的人,已经被你们杀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你们放过他。不然的话……”我放了狠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小声叫常老四。常老四,轻轻的嗯了声。 有了常老四的回应,我向那些猫狗逼进一步。那些猫狗,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我心里一喜,有门儿,它们怕我,不,怕常老四。 可这念头儿刚起,便见那些猫狗嗓子里发出呼噜嘶吼声,步调一致的向我缓缓逼近…… 第158章 姐姐,我叫开心,马开心。 这些猫狗是何樣的厉害,我是太了解了。 麻痹的,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撕成片片儿。只用了分分钟的时间啊! 所以在它们迈着齐齐的步伐向我走近时,我下意识的就退后了两步,把巴掌大的小手电横在了胸前。 手电的光有点抖,把这些猫狗的身影照的左右摇曳,似魑魅魍魉一样。 我咽下一口吐沫,再次退后了兩步。一边小心翼翼的注视着那些猫狗,一边向身后瞄。 然后,心中猛的一揪。 空,空的? 常老四咋还没现身? 它不现身。怎么把这群玩意兒吓走? 还是,常老四有其他的,对付这些凶猫厉狗的办法? 可不管它有啥想法,现在都应该动作了吧!不然,我可就要被挠成一片片儿的了! 视线往左一滑,我看到了支在墙邊儿的一根长木棍。再次叫了声常老四的名字后,我瞄着那些渐渐靠近的猫狗,一伸手把那根木棍横在了胸前。 手裏有了家伙什儿,心里作时有了些底气。 可就在这时,有四五只猫,踩着轻缓的步伐,从身边儿走过去。 眼瞅着兩条眼冒红光的狗对我步步紧逼,我没敢回头,直觉。那四五只猫是围到我后面。断了我的退路。 身上,出了一层白毛汗…… 操,这要是一起向我扑上来,我他妈的还有活路。 这时,常老四在我耳边说话了,“它们走了……” 嗯? 走了? 我盯着眼前那只不知什么品种,足有半个人高的大狗,根本没把常老四那句话落到脑子深处。 那只大狗站在原地,用血红的眼睛盯了我一会儿后,迈开步伐再次向我走来。呆估鸟技。 我一个激灵。心里一寒。差点撒丫子就跑。 可出乎我意料的,那只狗,竟然垂下头,从我的旁边走了过去…… 还是擦着我的腿侧,慢慢走过去的。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它鼻子里喷出的热气,肚子的圆鼓,以及,尾巴轻轻扫了下我的脚面。 这只看似是领头的大狗一走过去后,另三只或大或小的狗,也都从我身侧走了过去。 然后,是猫。 那只首先向那个杀狗人发起进攻的虎皮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我面前,闪着亮光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会儿后,竟然在我腿上蹭了几下,留下了一片血迹。 轻轻喵了两声,抖了两下身子后,从我跨开的腿间穿过,走了。 其余的数十只猫,紧随其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从我身侧缓缓而过。 我喘着粗气,彻底懵了。 这些猫狗,竟然放过了我…… 寒风一吹,我打了个冷颤,然后,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几声猫叫犬鸣。 “没事了。”常老四在我耳边道,“那些猫狗已经走远了。” 我咽下口吐沫,一把把棍子扔掉,小跑几步,来到了那个孩子的面前。 那个孩子,蹲在墙角处,脸埋在胳膊里。穿的单薄,只有一身校服。正在微微发抖,看来吓的不轻。 我把羽绒服脱下来,披在了那个孩子的身上。然后轻声道,“你别害怕,那些猫狗,已经走了。” 说着,拍了拍那个孩子的肩膀,“你……我送你回去吧。” 小小的身躯,微微颤动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头抬起来。 手电的微光下,我被这孩子惊艳到了。 我操,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漂亮的小孩儿! 皮肤,白里透红,像是一弹就破一样。还有那嘴,特别特别红,像是夏日里沾了露水的樱桃一般。 最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眼睛。 水汪汪的亮,这一抬头,把我手电的光,和天边儿正在冉冉升起的启明星都给映了进去。 说实话,童童长的也漂亮。可和眼前这个孩子比起来,少了那么几分,灵性。 看着这么好看的小孩儿,我再说出去的话,又柔了几分,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了笑意,“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孩眨了眨眼,他眼中的星空,也跟着闪了闪,“姐姐,我叫开心,马开心。还有,我不是女孩,我是男孩子。” “开心?”真好听的名字,我笑的也开心,“被吓坏了吧,来,姐姐送你回家吧。” 这么漂亮的小孩儿竟然是个男孩儿,啧啧 我站起身,对马开心伸出手。 马开心把手轻轻的搭在我手上,冰冰凉,特别软特别柔。 我被这软柔给融化了心,忍不住小力的揉捏了几下。 马开心一下子把手抽回去了,然后,放在我了的手背上。 我笑了,这孩子的小举动,真是分分钟迈进人的心坎里啊。 再次牵起马开心的手,我带着他走出了墙的夹角。不远处的墙头上,一只猫闪着蓝幽幽的眼睛向我们看过来。 马开心往过看一眼,然后,把头埋在了我胳膊上。 我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怕,别怕,有姐姐在,它们不敢过来。” 马开心笑了,声音特别好听,“你怎么知道它们不敢过来?我刚刚看到你都吓的发抖了。” 我被噎的一下子哑了言。 丫的,明明是挑衅的话,可我看着这张小脸,硬是生不出一点儿气来。 不像小落,顶着童童的脸气我时,我恨不得把她从楼上给扔下去。 摸了摸鼻子,轻咳几声后,我岔开了话题,“开心几岁了?” 马开心拉着我的手轻晃,回问道,“你看我几岁了?” 我停下脚步,上下打量马开心几眼。个头到我肩膀往下一点的地方,大概,有一米三左右? 又看了几眼,我说,“十岁?” 马开心点点头,“嗯,姐姐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到我十岁了。” “上几年级了?”我又问。 马开心回头看了我一眼,“姐姐不知道十岁应该上几年级吗?” 呃…… 我再次哑言,小学毕业年头太久,我还真不知道十岁的孩子应该上几年级…… 哎呀我去 现在的孩子怎么回事儿,就不能大人问啥回答啥。这么左一句右一句的,还让不让人好好聊天儿了? 马开心似乎没看出我的窘态,我没说话,他也没追问。摇晃着我的手,嘴里轻声哼着不知名的调调。 嗓子很好,所以那调调也很好听。如果此时的寒风能变成暖暖夏风,那一定美透了。 没一会儿的时间,我就领着马开心走出了胡洞,来到了我所住旅店在的那条街上。 看着街道两旁的店面,我停下了脚步。 马开心要真是那个杀狗人的亲戚,那现在送他回去,岂不是要让他看到那血腥的场面? 这么小的孩子,自己的家人转瞬间成了那样,是多么大的打击啊? 只怕是一辈子,都要在心里落下阴影了吧。 午夜梦回,会是怎样的一种伤痛? 于是我小心翼翼的问他,和那个杀狗的人认不认识,是不是家人? 马开心摇摇头,说他并不是那家人的亲戚。出现在那里,是路过回家。 “路过,回家?”不是就好,我长松出一口气,“这么晚,你去哪里来着?” 马开心掘了倔嘴,“我本来是去外面嘘嘘的,后来听到有人喊,就好奇的过去看了看,结果,那里竟然有那么多猫狗。我平时很喜欢小动物的,可那么多,心里就害怕了,脚都没停的就跑了。谁知道,那些猫狗竟然向我冲了过来……” 说到这里,马开心抬头,用映着星空的眼睛问我,“姐姐,你那会儿说的话什么意思?什么杀不杀的……” 我一下子咬住了舌尖。 怪不得这孩子除了我把他拉起来时表现出一点害怕后,好像就再没有露出过心慌的表情。 何着,他并没有看到那些猫狗杀人。 想了想,我撒了个慌,“你听错了,我说让那些猫狗别伤害你……什么杀不杀的,肯定是你紧张听错了。” 马开心哦了声,道,“肯定是我听错了,猫狗怎么会杀人呢?都是人杀猫狗。那个人家人,特别可恶,时不时就在那条小巷子里杀猫宰狗。那些小猫小狗很可怜的……” 我心底,微微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眼见发白的天边后,道,“我送你回家吧。” 马开心本来不同意,可在我的坚持下,最终点了头。 我拿着小手电,跟着马开心再出很远,才找到胡洞口。在里面缠缠绕绕的走了几百米后,马开心指着不远处对我说到家了。 我问用不用我送他进去,他摇摇头,一扭儿头跑了。我用手电的光一直照着他,直到他的身影闪到一所临街平房的阴影里,掉头往回走。 我回到旅店时,天已经蒙蒙亮。坐了没一会儿,楼下传来阵阵警笛声。 我再次站到窗前,看下警察进进出出,在那个被撕成片片的人那里,化下人形,又把不知道从何处出来的人叫到一旁,简单的问话。 半个小时后,我房间的门被敲响,警察来问话…… 警察一耽搁,我去学校上课迟到了。 大名鼎鼎的经济法儿老头儿在讲台上张牙舞爪的讲课,我从后门儿溜了进去,坐到了最后一排一个空座位上。 把书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放,才看了几眼,发现陆明坐在我前面两排的地方。 心一喜,猫着腰就想往他身边儿凑。半路,又退了回来…… 第159章 呃,红豆生南国…… 不能过去! 一是,他左右都有人。二是,这貨既然能到这里来坐着。那肯定是和王子蓉,张玉欣或是林瑶通过话了。 那,肯定知道我昨天晚上没在寝室里住……呆台大划。 这事儿,我得好好想想。 谁没事儿自己去开房,是不是…… 坐回到座位没一回,陆明回头了。目光,精准的锁住了我。 我眯起眼睛一笑,指了指他身边,又指了指手表。意思是他现在身边兒有人,等下课。 陆明却把手机拿出来,对我晃了两晃。 我苦着脸,把额头磕在桌子上了。 大爷的,我昨天晚上把羽绒服給马开心披上了,后来他走,我忘记了往回要。 我的手机,在羽绒服兜里…… 我来的太晚,没一会儿就下课了。别的同学收拾书本走人時,陆明向我走了过来,问我怎么不接他电话。 我含糊了下,说手机忘在宿舍了。 陸明没多问,把羽绒服脱下来给我披上,拉着我往教室外走。直到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叹息一声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去捉鬼去了…… 我张大嘴。眨了几下眼后,点头肯定了! 沒错,就是捉鬼去了。 陆明揉揉我的脑袋,不再问了。 我嘿嘿一笑,在心里松了口气。唉,我这个不会撒慌的人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说我去捉鬼呢? 上午就一节课,余下的时间没事。看时间还早,陆明陪我在步行街逛了会儿。 我挺新奇,问他今天是不是没课。不然怎么有时间来陪找我。 陆明轻描淡写的道。“上两届的一个学长新开了一家事务所看看,让我今天过去看看。如果没有意外,我就去那里实习了……” 我心中一沉,抿着唇,拉着陆明的手上下左右的乱晃,和此时乱了心绪一样。 陆明安慰我道,“别胡思乱想,现在的公司,重注能力胜过学历。” “可你以前说。”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那段日子,像是我做过的一个梦一样,“学历,是敲门砖。有多重的砖,就能敲开多大的门……” 我说完这句话后,陆明不再说话了。 第一次,我们两个分开时,不是欢声笑语,而是死气沉沉。 陆明上车走后,我找到个电话厅,给释南打了电话。 我去百鬼林工作,可以随时上班。 释南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没睡醒,含糊着回了句,“你男朋友同意了?稀奇……” 话说一半儿,电话里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我愣眼,这货,竟然打着电话睡着了。 挂了电话后,我又给自己的手机打了电话。 马开心接的,说今天周日他不上学,让我去他家找他就行。 然后,我去了昨天那条街,按着记忆里的路,钻进那条胡洞里找马开心的家。 往里面一钻,我算是明白为啥昨天马开心会迷路了。这,左一个道右一个道,和迷宫似的,白天都走不明白,更何况是晚上? 在这里走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心中气馁的正想走出去再给马开心打电话,让他出来接我,便见马开心抱着的羽绒服从一条小道里蹦蹦跳跳的跑出来了。 把羽绒服和手机往我手里一放,马开心埋怨道,“你是不知道你这手机一早上响多少次,吵的我觉都没睡好。” 说着,举起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我笑了,把手机拿到手里摆弄了下,看着白天里凭添了几分帅气的小孩儿问,“怎么样,早上回去,有没有被你爸妈发现?” 手机里,竟然有十几个陆明的电话。从早上四点到早上四点二十。 呃,早上四点打电话,还一个接一个的接连打了十几个…… 这,肯定是有急事! 可刚才他怎么一句没提? 除了陆明的,还有两个纪浩然的。一个五点多,一个六点多。 想着,我把电话给陆明拨了回去。 马开心摇摇头,“我妈问我怎么出去那么久,我说拉肚子,塘塞过去了。” 陆明接的挺快,我问完后,他笑着说遇到鬼了,在他们宿舍外面徘徊了半宿…… 他给我打电话,本来是想问问有什么招儿把鬼赶走没有。后来我一直没接电话,他就给纪浩然打电话了。 鬼? 男生宿舍阳气那么重的地方,会有鬼? 关键是,他们怎么知道的? 我心里一沉。 一般的鬼,普通人是看不到的。能让普通人看到,那鬼的怨气应该相当大了。 “有张纸飘在半空中。”陆明回答道,“我们都看到了。” “那后来是怎么弄的?”我心突突跳的心慢慢放下,只飘了一张纸,说明这鬼的道行还不算深。 陆明一笑,说纪浩然给出了个损招,让他们用童子尿泼。结果,那张纸真的掉下来了。 把事大致说完了后,陆明小声道了句,“马上开会,我先挂了。” 我看着电话,笑了。 童子尿,顶多也就能把那只鬼给赶走吧。它要是真盯上了陆明的宿舍,那今天晚上还会来的。 虽然断定是只小鬼…… 可,盯上我男人,找死?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把电话往兜里一揣,我决定晚上去给陆明捉鬼了。 困鬼符,打鬼符再加上引鬼索,我不信还收拾不了一只鬼。 马开心蹲在旁边团雪球玩儿,听我打完电话了,他说,“姐姐,要是没事,我回去了。” 这孩子真懂事!知道走前要先打个招呼。 我笑着点点头,看马开心从来的那条胡同跑没身影后,自己绕出去,坐公交去了百鬼林。 百鬼林大门紧闭,我拍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开。 释南这货,睡得可真死! 想着,拿出手机把电话打了过去。 好几声儿,释南才接。听到我说我在百鬼林外面等他开门时,他笑了,回了句,“我有病,我和上百个鬼一起住?老子可还没娶媳妇呢……行了,你来五四小区吧,八号楼二单元三零一,钥匙在鞋垫下面,你要的东西在左边那个房间,自己找自己拿……”又一个哈欠后,他在后面阴森森的加了句,“轻拿轻放,再敢吵我睡觉……” 我被逗乐了,顶嘴道,“吵你怎么了,你能怎么地吧?” 不在百鬼林里住?我记得上次来时,在三楼分明有一个他的房间的。 “我……”两声磨牙声后,释南把电话挂了。 我站在百鬼林面前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后,拉住一个路人问了路。 得知五四小区离这不远后,我一路小跑跑了去。 小区不新不旧,设施挺齐全。往小区里走时,看到保安把两辆车拦下来,让他们登记。 我瞅着楼号找过去后,直接上了三楼。从鞋垫底下摸出钥匙,把门打开后,无声息的进了屋儿,往里走几步把里面大致的瞄了瞄。 装修挺普通,收拾的很干净,干净到什么程度呢。 没有电视,没有音响,没有空调,若大个客厅里,就摆了一组沙发和一台饮水机。 有个茶机,上面摆了一个塞满烟头的烟灰缸。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了。 别的门都是关着的,啥也看不到。 收了好奇心后,我轻声走回去,打开了左边儿的房门。 一开门,只觉得黑呼呼的一片。 门大敞后,愣住了…… 释南正站在床的另一边,面对着门换衣服。上身的睡衣往上撩起一半,露出大半个胸膛。 呃,红豆生南国…… “苏青柠!”释南手一顿,速度极快的把睡衣放下,从床上拿起东西向我撇了过来,“你大爷你找事儿是不是!” 唔,我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连忙把门关上,把罩在头上的东西拿了下来。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脸,脖子,耳朵全都红透了。 摸摸鼻子,我刚想往客厅走,释南又在里面喊道,“把我衣服扔进来。” 衣服? 他大爷的这是他家,他衣服在哪儿我哪里知道? 一看手里,是一件白衬衫。 红着脸,把门打开一个小缝,把衬衫塞进去了。 几分钟后,释南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把按住我后脖子,一边压一边咬牙问道,“左边,左边,你丫知道左边是哪边不?还是你丫的有偷窥癖?” “你大爷!”我抓住他衣服对他连抓再挠,“我开的就是左边儿的门儿,你丫的有毛病吧,谁想看你!” 释南只穿了件衬衫,我一扯一松,衬衫的下面散了开。慌乱中撕扯的功夫,我眼睛瞄到了他的腰后…… 我手下一顿,想起来醉酒的那天。 释南松开我一闪身,把衬衫底襟往腰上一按,对我吼道,“你丫饥渴啊!” “你大爷!”我直脖子吼了回去,“你丫才饥渴!” “不饥渴你扯我衣服。”释南把衬衫扣子系好,指着门口道,“你自己看,自己看,你开的是左还是右!” “他大爷的谁让你按我头!” 我翻了个白眼,顺着释南的手看过去,然后明白了。 释南说的左,是站在客厅的左。我说的左,是进门的左。 回头看了释南一眼,我心里升起无限同情,“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色盲,字丑,没想到你还是个白痴!”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以开门儿算起吧! 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释南这人的性格别扭到不行,把他得罪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果真,释南把眼睛眯起来,对我勾勾手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苏青柠,你过来。” 过去,呵呵,我傻逼? 我后退一步,瞄准右边那个房间打开门钻了进去。然后,利索的从里面上了锁。 释南拍了两下门,“出来,这是我家,我有各个门儿的钥匙。” 才不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回过头,把这间房打量了一遍。 应该是书房,摆了好几个书架子,还有一张书桌,一部电脑,一台打印机和一台,呃,冰箱! 好吧,往书房放冰箱,看起来像是释南能看出来的事儿。毕竟,这货已经丑美不辩,左右不分了。 我瞄了一眼,在书架上看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走过去拿的时候,释南不敲门了,而是接起了电话。 说了几句我听不清的话后,释南再次敲门,“苏青柠,快开门,我有急事。” 语气不再是闹,我连忙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释南进来后一下子把我头夹在了胳膊下,咬着牙道,“一会和你算帐。” 说着,拖着抬不起头的我往书桌后面走。一只手打开电脑,登上邮箱,从里面提取出几张血糊糊的图片。 他做着这些,姿势诡异的我,一直盯着他的腰间松松跨跨的衬衫看。 只要掀开了衬衫,我醉酒那天的一部分记忆是真是假,马上便知。 抬头瞄了眼释南正专心看那几图片,我抖着左手,向他腰间伸了过去…… 第160章 居然真有! 手指冰凉,在摸到释南的衣角時,我紧张的心都抖了。 食指和拇指稍稍僵硬的把那片布料捏住。我闭上眼睛,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打算一鼓作气,把它给掀开。 就在这时,释南猛的夹了下我的脖子,喊道,“苏青柠。” 我心一哆嗦,连忙把那片衣角松开。 操,被发现了!我要。我要怎么解释? “我和你说话你没聽到?”释南的脸在我脸侧出现,一脸的疑惑。“你走什么神儿呢?” “啊?”我咽下口口水,张嘴骂了回去,“你大爷,你这么夹着我我难受,我,我还聽个屁听啊。” 他没发现? 我心底长呼一口气,没发现就好。 释南松开我脖子,轉而把手搭在了我肩膀上。一搂,让我贴近,去看电脑上那几张图片。 离的太近,能闻到他衬衫上洗衣液的清香。 我往开挣了挣,“你大爺的,别搂这么紧……孤男寡女。你没老婆,我还有老公呢。” “别整那些没用的。”释南嘴上这么说,手却松开了,放我自由。然后,指上了图片,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你看这圖片上的爪印,和上次发给我的不一样。上次,只有猫的,这次,却有狗的……” 我瞄了那些图片一眼,马上就认出这正是昨天晚上我看到的那个猫狗杀人现场。 虽然已经看过现场直播,可此时看到这大片大片的血迹,我心里依旧各种不舒服。 没隐瞒,我把昨天看到的对释南说了一遍。从睡到半夜听到猫叫。到后来追出去救下了马开心,一句不差。 释南听完,不敢相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杀了这个人的。是很多猫很多狗?” 我点头。 释南看着那些图片,把眼眯了起来,“那些猫狗很大吗?” 我摇头,“都是正常的大小。” 的确是有只狗特别大,可那是因为它本身就是只大型犬种。 “这,有点不对……” 释南接着滑动鼠标,把图片放大了一张一张细看。 我对那血腥场面有些反感,一低头不看了。然后,眼睛又瞄到了释南衬衫的底襟。 因为手放在桌子上,释南衬衫的底襟高高调起。我不着痕迹的往右动动,让左手有了活动的余地。 然后,有些发抖的食指伸出,再次勾住了那片布料。 “小柠。”释南突然叫我。 我再次把手缩回来,抬头啊了一声。因为紧张,声音里带了颤音。 释南正在看我,眼睛很黑很亮,像是看穿了一切一样。 我盯着他回看,心里七上八下的,硬是没敢说话。 对视了一会儿后,释南长呼出一口气,回过头去继续看电脑,“中午了,一会儿出去吃饭,你是一起,还是回学校?” “一起,不,回学校……”我口不择言的道,“一会儿再说吧。” 后背出了一层汗,呼吸都不畅快了。 “嗯。”释南没再看我,说了句,“这次的事我不打算管,你也不要往里掺合……这次的情况要比我想像的复杂……” 我点头,随口接了句,“怎么个复杂法?” “我本来以为是猫妖杀人,可现在里面掺进了狗妖。而且,它们竟然不是直接杀人,而是控制猫狗,这样一来,就很难找到它们……” 释南的话从我耳边擦过,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因为这空当,我神使鬼差的,又一次用食指勾住了那片衣料。 此时此克,我脑子里嗡嗡鸣响,心跳声大的,像是要把耳膜震破了一样。 抬头瞄了眼不知何时不再说话,只专心看电脑的释南,我一鼓作气,抖着心把那片衣角给轻轻挑开了。 然后,低下头,把视线扫了过去。 居,居然真有! 虽然我所在的角度不好,只能看到他后腰的一小块,却依旧看的清楚。 一弯小小的,月牙一样的,似是沾上的去的眼睫毛。可不是,因为睫毛上方的皮肤,是微微鼓起的。 和一只,正常人的,正在闭着的眼睛一样。 我脑子作时变得空当当的,什么也不会思考了。机械一样,慢慢把手指抽出后,站直了身子。呆叼页才。 释南的手拿着鼠标,没有动。电脑的页面,一直停留在一幅图片上。 我舔了舔嘴唇,嗓子里发出似不是自己声音,“……释,释南,你忙。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脚步有些飘的往外走。 手刚放到门把手上,释南叫住了我,“东西还没拿。” 东西? 我有东西没拿? 恍惚着,手里多了一迭符咒和引魂索。释南好像又说了些什么,不过我没听进耳朵里。 等到我意识慢慢回归到大脑里,我已经站在楼道里,手正在轻轻推防盗门。 ‘咔嚓’一声轻响,门关严了。 我握紧手里的东西,无力的拍了两下门。 释南的后背上为什么会长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会长眼睛! 他到底怎么了,他…… 门没开,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我住手,不再拍了。踌躇了会儿后,转身下了楼。 冷风迎面扑来,我打了个寒颤,思考问题的能力彻底回到脑海。 细思认识的这两年,很容易的,把释南的一些奇怪行为给想通了。 他不让我拍他后背,无论什么时候。 几年前唐杂碎死的那天,我用小桌子狠拍他肩膀,他追上我后气的差点弄死我。 同样是那天晚上,我伤的重,他累的也不轻,可他却宁愿抱我上楼而不是背我…… 还有他不去医院,无论是被车撞的断了一根肋骨,还是年前和鬼将军殊死一战,高烧到差点嗝屁…… 他大爷的,要是我后背长了那么多眼睛,我也不去医院!不然,会像动物一样被关起来,研究到死……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我心里闪过的,全是释南、释南、释南、释南…… 不知为何,证实了释南背后长着眼睛,我没有害怕。只是,心情很奇怪,说不清倒不明的。 我下午没回学校上课,短信套出陆明晚上学生会有活动,要忙到十一点后,我让林瑶帮我请的病假,去了他的学校。 不告诉陆明我来捉鬼,是因为陆明以前的种种表现,都表示出他不愿意我过多的接触这些鬼怪之物。 而且在短信里我试探了几句,他说他们宿舍已经想到了办法,以后那个鬼不会再去了。 开玩笑! 当鬼是什么?你让它不去它就不去了?我真担心他们乱七八遭的弄,最后把那只鬼给惹怒了。 晚上九点,我拎着在学校门口买的两斤水果,借口给正在病中的男朋友看病,正大光明的进了陆明所在的男生宿舍楼。 然后,直奔陆明所住的409。 我对409这个数字挺有感情的,当年要不是409那一群无知二货玩鬼仙,可能我也走不到今天捉鬼的道路。 路过一楼二楼时,进进出出的男生挺多。大冬天的,还有光着膀子晃的。 男生宿舍,都这样,不分学校重点不重点。 三楼四楼,走廊里的人就开始少了。 我往四楼的楼梯上一走,就感觉到丝丝阴气是从左边的往向传来。 定目往那里一看,见一个面色苍白,脸上全是血道道,神色极怒的男生,啊,不,男鬼正站在409的门前。 哎呀我去,我还以为我要在这里等好一会儿才会看到鬼呢。毕竟,昨天陆明他们泼了童子尿,没想到,这只鬼对409还真是阴魂不散,居然这么早就守在这里了。 我看了看前后左右,没人。只是不知是哪个寝室里,正传出一声声猛烈的咳嗽,让我听着有些紧张。 见半天没有人出来后,我把拎在手里的水果放下,朝着那只男鬼走了过去。 然后,惊到了。 这只怨气越来越浓的男鬼,竟然是被困在了409的门口! 它想动,可高高翘起的脚像是钉在了地上一样,任他怎样活动,都无法挪动一点。 我目光往这只鬼身上扫了两扫,并没有看到困鬼符一样的东西。然后,又向四周扫了一圈。 不是符咒困的鬼,那一定是阵。是阵,就一定会有阵眼。 龚叔说过,阵眼不会离被困的鬼太远,至多,五米。而且,阵眼应该是极其与周围环境不融的东西。 我大致扫了几眼,发现不同了。 虽然过年的时候家家都贴福字,可大学寝室却不用。别的寝室门都光溜溜的,偏偏409的寝室门上,单独贴了一个墨写的符字。 我绕过男鬼,小心翼翼的把那个福字掀开了一个小角。 果然! 在这个福字下面,帖着一个黄色的小符咒。 不,不止如此。 往远站了站,我发现他们寝室的门侧和门旁,上上下下,有几乎肉眼看不到的密集的井字型的线痕。 不是墨斗线,墨斗线痕又黑又粗,我认识。 这个,痕迹细不说,几乎没有什么颜色。 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是什么阵的阵,我陷入了沉思。 这只男鬼现在被困在这里,是陆明所说的他们已经想到了办法,有人来捉的,还是陆明寝室中的人,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让别人给阴了一把? 要是前者,当然是万事大吉。用不了多久,布下这个阵的人,就会来把鬼收走。 可要是后者…… 想到这里,我从兜里拿出一张困鬼符,回身就拍在了那只鬼的身上。 然后,把福字下面的符咒小心翼翼的掀下来,又贴上去,恢复了原状。 做完这些后,我一转身,把引魂索缠在那只男鬼的脖子上。往手里一牵,我忽略那只鬼的狼哭鬼嚎,飞快的往楼梯口跑。 第161章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玩儿,不,虐猫呢? 我往楼下时跑時,速度极快。 为啥! 我怕啊! 我怕布下那个阵的人就在不远处,如果被那个人发现我把鬼给牵走了…… 还是那句话。如果那个人是帮陆明他们的,那什么话都好说。 要是那个人是害陆明他们的,那我…… 就我这兩把刷子,别说打,只怕跑都跑不过人家。 当我几步跑下一楼阶梯,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男生宿舍时,别提我心里多激动了! 看着灯光下几个进進出出的学生,我把目光往四周看了几眼。 见远处有个浓密的小树林后,转身就往那里跑。 我不能牵著鬼到处跑。要找一个避人的地方,把鬼给收了。然后。放到百鬼林,或是交给释南? 一想到释南,我就不由自主想到他腰侧的眼睛…… 神思恍惚间,我一下子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我事儿本来就急,再被這么一撞,火气不由得大。 没等抬头,张嘴就骂,“你丫眼瞎……呃……” 看清面前人,我住了嘴。 居然是陆明。 这货晚上不是有事,要十一点才会回寝室吗?现在…… 我看了看手表,才十点不到。 讪讪一笑,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 陆明把我手從头上抓下来。“来帮我抓鬼?” 哎哟喂,这不明摆着吗?要不是我亲对像被鬼缠,我会这么晚的天儿往男生宿舍跑? 没说话,我一低头,承认了。然后,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半天,没等到陆明说话。我微微抬头,用余光瞄了一眼。 本来以为这货正在盯着我看,没想到,他的视线却落在我右后方。 有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 没人啊,只有那只因被引魂索牵着,而在哇哇乱叫的男鬼。那面目狰狞的,眼球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我打了寒颤,回过头不再看了。 陆明摸了下我的脸,笑了。“冷?” “还行吧。”我缩了缩肩膀,往他身边儿靠了靠。 然后,嗅了嗅鼻子,“陆明,你喝酒了?” 挺淡的味道。不过,的确是酒无疑。 抬头看陆明,陆明的眼睛有点发红。 陆明抬手擦了下鼻下,点头承认,“和几个助教在一起待了会儿……” “你短信时不是说学生会有事儿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变成助教了。 我狐疑的看着陆明,想从陆明的眼睛里看出个究竟来。 陆明微微愣了一小下,搂住我肩膀笑了,“学生会的事儿推到明天了,不然,今天我哪有这么早回来。” 一叹,又道,“定下五月去实习了……平时和那两个助教关系挺好的,所以就在一起坐了坐。” 陆明不提实习还好,一提,我这心里就不舒服。在陆明面前,我不会装表情,所以,这不高兴,马上就显露在脸上。 “行了,这事儿不提了。”陆明握了握我肩膀,道,“鬼捉完了,我送你回去。再不,住下?” 住下两字刚说完,陆明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电话一会儿后,扫了我两眼,说是刘助教,当着我的面儿接了起来。呆叼场亡。 刘助教在电话那边儿说什么我听不到,陆明说的话我却听的清清楚楚。 话不多。 第一句,“嗯,回来了。” 沉默了会儿后,第二句,“……没有,我看过了,我确定……” 第三句,“不能换个时间吗?” 又看了我一眼后,陆明长叹一声,“好吧,我马上过去。” 没等陆明说什么,我马上道,“你有事儿就去忙,我可以自己回去,现在还不算太晚。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在旁边的旅店住下。” 我在心里为自己点赞,我是多好的女朋友,时时刻刻,为自己男朋友解忧。 “住下吧,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陆明把手机放回兜里,拍拍我的肩膀,朝我身后走去。 我回头去看,瞅着他走到那只男鬼旁边时,拐道,从草丛里往宿舍楼的后面大步跑过去了。 我在心里默数了五十个数,在陆明的身影消失在阴影中时,牵着那只嗷嗷嚎叫的男鬼跟了上去。 身为女人,我有第六感。我直觉,陆明的那个电话不是什么刘助教打来的…… 还有什么狗屁的和助教喝酒。 如果真是这样,陆明身上的酒味儿不会这么轻。东北人喝酒,哪有浅酌几杯的道理? 那必须是先用杯再用碗,最后拿瓶吹。谁丫要是先在酒桌上倒下了,那都给祖宗十八辈丢脸! 陆明跑的不慢,穿过宿舍楼后,从后门跑出了校外,进了对方的沿河公园。 这个沿河公园我和陆明经常来,是情侣的约会圣地。 夏天的时候,不管白天还是晚上,这里都是爆满,连个坐的石凳都找不到。 现在不行,晚上冷,一入了夜就没什么人了。 如果真是‘刘助教’约陆明,来这么个地方干吗?学校里那么多,还不够两个大男人说话? 我躲躲藏藏的,跟着陆明来到了沿河公园里开的一间夜吧。 在夜吧的门口,一个男人站在五光十色的靡虹灯下。看到陆明,对陆明招了招手。 然后,两个人站在靡虹灯下聊起了天。 因为光线暗,我并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面孔,不过,身影有些眼熟。 我咬了咬手指,感觉这个人我肯定认识。可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来。 刘助教吗?我不记得陆明对我介绍过一位姓刘的助教认识。 难道,是我认识的陆明的某一个刘姓同学留校当助教了? 不无可能哦。 我从小脸盲的,不是帅哥根本记不住。这样,看着这人身形眼熟,而却想不起他是谁,就能解释清楚了。 只是这人选陆明在夜吧前见面干屁? 妈的,不会是进去找小姐吧! 这念头刚起,陆明和那个刘助教动了。没往夜叹里去,而是顺着小路,出了沿河公园。 我又跟过去了几步,看着他们穿过一片小树林,过马路,回了学校。 我长长松了口气,然后,自嘲的笑了。 这就是被刘唯暖那个小贱人吓到了啊,居然这么不相信陆明,做出了在后面尾随跟踪的事儿! 还好,他打电话那会儿我忍着心里的一肚子疑问没和他吵。不然,真不知道有什么脸面对坦荡的陆明。 又呼出一口气后,我把周围打量了一下。 树够多,地方够隐蔽,是个干坏事儿,啊,不,收鬼的好地方。 想着,我往树林深处又走了几步,找了个垃圾箱。 拿手电往里照了几下,找出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后,把身后的那只男鬼给牵了过来。 男鬼依旧在嚎叫,那声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我把瓶子打开,对那只男鬼道,“自己乖乖进来,你还没变厉鬼,应该还能转世投胎。要是耍花样儿,小心我手下不留情。” 见男鬼啊啊的嚎叫个不停,我忍不住狠狠拽了下引魂索,“你丫听到没?不听话,几张符我弄死你!” 其实,这条引魂索能把鬼打的灰飞魄散,因为当年释南处理煮死鬼时,就是一拉绳子,那鬼就变成了星星点点,彻底在我眼前消失。 不过,却不是人人都能作到的。这玩意儿,在释南的手里,能发出十成的功效,在我的手里,也就,一成吧。 男鬼听了我恶狠狠的话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然后,也是我不那么使劲拽了。 把瓶子往前凑了凑,我道,“自己往里钻。” 说着,伸手把引魂索解开。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那声音,可要比我昨天晚上听到的刺耳多了。 显然,那只男鬼也听到了。它瞅准这个机会,抽开身后转身就跑! 哎呀我去,竟然敢跑! 我眼急手快,一张打鬼符拍在了它的后脑勺上。 男鬼一声大叫,被我拍倒在地!没犹豫,我一扬手,又一张打鬼符拍了上去。然后,握起了最后一张打鬼符,对爬在地上直哼哼的男鬼道,“进去,别啰嗦!” 男鬼抬起血红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钻到了矿泉水瓶子里。 我把瓶盖拧起,往上缠红线的功夫,猫叫声又传了过来。 没过几秒的功夫,一只猫从我腿边穿过,尖叫声往远处跑了过去。 猫跑过去没一会儿,后面又传来跑动声,几个女人的声音传发过来。 “快,别让它跑了。” “网站那边儿催着要视频呢,都怪你,踩个猫都踩不住!” “能怪我吗,我说我直接用烟就行了,你们非让用踩的……这大冷天,我还穿凉鞋呢。” 吵闹间,三四个人影子举着手电跑到了我的身边。本来已经跑了过去,可不知为何,为首的那个女人停下了脚步。 然后,回头,把手电晃在了我的脸上。 我没客气,拿着小手电晃了回去。 对方笑了,特别刺耳,“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我也笑了,对眼前的刘唯暖和她的狗们说,“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玩儿,不,虐猫呢?” 第162章 狭路相逢,骚者气盛。 几个月不見,刘唯暖的变化不小。我记得在咖啡厅里算计我时,她是一头长直发。淡妆,打扮合宜,很有女神范。 而现在,头发烫成了狮子卷儿不说,还染成了狮子黄。再配上她现在身上穿的那件带著棕色毛领的短身貂儿…… 猛的瞅过去,整个一个----金毛儿! 别说狮子,她丫没那王八气,也就吃屎的份儿。 说真的,就她这身操性打扮儿。要是在大街上遇到,我百分之百认不出来,当然,得她不说話。 不然。穿再贵的貂儿也挡不住她浑身的骚性气。 她身边兒那三只汪的打扮也是出新,都是一身貂,小皮裙,像是从某些夜场里走出来的一样。 其中一个,也分不清是那天红黄蓝叁骚中的哪一个了,竟然光脚穿着一双只有几条绑带的黑色凉鞋。 那跟,又高又细,简直要把那货的脚整个立起来了。 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這人的鞋上,脚跟,脚背上,全是鲜红的血。 站在刘唯暖身边的那个,手里拎着一个黄色细铁丝制成笼子,里面,装着两只不小的兔子。白色的那只正对灯光,眼睛在光线下发出血红色。 狭路相逢,骚者气盛。 针尖对麦芒的开场白后,刘唯暖踩着高跟鞋。很有鸡头范儿的向我走了过来。 随着她走近,我看清了她脸上的妆。两只眼皮青的,和被别人闷了几电炮一样。 往我前面一立。她挑起嘴角冷笑了下,“我还当这几天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是谁。原来是你!怎么着,吃撑的闲着了,加入什么小动物保护组织了?还是……”刘唯暖上下打量我几眼,“对上次的事觉得心有不甘……” “啧啧~我可没那闲心加入什么保护组织,更没闲心跟踪你。至于心有不甘……”我抱着肩膀,左右打量她几眼,冷笑了回去,“要说没遇到你之前吧,我还真挺心有不甘的。我居然会傻到不信陆明对我几年的感情,而是轻信了你的三言两语……可在今天看到你之后,我突然没脾气了。真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就你现在……” 我把矿泉水瓶子夹在胳膊下,表情特别认真的用双手去描述刘唯暖穿着貂依旧凹凸有致的身材,“想必,想养你的人不少吧?” 说完,我噗嗤一声笑了。 现在人们闲了。 时间闲,钱也闲,感情也闲,养个小密或养个狗都是打发空闲的好办法。 养个刘唯暖,一物多用,多实惠。 “放你妈的屁!”穿灰貂儿的婊子一扬手把什么东西甩到我身上,“阿暖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陆明!” 那玩意从我身下滑下,滚落在地。 我低头一看,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是一只对血糊糊的猫耳。 也只是吸一口凉气,我就把头抬起来了。毕竟,他大爷的我连猫碎片儿人碎片儿都见识过了。 那灰貂儿婊子眼睛里含着泪水,又把血糊糊的手套扔到了我身上,哽咽着说起自从去年陆明放弃刘唯暖转而选择了我后,刘唯暖的日子过的有多难过。 陆明回到学校臭着脸当着很多人面儿说刘唯暖不是他女朋友后,刘唯暖成了整个学校的笑话。 特别,是那些一直在追陆明的女生口中的笑话。 然后,刘唯暖就不学好鸟~(丫本来也不是好鸟~毁人姻缘,夺人夫婿,应该下第九层地狱,受油锅之苦!) 泡酒吧,舞吧,夜吧,酗酒,吸烟,把自己弄的不成人样…… “你看看她,你看看她。”灰貂儿婊子拉着刘唯暖,让我看刘唯暖青眼皮下的黑眼圈,“她现在已经成什么样子了?她现在,痛不欲生,连觉都睡不着,只能靠……” “闭嘴!”刘唯暖挣开灰貂儿婊子的手,笑里带了几分凄惨,“你要把我伤口扒的鲜血淋淋,然后给别人看笑话吗?” 说着,瞄了我一眼。 我抬起手摸了摸鼻子,笑了,是真的笑了。 刘唯暖她破坏别人恋情不成,自己自爆自弃,关他妈的我和陆明什么事儿? 这种人是不是以为,只要她有事不顺心了,就是别人的错,只要她受伤害了,就全世界所有人都是侩子手? 这种把自己当太阳的不要脸劲儿,是他妈的怎么炼成的?从小她妈没教她当人要谦虚吗? 笑够了,我对脸带怒气的刘唯暖道,“行了行了,这大晚上的我没心情看你笑话。你们继续捉猫,继续啊~陆明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陆明和那个刘助教聊天应该不会太久,我得先去找个旅店把房间开好。 现在都十点了,再晚,就没地方了。 至于虐猫,我心中冷笑。 继续虐啊,继续虐啊!现在猫妖狗妖盛行,丫们说不上哪天就会被撒成片片儿。 刚走出两步,刘唯暖伸手把我拦住了。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身上喷的香水味难闻刺鼻,引得我连连咳嗽。 “你在和我炫耀?”刘唯暖磨牙了,“苏青柠你有什么你!你有什么你!你不就是和陆明认识的早吗?你以为我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时间!” 我把她手甩下去,点头承认,“没错,你是输给了时间。可,那不也是输吗?你真好玩儿,输都输了,还研究输法儿。怎么着,给下次当小三儿积累经验?” 哎哟,说真的,我刚才真没有炫耀的意思。可既然她都这么想了,我凭啥让她心中好受了。 刘唯暖猛的推了我一下,我后退两步,靠在了树上。 眼瞅着她要扬手,我冷下了脸,瞪着她道,“刘唯暖,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 话没说完,刘唯暖的右手扇了下来。 哎呀我操,这小逼,还真动手!我他妈的打不过鬼,我还打不过你! 眼瞅着巴掌扇下,我没躲,而是举起左胳膊一挡拦下,右手握紧小手电,没丝毫犹豫的闷在了她的脸上。 在刘唯暖‘妈呀’一声后退一步时,我抬起右膝朝她肚子顶了过去,趁她弯腰,用右胳膊肘狠狠敲在了她的后脖子上。 刘唯暖‘啊呀’一声趴到地上后,我吸了吸鼻子,活动活动肩膀,揉了揉磕痛了的右胳膊肘。 麻痹的,几年没打架,反应还在,胳膊腿的速度和力度却跟不上了。不然,这几下子能把丫送医院去。 刘唯暖躺在地上,一手抱肚子一手抱脖子,连哭带哎呀。 她的那三只狗,穿凉鞋那只扑过去护主,另外两只呲着牙向我冲了过来。 “打住,打住。”我在她们冲到我面前时喊停,“你们他妈的还有没有点儿江湖规矩,有本事一个一个上,群殴算个屁本事。” 麻痹的,放在从前,我真不怕她们这两只。可现在,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 灰貂儿愣了下,白貂儿却两步就冲到了我面前。 我扬手就把手电往白貂儿脸上甩,然后,回脚却踹还愣在那里没动的灰貂儿腿后窝。 灰貂儿一下子被我踹跪下,我刚想再用胳膊肘先把她放倒,头发就被揪住了。 回头一看,竟然是白貂儿。妈的,甩过去的手电竟然没打到她! 来不急细想,左胳膊往后一挥,狠狠撞到了白貂儿的胸前。在她‘妈呀’一声抱胸撒手时,我后退几步,靠树上了。我一边揉被薅痛的头皮,一边在心里大叫失策!真是失策!要知道会遇到这几个货,我应该在包里带菜刀! 刘唯暖被细高跟从地上扶起来,看了一眼后,带着哭腔道,“别他妈的一个一个的,一起上!”呆吗余扛。 她话一落,灰貂儿和苦着一张脸的白貂儿,从左右两边向我逼近,把我退路堵死。 瞅着越逼越近的两个人,我叫了声常老四。常老四连妖都能弄死,何况你们几个人妖? 就这会的空当,灰貂儿和白貂儿已经站在了身前不足半米的地方。刚想动手,刘唯暖却制止了。 她冷笑了两声,用手捂着左脸,让细高跟去把先前白貂儿扔在地上那个小笼子拎了过来。 然后,对灰貂儿和白貂皮使了眼色,对我道,“我不打你,突然发现,我要是打你,脏我的手。我现在,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说着,把细高跟儿手里的笼子打开,把兔子拎出来扔掉,然后,拎出一只黑白花色的猫。 我去,我还以为那只笼子里全是兔子呢,没想到还有猫! 刘唯暖拎着那只猫向我靠近,笑道,“反正陆明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的长相,那我让猫多挠几下,也影响不了你们感情吧?” 灰貂儿和白貂儿同时动手,把我肩膀按住了。我挣扎了两下,她们按得更死了。 挨打我不怕,可看着快要递到眼前的猫,我害怕了,“常老四,你丫干什么呢?” 我这张脸,我还是很喜欢的好吗,打扮打扮也能出去见人的好吗好吗?这要是被这小贱人拿猫挠了…… 常老四马上就飘到了刘唯暖的身后,语气里全是为难,“小柠,做为修行的野仙,我是不能伤人的。” “什么意思?”我急了,“你丫见死不救?” 常老四长呼短叹的解释,“天道如此,我……” “大爷!”我骂了回去,“现在怎么办,我师父呢?” “老杂毛昨天出去了就没回来……” “你和谁说话呢?”刘唯暖神色发慌的前后看了几眼。 “和鬼啊。”我笑了,心里虽然慌,语气却特真的道,“你敢动我,我就让鬼,吃了你!” 细高跟打了个哆嗦,对刘唯暖道,“阿暖,要不,算了吧。不然闹到警察那里,咱们……” “闭嘴!”刘唯暖回头喝了细高跟一声,转过身来后,对我冷笑了,“别装神弄鬼的,这种时候儿,没用。警察来了又怎么样,到时我们几个就说是你在虐猫,被猫给挠了……你说警察信谁的?” 说着,把猫拎在我面前,用力薅了下猫尾巴。 猫‘嗷’的一声惨叫,带倒钩的爪子‘噌’的一下亮了出来…… 第163章 现在,听我的命令,去,杀了她 光线很弱,我却清楚的看到那貓爪上闪过了一道道寒光,然后。带着冬末的寒冷,搭在了我的脸颊上。 在这一刻,我心抖了,两腿,不由得软的往下堆。 想动,不敢。想闭眼,又做不到。就那么屏着呼吸,和那只猫一只蓝一只黄的眼睛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我绝望的,等着猫爪狠狠的撓下。 可,猫没动。它嘶吼着嚎叫,带着腥味儿的口气。全都喷在了我的脸上。 刘唯暖又狠狠拽了下猫尾巴,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动,“妈的,这死貓。刚刚抓它时它挠了我好几下,现在怎么不撓了?” 猫再次凄厉的尖叫了声,猛的一收爪子,爪钩,钩到了我的脸里。 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卻刺痛。 我咬牙骂道,“刘唯暖,你丫的有本事,今天弄死我。不然,你现在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会乘以百倍还给你!我苏青柠,说到做到!” 谁他妈的也别和我拼命,因为我就是他妈的不要命的主儿! 刘唯暖的回答,是把猫爪子從我脸上拿开,然后,放到了我眼睛上。 感觉到猫爪冰凉的肉垫按在我眼皮上。我心里突然不怕了。长呼出一口气,我轻声道,“刘唯暖。回去后,让你家里人准备给你收尸吧。还是那句老话,不用烧纸,因为你没鬼命花。还有你们三个,既然你们和她关系这么好,那,就一起去陪她吧。” 常老四紧张的声音传来,“小柠,千万不能,不能有这种想法!” 我冷笑,没接常老四的话。我的善良和好脾气都是为陆明再生的,既然别人想来挑战一下,那,就来吧。 “你当我吃素的?”刘唯暖拍了拍我的脸,“我,也是混大的!” 猫再次凄厉的尖叫一声,毫不客气的把爪子从我的左眼皮上挠下,一直到左脸。 刷的一下,我仿佛听到了皮肤被划开的声音。 刺痛!带着一股凉意! 我想用手去捂,肩膀却被按的紧紧的,动不了。 “啧啧。”刘唯暖笑道,“出血了……可惜,看上去不深。” 说着,再次把猫爪子放到了我的眼睛上。 猫的喉咙发出嘶吼声,几乎是爪子一搭上,爪钩就钩到了肉里。 “小乖乖,”刘唯暖道,“这回可用力点,你要是把这事儿办好了,我就把你放了,我说话算话。” “阿暖……”说话的人声音有点抖,我听不出是三婊中的哪一个,“够了吧……她脸已经毁了……” “我要的是她眼毁。”刘唯暖冷笑一声,“你要是害怕,你滚!” 我咬着牙,闻着猫的腥气,感觉着它爪子上的力道。心,深到不知名的底,在那里挖了个坑,挖出一些东西,又,埋了一些东西。 猫又一次凄厉的大叫,爪子钩的更深了。就在我咬紧牙关,等着猫爪狠狠挠下时,猫,突然停下了。 不止猫爪停下了,连嗓子里的嘶吼声都停了。 啪~ 一声轻响,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 猫的爪钩收回,轻喵了声。 刘唯暖狠揍了猫两下,“你这小畜生!” 啪~啪~ 又是两声轻响。 猫把爪子从我眼睛上拿开。 我睁开眼,见眼前这只猫耷拉着前爪,耳朵雷达一样四周转动,一黄一蓝两只眼睛,看向我身后不知名的地方。 刘唯暖不懈余力的薅猫尾,嘴里不干不净的一个劲儿的骂。 啪~ 很轻,很轻,轻的几乎让人听不到的又一声轻响后,我眼前的猫眼一症,脖子上的毛突然炸了起来。 然后,嘶吼着向我扑来。 我吓了一跳,连眼睛都没来得急闭上,就见那猫挣扎出刘唯暖的手后,借助我的头为跳板,反身向刘唯暖扑了过去! 刷的一爪子,刘唯暖的脸上多了三道深深的血口子。 刘唯暖摔倒在地,惨叫着把那只猫抓起来往树上摔。可那猫却像疯了一样,坚着尾巴往刘唯暖的头上跳,抱住后,连抓再挠。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刘唯暖一边和猫抗争,一边惨叫着大吼道,“还不快来帮我,这猫疯了,疯了!” 细高跟是第一个冲过去的,可还没等她到跟前,远处就跑来了一个血球。 不,是先前跑过去的那只浑身上血的猫! 那只猫一下子就抱到了细高跟的腿上,撕咬抓挠几下后,几下就爬到了细高跟的头上。左一爪子,右一爪子,细高跟的脸成了血葫芦,她想把猫抓下去,那只猫却狠狠的咬到了她的耳朵上。 一用力,耳朵被撕下去了半只。 灰貂儿和白貂儿吓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过去帮着捉猫。混战之中,被猫挠了不少下。 我靠着树,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眼皮上的血流在左眼中,沙的我一个劲儿的眨眼睛。 再抬头,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听着耳侧悦耳的惨叫声,我回头,把目光看向了纯黑的树林深处。 全是树,看似,什么也没有。可我却知道,有! 看了会,我轻声道,“多谢帮忙,可否现身一见?” 我自认,和猫妖没有交情。猫妖为何在帮我,我总要弄清楚不是? 许久,都没有回答。 我又眨了两下眼,向着一只大树走了过去。然后,一伸手,把那条毛绒绒的尾巴拽住,狠狠的一拉。 扑通一声,树上掉下一个小孩儿来。他从地上爬起来,很是吃惊的看着我道,“你,你居然能看到我!” 我看着眼前这张极漂亮的脸,冷笑了下,“马开心,耍我好玩儿吗?” 没错,这孩子就是马开心。长着一条长长尾巴的,马开心。 那他为什么帮我,我也就大致清楚了。毕竟,有过一面之缘,我还傻逼呵呵怕他被猫狗伤到,又二逼呵呵的送他回家不是? 马开心站起来,还在纠结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能看到我?” “我是阴阳眼。”草草回了句,我转身走回战场。 此时,刘唯暖四个人,已经把那两个猫给抓住弄死了。现在四个人,正和猫一样在往树林远处落荒而逃。 马开心吹了个口哨,问道,“要继续下去吗?” 抬手打成了个响指后,我们的四周,亮起了无数双眼睛。 “不用。”我拒绝,“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说着,我把先前掉在地上的那只矿泉水瓶捡起来,去掉红绳,拧开了瓶盖儿。 在那只男鬼出来时,我一把掐住了它的脖子! 头一次,我头一次知道,原来我能空手抓住鬼。如果是在往天,我心中一定会诧异,可今天,我知道我能做到! 男鬼猛烈挣扎,想从我手里跑出去。 我瞪着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最好安静些,不然,我就掐得你魂飞魄散!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大可以试试。”呆记广巴。 男鬼,慢慢平静了下来。 “看着我眼睛。”我把男鬼拽到眼前,看着它的眼睛,在它直视我后,道,“……现在,听我的命令,去,杀了她……” “小柠,不行!”常老四在一旁边大喊,“这个念头不要想。” 我抬头,瞪了常老四一眼,“闭嘴。”原来,我的声音也可以这么冷。 常老四的那团黑色,嗖的一下变没了。 我从心里冷笑两声,再次看向那只男鬼,盯着它的眼睛轻声道,“现在,去,杀了刘唯暖!如果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我,不会留着你!” 男鬼神色变得木然,点头道,“是。” 我缓缓松开右手,对它道,“去吧。” 男鬼马上转身,向刘唯暖逃跑的方向飘了过去。 我笑了,从嗓子里发出低笑。就那么任脸上的血流着,抱着肩膀,一步三晃的跟在了那只男鬼的后面。 马开心跟在我后面,又打了个响指,笑嘻嘻的说了句,“……去。” 数十双亮点,似萤火虫一般向其余三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分钟后,三个方向,先后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慢悠悠的走到河边儿,靠在了一颗大树的树后。 冬天就要过去,虽然河里的冰还没有开化,却薄了很多。细细去听,能听到下面河水的流动声。 不过,此时让我心情愉悦的不是冰下面的流水声。而是,河面上传来的‘梆’‘梆’声。 河对面围了不少人,可能都在好奇,为什么一个人会疯了一样用头去撞冰? 只有我知道,那是男鬼,要按着刘唯暖的头往冰上撞。 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在最热心的那个人跳下来拦刘唯暖时,刘唯暖的头把冰给撞裂了。 男鬼一按,刘唯暖连尖叫都来不急喊出来,就掉到了冰窟窿里。 对面河岸上的人沸腾了,人一个接一个的爬下来,想去救刘唯暖。还有不少人拿起手机打电话…… 三五分钟的时间,刘唯暖的鬼魂,从距离那个冰窟窿三五十米远的冰面上浮了上来。 我笑了,细舔舌尖,有种嗜血的甜味。藏身于阴暗中,我沿着河岸往那里靠近。 在男鬼把刘唯暖还在迷离期的鬼魂带上来后,对他轻声道,“吃了吧,你应得的。” 第164章 猫不能吃盐你不知道吗?吃多了会掉毛儿。 风潇潇,夜漫漫。 人声鼎沸,车鸣阵阵中。我沿着河岸慢慢前行。马开心吹着口哨跟在我身边儿,和个不要脸的小流氓一样。 而那只没用的男鬼,则怯怯的跟在我身后。 我沉着脸,不长的指甲扣到了手里心。 我心中很是气愤,不止是气愤,还有权威被挑战的懊恼! 妈的,常老四这个老长虫!刘唯暖她们毁我容时,它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不肯帮忙。可等我想为自己讨回一点公道时,它居然出手横加阻拦。硬是不让刘唯暖成为男鬼的腹中食,口中餐!呆记冬巴。 然后,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唯暖的肉体被从河中打起,送往医院。而刘唯暖的那丝贱魂。紧跟其上,随着飘走。 真他大爷是把它给惯的,这些年来,是谁给它提供栖息之所,让它那屡可怜的被剥离了肉体的灵魂得以苟延残息! 它丫的就是它跑的快,不然被我一把抓到,我非把它最后一丝妖气给拍灭了不可! 不甘心!各种不甘心! 心中的不满和怒气,让我恨不得把这个沿河公园都夷为平地! “我说我来吧。”马开心笑嘻嘻的道。“我来的话,她不可能就这么走了。我的猫,能吃魂,不管她阳寿尽没尽。” 我一把薅过马开心的脖子,从嗓子眼里挤出声童,“你丫别说是你的猫吃魂,那根本就是你在吃魂!” 昨天晚上看那些猫狗杀人时,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可当时场面太过血腥,也没有过多的想。 现在明白了。 那些猫狗追随着马开心走时,那个杀狗人已经死了。可他尸体的周围,却没有鬼魂。 “姐。姐,松开,快松开。”马开心喵的叫了一声。声音里全是紧张,“你这么掐我,我可受不了。我……” 我松开马开心,有些小得意的笑了。心中划过的那一丝快感,似是站在某种制高点,藐视着天地万物。 马开心活动活动脖子,低声低估了一句,“……怎么昨天和今天这么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我挑眉,斜眼看他,“把话说清楚了。” “没什么没什么。”马开心笑了,小跑两步跟上我,“咱们现在去哪儿?” 去哪儿? 我站在河岸上,看了会对面的灯火阑珊。我想去,适合我待着的地方。 阴气,越重,越好……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我拿起来,上面闪现着陆明两字。 没接,直接挂掉。 几乎是马上,电话又打了过来。 刚刚压下去的燥意,又从心底升起。我看着电话,狠狠按下了通话键,然后问道,“陆明,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嗯?”陆明声音里全是诧异,“我很烦?小柠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里?” 我,我怎么了? 听着陆明满是关心的声音,我缓缓停下脚步,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心底莫名的燥意,被割面的冷风刮的一干二净。 “我……” 我狠狠抓了两下脑袋,在河边儿蹲下,我怎么了? “小柠?” “我不知道……我没怎么啊。” 我抱着双膝,看着暗夜下,时而正常,蒙着一层血红的草地,回想刚刚过去的半个小时。 我没怎么啊,我刚刚,就是和刘唯暖打了一架,然后,她让猫挠我。 然后,我以口还口以牙还牙,让鬼,杀…… 杀字,浮上心头,含在舌尖,似把闪着寒光的尖刀,从我后脑狠狠刺入…… “你在哪儿呢?”陆明再次问道,“我去找你,你电话别挂。” “陆明,你给我唱首歌吧。”我狠狠揪着地上的杂草,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就是,以前你背我的时候唱的。你好久好久没唱过了……” 话一说出来,我才发现我的声音是哽咽的。 心底,全是恐惧。 我杀人了,我让鬼去杀人了,我还让鬼去吃鬼。 那么的坦然,那么的,无所畏惧…… “你别哭,你让我想想,我唱给你听,别挂电话,”陆明在跑,他喘气很粗,“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我把头埋在膝盖上,脸上的伤,痛的我呲牙咧嘴,“你先唱。” “好,我唱。”陆明清了清嗓子,唱道,“乘着风,游荡在蓝天边,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捏成你的形状随风跟着我……” 星晴,我们曾经很喜欢很喜欢的歌。 我捂着嘴轻笑出声,眼泪却落了下来,“好难听,我当初怎么会认为你唱的好听?” 其实,很好听。真的很好听,让我回想起初中时,满天星辰,他背着我走在校园外的小路上。 “等等,等等……”陆明也笑了,“我这不是好久没唱了吗,让我找找调儿……” 陆明再次清清嗓子,唱道,“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后面,实在记不住词了,小柠,你在哪儿?” “我……”我抬头看看四周的漆黑,平静的撒谎,“我回学校了,我没事。就是初中时一起玩的好的一个人,被查出癌症,我听后有点,感慨……想起,很多那时候的事……” 我听见陆明长松了一口气,然后劝道,“以前的事不要再想了,我们,都长大了……” 我轻嗯了声,“挂了,过几天我再去看你。” 挂掉电话,我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掉。泪水一冲,左眼里的血流了出来,眼前的世界,彻底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我咬着唇,憋着气,把双手一遍又一遍的往草地上擦。 血,全是血,刘唯暖的血,鲜淋淋的血…… “杀个人而已,用得着这么内疚?”马开心坐在我身边,“她又不是好人,如果不是她毁你容逼你,你也不会起杀人。” 就是就是,我连连点头符合马开心的话。 刘唯暖又不是好人。如果不是她逼我,我怎么可能对她起了杀心? 可,可问题是,我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就做下决定杀她。还有,我的力量从哪里来的? 我看着双手,身子抖的越来越厉害。 我为什么能空手抓到鬼,我为什么能命令它去为我杀人,常老四为什么怕我,甚至不敢和我正面接触…… 马开心突然凑上前来,“把眼睛闭上……不闭算了。” 说着,用舌头舔上我的左眼。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和猫一样。 我想往后躲,却被他按住了,“别动!再动我可不帮你了。” “帮我?” “治伤。” 我抽噎了声,不再乱动。 马开心的舌头柔柔软软的,却带着小倒刺,划在伤口上,别提有多痛了。 我一个劲儿的倒吸凉气,眼泪流的更多。 过了好一会儿,马开心不舔了。风一吹,我感觉左脸上冰凉,分不清是自己的泪水还是马开心的口水。 不过,伤口不痛了,反而有些麻木。 马开心坐在我对面打了个饱嗝,皱起好看的眉头道,“本来说帮你治治伤,省着落下疤。你可倒好,一个劲儿的哭,愣是用眼泪把我喂饱了。猫不能吃盐你不知道吗?吃多了会掉毛儿。” 我心情低落,对马开心说的话心不在焉。可最后那句会掉毛儿,却让我忍不住笑了。 “好了好了。”马开心又打了个饱嗝,风清云淡的道,“笑了就没事了。杀人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你再多杀几个就习惯了。” 我的笑僵在了脸上,“马开心,我和你不一样。你天生是杀人不眨眼的妖怪,我不是……我……” 我也他妈的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操!我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当年别人捅我一刀时我也没起杀心,我…… 马开心板起了脸,手一抬,长长尖尖的指甲搭在了我的脸上,“我最讨厌别人说我是妖怪。我是妖怪,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妈的,也动我脸,丫不要命了! 下意识的,我把手掐在了马开心的脖子上。没等用力,我就发现,呃,我的力量,没了。 想着,我回头,对那只男鬼招了招手。在它靠近时,把手向它脖子抓了过去。 男鬼没敢躲,可我的手,却从它的脖子上穿了过去。 冰凉,和浸到了水里一样。 男鬼一愣,看了我两眼后转身就要跑! 马开心嗖的一下甩出长尾,把男鬼给卷了回来。然后,目露疑惑的看向我,“怎么回事?” 我看着自己的手,愣住了。 是啊,怎么回事。为什么那种可以藐视一切,毁掉所有的力量,突然间,又没了…… 第165章 它们对我好是别有所图,我对它们的依赖是个笑话 我没回学校,就在附近找了个旅馆住下。 马开心本来是跟着我一起去的,可在屋里没待到十二点。他就脸色极差的从窗户跳出去了。 我知道他去干什么了,连忙伸手去拽他身后长长的尾巴。 却,拽空了。 我能看到那条尾巴淡淡的影子,却拽空了。全然不像那会在沿河公园的树林里时,我看到他在树上坐着,抬手一拉,就把他从树上给拽了下来。 看来,没了那种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的力量,我根本抓不住猫妖的尾巴。 那。这种力量,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坐在那发了会儿呆,我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好好看了看自己的左脸。 左眼皮上,有一深一浅两道爪痕,深的那道,几乎要把眼皮挠透。浅的那道不深,却从眼皮上,挠到了脸颊上。长长的一条,足有五厘米。 左脸上除了那一条挠痕外,还有四五个猫爪钩钩出的伤口。像是拿尖锥剜出来的小坑一样。 这些深深浅浅的伤口,泛着淡淡血丝,像星星点缀在我的脸颊上。 要多丑,就有多丑,丑的让人根本落不下眼睛。 三两眼,我把毛巾啪的一按在了镜子上。 低下头后,心中全是怒火。 刘唯暖,我杀对了!我应该把她给千刀万剐,让她尝尝什么是割肉之苦,刮骨之痛! 这念头,在脑中萦绕了良久。甚至,给她规划了四到五种死法。直到回想起男鬼把她的头狠狠撞向冰面的情景,心中的怒气。才稍稍有所平息。 然后,满心的无力…… 刘唯暖,已经死了,就死在我的手上。 捂着脸长呼出一口气,我不敢再去看镜子,转身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后,左边脸整个痛了起来。擦头发时又瞄了镜子,眼睛和脸肿的不行,伤口泛着血丝,像是要裂开一样。 想出去买药,又想起马开心说不要乱涂东西后,忍住了。 虽然马开心是杀人如麻的妖,可在治疗猫伤上,我信他信过医院里那些离开机械就是半个残废的医生。 回到床上后,我一边擦湿漉漉的长发,一边叫常老四的名字。 我觉得,对于那莫名的力量,常老四和无止真人应该知道些什么。现在无止真人不在,我只能问常老四。 谁知,无论我怎么叫,常老四就是不出现。我气闷,把毛巾摔到床头柜上,咬着牙道,“现在不出来,以后永远都别出来了!” 然后,往被窝里一躺,生莫名的气。 我都不知道这气是从哪里来的,可心里就是火的厉害。 仿佛,常老四不听我的话,就是它的不对。它应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分分秒秒随时听我的命令。 把这种心情分析清楚,我把指甲狠狠扣到了手心里。 常老四不是我的奴隶,而且曾经救过我无数次对我有恩,我不应该生出这种高高在上,类似于主子一样的想法…… 闭上眼,我把呼吸放平稳,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控制心底的怒意。 可不行,那怒气像是会反噬一样,只要念头在刘唯暖或是常老四的身上闪过,我就恨不得立马坐起来摔东西。 绷着身子在床上动也不动的躺了十几分钟,我抓过手机,打通了陆明的电话。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陆明却接的非常快。声音清朗,看来还没睡觉。 他问我干什么,我说唱歌给我听。 陆明笑了,“你今天怎么和小孩子一样?” “是啊,”听到陆明笑,我也笑了,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那你唱不唱?” “唱,唱。”电话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陆明的声音带了些回音,“现在唱歌哄你睡觉,过两年讲故事哄儿子睡觉。” “不要脸。”我骂回去,咧开嘴笑了。 左边脸扯着虽然痛,心底却没有丝毫的燥意。 还是星晴,陆明可能是特意找了歌词,唱完了一整首。说说笑笑中,我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醒,是被左脸上的伤痛醒的。那种隐隐的痛,把我从深度睡眠中拉醒。 原来,是姿势不对,碰到伤口了。 我深吸一口气,刚想翻个身,就听到耳侧传来了说话声。 无止真人和常老四。 第一次,一蛇一鬼没吵,而是轻声细语,平心静气的聊天。 “……你,不敢靠近?”无止真人满是疑惑的声音。 常老四的回答,是一声长叹。 “老长虫啊老长虫!”无止真人的声音里满是埋怨,“我和你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能让她被逼到绝路上,你,你怎么就不出手救一救她呢?” 我把压在心里那口气缓缓呼出,坚着耳朵,继续装睡。 它们一定知道什么,一定知道! “老杂毛,这次没危及到生命。”常老四辩解的声音,“那个人虽然可恶,可对小柠并没有起杀心……” “你懂什么你个长虫!你知道相貌对女孩子多重要吗,那比命还重要!” 房间里短暂的沉默,然后,常老四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小柠的脸伤的不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它要苏醒了。” 我身子一下绷紧,连呼吸都不敢了。 无止真人发现我醒了?我没动啊,连呼吸都尽量放得平缓,似还在睡觉一样…… 刚想装做刚醒的伸个懒腰,无止真人又说话了,“小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控制它。” 我连忙止住动作,继续听下去。 小柠?它?那个它,说的不是我? 那是什么醒了? “能控制。”常老四肯定的回答道,“小柠只失控了那么一会儿,其余的时候,她都和平时一样。” “就那么一会儿,她就能动手杀人,能命令鬼,能把个妖怪甩来甩去,能让你不敢和她正面接触……”无止真人语气极其愤怒的道,“要是再有下次,我,不敢想像……” 短暂的,死一样的寂静后,常老四问道,“她杀了人,是不是不合适了?我们要不要再另外找一个宿主?也许换了新的宿主,它会再晚醒上一段时间。” “你看着她长了十几年,忍心亲手杀了她?”无止真人声音不由得提高,语气更怒了。 我的心,也一下子提高。 我听明白了。 它们看着长了十几年的宿主,是我。现在它们放在我身上那样东西要苏醒,我又杀了人,所以,它们要杀了我。 那我是什么?我这十几年来是什么? 一件放东西的盒子,一个盛宝物的器皿? 因为我控制不了那不知名的东西,杀了人,沾了血,所以它们嫌弃我脏要把我杀掉,换一个新的…… 凭什么? 我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就燃了起来,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焚毁。 我凭什么要沦为一个为不知名东西而牺牲的物件!它们,有什么资格! “那你说怎么办!”常老四的声音也提高了,“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行。当初在棺材里,你要是让我把它带走,就没有现在这些破事儿了!哪管不和我拼命,事情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上!” “你那三脚猫的本事,连我都打不过,能把这东西护住了?”无止真人不耐烦的道了句,“行了行了,那个人没死,我去把她的灵魂归位了,小柠的灵魂还是干净的。以后,好好儿守着,不要再让她身临绝境。那件东西现在与小柠气脉相连,小柠绝望下生出的任何情绪,都会刺激它苏醒……” “难,以你我的能力,”常老四叹了声,“她现在遇到的事,一件比一件棘手。” “所以我同意她去什么百鬼林。那个一身黑气的人,不会眼睁睁看着小柠去死。”无止真人长叹一声,“也怪他,可能是那个天雷,对那件东西有影响……” 我把手攥紧,心哆嗦了。 原来,这就是它们一次又一次救我命的原因。它们,不怕我死,它们怕的是我在绝望下所展现的各种情绪。 怪不得,无止真人一直说我天资不够,不能学阴阳。 因为学了阴阳,我分分钟处于危险之中。那样东西,也就分分钟面临苏醒。 后来见我实在与这些东西分不开,又肯交了。不仅肯交,觉得它们自己保不住我性命,还拉上了释南垫背。 因为释南,不会让我死。无论是多么危险的境地,释南都会救我的命。 我突然,想笑。呆围叉弟。 我虽然一直嘴贱,时不时的在心里骂无止真人和常老四几句。可打心底里把它们当成亲人长辈那样去敬仰。 可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它们对我的好别有所图,我对它们的依赖,彻头彻尾就是个笑话。 就像,我在骨子里对我爸的依赖一样。 全是笑话,全他妈的是笑话。 我闭着眼,感觉心的一角,掉到了不知道的地方。越掉,越深,最后,看不到踪迹。 感觉有什么东西伸到我面前时,我扬起右手,捉住了。 无止真人倒吸了口冷气,不敢置信的问道,“你,醒了?” 我坐起身来,睁开眼冷冷的看着无止真人,“决定了,要杀我?” “小柠,为师没想杀你。”无止真人道,“为师是想……” “为师?”我忍不住笑了,最初小笑,然后大笑,最后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我一边抹眼角掉下来的眼泪一边道,“行了,别为师了。我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件装宝贝的盒子而已,哪配认你当师父?无止真人,你就不要屈尊了。” 热泪,沙的左眼生痛。我使劲眨了几下,再抬头,眼前又有血色。 看来,伤口又出血了。 “小柠,这件事你有误解。”常老四道。 我回过头,瞪了常老四一眼,“闭嘴,我和你的帐,还没有算。” 常老四嗖的一下飘到了无止真人的身后,“你看,就是这样。” “小柠,为师不会害你。”无止真人几下索住我的双手,语气略急的道,“等时机到了,为师会一五一十的全对你说!” “择日不如撞日,”我反手扣住无止真人的手腕,让它不能再动,“就今天吧。” 第166章 我什么也不想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二十几年,我头一次活的这么明白。 明白到,我放清了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是谁。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彻底弄明白了。 无止真人动了几下手,都没能从我的手中抽出去。 我,再次感觉到了那种力量的强大。 同时,也明白了无止真人在和常老四聊天时所说的那句‘小柠现在还控制不了它。’。 没错,我无法控制这道力量。 我能借用,却,无法驾驭。 例如,我能用那股力量握住无止真人的手,可我去控制不了那投力量的轻重。 若不是无止真人是只鬼。是没有肉体的灵体,我相信,它的手,现在已经断了。 可我又不明白了,无止真人明明说我只有在濒临绝境之时,在心底发出绝望的情绪,才会刺激那件宝贝苏醒。 而现在。我明明没有危险。 虽然无止真人把手伸到了我的面前,可我却能清楚的感知到,无止真人并没有杀我的意思。 如此看来,对于这件宝贝。无止真人也只是知道一星半点。它,并不是完全通透。 无止真人看着我握得紧紧的双手,长叹一声,松了语气,“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我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太多太多了。 想了会儿后,我问无止真人,当年,为什么要选我当这个宝贝的宿主。 难道。只因为是我无意中刨了他的坟,然后就要活该遭这些罪? 不是吧,以无止真人当年的能耐,完全有能力去找一个合它心意的人。 “为师……”呆欢反扛。 “为搞笑了,”我打断它,“别说你是我师父,我不配。我就是个罐罐,你随时能打破的。” “我……”无止真人的语气里有了疲倦之意。“我以前和你说过了,我的棺椁里有阵,虽然几百年已逝,可功力还在。你能破,是其中的缘分。这,是命数……” 听着无止真人似是一瞬间苍老了几百岁的语气,我吸了吸鼻子,心酸到无以复加。 生前死后上千岁的人了,竟然,露出那种表情。 “命数。”我嚼了嚼这两个字,“所以,是非我不可?” “可以这么说。”无止真人肯定的点头,“还有别的吗?” 我想了想,又问了一个纠结在心里十几年的问题,“当年我去给你捡骨,我在棺材里……上面的香灭了后,我爸和我妈,发生了什么事?” 我当时年纪虽然小,却感觉从老坟回来后,我爸我妈的感情不如以前。 我小时候我爸妈虽然经常拌嘴,可说到底,算是夫妻间的正常和谐美好交流,在农村,家家这样,不影响什么感情。 可自那后,不一样了。我妈话里话外句句讽刺,我爸从最开始隐忍,到最后的不忍。 “小柠,这事儿过去好多年了……” “我想知道。”我对它吼道,“你要是不告诉我这个,那你就告诉我那件宝贝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值得你生前守,死前护,不仅如此,还要拉着常老四,和所有人有关的无关的人一起陪着!” 无止真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当年你把尿撒在棺材里,上面的香灭后,你父亲,扔掉公鸡跑了。你母亲想回到棺材里来拉你,却被老长虫给吓得晕了过去……当时你吓懵了,连哭都不会。后来,是你母亲天亮醒过来后,把你背回家里去的……” 所以,是在那个时候,我妈觉得我爸不是个男人,开始打心底里瞧不上他的? 所以,两个人的感情才会破裂,最后走上不能回头的路。 以至于,事情发展到最后,性格刚烈的我妈,要拉着我弟自杀。 所以,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我喽。 都是因为我喽! 如果不是我淘气去刨坟,如果不是我天天惹事,如果不是我,那后面的所有事就都不会发生! 我爸和我妈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我爸不会出轨,我妈和我弟不会死,我不会无家可归,我…… 我松开无止真人,把手捂在脸上,努力回想小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样子。 可我回想不起来。 大柳树下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我甚至看不清他们的脸,听不清他们的笑声。 “怪我,都怪我。”我笑了,笑完又哭了,“我就知道,肯定和我有关的,果然。不然,怎么就我好好儿的活着?我活该……” “小柠。”无止真人搭上我的肩,“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就算没有你……” “就算没有我,我妈和我弟也会死?”我抬头问,“是不是,是不是?” “你……”无止真人一叹,“就知道你死心眼,我不应该和你说。” 我大笑出声,然后,捂着左眼放声痛哭。 “小柠,”常老四道,“别想这个了,你还有问题吗?” 问题? 有啊,我好多好多问题啊!比如,那件宝贝到底是什么,那个宝贝的能力到底有多大。 那个宝贝,怕被什么人发现,那个宝贝一出世,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真的是好多好多的问题啊。 可我发现,在知道我爸和我妈感情是如何破裂的后,我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了。 不就是个盒子吗,不就是个器皿吗? 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愣愣的坐了会儿,我问无止真人,“你刚刚,想对我做什么?” 我感觉得到,它没有想杀我。 无止真人问道,“你真没有问题了?” “你要是愿意说,可以和我说说那件东西是什么,又有多大的力量。”我轻声道,“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 “现在,时机还不到……”无止真人说了那句老话后,道,“我,要把你今天晚上,所听到的我和常老四的话,还有一些你不应该知道的东西,从你的记忆里抹下去。” “你经常这么干是不是?”我看着他哈哈大笑,“所以我记忆很多是片断儿的,所以我一直很笨,什么事都考虑不周全。” 无止真人低头,没有否认。 我看了他一会儿,说,“好啊,抹下去吧。要不,你把我曾经有个家这事儿也抹下去吧,好不好?” 无止真人一脸的为难。 我翻身躺下,把后脑留给了他,“罢了,如果你有能耐,给我一个梦吧。我想家了,想了好多年。” 无止真人没说话,把手放到了我的头顶上。 我闭上眼,在这一瞬,我什么也不想要了,全都不要了! 第167章 你大爷的,再吃老娘豆腐,废了你! 天很蓝,风很轻。 向日葵花的香气,在空气中轻轻荡漾。 我伸出手。拨开高高的,比我还要早的芦苇草,用最快的速度往芦苇丛的对岸跑。 小小的,还长着黄嘴丫的小家雀躺在我的手心里,黑如宝石一样的眼睛正滴溜溜的乱转。 我不敢握紧手,怕它给握死了。又不敢握得太松,怕翅膀已经有了力度的它飞离我的掌心。 我开心,我雀跃,我在芦苇丛里又跑又跳。 在高高的蓝天,绿油油的麦田在芦苇丛的尽头展现时。我扬起手,对着那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大笑着喊道,“青阳,青阳!你看姐姐抓到什么了,你一直想要的。你不是要养吗?” 三两步,我窜出芦苇丛。然后,握着手里的家雀。愣在了原地。 麦田边上,没有人。 怎么会没有人?不是说好了在这里等我的吗? 等我一起回家吃饭,等我回家给他讲题。 可,为什么不等我呢?我看着手里叫的正欢的家雀。顺着田间野路往麦田边上跑。 然后,看到了正在麦田里往远处穿梭的苏青阳。 我几步跑上前去,刚想进到麦田里把他拉出来,就见眼前的场景变了。 我在高高的山坡上,而苏青阳,站在我们家的院子里。 院子前,有一堆用来垒猪圈的沙土,他光着脚,在上面一趟一趟的爬上爬下。留下一窜窜脚印。 这货,不好好等我,竟然回来玩沙子了! 我笑了,刚想骂他两句,就见我妈从院子里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脸上带着柔柔的笑,蹲下身,把他脸上沾着的细沙一点一点抚掉。阳光洒在她脸上。安静,慈祥。 我左右看了看,抓着树枝爬下去,想到他们身边去。 可当我爬到底下时,发现,我竟然还在山坡上。而他们,还在院子里。 我不死心,又爬下去,可再抬头,还是离他们有一个高高的山坡的距离。 一遍,二遍,三遍。 无论我往下滑多少遍,就是无法接近他们。 看着有说有笑的他们,我突然明白我永远接近不了他们。 于是,我安静下来,坐在山坡上,双眼无比贪婪的看着他们。 夕阳落下,落霞把小院罩上一层粉色时,我弟终于不再玩了。 我妈拍掉他们身上的沙子,拉着我弟有说有笑的,往院子里走去。 我害怕的想哭,在他们走到院门口时,高声叫道,“别走!” 然后,把微微抖着的右手抬了起来。 青阳,你看,你要的鸟。 青阳,你看,姐捉来了,你别嫌晚,不要生姐的气…… 妈,我再也不和你顶嘴气你,再也不和青阳吵架了。 你们,你们可不可以带上我,别扔下我一个人。 小小的家雀脱离掌心,扑棱了几下翅膀,向山坡下跳飞而去。 夕阳的余晖中,苏青阳回过头,雀跃的向那只鸟扑了过去…… 我笑的开心,眼睛闭上时,泪落了下来。 感觉有人轻揉的在帮我擦眼泪,我扬起双手抱住了。把脸贴在她的胸膛上蹭了两蹭,听着那略有急促的心跳声,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心安。 长呼出一口气,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任自己的思绪变沉。 不知过了多久,左眼上,传来刺痛,还有,湿湿的感觉。 我皱眉,抬手去捂。 可马上,手被捉住,左眼上的痛感再次传来。 我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已经在我眼里装不下的大脸。 哎呀我去,流氓! 下意识的,我一电炮打在了那张大脸的下巴上。 一声刺耳的猫叫声后,那张大脸的主人横尸在床上。 我按着那张脸的脖子,抄起床头柜儿上的台灯,咬牙切齿的狠声问,“你大爷的你是谁,连老娘的豆腐都敢吃,你丫是不是嫌第三条腿应该截肢了!” 我操,敢打我主意,真是活腻味了! “是我!”那张脸趴在床上哼唧道,“我是马开心,你是睡糊涂了还是哭糊涂了?” 呃,马开心? 我把台灯扔掉,把那张脸扳过来细看。 的确是马开心,只是,比我记忆里的马开心,大了些。 不仅脸长了,个子也长了,看上去,和十二三岁了一样。原来穿在他身上有些大的校服衣服,现在已经正合身。 呃,这货,吃饲料来着长这么快?就算他是妖,这也不符合生长规律吧? 呸,妖,有什么生长规律!可能只要他想,一夜之间长成电线杆子都行。 想通后,我把马开心放开,长松一口气,把被子从他身下抽出来披在了身上。 然后,捂着左眼直哎呀。 痛,痛死我心烦气躁,脑子里空空如也。一回手,我把马开心揪了过来,指着左眼道,“小妖精,止止痛,太痛了。” 马开心翻身坐起,揉着下巴白了我一眼,没动,显然,是在闹脾气。 “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成吗?”用人朝前,我对马开心又认错又说软话,“快点快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忍心看我在这痛着?” 怎么说也算是同一个战壕里抗过枪了吧! 马开心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态度及其傲慢的说了句,“我和你又不熟。” 可还是爬过来,让我把眼睛闭上了。 我抬手揉了揉他脑袋,笑了,“小屁孩儿。”虽然是妖,可和人一样,也喜欢闹别扭。 “呸!”马开心喷了我一脸口水,“我年纪比你大多了,就是看着小点儿!这肉身,一天长一岁,用不了几天就比你个儿高了!” 肉身,一天长一岁? 我嫌弃的擦擦右脸上的口水,睁开右眼瞄了眼他。想了会儿后,问道,“因为你一直杀人,吃人魂,所以你的肉体一天长一岁?” 马开心嗯哼了声,算是承认了。草草舔了几下我左脸几下后,说别再哭了,不哭的话,没几天就能好。要是总哭…… 他凑近我,“脸得烂!” “滚!”不用人朝后,我一抬腿把马开心踹到一边儿去,“你丫才总哭!” 马开心扑通一声掉到地上,猫叫了一声后对我嚷嚷道,“也不知道是谁,一边哭一边喊妈……” 说一半,马开心住嘴。转转眼珠后,又爬到床上来。 一边哭一边喊妈…… 我愣了下,醒前那个梦,慢慢在脑海里浮现。 长叹一声后,我笑了。 自打他们走了后,我一直想和他们在梦里见见。可惜,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如愿。 没想到,今天竟然就这么梦到了…… 愣愣坐了会儿,我又长呼出一口气,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马开心吼了声,“不能沾水!”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耐烦的道,“你真啰嗦!” 不能洗左脸,我就擦了擦右脸,刷了刷牙。 换好衣服回来后,抱着只剩下不到二十块钱的钱包发愁。我只开了一天的房,过了十二点就得退。 可我现在这副样子,能去哪里? 马开心似乎是猜出了我的想法,和变戏法一样,往床上扔了几百块钱和两条金项链。 我脸直抽抽,看着马开心道,“你丫能不能学好了,你竟然偷钱!” “说的你多高尚一样。”马开心顶嘴回来,“你怎么不说你连人都杀呢?”呆厅双巴。 我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马开心连人都杀,更何况是偷几个钱。两下相比,偷钱简直连件事儿都算不上。 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把那几百块钱放到钱包里后,我低声嘟囔了句,“我竟然和个杀人如麻的妖精混在一起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简直是连想都不敢想。 马开心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了我一会儿,凑到我身前后,欲言又止的道,“你……” 我瞄了他一眼,“干什么?” “你,昨天晚上的事儿,还记得吗?”马开心问。 我想了下,点头,“记得,如果不是你救我,我现在这张脸已经不能看了。” “然后呢?” “然后,你纵猫杀人。”我白了马开心一眼,把脑子里闪过的片断说了出来,“我捉来的那只男鬼发疯,把刘唯暖的头往冰面上撞……哼哼,算是给我出了一口恶气!” 其实我挺不理解那只男鬼的行为,他为什么那么痛恨刘唯暖? 难道说,那只男鬼生前,曾经和刘唯暖有一段孽缘?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呵呵笑了! 贱人自有天收,造下的孽,总是要还的! “就这些?”马开心看着我笑了,“你和我玩儿闹呢?” “你丫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立起眼睛瞪了回去,“在这儿审谁呢?” 丫丫个呸的,真是把他给惯的! 马开心眼眸眯紧了,看了我一会儿,一把把我推倒在床上。在我惊呼一声中,把耳朵贴在了我的心脏上。 我用力挣扎,大骂到,“马开心,你丫是不是找揍!” 马开心按住我挣扎的双手,迟疑了下。然后,按死,道了句,“把你刚刚说关于昨天晚上的事,重新说一遍……不说,不放!” 我翻了个白眼,看着马开心的脑瓜顶,把先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道,“行了吗?” “不对,不对……”马开心一边说了几句不对,把耳朵贴的更紧了,“你再说一遍,认认真真的说一遍。” 我没说话,咬咬牙,一屈膝,狠狠顶在了马开心的跨下。 靠,谁丫给你惯的! 马开心嗷的一声惨叫,滚到一旁去了。 我爬起来,对着他后背狠狠踹了几脚,“你大爷的,再吃老娘豆腐,废了你!” 马开心脸色发青,一只手捂裆,另一只手抖着指向我。张嘴说话,却发出一声猫叫。 两分钟后,‘喵’的一声,变成了一只纯白毛色的小白猫…… 第168章 你要是敢挠下去,我马上,阉了你! 基因这种东西,真的很伟大很奇妙。 因为它可以把祖辈的容貌以及性格,复制给下一代。让那道肉眼看不到的图谱,一直一直传承下去。 比如,女儿像妈,儿子像爸。又或是,女儿像奶奶,儿子像舅什么。 当然,像隔壁王大爷也没错,基因这玩意,在人为的情况下偶尔也串台。 而我眼前的这只小白猫,真是像极了马开心! 哈哈。好吧好吧,我知道它就是马开心。 可说真的,这只小白猫,可要比马开心讨人喜欢的多。当然,也暴躁的多。 因为马开心不会挠我,而这只由马开心变化而成的小白猫,在用一只前爪捂着蛋儿。一脸哀怨的坐了好半天后,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往我身上扑! 那伸出的爪子,可比昨天晚上刘唯暖手里那只猫的长多了。 这要挠我脸上,我眼球都得被勾出来。 不过。也就一会儿,然后它就又捂着蛋到窗台上去坐着了。 sorry,我那只拖鞋扔的实在是太准,又砸它两腿之间了…… 冬末的阳光,慵懒的从窗外照进,落在一脸苦闷的马开心的脸上。 那神情,真是要多苦闷有多苦闷。 我知道我不应该笑的。可,实在是没忍住…… 于是,在我丧心病狂的大笑声中。一只漂亮的小白猫。坐在窗台上,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余下的几天,马开心的形态定格在了猫上。 我听它的话一直没洗脸,在第四天的时候,那两道极其难看的伤口,在没结疤的情况下,一点点自动愈合。 连左脸上被猫爪勾掉肉而形成的坑,也慢慢长平了。 看着镜子里算是恢复了容貌的自己。我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我一直和陆明电话联系。从他那里,听到了刘唯暖的消息。 那天晚上她掉到河里后,被及时送到了医院。在抢救了两个小时后,救回来了。 只可惜,人是救回来了,容貌却毁了。 脸上,全是猫抓的痕迹,据说治不好了。要想恢复以前的白嫩,只能花大价钱去做植皮手术。 刚听到这消息那天,我脸上的伤还没好,狰狞到自己都不忍看上一眼。 然后心中就愤愤的想:活该!让她丫的想毁我的容!现在,恶果自收了吧! 可如今自己脸上的伤好了,我却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对女人来说,容貌就是第二生命。 要是老天有的商量,可以把这种惩罚换换的话,我感觉,断手断脚,也比这个强。 这念头在心里升起后,我对自己极为鄙视的吐了几口吐沫。 呸,呸,呸! 苏青柠!当初刘唯暖要毁你容的时候,可没想过容貌是女人的第二生命,现在,你倒为她操心起来了! 丫的,真是太没出息了! 我本来是想在旅店一直把脸上的伤养好再出门儿见人的,可在休养到第五天的时候,纪浩然把电话打过来了。 我这边儿才一接,他那边儿就开始叫苦不迭的诉上苦了。 百鬼林重新营业了,今天,试玩儿的第一天。 本来说好是释南亲自坐阵百鬼林,纪浩然只是跑跑腿打打杂的,可七八个客人刚从分别从ab两口进去不到十分钟,释南就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 纪浩然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同时看得过来两队。没办法,只能给我打电话救助了。 救场如救火,我拔着镜子看自己的伤口已经长合,虽然还有粉粉的痕迹,却不严重后,马上拎着马开心冲出门去。 陆明的学校,离百鬼林挺远的。 当我到时,纪浩然已经急成了乱锅上的蚂蚁。他甚至都没抬头看我一眼,就把我从小门推进了光就居。而他自己,则去了楼。 光就居还是原来的样子,一遍室内森林,地上是几个零星的墓碑坟地。 我进去的时候,一男一女站在坟地中间,正紧紧的抱在一起。那个女的放声尖叫,因为一只鬼手正抓在她的右脚上。呆厅状技。 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正在大树前站着,脸色青白。一双脚来回晃荡,不时的在他的肩膀上划过。 黑衣男神色极为不淡定,对着那棵大树大声喊道,“提示,提示!” 想走出这间屋子,是要胆大心细,在其中寻找技巧的。 可眼下,这三个人明显要崩溃了。 我隐身在角落里,偷偷看了眼暗门上的提示板后,小声道了句,“星星。” 马上,那几个挂于树上的鬼,排出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勺子的尾巴,正对一个墓碑。 那个黑衣男看了后,马上跑到那块墓碑前,在土里刨出了一只血淋淋的手。 然后,从那只手中拿到了纸条。 两分钟后,那个黑衣男拉着那对情侣,谨慎的绕过大树,推开了墙壁上的一道门,走进去不见了。 我连忙从光就居中出去,一路逛奔,去了桑居都! 桑居都是个棺材一样的密室,找到出去的技巧并不难。难的是这个密室有三个真门两个假门。 从真门出去,可以进入到另一个房间。要是进了假门,就会回到密室里。 也不知道这三个人在里面都说了什么,总之,黑衣男是第一个从真门出去,进到房卒里的。而另一个男的,则是第二个。 至于,那个女的,则一遍又一遍的在桑居都里来回转。到最后,哇的一声哭出来,说不玩儿了。 我及时出现,把那个女的给带出来,送到三楼休息室喝茶压惊。 然后,继续回去房卒守着。 那个黑衣男算是智慧型的,没了人在旁边打扰,几乎没用多久,就带着另一个男的把a路线给玩通关了。 纪浩然那一组全是男的,而且人多,情况也比这边儿好很多。在黑衣男他们回到休息室时,那一组已经等候多时。 一行七人换组,再次进到游戏里时,释南回来了。 看到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 我看他这副表情,我忍不住对纪浩然小声问了句,“这货怎么了?你得罪他了?” 纪浩然摇头,小声问回来,“不是你得罪的?今天试营业,我昨天就和他说叫你来,他连话茬都没搭……”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冷笑了。 我这几天他妈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把这尊神给得罪着了? 纪浩然耸耸肩,还没等说什么,就听到楼里传来那个女人的大叫。见释南坐在电脑前没有动的意思,他长呼出一口气,转身跑了出去。 他刚跑出去没一会儿,光就居里也传来了动静。虽然没有人尖叫要提示,可闹的声音也不小。我拎起马开心,认命的往那里去。 释南却把我叫住了,“决定来上班了?” 我把马开心往肩膀上一甩,在一声猫叫声中对他道,“那天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他哦了声,回道,“几天没见你打电话,以为你改变主义了。” 我撇撇嘴,心想我要是打电话了,才是改变主意了。见释南的表情缓和了,我往他身后凑了凑。 入目,血红!图片全是人的碎片儿,看得人从心里打寒颤。 我打了个哆嗦后,对他问道,“你不是不接这个买卖吗?怎么还收集这些图片?” 释南略略解释了下,“就在昨天,有一个背景很厚的人死在了猫妖手中。然后,有人出高价,招募能人,誓要把这只猫妖捉到。然后,我就收到了这个,简单点说,群发的……懂?” 懂? 我不懂! 我把马开心拎到眼前,丫这货自打被我踢成猫,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难不成,它还能用意念杀人不成? 马开心冲着我喵了声,身子一用力,跳到了电脑桌上。在电脑屏幕前来回走了几步后,回过头,微不可查的对我摇了摇头。 意思,是这个人不是它杀的。 我问释南,“释南,猫妖这种东西,会同时出现两只吗?” 释南没说话,而是盯着马开心看。手指,在电脑桌上轻轻的敲,“苏青柠,你什么时候开始养猫了?” 我嘿嘿一笑,“几天前。” 马开心回头看了释南一眼,‘喵’的一声,一跃而起,跳到了我的怀里。 释南笑了,伸手从我怀里把马开心拎过去,凑近鼻子闻了闻。 马开心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嘶吼,把露出爪钩的爪子搭在了释南的脸上。 释南上下扫了马开心几眼,邪邪的一笑,“你要是敢挠下去,我马上,阉了你!” 第169章 哥们儿,对不住了,下次不碰了。 被打回原型的马开心,明显没了为人时的牛逼妖力。 所以,它没敢和释南死磕。和释南对视了一小会儿后。把猫爪收了回去,不仅如此,连喉咙里的嘶吼声也没了。 释南一笑,把马开心放在掌心上,用手指挠了挠马开心的下巴,对我道,“这只小妖,挺识相。” 马开心一别头,躲开了释南的触碰。然后一纵身,跳到了我的怀里。 我抱住马开心。眼中满是疑惑的看向释南。这货,是怎么知道这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猫是猫妖的? 释南坐回到电脑前,把血腥的图片关掉,一边打开了几个鬼屋里的监控,一边轻飘飘的说了句,“它身上的血腥味儿太重。” 说着,还抬起右手。擦了擦鼻下。 我低下头闻了闻马开心。 没什么味道,要硬说是有,就是有些尘土味儿,还有早上喂它的小鱼干味儿。 看来。得给它洗个澡了。 马开心抬头,伸出粉嫩嫩的舌头舔了下我的鼻尖。我一巴掌拍到它脑袋上,“别闹。” 马开心一缩脖子,在我怀里老实了。 释南瞄了眼马开心,问道,“你和这猫妖怎么认识的?” “这啊,说来话长……” 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一边用手轻捏马开心的脖子,一边把和马开心认识的经过说了遍。 当然。我是不会说当时二逼呵呵的没发现马开心不对劲,还坚持送它回家的。 轻描淡写的,把沿河公园的事儿也说了说。其实不想说,可释南问我左脸上的伤上哪里来的…… 释南听完后,回过头去看监控,“你男朋友还挺红颜祸水的,竟然能让几个女人为他打架。” 虽然这不是啥好话的,可我听完。还是忍不住笑了。 哎哟,早说了,我们家陆明是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优质股。我能早早把他给定下来,实在是赚大发了! 一想到他读完研究生,找份牛逼轰轰的工作,升级加薪,财源滚滚,把我当成猪一样养起来…… 我这心情咋就这么激动呢? 梦做的正美,马开心一爪子拍到我下巴上,给打断了。 我咬牙,把它按在腿上,伸出两只手指把它鼻孔给堵上了。 马开心不甘示弱,用两只前爪抱住我的手,后腿一个劲儿的在我胳膊上蹬。 哎呀我去,这货虽然没把爪子给露出来,可蹬上胳膊上也很痛好不好! 想着,我把腿也用上了,把这货两只后腿给压住了。 马开心猫叫一声,眼睛里亮着精光,一翻身,对着我胳膊就咬了过来! 我和马开心打的正酣,释南把手伸过来,掐着马开心的后脖子把它拎起来了。 然后,一脸不争气的对马开心说,“你好说不说也是只妖,虽然被打回原型了,可身为妖的自尊还有吧?竟然和只普通的猫一样……啧啧,真是给妖丢脸。” 马开心本来是用力挣扎的,听了这话,安静下来。猫眼瞟了我一眼,恢复了那一副高高在上的骄傲模样。 显然,是把释南的话听进去,不屑于和我一般见识。 释南回过头又看我,道,“别和猫打架,它能挠你你又不能挠它。要,找它的弱点,打一下,让它消停半天那种……” 说着,把右手在嘴前哈了哈,准确无误的弹在了马开心的后腿之间。 马开心‘嗷’的一声尖叫,从释南的手里跳到了地上。白色的尾巴一扫,钻到电脑桌下面去了。 我连忙蹲下身去看。 只见最靠里的角落里,马开心哭丧着一张脸坐在地上,正在用前爪捂着蛋,似哭一样喵喵轻叫。 我把手捂在脸上,忍不住抬头对释南道,“你,你怎么……” 释南也在我身边蹲了下来,用手指点着马开心道,“再敢,还弹,听到了吗?” 马开心哀怨的看了释南一眼,身子蹭了蹭,把落寞的背景和沾了灰的尾巴留给了我们。 “对了,它是怎么被打回原型的?”释南一边起身一边问。 我摸了摸鼻子,“那什么,不小心磕到蛋了。” 我才不会说是被我踹的呢! 释南恍然大悟,又蹲下了身,看着马开心的背影笑道,“你命门,挺特别啊!哥们儿,对不住了,下次不碰了。” 马开心回头恶狠狠的看了眼释南,捂着蛋起身,一转身,钻到一侧的柜子底下去了。 我听的迷糊,拉着释南问道,“什么命门?” 释南拍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对我简要解释了下。 妖的命门,说白了就是妖的致命点,轻易碰不得。 妖为人妖,呸,为人形时,被打到命门,会被打回原型。而在为原型时,被打到命门,轻则伤身伤元气,重则就是伤命了。 一般的妖的命门,都会在极为隐蔽,不容易被碰到的地方。 像是腋下,颚下,耳后…… 当然,马开心的命门也是极为隐蔽的。毕竟,谁没事儿也不会把个小男孩儿抓过来弹蛋蛋,是吧。也不会把只猫抓过来弹蛋蛋,是吧…… 它,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是,流年不利啊! 我再一次丧心病狂的笑了!我不是没有同情心,只是,实在是忍不住。 马开心气急,在柜子底下尖叫几声做为抗议。 哎呀,我大人大量的不和它一般见识,不然把它抓过来弹蛋蛋,显得我欺负它似的。 我这儿还没笑完,释南那边儿一张嘴,把话拉回到正题上。 “苏青柠,这事儿你怎么想的?”释南问,“你就这么把它养着?它身上可背着不少人命。” 我往椅子上一坐,沉默了。 这两天我也在考虑这个事儿来着。 马开心不仅杀人,还吃魂,是个十足的作恶多端的妖。难道,就这样放任它,让它继续去杀人为恶? 可,它杀的那些人,真心不是什么好东西,基本上都是以杀猫虐狗的。 马开心,也是在为它们自己报仇…… 更何况,马开心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它及时拦住刘唯暖,那那天晚上去跳河的,可能就是被猫抓花了脸的我。 还有它这些天来一直费心治我的脸,我可不会白痴的认为那是马开心的口水在起作用。 马开心,肯定是付出了不少努力。 咬着舌尖想了会儿,我对释南道,“它现在已经被打回原型了,以后不会再杀人了。” “它是妖,虽然被伤了命门,可总有恢复元气那一天。” “那……” 释南轻咳一声,抬手示意我别说话,然后对着话筒轻声说了句,“钟。” 我凑到电脑前去看,只见四个男人在一个房间里乱窜。不一会儿,在一堆破烂里翻出了一个小闹钟。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后,一闪身形,找到门,跑到另一个房间去了。 我了个去,怪不得释南能一个人看过来整个百鬼林。有这个,哪用像我和纪浩然那样跑来跑去? 唉,这就是没有进行岗前培训的失误啊! “你想说什么?”释南回头问我。 我想说,要是让马开心变不成人,那它是不是就不会被捉到了?比如,时不时弹它蛋蛋一下…… 这主意损到姥姥家了,我想了下,回道,“马开心本性不怪,好好和它讲讲,不让它再杀人不就行了?” “你让它不杀它就不杀了?” 释南看着我笑了,显然,是在笑我这想法天真。 好吧,我也承认有些天真。马开心杀人,是因为人虐杀猫狗。这件事的源头,在人这里。呆在吗技。 说到底,那些人的死,是自己作的。 我长叹一声,把头低下来了,“要不,你把这事儿接下来?咱们虽然不能劝它不杀人,可以你的本事把它困住,不让它再杀人还是能的吧。” 释南摇头,“这事儿我现在就算想接,也不行了。因为已经有人接了……” 我猛的抬头,“有人接了?谁?” “这我哪儿知道。”释南笑了,“雇主出的钱不少,连别的市里阴阳先生都被惊动了。加起来,得有四五个人吧。” 说着,他伸出一只巴掌,“五十万。” 五十万!我咂舌,竟然出这么多钱! 我抿紧了唇,不说话了。敢奔着这些钱,接下这么大笔买卖的,肯定都有些能耐在身。就算没有释南厉害,可四五个连手…… 我走到柜子前蹲下,薅着马开心的尾巴把马开心从柜子下面给拉出来了。 马开心回过头,嗷的一下把爪子拍在了我的手背上。没挠,站起身在我腿上蹭了两下,一跃跳到了我怀里。 我揪了揪马开心的耳朵,对释南道,“没事儿,这市里有两只猫妖。那个人也不是马开心杀的,那些人愿意抓,就去抓另一只吧。” 那个人不是马开心控猫杀的,可那样子,又的确是被猫挠死……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市里还有另一只猫妖! 世道可真不太平,妖这玩意儿竟然能组团出现! 我揪了揪马开心脖子,问道,“那只猫妖,是不是你的七大姑八大姨,或是表兄表妹什么的?” “两只猫妖?”释南打断我的话,“不是它杀的?” 我点头,马开心被回原形好几天了,根本没有机会出去杀人,再说,它自己都否认了。 释南把电脑画面切回到那两张血糊糊的图片,神色变的有些凝重。 第170章 喵喵喵喵,喵喵 百鬼林又停业了。 因为身为百鬼林最高领导层,兼ceo,经理。店主,店小二的释南,连屁都没放一个,就把百鬼林里的鬼全都收到了三楼的第三时间里。不仅收了,还在外面贴了不少一看就及其霸道的鬼画符。 等到我知道,是在两天后,我和纪浩然出现在百鬼林前时。 面对我和纪浩然的目瞪口呆,释南特别淡然的说在猫妖的事儿没结束前,百鬼林不会开门营业。 不仅如此,在这些天里。百鬼林白天晚上不能离人,以免有人上门来找麻烦。 我愣眼,难道,释南在阴阳上除了龚叔外还有别的仇家?可龚叔算不上是释南的仇家啊,再说,那老头儿都进到监狱里去了。 释南吐了个烟圈,解释道。“市里阴阳先生齐聚,百鬼林的存在有些扎眼。万一被他们给端了,我这几年的心血白费了。” 我听明白了,释南这是避风头呢。 虽然那些阴阳先生是有目标。奔钱来的,可不保证里面没有闲的蛋疼的,到处招惹是非的。 纪浩然挺郁闷的,他这两个月来,对百鬼林付出了少心血。上次他打电话叫我来时,还说等着这次百鬼林再次营业,能一炮打火。 结果,竟然还没等开始,就又结束了。 我们结伴儿去百鬼林时是傍晚。待了一小会儿,回到学校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纪浩然对猫妖的事儿知道的不多,在道口和我道别时,感慨了声,“真希望那只猫妖早点被捉到。” 躲在我怀里的马开心冲着他一呲牙,纪浩然和只耗子一样窜了出去。 我被逗的哈哈大笑,在他跑到路边儿时。把笑停住了。 这货在路过灌木丛时,竟然多了条尾巴! 没错,就是那只,我们在火锅店里吃饭,后来又钻到车底下不见的黑猫。 以前没对比,对那只黑猫的大小没概念。现在有了马开心这只大白猫比着,我才发现那只黑猫应该还没成年,尾巴毛茸茸的还没长开呢。 纪浩然显然没发现那只猫跟着他,不然以他怕猫的样儿,只怕现在已经跳起来了。呆在丸技。 看着纪浩然的背影,我把马开心拎到面前,小声问道,“那只猫,为什么跟着纪浩然?它,是不是就是另一只猫妖?” 马开心看了眼出租车开走的方向,对我道,“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看着它,我嘴角开始抽搐。在它上窜下跳的又喵了会儿后,我一扬手,把它放到我帽兜里了,然后,走到路边,拦了辆车跟了上去。 妈的,看来这门外语我这辈子是学不会了!为了把这事儿弄清楚,只能跟到纪浩然的身后看看去了。 纪浩然家里挺有钱的,所以没住校,而是在校外租了个房子。离着不远,环境却很不错,有门卫,比林瑶租的那个小区强上百倍。 想想,他家里要是没点儿底子任他败,他也就不会为了什么小说的梦想瞎折腾了。 这个年代,吃饭都成困难的话,还哪有资格谈什么梦想。 所以对写小说的好点儿,我们上辈子都尼玛的是从天上掉下来时摔缺心眼的天使。不然,怎么会在盗版横行,权益得不到保障,早中晚三餐不保的情况下坚持梦想。 请把我们化为重度残疾人一类好好爱护,谢谢! 纪浩然一边走路一边给他女朋友打电话,根本没发现我跟在他身后。因为我的目标是那只黑猫,所以走过去没一会儿,就把马开心给扔出去了。 马开心是猫,走路极轻,根本就没有声音。可在它接近纪浩然不足三米时,那只挂在纪浩然屁股上的黑猫,依旧发现了它。 那只黑猫扭着头儿看了马开心好一会儿,在纪浩然要进小区时,一纵身跳了下来,拦在了马开心的面前。 原地走了几步后,拱起后背,炸着全身的毛儿,极其暴躁的‘喵’了一声! 走近小区的纪浩然,听到猫叫声连头都没敢回,撒丫子就跑没影儿了。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货,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马开心脚下一顿,坚起粗粗的尾巴,也‘喵’了回去。 一白猫一黑猫就这么对着,你一声我一声的喵着,显然,是在聊天,当然,说成吵架也行,因为它们的语气实在是不好。 我看着它们,再一次感慨,自己是不是要在没事儿时学学猫语。不然,啥也听不懂啊! 两只猫就那么相互喵了有四五分钟的功夫,突然,都不动了。 然后,那只黑猫像是被狗撵一样,跳进了灌木丛里。马开心回并没有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下,也跳了进去。 我愣了下,马上抬腿追了过去。 马开心你丫的,你都是猫妖了,还对只小猫穷追不舍干什么? 难道,这只小猫真的是另一只猫妖? 五分钟后,拐过一个十字路口后,我再次愣眼。 我本来以为马开心追着那只小猫是要打架的,谁曾经,马开心竟然叨着那只黑猫的脖子,在路旁的灌木丛里穿梭而过。 就像,猫妈妈叨着自己的小猫崽一样。 丫的,这货不是公的吗?哪里来的母性? 被释南弹完蛋蛋后,心理变态了? 马开心跑的不快,我心中虽然有疑惑,却也跟了过去。跑过一个十字路口,走进一条小巷后,马开心把那只小猫放下了。 一大一小两只猫在阴影中一纵身,跳上了巷子两旁不高的房顶。 我扶着墙壁,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巷子尽头。听到外面有无数猫狗叫声,我没敢走出去,而是隐身在阴影里,探出个头儿往外看。 赫! 这一眼,可真把我给惊住了。 我本来以为巷子外面是居民区什么的,却没想,是一个广场很开阔的大院。 右边,是一长溜的平房,左边,则是一个大仓库。 而大院中间,则摆了无数个笼子。一个叠一个,里面装的全是猫狗。四五个人影子在那些笼子面前一边忙碌一边说话,虽然离的不远,可猫狗的叫声此起披伏,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院子里支起的白炽灯也亮,只是我角度不好,没能看清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我看了会儿,抖着心把头缩了回来。 丫丫个呸的,那只黑猫竟然带路,把马开心引到了这里来。 这,这不是让马开心犯错误呢吗? 想着,我往抬头去看房顶上的马开心。它和那只黑猫坐在房顶上,一动也不动,和雕像一样。 不过,却能感觉到,马开心身上的气息,和先前有很大变化。 我从地上摸了颗石子,轻轻扔到马开心身上。在它低下头看我时,我吓了一跳。这货的眼睛,竟然变红了。 我咽下口口水,小声道,“走,快和我走。” 马开心的回答,却是领着那只黑猫,往我看不到的地方走过去了。 哎呀我去,我左右看了看墙,板着凸出的砖块儿就往上爬。丫的,说什么我也得把马开心给抓回去,不然…… 我刚爬到一半儿,身后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了说话声。我心一哆嗦,差点从墙上跌下去。 一只猫爪,搭在了我扒在房沿的手上。马开心的。 这要是后面没来人,我说什么也借势把它给拽下来。可眼下,我却不敢。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儿,身后的说话声更近了。马开心把爪子缩上去,不见了。 几乎是同时,身后有人问道,“谁,在那里干什么呢?” 声特别大,我心一哆嗦,脚下一滑跌了下去。本来以为肯定要摔的不轻,手臂却被扶住了。 “没事吧?”有人问。 “没事没事。”我拍拍胸口,回头向这个听起来耳熟的声音看了过去,然后,笑了,“二哥,怎么是你?” 眼前这个把我扶住的人,竟然是柳叶青! 只是柳叶青这声打扮,一身黑色风衣不说,没扶我的那只手里,竟然还拎着一个袋子。 那袋子里来回撞动,还不时的发出一声猫叫。 这,怎么回事儿? “大晚上的,”问我的,不是柳叶青,而是他身边的一个眼生的年轻男人,“你在这干什么呢?还爬墙……” “应该,和咱们的目的相同。”柳叶青松开我的胳膊,对那人介绍道,“这是小苏,有阴阳眼。” 那男人站到光线下,上下打量我两眼后,笑了,“怎么着,小妹妹是来分一杯羹的?” 我一下子就明白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了! 这里的人,就是为了那五十万,捉猫妖来的! 至于捉这些无辜的猫狗来,应该是为了把猫妖引出来吧? 通过那些死掉的人,他们肯定已经推断出,马开心杀人,是因为有人杀猫狗。 正这么想着,院子里面突然传来一声笑声。一个有些年老的声音道,“开始了啊,连着三四天了,也不知道今天能汉有来!” 话音一落,一声极为凄惨的猫叫,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操,这帮孙子!我握紧双手,不由自主的往头顶上去看。 丫的,马开心,你可千万,千万千万别出现! 第171章 夜风不小,却刮不散鼻间让人窒息的浓重血腥味儿夜风不小,却刮不散鼻间让人窒息的浓重血腥味儿。 我紧握着双手,眼睁睁看着眼前几只猫狗被长钉钉入四肢。发出震人心肺的哀鸣声…… 身子,不受自己控制的瑟瑟发抖。 我不敢看它们的眼睛,甚至,不敢看它们躺在地上,不停蜷缩挣扎的身体。 它们,有什么错,要用这种残忍至极的方式去对待它们? 和柳叶青一起发现我,一定要带我进来的那个年轻男人,抽着一根烟,看着脸色煞白的我笑了。“小妹妹,这杯羹,你吃得下吗?” 这年轻男人话一出口,那几个往猫狗身上扎钉子捅刀子的人,都若有若无的把视线扫到了我这边来。 有一个年纪看着二十左右,剃了一个板寸的小轻年还走到我面前,仔细的上下打量了几眼。 回过头再去笼子里捉猫时。从叨着烟的嘴里嘟囔道,“咱们的队伍是越来越强大了,今个儿进来一个,明个儿进来一个。到最后还能分到几个钱儿啊?要再这样下去,我可不干了,白受累。”呆投杂划。 我转过头看那个男人的背景,僵硬的嘴角往上挑了挑。想说自己不掺合这事儿,却发现嘴里全是血腥味儿,根本张不开嘴。 柳叶青把大布袋里的几只猫狗扔到笼子里后,回过头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然后,带着我走远了些,先是唠了几句家常。然后把院子里有说有笑的四五个人大致对我说了说。 站在白炽灯下那个面相憨厚,声音有些苍老,实则只是中年年纪的男人,叫刘建国,是这几个人的领头人。 这四五个阴阳先生是临时拼凑的没错,却都有着同一个目的----钱。 在不想自己单独行动的情况下,总要统一话语权不是。 至于这个刘建国能拿到领头人的地位,是因为他有一手绝活儿----撒纸成人。 猫妖生性残暴。能驱使猫狗杀人。在场的人虽然都有些本事在身,可在成群结队的猫狗面前,难免会有略势。 有能被驱使的纸人就不同了,纸人不知道疼痛,只要它们能把受猫妖驱使的猫狗挡住一部分,这些阴阳先生就能保持实力,专心去对付猫妖。 柳叶青说完,我忍不住在发抖的心里阵阵冷笑。 驱使纸人,多他妈简单的事儿!龚叔和沈游,都会! 就这么点小伎俩,居然能在这几个人中占有领头人的位置,可见,这些人当真是乌合之众。 虽然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些人,我还是似无意一样扫了眼巷子口的房顶。 马开心,还在那里,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它旁边那双亮晶晶和小灯泡一样的,不用说,是那只黑猫的。 我真怕,怕它会忍受不住冲下来。它现在是原型状态,可没有本事和这些没有人性的人过招儿! 站在刘建国身边,是一个手里拿着钉子的中年妇女,长的慈眉善目,和邻居大婶一样。 可就这样一个看上去特慈善的人,在往猫爪上钉钉子时,面不改色,连个犹豫都不打。 柳叶青说,这个人姓名来历都不可知。不过,大家伙儿都叫她敏姐。 我轻笑一下,心中暗道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和柳叶青一起回来的那个男人,叫袁可。本事和柳叶青之下,两人曾经暗里比划过。 而那个先前打量了我几眼的小年轻,叫周逸天。平时说话做事,都和个大男孩一样,时而还闹些小孩子脾气。 就像刚刚当着我面儿说出的那几句话,但凡有点心机的人就不会这么说。 阴阳这一行可不是年纪越老越有资格,一切,都要看资质和悟性。在没有了解对方的确切底细前,谁也不会轻易给自己树敌。 更何况,这个圈子着实不大,总是能抬头不见底头见的。 可,这个周逸天不能小觑。猫妖杀人是因为人杀猫狗这一点,最初就是他发现的。后来,又是他想到了把猫狗抓回来虐杀,引猫妖上门儿。 柳叶青几句话的把这几个人对我略略介绍完后,带我走过去,和他们打了招呼。 然后,头头儿刘建国说话了。问我是不是有意思留下来和他们一起捉猫妖,如果有意向,就先亮亮招子。 理由还挺他妈的正义! 说是猫妖为患,我们这些游走阴阳的人,不能坐视不理,定要除魔卫道才是!可此事极为危险,一定要有一技伴身。 我他大爷的就在心里冷笑了,哎呀我操,要不是因为那个脑残祸出了五十万,就这几个吊货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这种打骨子里的鄙视,我是不会表现在脸上,更不会说出来的。 没等我表态,柳叶青就轻拉了我下,对刘建国说话了。大致意思是,我只是阴阳眼能见鬼,对于捉鬼,不在行,就更不要提捉猫妖了。 这是真话,我现在的本事,也就收拾收拾小鬼,稍微厉一点儿我都不敢沾边儿。收猫妖?呵呵,得看马开心的心情,不然分分钟成肉片儿。 柳叶青的话说完后,眼前这几个阴阳先生形态各异。 刘建国,笑着看着我,没说话。硬要我进来的袁可,被白炽灯照的闪光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敏姐深深看了我一眼,拐过头用脚扒拉扒拉脚下那只已经出气多进气儿少的小花猫。 周逸天吹了口哨儿,脸上的表情笑嘻嘻的。看来我不加入,没有人再分那些钱,他很是开心。 就这么沉默了一小会儿后,袁可看了眼手机,轻声嘟囔了句,“不还有两个人呢吗?怎么还没回来,这可眼瞅着就到子时了……叫什么来着,张以南和……” “十一点前肯定会回来的。”柳叶青打断了袁可的话,推了下我的肩膀道,“小苏,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吧。万一猫妖来,我们可能分不出身来照顾你……” 我点头,一副理解的表情。 说真的,就这几个人,在我看来,除了柳叶青也就身为头头儿的刘建国和那个叫周逸天的有点本事,其余的,都是渣渣儿。 就这样的队伍,真有猫妖来了,连自保都成问题,还哪里有余力来保护我? 我最后看了眼那些可怜的猫猫狗狗,低着头往巷子里走,心里想着要怎样把马开心这货给捉回去。 刚走两步,一声凄厉的猫叫声,从巷子方向的房顶上传了过来。 我心中一震,连忙抬头看去。 只见,半弯的月亮下,一只比狗还要大的白猫,正屹立在房顶上。血红的双眼,似能滴出献血一样。此时,它那双傲视一切的眼睛,正俯视着院子里的众人。 这一声猫叫,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就连那些在笼子里一个劲儿叫个不停的猫猫狗狗,也止住了声音向房顶看去。 又是一声凄惨的猫叫,却不是站在房顶上的马开心发出的。 我回头去看,见敏姐的手上拎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而那只猫的后腿,正半浸在一锅开水之中。 叫声,就是从此而来。 那只黑白相间的小猫连着叫了几声后,站在房顶上的马开心又嘶吼了一声,声音里,是让人心尖发颤的愤怒! 这一声后,院子里的人动了。 刘建国第一个反应过来,从兜里抓出符咒就冲了上去。 周逸天是第二个,可拿出来的却不是符咒,而是一窜珠子。他一边往巷子口那里跑,一边儿大声喊道,“快去准备,把它引到阵里。今天错过了,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周逸天的话一说完,敏姐和袁可马上向身后的仓库里跑了过去。而柳叶青,则在对我说了一声快点走后,紧跟在周逸天的身后跑了过去。 我提着心,刚想跟在周逸天的身后跑过去,就见马开心一转身,从房顶上一跃,跳到黑暗中不见了。 刘建国和周逸天穷追不舍,跑到巷子前面两人相互一借力就攀了上去。回头合力把柳叶青拉上去后,一跃,三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过分秒的时间,院子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和那些依旧一声不发的猫狗。 我闭上眼睛,抖着心咽下一口吐沫。站在原地吹了好一会儿的凉风后,我长呼一口气向那些关着猫狗的笼子走了过去。 马开心是猫,能攀岩走壁。它跑,凭人的力量根本追不上。 可只要这些猫狗在这里被困着虐待,虐杀,马开心肯定会再次回来。 我要把这些猫狗放了,不管是为了马开心还是为了这些无辜的猫狗。 我从头跑到尾,手速极快的把那些笼子门都给打开了。还没被吓傻的猫狗们,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就跑了出来,四处逃窜。而有些吓的不会动地儿的,则是被我一只一只给用棍子给捅出去的。 一时间,院子里猫叫狗鸣,又热闹上了。 看着这近百只四处逃生的猫狗,我心中说不出的痛快。把手里的棍子一扔,最后回头看了眼亮着大灯的仓库一眼后,裹在猫狗群里就往巷子口跑。 几步,停住了。 因为从巷子的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低着头看那只逃窜而走的猫狗。 一抬头,如鹰一样的眼睛把我锁住了。 我扫了这个男人几眼,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 男人向我走近几步,在我身侧吸了吸鼻。鼻侧抽搐了几下后,从喉咙里发出沉沉的笑声,“好浓的,妖气……” 说罢,目光骤然变得伶俐,手腕一翻,向我喉咙抓了过来! 第172章 没想到没你会接,说什么还没想好。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的一躲,把右手横了过去。 然后。臂膀一痛,被那个人给抓住,背到了身后。随即,脖子被他另一只手给掐住! 大爷的,我丫这辈子受够别人总是在我喉咙上做文章了!没等那人的手掐稳,我咬着牙,闭着眼睛,把头使劲的往后一撞。 呯的一声,我后脑传来剧痛,而那个人。也在哎呀一声后把我给放开了。 右手一被松开,我没去揉自己那可怜的后脑,而是一鼓作气,直接用胳膊肘向身后人的胸前怼了过去! 那人又是一声闷哼,然后捂着胸口退后了两步。 我本来还想乘胜追击,再向丫踹一脚,可看了眼前人几眼。收回来了。 麻痹的,为毛我刚刚怼过去那一下,感觉碰到的全是肉呢? 疑惑的看着两眼前捂着左胸弯腰起不来的人,我心中恍然大悟。 哎呀我去。这‘男人’,竟然是个女人!怪不得刚刚我觉得她身高不高,而且身材有些,偏瘦! 眼前这个极像男人的女人抬头,目光极其恶毒的看了我一眼。 我警惕的看着她,回身捡起来一根棍子,横在了胸前。 丫,别以为是女人我就下不去手。再敢动手,我削你一个桃花儿朵朵开! 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那女人捂着胸站直了身子,从牙逢里挤出一句话,“你,是人?” 说出的话,男人声,还带着一丝沙哑。 我动动被她手指划痛的脖子,回道,“废话。你眼瞎?” 她捂着胸,绕到我左边儿,再次嗅了嗅鼻子,“你身上,很浓的妖气。” 妖气?我身上? 我随着她的脚步而动,一直保持着与她面对面对立的姿势。然后,闻了下自己的身上。 什么味儿也没有。 不过,我不否认我身上有妖气。毕竟,这些日子来马开心一直跟我在一起。 转了转心思后,我斜眼瞅了下她身后的房顶,道,“刚刚猫妖来了,你的同伴们已经追了过去。刚走不到十分钟,你闻的妖气,应该是那只猫妖留下来的。” 那会袁可说他们还有两个同伴没回来,眼前这个,应该就是那两个中的一个。 那个女人回头瞄了眼房顶,转了转眼睛后,沙哑着嗓子对我道,“刚刚的事儿对不住,我掐了你一下,你也打了我一拳,咱们算是扯平,现在我要去捉猫妖,你别……” 我把棍子往身后一背,道,“误会,解开就好,你去捉你的猫妖,我回去睡我的大觉。” 女人一点头,抓住墙上凸出的砖头,动作极其敏捷的爬了上去。踩着房顶脚步轻盈的跑了几步后,回来对我问,“往哪边儿去了?” “你闻不到?”我回问了句,没等她回答,伸手指了相反的方向,“那边儿……” 女人站在房顶上嗅了两下,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后,往我所指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我没看她,而是握紧手里的棍子,速度隐到巷子的阴影里,向外跑去。 快跑到尽头时,院子里传来了敏姐一声大叫,“猫呢!” 猫呢?我心里呵呵冷笑,当然是跑了! 跑出巷子,光线作时亮了起来。我怕被那些人追上来,一直跑没敢歇着,直到拐过一个十字路口,才慢慢放下脚步,然后捂着胸口大声的喘气。 气刚一喘均,我就把手机拿了出来,然后,拨通了释南的电话号。 我得问问,这人得厉害到什么程度上,才能闻到妖气。说真的,我感觉刚刚在院子里见到的那几个乌合之众,都不是马开心的对手。呆投共圾。 唯独最后这个看着像是个爷们儿,实则是个娘们儿的女人,让我有点担心。 释南电话接的挺快,听我说完后,说能闻到妖气,和本事大小没关,这和自身的敏感度有关。 我这心稍稍放下了。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是捉妖高手的机率,并不大。 也是,如果是捉妖高手,她的身手怎么连我都比不过? 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我那一肘子怼的太是地方,可到底,也是我胜了不是。 我这边儿长松了口气后,释南在电话另一边儿道了句,“苏青柠,你明白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我没说话,等他的下话。 大约一分钟的停顿后,释南道,“你在帮猫妖,而猫妖,它杀人。也就是说,你现在的所有作为,都是在帮猫妖杀人。” 我神经一震,下意识的吼道,“我没有!我不会帮马开心杀人,可我也不会让马开心被杀!” “那你能阻止马开心杀人?”释南问道,“它是妖,因猫狗怨气而形成的妖,你还能感化了它?” 我哑言。 我知道马开心是妖,我也知道马开心杀人不对,可,我也不认为那些被马开心杀了的人是无辜的。 猫妖杀人是不对,可人虐杀猫狗就对? “行了,你消停几天吧。”释南下了定语,“马开心有它的命,这事儿你别掺合了……” “什么是命?”我回问道,“命,就是猫狗被残杀,猫妖去报仇,然后再被自以为是正义之士的阴阳先生诛杀。这,就是命?” “众生,不是平等的吗?”没等释南说话,我又问道,“如果真有命,那马开心……” 我想说马开心没错,可牙齿磕到一起,这话硬是说不出来。 最后,憋的我麻烦的在路基上直蹦跶! “你没事儿研究研究佛经,”释南道,“里面关于因果轮回的,你多看看。” “你的意思是说,猫狗被虐杀,是上辈子做下的恶,这辈子要还?”我咬牙道,“那,马开心杀他们,是不是也在因果之中?既然万事有因果,那厉鬼害人,百人煞做恶,甚至是几年前,唐杂碎害了几个女孩一辈子,是不是也是因果循环,全是她们自找的?既然是这样,释南,你这几年在干什么?你捉鬼为什么?你是在打破这种因果!不仅是你,这世上所有的阴阳先生,都是在打破这种因果。还有,还有!穷人不能努力,因为是他上辈子自己作的,杀人犯不用坐牢,因为他杀的那个人,是上辈子欠他的!” 释南短暂的沉默,扔过来句,“苏青柠,你今天有点强词夺理。” “那你就是不可理喻!”我气的吼了回去,“别和我说话了,烦你!” 握着手机,我抿着嘴按下了挂机键。 马上,释南电话又打了过来。我心中有气不愿意接,又按了挂机键。 打一次按一次,打一次按一次,然后,手一滑,拨出了陆明的手机号。 我心中一紧,连忙手忙脚乱的去关。现在这点儿了,陆明应该已经睡了…… 悦耳的铃声,从不远处传来,正是陆明的铃声。 我手一顿,没按挂机,而是向铃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拐过一个十字路口,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人,拎着一个口袋,正在背对着我往远处走去。 看身形,不是陆明,而铃声,就是从他身上传来。 我疑惑的把手机挂掉,那渐行渐远的铃声,停了。我跟在那人身后,又拨打了过去,电话通了,可那个人身上却没再传来铃声。 挂掉电话,我对自己的疑神疑鬼笑了。我还以为陆明的手机被偷了呢,看来,不过是铃声和陆明设置一样的一个人。 本来心里有气的,可这么一岔,也就消了不少。释南再打电话,我接了起来。 他那边儿沉默,没说话。 我说有话说有屁放,释南好一会儿道了句,“没想到你会接,说什么还没想好。” 呃…… 我拿着电话愣眼,有他妈的这么打电话的吗?我还以为他会打过来和我吵架呢,结果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行了,马开心的事儿你别操心了。”又过了会儿,释南道,“它明白自己现在什么个情况,不会和那几个人死磕。至于那几个人,五十万的悬赏没了,他们自然就散了……这事儿我盯着呢。”不耐烦的说他还要睡觉后,释南把电话挂了。 我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这货,说不管说不管,其实管的事儿一点也不少。 没了忧心事儿,我把手机揣回到兜里,脚步轻盈的往学校里走。这么晚了,宿舍是关门了,看来,又要住旅店了。 摸摸钱包,莫名的心痛。不知道百鬼林啥时候营业,不然这么下去,我非穷死不可! 走到学校门口还没往旅店那条街去,陆明把电话打了回来。我满心歉意的接起来,对他道,“抱歉……” “往后看。”陆明说。 我一顿,向后转过身,然后,看到了脸上带笑的陆明。我心里一喜,把电话往兜里一揣飞奔过去,抱住了他,“这么晚,你怎么在这里?” 陆明揉了揉我头发,说天黑的时候到附近来办事儿,就是上次和我说的那个要去实习的事务所。本来时间紧,是打算直接回去的,可我打了电话,他就直接过来了。 我嘿嘿直笑,心想我这拨错的电话不错,不然,这么晚了,他回去也挺危险的。 一握他手,我十分不要脸的说,走,咱们找地睡觉去。 陆明却嘶的倒吸了口凉气。 我连忙低头去看,只见陆明的手背上,竟然纵横着好几道细细的,带血的爪痕。 第173章 他的害怕,是怕珍惜。他的珍惜,我的害怕。 陆明的手伤的不轻,严重的地方,伤口得有两毫米深。 以前。我一直觉得两毫米不过是那么一眯眯的小距离,完全可以忽略不记。可当这一眯眯的距离,变成一道见血的红线密布在陆明手背上时,我才明白这是怎样一道伤心痛肺的鸿壑。 我给陆明包扎伤口时,陆明表情特淡定,我却看着在他手背上冒泡的双氧水,心痛的呲牙咧嘴,连连倒吸冷气。 在快包扎完时,瞟了他一眼,问他手上这猫抓的伤是哪里来的。他不去什么律师事务所了吗?怎么会遇到猫。 再说。猫这种东西性格虽然怪,可也不至于扑上去就挠人。那必须得近距离接触,还做了猫极为不喜的事。 不知为何,我就想到了那会儿错打给陆明的那个电话。虽然手机铃声撞铃这种事儿,不算少见。 可为什么偏偏,是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让我遇到? 还有那个人手里拎着的那个袋子。 虽然我跟的比较远,也没仔细去看。可怎么想,怎么像那会儿柳叶青手里拿的那种。 难道,陆明掺合到了猫妖的事情里?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陆明虽然表面上没说过什么,可他心里是极为反对阴阳的。 甚至,想要花大笔的钱把我的阴阳眼换掉。 在这种极为排斥的心理下,他怎么可能去主动接触阴阳? “冷?脸怎么这么白?”陆明问。 我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笑着摇了摇头。 我这不是吃饱撑的吗,没事啥都敢瞎想,愣是把自己给吓到了。 陆明把纱布的最后一个扣系死,张开双手把我抱在了怀里。把被子往身上一盖后,笑说是被事务所里的猫给挠的。 “律师事务所,有猫?” 在我心里,律师是个很严肃的职业,连着从事这一行的人,脸上的表情都冷冰冰的。 而且理智的不像话,就像陆明,除了刘唯暖和我挑事儿的那次外。我几乎没见过他气急败坏过。 陆明的心跳声有安眠的功力,我趴在他胸膛上,微眯上眼,慢慢放缓了呼吸。 他的声音从他心脏中传出,略过喉咙和空气,带着轻轻的震动,直接送到了我的左耳中,脑海里。 麻麻的,痒痒的,惹的我想笑。 “大老板的女朋友养的,有事回家,送到他那里帮着照看几天。今天那里有个案子紧,他还没时间往回送。” 陆明一直喜欢猫的,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他极想养一只。可因为我不喜欢,他就放弃了。 在事务所里见到了,就忍不住逗了会儿。 本来,那只猫乖乖的挺听话的,可突然之间不知道怎么了,就和发狂了一样挠人,还撞玻璃想往出去。 突然间?难道是因为马开心?它在被那几个人追时,吼了一嗓子,然后,附近的猫狗就都听它命令集合…… 有这种可能。 “不仅我被挠了,”陆明一边用手指梳我的头发,一边道,“事务所里的人,几乎都被挠了。那叫一个惨烈……不过也好,”陆明一笑,“如果不是因为这只猫,只怕我们今天晚上得通宵。” 我抬起头,看向陆明耀如星辰的眼睛。 本来,是想问他为什么不在事务所里把伤口处理一下。可一个不小心,就陷了进去。 仿佛,在里面看到了一个苍穹,看到了整个银河系,看到了,一轮太阳,带着闪耀的光芒冉冉升起…… 唇上一湿,我等回过神来。 陆明的脸已经近在眼前,唇齿交缠间,我们呼吸的频率都一样。 本来以为,是陆明在我失神时趁机亲我。可一看他仰身靠在床头上,而我双手正按着他的肩…… 咳,脸有些小红,心里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脑子有些小小的难为情…… 我忍不住想笑,习惯性的想咬自己的舌头,却没想,把陆明的咬到了。 力道,还不轻。 陆明哎哟一声呼痛,一手捂住他自己的嘴一手掐住我的鼻子,让我远离安全距离,然后问道,“小东西,你吸血啊?” “是啊,”我再次咬舌头,不要脸的问,“你让不让。” 陆明笑了,笑了会儿,又收住了。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看着我的目光灼热,似乎要把我燃着一般。 我吐下口口水,紧张的心直抖。低下头,面红耳赤的说一句,“那什么,是不是草率了些。” “是有点。” 我抬头看他,丫的,还草率?那要怎么样才不草率? 话没等问出口,陆明突然收紧握在我腰上的手。力道大的,仿佛要把我揉到他身体里去一样。 然后,变被动为主动,吻了上来。唇齿相接间,我问,“不草率了?” “亲下。”陆明如是回答。 亲,亲下! 我又气又笑! 这货,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别的男女朋友早就吃干抹净了,他可到好,到嘴边儿了都不动。 丫的,看来这事,还得本山大王…… 喵! 一声极为凄厉的猫叫,从窗台上传来。 陆明含着我的嘴唇,喘着粗气,不动了。我的手搭在他的腰间,呼吸更是不稳。 喵~ 又是一声猫叫,要比刚才那声,更为凄惨瘆人。 陆明松开我的唇,呼出的气息落在我的鼻间,“你刚刚想干吗?” 我,我想上了你! 可这种事儿,怎么能说出口来呢,特别是在脑子里的荷尔蒙骤然减退,小女人的羞意浮上心头之时。 所以我即无辜又迷茫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把手,从他的腰间滑到了自己的身侧。 陆明伏在我肩膀上,低声笑了。显然,他看出我的意图了。 被他笑的一恼,我下意识的就想屈起膝盖给丫重重一击。 一想不对,这是自己亲男人,于是,又把膝盖放下了。一扭身,冷哼一声不理他了。 笑笑笑笑,笑死他! 哎呀,和他这个守着最后一道防线的正经男相比,我怎么成了色女了? 陆明不笑了,抱着我在我耳边轻轻念了句,“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我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抖着心把他的手握紧了。 他的害怕,是珍惜。他的珍惜,我的害怕。 静静躺了一会儿,猫叫声再次在窗外响起。且,比头两次更为凄惨。 我挑挑眉,暗道难道后院又宰猫了?那没人性的货不是已经被挠成片片了吗? 没错,我和陆明进的这家宾馆,就是我上次看到马开心纵猫狗杀人的那间。 这个点儿,别家早满了。也就这家因为后院出过毛骨悚然的杀人案,才空出许多房间。 陆明起身,我也跟了过去。 一拉窗帘,一只白猫正蜷缩着蹲在窗台上。回头看到我和陆明一眼,伸出爪子挠了下窗户。 陆明一愣,问道,“它,想进来?” “谁知道……”呆讽围号。 我对着窗外的马开心翻了个白眼,伸手把窗帘拉上了。想进来就进来,丫脑抽跟着黑猫跑的时候想什么来着? 在外面冻着吧。 咚的一声闷响后,窗户上传来异常刺耳的挠玻璃声。 我忍着牙酸把窗帘拉开,刚想骂它两句,便见本狰狞着猫脸的马开心恢复了一副处处可怜的模样。 然后,身子一转,把另半个身子朝着窗口。 呃,后腿上全是血…… “受伤了,让它进来吧。” 陆明一伸手,把窗户推开了。才推开一个小缝,还没等风刮进来,马开心就钻了进来。 跳下窗台后,又跳上床头柜,冲着矿泉水瓶轻叫了两声。 右后腿一直缩着不敢沾地,看来,伤的不轻。 “这猫挺有灵性的。”陆明走过去,把矿泉水倒在瓶盖里喂给马开心喝。 我一转身,把刚才给陆明包扎剩下的药水和纱布拿了出来。 陆明给马开心喂完水,从我手里接过纱布药水,想给马开心的后腿包扎。 马开心却没用,一纵身跳到高处,转个身儿自己用舌头去舔。 陆明想去把它抓下来,让我给阻止了,“算了,随它去吧。别一会儿再把你挠了。” 马开心是妖,它能治我脸上的伤,应该也能治它自己的伤。这点,它比我们强,我们就不用瞎操心了。 陆明没坚持,出去买了两根鱼肉火腿肠。把吃的喝的在床头柜上备好,我们两个关灯睡觉。 刚迷糊着,马开心蛮横的钻进被窝,横在了我和陆明中间。 然后,开始眯着眼睛打呼噜! 呼噜,呼噜,呼噜!呼噜,呼噜,呼噜! 我被它呼噜的直磨牙,拎着尾巴就给它扔出去了! 他大爷的,能不能有点眼力见了,没见我们二人世界不许第三者插足吗! 就算丫是只猫也不行! 马开心的惨叫声中,陆明又笑了,双手一拦,把我抱紧了,“猫都怕冷,它又受了伤。” “你还挺了解的。”我含糊着回了句。 马开心钻进被窝贴着我后背趴下,我没再往出扔它。 陆明起的早,收拾收拾,连早饭都没吃就去了事务所。他说那个案例挺特殊,错过可惜。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景,我仿佛看到了未来二十年他忙忙碌碌不得安生的日子。 如果,他能读研就好了。以后走学术研究的路,虽然也苦也累,却不用忙碌到这种程度上。 再不济,留校当个助教,等找到机会返聘回学校当老师也不错。 说真的,我从来不求日子大富大贵,两个人在一起,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就好。 我没去上课,再次让林瑶帮我请假。林瑶在电话另一头笑的各种淫荡,说已经帮我请好了,因为昨天傍晚时候,她在学校门口看到陆明了,我昨天又没回宿舍,她一想,就知道我们在一起。 我笑骂了句去你的,把电话挂了。然后拎起马开心,去找释南。 昨天发脾气莫名其妙骂了释南一顿,过后心里挺不好意思的。说到底,这货是我的救命恩人加老板,我怎么也要给他些面子不是。 咳,以后挣钱还得靠他不是,咳,他性格那么别扭,谁知道什么时候翻小帐儿。 再有,昨天他说那五十万的悬赏没了,那几个阴阳先生就不会找马开心的麻烦了,可他还没说怎么才能让那五十万的悬赏没了…… 钱紧,坐的公交车。不知为何,这一路上,我总觉得身后像是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一样。可当我回过头,又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问马开心,马开心又一个劲儿的跟我说猫语,我根本听不懂。 就这么疑神疑鬼的到百鬼林时,已经快上午十点了。下了车后,我很狗腿的给释南打了个电话,得知他还没吃早饭后,跑去给释南买早点。 十点,马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背着马开心,直接往人行道对面儿的粥铺里去。 走到跟前刚想伸手去推玻璃门,停住了。 光可见人的玻璃门中,一个人正站在离我十米开外的松树下。 这人我认识,就是昨天晚上,被我闷胸的那个,看着像是男人,能闻到妖气的女人。 第174章 天天弹它蛋蛋,让它变不成人形,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只愣了一小下,就推开玻璃门走进去了。装做不经意的一回身,看到那个人妖把手机放在耳边。正在打电话。 我把眼眯了起来。 虽然马开心一直被我装在背包里,可我身上的妖气,肯定要比昨天晚上重很多…… 那,她现在打电话,是在给她的同伙打吗? 如果是,那一会儿那些人赶来,马开心可还有逃跑的机会?昨天晚上它好好的,都被伤了后腿,今天,可是带着伤啊。 想着。我拿起电话,给柳叶青拨了过去。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拟好快速逃亡路线。 第一遍,柳叶青没接。第二遍,挂了。我刚要打第三遍,柳叶青发过来一个短信,说现在正忙。一会儿再聊。 我连忙发了短信过去,“二哥,是不是发现猫妖的踪迹了?” 三分钟后,柳叶青回了简洁的一个嗯字。 握紧手机。我的脸白了。 看来没错了,那个人妖已经通知了她的那些同伙。从我们学校附近到这里,也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我们不逃,一个小时后会和那些人来个面对面的直接碰触。 我把手伸进包里掐住了马开心的脖子,瞅着四周没人注意这里,小声威胁道,“你丫的。一会儿那些人来,我就直抖把你扔出去,省着把我给连累了。” 正这会儿,释南把电话打了过来,问我这么半天,怎么还没上去。 我避着人,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释南沉默了会儿,道。“进百鬼林。” “没别的招儿?”百鬼林可是释南的心血,如果把那些阴阳先生引进去,那…… “没事,来吧。”说完这句,释南把电话挂了。可随即,又打了过来,“别忘了粥。” 我盯着电话欲哭无泪。 这都什么时候儿了,还想着吃呢。 不过有了释南的话,我心中有了底气。背起马开心,拎起粥跑过了马路。 进百鬼林时,我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视线,正好同那个人妖的相撞。 我没躲,她一滑,闪开了。然后抱着肩膀,往东边走去。 我反手拉下卷帘门,路过三生石,踏过奈河桥,一路小跑上了三楼。 路过第三时间,好好看了眼被圈在里面的近百只鬼。 啧啧,虽然有香吃,可没了活动的空间,怎么看它们都是蔫蔫的。 不过,也能自己找乐子。 那个掉了头的大姐,十分大方的把自己的头让了出来,让几个小鬼拿去来回滚着玩儿。 那画面太过惊悚,我只瞅了几眼就不看了。然后,把释南的门拍的巨响。 进释南的屋子必须要敲门,我可不想再看到什么不应该看的东西…… 比如,红豆生南国,比如,一闪一闪亮晶晶,后背全是小眼睛。 我忍不住打个哆嗦,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不是害怕,就是觉得心里有点发麻。 释南开门挺快,穿着件白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处。嘴角叨着根烟,半眯着眼,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刚起没久。(被我电话叫醒的) 他吊儿郎当的把门拉开,没理我,也没接粥,而是直接把马开心从我书包里拎了出来,走到了电脑前。 把烟灰往马开心脑袋上弹了两下后,指着电脑上几张血糊糊的图片问,“真不是你杀的?” 马开心顶着一脑袋的烟灰,敢怒不敢言。咧着嘴吼了一声后,点了头。 “你可说定了。”释南又把烟叨在了嘴里,含糊着道,“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我非把你打到永世不能超生不可。” 说完,把马开心扔到了桌子上。 马开心后腿有伤,站在那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直了。一跃,跳到了我怀里。 我嫌弃的扫了扫马开心头上的烟灰,问释南怎么办。那几个人,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就逼上门来。 “没事。”释南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这些人胆再大,背后的底子再硬,也不敢在白天乱来。怎么着,也得等天黑下来。再这之前,这事儿大致就能解决了。” 我眼前一亮,能这么快? 释南没细解释,让我自己随便坐,打着哈欠,一闪身洗澡去了。 洗澡也没闲着,让我把那几个阴阳先生对他描述了一遍。 昨天晚上天在黑,几个人的相貌我是记不清了。不过,对于柳叶青说的,几个人有什么本事,我还记得。 我说完后没一会儿,释南一身清爽的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一扫疲倦之意。 坐下来喝了口粥后,说那几个人除了那个周逸天和外面那个能闻到妖气的女人有些本事外,其余人都不足为惧。 我歪头看他,还在想他刚才说的解决的话。 怎么解决,取消那五十万的悬赏?谈何容易!出钱的那个人是有让猫妖必死的决心,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释南对我晃了两下手指,更正道,“出钱的那个人,不是有让猫妖必死的决心,而是有让杀死他亲人那个……东西的决心。” 我迷糊,这有区别吗?那个人认为他亲人就是猫妖杀的,那不就是,有让猫妖必死…… 我眼前一亮,明白了,指着释南笑了起来! 那个人认为猫妖是凶手,而实际上,猫妖根本不是凶手。那,找到真正的凶手不就好了? 到时,出钱的那个人的仇报了。在外人面前,猫妖也算捉到了,那些阴阳先生自然会散去。呆讽丸血。 就算他们知道真正的猫妖没捉到,没了赏金,以他们的人品也不会紧揪不放。 届时,我们唯一要解决的事,就是怎么让马开心这只妖不去杀人。 也许,天天弹它蛋蛋,让它变不成人形,是个不错的选择…… “行,还没笨到家。”释南几口把粥喝完,抽张纸巾擦擦嘴道,“今天是林时俊,就是上面那个受害人的头七。只要它不是被猫妖杀的,它就应该有灵魂,今天晚上就会回来。把它拦住问一问,事情就一清二楚了……” 释南喝完粥后出门儿了,他去那个出钱人那里,把这笔生意接了下来。不止是接下来,而是说,猫妖他已经捉到,只等个合适的日子除去就行。 释南说完后,我暗道了一声高。这样一来,那个出钱的人,肯定不会再雇佣那一伙儿人。我这里的危机,自动解除。 释南走后,我一直小心翼翼的注视着窗外。大约十二点时,那个人妖拦了个车走了。 我给释南发了个短信,确定他已经把这笔买卖揽下来后,笑了。果然,那边儿撤了资,这边儿的人马上就散了。 放下电话后,我摸了摸马开心的脑袋,笑了。 其实,马开心不错的,真不错的。 它虽然有脾气,可不乱伤人。它虽然有妖,却有也为妖的原则。 我第一次遇到它时,它没有纵猫伤我。在沿河公园时,它还救我,其实我们并不熟,它完全可以当做没看到不理。 相比那些为了一时之快杀猫虐猫和为了金钱正义不分的阴阳先生,它更有人性。 我一直没出门,中午用剩粥对付了口,打算等释南回来一起出去吃。 临近傍晚时,电话响了。我一看,是柳叶青的。 我心中忍不住笑了,哎呀,无意中害柳二哥丢了一笔买卖,真是挺不好意思的。不过,这也算是不义之财,没了就没了吧! 接起电话后,我刚说了声哈罗,柳叶青就急急的问道,“小苏,你昨天是不是和猫妖在一起?你是不是知道猫妖在哪里?” 我一抿唇,没吱声。怎么,才反应过来? “小苏。”柳叶青语速极快的道,“如果真是,那你一定要躲好了。这些人,已经找你去了。切记,切记。” 我心一抖,连忙向窗下看。 妈的,那个人妖,竟然又回来了!而且不止,她的身边,竟然还跟着三四个,此时,正仰着头往楼上看! 第175章 马开心,把你这身毛借我点。 晚霞很好,从楼与楼的缝隙中穿过来,照进布置简单的屋子里。 红彤彤的。 我贴在窗户上看楼下那几个人妖与妖人,拨通了释南的电话。 关机。 一连三遍,都是关机。 过了五分钟刚想拨第四遍,我才猛然想起,释南出门时提了嘴昨天晚上手机忘充电了…… 我把手机拍到窗台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释南走时说过,他今天晚上回不来,就算回来,也要过了凌晨二点。因为他要等那个林什么俊的灵魂回来,把真正的杀人凶手找到。 妈的!我看着窗户外面聚集的那几个人暗暗咬牙。 他们。是算计好了这个时间来。 百鬼林所处的街道并不繁华,住人的小区也少。入了夜,这里就没有什么人了,到时,他们还不是想怎么进来闹腾都行? 他大爷的,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有持劲儿呢? 连赏金都没有的赔钱买卖他们也愿意做?难道刘建国大嘴一咧说的是真的。他们在向钱看的同时,还真把除魔卫道四个字挂在心上了? 开他妈的什么玩笑! 能做出把猫狗圈起来肆意虐杀这种事的人,能是心地善良之辈?! 坐回到电脑前,我把那些血糊糊的图片一张一张刷过去。这玩意儿。看多了也就不害怕了。再说,我也没往心里去。脑子里乱糟糟的,东想一会儿,西想一会儿。 马开心就在我手边儿上舔伤,早上看还横着一道足有五厘米长的伤口,现在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要不是靠进了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货腿上有伤。 晚霞渐落,电脑屏幕上亮光变得刺眼。我没开灯,再次走到窗前。 一愣。 那个人妖和她的同伙们竟然不见了。 难道。释南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再次放弃了? 目光往远一扫,我冷笑了。 那个人妖,正坐在对面粥铺靠窗的位置。虽然有一张海报挡着,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衣服。 另几个人,则分布在各处。不远的公交车牌下一个,距离车牌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还有树后,还有…… 好吧,我现在看这条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要在不久后强行进入到百鬼林中的。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看到柳叶青的身影。 难道,我的脸盲症已经严重到连他都认不出来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来。 看着窗外胡思乱想中,陆明发来了短信,问我现在在哪,他事务所那边儿没事了,想和我一起吃饭。 呃,这货今天没回学校上课?早上他走的时候,说过去看看就回学校上课的。毕竟,他还没正经实习,不过是去溜边长长见识…… 我带着疑问的短信刚发回去,陆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笑着说大老板看重他,让他跟着看了一天的案宗。 草草解释完,又问在哪里呢,他过来找我。 我在哪儿?我在百鬼林呢!可我即不能告诉他也不能让他来啊!危险不说,他那么反感释南…… 咬咬牙,我撒谎说我跟王子蓉回她家蹭吃去了。 陆明问,“真的?” “你什么意思你!”明明没理,我却依旧强词夺理,“陆明,你皮痒痒了?不信你打电话问王子蓉去!” 陆明笑了,似是长松一口气的道,“我错,我的错。你别急着往回赶了,我回学校好了。” 听到他那边儿公交车进站的声音,我马上卖乖,“别啊,我回去吧,两个小时后就出现在你面前了……” 陆明连声说不用麻烦了,等他有时间再来看我。沉默了一小小下后,问道,“小柠,你好像从来没和我吵过架。” 呃,这是什么问题?好好儿的,吵什么架?这货,脑子里想什么呢。 “好像,也从来没和我发过脾气,使过小性子。”陆明继续说。 “你没事儿吧,我对你发过的脾气少吗?我揍你多少次你数得过来吗?”小时候没被本山大王收拾够,想怀念一下了?如果是这样,本山大王非常乐意万全,保证打的他连他妈都不认识! “我是说,自从我们在一起后,不是……”话说一半,陆明自己笑了,“算了算了,我发神经,你别往回赶,我已经上车了。过两天课少了我再来看你。” 说完,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手机愣了会儿神。 的确,自从和陆明把关系确定下来后,我没有对他发过脾气闹过小性子,就更不用说是吵架了。 就连刘唯暖那次,我喝那么多酒,也是好说好商量的和他和平分手。 为什么,因为我珍惜啊。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陆明对我更好,没有人会比他更懂我,疼我,爱我。 我对于他来说,本来就是负担了。我懂事些,他肩膀上的压力,就会少些。我们的路,也会好走些。 给王子蓉打完电话通了气儿后,我握着手机,红着脸给陆明发过去一条短信:因为,爱。 陆明秒回,我爱你。 我把手机抱在胸前,瞬间笑成傻逼,心里美的能太泡都要出来了。无意中扫到窗外亮起的路灯,脑子里粉红色的小泡泡被一个一个戳破,化为灰烬,落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群逼货,如果不是他们拦在门外,现在我已经飞奔到陆明的身边了! 擦,这真是叔不忍婶也不可忍!必须解决掉他们! 我不会让他们捉走马开心,更不会让他们进到百鬼林中毁了释南几年来的心血! 想罢,我把坐在窗台上往外看的马开心拎到手中,郑重的对它说,“你,留在这里,不许出去,你丫听明白了吗?” 至于我,我出去会会这些货。 那个女人不是能闻到我身上有妖气吗?那他们就统统跟着我来吧!反正我闲,不介意和他们玩一个晚上的捉迷藏。 我丫就不信,这么大个城市,我耍不好他们? 马开心看着我喵了声。 猫语,我听不懂,就算它明白了吧。 我闻闻自己身上,怕妖气不重,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剪刀又对马开心道,“马开心,把你这身毛借我点。” 马开心看着我警惕的后退两步,又喵了声。 猫语,听不懂,就当它同意了吧。 一把按住马开心,我在它开心愉悦的嚎叫声中,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把它后背上,脖子上,前腿上的毛剪下来一大捧。 在我把那些猫毛往塑料袋里装时,马开心皱着一张脸,一动也不动的坐在电脑桌上。 我揉揉它显得特别大的猫头,眯眼一笑,“好啦好啦,你是猫,毛总会长出来的。” 马开心用没剩下几根毛的前爪捂着两腿之间,一扭猫脸不看我了。 好吧好吧,谁让它不配合剪毛,我也就是‘不小心’的,‘碰’到了两下。 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它好。再说,它变人形干吗啊,杀人?多血腥?还是当猫吧。 把那袋猫毛装到背包里,我对和得了斑秃一样的马开心再次叮嘱道,“记住,不许出去!等我把他们引开,天亮了回来接你!” 说完,拉开门出去。见马开心一跃而来,我速度极快的把门关上。 呯的一声后,门后传来一声猫叫和几下挠门声。 拎着书包往楼下跑时,我心中没有害怕,甚至是有些愉悦的叫了声,“常老四,在吗?今天的事兜的住不?” 跑到奈河桥,路过三生石时,常老四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耳侧传来,“没事儿,去吧。” 我嘿嘿一笑,把卷帘门给掀开了。有常老四在,我心中更有底了。别说玩捉迷藏,就是打一架我都不怕,可得先离开百鬼林,不然那些鬼可受不了…… 哗啦啦的铁皮响声中,常老四道了句,“小柠,对那只小妖儿,你也别太过了,万一它恼了,你……” 我迈出门外,往对面的粥店扫了一眼,嘿嘿笑了,“知道了知道了,哎呀,我这不也是想帮它嘛……我师父呢?在吗?” 从遇到马开心的第一天,我让无止真人跟出去后,它就再没回来过。这么多天了,去哪儿了? 眼下徒弟有难,这个当师父的竟然不在眼前。亏它不久前还说要尽快交我阴阳之术,现在可到好,鬼影儿都不见了! “你师父,回来了。”常老四沉默了好一会儿,“遇到点事儿,损了鬼元。现在正在修养着,它说下次月圆时,会出来见你。” 我哦了声,问了句无止真人遇到什么事伤了鬼元,常老四却沉语不言了。 见对面那个人妖向我看来,我无心再在这事上纠缠。 这些事儿以后问无止真人就行,眼下,还是先把横在面前这一关渡过去。 我回身把卷帘门哗啦啦的拉下,拿出钥匙上了锁。利落的做完这一切后,看了眼手机,转身往西边的广场走去。 因为是郊区,公交车六点半就停运了,而现在,都快八点了。想坐出租车,要到小广场边儿上的停靠点。呆序双弟。 我不紧不慢的走,即不让身后那几个人跟上,也不让他们把我跟丢。 广场离着不远,跨过一条马路就到。就在等红绿灯时,我看到两个人从马路对面迎面走了过来。 低着头,速度极快,在来来往往的车辆中穿梭,不时引来一声极为刺耳的刹车声。 我后退一步,一扭身儿往右跑去。 几乎是我跑起来的瞬间,身后传来了跑动声…… 第176章 麻痹我上当了 擦,现在天虽然已经黑透,可这些人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追我。 路上可还有…… 放眼看了下我跑进来的这条小路。我无力的一叹。 好吧,路上,没人。 别说没人,连他妈的个鬼影都没有。而且这条光线不强的小路还挺深,不仅深,两侧还有不少没有一丝光亮的小胡同。 我左右看了几眼,朝与百鬼林相反方向的一条小胡同里钻了过是去。 那速度,可比在学校里跑八百米时快多了! 可能是见我往胡同钻,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连吁带喘的叫喊声,“姑娘。姑娘,你可别跑了,你钱包掉了。” 我不由得冷笑了,脚下的速度丝毫没减。 丫们还是阴阳先生吗?竟然想出这种方法让我停下来。说出去,也不怕被同行们笑掉大牙! 不过,说话这人,怎么一口外乡音?而且。听声,也不像是昨天晚上那几个。 难道,是我昨天晚上没见的那一个人喊的话? 顺着漆黑的胡同又跑了会儿,后面狂追不止的人继续大喊。“姑娘,姑娘,你哥一会儿就来,他为了找你不容易,你别让他为你担心。你长这么大了,离家出走,总要为父母想想吧?” 操,什么玩意和什么玩意,这都说到哪儿去了。什么又哥又离家出走的? 我再能跑。也不如几个爷们儿。在胡同里几转,冲到一条还算宽敞的小路上后,后面的几个人就围了上来。 没动手,几个人一边捂着胸口拄着膝盖狂喘,一边七嘴八舌的劝我。 什么闹脾气也不能离家出走,更不能和刚认识没几天的男人私奔,什么家里老母病了,让我赶快回去看看。 我靠着墙。嗓子里干的和要冒了烟了一样。听着他们四六不上路的话,脑子乱成一团麻,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这他妈的,说的都是什么东西?噎下口吐沫后,我把书包往地上一甩,沙哑着嗓子对看不清脸的几个人说,“别他妈的废话了,想打就动手吧……” 声太小,淹没在这几个人孜孜不倦的劝导声中,没引起任何反响。 刚想大喊,常老四在我耳边急声道了句,“这些人里,没有阴阳先生。” 没,没有?! 这些人,不是阴阳先生? 我心中一沉,对几人大喊一声停,指着看似是领头的那个人,问道,“你们,干什么的,为什么追我?” 那男人喘的比我还厉害,回道,“我,我们几个是市场上帮零工的。你哥下午时来雇我们,说你离家出走了,让我们在门口把你看住了,他回家接你爸来,你妈生病了……姑娘你放心,如果一会他来了我们不会冒然让你跟着他走。你要是说定了他真不是你哥,咱们几个拧着他去公安局,不能让你危险了……” 一边说,还一边用手电照着我。还算有些礼貌,没有往脸上晃。 我一拍额头,明白了过来。 麻痹,我上当了!我本来想用一招调虎离山,把那个人妖引开。却没想到,让那人妖将计就计,把我给引开了! 现在,百鬼林无防守,马开心无防守! 想罢,我捡起地上的包,转身就想往回跑。可他妈的,那几个脑子有洞的货,拦在我面前就是不让我动! 看着这六个拦在身前的壮汉,我一个劲儿的挠头。麻痹的,那个娘们儿脑子是怎么想的呢,竟然会去零工商场拉这么几个货来! 这别说是我,就是释南,也过不去啊。 偏偏,还不能报警,不然浪费的时间更多! 咬咬牙,我道了句,“常老四!摆平了!” 话一落,一条巨大的蛇影平地而起,盘旋在我的身前。 三秒钟后,那几个人惨叫连连,连滚带爬的向四周狂奔散去。 我捂着胸喘了会儿,转身钻进了来时的胡同。 胡同里岔路多,我钻进来时特意往难了走。等回到那条光线昏暗的小路上时,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蹦到了十点。 我心中连连骂街,拖着腿往百鬼林所在的那条街上跑。 才跑了几步,我就停了下来,然后,隐身在一条胡同里阴影里。 前面,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那个人妖。而她的身后,则是刘建国,袁可,敏姐等人。 我心中猛的一揪,把牙咬死了。 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难道这些人已经进入百鬼林,把马开心捉到了? 他们这几个人的手里空空如也,并没有猫。是不是说,马开心已经殒到这些败类的手上了。 懊悔从心底升起,我差点用头去撞墙!操,我怎么就那么笨,竟然让那个人妖把我给骗了! 怒意升起,我竟然徒手把墙上的砖头给掰下来了一块。 “小柠,”常老四轻声道了句,“后退。” 常老四一打岔,我憋在心口的气缓缓的吐了出去。然后,听它的话后退了一步。 外面那群人,竟然止住不前了,就站在,离我所在胡同不远的地方。直线距离,绝对不超过十米。 有那么一瞬,我想冲出去,可到底,忍住了。 然后,那些人的说话声传到了我的耳朵。 说话的,是敏姐,声音挺柔,可话,却不怎么好听了,“圈子也兜了快一个小时了,你还想耍什么花样儿,你说吧。” 人妖的声音传来,“我能说什么?我是能闻得到妖气不错,可妖的速度多快啊,哪是咱们能追的上的?你要是把我松开的话,没准还有两分希望,可你看看你们……” 我听的有些糊涂,不由得往出探了探头。 赫,那个人妖,竟然是被反绑着双手的! 操,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们不是一伙的吗?他们不是一起来找我捉猫妖的吗? 袁可笑了,吸着烟道,“开什么玩笑,放了你,你再跑了,我们要去哪里找猫妖?刘大哥已经说的明白,猫妖捉到,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干什么总想着独吞?” 人妖耸了耸肩,沙哑着嗓音道,“你们一开始也没说这话啊,见面就打,打完就绑。你们要是好好和我说,我不就告诉你们猫妖在哪里了?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猫妖跑了,你们紧揪着我不放。” “现在也不晚。”敏姐声音很是柔和的道,“你再费费力,那只猫妖昨天被我们打伤了,好的没那么快,只要咱们不耽搁时间,肯定能在今天晚上找到。” “拿出点诚意来。”那个人妖说,“你们这么绑着我,我哪还有心思跟你们合作!” “别以为我们没你不行。”一个陌生的声音,“那只猫妖跟着一个女孩,你现在不说,我们明天就去找那个女孩。” 我攥紧了双手,向那个人看去。 陌生的面孔,看来,是昨天我没有见到的两位中的一个了。可他,是怎么知道马开心跟着我的?呆序尽圾。 周逸天甩着树枝,仰头看天,“无趣啊无趣,再这么墨迹,天就亮了。” 刘建国把人妖手上的绳子解了后,打了个圆场,“行了,咱们快点吧。不然这一个晚上,不知道猫妖又要伤几个人。说到底,咱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我忍不住冷哼一声,心中全是轻蔑。麻痹的,这时候儿了,还在那唱高调呢! 听他们话里这意思,人妖和这些人不是一伙的。刘建国这伙儿人打扰了人妖捉猫妖的好事儿,结果,人妖带他们转圈子…… 人妖同样冷哼了一声,揉了两下手腕后,对刘建国道,“大哥你要是早这么说,我心里不早痛快了?虽然现在妖气越来越淡,可我还是愿意尽心试一试的。” 说完,抬手挠了挠头,说了句,“快走吧,我家门儿还没锁呢,这要是进了贼,抓十个八个猫妖,都弥补不了损失!” 袁可一笑,“哥们儿家里挺有钱。那就快点吧,速战速决。” 人妖没再墨迹,把脚下的石块踢飞后,率先在前面带路了。 我看着那块飞到我脚底的石头,愣了。 那个人妖,知道我在这里!她,她是故意在这里停下的! 没锁门,进了贼,这,都是说给我听的? 我看了眼慢慢走远的那几个人,马上跑出胡同,疯了一样往百鬼林跑。 跑到百鬼林的门前,看着大门,我确定那个人妖的话,果真都是说给我听的了。 因为,我明明已经上了锁的卷帘门,现在已经离地,留了一个十公分高的缝隙。 把手里的碎砖沫扔了后,我提着气把卷帘门给拉开了。妈的,希望那个人妖,并没有走进百鬼林。希望,马开心那小兔崽子还健在! 我一推开门,还没等把目光放屋里,便听到里面传来了打斗声。心里一紧,我连门都顾不上拉,就往楼上跑,一边儿跑一边问,“常老四,兜得住不?快出来帮忙?” “兜不住。”常老四语速极快的说道,“这事别叫我,我走了。” 呃,兜不住? 我靠,连常老四都兜不住,那这个闯进百鬼林的人,要有多厉害! 正想着,一个人影嗖的一下向我飞了过来,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再后,另一个人影子紧跟其上,手中的棍子狠狠劈了下来。 我定眼一看,忍不住扶住隐隐做痛的前额。 在脚下的人翻身而起向后扑去时,我大吼出声,“释南,马开心,你们作什么呢!打屁打,住手!” 第177章 那个人不是我杀的我不会骗苏青柠 穿着件白衬衫的马开心听到我怒吼,微微愣了下,有停下的意思。可拎着棍子。不,铜钱剑的释南,就和聋了一样。 他把手里的铜钱剑舞的虎虎生风,趁着马开心愣神儿的空,照着他的脑袋就劈了下去。 我吓的一哆嗦,第二声怒吼硬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马开心和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似的,明明在往我这边儿看呢,却一闪身,躲过了释南那必杀的一击。 然后就地一翻,向第三空间跑了过去。 释南看都不看我一眼。拎着铜钱剑再次追上去。用力往下一劈,扫到了马开心的肩膀上。 马开心嗷的猫叫一声,跑的速度更快了。他没回头和释南打斗,而是直接往第三时间的玻璃门上扎。 可惜,在他头刚碰到玻璃上时,释南扔出的符纸先他一部,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马开心又是一声惨叫。终是放弃了往第三时间里钻。转而,回身正面向释南迎了过去。 嘴里,还极怒的道了句,“姓释的。别以为你能轻易收了我。就算能,我也要你半条命。” 说着,右手向前一挥,带着厉钩的猫爪划向释南的胸膛。 释南拿起铜钱剑一挡,马开心又是惨叫。可这次他却没逃,而是把左手挥了出去。 刷的一下,利爪从释南的右腹下划过。 几乎是马上,释南雪白的衬衫上,渗出了三道血痕。 马开心伤了释南。而它付出的代价,是被释南左手上的符拍到了右肩上,嗖的一下就飞出去,砸在了门上。 呯的一声,好好儿的房门,拍在地上,起了一层灰尘。 我看得心惊胆颤,在释南拎着剑又想往上冲时。两步拦到了马开心面前。 “释南,住手,快住手!你再下去,就把马开心打死了!” 释南黑着一张脸,手中的铜钱剑指地,似凶神恶煞一般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苏青柠,让开,马上!” 我心抖了两抖,在那强大的气势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马开心从地上爬起来,气喘吁吁的伸出手推开我,“让开,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解决你大爷!”我狠骂了马开心一句,“你丫都站不稳了!” 这货,脸上已经一丝血色没有了。都这**样了,竟然还在那儿强撑呢。 一耸肩膀,我把马开心挡住,仰头看向释南,“把话说清楚了,它怎么惹到你了。” “十几条人命损于他手,”释南阴沉的脸色不改,把铜钱剑指向我的额头----之上,语气极冷的道,“我,不应该收了它吗?” “那是因为那些人杀猫虐狗!”我看着铜钱剑咽了口吐沫,抬起右手往旁边拨了拨,“而且,自打马开心被打回原形,他已经不杀人了!” “不杀人?”释南阴冷一笑,两步走到我身前,扳过我的身子让我回头看马开心,怒极的道,“你看看他,你看看他!你看清楚了!我就是信了你的话,才以为马开心真的被打回了原型,真的没有能力出去杀人!” 我被晃的眼花,定下神后,把目光落在了身前的马开心身上。 马开心,已经不再是多日前,我看到的那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他现在的个头,竟然比我还高,和释南不相上下。 相貌也长开了,不再是那张孩童的脸庞。就算是头发左少一块,右缺一络的,依旧阻挡不了眼前这少年的绝色美貌。 马开心捂着右肩,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就算偶尔瞟过来一眼,也是马上划开。 那神情,明显就是心虚。 我一耸肩甩开释南的手,心中极气的抬手就去抓马开心的脖子。 他大爷的!这货竟然骗我! 他曾经和我说过,他的肉身会长。可条件,是不停的。杀人,吃人魂! 也就是说,他这些日子来,一直在骗我。他一直在杀人,一直在吃人魂,一直在做恶! 马开心一伸手,把我右手腕抓住了。强壮,有力,我挣不开分毫。 “小柠,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大爷!”我对马开心怒吼回去,“马开心,我感谢你救我帮我。同时,我也同情你们,认为既然是生命,就不分贵贱高低。所以,我护着,帮着你,不让释南收你也不让那些阴阳先生找到你!可,这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杀人!马开心,我帮你,是想结束你那操蛋的杀戮,不要再因为仇恨错下去,而不是让你躲在我的身后为所欲为!” “我不想躲在你身后……” “那就滚出去!”我用力甩开马开心的手,“你爱杀人就杀人,爱被人杀就被人杀,我苏青柠再多看你一眼,我就是猪。” 说完,我伸手去推他。丫的,一连推了两下都推不动。 能耐了哈,长大了哈,我都推不动了哈! 我冷着脸绕过他走进屋,坐在电脑前生气。 释南说的没错。妖,就是妖。就算有人性,也有限…… 门口处,释南举起铜钱剑,点在了马开心的脖子上。 马开心没有躲,而是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看也没看他,一别头,把脸扭到一边儿去了。心在颤,手在抖,说不清是气的,还是慌的。 细品了下脑子里的烦躁,发现我还是怕释南会一剑结果了马开心…… 丫的,我脑子是不是抽了?竟然不同情那些死去的人,而是去同情妖!说到底,我也是两条腿的人类啊! 马开心闷哼一声,我连忙向门口看了过去。 释南的剑,已经从马开心的脖子上移开,转而,紧紧顶在了马开心的眉心上。 马开心没躲,而是把眼睛闭上了。一副,受死的样子。 我操,我烦躁的抓了两下头发。起身走过去,一抬手把铜钱剑打开,转身,又坐回到椅子上一边揉被硌痛的胳膊,一边低头生闷气。 过了好一会儿,马开心说话了,不是对我,“那个人,不是我杀的,我不会骗苏青柠。” “给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 释南的声音依旧冰冷。 不过他没马上杀马开心,应该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 “可以。”马开心回道,“可你先告诉我,你凭什么认定那个人是我杀的。” 用余光扫了一眼,见释南的右下腹还在留血,我起身去拿医药箱。 马开心和释南一直在说话,我板着脸,侧耳听。 释南发现马开心继续杀人,是那个林时俊的的去说的。 林时俊说他生前的事记的不多了,可最后的片断,是一条狗向他扑过去,咬住了他的脖子。 释南听完后,满心疑惑的回来找马开心求证。因为马开心被打回原型天天和我待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做案的时间。 可没想到一进百鬼林,就见变成人形,且已经是成年了的马开心穿着他的衣服从楼上跑下来。 释南一怒之下,拎起铜钱剑就往马开心的身上招呼。 就这么会儿,我刚好回来了。 马开心摇头,“不是,那个人不是我杀的。我杀人,会吃魂。单从他魂还在这一点上,就能确定,人不是我杀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不吃他的魂。”释南冷声道,“你杀人如麻,忘记吃一两个,也不足为奇。” 我把药箱放在电脑桌上,把药棉揪成一块块,浸在消毒液里。本来想拿着给释南的伤口消消毒,一想他可能不会让我碰,就把瓶子放到释南手里了。 然后,另拿出几块,拍在马开心的手里。 铜钱剑没有刃,却依旧划伤了马开心的脖子和眉心。 “不会,我杀人,必吃魂。”马开心用药棉按在脖子上,道,“给我时间,我查清楚,给你一个交待。” 释南靠着电脑桌没说话,也没用药棉处理伤口。 马开心又回头看我,道,“我,没有骗你。你忘记那天在沿河公园,我杀掉的那三个女人了?” 我一愣,在沿河公园时,马开心杀过人? “一个魂,一岁。在那天晚上,我就长了三岁。”马开心坚起三只手指,“不过,还没等我把那三个魂吸收掉,你就把我打回原型了。” 我有些懵,抬手捂着额头,“等等,等等,你,在沿何公园,杀人了?还杀了三个?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 那天,马开心出来,让正在挠我的猫回头去挠刘唯暖。然后,然后我去树林里看到他,再后…… 断片儿了,我记不起来后来发生什么了。一片空白…… 再有的记忆,是那只男鬼在冰面上撞刘唯暖的头…… 对了,那只男鬼呢?我记得,我把它带回了旅馆,然后呢,它去哪了? 妈的,我脑子从小就不好用。稍微想点事儿,就痛的厉害,和有人拿着电钻钻一样。 忍不住那痛劲儿,我抱着脑袋蹲下了。睁着眼睛努力看前面的地面,冷汗从后背上一点一点渗出。 想让自己不要再去想了,可意志,好像不听使唤一样。 盯着一个地方咬牙切齿的看了一会儿,终于,一个画面在眼前闪了过去。 马开心,跟在我身后,打了个响指,问,要继续下去吗。呆乐鸟巴。 我,我对他说…… 肩膀突然被拍了下,我猛的一激灵,抬头看去。脑子里浮起来的片断,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马开心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道,“你,你不知道……是我记错了,我以为控猫杀人时,你清楚。其实,我不过是打了个响指,你应该不明白。” 我捂着脸长松出一口气。 他大爷的,我就说我对这事儿没印象!害我想这么长时间,脑袋都想痛了! 一愣,我怒道,“马开心你大爷的。你被我打回原型时,往大了说也就是十三岁,加上那三个女人,你也就十六。可你看看你现在,你自己说,你这肉身有几岁了?二十,还是三十?你是不是一到晚上,等我睡着了就出去杀人?” 释南拿出一根烟吸着,对马开心道,“交待了吧,这些天,你又杀了多少人。” 马开心从释南那里拿过一只烟,动作很是熟练的点着。吸一口,却呛到了,“咳,咳……昨,昨天晚上。我伤的重,如果不吃魂,缓不过来。” “一个?”释南问。 “……”马开心叨着烟顿了下,“十个。” 第178章 好吧我就大人大量的只在心里问候她家先人吧 十个,多好的数儿! 轻飘飘的一句话,十条人命。 这是把他被打回原型那些天的人。都杀回本儿了啊。往认真了算,还把利息算进去了呢。 我扶着电脑桌站起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后,推开正在吸烟的一人一妖往外走。 困了。 跑这一晚上,肺差点炸了。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好好儿睡一觉,缓缓力气。 至于马开心。 不想管了。 它那么大的本事,那么大的能耐,爱咋地咋地吧。 释南拦住我,“这么晚了。你还回学校?” 回学校,等我从这儿打车回到学校,学校寝室早关门儿了。到时,也找个旅馆住下。 “别回去了。” 释南把烟叨到嘴里,用手摸了两下腰。然后,走到门外把皮衣捡起来,从里面拿出串钥匙。道,“去我哪里吧,我这几天都住在百鬼林。” 本来想拒绝,后来一想。我们都过命的交情了,就别拘那小节了。一伸手,把钥匙握在了手里。 我往楼下走时,马开心跟在了身后。释南一提铜钱剑,横在了他身前,“留下。” 我回头看了眼他们一眼,甩了甩书包,把手插到兜里下了楼。 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倒是有几只游魂。漫无目的的四处飘荡。路灯昏暗,把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呆央向巴。 不算冷的风一吹,我的困意减轻了和分。轻轻打了个哆嗦,晃悠着去了释南的房子。 上次来的时候心里装着事儿,也没好好看,只记得左右两个房间了。 这回只有我一个人,我光着脚四处看了几眼。 三室两厅一厨一卫,收拾的干净利落。就是。家电奇少。除了书房里有台电脑外和冰箱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我从冰箱里翻出一袋速冻饺子煮了,吃完后,到空着的那间房住了下来。 不知道是跑累了,还是那会儿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想累了,反正头一沾枕头,意识马上就迷糊了。 混沌中,好像听到窗外传来两声猫叫。 我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没理。 把自己在冰冷的被子蜷缩着一个球,把脸埋在手臂之间的缝隙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彻底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的挺早,我把客房归样,给释南发了短信,说把钥匙锁在屋里,让他自己找备用钥匙开门后,回学校上课了。 班主任的课!被狠批! 假请的太多了! 那更年期提前,老年痴呆一直存在的中年老妇女指着我的鼻子狠狠骂道,“没见过你这样儿的学生,从上学期开始,病假一个接着一个,不是住院了就是感冒了,再不就声儿都没有的就消失几天。苏青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有下次,退学吧!” 我被她吼的耳朵嗡嗡直响,脑子里空白一片。等她让我坐下后,心里憋屈的厉害。 丫的,我们这烂学校烂专业,不来上课逃学的人多了去了,咋就找我抓上典型了! 下课一问王子蓉,才明白原因。 好像是我们学校正要评二本院校还是什么的,这几天正在严查校风校纪。 昨天,一个外校来参观还是下来视差的领导,在我们学校的领导下的带领下,参观了我们学校的男生宿舍! 然后,正好就抽到了我们班的。 然后,一推门。正好看到一逃课的哥们儿,正在搂着女朋友,进行万子千孙大业…… 据说,床头的电脑里还放着日本动作片儿。 那画面实在是太美,王子蓉说时,舌头都打节了。 再后,那对神眷侣,在学校就出名儿了。我们班班主任,在学校的老师中,也出名儿了。 我们班班主任本来傲气儿就高,出了这么个事儿,她没气回到娘胎里去,已经算是心大了。 所以,当着全班同学骂我几句…… 呃,好吧,我就大人大量的只在心里问候她家先人吧。 中午吃饭,我正和陆明发短信时,释南把电话打过来了。草草聊了几句话后,他说他没杀马开心。 我觉得他是没杀马开心,不然昨天晚上那两声猫叫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我挺好奇他为什么没杀马开心的。 我的面子? 释南可是极有原则的阴阳先生,我的面子,能抵得过十条人命? “他咬定那个人不是他杀的。”释南回了句,“给他个机会,让他证明自己。” “就这?”我回问。 “别的,不方便和你说。”释南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声音,“行了,你消停上课吧,这事不要管了。等百鬼林再营业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我耸耸肩,把电话挂了。 不说就不说呗,反正和我没啥关系。马开心是妖,释南是阴阳先生,他们之间怎么相处,他们自己的事。 我,就是心里有点小别扭。 不过,这小别扭,没别扭多久。因为学校骤然把校纪抓紧,我们这些大学狗逃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不仅如此,连假都难请。 几天课上下来,那些久违的数字公式理论装进空空如也的脑子里。 产生的化学效果是: 这是啥? 这他妈的是啥? 这他妈的到底是啥? 哎呀我操,这玩意的确是汉字写的,为什么我一句也看不懂?!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的学业,已经荒废到扔大街上,连狗都不希得吃的地步上。 在硬啃书本的时候,我一直留心着市里新闻和一些小道消息,看这猫妖的事儿,什么时候会彻底落下帷幕。 然后,一件事儿我就想不明白了。 猫狗杀人的事,竟然还时有发生。倒不是天天有人死,但隔个两三天,肯定会有一个人被挠成片片儿! 我就奇了怪了。 马开心在释南那里,释南没有理由放纵他杀人吃魂啊。可,如果不是马开心,那这些人,又是谁杀的? 给释南的电话想问个清楚,这个货,竟然又进入到无止境的关机之中。 想过去百鬼林,后来放弃了。算了,我还是少掺合点,消停在学校里上课吧。我要是再逃课,我们老班非得把我劝退不可。 这种专业性的问题,还是交给释南这种专业人士来处理好。 可惜,这种想法,在两个人拦在我面前时,被彻底打消了。 我脸盲癌晚期,最开始没认出这都是谁,只当是两个问路的。直到左边儿那个人,叫了声小苏,我才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有了点印象。 然后,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这人是谁。 大爷的,这人,是袁可啊!而他身边那个,不时的往我身上乱瞄打量的人,就是那天晚上,和人妖说就算没有她,也能知道猫妖在哪里的人。 这些天,我不是没想过这几个阴阳先生。 不过马开心在释南那里,外面又一直在死人,他们肯定是要追着猫妖的踪迹才对。 我暗暗咬牙,有一瞬的想跑。可看着人来人往的学校,他们两个挂着的畜生无害的笑容,到底是忍住了。 然后,也挂了一张笑脸。 几句客套话后,袁可拿出了一个电话号码给我认。 问我知不知道是谁的。 我瞄了眼,是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谁。这要是个熟人,我就说眼熟了,可这两人…… 我直接说不知道。 袁可身边那个人好像不相信一样,当着我的面儿把电话拨了出去,里面,传出了长长的彩铃声。 两人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后,客气了几句后,转身儿走了。 我耳尖,听到他们说, “不是她?” “这电话是我从手机上记下来的,不会错,电话怎么没响?” “你看像她吗?” “那天,天太黑,我只扫了一眼。背影,有些像……” 再后,听不清了。 我抖着心,敢肯定,他们是来找那个和猫妖一起的女孩的,而且,也锁定了我。 可,他们为什么要拿着一个电话号码来辨认?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我满心糊涂,脑子里抓不到一丝头绪。不过再糊涂,也明白这些人找上门儿来了。我,得好好想想应对之法…… 抱着书晃晃荡荡的往七教走,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我脚下一顿,心中猛的一紧。 竟然,是那个人妖。我虽然眼盲,可对于这个女长男相的人,印象却极深。 人妖的目光停在我身上两秒钟,滑了过去。我忍不住松了口气,看来,人妖此次前来的目标,不是我。 难道,是刚刚走的袁可和那个人。 擦肩而过的一瞬,人妖突然嗅了两下鼻子。然后,直接向我看了过来。 我一愣,都快半个月过去了,我身上还有妖气? 刚想跑,人妖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哑着嗓子道,“找你好几天了,快和我走,那些人要抓你引猫妖。” 第179章 我知道她是个娘们儿别人可都当她是个爷们儿感谢19号吃货的两朵玫瑰人妖不由我分说,拉着我,冲开人群就跑。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她拉着跑出了四五百米。 听着教学楼里的上课铃声,我一把甩开人妖的手,反过身来就往回跑。 是,没错,那些阴阳先生为达目的不则手段。他们既然已经找到我这里来,那不管我是不是那个和猫妖在一起的女孩,肯定都要把我带过去试上一试。 可,别说我不是很拿他们当回事,就是非常拿他们当回事。现在也不是逃命的时候儿! 袁可和那个我不认识的人刚刚走,眼下我还算是安全。在暂时安全的情况下,我怎么着也得去把班主任那中年老妇女的课给上了不可。 不然,没等那些阴阳先生干什么呢,我这大学生活就提前结束了! 人妖显然不知道我现在的纠结处境,大喝一声,从我后边就扑了上来。 我一闪身。在她扑空的那一会儿,用力把她推到了树丛里。最后看她一眼,撒丫子就往教学楼里跑! 还好,万幸。在班主任冷着一张脸抱着书本走进教室时,我顺利从后门溜了进去。 当代大学生上课,无非就是低头玩手机,抬头看黑板。老师上面提问,学生低下翻书。如此反复几次,一节课也就混过去了。 下课铃声一响,林瑶叫我一起去吃饭。还没等我回话,人妖就从后门儿进来了。 紧着鼻子嗅了几嗅,直接走到我身旁。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出拽。 林瑶嘴张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在我快要出了教室时,几乎是半吼出一句,“苏青柠,你丫什么眼神,这,这可比陆明差多了!” 我回过头,极其鄙视的对林瑶比了个中指。丫的。脑子里装的是浆糊不成,就这货色,值得我落眼? 不过,人妖这样拽着我,实在是引人侧目。我知道她是个娘们儿,别人可都当她是个爷们儿! 出了教室,我把她手甩开,说了句自己能走,要去哪儿,她在前面带路就成。 人妖却固执的很,硬是把我手给拉住了。 哎呀我去,我这个急脾气。怎么着,我都答应跟着走了,还怕我丢了不成? 十分钟后,我们在学校门前的咖啡厅里坐下后,人妖对我说了缘由。 她指着她自己的眼睛,沙着嗓子对我说,“我,眼睛不好,看不清人的面貌。刚才人多,你要是走散了,我还要再一个一个去闻。” “近视?”我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人妖长了一双鹰眼,盯着人看时,像是能看透人的灵魂一样。 就这样一双眼睛,近视? 人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道,“这么近我看得到……算是近视吧,超出二十米,就不清楚了。” 我把手抽出来,有些好笑的摸了摸自己鼻子。 好吗,何着这货不仅自己长的男女不分,她二十米外的世界,不分男女!在咖啡厅坐下,暖和了下身子后,人妖直接把话题拉到了正题上。 首先,是自我介绍,她说她叫唐念。 是个,嗯,专业的降妖人。 降妖人,不是阴阳先生。对付妖,降妖人要比阴阳先生更为专业。 所以,唐念能闻妖气识别妖。而释南,知道马开心是妖,闻的是他身上的血腥气。 降妖人,一向独来独往。就算是同行相遇,也是打个照面儿简单问候,一般不会出现联手降妖的情况。 更不会和阴阳先生合作,既不同宗又不同派,在对待妖的理念上,也有很大不同。 (所以,那天在百鬼林的楼下,她才会雇佣几个短工来做帮手。) 唐念略略介绍完她自己,说这次捉猫妖,是她出师后第一次**捉妖。 没想到,第一次,就困难重重。 且不说那只猫妖的本事到底有多强,单说掺合进来的那几个为钱而来的阴阳先生,就让唐念打心底里恶心坏了。 说完,唐念如鹰一样的近视眼盯向我,道,“如果第一天,你告诉我相反的方向,也许现在我已经把猫妖捉住了。” 我瞟了她一眼,冷笑了。 马开心的身手可比我强多了,唐念连我都打不过,还能捉到马开心? 我这话音刚落,唐念猛的一拳挥向我的门面。我一个激灵,连忙抬起右手去抓。 手才碰到唐念的手臂,唐念的拳头就已经低在我的鼻间上。 微痛,还带着一丝闷酸。 我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儿,唐念的左手已经极快的伸到我眼前,打了个响指。 我眼前一花,只听到个响,她的左手就已经归位了。 靠,这手速,真快。 最起码对于我来说,快的和窜天猴儿一样。 唐念把右手缓缓拿回去后,声音略冷的道,“你那天打的太是地方……再说,降妖,又不靠这个。” 好吧,我自认打不过她。揉揉鼻尖,我往后一靠,保持了安全距离后,问道,“你,现在,想干什么?” “当然是救你。”人妖的声音离远了听难听,近了,更是割耳,“不然,我千辛万苦的来找你做什么?” 我笑了。 救我,倒是有两分可能。只怕更重要的,是找到马开心吧。 唐念没有否认,看着我道,“你和那只猫妖的关系不浅,不然,它不能会和你形影不离那么长时间。如果让那几个阴阳先生把那只猫妖找到,必会除之。而我,会留它一命。降妖人,目的是降服,不是诛杀。把猫妖交给我,那几个阴阳先生不会再找你麻烦,而那只猫妖,也能落下个好结果。” 我瞄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真会留马开心一命。还有,马开心看起来,是会乖乖被驯服的妖? 再说,现在马开心在释南那里。他以后如何,都由释南说了算。现在这个情况下,我就算是想插手,也是有心无力。 一夜之间,十条人命!我一想起来,心里就莫名的堵得慌。呆丰庄血。 见我不说话,唐念问道,“怎么,你不想带我去找猫妖?” 我轻转手里的杯子,看着杯子里浮着的泡沫,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去找猫妖。 唐念的视力不好,她找到我,是闻着我身上残留着的妖气。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闻着妖气去找马开心? 何必,到我这里来和我磨嘴皮子。 唐念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如实道出了缘由。 就在两天前,她曾经和释南短兵接触过一次,最后的结果是,铩羽而归! 听完她的话,我忍不住笑了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到我这里来废话,何着,是打不过释南带不走马开心! 想了会儿后,我拒绝了唐念。别说我现在找不到释南,就是找得到,我也不想就这样把马开心交出去。 我虽然对阴阳还是一知半解,却已经过了轻信陌生人的话的时候。龚叔差点坑死我的事,可是历历在目! 相比这半路杀出的降妖人唐念,我更相信释南。 唐念脸色变的有些不好,“你竟然,拒绝了?你就不怕那些阴阳先生来找你的麻烦?” 我站起身,叫来服务员结帐,“那,就是我的事儿了!” 刘建国那几个人,我当然恶心。可我对他们,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别说我有常老四和无止真人这两张王牌,最不济,我在他们那里还有个内应呢。 出了咖啡厅,我给柳叶青打了电话。 柳叶青做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对他们的行动,肯定是一清二楚。 电话通的快,接的更快。不过,在我打探那些人的事时,柳叶青回了句,“小苏,我已经退出了。” 嗯?退出? 我有一瞬的发愣。 “就在我给你打电话的那天。”电话里,柳叶青道,“那些人虽然天天把除魔卫道挂在嘴边,可做出的很多事儿,都让我为之不耻。我最初加入,是想在猫妖这件事上尽自己一丝绵薄之力。可那些人……”柳叶青叹了一口气后,问道,“小苏,你和那只猫妖,是怎么回事?他们,可是盯上你了。” 怎么回事? 事多了去了,哪是一言半语说得清楚的。 我把这话忿过去,回问柳叶青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和马开心有关的。还拿一个电话号码来给我认,这事,多新鲜。 柳叶青沉默了好一会儿,说这事儿他也不清楚。因为他加入的晚,刘建国和敏姐这两个核心人物,根本没把他当成自己人。 最后,问我一句,“小苏,用二哥帮忙吗?怎么着,二哥也不能让他们伤着你。” 我想了想,婉拒了。柳叶青心挺好,就是能力有限,不然也不会被刘建国那几个人排斥在外。 万一真有事儿,只怕他帮不上我什么…… 谁知柳叶青还挺坚持,在我一个劲的拒绝后,非要我去他那里取几张符来护身。要是不去,就是我看不起他的意思。 我一脸瀑布汗,这种有关能力的事儿,能用看得起看不起来衡量吗?再说我面对的是阴阳先生又不是鬼,拿护身符能有什么用? 不过在盛情难却之下,我还是同意抽时间去他的小店里拿几张符咒。 下午两节课,下课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我收拾收拾书包,挎在肩上往柳叶青那里去。 身后一直有人,找了块有玻璃的镜子瞄了两眼,是唐念。 看来,她还是对通过我去找马开心不死心。不过这样也好,有她在身后中,我更不怕那几个阴阳先生会蹦跶出来找我麻烦。 同行是冤家,同一目的的,也是。 春日,天黑的很慢。我从日落时分开始走,来到柳叶青所在的小店前时,天边的火烧云正红。 柳叶青已经等候多时,我去后,一股脑的往我怀里塞了一堆东西。我拿到手里一看,赫,不仅有二十几张符咒,竟然还有两三把桃木剑和,三根阴柳钉! 这,这都是闫叔的遗物,我哪儿敢收啊! 柳叶青却说他已经决定暂时把小店歇业,出去远游一段时间。这些东西,他带走一半儿,另一半,留给我,说不上什么时候儿就能用上。 一说远游,我就想起纪浩然曾经说过的。他说柳叶青是闫叔捡回来的弃婴,老爷子在世时几番打听,已经打探到柳叶青真正的家人在哪里。柳叶青此去,可能就是去找他真正的家人吧。 也好,比守着这个小店,天天看闫叔的遗像强。 和柳叶青聊的时间有点久,出门儿时,天蒙蒙黑,能见度已经很低了。 柳叶青收拾要远行的东西,我没让他送,就自己,不,带着个尾巴唐念往学校走。路灯建的比较远,我们两个的影子,一会儿我的叠她的,一会,她的叠我的。 我忍不住好笑,要说唐念这跟踪的技术,可真是不咋样。两次,两次都让我发现了。 走出柳叶青小店所在的那条小街时,我突然起了玩儿心,没往大路上走,而是钻进了小胡同,想看看唐念怎么跟上我。 我往胡同里一钻,后面,果然马上响起了脚步声。拐过两个拐角后,我躲在墙后无声的笑了起来。 如果,如果唐念能靠鼻子找过来。那,那我就和她一起走。两人说说话,毕竟比一个人强嘛。 说到鼻子,我抬起手揉了揉鼻下。 怎么清风一送,有股腥味儿呢? 想着,我回过头,向着风口的方向看了过去。黑糊糊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不过,细听之下,好像有什么响声。 听着唐念跑过来的脚步声,我向那个方向走了几步,把小手电拿出来,打开,晃了过去。 递目一扫,惊的我差点把手电给扔了出去。 二十几米开外的距离,竟然有一个人躺在血泊之中。这也倒罢了,死人,死多惨的人,我都见识过了。 重要的是,那个人的周围,竟然围满了真猫真狗大小,用黄裱纸撒成的纸猫纸狗。这会,那些纸猫纸狗正无声的发威,把那个人的血肉撕咬抓绕的四处纷飞! 第180章 滚我不同意 我突然间就明白,那个马开心说他没杀,而却死在猫狗利爪之下的人。是如何死的了! 说白了,那不是猫妖为患,而是有人为祸。 而且那个人,是个阴阳先生。 是一个,能用咒语驱使纸人,不,是能儿咒语驱使纸猫纸狗的阴阳先生。 我所知道的,能做到这一点的阴阳先生一共有三个人。 一,龚叔。 二,沈游。 二。刘建国。呆丰亩号。 沈游已死,龚叔已经入狱,那唯一剩下的,就是刘建国。 刘建国,为什么要纵纸猫纸狗伤人性命? 难道,他是故意杀那么一个重要人物,然后再去拿那五十万的奖金?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岂是可恶两个字能来形容的?他,简直就是没绝人性,罪恶滔天。天理不容! 看着眼前那些做恶的猫狗,我没有犹豫太久的时间。几乎是唐念跑到我身边,我就推着她原路跑回。 这种咒语,不能远程。既然那些纸猫纸狗还在伤人,那刘建国,应该就还在附近。 人少力单,不是死磕的时候儿。 跑出几步,我又停了下来。在唐念不知所以的目光中,我回头用手电扫了几下。又用极快的速度跑了回去。 然后,一口吐沫吐在了其中一只纸狗的身上。 年前在北京时,龚叔就其实用吐沫把沈游的纸人打回原型。我一直想试试是不是真这么有效,却一直没有机会。 如果这招儿可行,那在面对刘建国这禽兽时,我胜算更多两分。 只可惜,我一口吐沫吐出去,那纸狗竟然还是原来大小。没有丝毫变化。它无声的去抓咬着嘴下的血肉,嘴和爪子,已经被献血浸透,没剩下什么了。 妈的,我丫干别的不行,竟然连吐沫也没有个老变态的好用。难道,当时他是在心里念着咒的? 想了一会儿,我得出的结论,是很有可能。 听着对面胡同的深处传来一声轻咳声,我心中猛的一紧,不敢再往纸狗身上吐吐沫,转身儿撒丫子就往外跑。 唐念往回折到一半儿,我就势把她给拉出去了。 唐念眼神不好,鼻子却极灵。几乎是一跑到大路上,她就连吁带喘的,用很肯定的话说了句,“里面,血腥味儿很浓。人血味儿。” 我狠力拍了几下胸口,嗯了一声。然后,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那么浓的血腥味……应该又是有猫狗伤人。”唐念若有所思的吸了两下鼻子,“可,我没有闻到妖气。这几次,一直是这样……” 我一边往出拨号,一边儿问,“什么一直这样?” 唐念又吸了几下鼻子,把‘一直是这样。’给说了。 身为降妖人,唐念这些日子来,一直在追寻着猫妖出现的足迹。自然,每一个疑似是被猫妖杀害的人的现场,她都会去看看。 结果,这十几天来,所有看似是被猫妖杀死的人的地方,竟然都没有妖气。 对于这一点,唐念一直很费解。 除了猫妖,不可能有人能驱使动猫狗。那为什么,又没有妖气呢? 难道说,猫妖已经经历了三灾五劫,脱离妖界,转而成仙了? 多可笑,猫妖杀了那么多人,可谓是罪孽沉重,它怎么可能会成仙! 我忍不住笑了,这就是见识少啊!唐念只知道猫妖会纵猫伤人,却不知有些会阴阳的败类,能纵纸猫纸狗伤人! 刚想对唐念把这事儿说说,让她涨涨见识,电话就被接通了。 呦呵,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说话,而是稀奇电话居然通了。释南这货的电话,可是关机了七八天了。 然后,没等释南说话,我叽里呱啦的就把刚刚所看到的,和自己心里所分析的东西对他讲了一遍。 说完后,我冲进路边小卖店,扔下钱拎起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的灌下几口。 跑的发干又说了那么多话的嗓子,算是舒服了。 释南沉默了会,道,“竟然真不是马开心做的。” 我嗯了声,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愉悦,“不是他做的,那个人不是他杀的,他没有说谎。” 不仅没有说谎,近些日子来,他还背了不少黑锅。 还要来找我往出引猫妖,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妖! 听释南一直没说话,我止住了声音,然后问道,“你干吗呢?怎么不说话?” “……嗯,”释南拉了个长音,半天,道,“我以为马开心会用意念杀人,所以……” “所以,”我一下子瞪大眼睛,“所以你把他给杀了?”妈的,马开心死了? “没有……”释南轻咳一声,“就是,揍了一顿……” 电话里,传来一声凄惨的猫叫。那如泣如诉的声音,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把他给打回原型了。”释南继续说道。 我猛拍了下额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马开心的命门,在蛋儿上。释南怒急之下,是不是直接把这货给阉了啊! 不对,要真阉了,马开心也就翘鞭子了。 我这边儿正胡寻思呢,释南正了正声音,问道,“你刚刚说,那个人,要用你引猫妖?就是驱使纸猫纸狗杀人的那个人。” 我嗯了声,回过身把视线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 唐念,站在不远处,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吧。”释南道,“这事儿托的时间不短了,马开心,也挺难的。就这两天,把这事儿结了吧。你,做个饵……” “释南你说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你丫你再说一遍。” “淑女,淑女。”释南在那边儿一边道了几句,“我说你,做个饵……” “滚!”我吼回去,“我不同意!” 凭什么啊我就要做饵?虽然有他在这事儿出不了大差错。可我们就不能直接杀进刘建国的老巢,直接把丫给逮住? 弄这么麻烦干什么?这不是吃饱撑的吗? 释南哦了一声,问道,你知道他老巢在哪? 我说我当然知道,不仅我知道,马开心也知道,我们当时还去过! 释南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嗯,我也知道。已经端了……” 已,已经端了!! 释南又加了句,“马开心端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要不是我到的及时,差点就伤人性命。你是不是挺生气的,没事儿,这事儿过了,你回来揍它。再不,我帮你吧。” 电话里,传来一声凄惨的猫叫。 我,彻底无语了。原地转了几个磨磨后,认命,“饵,就饵吧。” 第181章 咱们在干正事儿可不可以给对方点面子严肃些钻石120 我的生活变的规律,自上大学后几乎没有过的规律。 每天早上七点,到学校正常上课。课间和跟着王子蓉林瑶她们打打闹闹。一起去食堂吃饭,逛逛街。 到了晚上,会独自到学校附近的夜市或是小吃街逛逛。天气好,不冷的时候,会逛到十点左右回寝室。天不好,会在九点之前回去。 瞧,作息多好一孩子,恨不得连上厕所尿尿都划定时间,掐分计秒! 目的不用说,自然是为了引刘建国出来。 可一连一个星期。刘建国那一伙儿人就是没有出现过。与此同时,市里又有一个人殒于猫爪狗牙之下。 释南抽空过去看了一眼,在尸体被收走的附近,找到了那个可怜的灵魂。不仅如此,还找到了被血浸湿,几乎不被人正视的细碎纸片。 也就是说,刘建国。依旧在做恶。 原因,不明,目的,不知…… 我咬牙切齿。丫的,这货到底想干什么?马开心杀人还有个标准,分那人是不是曾经杀猫虐狗,而刘建国这几次杀的人,全是无辜群众! 妈的,这人还有人性吗?连只畜生都不如了。 我如是大骂刘建国时,斑秃的马开心,上来就给了我一爪子。没留情,我手背上留下了三条血丝。 哎呀我去。小畜生,真是惯的你,说你是畜生你还不愿意,你丫难道成了妖就不是了?!我拎起棍子就想揍它,可一看它那被我剪的没剩下几根的毛以及被释南打的封侯了的左眼…… 好吧好吧,放过它这一次。 到了第九天,刘建国那一伙儿人终于上钩了。 那一天风和日,不。 风和月厉,夜景如画。我在小吃街买了份儿炸土豆,晃晃荡荡的从一条隐蔽的小路往学校的方向走,袁可和周逸天结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吃掉一块土豆的功夫儿,后面的退路被敏姐和那个我不认识的男人给截住了。 这四个货连表演惊讶的时间都不给我,就把我带上一辆面包车,开向了郊外。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和我们预想的不一样。我和释南唐念商定这个计划时,是计算着刘建国本人会亲自出现来找我,到时,我们一击即中,直接把他拿下。 可谁曾想,刘建国根本就没有现身! 上面包车时,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直到面包车拐上大路,从后视镜里看到释南的车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我的心才算稍稍安下。 四十几分钟后,张以南,就是那个不知道是怎么发现我和马开心熟悉的男人,把车子开到了一个效外的一个民居里。 院子不大,比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那个小很多。院子里也没有笼子和猫狗,不过,却有一个用无数张符咒摆成的阵。 不用想,也知道这阵是为马开心准备的。 除了这个阵外,还有我此次做饵的目标,刘建国! 见到正主儿了,我也就不再憋着了!眼瞅着敏姐几人向我走来,我回头对着院外儿扯嗓子大吼道,“释南,马开心,你们干屁呢。再不进来,我就交代在这儿了!” 声音一落,立马出现在我眼中的,是一只虎皮猫,和一只半人高的大狗。 一猫一狗闪着红通通的眼睛,呲着牙,一步一步向院子里逼进。 周逸天吹了声口哨,笑着说了一声来了,然后把手里那串珠子握紧了。 敏姐后退一步,脸色微变,“有诈。” 我心中冷笑,丫的,还金花儿呢! 袁可则是分分钟跑到刘建国的身后,小声问道,“刘哥,不是只有猫妖吗?怎么还有一只狗?” 看来,他们内部分裂的不是一点两点。最起码,刘建国就没有告诉过袁可,猫妖的真身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白猫。 当然,这得是马开心没被我剪毛之前…… 刘建国看了袁可一眼没有吱声,而是速度极快的把手里的一叠符纸撕了又撕,一扬手,扔出了数十个猫猫狗狗和小人儿。 一声‘急急如律令’后,那些小人儿小狗,立马在地上站了起来,变成了真人真狗猫大小,向那一猫一狗迎了上去。 就在这时,张以南一伸手,把我胳膊给抓住了。 我猛的甩开,借势跑到了那条大狗的身后。 与此同时,无数只猫狗涌进院子。而马开心,则出现在院子最高的房顶上。 农历十四,圆月当空,发着淡淡的银光。马开心坐在以月为背景的星空中,似一个精,似一个掉毛的精灵一般。 很有气势的从嗓子里嘶吼了一声后,那些真猫真狗,和刘建国驱使的纸人纸猫纸狗,激烈的交战在了一起。 真的多,假的少,交手之后,还有数不清的猫猫狗狗,扑到了刘建国几人的身上。 对付这些不怕痛不怕死的猫狗,刘建国和周逸天尚有余力应对。袁可和张以南,则是节节败退了。 而敏姐,竟然一转身躲到屋子里把门反锁,引得几只大狗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刨门吼叫…… 就这么混站了近十几分钟后,刘建国的纸人纸猫纸狗,被真猫真狗给撕成了片片儿。相应的,真猫真狗也损伤了不少。 周逸天抽了机会,纵身跳上墙头儿,拎着手中的珠子向马开心冲了过去。才跑几步,被不知何时窜上房子的唐念飞起一脚,一下子就给踹到地上了。 这回,他不再恋战。转身拎起被猫狗扑倒制服的张以南,在猫狗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翻墙就逃。呆丰沟划。 我心急,指着那个方向大喊道,“不行,不能让他们跑了!” 刘建国是杀人凶手,这两货就是赤果果的帮凶!都他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几乎是我话音刚落,十数只猫狗跃墙而过,向那两个人疯追了过去。 就这么个空当儿,院子里安静了。袁可,被猫狗制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刘建国,则退到了那个阵中心,手里拿着一张符咒,噗的一声喷了一口血在上面,然后对马开心喊话,声称如果不放他走,他就和马开心同归于尽。 马开心没有叫,不过那些猫狗没有动,可见它对刘建国布下的那个阵,有所忌惮。 就这会儿,释南从院子外走进来了。他低着头叨着烟,穿过那些对刘建国怒目而视的猫猫狗狗,走到了那个阵前。 刘建国眼睛瞪的老大,看着释南道,“你,也是猫妖一伙儿的?” 释南没搭理他,而是在那个阵前蹲了下来。眯眼看了一会儿后,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啪’的一下就打着了。 我本来以为,这货是要给自己点烟。可谁知他手一低,竟然把布阵的符纸给点着了。 呼啦一下,火借风势,在院子中心烧成了一个卦型。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刘建国周围,剩下一圈纸灰。小风一吹,散了…… 释南这才起身,把嘴里的烟点着了。然后看向刘建国,“你说什么来着?啊,我是不是猫妖一伙儿的……不是,当然不是,我也是收他的。你不是要抓他吗?”释南后退一步,猛吸一口烟后,很是大方的道,“那你可以开始了,你先来。” 刘建国举着手里那张符咒,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老半天,瞪着血红的眼睛,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已!经!把!阵!破!了!” 看着释南那一副‘你喜欢你先来’的标准绅士表情,我瞬间笑场,回过身来爬在墙上使劲捶墙! 释南,你丫要不要那么好玩儿?!你有考虑过旁观者,我,以及这些猫猫狗狗的心情吗? 咱们在干正事儿,可不可以给对方点面子,严!肃!些! 我这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之时,马开心从墙上一跃而下,嗖的一下扑倒刘建国,把爪子搭在了刘建国的喉咙上。 那气势,大有把刘建国大卸块的意思。 释南走过去,把马开心从刘建国的身上拎了走来,道,“外面天冷,咱们进屋儿说话吧。” 刘建国没动,“我除魔卫道,你和猫妖同流合污,咱们没有什么话好说。” “这种道貌岸然的话少说点,你也不觉得心里虚的慌。”我止住笑,走过去踹了他一脚,“你干哪些损事儿,真当别人不知道?” “就说说,你为什么杀这么多人,而且都嫁祸在猫妖的身上。你最好把事儿交待清楚了,”释南把手里斑秃的马开心晃了晃,眼中寒光一闪,“不然,让这只猫妖用它的方式,和你好好儿谈谈。” 第182章 释南,早就变了。 刘建国还算识相,在释南把话往哪儿撂明白了后,自己爬起来。在无数双闪着寒光的眼睛中,一步一步往屋儿里走。 敏姐已经把门反锁了,刘建国叫了好几声门她都没开。 释南把烟弹了弹灰,叨在嘴里后,三两步上前,呯的一声就给踹开了。 随即,里面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我本来以为是敏姐的,往屋里一递眼睛,才发现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儿。 那女孩靠墙而坐,脸上早已经没了血色。满是惊恐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直在落泪。 她声嘶力竭的大叫了几声后,双手一抬,把头给抱住了,近似疯了一般大喊,“我,我真不知道,我没有。我不认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右胳膊上有伤,纯白色的毛衣。已经被血染的通红。 我回头剜了刘建国一眼,冷笑道,“正义人士啊,真正义啊。你这,超出除魔卫道的范围了吧。怎么着,除了捉妖挣钱,连绑架这种事儿也干上了?你穷疯了吧!” 刘建国脸色发灰,没有看我。 被猫狗逼进来的袁可在看到那女孩儿时,微微一愣。“没放走?” 刘建国回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就这空当儿,紧关着房门的屋儿子传出一声神经病一样的大喝声。连连抽气,就好像吃什么东西被烫到嘴了一样。 释南走过去,一脚把门给踹开了。门扇来回晃当几下,把里面的敏姐露了出来。 敏姐,正盘腿坐在屋地中间,双手放在双膝上。和羊癫疯发作了一般前摇后晃,嘴里依依呀呀的念叨着些什么。 一会儿胡,一会儿黄,一会太奶一会太爷的。 这情景,太眼熟了,村儿里长大的孩子,没有没见过的。 标准的,跳大神儿! 何着,敏姐拿手的是跳大神。怪不得外面猫狗一围上来,她就往屋里跑钻,原来正在这里搬救兵呢! 释南瞄了敏姐两眼,没理,回来靠在了墙上,换了一根新烟点上。没说话,刀子一样的目光,却向刘建国扫了过去。 马开心从猫狗中心昂首挺胸的走进来,一跃,跳到了靠墙的唯一一张桌子上。 呲着牙,在喉咙里呼噜一声后,那打头阵的一猫一狗,一左一右站到了刘建国的两侧。 唐念最后一个走到屋里来,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后,一侧身,站到了马开心的身边儿。 “小柠,” 释南轻叫了我一声,抬手指着那个抱头痛哭的女孩儿,意思是把她给扶出去。 我点点头,上前去拉那个瘫在地上的女孩。鬼啊妖的,普通人还是少知道点,只要运气不是太走背字儿,一辈子也遇不到几回。 几乎是我一碰,那女孩就又大声尖叫起来,“别,别,我已经给你们很多血了。再给,我会死的。求求,求求你们……” 这几个畜生,要女孩儿的血干什么?难道,是在练什么邪术? 我按住那女孩,想让她镇定下来。可没想到,才抓住她的胳膊,她眼睛一翻,嗓子里发出咕噜一声,晕过去了! 好吧,反正带她出去,为的是不让她听到太多不应该她听的东西。现在晕过去了,正好。 我这边儿招呼着唐念一起把女孩扶到里屋的床上,那边儿,刘建国已经在释南和一群猫狗的施压下,把嘴张开了。 头几句我没听到,回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刘建国说他为什么杀那个很有钱,很有势的人的亲人。 理由,简单,有人买凶杀人。 用这个手法,也简单,目的是嫁祸给马开心。 而那个买凶杀人的人,却是大大出乎释南的预料。 以至于当刘建国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后,释南让刘建国,一个字一个字的把那个人的名字再说一遍。 刘建国相当配合,瞄了释南一眼后,一字一顿的道,“林!时!清!” 我脑子有一瞬的懵。我怎么记得,死的那个人就叫林时什么的。 扭头向释南扫过去,释南正在向我看来。目光一碰,他点了头,说死的叫林时俊。 刘建国嘴里的林时清,和林时俊是堂兄弟关系。 这也倒罢了,重点是,那捉到猫妖的五十万赏金,就是林时清出的。 略略解释完后,释南笑了,“贼喊捉贼,这贼还是杀人如麻,恶迹斑斑的猫妖。林大老板这一手,玩的高明。” 我听明白了。 林时清和刘建国,是见不得人的合作关系。 刘建国杀了林时俊,是为林时清除去心中疙瘩。而捉猫妖,则是让林时清成为世人眼中痛失亲人,以至于发疯发狂,不则手段要为亲人报仇的好兄长。 五十万,一举好几得,里子爽了面子有了,多实惠的买卖! 刘建国几口把烟吸完,笑了,“你们就算知道我杀了人又能怎么样?是真能把我送到派出所去,还是把这个事儿给揭露出去?谁信纸能杀人?林老板的人脉,可比你们想像中的深多了,不然一向不许宣扬鬼神的派出所,怎么会对他出赏金悬赏猫妖的事不闻不问?” 把烟一扔,刘建国把腰挺直了,“这猫妖你们不让我抓,我就不抓了。反正我为的是财,你们要想为猫妖叫屈或是为死的人报仇,那就去背后真正的正主儿去。” 说完,抬腿往门外走。 我心中又气又怒,却又被刘建国那几句话堵的做不出任何反应。 在刘建国走到门口时,释南伸手把他拦住了,“你只说了你为什么杀林时俊,却没说为什么要杀后面这几个人。难道,也是有人雇你?” “没有。”刘建国推开释南的手,“我为利做事,没钱的事儿,不干。” 一跨门槛儿,走了。 眼瞅着刘建国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我问释南,“就这么,让他走了?他说他没杀那些人,你也信?” 费这么多心思,把刘建国给捉到。难道,就这么让他走了,那些人就白死了? “不然呢?”释南吐出一个烟圈,把脸隐在了后面,“我本来以为抓到他,把杀死林时俊的真正凶手交给林时清,这事儿就算结了。到时,林时清就不会对猫妖紧揪不放。可眼下,林时清就是那个真正的凶手……他,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背黑锅的对像?” 大爷的,我狠狠砸了下墙。 丫的,这事儿竟然是这么个无力的结果! 明明凶手就在那里,明明真相就在那里,明明…… 释南眯眼,抬手把马开心拎了起来,扔到了门外,“今天,我当什么都没看到。” 门外,马开心嗷的嚎了一嗓子,屋里的猫猫狗狗得令,‘嗖’的一下疯涌了出去。只一刹,就在马开心的带领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唐念紧跟其后,一跃跳出门外,“你不能再杀人了!” 我惊呆了,看向释南的目光里全是疑问。 释南,竟然,让马开心去杀人! 没错,我知道这个结果是刘建国该得的,他杀了那么多人,死有余辜! 可,可释南是阴阳先生啊,是为人坦荡,心怀大义的阴阳先生啊。他,竟然,让马开心去杀人! 陌生感。 那种和释南再次相逢之初的陌生感,再次浮上我的心头。呆司何血。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把这种情绪慢慢消化。释南,早就变了。只不过是这一段时间相处融洽,我,忘记了而已。 释南没看我,而是对袁可道,“看你是被蒙蔽的份儿上,你自己走吧。” 一扭头,又对里屋里已经停止晃动,像是要睡着了一般的敏姐道,“不知是哪堂仙家驾临,对刚刚所听到的,又有什么看法儿。” 敏姐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尖着嗓子,用男人的声音道,“既然善恶已分,黑白已辩,本仙儿就不往里搅合了。马上,就带着这丢人现眼的弟子回府……” 说罢,从地上站起来,闭着眼,踮着脚尖走了出去。 眼瞅着敏姐跃墙而走后,释南轻咳一声,往门外走。路过我时,道,“咱们也走吧。” 我没动,“那女孩怎么办?” “报警。” 第183章 如果不是我按着马开心陆代明已经付出了嘴贱的代价 警鸣声响起时,释南已经坐回到车上。而我,则和袁可站在外面聊天。 要说袁可这人。虽然人品有待商榷,可底限,还是有的。 比如,他明明可以现在就撒丫子跑了,可还是坚持,要看着警察把那个受伤了的女孩儿带走才肯离开。 对于这点,他挺歉意。说这个女孩,是他亲自带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把猫妖引回来。 通过他。我也终于知道那个女孩手上的伤是如何来的了。 他们用来引猫妖的方法,就是把女孩的血,洒在符咒上,然后再用咒语把气味扩散出几十里的范围。 猫妖嗅觉灵敏,知道和它在一起的那个人有危险,肯定会寻着味儿找来。到时,定会落入他们所布下的降妖阵。 可惜。那个女孩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一连催动咒语三天,都没能把马开心引来。 提到这个,袁可挺奇怪的道了句,“和猫妖有关系的明明是你。那为什么,我们按着那个电话号码找,找的却不是你?” 又是电话号码,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认为按着那个电话号码就能找到和猫妖关系密切的女孩儿的? 这,不是胡扯吗? “这可不是胡扯。”袁可回道,“张以南,在那天晚上和你擦肩而过。他曾经,亲耳听你和一个人打电话。情绪很激动的说关于猫妖的事……至于电话号码,是张以南从你朋友的手机上抄下来的……就是,后来突然消失的那两个阴阳先生。” 见我一脸迷茫,袁可又说要不是找不到那两个阴阳先生,他们也不会这么费事。更不会,把在市区里的聚集点给换了…… 不远处,警灯闪耀,几个警察跑进院子里。袁可长呼一口气。闪身钻进面包车。 我心中有些慌,在他开车之前,把那个电话号码要了过来。 眼熟,各种眼熟。 这个号码,我肯定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了…… 袁可说的话,也奇怪的厉害。 张以南那天听到了我打电话,当时没有想到抓我。而是过后,去我朋友那里抄电话号码。 他们这伙儿人中,能是我朋友的,只能是柳叶青。张以南又不知道我是谁,是怎么想到去柳叶青那里抄我电话号码的? 还有,柳叶青说他是退出这伙儿人的。而袁可却说,那两个阴阳先生,是突然间消失的…… 柳叶青,为什么在这事儿上说谎? 想不明白,我忍不住用拳头捶额头。唉,怎么,人人都有秘密一样? 有秘密也就罢了,可为毛,这些秘密好像都在围绕着我转。 胡思乱想的空当,车停了。我一看,已经到释南小区的门口了。 我拿起手机看了眼,十一点过,我们学校的寝室已经关门了。风没废话客套,我拎起背包下车。 手机里一条短信,陆明的,说明天下午没课,要到看我。 我一笑,回了个嗯。刚想把手机放回到兜里,我脑子里电闪雷鸣般划过一些东西。 那天晚上,我错拨过陆明的电话。然后,听到了他的手机铃声。 如果,假设,刘建国这一伙儿人中,我唯一没有见到过的那个阴阳先生是陆明的话,那这一切,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可,这个看起来眼熟的电话号码是怎么回事?如果张以南是在陆明那里抄的我电话,那,不可能抄错。 握着手机,我想给陆明打个电话求证一下。手指才往拨出键上一按,我就抑制不住的大笑出声儿。 我了个去,我这都他妈的想什么呢? 陆明?阴阳先生?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往这些事儿里掺合。就是人没眼睛得瞎,不然他非把我这双眼睛给扣出去,让我离阴阳远远的不可。 把手机揣回到兜里后,我深吸一口气,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释南的楼下,唐念和马开心已经等在那里。 我走近后,马开心一跃跳到了我的怀里。唐念则是揪了两下马开心的尾巴,对我道,“给你们道别的时间,过几天,我来收他走。” 马开心把尾巴抽回来,对着唐念嘶吼一声后,把脸埋到我怀里了。 我笑了,我本来以为降妖人和妖,是誓不俩立,非你死即我亡的存在呢。没想到,这几天来,马开心对唐念没有什么排斥。唐念也是,虽然说自己是降妖人,可在抱着马开心时,脸上的表情柔的,像是能掐出一汪水来似的。 说真的,这种表情,要是在十天前,我看着马开心也能露出来。可现在,在他斑秃成这种德行的时候…… 好吧,我打心底里嫌弃! 别说他的毛是我剪的,身为一只猫妖,他就不能让毛长快点? 余下的几天,马开心都和我在一起。就连陆明来看我时,也是。 陆明很是奇怪的问我怎么突然间养起猫了,养就养了,竟然还是这么难看的一只,连毛儿都要掉没了。 我发誓,如果不是我按着马开心,陆明已经付出了嘴贱的代价。 趁着陆明上厕所的空当儿,我把陆明的手机拿过来,一个一个电话号码的翻。好吧,我心里还是放不下…… 如果陆明的手机没有这个电话号码的话,那张以南这个号码,只能是从柳叶青那里得来的。 那,我得给柳叶青打个电话,把这个事儿给弄清楚了不可。不然装在心里,难受。 手指下滑间,那个号码突然崩到了我的眼前。我一扫备注,愣住了。 小柠。 备注竟然是我的名字,小柠。 我又翻了翻,在陆明的电话里,找到了我用的电话号码,备注,也是小柠。呆司有血。 因为他手机里有两个叫做小柠的号码,所以,张以南才抄错了? 我愣神的空儿,陆明回来了。见我拿着他的手机,笑道,“查勤?查没查到我另几个女朋友的电话号码?” 我把那个号码调出来,递到了陆明的面前。 陆明扫了一眼,笑了,“你以前用过一段时间的那个号码,一直没删……你怎么突然把这个号找出来了?” 是啊,怪不得我觉得眼熟,这,是我的号码啊。 刚上大学时买新手机,开了卡号后,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丢了。然后,我换了手机,也换了号码…… 我揍着发白的脸,眼睛一瞬也上瞬的看着陆明。在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没,眼中露出疑惑时,我道,“陆明,咱们,好好儿聊聊……” 第184章 心跳的节奏是跳蹦嚓嚓,嚓嚓,蹦嚓嚓 聊一聊,他那一天晚上,是不是和张以南在一起。听到了我打的电话,也看到了我打过去的电话。 聊一聊,他是从何时起,走到阴阳这个行业中来的。他,不是一向最厌恶这个吗? 聊一聊,他既然走进来了,为什么要瞒着我。而且,是费尽心思的去瞒。 把话点破了,陆明也不在瞒着我了。 他就是那伙儿人中,我唯一没有见到的那个阴阳先生。那天晚上。他的确和张以南在一起。 本来,两个人是捉了猫狗后回那个大院。走到半路,听到了我在打电话。 他怕我发现,本想快点绕路。却没想,没走几步呢,我就把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他一紧张,就把手机递给张以南拿着了。我第二遍电话拨过去时。他已经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至于迈到阴阳这个行业。 是陆明他们寝室门口有鬼时。当时他给我打电话我没接,他就通过纪浩然给柳叶青打了电话。 柳叶青为人仗义,带着他在他们寝室门口布下了那个捉鬼的阵。 就是在布完那个阵后,陆明起了想跟在柳二哥后面学阴阳的想法。 那天晚上。我从男生宿舍把那个男鬼牵下来,陆明是能看见的,因为他眼上擦了阴柳酒。 没有什么刘助教,当时给他打电话的人,是柳叶青。 我把手扶在额头上长叹。 怪不得那天晚上,我觉得夜吧前面那个人的身影眼熟。何着,那是柳叶青! 至于为什么瞒着我…… 陆明笑了,抬手把我垂下来挡住眼睛的刘海别在耳后,声音很轻很轻的问道。“如果我说了,你会同意吗?” 几乎是想都没想,我就对他摇了头。 阴阳这种东西,沾上后,分分钟都攸关性命。我自能看到鬼到现在,无数次在鬼门关徘徊。 这还要说,我身后有无止真人和常老四在关键时刻救命。 陆明,他有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他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他…… 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陆明担心过什么。因为他的心智,比我成熟十岁不止。 可这一次,他真的让我心慌了。 抬手握住他的手,我问,“那,你为什么要步入到这一行来?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脱离出来的吗?现在,我还没走出来,你反倒要……” “你真能远离这些?”陆明回问。 我哑言。 我能远离吗?我远离不了。 这双阴阳眼,把我和那些诡异事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就算我想着不去碰不去碰不去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能横出来摆在我眼前! 就像这次马开心的事儿! 去开旅店住的学生多了去了,为什么,别人都能好好儿的睡一个觉,而我,却在大半夜的遇到杀猫宰狗的事? 还有上次小落的事。 病房那么多,住院的那么多,小落,却独独跑到了我的病房里…… “这不就得了。”陆明笑了,“那个世界你出不来,所以,我走进去看看。” 看着陆明,我心底划过一丝暖流。喉咙里,有些发堵。 我握着他的手,低着头,抿着唇,尽量不让说出的话发颤,“怎么样,好看吗?” “不好看,有能力的人固执起来,让人毛骨悚然。那些猫狗,我连动手去抓都不忍心,更不要说去伤,而那些人……”陆明神色凝重的叹了口气,停顿了下后,道,“那什么,咱们还是想想给你换眼睛的事吧。跟柳二哥身后跑了几天看了这么东西后,我觉得还是普通人的生活比较好……也不知道阴阳眼遗传不遗传,不然将来女儿和我说有一屋子小人儿和她做游戏,我得吓尿。” 呃……这货! 我抬手打了他一下,“你多少算是见过世面了,就不能胆子大点儿?” 不对不对,丫的,把我套进去了,谁和他生女儿了! 心中一恼,我顺手把马开心扔到了他的身上。陆明一把接住,抱在怀里大笑了。 解开了心结,我们之间的气氛再次融洽。一边说笑,一边把桌子上快要凉透的饭菜吃完。眼瞅着天色越来越黑,他把一直窝在他怀里的马开心递给我,说要去事务所看看。 我愣眼。真有实习的事务所?这不是他用来骗我编出来的吗? 陆明刮了下我的鼻子,起身了,“你晚上没课,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免得胡思乱想。” 有那么一瞬,我想点头!可眯眼笑了笑后,我摇头了。 我要给他,百分百的信任,特别是他在刚对我坦白了那么多的时候。 陆明走后,我领着马开心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儿,然后钻进旅店,开了一间房。 把钱包里最后一张百元大钞递给收银吧时,别提我有多心痛了。 这一天天的,不挣钱,光花钱了! 我为什么不住寝室? 查得紧啊,不让带宠物,被抓到,那还了得?不,我不是怕寝室老师对我这只斑秃的宠物做什么。我是怕我这只斑秃的宠物,一发起脾气来,对寝室老师做什么! 所以,还是远离着人群些好。 再有,我要等无止真人。 常老四说过十五的时候,无止真人会来教我拜月。可眼瞅着都十七了,无止真人还是没现身。 上次常老四说无止真人鬼元受损时,我没有太往心里去。现在,有些担心……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才会伤到这种程度上。竟然,连拜月都不能出现。贞圣叉技。 当天晚上,我一直等到子时将尽,无止真人还是没来。反倒是凌晨的时候,马开心终于养的差不多,从猫的形态变换成人。 当时我睡着迷糊,回手摸到一个庞然大物,一下子就惊醒了。再后,就看到了马开心那张还带着些淤青的脸。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抬脚就把他往床下踹。 可惜,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儿了。我一踹没成,二踹时,马开心蹭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然后,做出了让我目瞪口呆的事情。 这只缺德猫,竟然把被子全抢过去,在了身上裹了两三圈后,嘟囔了一声,“冷!” 我拎起枕头就向他砸了过去! 冷你大爷冷,你丫还有个被子盖呢,老娘现在就穿了身睡衣! 做为一只宠物,你丫还有没有点觉悟,竟然敢喧宾夺主! 马开心把头埋在被子里,任我怎么用枕头砸也不出来。最后气得我没法,扔掉枕头,揪住他仅有的几根长头发使劲晃! 马开心受不住我摧残,猫叫一声,终于把头从被子里抬出来了。一扬被子,把我也裹了进去。 我一愣,反手就去揍他。 他大叫,“我是猫!” “猫你大爷!”胳膊肘,狠狠怼在他的胸膛上。刚才是猫,现在可是个比我个头儿还高的壮汉! 马开心哎哟一声猫叫后,没动静了。感觉到被子里宽敞许多,我回过身。马开心,坐在被子外,又变成猫了。 嗯?我打到他蛋蛋了?还是他命门变成胸了。 斑秃的小白猫使劲白了我一眼,极其轻蔑的说了人话,“不都是我吗?搂着我睡了那么多天了,怎么变成人形了就不搂了?你们人类,真是反复无常!在我们猫的心中,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不会因为她年老或是年少,又或是相貌变化而去改变。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赫,还给我上上课了。 我从被子里伸出两根手指堵上它两个鼻孔,问道,“那你们,怎么认定喜欢上那个人,不,那只猫了?你们又不看年龄不看相貌的,总要有个原因吧。” 马开心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后,原地转了个磨磨后又爬下来了,“我们,听心。” “听心?” “我们能听到人的心语。”马开心把我再次伸过去的手按在爪子下面,道,“心中,最真的想法。是善是恶,是黑是白,是好是坏,是真是假,都逃不过我们的一双耳朵。我听过你的心……” 我来了兴趣,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听出什么了?” 马开心甩甩头,坐到了枕头上。好一会儿,才回道,“听不清。” 我忍不住笑抽了。听不清,还在这吹能听心呢! “切,我活这么多年,也就你的听不清。”马开心哼了一声,“你男朋友心底的每一句话,我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陆明?他,心里说什么了?” 马开心舔了舔爪子洗洗脸,“被窝让我一半儿,不然不说!” 哎呀我去,这货!想了想,我把被子掀开,给他让了地儿。 马开心带着冷气钻进来,眯着眼睛爬下,发出两声呼噜后,道,“对不起。我爱你。” 嗯?我眯眼看它。 “他在和你聊天时,心里的话总结起来,就是,对不起,我爱你。” “没别的了?” 马开心道,“没了。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他的心里话就这两句。想往深了听,要用很久的时间。啊,对了,他心情很好,非常好。心跳的节奏是蹦嚓嚓,嚓嚓,蹦嚓嚓……动物发情时,都这样。” 我捶床大笑,动物发春时都这样,心跳的节奏是蹦嚓嚓,嚓嚓,蹦嚓嚓! 笑着笑着,我长叹出声。 陆明,心中对我还是怀着愧疚。其实,愧疚的应该是我。我,拖累了他太多太多。 马开心把肉呼呼的爪子按在我脸上,“想不想知道姓释的心里想什么?” 第185章 两个大男人抱在间一起,咳,我这思想,咋瞬间就… 想什么?释南能想什么。 在我心里,释南是一个很神秘,很独立的人。 他心里。能想什么吗? 等等,我眯着眼,看向马开心。 释南,会搂着马开心睡觉?他不揍马开心就不错了吧!况且,释南接手马开心时,马开心可是标准的人类。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咳,我这思想,咋瞬间就…… 马开心和我对视了一会儿,在我心中无限yy时把耳朵贴到我胸口上。两秒钟后,尖叫一声,呼的一爪子就拍在了我左眼上。 长长的爪钩露出,钩进皮肤里。 我被这一巴掌拍回了神,后背渗出了冷汗。 我了个去,我脸上这伤可好了没几天,而且还全是马开心的功劳。这要是再被破了相…… 我挂了笑脸。连忙和马开心求饶。好言好语的哄了好一会儿,马开心才把爪钩收回去。 见他不生气了,我八婆兮兮的问他释南心里话是什么。 马开心贴在我胸口,甩过来一句。“我什么时候才能死。” 嗯?释南想杀马开心? “不是我什么时候才死。”没等我说话,马开心一字一顿的道,“而是‘我什么时候才能死。’姓释的,在想他什么时候能死。” 我心里忽悠一下。 释南,竟然在咒自己死。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背后长的眼睛吗?说起来,他的后背上,为什么会长眼睛?还那么多只…… “什么眼睛?”马开心问。 我一惊,连忙把想法打住。看了马开心好一会儿。伸手把他脸给掐住了,“你丫的,你不是说你听不清我心里话吗?” 这哪是听不到,几乎是我心里想法一出,他就听到了! 马开心的眼睛被我握的细长,半天没有吱声儿,也没有反抗。 “说,你听到什么了?”我摇了他几下。丫的,竟然敢对我藏话! “你有病。”马开心道,“你自己心里想什么,你自己还不知道吗?问我,我说的不也是你心里想的?” 呃,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我心里想些什么,难道还要别人来说吗? “睡觉睡觉,” 马开心挣开我的手,靠着我胸前爬下。眼一眯,嗓子里发出呼噜声。 我用手把他往旁边儿推了推,这货能听心,太可怕。虽然我心中坦荡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可,还是离我远点儿好。 马开心睁开一只眼看了我下,把头扭过去,留给我一个后背。 刚把眼睛闭上,我猛然想起一事儿。用手指点了点他后背,问那只小黑猫,为什么紧追着纪浩然不放? 就在两天前,那只小黑猫已经正式登堂入室,住进纪浩然所租的房子里了。 纪浩然苦着一张脸和我说,现在家里,猫老大,他老二。主卧室让给猫,他搬到了侧卧室去住不说,还要想着法儿的讨那只小黑猫开心。 不然,往他屁股上吊,无论他走到哪都不下来! 这对于怕猫的纪浩然来说,真是天底下最大的酷刑。 马开心回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 “你丫上次说的是猫语,全是喵喵喵喵,我哪听的懂?” 马开心哦了声,道,“因为,它的前身,是只猫妖。没错,就我这样的。” 也是猫妖? 在这阴阳先生横行的年代,猫妖也批量生产了? 马开心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没搭这话儿。 “前身是什么意思?”我又捅了他下。 马开心咧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瞄了我眼后,说前身,就是那只猫妖已经被除掉了。 猫妖没有消失的最后一丝元识,逃到刚出生的小猫身体里。小猫不再是妖,可灵识却比一般的猫强上百倍。 如果机遇合适,这只小猫,是还有机会成为猫妖或是猫精的。 至于那只小黑猫为什么要跟着纪浩然…… “机缘吧。”马开心道,“每只猫的情况都不同,有的,是认刚睁开眼的第一个人,有的,是闻曾经和它主人一样气味的人……” 我哦了声,沉默了会后问,“你被人养过?” 马开心,马开心,有名有姓的,总要有人给起吧。 “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马开心把头往爪子中间一藏,声音变的低沉,“养我的时候,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后来,饿死了,子孙满堂。我在她墓地里,陪了她很多年,直到她转世投胎,变成……” 我揉揉马开心的脖子,心中微酸。有时候,动物,真的比人要重感情。 马开心不在说话,鼻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我也不在说话,揉着他还算毛绒绒的脖子,把眼睛闭上了。 冷,没一会儿我就把手缩回来,自己缩成了一个团儿。 不知过了多久,被子里变得暖和。我动了动头,听到耳侧传来急促的心跳声。 很杂,很乱,却有让人心安的作用。 虽然睡的迷糊,我却知道那是马开心的心跳声。在又要睡着时,我问,“马开心,你和唐念走后,她会把你怎么样?你是不是也会变成一只小猫?” 如果是,我养了。我会好好对它的下一世,让它没有机会在心中产生怨恨,一直到老。 然后,给他找只母猫,让他儿孙成群。然后,我一直一直养着它们,总养着,养到我头发花白,牙齿脱落。 “不会。”马开心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唐念不会伤害我……” 我哦了声,不再说话。 也是,唐念是降妖人,她说过,不会伤马开心的性命。 一觉到天亮,没冷,竟然睡出汗了。睁开眼时,马开心不在屋子里,空荡荡的就我一个人。 我看了眼手机,见七点半了,马上收拾东西,赶到学校去上课。 往天,书背里都放一只猫,今天没放,还真挺不习惯的。唉,马开心和唐念走后,我这心里非得空落落的不可…… 要不,我也养只猫? 可行,不,不可行。丫的,学校不让养宠物啊!前两天,大三寝室那边儿就有一个学生,养的小狗被搜出来,从四楼给扔下去了。 虽然没死,可两条后腿全断了。据说,这要是放到宠物医院去治,没个小一千下不来。 胡思乱想中,手机里进了条短信。我小心翼翼的点开一看,是释南的。 两字,猫呢? 我回了三个字,出去了。 释南马上把电话打了过来,我没敢接,给挂了。直到一节大课上完,走出教室,我才给释南回了电话。 没等我说话,释南就问道,“马开心是不是昨天晚上出去的?” 昨天晚上?不是吧,我记得我们睡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了。它出去时,怎么着也得早上四五点钟了。 “四五点钟。”释南沉默了会儿,回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我肯定回道,“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又有猫狗杀人的事发生。”释南回道,“两个。我去现场看了看,没发现灵魂……” 我心漏跳了一拍儿。 没有发现灵魂,难道,是马开心做的?可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啊。 “有没有发现碎纸?”猫妖的事,引来了不少的阴阳先生。虽然周建国已经被除去了,可不排除有其它心术不正的阴阳先生,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释南沉默了一小会儿,道,“没有,而且,那两个人被害的现场,有大量的猫狗碎尸。苏青柠,这次……” 没等释南把话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不会是马开心,马开心昨天晚上一直和我在一起,不可能会有时间去杀人!贞圣扑弟。 可,可他是妖啊!而且,他真是四五点出去的吗? 我们聊的虽多,可好像没用多长时间。也就是说,他一两点钟出去的,也有可能…… 余下的时间,我过的恍惚。在临近中午时,在心中挣扎了良久后,我拨通了唐念的电话。 不管那两个人是不是马开心杀的,我都不打算让释南找到他。既然,唐念这个降妖人不会伤害马开心,那,就让马开心和唐念走,越快,越好。 唐念在电话另一边笑了,声音依旧那样割耳难听,“怎么,道完别了?” 我不想说马开心可能又杀人了,毕竟,唐念也是以正义自居的降妖人。所以,我嗯了声后,对她道,“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接他吧。” 大街上,理了个板寸的马开心,笑嘻嘻的向我走来,一身的清爽。 要说发型好看不好看的,真得看脸。只要颜值高,就算剃个秃子,也是帅哥。 在马开心站在我身前,影子挡住我头顶的阳光时,唐念在电话里道,“晚上,八九点吧,你们学校门口,我那会有时间。” 我嗯了声,挂掉电话。八九点,挺好,还可以和马开心多待一些时间。电话刚挂,释南电话又打过来,问马开心回没回来呢。 我说没呢,把电话挂了。然后,按下关机键。 翘起脚尖摸了下马开心的头,我笑道,“马开心,我下午没课,陪我玩儿一下午。” 第186章 哥儿几个对不住,我媳妇儿和别人跑了,我得追! 虽然挺舍不得马开心离开的,可我还没脑子一发热把自己烧糊涂了。所以这次请假,特意去校医务室开了个病假条交给班主任。以绝后顾之忧。 做为靠北的城市,在这个冬末初春的季节,没有什么可玩儿的地方。我和马开心在无花无草,尽显萧条的公园转了转,然后,又去了游乐场。 然后,我发现这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我本来是想拉着马开心玩几个极限运动,涨涨胆量的!因为和陆明来时,他都不让我玩。 可马开心这只笨猫,竟然一进到游乐场就和那个在在天上抛来抛去的大铁球对上眼鸟!! 身为一只猫妖。他就算是长了个人样,也没改了性格。看到球,特别是来回晃动的球,就像发现了新世界新大陆一样。 他就站在那下面,满眼热忱的看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还时不时的,用手去空中勾几下…… 猫态尽显,任我怎么拉。都不动地方。 无意中扫到路过几个人看精神病一样的眼神,我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头扎到路旁的灌木丛里去! 他二大爷三条腿的,我这张老脸。算是被马开心给丢尽了。 天气还冷,快到四点的时候,游乐场就没有什么人了。 我和他晃晃悠悠,去了小吃街闲逛吃东西。认识他这么多天来,竟给他吃小鱼干和猫粮了,也没有带他好好领略一下人间的美食。 身为资深吃货的我认为,如果他就这么被唐念带走了,岂不是遗憾!! 一条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的烤鱼横到马开心的面前时。他的眼睛都直了! 还一个劲儿的闪亮光,那样子,恨不得一口把鱼给吞下去。 只是他才咬了一口,就脸色巨变。在我诧异的目光中,一个劲儿的吐舌头。 哎呀我去! 看着马开心的舌头,我笑了。 这货,竟然不能吃辣。一点也不能吃,稍沾一点。他那条粉嫩嫩的舌头就会变成酱红色。 还有还有,极不喜欢吃酸的! 舔了一口我的柠檬汁,嗖的一下,从小吃街的这头跑到了那一头儿。 两圈跑下来,一张俊脸还是皱着的。 我被逗的哈哈大笑,坏心眼儿的找遍酸甜苦辣咸各种口味骗他吃了个遍。 马开心糗态百出,一次又一次的在小吃街上耍疯。到最后,拒绝吃我递给他吃的任何东西。 走走停停,吃吃笑笑,一转眼,时间就到了晚上七点半,天色全黑。 我揉揉笑的发痛的肚子,拉着马开心的手,慢慢往学校的方向走。 不远不近,三站地。我怕一回去就看到在学校门口等着的唐念,故意没坐公交车。 走出大约两站地的距离,马开心说背我回去。 我没同意,丫的,我知道你是猫妖,别人可不知道!万一让我哪个同学遇到,我不是…… “机会难得啊,”马开心白了我一眼,“今生,也就这一次。” 我心有点酸,没再拒绝,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今天就要送他走。所以,才说,今生,也就这一次。 是啊,他是妖,和唐念走后,只怕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曾经和唐念聊过妖的一些事。 唐念说,妖和精,大多在深山之中修行度日,百年难得入世一回。 这次带马开心走,也是去深山,去磨掉他因为这些枉死的猫狗而滋生出来的杀戮之心。 马开心,不会再回来了。就算他能回来,只怕那个时候,寿命只有几十年的我,也变成了一捧黄土。 我不说话,马开心也不说话,气氛变得很沉重。我们的影子在路灯下叠在一起,被路旁参差不齐的树丛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 又走了半站地左右的距离,马开心问,“苏青柠,我就不能晚点走?出来一次,我才刚开始好好玩儿……” “想玩,回大山里玩儿去。”我道,“你是妖,在这里没有消停下来的时候。” 马开心脚下没停,语气却不满了,“我怎么不消停了?我知道我打不过那个姓释的,现在听话的就差念佛了!” 还念佛! 本来我是不想和马开心说那些臭氧层子把本来就低落的气氛拉得更低,毕竟他就快走了,以后再见不易。 可心中一气,就忍不住问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出去杀人了! 唐念没规定带马开心走的时间,如果马开心能控制住自己,别被那些猫狗的怨气左右情绪去杀人,怎么会惹得释南大怒! 我又怎么会痛定思痛,做下送他走的决定?为了保住他这条小命,我可是把释南都给得罪到了。 说到底,他走,还不是他自己作的?! 马开心一愣,回过头,用那种极其鄙视,像是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我,“我昨天晚上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有时间去杀人?我虽然是妖,可只是一只小妖,不会隔空,甚至是意念杀人!” “难道,这个市里会有两只妖?”我对他叫嚷回去,“释南去看过了,死的那两个人,没有灵魂,现场,也没有发现碎纸……杀人的手法,和你一模一样。” 马开心看了我两眼,回过头,不再说话了。贞向吐巴。 马开心默认一般的表情,气的我七窍生烟,我狠狠拍着他的肩膀,几乎是吼着和他说话,“我知道那些人死有余辜。可,可你用脑子,用心,好好想一想。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人,会引来人类的恐慌。到时,猫狗的境遇会更加不堪。那些真正爱猫爱狗的人,会因为你这一时爽快之举,而变的不敢接近猫狗……到时,被抛弃的猫狗会越来越多,恨猫狗的人会越来越多,猫狗的生存越来越成问题……相应的,你的怨气,也会越来越多。这会变成一个死循环!然后呢,结果呢,你会被天理不容!” “你的意思是,我退一步,就天下太平了?”马开心回头看我,用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冷漠语气,道,“苏青柠,你不讲理。这件事的起始点,不在我这里。结束点,也不在我这里。” “不在你这里,难道在我这里?” “是,在你们这里。”马开心回过头,继续走路,语气里无一丝感情的道,“身为猫狗,我们依付于你们。你们爱我们时,我们全心意去爱你们。你们不爱我们了,我们依旧全心意去爱你们。看着你们不再亲密的背影,我们等待,我们守望,我们念念不忘。可最后,我们的爱,等待,守望,念念不忘,换来的是什么?是冷漠,是抛弃,是驱打,是虐杀……苏青柠,你们可以凭自己的喜恶,来决定爱不爱我们,爱多久。养不养我们,养多久。可我们,这些没有太多复杂情绪的猫狗,只能决定,爱你们,再爱你们,爱很久,爱很久很久,爱到,你们一脚把我们踢出家门,我们还是恬不知耻的想,靠近你们一点,再靠近一点,最后一点点,心中卑微的期盼,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就一眼……是不是,很傻?其实,我们这些猫猫狗狗的要求很简单的。不喜欢没关系,但,别伤害。” 我鼻子一酸,把脸埋在了他的后背上。好吧,我雄赳赳气昂昂的和只猫讲理,结果,败下阵来。 在眼泪划出眼角时,闷闷的道“马开心,我喜欢你,就算你是秃了毛儿的猫妖,脾气不怎么好,还是个杀人犯,还是喜欢。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马开心笑了,“你现在的心跳声是,蹦嚓嚓,嚓嚓,蹦嚓嚓。” “滚!”我狠狠拍了他一下。 什么和什么!我喜欢他又不是喜欢陆明那种,心跳怎么可能是蹦嚓嚓,嚓嚓,蹦嚓嚓! 马开心大笑,道,“马开心也喜欢苏青柠。所以,不会伤害苏青柠,也不会让别人伤害。” 我喷笑出声,抬手揉了揉他扎手的脑袋,“没人会伤害我。” 要伤害,也是那些不知名的鬼怪。不过在和陆明彻谈后,我已经决定了。我会去百鬼林工作挣钱,可不会再管闲事。 我发誓,就算有厉鬼在我眼前杀人,我也会当自己瞎,什么也看不到! 第一次,我很认真的考虑释南和陆明那近似扯淡的提议----换眼。 看不到了,日子自然就消停了。然后我就可以没有任何秘密的和陆明谈恋爱,陆明也不用整天担心我这担心我哪。 离我们学校越来越近,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我从马开心背上下来,踮着脚尖往学校大门口看了眼。 人虽多,却没有唐念的身影。瞄了眼手表,快八点十分。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开机,打算给唐念打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到。 谁知开机画面刚过,释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犹豫了下,接了起来。 “你丫的苏青柠,你挂我电话不说,竟然还关机一下午!”释南大声吼过来,“你现在在哪呢,那只死猫崽子,是不是也和你在一起呢?” 我揉了揉被震得轰隆隆发响的耳朵,对着他吼了过去,“马开心的事你不要管了,今天……” 没等我说完,释南就在电话里说,“你站那儿别动!别动!我看到你了。你旁边那个是马开心?擦,一脸妖孽样儿!” 看到我了? 我抬头,连忙向四周看。 马路对面,释南正从一家拉面店里出来。和我目光一撞,马上向我跑了过来。 我心里一紧,拉起马开心的手,下意识的就跑。 释南在马路对面一声大喊,“苏青柠,你丫给我站住!再跑,我可不客气了!” “你大爷!”我一边回头,一边吼回去,“你别追了,这事我自己能解决!” 我停下就客气了?我一停下,马开心的小命得交待在这儿! 马路上车来车往,释南往里一冲,马上引起一片混乱,刹车声此起彼伏。 有一辆车,甚至是直接向释南撞了过去。 我心一抖,停下脚步,呼吸窒住了。 几年前,释南被车撞飞的场景,仿佛和眼前的场景重合…… 一刹那的时间,释南一闪,躲开了。那辆车一扭车头,停住。 司机从车里下来,伸手拉住释南就要打。释南抬头一看我这边儿,指着我大喊道,“哥儿几个对不住,我媳妇儿和别人跑了,我得追!名片留下,有事儿打我电话。” 我这满心的担忧,在他这句话喊出来后,划成了一连串的操字。 麻痹的,这个货,车怎么就没撞上去呢! 眼瞅着倍儿义气的几个人呼啦啦一起追上来,我欲哭无泪,抓起马开心的手拼了命的跑。 释南后面大喊,“前面的人快帮忙,八个月的孩子在家饿哭了。” 呜呜呜,老天爷,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你要派释南这么个货来折磨我! 第187章 嘿嘿两只妖凑齐了 我心中一惊,终于睁开眼正视宋丽敏。 一副梨花带雨的表情,就是眼中无泪。 她见我抬头。往前蹭了两蹭,侧身蹲在我面前。微低着头,凄凄哀哀的小声哭,还伸手拽我的衣服轻摇(拽不住,悬空摇),“小柠,你帮帮我……” 我被她哭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的去拔她的手,“别叫的这么亲热,我和你不熟。” 我的手。竟直从她的手臂中穿了过去。那感觉,和浸到了零度的冰水里一般。 宋丽敏一愣,不摇了。她突然抬头,眼睛从眼眶里掉出来,阴森森的问我,“你到底帮不帮!不帮我就永远缠着你,让你一辈子倒霉!” 我吓的一声尖叫。用手把脸捂得死死的,“帮,我帮,我帮……” 只要她别变成这副鬼样。让我干什么都行。 宋丽敏咯咯笑了,“这才对,你帮我,我也帮你……” 我微挑眼皮,从指缝里看出去。眼前的宋丽敏已经恢复正常,笑里带着一丝顽皮。 我不习惯离她太近,又往后靠了靠,“帮我?你是鬼,你能帮我什么?” 我现在缺个住处。难道要和她打个商量去挤骨灰盒? 宋丽敏脸上露出迷茫,明显,她也不知道能帮我什么。 正这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寝室老师拿着手电走了上来。 寝室老师姓李,已经四十多了。因为总乱扣分儿,整个女生宿舍就没有不膈应她的。 李老师拿手电在我脸上晃了几下,特别大声的问。“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在这儿瞎吵吵傻呢?哪个班的,扣两分!” 我用胳膊捂着脸,回道,“我是十一班的苏青柠……” 李老师明显知道我这么一号人物,我话还没说完就给打断了。她先是‘哦’了一声,然后试探着问了句,“你,晚上没吃药?” 我怒气腾腾,要是往天,一定指着她的鼻子骂回去,吃你麻痹药,你才吃药,你全家都吃药! 可此时此刻,我将怒气忍下了。用指着楼上,我把409寝室把我行李扔出来的事儿说了一遍。 我没指着李老师能管这事儿,可没想到,听完我的话后,李老师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晃着手电就上楼了,一边上楼一边骂咧咧的道,“这群小丫头片子,还翻了天了!” 梆!梆!梆! 三声敲门声后,李老师声音传来,“开门开门!快点!” ‘吱哟’一声,门开了。听不清说话是谁,三两句后,和李老师大吵起来。 ‘呯’的一声巨响后,门被甩上了。 “扣十分!”李老师一脸怒色的下来,对我说,“明天天亮我再收拾她们……你,今天晚上……” 我以为李老师会说出我今天晚上去和她住的话(老师自己独住一间房),可等了半天,硬是没听到李老师把下面的话说完。 就这么尴尬的对视了足足五六分钟后,李老师终于憋出了一句,“苏同学,要不然,你今晚先去旅馆对付一宿?” 我原来是这么想的,可现在我脚伤成这样,要怎么走出学校走到五里外的旅店去。 看了眼飘在旁边不知在想什么的宋丽敏,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李老师,你把410的门打开吧,我回那里住。” 李老师本是不同意的,可在我的坚持下,她还是开了门。因为害怕,门一开她就调头跑了。 我站在漆黑的410前,深吸一口气后,拿着手电走了进去。 手电光线首先扫到的,是满地的废纸。有卷子纸,手纸,卫生巾,还不几张写着唐宋元明清,用来玩笔仙的a4纸。贞**号。 看字迹,都是神婆,不,神经病患者王晓梅的。 其次扫到的,是三张上下铺。 我和李丹的那张还算干净,看得出李丹往出搬东西时,顺便收拾了一下。 刘婷婷和王晓梅的那张,乱的不成样子。床头不仅挂着衣架,王晓梅的床上还有几件内衣散扔着。 手电晃到周玉婷和赵丽丽的那张床铺时,我骇的差点把手电给扔了出去。 周玉婷正姿势诡异的半蹲在那张床铺旁边。歪着头,瞪大了眼睛,一条酱紫色的舌头耷拉了下来。 窗关着,寝室里并没有风,周玉婷的鬼魂,却在不停的摇摆。可不管‘它’如何摇摆,它那充着血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看。 我背脊发凉,后背和背了一块冰一样。抖着瘸腿,往后一步,想要退出410。 让李老师开门时,我只想到我对宋丽敏的鬼魂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却忘记了寝室里还有一个吊死的周玉婷。 相比宋丽敏这个陌生的鬼,曾经朝夕相处的周玉婷让我心中更加恐惧。 宋丽敏穿过我的身体,飘到了寝室里。她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我,对吊在床栏杆上的周玉婷吼了句,“滚!” 一直和个风铃一样来回转动的周玉婷突然停住,它站起身,一闪不见了。 我震惊的看向宋丽敏,同样是鬼,同样是被别人杀死的,为什么周玉婷会怕宋丽敏? 难道这鬼,还分个三六九等? 没了周玉婷在那里晃,我那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胆儿回来了。我不怕宋丽敏,周玉婷怕宋丽敏,按比较学来说,我占上风。 我走进去把背包放在床上,开始收拾床位。 简单,保温板一铺,褥子一垫,行李卷一打,睡觉的地方就有了。再把密码箱往床底下一塞,基本就算齐活儿。 至于室内卫生,啥时候愿意动啥时候再打扫吧。 往‘吱哟’乱响的床上一躺,我身上的感知全部回来了。 没有一个地方儿不痛的,不仅痛,和散架了一样。好像还发了烧,脑子晕沉沉的,眼皮一个劲儿的打架,可又不敢睡…… 那种奇特的感觉,真是难以言喻。 宋丽敏一我身边一个劲儿的叨咕,问我什么时候才肯帮她。 我听得心烦,翻了个身后,把手指向隔壁409,“先让我高兴了再说!” 第188章 这种关键时刻,我手机,居然他大爷的没电了 熟悉的身影,耳熟的声音,让我如遭雷劈。脑子在一瞬间当了机。 龚,龚叔? 妈的,我见鬼了? 龚叔这老混蛋,现在不应该在看守所里安度他那操蛋的晚年吗?他怎么可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可惜,现实就是这么残忍。一分钟后,龚叔从黑暗中走出,带着一脸看似慈祥的笑,站到了我们的面前。 几月不见。龚叔没因牢狱之灾而消瘦分毫,相反,竟然胖了。 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还算干净利落。头发剃成了光头,面色很是红润。 一双眼睛,依旧那么炯炯有神。 看着龚叔,我咬紧牙关,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唐念拉着马开心的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她抬头看看马开心。又看看五米距离外的龚叔,不敢置信的道,“你,我……开心,我明明甩掉了他。” “就你那点儿本事,”龚叔呵呵笑了两声,“我不让你跑,你能跑?” 马开心把唐念推到我身侧,如座山一样横在了我们的面前,“你们,先走。” 龚叔看出马开心的意图,速度极快的向前逼近几步,把我们三个逼到了两面墙的夹角中。 他抬头看向马开心,刚想说话。目光一闪,锁在了我的身上。 好好上下打量了几眼。如精豆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蹭’的一下闪出小灯泡一样的亮光。“小柠啊!竟然是你!叔真没想到能这么快就遇到你。叔这些日子来,可是没有一时一刻不念着你的!快,快过来,让叔好好儿看看,叔这辈子也就惦记你能惦记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说着,往前迈了几步。 我握紧双手,稍稍后退一步,心,抖了。 他大爷的,他当然会惦记着我。这只老帮菜已经把我恨透了,只怕在看守所的那些日子里,时时刻刻在想着怎么把我弄死,然后夺过常老四。 丫的,这货,犯的可是杀人重罪!他到底是怎么从看守所里出来的?难道,又是老招数,装精神病,然后从精神病里逃脱?贞池冬血。 “叔,恭喜恭喜啊。”我眯眼一笑,“什么时候出来的,咋没事先给个信儿呢?” 龚叔甚是亲热的说出来有些日子了,至于原因,也大度的给了解释。 马开心,全靠马开心! 因为猫妖横行,有关方面的人慌了,所以才默认了林时清暗中出重赏请阴阳先生捉猫妖这种事情。 只可惜,刘建国几个人没那个本事,一直没能把猫妖捉到,甚至,出了一夜猫妖了十条人命的事儿。 就在这时,龚叔自告奋勇,要戴罪立功。然后,就正大光明的走出来了,要比上次从精神病医院逃出来,还要简单。 “当然,叔也用了点手段。”龚叔笑了,“后来这猫妖也不知道是怎么着了,竟然不杀人了。叔怕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再被抓回去,就代替猫妖杀了几个。啧啧……要不是这个小妖,”龚叔看向我身边的唐念民,道,“昨天晚上忍不住嘴馋去杀人,叔也猜不到是有两只妖,它的本事,太弱了……原来,猫妖吃人会吃人魂,啧啧,真是长见识了。” 最后这句,是若有所思的自语。 我微微回头,把目光看向唐念。 唐念是妖? 她不是降妖人吗?怎么突然间就成妖了? 不过看她和马开心的神色,又不像是假的…… “我不是嘴馋。”唐念沉着声音,脸色极怒的回道,“他们,该死!” 我扫了一眼两妖一人的神色,把整件事情彻底理清了。 原来,刘建国说的是真的。后来那些人,不是他杀的,而是龚叔杀的。 而昨天晚上那两个被猫狗杀死的人,也不是马开心杀的,而是唐念杀的! 因为吃了人魂,所以唐念的相貌和声音,都有所改变。杀人的原因,不用说,和马开心的是一样的。 “听明白,想清楚了?”龚叔,又向我逼近了一步。 我下意识的又是一躲。 “你这孩子!”见我躲,龚叔停下了脚步,像个慈祥的长辈一样轻声斥责道,“叔好不容易出来,也没说混你顿酒喝,就想好好儿看看你,你咋还躲呢?” 马开心回头,双眼血红,“他是你熟人?” 我抽动了几下嘴角,没回答。 熟啊,当然熟啊。不仅为敌过,还为友过。处的好时,相互救命,翻脸时,有我无他。 我们之间这种错中复杂的关系,哪是一个熟字能解释清楚的。 马开心看了我一眼,没再问,一横身拦到我身前。 “咋?”龚叔又向前逼了一步,“叔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把马开心拨到一边儿,对龚叔眯眼笑了,“叔,你是不能吃了我,可你能杀了我啊。你看,这里也没有外人儿,咱们能不来虚的吗?你要是想骂我,我听着不还口,谁让我那天不懂事儿呢?你要是想打我……你看到我年纪小的份儿上先吱一声儿,我也好赶紧跑……” 打交道又不是头一回了,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是一还是二,往下划道道儿吧! 龚叔嘿嘿又笑了,“和你这孩子唠嗑儿就这点好,直,不啰嗦。既然是这样,那叔和你撂句实话,今天晚上,你们都别走了。” 说着,把手往腰间一摸,拿出一叠符咒来。 唐念后退两步,脸白透了。马开心则把手举过头顶,打了个响指。 三五秒的时间后,四周的黑暗中,亮起了无数双眼睛。 气氛,瞬间凝结。我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能听到夜风的呼呼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龚叔却突然笑了。 他神情很是满意的看向马开心,“这回才对,你才是我想找的。它,它不行,本事不够……”龚叔没急着动手,而是把手指向我身边的唐念,甚是好奇的问道,“它的人形是你助它修成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副神情,全然不像要把我们只置于死地的人。反而,像是个老者,就一些学术上弄不懂的东西,在向比他更懂的人专心求教。 马开心又打了个响指,在无数只猫狗向我们聚拢靠近时,对龚叔道,“这,不关你的事。” “别,别。”龚叔一直在笑,态度放的很低,“你看,我问你点事儿,你还端上架子了。你给它修人形,损了不少修为吧?要是没这档子事儿,我,可能不是你对手……” “现在,你一样不是我对手。”月色下,马开心的脸色阴的厉害,“废话就别多说了。你有本事,收了我。没本事,把命留下。” 我把左手伸进衣兜里,用右手轻轻拉了马开心的衣襟一下。 眼前的龚叔,本事可是和释南不相上下。马开心连释南都打不过,能打得过龚叔? 这种时候儿,能拖一分是一分。等到我把电话给释南拨过去,也许,事情会出现转机…… 释南也是,刚刚电话一个劲儿的响个不停。现在,竟然不打了…… 左手拇指才摸索着找到解锁键,对面的龚叔突然放声大笑。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中的符咒撒了出来,那着一声,急急如律令,那些碎纸落地而起,变成了无数的纸猫纸狗纸人。 随着龚叔又一声令下,那些纸猫纸狗纸人,顶着瑟瑟夜风,向我们三个人逼近。 马开心又打了个响指,无数只猫狗从黑暗中闪身出来,拦在了我们的身前。 几乎是一刹那的时间,走在最前面的几只纸猫纸狗和真猫真狗撕咬在一起,猫叫狗吠声四起! 纸猫纸狗的本事,在捉到刘建国那天晚上,我见识过。它们没有意识,不知疼痛,打起架来不输那些真猫真狗分毫。 而龚叔所控制的纸猫纸狗,要更胜一筹!竟然,能以一敌二。就算真猫真狗能将它们撒碎,付出的代价也是半残重伤甚至是死亡。 而那些纸人,则更霸气。竟然,竟然能动手,把扑到它们身上的猫狗给抡出去或是踩在脚下…… 一碾三,甚至是一碾五,和玩儿一样! 这种战斗力,让人心中骇然! 马开心脸色发白,红着眼睛一声猫叫后,更多的猫狗从黑暗之中窜出。 龚叔神色一敛,从腰间拿出了更多的符咒。一撒,又是一片立起来的纸猫纸狗。 我躲在那些真猫真狗之后,连忙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抖着手按开解锁键,把电话给释南拨出去。 电话一接通,没等释南说话,我先问他,这些用符咒催动的纸猫纸狗要怎么破除。 我记得上次龚叔对付沈游的纸人时,吐的是吐沫,可这招儿我用着不成功。我必须要另一种最简洁的办法。 真猫真狗有限,纸猫纸狗可是无限…… 释南回的痛快,“舌尖血,破那个最快的办法是舌尖血。” 妈的,舌尖血,竟然是舌尖血!原来龚叔当初吐的不是吐沫,而是舌尖血! “你他妈的又遇到什么事儿了?”释南在电话里骂了一句,“你,是不是遇到龚叔了?” 在哪儿?我现在在马开心和唐念的‘老地方’呢。可我哪知道这老地方在哪里? 龚叔,释南竟然知道龚叔,知道龚叔就好办,省了我许多口舌! 眼瞅着龚叔踩着猫狗碎尸,带着一群纸猫纸狗慢慢向我们逼近,我没回答释南的话,一扬手把电话举过头顶,大声叫嚷道,“龚叔,释南的电话!” 这一嗓子,声并不大,可龚叔却停下脚步不动了。然后,把凌厉的目光向我扫来。 龚叔停了,他的那些纸猫纸狗停了。随之,马开心这边的真猫真狗也停下不动。 双方,站在原地僵持。 我被龚叔看的心一哆嗦,咽下一口口水。 龚叔能停下来,看来,对释南还是有所顾忌的。 “龚叔,释南,”我把电话往前递了递,“找你……” ‘你’字刚说出口,手中的手机就传来一下震得手心发麻的震动。 我连忙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愣住了。 操,在这种关键时刻。我手机,居然,他大爷的没电了! 第189章 苏青柠,你今天,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没电了! 在这种救命的时候,它居然给我撂挑子! 我手微微的抖,抬头看了眼龚叔。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一句话也没说,龚叔会放给释南一个面子,放了我们吗? 龚叔扫了我几眼,阴森森的笑了,“小释电话?给我听听。” 他大爷的,我倒是想给他。可现在电话没电了,我…… 龚叔阴笑了。 我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后背。 这种笑容,我太熟悉。他上次露出这种笑时,差点把闫叔。我,林瑶都给处理掉。 如果不是释南那个电话及时救命…… 我心一抖,牙一用力。狠狠咬在了舌尖儿上。 大爷的,真痛!痛的我瞬间把头低下,五观都扭在了一起。 微微一吸,血腥味,立马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如果释南指望不上,那我们只能自救。 自救第一步。是先把那些纸猫纸狗给解决掉。 只是,这么多纸猫纸狗,我再怎么努力吸,也就这只有一捏捏的舌尖血。 眼看着那些停在血中的纸猫纸狗停在血泊中,慢慢被血浸透四肢,瘫痪在地,不能再动,我心中有了主意。 我死死盯着龚叔,一伸手把马开心拉到了身边。然后,在他诧异的神色中,让他把耳朵贴在我了的左胸上。 一瞬,马开心抬头,看向我。我郑重的,点了点头。 “别说没有小释的电话,就算是有。”龚叔看了眼四周没剩下几只的纸猫纸狗。轻蔑的看了我们一眼,把手摸到了腰间。“你以为我们之间的帐,是能靠他一句话解决的?我问过了,沈游死时,你在现场,所以,他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 是啊,我们之间那些烂事儿,哪是释南一句话能解决的? 且不说他想要常老四的魂,单说沈游的死,我手里的铃铛,和黄小四儿的魂飞魄散六界无存…… 每一笔,都要搭上性命来算。 看来,现在横在我面前的只有殊死一搏这一条路! 丫的,失误,我应该在咬舌头的时候,先喊两嗓子常老四。 不过不担心,这货肯定在我身后。它不是无止真人,它不能四处乱跑。 “所以,小柠啊,”龚叔第三次,从腰间抹出一叠符纸,“今天,你就认命吧。” 认命? 我看着他冷笑,你丫开玩笑呢?我他妈的历尽艰辛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又没吃你老龚家饭,你说认命就认命? 脸咋长的比城墙还宽还厚呢? 妈的,我苏青柠属性小强,就算被一鞋底子拍死了,也得再活三世! 龚叔刚要把手扬起,想把符纸扔出来,马开心突然猫叫了一声。 周围大大小小的猫狗,嘶吼着,一股脑的全向龚叔冲了过去。与此同时,我和马开心也冲上前去。 马开心纵身把龚叔扑倒在地的一瞬,我扑过去按住龚叔右手,手速极快的把那一叠符咒捻开,‘噗’的一口舌尖血就喷了上去。 血星四溅,落在黄色的纸上,和一朵朵小花一样。 没错,舌尖血是不多,要是一只一只对付那些纸猫纸狗,根本不够用。 可是,只要我先把这些符给废掉就行了!我就不信,被废掉的符,还能再起作用! 龚叔一声震吼,没去管扑在他身上撕咬的猫狗也没管。而是左手一扬,‘啪’的一下就拍在了马开心身上。 马开心‘嗷’的一声猫叫,向后飞了出去。落地时,叫声里带了颤音。 我抬眼一扫,他大爷的,龚叔的左手手心里竟然有一个手心符! 龚叔打完马开心那一下,回手又去打他身上的猫狗。当然,对我也没丝毫客气。 我咬着牙,手一伸,把他绑在间那个腰包一把拽了过来。也不管里面都是什么符,猛吸了一口舌尖血又喷了上去。 几乎是我刚把血喷完的那一瞬,龚叔就一胳膊把我给甩了出来。 我在地上就势滚了几滚,右腿重重磕到一块石头上时,停下了。我忍痛爬起来,看着眼前的场景,抹抹嘴角的血笑了。 五米外,龚叔被一群猫狗扑倒在地,连咬再挠。 妈的,牛啊,再牛啊,我看你没了那些纸猫纸狗,还算jb什…… 一句脏话没骂到头儿,我傻眼了。 妈的,这老帮菜还是人吗?贞池夹技。 龚叔竟然在大吼一声后起身来,把那些猫狗从身上甩了下去。手一伸,把那个装满符咒的腰包抓在了手中。从中摸出什么东西,往地上撒了一圈。 速度太快,快到我前一秒还看到他站着,后一秒他就已经坐在地上,在抱着那只腰包看。 而那些猫狗,竟然围在他身边半米左右的距离,嘶吼着不敢靠前。 龚叔从腰包里拿出那些被我吐上舌尖血的符纸,脸扭曲的不成样子。沾满鲜血的脸,变得更加狰狞。 他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我,挑起嘴角冷笑一声,“苏青柠,你今天,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我吐了口带血的吐沫,心虽抖,嘴上却不输阵的冷笑回去,“过奖,全是龚叔承让,不然,我哪有这样的本事。” 龚叔阴森着一张脸,没再和我说话,而是继续翻弄那个腰包。 我身后,马开心轻咳一声,打了个响指。 围在龚叔周围的猫狗们开始躁动,喉咙里发出阵阵嘶吼,却没能向前靠近一步。 我回头看看马开心,马开心也看了看我,眼一眯,他又打了个响指。 猫狗更加骚动,炸着毛,再次进攻。可,还是不能再先进一步。就仿佛,它们和龚叔之间,有了一道透明的屏障一样! 而龚叔,已经从包里翻出一张符纸,用手指沾了脸上的鲜血后,正在后面开始画符。 我暗暗咬牙,麻痹的,我应该把那个腰包扔的远远的! 不敢于耽搁,我从地上爬起来,忍着右腿上的痛,一瘸一拐的往马开心那里跑。 马开心脸色发白,嘴角全是血迹。看得出,龚叔打他那一下打的不轻。 我把他扶起来,对他说,“就是现在,你和唐念马上走,快!” 只要他和唐念走出这个城市,回到大山之中,龚叔有再大的能耐,也休想抓到他们。 “你呢?”马开心扶住唐念的肩膀,对我问道。 “别担心我,我有释南。”我回头看了眼,捂着嘴摇头道,“只要过了今天晚上,我就没事。” 龚叔还在画符,不知道是要画的符太过复杂,还是打算多画几张。总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马开心一把抱住我,把耳朵贴在我的胸口上。 我闭上了眼睛,不敢让心中有任何杂念。 然后,屏着呼吸无数次重复: 我有释南,我有释南。释南不会让我死,释南会救我,释南和龚叔之间有利益来往,释南…… 咽下口吐沫,我长长缓出一口气,声音都抖了,“马开心,你快走,你不能死……” 不然,我会哭。 马开心站直身子,对我道,“走,马上,我们都走。别回头,快跑!” 说着,扭过我的身子猛推了一把。我踉跄几步,停下后,面前正以着来时的那条石板路胡同口。 黑漆漆的,充满了末知。不敢犹豫,我咬着牙,瘸着腿就往里面跑。才几步,身后就传来了龚叔的一声大喝。 随即,便是无数猫猫狗狗的尖声惨叫。 我下意识的回头,见蒙蒙夜色之中,龚叔周围无数只猫狗横尸在地,而他,顶着一张似被熊瞎子舔没皮了一样的脸,左手背后,速度极快的向马开心和唐念飞奔追去。 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两妖一人就战在了一起。马开心主攻,唐念辅助,一前一后,把冲到他们之间的龚叔围到了中间。 初战,龚叔挨了马开心两下。可没两分钟,他就绕到唐念身后,把左手拍了上去。 只一下,唐念就惨叫一声,飞到了黑暗之中。 我心中一紧,连忙往走跑了几步。 就在这时,一条通体纯黑的大狗,从唐念消失的地方一跃而出,猛的把龚叔扑倒在地。露着森白牙齿的大嘴,毫不犹豫的向龚叔的脑袋咬了下去。 可惜,没能成功。龚叔一回手从腰间抽出一条棍子,正好横在黑狗的嘴角。脚下一用力,就把黑狗给踹了出去。 马开心一声大叫,“唐念,你闪开!”说罢,纵身向龚叔扑了过去。 龚叔利落起身,举起手中棍棒,直直向马开心扫了过去。马开心一扭身,与棍棒擦身而过。龚叔反手,又是一计横扫。 马开心没躲,硬是接下,随即一掌拍向龚叔的腰间。龚叔向后猛退两步,扬手就把手中的棍子向马开心扔了过去。 在马开心侧身闪躲的同时,他倾身向前,扬起左手往马开心的后背拍了过去。 “马开心!”我对马开心大叫道,喊出的声音都抖了,“小心身后!” 就在这时,唐念从夜色中逛奔而来,撞开了马开心。而她自己,被一符拍在了面门上…… 第190章 小柠,跑,不要回头! 唐念一声惨叫,似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呯’的一声后,没了动静。 马开心大叫了一声唐念。抓空的手停在半空,似被定住了一般。 龚叔放声大笑,一回手,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张带血的符咒,“真是不自量力,连人形都不是自己修的,竟然敢正面接我一符!” 说罢,神色一敛,左手向马开心拍了过去。贞以匠亡。 马开心就势一滚,躲过龚叔一击,浓入到了黑暗之中。自刻。一只如虎一样大小的白猫从黑暗中冲出,嘶吼着向龚叔扑了过去。 速度极快,快到我只看到了一道白影,龚叔就被‘啊呀’一声扑倒在地! “你!”马开心前爪踩在龚叔的胸口上,嘶吼着咆哮道。“该!死!” 虎啸般的声音一出。龚叔‘啊’的一声惨叫,抬手捂到了耳朵上。 我被震的心肺发麻,脚,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马开心又是一声怒吼,月光之下,猛的一下抬起一双前爪,狠狠的向龚叔的前胸踏了过去。 ‘咚’的一声闷响,龚叔身子蜷曲了起来。双手抱在胸前,脸色变得铁青。 在马开心又要踏下第二下时,龚叔一翻身,勉强躲过了这一踏。 马开心没有放过龚叔,见一踏不成,马上改变策略,张开血盆大口就去咬。 一下,就叨在了龚叔的肩膀上。 龚叔闷哼一声,回手一张符咒拍在了马开心的前腿上。马开心一抖。松开了嘴。 可龚叔黑色的羽绒服,已经被他的利齿咬破。露出来的雪白羽绒上,已经沾了血迹。 马开心回过身又要去踩龚叔,可还没等脚踩下,龚叔就猛的回头,朝马开心扔了一把什么东西。 马开心一顿,猛的打了个喷嚏。 摇摇头,又是一个。再摇头。又是一个。 就这么三个喷嚏的功夫儿,龚叔得到了缓机。他没有恋战,而是捂着肩膀,连滚带爬的向我跑了过来。 马开心鼻子里使劲哼哼了两声,一纵身,向龚叔追了过去。一爪子拍过去,龚叔被扇倒在地。 再跑,再扇。 没几下,龚叔就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我的身前。他用充血的眼睛看了我一眼,脚下步伐加快,一伸手就向我抓了过来。 妈的,我哪能让他得逞?一闪身躲过,又另外附送了他一脚! 龚叔一个踉跄爬倒在巷子口,爬起身来后,向巷子里快速跑去。 马开心,随后而到。 前所谓有的大,大到它的一个头要有我半个身子宽。双眼纯红,似能滴出血一样。嘴中的獠牙像是两把小匕首,上面还沾着几丝猩红。 鼻子上,沾着无数根细小的白色绒毛。 看来,这就是龚叔回手时向他扔过来的东西。也是引得他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的罪魁祸首。 马开心没看我,庞大的身子擦着我的身子一跃而起,蹦到高墙之上,向着龚叔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一刹那的时间,一人一妖,就消失的不见踪迹。 我捂着颤抖不已的心,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耳朵里,还在因为马开心那声似虎啸般的嘶吼而嗡嗡做响,鼻前,则是浓浓的血腥味。 马开心,马开心这个状态下,释南是打不过的。我敢保证,释南打不他。 生死攸关之下,马开心不会让着释南。唯一的解释,就是马开心的力量,又变强了。 而这变强的因素…… 我咽下口口水,僵硬着双腿,向马开心变强的因素挪去。 唐念,唐念…… 马开心突然力量大涨,是因为唐念受到伤害。 我向着唐念飞出的方向摸索,脚下,全是猫狗的尸体,有被纸猫纸狗撕碎的,也有后来被龚叔除去的。 我不忍心去看,只小心翼翼的,不去踩到它们。 走了大约四五十米的距离,一条纯黑的大狗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瘸着腿,一下子扑过去,小心翼翼的把它的头抱了起来。 黑狗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 我抖着手摸着它的脖子,有温度。鼻间,也有微弱的气息。 心中一喜,我小声喊,“唐念?唐念?你醒醒……” 黑狗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 我笑了,是唐念。揉了它脖子两下,我道,“醒着呢你不睁眼睛?” 唐念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哀鸣,声音很是虚弱。我本来以为她会和我说人话,可等了半天,也没听她说话。 我抱着唐念的头在怀里晃了几晃,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马开心本事大涨,龚叔伤不到他的。等他为你报了仇,你们就能回到深山里去。马开心本事那么大,一定能给你治好的。” 唐念从我怀里挣扎出去,走两步,低着头坐在地上干呕起来。呕了几下后,又摊在了地上。 我往她前面凑了凑,把她的头放到了我的腿上。 唐念缓缓闭上眼睛,胸腔距离的起伏。有时,呼入一口气,要好久才能吐出。 我心里酸涩的厉害,轻轻顺她的后背,想尽我所能让她好受一些。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唐念突然抬起头来。她睁开眼睛,向着远方的夜色狂吠。 紧接着,蹭的一下站起身,向那个方向跑了几步。 也就几步,就摔倒在地。然后,发出一声声如哭如诉的哀鸣。 我连忙跑上前去,向着唐念对着的方向看。 本以为是马开心回来了,才让她不惜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去迎。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黑暗中有人走来。 夜风瑟瑟中,唐念又哀鸣了几声。然后,用嘴使劲咬我的衣袖。四肢着地的爬着,把我往前拖。 我低头去看唐念,唐念也抬头看我。她的眼中,满是哀伤,泪水,大颗大颗从眼中滑落。 几声低吠,她挣扎着站起身,用后背拱我的腿,让我往前走。 风,越来越大。被雪埋了一冬的枯叶擦地而过,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低下头看看一个劲儿悲鸣的唐念,抬腿就向前面的黑暗里跑! 马开心,马开心…… 几步,到了小巷口处。没有犹豫,我跑了进去。一边跑,一边大叫马开心的名字! 声音一出口,我才发现,已经抖的不成样子。 没有缘由的害怕…… 明明,马开心已经那么利害了。明明,龚叔已经被他打的无力还手。明明,现在的情况是妖对人的单方面碾压…… 拐了两个拐角,我听到一声猫叫。不远,在右。可,在如迷宫一样的巷子里,想准确找到,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心中一急,我拔着砖头爬到了高墙之上。在往右递目的时候,大叫了一声常老四。 “常老四,你在吗?”我道,“你快,快帮我看看马开心在哪里!” 一声,常老四没有说话。二声,常老四还是没有说话。 在叫到第三次时,我一顿,眼睛扫到什么了。 相隔两个院子的那个空旷的园子里,一只白色的庞然大物在那里周旋跳跃。虽然视线并不佳,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就是马开心。 没有犹豫,我从墙上蹦下,几大步,又来到另一堵墙前。再攀上去,马开心的身影,又近了几步。 这次,不仅看到了一动不动的马开心,我还看到了龚叔! 那老帮菜,就站在距离马开心不远的地方和马开心对峙! 我心中暗骂,马开心在啰嗦什么呢,竟然还不动手! 再次从墙上蹦下,我几大步又向另一堵墙上爬。 费劲了力气才扳到墙顶上最高那块砖,一抬眼,愣住了。 马开心,竟然站在几张符纸中间! “马开心!”我心急,扯着嗓子对马开心大喊,“快跑,那是一个阵,你正站在一个阵的阵中心!” 马开心没有回头看我,龚叔却在听到我的声音后笑了,“他知道,那,是困住他的阵。怎么样,小柠,你要不要来救他?” 马开心终于说话,“小柠,跑,不要回头!” 妈的,我跑什么跑?!不就几张符纸吗!看我蹦过去把它给烧了! 我抬腿上墙,刚想翻过去,就感觉腿被拖住了。低头一看,见夜色下,一条蛇尾正缠在腿上。 “常老四,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我。” 常老四没放,竟然一用力把我从墙上拖了下来。然后,拦着腰就往后走,“小柠,你要赶快离开这里。” 我急的乱跳,一声为什么刚问出口,就听到墙另一侧的传来龚叔的一声大喊了一声急急如律令! 声音一落,狂风骤起,刮的人睁不开眼睛。 繁星点点的天空上,突然乌云密布,遮住了月亮。 又是龚叔一声急急如律令,头顶的天空之上,竟然划过两道噼啪做响的闪电。 冬末,闪电? “没时间了!”常老四一边把我往墙上拖,一边急急道,“那个妖人,在催动引雷符!” 引,引雷符! 我猛的挣扎开常老四,拼了命的往马开心那边儿跑。常老四再次拖住我,道,“他是妖,是杀了无数人的妖。小柠,就算不是今天,他早晚也有这一劫。你做不了什么……” “常老四!”我一把甩开常老四,对他大吼道,“你他妈的也是妖,也是妖!” 三两步爬上墙头,对手持一张符咒的龚叔喊道,“你要是敢把天雷引下来,我就让你死……” “急急如律念!” 龚叔单手指天,一声大喝后,把手中的符纸拍到了他面前的地上。 几乎是同时,一道闪电从天空之中轰隆劈下,重重落在了马开心的身上。 马开心惨叫一声,被劈倒在地,变成了人形。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天雷,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一道接着一道的劈在了马开心的身上。 五道天雷劈完,马开心,变成了,那个斑秃着毛发的小白猫…… 第191章 你把它踩脏了 五道天雷,道道劈在我的心门之上,震得我脾肺发麻。 我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院子中间那个小白点。满心希望,他可以,站起来。 不,不用他站起来。只要他抖了抖腿,哪管是轻声叫一嗓子,也行。 可,马开心没有。 我眼前变得朦胧,马开心小小的身躯,被泪光遮住。 五道天雷,五道天雷。 当初在鬼市,那个恶人无恶不作。双手被鲜血染红。最后得到的结果,也只是一道天雷。 而马开心,不过是想为他们这些弱点生命讨回一些公道的马开心,竟然受了五道天雷。 凭什么? 就因为他是妖吗? 人有善恶之分,妖就不行有好坏之别? 眼前的视线被墙堵死。我才发现。我被常老四拖下墙头,速度极快的往远处逃离。 我为什么要逃? 我原地站住,把手按在了腰间的蛇尾上,“常老四,放开我。” 明明,我哭了。可声音,却出乎我意料的冷静。 “小柠。”常老四没放,“那个妖人,你打不过。你现在过去,很危险。” 常老四的声音,如风一样扫过我的耳旁,根本没有落在我的大脑之中。 我低头看腰间那抹控制我动作的深蓝,举手为刀,没有丝毫犹豫的砍了下去。 常老四闷哼一声,那蓝消散开来,“好。随你。” 我尝着舌尖的血味儿,缓步走到那堵前面前,抬手拍在了上面。 随着砖块瓦砾倾倒,灰尘四处飞扬,那个小院里的一切,再次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依旧肆虐的夜风之中,龚叔站在那个困住马开心的阵中,正在用脚拨弄马开心的身体。 一回头。看到我,嘴里发出刺耳的笑声,“哟,叔今天心情好,本想放你一马。怎么着,你还非要往上撞呢。” 我看着马开心没有几根毛发的身体,对龚叔道,“别碰他。” 马开心是只很好看的小白猫,他这身毛发,是我亲手剪下来的。 其实我是故意把他剪的这么丑的,真的,是故意的。如果时间能重新来过一次,我会考虑,给他多留几根儿…… 龚叔笑了,把踩在马开心身上的脚挪开,“怎么,给这只猫妖收尸来了?够义气!”龚叔对我坚起了大拇指,随即,脸色一变,“不过,咱们之间的帐,也应该算算了!” “怎么算,你说吧。”我慢慢走到阵中心,蹲下身,把马开心抱在了怀里,贴在了胸口。 它的头,软软的,棉棉的,没有一丝力气。双眼微合,仅露出的那一小条眼珠,沾了些许灰尘。 我想帮它扫下去,却又怕弄痛它。 初次想见,一个十岁的孩子站在我面前。眼睛明亮的,能映下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沈游怎么死的?”龚叔问道,“我不信,他是失足滑到楼下。” “我杀的,他该死。” 我早就看沈游不顺眼了,就算小落不推他下楼,我也早晚杀了他。 “黄小四儿……”龚叔的声音越来越冷,“是不是被你捉了?” “那只皮子?不堪一击,已经魂飞魄散了。” 真是后悔啊,如果我知道有这么一天,一定让常老四手下留情。有那只黄皮子给我做内应,也许马开心…… “不错不错,能耐,真是不小!”龚叔冷笑几声,咬牙切齿的问,“我最后再问你,孙明亮呢!” 孙明亮? 我眯着眼,努力在脑子里搜索孙明亮的下落。它,受那只铃铛的控制。铃铛还在我手里,孙明亮,似乎是被无止真人带走了。 想罢,我笑了,“在我这里,不止是孙明亮,还有那只用沈游的血养的铃铛,也在我……” 轻柔的翻过马开心的身子,一个脚印,赫然出现在它的肚子上。 “你把它给踩脏了。”我心中怒急,站起身对他道,“马开心一直爱干净,你把它给踩脏了!” 龚叔一愣,回答,是一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抬头看龚叔,在他那满是鲜血的脸上,看到了杀戮两字。 眼前这个人,不仅仅是踩脏了马开心。他,还引下天雷,杀了马开心。 马开心不过是杀了几个人而已,碍着他什么事儿了,他竟然把马开心给杀了…… 我伸出右手,一把抓向龚叔的脖子! 杀人偿命,杀妖也一样。天地之间,没有比这再公平的道理! 龚叔一躲,反手就把右手向我的天灵盖猛拍过来,“你竟然敢先动手!就凭你那三脚猫的身手……你毁了我这么多东西,让我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现在,我就拿走我想要的东西,然后,杀了你,炼魂!” 我反过右手,把龚的手腕捉住。咬紧牙关一用力,把他甩到了一旁。 杀我?当我是鸡还是鸭,我是那么好杀的? 把马开心轻轻放在地上,我向龚叔走了过去,“龚叔,咱们两的目的还真是殊途同归。你想要我的命,正好,我也想要你的命。你猜,咱们两个,谁能成功?” 龚叔从地上爬起来,两步上前,一计横腿向我扫了过来。 我向后猛退一步,却不够远,被绊了一个踉跄。就在龚叔一脚踩过来时,常老四突然出手,把我甩到了后面。 然后,画成一条巨蛇,拦在我了的面前。 “我差点忘了这个!”龚叔看着常老四笑了,“你,有条蛇护身。” “没有他,我想杀你,也易如反掌。”伸手抓住常老四的尾巴,我猛的向后一抛,喝道,“你闪开!” 常老四的蛇身刷的一下被我扔到身后,可几乎是马上,它就飞回来,再次拦在了我的身前,“小柠,你师父回来了,你看看,就在你身后。” 话一落,无止真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柠,你不是那个妖人的对手,快后退,这里,交给我和老常虫!” 谁说我不是龚叔的对手?现在在我的眼中,他和一只蝼蚁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我那么轻轻的一握手,他马上,就会六界无存。 “小柠。”无止真人几步来到我的面前,“小柠,你听我说,那只猫妖,还有救。”贞以叼亡。 “有救?”我看着无止真人,心底某个地方,有一种叫希望的东西,在慢慢发芽,“师父,马开心,有救?” “有,当然有救。”无止真人急声道,“不过,现在要先带着他离开这里。这里刚劈过天雷……” 离开? 我看了眼无止真人,又看了眼正和拿着符的龚叔纠缠在一起的常老四…… 我当然会离开,我也要救马开心。可在离开之前,我得把我应该做的事给做了不是。 想罢,几步上前。瞅准常老四缠住龚叔没有回手之力的机会,一把,掐住了龚叔的脖子。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力道能有这么大。大到,龚叔的喉咙里竟然发出一声咕噜声,眼白都翻了出来。 就在我想再一次用下力道之时,无止真人突然在身后大声叫道,“小柠,你还想不想救这只猫妖?时间,不多了!” 我回头。 杀个人而已,几秒钟而已,应该,不会耽搁多少时间吧? “小柠,这样,这里,交给老常虫。他会给这只猫妖报仇,”无止真人道,“你,要想救这只猫妖,马上到为师这里来!再耽搁下去,为师也没有办法了。” 我看着无止真人,问道,“真的?” “真的。”常老四走到我身前,一甩尾巴揽在龚叔的腰上,道,“我会帮你杀了他,你,现在去你师父那里。” 我看看无止真人,又看看常老四。最后,把目光放到了翻白眼了的龚叔身上。衡量利弊后,我松开了手。 相比龚叔的死,我要马开心活! 几乎是我一松开手,龚叔就摊在了地上。腿蹬动了两下,不动了。 无止真人连忙跑过去,弯下腰看了几眼后,对常老四摆了摆手。常老四马上,卷着龚叔跃墙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站在夜风之中,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久好久,似乎,才把无止真人的话真真正正的听到大脑里。 然后,眼泪哗一下流了出来,“师父,你骗我。马开心被五雷轰顶,他怎么可能救得活?” “为师,有个古法。”无止真人上前拉住我的手,往马开心那里走,“咱们可以试上一试。小柠,这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强,是不是?” 我点点头,长长呼出口气,一直飘着的心慢慢落了底。我再次把马开心抱起来,对无止真人道,“师父,你说吧,现在要怎么做?” “你,先取一滴眉心血。” 第192章 我把它还给唐念,唐念,唐念还在等它。 眉心血? 我按手,按到了自己的眉心上,“只要这个。马开心就能活?” 无止真人略有犹豫的点了点头,“可以,试一试。” 那还等什么? 不过是一滴血而已,我苏青柠不是出不起。 我左看右寻,找不到能划破眉心的家伙事儿。最后一狠心,把马开心的爪钩拽了出来。 用手摸着眉心,没有犹豫的,狠狠划了下去。 刺痛,却比不上心中的乱。 我用手指轻按,把指尖上那一抹鲜红递到无止真人面前,“师父。然后呢,怎么做?喂给马开心喝?” 我两次受伤,释南用他的血来救我时,都是喂给我喝。没准儿,只要把我的血给马开心喂下去,马开心就能站起来。像一个小时前那样活蹦乱跳。 无止真人却摇头,说让我把血滴到马开心的眼睛里去。如果能成,那滴血,会融入到马开心的身体里。 如果不成…… 我没犹豫,把马开心放在地上,右手去拔他的眼睛。然后,把额头靠上前,用左手挤眉心的血,往它的眼睛里滴。 一滴,落在它的眼睑上。 一滴,落在它的鼻梁上。 无数滴眼泪,却落在它的眼里,冲散了那一层薄沙;落在它的嘴角。滑进它的嘴里…… 我坐直身子,用衣袖捂着眼狠狠抽噎了几下。 马开心的声音,仿佛回荡在耳侧:你的眼泪都要把我喂饱了,猫不能吃盐你不知道吗?吃多了会掉毛儿。 猫不能吃盐,我不能哭。努力止住眼泪,我再次低下头。 这次,那滴血。准确无误的落在马开心的眼中,和我先前滴进去的眼泪溶在了一起。 清冷的月光下,马开心的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我抬头,满是祈求的去看无止真人,“然后呢,然后我应该干什么?” 无止真人把我的手轻轻放在马开心的心脏上,缓缓吐出一个字。“等,等那滴血……” 话说一半,无止真人止声了。 我连忙低头去看马开心。 滴进去的那滴血,竟然从马开心的眼角缓缓流出,滑到脸颊的另一侧。 马开心的眼,一片纯黑,无焦距的看着远方。 “这怪我,怪我。”我对无止真人笑了,“它眼睛才多大,一定是我刚刚眼泪滴进去了,所以,血才流了出来。没事没事,我再试,再试……” “小柠,”无止真人道,“没用了……” “我说我再试!”我对无止真人怒吼道,“你说过他能活的,你说的!” 用衣袖把马开心眼旁的血轻轻擦掉,我再次往里面滴血。两只眼睛里都滴,然后,屏住呼吸,继续等。 这次,血没有流出来。可它就含在马开心的眼中,没有消失的迹象。 “马开心,”我摸着它几乎没有了温度的身体,“你能不能,给点面子?我不想你死,唐念也不想你死。唐念,唐念没事,她在等着你回去呢。不,不是,唐念伤很重,她在等你回去救命。咱们交情不深,你不给我面子就算了,难道你连唐念也不管了?” 无止真人长叹一声,把马开心的眼睛合上了。 我坐在的地呆呆的看着马开心,有一瞬,好像看到马开心原地站起来,回头轻轻舔了两下自己的尾巴,冲我轻叫一声。 可一眨眼,泪水滑下时,现实又充斥在眼前。 马开心,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紧合着双眼,与这个世界再无关联。 他死了,活不过来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叫马开心的猫妖。 彻底明白过来这点后,我把马开心冰凉的身子抱到怀里,贴在了心口。 马开心,你不是会听心吗?你听到我想让你活过来了吗? 你听到我心跳的节奏了吗。 蹦嚓嚓,嚓嚓,蹦嚓嚓…… 我捂着嘴,轻笑出声。笑够后,站起身,抱着马开心往外走。 “小柠。”无止真人道,“你要带它去哪儿?” “我……”我咬着唇道,“我把它还给唐念,唐念,唐念还在等它。” 唐念在哭,唐念在等着带马开心回到深山之中…… 抱着马开心,我踉跄着走出暗无光线的小巷。没了月光,唐念和马开心的老地方,一片漆黑。 我打开小手电,在一地的猫尸狗尸中看到了唐念。 她卧在离巷子口不远的地方。 头,正对着马开心被雷劈的那个院子,两条前腿向前刨地,两只后爪,蹬进了土中。 身后,是一道深深的土痕。 夜风吹过,唐念身上的纯黑毛发,轻轻飘荡。 我在唐念面前跪坐下,把抖着的手碰到了她带土的鼻尖上。 冰凉,好半天,也没感觉到气流呼出。 我抓着唐念脖子上的毛,痛哭出声,“唐念,我把马开心带回来了。你,看他一眼。我求求你,你睁开眼,看他一眼……” 猛的摇了唐念两下,我瘫在了唐念的身边。垂着头抽噎几声后,我把唐念的眼睛拔开。 忍痛扒开眉心的伤口,挤了一滴血到唐念的眼睛里。 然后,静静的等。等着,奇迹真的能发生。 可惜,奇迹还是没有出现。唐念,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变化。 虽然我心中明白,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奇迹!在认定马开心不可能再活过来时,我就知道了。 可心底那小小的贪欲,让我忍不住,想再欺骗自己一次,再相信,我,真的能救活他们…… 轻轻揉了几下唐念的头,我擦掉眼泪,把马开心放到了她的身侧。 不亮的光线下,一黑一白,是那样的和谐。 我看着他们,努力的去想。他们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 只是,这次睡着的时间有些久…… 等到他们醒来,再睁开眼的时候,是新的一世。马开心,不再叫马开心,唐念,不再叫唐念…… 看了会儿,我抬起头来。打算在这荒野之中,给他们挖个坟。 可一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艳了。 无数只猫猫狗狗的纯白色灵魂,出现在夜色之中。 它们或坐在自己尸体的原处,和生前一相舔自己的毛发;或是站起来,伸个长长的懒腰,优雅从容;又或是,顽皮的和身边的伙伴儿玩闹在一起。 一对两对起了头儿开始玩后,这一大群的猫猫狗狗都开始玩闹起来。 或是猫狗打闹在一起,或是三五成群的来回互追。 我伸出手,对不远处的一只小猫招了招。那只小猫伸了个懒腰,靠着我的手蹭了过来。 没有实体,蹭空了。 小猫坐在我的面前,瞪着双眼,很是疑惑的看着我的手。然后,扬起爪子,试探着碰了过来。贞围岛圾。 猫爪从我手心中穿过,微凉。 小猫又连着碰了几下,都没能碰到我的手。可能觉得无趣,转身加入到了猫狗的追逐战中去。 我跪坐起来,努力的看那些猫猫狗狗。想在里面,找到马开心和唐念…… 突然,肩膀被搭住了。 我回头,见释南就在我身后。左手插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汗。 抓住释南的手,我指着面前那些猫猫狗狗的灵魂道,“释南,你帮我找马开心和唐念……” 释南咽下口吐沫,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我指的地方。又喘了好一会儿气,道,“找,尸体?” 尸体? 我回头,把手搭在了唐念的身上。我不找他们的尸体,他们就在我身边。我要找他们的灵魂,我要…… 释南握紧我的手,长呼出一口气,道,“别找了,走吧……” 我猛的甩开释南的手,站起身走到那些猫猫狗狗的中间,“你不帮我找,我自己找!” 可,哪那么容易找。猫狗的灵魂,全是一个颜色,没有黑白之分。 像唐念那么大的狗魂没有,可像马开心那样大的猫魂,实在是太多了。 我追着它们一个一个的看,一个一个的辨认,像是着了魔一样。 释南走过来握住我肩膀,问道,“苏青柠,五雷轰顶,还会有灵魂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我定在了原地。然后,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我把脸埋在释南肩膀里,眼泪稀里哗啦的掉下来,“释南,他们都死了。马开心,被龚叔引下天雷劈死了。唐念,唐念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在爬着去找马开心……你为什么,现在才找来?如,如果你在,也许他们就不会死了。” 释南轻轻拍我的肩膀,“要不是看到天雷,我还找不到这里……苏青柠,你看……抬头,看一眼。” 我抽噎一声,把头抬了起来。 我们脚下的那些猫狗灵魂,竟然停止玩耍,都把头看向一个方向。 我顺着看过去,愣住了。 距离我们五米不到的地方,唐念原地抽搐几下,从鼻子里发出两声哼哼。 她挣扎着动了动头,把前腿和后腿并拢在一起,一使劲,站了起来。 晃了几晃差点摔倒,可,到底是稳住了。 我推开释南,一瘸一拐的往唐念前面走。 是,奇迹?真的有奇迹? 唐念是被我救活的?那马开心…… 没等我走到唐念的跟前,唐念就看到了身侧的马开心。 她一顿,停下头嗅了两嗅马开心的身体。然后,扑通一下,两条前腿跪了下来。 头一仰,对着天发出如狼一样的嚎叫。一声,比一声凄凉,一声,比一声痛彻心扉…… 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双眼,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被唐念的所做为扑灭。 如果马开心还活着,她,不会叫的这样凄凉,哭声不会这样伤心欲绝…… 我走到她面前,抖着手去摸她的头。 唐念闪开,一低头,把马开心叨在嘴里。 满是泪水的看了我最后一眼后,转过身,步履蹒跚的往那片空旷的荒野中走去。 那些猫猫狗狗的灵魂围绕在她的身侧,跟着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第193章 这么晚,我饿了…… 我一直都希望马开心能跟着唐念走的,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方式。 走的。我痛彻心扉。 走的,我彻夜难免。 走的,从那天开始,天天带着眼泪醒过来。 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马开心被天雷劈的场景,意识稍一迷糊,就感觉身侧睡着一只猫,耳侧全是呼噜声。 可伸手一摸,身边空荡荡的,满手的冰凉…… 很难受很难受。 林瑶张玉欣王子蓉她们三个,一度以为我和陆明分手了。要不然。不可能睡着睡着就哭醒。 说我为一只猫,而且是一只杀人无数的猫妖哭,谁他丫的信啊! 要是别人和我说,我也不信。 没难过几天,就到了一年就顶重要的一个日子----清明节。 趁着鬼门大开的时候儿,我要把沈游和童童的鬼魂。送回到地府之中。 沈游做恶多端,往里一扔,鬼差想neng死还是neng残,都是我喜闻乐见的事儿。 重要的是童童。 一个几岁的孩子,才当了几年人,根本没有做恶的机会。我想和鬼差通融一下,如果有可能,让童童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关键是命得长,可千万别像这辈子似的,还没真正体会到人生的酸甜苦辣呢,就不明不白的一命呜呼了。 年后这段时间我虽然一直没得闲,却也一直和小落联系着。 电话,没见过面。 她忙。忙到除去上课的时间,全都扎在排练厅里,给夏季时的全国总决赛做准备。 再说,她现在是小童星,走到哪儿都有人围着。特别是被沈游绑了那一次后,何梦涵硬是请了两个保镖在她身边儿跟着。 保守的,那叫一个严丝合缝。简直是武装到牙齿! 说真的,我还没从马开心的事儿里缓过来。如果不是有童童这只小鬼在那里横着,是真不想理这破事儿。 沈游,就在矿泉水瓶子里关着去吧。反正他出不来,做不了恶,等到七月鬼节时再往里送也不迟。 再说,我正和无止真人和常老四生着气! 一,无止真人骗我! 马开心被五雷轰顶。明明就救不回来了。他当时却非和我说救得回来,让我和个二逼一样把眉心划了一道很深很深的口子。贞围叼亡。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马开心是猫妖有关系,我眉心这道口子出奇的难愈合。 长不合不说,还时不时的往出渗血丝。 因着这伤,班里的同学都给我起了个外号,戬戬。嗯,我就是能捉鬼能降妖的女版二郎神! 这道伤也就罢了,重要的是,那天晚上过的太过揪心。 希望一次一次从心中升起,然后,又一次一次的被打灭…… 我本来还以为唐念,明明已经没有气息了的唐念,总是被我救活的吧。我把血滴她眼睛里了,完全是按着无止真人的办法去做的! 结果,也不是。无止真人说,唐念,应该原本就没有死。不然,就算我瞎猫碰到死耗子的能救活,唐念也不会那么快复活。 好吧好吧,我这个徒弟,被它耍的和个二愣子一样! 二,常老四骗我! 那天晚上,它明明答应说帮我把龚叔给杀了!就是因为它信誓旦旦的答应了,我才放弃拿命去和龚叔死磕,而转身投入到无止真人的谎言中的。 结果呢结果呢! 常老四不过是把龚叔给带到另一个院子里撂着去了。 它!根!本!就!没!杀! 为什么? 常老四很是理所当然的道,“我是有修行在身的野仙,不能杀人,不然会引下天雷……” 这一蛇一鬼,真是气的我三佛出窍,四佛升天! 如果不是它们俩个合起伙儿来骗我,我就是拼的一死,也得把龚叔给结果了! 不过,这个仇是做下了。 我苏青柠发誓,这辈子,neng死龚叔,就是我的终极目标了。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气得生,事儿也得做。所以,在清明节的前两天,我给小落打了个电话,想和她见见,顺便把童童给带走。 小落讲电话时,那边儿一直开着练舞的音乐。声倍儿大,我在这边儿听都震耳朵。 再加上有人叫她,她速度极快的问了句,“什么,你要带童童走?” 我扯嗓子吼回一声是,也不知道她在那边儿听没听到。 几声类似舞蹈老师打拍子的响声后,小落喊了句,“晚些,晚些见面说!”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看吧,明星不是人干的。哪管是个孩子呢,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小落把电话挂了没一会儿,何梦涵把电话打了过来。 虽然最近联系的不怎么多,可到底有点交情在里面,何梦涵先和我闲聊了几句天。 全是围绕着童童。 一会儿说,童童懂事极了,和个小大人儿似的。因为唱功好,台风佳,虽然还没在全国大赛上拿下奖项,却已经有经济公司上门签约了。 就上个月,童童进棚,录了几首没有什么商业价值的儿歌,算是牛刀小试。 挺高兴的说完这个,语气里又满是忧愁的说童童,到底还是小孩子。 有好几次,都闹着不去练舞。还有几次,在棚里的时候,竟然不会唱歌了! 唱出来的,也全不在调上。而且,一个劲儿的要妈妈。 本来,这就是一个六岁孩子应该有的样子。可童童在过去几个月都表现的可圈可点…… 相比之下,何梦涵有些气。可气后,又觉得她对童童的要求过高了些。 末了末了,可能是觉得她的话太过牢骚了,笑着加了句,“还好,这些天过来那个劲儿了。在棚里时,他就和个小大人儿一样,不让我操心。回到家,才撒妖,和个小孩子一样。我挺开心的……” 临挂电话,把打这个电话的真正原因说了。 童童最近时间排的紧,今天是没有时间见我了。不过她已经查了查行程表,说明天中午,童童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嗬,可真是明星了! 才哪儿到哪,见面就要论分钟算了?这要是名气再大些,见面是不是得论秒? 不过我找小落事不大,就是从她那儿把童童接走。用不上二十分钟,五六分钟就够。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小落在少年宫里练唱功。 我是掐着点儿去的,去的时候,小落刚从练歌室中出来。点踩的那叫一个准,分毫不差! 进了休息室后,她家的保姆前前后后的给她端茶倒水,揉肩捏背。 等保姆出去了,我问她觉不觉得累?这一天天的,连顿好饭,连个好觉都吃不成睡不成。 小落把保姆打发出去,耸耸肩膀,对我做了个鬼脸,“习惯了,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好,好吧。 小落上辈子死时就在参加比赛,那个成人组的,可要比现在这个儿童组的压力大阻力多。 眼瞅着有限的二十分钟一晃就过去了三分之一,我连忙对小落说明了来意。 小落喝了一大口白开水,对我道,“我知道你是为这事儿来的,不过,童童,你带不走了……” 我眯眼看小落,她,不会是想学有些明星那样,养小鬼借运吧。 这种事儿在娱乐圈不算是什么秘密。一般,以泰式养法为多。 养的小鬼,多为幼童。 童童,还真符合这个条件。 小落一立眼睛,很有威视的嚷了回来,“想什么呢!童童,出来见阿姨!” 丫的,这货,一翻脸就阿姨了! 小落话一落,马上转过头来,用原来那张脸,挂了不同的笑容,甜甜的用与刚才完全不同的语气道,“姐姐,你好久没来看童童了,童童,挺想你的。” 呃……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面前的小落一扭脸儿,换了表情,“看到了吧,看到童童了吧?” 呃…… 小落再次一转脸儿,“小落姐姐,你让我和姐姐多聊几句……” “聊什么聊,一会儿就有人进来了!” “小落你说话不算话,你说我今天有十分钟的时间和姐姐说话的!”小落皱着眉头,很是不开心的道,“可现在,才两句话!” “你再墨迹,连这两句话都说不上了。”小落挂了一脸的不耐烦,道,“是她来晚了,别怪我……” “我……”我磕巴了两声,插嘴道,“我没来晚,我……” 小落一看表,哎呀一声大叫,“不行不行,时间到了!”往我耳边一爬,语速极快的道,“苏青柠,和你明说了,童童现在在这副身体里不出去,我说什么都不出去……你说,本来就是我占着他的,总不能硬赶他走吧。可我要是出去了,现在这一大摊子事儿,光违约金,就得陪个上百万……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就想想这……” 话没说到头儿,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年青漂亮的女人站在门口,点了点手腕,意思是时间到了。 小落说了声来了,就势往我脸上一亲,拎起衣服跑了出去。 第194章 我要是你男朋友,一巴掌抽死你丫的。 出了少年宫,我给释南打了个电话。 小落现在这种情况,是童童这只小鬼。上了她的身? 难道解决办法,是把童童从那具身体里赶走吗? 扯呢?那本来就是童童的身体!人家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不对?贞亩系弟。 可,也不全对。 释南又说过,小落用童童的身体还魂继续第二次生命,是有某种机缘掺杂其中。而且,灵魂和肉体已经相互契合,童童身体的正主,已经是小落。 真他大爷的乱,自己的身体被别的灵魂鸠占鹊巢,自己的灵魂回去。竟然变成不对的了! 释南听后沉默了一会,说这事儿得他亲眼看看。二十分钟后,他带着纪浩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落进了练歌房一时半作出不来,我带着释南和纪浩然,在休息室等了她近一个小时才再次得见她的真容。 这次时间更短,只有十分钟。 把保姆打发出去后,释南和小落。童童分别见了见。五句话没到头儿,小落这点可怜的休息时间就到了。 小落前脚往出跑的时候,释南后脚跟上去,伸出右手就向小落的后脑抓了一下。 小落没有丝毫察觉,打开门儿速度极快的跑出去了。 出了少年宫,坐到车上后。释南若有所思的说了句小落现在的情况不是鬼上身。 纪浩然坐在后座上,一听这话,嗖的一下把一只录音笔伸到前面来,“楠哥,细说说!” 释南瞄了那只录音笔一眼,道,“如果是鬼上身,那个孩子的精力不会那么好。就算是他本来的灵魂,也不能。阳气很强,没有丝毫减弱的现象……” 我扭头看释南。等他继续说下去。 “鬼上身这种东西,”释南把根烟叨在嘴里,“鬼上人的身时,人是没有意识的。就算有,也很模糊。可你们看小落和童童。他们的意识都很清楚……” 鬼上人身时,人是没有意识的? 我眯上眼,“这个,也不能绝对吧。” 我记得百人煞那天晚上,无止真人上我身时,我脑子可是清清亮亮的。就是,不能自由控制自己身体。 “少数的会清楚,可也不能随意的控制自己的身体。”释南道,“你看小落和童童,他们都能控制那具身体,而且是瞬间转换。不仅如此,还能意识都很明白的,相互之间吵架……这,就不对了。” 说完这句后,释南吐出一个烟圈,看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愣了神儿。 纪浩然瞄了我一眼,推推释南,道,“那,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释南起动车子,下了定语,“现在的情况,是一个肉体,承载了两个灵魂。童童和小落,都不是鬼,他们都是那个身体的主人……这,要是用现代精神学的角度来说,就是,双重人格,人格分裂。” 双重人格,人格分裂,呃…… 我揉揉脸,对释南问道,“那,要怎么解决?” “解决?你是想把童童从那具身体里赶出去还是把小落从那具身体里赶出去?”见我不说话,释南道,“在阴阳里,死亡的定义是,一个灵魂脱离它所依附的肉体。你赶走小落,就是杀了小落,赶走童童,就是杀了童童。你想杀人?” 我白了释南一眼,“那,就任童童和小落这样?就,在一个身体里,活着?” 我是想杀人,不过不是杀童童或是小落…… “这个世界很奇妙,有很多事,是咱们不能解决也不好插手的。”释南感叹了两句,笑了,“三眼妹,这种东西接触的越多,就越相信命。有些东西,抗争不来。” “滚,别叫我三眼妹。”我气呼呼的一扭头,把视线落到了车窗外。 我不相信命,我就相信我看到的东西。 马开心,本不应该死。他已经不杀人了,他已经决定回到深山了,他,他…… 我猛的一下趴在车窗上,睁大了眼睛。 马,马开心…… 那条步行街上的那个人,分明就是马开心! “释南,停车!”我回手去打释南,“快停车,停车!” 眼瞅着行速不快的车要拐弯,而那个熟悉的身影就要消失,我回头就去抢方向盘。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后,释南一把拉住要开车门下车的手,大声骂道,“苏青柠,你丫有病吧!” “我有病,我有病……”我甩开释南的手,“快点,让我下车,我看到马开心了……” 只要让我下车,说我什么都行。 释南盯着我看了一会,没松手,而是解开了安全带,“我和你一起去。” 回头,对后面的纪浩然道,“把车开走,别在这堵着,一会儿给你电话。” 说完,松开我的手,下车。 我推开车门跳下去,耳边全是车笛声。放眼一扫,不远处,马开心的身影,在一个门店里闪过。 盯着那个身影,我纵身扎进车流。无视难听的咒骂,几步就跳到了人行道上。 释南从后面追上来,握着我的肩膀问,“在哪儿呢?” 我没说话,拉着他的衣袖向那条步行街上狂奔。不一会儿,就停在了一个卖宠物物品的店门前。 理着板寸的马开心,一脸笑容,提着一袋猫粮从里面走出来。怀里,抱着一只黑灰花色的小猫。 我咬着右手大拇指,看着他傻笑出声。我就知道,马开心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看,他不是好好儿的站在这里吗? 还是那么阳光,那么帅气。就算理的是板寸,也能秒杀电视上那些所谓的男神几条街。 马开心看着我也笑,只是,笑的很陌生。他对我说,“麻烦下,请让让。” “你没事吧?”我对马开心笑着问道。 释南握住我肩膀,闪到一旁,“苏青柠,你认错人了。” 我看白痴一样看了眼释南,这丫眼睛没有毛病吧,这就是马开心啊。我拉着他的手,说你看,这就是马开心! ‘马开心’笑了,对我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姓马,也不叫开心。我姓许,这是我的名片。” 我接过‘马开心’的名片,往上扫了一眼:许岩。 许岩,不是马开心。 这人,真的,不是马开心? 把名片扔给释南,我上前抱住许岩,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 许岩轻叫一声,“小姐,你……” 释南抓我肩膀,往回拉,“许先生,对不起,我朋友她,她宠物死了,她很喜欢的宠物……” “让我听听,就一下,一下。” 我拔开释南的手,再次把耳朵贴在了许岩的心口上。 呯~呯~呯~ 强壮有力,节奏平和,没有任何的杂音。 不是马开心的心跳声,马开心的心跳,急促中,带着一丝呼噜。就算他变成人的模样,也是一样。 放开许岩,我低下头歉意的笑了,“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不愿意抬头,不然,我肯定还会认错。 睹人,思妖。 许岩也笑了,松了一口大气。走时,还很绅士的和释南握了握手。 “丢够人了?”释南掐着我的脖子,咬牙道,“我要是你男朋友,一巴掌抽死你丫的。竟然当街就往男人怀里扑,还要不要点脸了!” 我打掉他的手,刚想骂他,就住嘴了。 我们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宠物市场。街道的两旁,全是卖各种宠物的。 有猫有狗,有鸟有鱼,甚至还有蛇有乌龟有蜥蜴。 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还有一群穿着印有爱护小宠物文化衫的人正在做宣传。 口号一套一套的: 以领养,代替买卖。 选一只,爱一生,伴一世,不离不弃。 你的世界,有朋友,有工作,有家人,而它们的世界,只有你。 我突然想起马开心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你们爱我们时,我们全心意去爱你们。你们不爱我们了,我们依旧全心意去爱你们。 他说:你们可以凭自己的喜恶,来决定爱不爱我们,爱多久。养不养我们,养多久。可我们,这些没有太多复杂情绪的猫狗,只能决定,爱你们,更爱你们,爱很久,爱很久很久…… 我拉着释南的手,走到那些志愿者的面前,笑道,“我想领养一只猫,白色的。” “不管是什么毛色的猫猫,它都会像你爱它一样去爱你。”一个女孩笑着接话,“你可以到这里来看看,这些猫猫,都很听话很温驯。它们有的曾经有过主人,后来被遗弃了,心灵上有伤害,要耐心哦。还有一些,是出生在野外,生长在野外,后来被志愿者们救助的。” 我弯腰往笼子里看,指向一只,和马开心长的差不多的纯白色小猫。 那女孩把白猫抱出来放到我怀里,笑道,“我们已经做过前期疫苗和绝育,保证猫猫的健康。” 呃,我愣眼。 阉,阉掉了?!那我还怎么给它找老婆,看它儿女成群。 释南别过头,喷笑出声。 我愣神的空,那女孩拿出一张表格,说要问我几个问题。 一,你现在是学生还是上班族? 二,每个月有固定的收入吗? 三,家在本市吗,有自己的住房吗?家里人对养猫,有什么看法? 四,有足够多的时间陪猫猫吗? 五,我们给推荐的猫粮,价位能接受吗?可以做到定期带到宠物医院给猫猫做身体检查吗? 六,如果将来结婚,怀孕,会因此放弃猫猫吗? 七,能接受志愿者的定期因访吗? 我如实回答完后,那个女孩把小猫从我怀里抱走,笑道,“对不起,你的条件,不能领养猫猫。因为,你不能全身心的爱它,给它一个固定的,温暖的家……” 我再次愣眼。 我,我竟然连养只猫的资格都没有了。 释南拉着我离开,“算了,算了,你想养,买一只算了。” 那女孩很是义正言辞的对释南道,“以领养,代替买卖。” 这回,连释南都愣眼了…… 第195章 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从宠物街出来时,我对释南吐了很久的槽! 那些志愿者是有病吧! 一边宣传以领养代替买卖,一边儿又对领养者各种条件苛刻。 等坐上车去百鬼林的路上。心中慢慢释怀了。 以我现在的条件,真的是没有办法养小宠物。身为学生的我,连自己都活的乱七八糟,又怎么去承载别的动物的生命? 想明白后,心中好受很多。养猫的打算,也暂时搁浅了。 当天,心不在焉的,帮着释南忙百鬼林在清明节后重新营业的事。 事不多,又有纪浩然在,我们三个也就一下午的时间就把一切都搞定了。 晚上还有一节大课,收拾完后我早早的回学校。 不知是心理问题还是怎么样。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跟着我。可每次回头,却什么也看不到。 我找了面能反光的玻璃往后看,没人,只有两只晃来晃去的流浪猫。 一连几次都是如此。 后来就随他去了,要是我真有危险,常老四和无止真人不会坐视不理。 这几天来,无止真人和常老四对我可算寸步不离。除了释南在场的时候。他们两个中,肯定会有一个在我耳边说话。 那样子,像是怕我会突然间寻了短见一样。 这种关怀和担心,其实我心里挺受用的,可小脾气就是下不去。 一想到变态龚还好好儿的活在人世间,我。和肚子里揣了无数只猫一样----百爪挠心! 清明节那天,我们晚上有课。下课时,都快九点了。 陆明过来陪我给我妈和我弟烧纸,本来想留下来的,却让我找借口给打发走了。 没办法,趁着鬼门大开的日子,我得把正事儿办了。 童童又回到他自己的身体里,不用送了。余下的,就是沈游那个货! 因为我在阴司里没挂名儿,不是正经八百的阴阳先生。所以在和守鬼门的鬼差打交道时。一靠嘴甜二靠钱。 其实只要这两样用明白了,不管是阴间还是阳世,没有疏通不了的关系。 子时将近时,我先烧了二十块钱的纸,给那些先出来的小鬼们一些零花钱。 等这些小鬼走差不多了。按着无止真人所说,写了个黄封,把所办事宜写清楚,烧到阴间去了。 不在阴司挂名儿,办事各种不方便。 释南从生死门往地府送百人煞时,什么黄封啊,纸钱啊,都没弄。直接把那货往鬼差的怀里一扔,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哪像我,要烧纸,烧香,烧黄封,费劲巴拉的往出请鬼差,在鬼差出来后,还要解释自己这不是阴阳先生的身份,和许诺事成之后,给阴鬼多少好处。 奶奶个腿儿的,姑奶奶明明是办好事,省着一历鬼为害人间。结果弄的,像是求着它们一样。 不过还好,在众鬼快要回归地府之时,终于算是把鬼差的贪钱大口给打开,同意让沈游入地府。 眼瞅着时间不多,我没犹豫,拿过矿泉水瓶就往鬼差怀里丢。 鬼差刚受了香,脾气挺好。把瓶子扔回来后,说矿泉水瓶是阳间物,带不到阴间,要把里面的鬼放出来才行。 放就放,我把红绳一折,拧开瓶盖儿就把沈游给倒了出来。 要说沈游这货,活着不是省心的主,死后也不是善茬。 把它从矿泉水瓶里放出来的那一刻,它丫的撂下一句恶话要报仇后,见鬼就抓,抓住就往嘴里塞! 大有励志成为第二个百人煞的意思! 丫丫个呸的,如果这事是半年前的我遇到,还真让这厮得逞了。没有犹豫,纵身一跃,一张打鬼符拍上去,就把沈游这丫的给撂地上了。 心中对它师父有气,下手自然没留情。也不管身边儿还有个鬼差看着呢,抬又拍了它两张符! 直到沈游彻底老实了,我揪着它的脖领子把它给拎起来,一抹鼻下,把它扔到了鬼差的怀里。 鬼差看的真乐,叮嘱我别了答应它的三十亿冥币后,拎起沈游这祸害,归阴了。 子时一过,众鬼归阴。在眼前变得干干净净后,我来到鬼门前,把那只用沈游血养的镇魂铃埋在了鬼门处。 无止真人说这只镇魂铃是用沈游血养的,在沈游没有真正进到地府前,铃铛只认它为主。 现在把沈游送走了,这只铃铛再次无主。只要把铃铛洗干净了,我就能学着用这只铃铛了。 这个洗,不是用水洗,而是用鬼气洗。 鬼气要足够多,还不能带有丝毫的戾气。不然被铃铛沾上,那和现在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鬼气多,又没有戾气的地儿,有三处。 一,鬼门,二,生死门,三,鬼市。 生死门在新鬼的身后,地点飘忽不定。鬼市倒是不错,可镇魂铃属极阳之物,进不去。 唯一剩下的,就是鬼门。 可惜,有弊端。 鬼门不开时,鬼气不足。开时,阴差守在鬼门处,不能放铃铛。鬼门关上后,鬼气是足,却持续不长时间。 一次,洗不干净。最少,也要两次。 所以,我在主教学楼前面做了坐半晚上。在天末放亮,阳气骤起前,把铃铛给挖出来了。 等到下次鬼门时,再来埋一次。 再挖出来,这个铃铛上的血腥气和怨气就算是洗干净了。到那时,无止真人再教我怎么用这只镇魂铃干正事儿。 十几年都等了,我也不差这再等三个月。 再说,这三个月也不是完全干等着。洗完第一次铃铛后,无止真人开始教我念咒画符。 我学的认真,精神头儿堪比高考时。 马开心的死,我深刻的认识到求人不如求已的道理。 释南,不可能总在我身边。 常老四和无止真人是在我身边,可它们要是不帮我,阻止我,我是跳丫子没招儿! 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或是----猫。 就这么白天上课,晚上去百鬼林上班,抽空背咒学画符,日子一晃就到了四月末。 陆明,确定下来要去那个律师事务所实习了,就在五一过完。 为此,我们第一次大吵!吵到,几年来他第一次扭头就走,把后背留给了我。自那天开始,他没再给我打过电话,也没给过短信。 我憋着劲儿,也没给他。 我气他少,气自己多。 如果说我们两个中要有一个人放弃学业去为未来奔波,那个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他。 只要他再坚持一年,我大三能实习了,不,不用坚持一年,他只要好好儿的在学校念书,安心读研就好。 钱的事,我来办。 可这个道理,就是和他说不通! 因为心情不好,我每次去百鬼林,脸色都不大好。纪浩然见到我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用耗子见猫来形容都不为过。贞边亩圾。 五一七天长假,百鬼林不营业。 见过这么安排日程的商家吗? 有鬼,任性!谁让七天有五天都卡在小阴日上了呢。 要是释南在的话,我们没准还敢开门捞钱。可惜他不在,出门接大买卖了。 纪浩然和我关系不错,和陆明也是朋友,见我们两个闹着小别扭,就提议出去小游一下,缓节一下气氛。 为免正在闹脾气的我们两个尴尬,人往多了叫。他叫上他的女朋友,我也叫上林瑶,王子蓉,张玉欣她们三个。 说好了,可以带家眷。 林瑶不去,她要回未来婆家。张玉欣也不去,她想趁着长假回趟远在四川的家。最后定下来的人,就是我,陆明,纪浩然一对,王子蓉一对(不确定,一直没见过王子蓉说她有男朋友。)。 旅游的地点,定在了我们市周边一个山庄。不算是什么旅游胜地,这个季节景色又一般,没有什么人去。 不过贵在清静,三五好友,游游野山,荡荡湖,钓钓小鱼,也挺有情趣的。 去的方式,各自前往。 虽然就在市周边上,可因为要入山,离着还是挺远的。30号开始晚上,我就把要用到的东西收拾好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上市郊出发。 一路颠簸,等我拿着地图到达我们约好的聚集点时,已经下午三点了。结果呢,竟然只有我一个人到了!纪浩然一对,王子蓉一对,根本没有现身。 当然,陆明也没现身。我想给他打个电话来着,后来,硬是咬牙忍住了。 有话,等见了面,再好好说吧! 第196章 左一个坑右一个坑坑的我们心惊胆颤魂飞魄散 东北暖的晚,五月,只能算是初春时节。有时小风一溜,还有倒寒的味道。 我体寒怕冷,这次又是入山,穿的有点多。 可他丫谁知道太阳会这么大,阳光垂直照下来,那个热情劲儿,把路边刚抽出嫩芽的小柳叶都照害羞了。 我一边擦汗,一边灌矿泉水,在小卖店一直等到快五点,才看到五子蓉一对的身影儿。 呃,不是一对。 是三个。 除了王子蓉外。还有一个男生一个女生。男生我认识,是我们学校蓝球队的先锋,叫池新,王子蓉的哥们儿。 长的还算不错,除了有点黑,没陆明帅,没释南高,没马开心有灵性外,没别的缺点。 蓝球打的很不错。每次他们练球。场外都围着很多小姑娘扯嗓子尖叫。 为人有点痞,特别爱开玩笑。 离老远一瞅着我,直接把手搭在了我肩膀上,笑嘻嘻的问,“哟,戬戬,把第三只眼合上了?” 我眉心这道伤口才结疤,一碰生痛。 他话说完,我这儿才呲个牙,王子蓉就一脚把他给踹旁儿去了,“你丫哮天犬啊,一上来就认主?” 池新捂着被揣的地方‘啊呀’一声大叫。夸张的跑到一边儿去了。 另一个女生‘噗嗤’一声,笑不露齿那种,很是淑女。 打扮的也淑女。头发黑直长,脸蛋白细嫩,眼睛大亮灵。 耐看值很高。 王子蓉把外衣脱下来系到腰间,咕嘟咕嘟喝下半瓶矿泉水后和我说这女孩叫吕薇,是我们的小学妹。 然后,拿眼睛瞄了眼池新。 我哦了声,明白了。 池新一身烂桃花儿,这个吕薇,应该是他新近采的花骨朵。 递给吕薇一张面巾纸后,我咦了声,把王子蓉拉到了一边。 丫的,差点让她给糊弄过去。 这次出来,说好的是带家眷。这货,怎么带来一对儿? 王子蓉回问,“怎么着,哥们儿不算家眷?哥们媳妇儿不算家眷?行了行了,人多好玩儿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呵呵,看着王子蓉,我默笑不语。看那闪烁不定的小眼神,我就是瞎,也看出她发春的味道了。 春天啊,真是万物生发的季节~ 就是眼光不咋地啊,怎么就看上池新这么个货了呢。 不对! 这吕薇怎么处处跟着王子蓉转呢?她不是池新的对像吗?这跑前跑后的,不仅体贴的给王子蓉放衣服拿零食,竟然还,还拿纸巾帮王子蓉擦汗!!亲自擦那种! 我低下头,捂着胸口平静好一会儿。网上的不能多看,不然,三观会扭曲,会不正,会看什么都基。 这不,我现在看路旁那两颗柳树,都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王子蓉三个人来后又过了一会儿,纪浩然这货带着他媳妇儿到达。这会,太阳已经垂下半个山头。 他离老远看到我们,扬手打了招呼,走进后,把他媳妇正式介绍给了我们。 周佳琪,我们旁边儿那所大学里读设计专业的。邻家女孩范儿,笑起来脸蛋上有个小酒窝,特别甜。 介绍完后,纪浩然摸摸脑袋,眼睛四处搜寻,“陆明哪去了?” 我摇摇头,“还没到。” 眼瞅着天黑了,竟然还没到。是不是,我这次无理取闹的过头了,所以他,不来…… 心中,莫名的有点慌。 我也就闹这么一次,他怎么这么小气。别的男女朋友,还不是三天两头的吵啊。亏他上些日子还发神经一样问我为什么不对他耍小脾气…… “你们竟然没有一起来,”纪浩然笑了,“那你告诉他没有,山庄那边六点来车接。过时,不候!” 我一愣,灌到嘴里的水全都呛咳了出去。 “等等……”我指着我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我告诉他?不应该是你告诉?” “开什么玩笑?”傻纪浩然用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我,“你男朋友,不是你告诉,难道是我告诉?” 周佳琪拉了拉纪浩然的衣角,小声道,“你不是说他们在闹别扭所以你才提议出来玩的吗?那当然,是你打电话告诉……” 王子蓉在旁边狠狠补了一刀,“所以,你们俩谁都没告诉?也就是说,陆明到现在,还不知道咱们要一起出来玩儿的事?” “丫的,纪浩然!”我气的飞起一脚踹向他,“你是猪吗!” 丫想做和事老,倒是把事做全啊! 现在倒好,万事皆备,独欠主角! 纪浩然一闪躲过,认错态度极好,“对不起对不起,苏青柠,实在是对不起。这事儿是我不对,我现在打,现在打!” 说着拿着手机滚远了。 我看着不远处开来的面包车,心中说不出的烦燥。就算陆明答应来,今天也赶不到,怎么着也要明天。 虽然只是一天之差,可感觉却大大的不同。 没一会儿,纪浩然一脸讪色,拿着手机回来了。然后说,“那什么,陆明说他,来不了,他让你这几天玩儿的开心点……” 本来正在和池新说笑的王子蓉停下,走过来握了下我肩膀,问怎么了。 我甩甩头,“没事,呀,接咱们的车来了,快上车吧!” 来接我们的是辆小客车,成新,里面布置的却特别温馨。我们六个上车后,车没走,司机师傅说还有一拨客人,等来了后,一起走。 那伙儿人来的特慢,太阳落山,天都擦黑了才出现在聚集地。五个人,三男二女。 车子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后,那一伙儿兴致极高的唱起了歌儿。我们这边,纪浩然和周佳琪猫在最后一排甜言蜜语,池新和吕薇逗皮。王子蓉窝到我身边,问我和陆明怎么了。这模范情侣,竟然也有吵架的时候儿。 我们俩能怎么?无非就是他想工作我想让他读研这点破事儿呗! 和王子蓉说完后,王子蓉左边脸抽搐了,“苏青柠,你在这儿和我秀恩爱呢?我一单身狗竟然**呵呵的来劝你,真是脑子被你踢了个鞋底大的洞!” 我瞪回去,我这哪是秀恩爱,我和陆明因为这事儿吵的不可开交,怎么在她眼里就成秀恩爱了? 不远处,传来似是俏皮的一声低笑,“秀恩爱,死的快。” 随即,那三男二女笑的前仰后合,声音大到能把车顶给掀翻了。 王子蓉‘嗷’的一嗓子吼了回去,“瞎bb啥呢,找抽呢是吧?” “你有病吧。”那一伙儿中一个女孩极其不屑的甩回来一句,“我们笑,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 池新和纪浩然走过来,往过道中间一横,问出什么事了。 女孩儿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儿的男生站起来平事,“算了算了,误会误会。我们几个讲笑话呢,不是故意接你们的话。大家出门在外,和气,和气!” 司机在前面喊了一嗓子,“几位帅哥美女,咱们山庄马上就到。大家伙儿再坚持会儿啊,一会到了,有篝火晚会。要是不累,就一起乐呵乐呵,要是累了,咱们热呼呼的炕头儿已经烧好了,吃完马上钻被窝。明个儿一早起来,我带你们去山头上看日出去。那叫一个漂亮,说实的,泰山上看都没咱们这景色……抓稳了,前面有个坑……” 话一说完,车子猛的一颠。我没防备,头一下子磕在了前面的椅背上。嘶,那叫一个痛! 那伙儿人也没好到哪去,撞窗的撞窗,磕头的磕头,哎呀声起此彼伏。 这么一撞,大家伙一起声讨司机,把刚刚那小小的不快给掀了过去。 本来我以为,这个坑,是那司机故意开进去的。目的是为了把我们俩伙儿人的怒气都引到他身上去,免得在车上闹起不愉快。 可谁知,自那个坑过后,这道就特别难走起来。左一个坑,右一个坑,坑的我们心惊胆颤,魂飞魄散! 还好,在我被颠的要吐时,目的地终于到了。 四面环山,因为是黑天,只能看到山顶连绵起伏的轮廓。夜空很好,星星看起来,要比在市里看到的亮多了。 不远处的山脚下,就是我们要去的山庄。篝火通明,不少人影在火光中晃动。 纪浩然最后下车,‘啊’的一声大叫后,从包里淘出一只猫。 周佳琪语气有点不好了,“还说你不喜欢猫,竟然连出来玩儿都带着。带就带了,竟然还塞完里不让我看到!神烦!” 另一伙人,有一对男女已经欢笑着往下面跑了。 跟在后面一个女孩冷哼一声,“跑屁跑,从这儿看,那个院子修的和个棺材似的。你们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进入爱情的坟墓啊?”贞爪住才。 这话说的我一愣,后退一步往下一瞄。 嗬,上窄下宽,有头有底,可不就是个棺材样! 第197章 王子,你在我眼里也是公主——太平公主。 那个女孩儿话一说出来,正好下车的司机不愿意听了。 一道上我们那么埋怨他路不好走,他都没撂脸子。而现在。却语气很生硬的说,“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路可以胡走,话可不能乱说。什么棺材不棺材的?我们山庄要是一副棺材样儿,那你今天晚上不是就住在棺材里了。” 那个女孩儿一下子就炸毛儿了,说司机话说的不好听,瘆人。她是花钱出来玩儿的,不是来找气受的。 脾气一上来,扭身就上了小客车,要马上原路反回去。 那伙儿人里的头头吆喝了一声。“小敏,别闹!这都几点了,别瞎折腾了。” “邹阳!”那个叫小敏的女孩,似撒娇又委屈的回了句,“你听啊,明明是他说话不好听。咱们是花钱来玩儿的,咱们……” 司机没理那个小敏,挂上一脸笑容,走到了池新身边儿。一扬手。对我们做了个请的动作,“几位帅哥美女,别看着了,往下走吧!烤全羊,闻到没?香着呢,早去吃头晚去吃尾,再晚,可就只能吃羊肠羊肚儿了!” 吕薇捂嘴笑了,双眼盈盈的闪着好奇的亮光,“怎么,羊头比羊尾好吃?” 司机哈哈一笑,“比喻。比喻。我的意思是,早去吃好的晚去吃孬的,先到先得!” 吕薇回头。用小手拉池新的衣襟,“池新,咱们下去吧。” 池新回手勾住王子蓉的脖子,“王子,哥们儿这一路蛋儿都要被颠碎了。你劳累劳累,背我下去?” 王子蓉咬牙,回手就一肘子。池新‘哎呀’一声,捂着肚子蹲地上了。 司机又大笑几声,一连说了几句年轻真好。然后从怀里掏出几个荧光棒分发给我们。 周佳琪一直沉着脸,直到接过荧光棒,脸上才有一点笑意。 纪浩然脸色青白,抱着猫,就像是抱个炸弹。他拿着荧光棒走到我跟前儿,声音极小的问道,“苏青柠,你怎么看?” “怎么看?”我呵呵笑了两声,“用眼睛看呗。”贞欢亚弟。 往实了说,我挺忌讳。可再忌讳,我们也站在这个山庄的面前了。 天色晚,路难行,再想回去,也得等明天天亮了。 纪浩然拍了拍我肩膀,裂嘴笑了,“就知道你艺高人胆儿大,不把这些小来小去的东西放在眼中。” 这话…… 我眯起眼去看纪浩然。 大爷的,这次出来玩的地点是纪浩然定的。他丫不会是早知道这个地方有猫腻,或是不干净吧。 纪浩然没看到我想把他凌迟的目光,把怀里的猫递给我,语带请求的道,“苏青柠,帮帮忙,照看一下女王大人。我女朋友,不喜欢带毛儿的东西……” 女,女王大人? 我看着移到我怀里的小黑猫,一下子喷笑出声。好吧好吧,女王大人,我算是知道这只猫在纪浩然那里是什么样的地位了。 池新他们几个一前一后走了下去,我没耽搁,也跟了下去。身后,那个叫邹阳的还在车旁边儿哄闹脾气的小敏。 在山坡上时,我以为通往下面山庄的路是一片草坪。拿着荧光棒真正走上去,才发现这里修了一条颇宽的石阶路。 而且,石阶里似乎镶嵌了反光石一样的东西。荧光棒一照,四周的石阶亮起星光点点,挺漂亮的。 离山庄还挺远的时候,烤羊肉的味道就远远飘了过来。纪浩然二十四孝好男友,背起刚哄好的周佳琪,欢呼着往院子里跑。 等我们四个走到院子里,他们手里已经被塞了装满羊肉的餐盘。 而另一伙儿人里最先到达那对男女,这会儿正跟着那些原来就在玩儿的人围着篝火跳舞。 一个中年妇女满脸堆笑的迎过来,问我们是先去放东西,还是在这里玩儿。 我们说先放东西后,领着我们去住的地方。 山庄是个两进的院子,篝火在前院,我们住的地方是后院,两橦小楼,一橦依山,另一橦后面是空的。 天太黑,看不知道那后面是什么。 我们订的房间,就在那橦不依山的小楼里,三楼。 大东北的,竟然是室外楼梯。楼梯上挂着一串串小彩灯和拴了红绳的同心锁,看上去和圣诞树一样。 把东西收拾好放整齐后,我们几个结伴又去了前院。 出去的时候,正好另一伙人从大门走进来。一个年轻些的妇女迎了上去,笑着说了些什么。 小敏板着脸,一抬手指向给我们开车的那个司机,显然,是在投拆。 池新笑了,跟着音乐一边儿得瑟,一边道,“这,典型的公主病。以为走到哪儿都是她的国土,遇见的人都是她的国民。” 吕薇柔声笑了,“池新,你别这么说,她是女生,有点小脾气也正常。” “那你呢。”池新猛的靠近吕薇,脸与脸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十公分,“你怎么没有小脾气?” 吕薇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结巴道,“我,我才……我要是有小脾气,你就要说我有公主病了。” “你在我眼里,就是公主,有脾气,是公主范儿,不是公主病。” 我和王子蓉正站在篝火旁对着喝酒聊天,这话一入耳,喷了对方一脸。 抖了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相视大笑! 吕薇被笑的脸红,一转身跑去拿烤羊肉吃了。池新往王子蓉身边一靠,道,“王子,你在我眼里也是公主----太平公主。” 王子蓉正在拿纸巾擦脸,一听这话,抬腿就是一脚,把手里剩下那半杯啤酒全扬池新脸上了。 池新后退一步没闪过,被泼个正着。他抬头看着王子蓉,没生气。而是扫扫袖子弯下腰去,掐着嗓音太监一样,“谢,公主赏赐!” 我把纸巾捂在脸上,笑抽了。 怪不得池新烂桃花多。 脾气好没架子,为人幽默学习不错又会打球,是个女生,都愿意往他身边儿凑。 突然,我就想起陆明来。 陆明也会开玩笑,也会打球,学习也好。可和池新,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我想像不出,陆明掐着嗓子一副太监相是什么样子。 想着想着,我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坐下,把手机掏了出来。一边小口小口喝啤酒,一边翻看我们以前发的短信。 看了会儿,我按到了编辑页面,想给他发条短信。手指刚按在键盘上,就进来一条短信。 我返回去一看,陆明的。没文字,是用符号拼成的一只小猫。 我研究了会儿,把小猫拼出来,还吐了舌头,给他发了回去。 没过几分钟,他发过来两只吐舌头的小猫儿,还是一左一右。 我咬着下唇傻笑,刚想再拼回去,陆明把电话打过来了。我接起来后,他轻笑道,“别生气了。” 我回,“哼。” “我把未来几年重新规划了下,你听听。” 我回,“哼哼。” “先实习,毕业后把工作定下来……” 我沉默。 “然后,我会利用业余时间,继续进修。” “可那会很累。”又学习又工作,他哪来那么多的精力。 “……”沉默良久,他轻轻说了句,“有你。” 山里的夜风不小,我却浑身都暖呼呼的。 抬眼看向星空的那一瞬,我发现我一直以来都想左了。 我不应该,逼着陆明按照我认为是对他好的路去走。在他一心一意为我们的未来努力的时候,我应该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抗起生活重担。 那种‘我是为你好’的想法,除了增加他心理和生活中的负担外,没有任何益处。 想通后,心中豁然开朗。 我抱着电话,扣着树皮,和陆明讲了这一晚上发生的许多趣事,特别是池新对王子蓉那一拜。 陆明听的哈哈大笑,也和我讲他看半个晚上案宗,遇到的奇葩案例。 说是有一男的,用两个户口娶了一对亲姐妹四年,分住不同城市,两姐妹竟然都不知道。后来那男的出车祸死了,分家产时,两姐妹抱着各自的孩子对薄公堂…… 要说这现实啊,精彩程度可真不亚于小说。 说到最后,陆明轻声道,“要是,我,或是你,能有两个户口就好了。”没等我说话,他又笑道,“随便说说,这种事,违法的。行了,你好好玩儿,回来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我嗯了声,把电话挂了。 想有两户口,不仅要有钱,还要有关系。我们两个农村出来的小孩儿,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 长呼出一口气,我抬头去看篝火前的那一群人。 篝火晚会正在接近高chao,一群人已经玩儿疯了。挺冷的天儿,竟然拿水互泼。 纪浩然举着衣服把周佳琪紧紧护了起来,女王大人一晃一晃的吊在他的屁股上。 吕薇和王子蓉合起伙儿来,正追着池新绕着篝火跑。池新逃跑也没闲着,手里拿着一个水瓢,看到哪个谁落单,一瓢过去,直接扬到对方的脖子里。 一圈下来,满院子的男男女女都跟在池新的身后跑。前截后堵后,池新被众人合力按到了大水缸里。 我在一边捡乐,笑的肚子直痛。低下头刚想把这一乐发短信给陆明,就听到身后传来呼吸声。 很近,有些粗,不急促,却不稳。就好像,是在故意压抑着不想让人发现一样。 我后背发凉,不敢冒然回头。迎合着远处的人群哈哈大笑两声,把身子微侧了下。 余光一扫,在右后侧那棵大树的树根处,发现露在外面的半只旅游鞋…… 第198章 纪浩然,来,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丫的,跟着我的? 这个人,是要有多眼瞎?我一没财二没貌三没胸的…… 心中一抖。笑了的声音,也不自然起来。 树后的那个人,明显是感觉到了。半只脚,慢慢的缩回到树后去。 我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拄地站起来,拎着啤酒瓶子就回到了篝火旁。 这会儿,池新已经被众人从水缸里捞出来了。山庄里的人正拿着大毛巾分给众人,一边儿笑着撵大家回去洗热水澡睡觉。 我从纪浩然屁股上揪下女王大人抱在怀里,一边儿随着众人慢慢往后院走,一边用余光瞄刚刚我坐的地方。 人快走尽时,从那个方向先后出来了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三十左右岁的男人。贼眉鼠眼的,左瞧右看几眼后,几步扎到了那些正在收拾残局的山庄员工之中。 那些员工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没有什么强烈反应,看起来,应该是认识。 我特意瞄了眼那个年轻人的鞋。 帆布鞋,不是旅游鞋。 还想再看看,视线被门洞给挡住了。王子蓉身上湿漉漉的,抱过我的脖子轻笑,“看上哪个小哥儿了?不要你家陆明了?” “滚!”我掐了王子蓉一把。“管好你自己吧!” 回到房间时。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虽然累,我却没急着睡。借着女王大人的由头,把纪浩然给揪了出来。 怕周佳琪误会,我和他就站在走廊的尽头聊天。 问的,自然是关于这个山庄的事儿。丫的,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纪浩然一定知道些什么! 最开始,纪浩然不说。直到我把女王大人放到他脸上,他才打着寒颤把实话吐出来。 我们来玩儿的这个山庄,叫升财山庄。 挺土,也挺长见的一个名字。 虽然离我们城市不远,可因为是在深山之中。却也是个风景秀丽的地儿。 “当然,如果只是景色好,也不值得我拉你来这一趟。”纪浩然神秘兮兮的道。“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奇观。” “奇观?” 纪浩然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在这山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湖。当天上是满月的时候,月亮,会把到哪个湖的湖水给照满。 “严丝合缝的那种满。”纪浩然信誓旦旦的道,“就像是月亮掉下来一样,甚至,能看到月亮凹凸不平的表面……” 我对纪浩然伸出手,“照片。” 纪浩然摇摇头,“没有,不过我联系过看到这种奇景的人,他们说,是真有,不过他们手里没相机,所以,就没照相。” 我呵呵笑了,一把薅过纪浩然的脖子,把手机递到了他眼前。 “今天初五,咱们五一七天假,你只订了五天的游程。”把女王大人的爪子往纪浩然脸上一按,我咬牙道,“你丫的,初十能看到月亮吗?还奇景,奇景你大爷!纪浩然,你最好痛快的把实话交待了,不然……呵呵……” “姐,姨,姑奶奶……”纪浩然开始求饶,“我说的真是实话……我没骗你!” “快说,不然我可薅猫尾巴了!” 纪浩然夸了句我好毒,算是把,实话后面的实话给讲出来了。 按理说,有那么个奇观在那儿摆着,升财山庄是不愁客源的。可偏偏,这个山庄一年四季,来玩儿的客人寥寥无几。 这,就和升财山庄里发生过的事有关了。 这个山庄看着挺新,其实,是近两年翻新的,主建筑最早建立的年头已经无法追寻。在有资料可查的这近三十年间,这个山庄易过四次手。 而易手的原因,都是山庄里面死人。第一个死的人,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身份已经无法辨别,连男女都模糊了。 第二个死的人,听说是个女的,死不瞑目,死因不明。 第三个死的人,是个男的,心肌梗死。 第四个死的人,是个女的,哮喘发作。 到这里,这个山庄易手到第四任主人手里。也是从这时开始,天朝旅游业蓬勃发展,这里被改成了山庄,开始对外接待近游的游客。 然后,就死了第五个人。是个徒步旅游,走到这里的男生。死因,过劳。 据说他在到来升财山庄前,曾经在这大山中不眠不休的穿梭了近五天的时间。到了这儿,往下一躺,就再没起来。 这事儿,是真怪不着山庄方面,警方给出的结论,也处处对山庄有利。连那男生的家属都没过分的闹,要求赔偿什么的。 可,到底是死人了。 这种开旅店宾馆的,最怕和死人沾上关系。 “然后,你让我捉鬼来了?”我把女王大人从纪浩然脸上拿开,把视线往周围扫了扫。贞欢狂划。 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好几年前死的人,又是自然死亡,肯定早投胎去了。 “你觉得是自然死亡?” 纪浩然让我等着,转身就跑回到了房间里。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跑了回来。 他身后,周佳琪,把门狠狠的摔上了。 纪浩然回头看了一眼,长叹一声,把一张纸放到了我面前,“我因为好奇,特意查了查这个山庄。虽然那几个人的死,看似都是自然死亡,可你看他们死亡的时间,和性别。这,很诡异!” 我瞄了眼那张纸,上面清楚的列下了那几个人死亡的年限和大致日期。 看了会儿后,我明白诡异在何处了!死去的这五个人,竟然是每隔五年死一个。而且,死亡的日期很接近,都在五一前后。 除去第一个死去的人性别不可查外,其余那几个是,女、男、女、男。 按照阴阳学说里,就是阴、阳、阴、阳。每十年,为一个阴阳轮回。 再次瞄那张纸几眼,我对纪浩然问道,“怎么着,今年是第五年?” 如果是,我发誓,我明天一早就往回走。用步量,也要回去! 纪浩然长叹一声,“我倒想是呢,可惜不是,明年才是。如果今年是,我怎么会把人佳琪拉来?我可不想让她处到危险之中。这次,就是来看看……” 我把那张纸叠好,拍在纪浩然的脸上,“看你二大爷!如果人真是五年死一次,那你今年来,毛都看不到。想看,等明年吧。” 抱着女王大人往回走几步,我回头又对纪浩然问,“那什么,那几个人,都死在哪了?” “前四个我没打听到,不过最后那个,”纪浩然指指我房间,“死在你房间……” 纪浩然,来,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199章 有意见?有意见大声说出来啊,说完我还揍他! 本来升财山庄一副棺材样儿我就挺忌讳的,现在可到好,竟然住到死过人的凶房里了! 我这阴郁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晴朗了的心情,愣是让纪浩然这货给我添了几朵乌云上去。 把女王大人把后面帽兜里一装,我揪过纪浩然的脖领子,咬着牙问他这等好事儿,怎么不去找释南! 纪浩然边后退,边满脸歉意的赔笑道,“那什么,释南,不好骗……” 意思,就是说我好骗喽? 没犹豫,我扬起拳头向他挥了过去! 纪浩然捂着左眼‘哎呀’一声。甩开我的手撒丫子就往他房间跑。一进去,回手就把房门反锁了! 我狠踹两下房门,刚想怒骂,不远处一间房门打开了。出来一个老爷子,花白头发,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他把眼镜往鼻梁下压了压,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盯住了我。 显然,我们动静弄的太大。扰民了。 我挑挑嘴角。收回踹在门上的脚。 奶奶个腿儿的,要不是他逃的快,要不是出来个老爷子,我非把他两只眼睛都打成乌眼青,然后扔到四川盆地吃竹子去! 他丫为了找素材到这么个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地方来,倒是有胆儿自己住凶房。 竟然,给我住。 把女王大人拎出来抱在怀里,我在那个老爷子审视的目光里,一步一步往自己房间走。 走进了,才发现原来这老爷子就住在我的隔壁。 伸手开门时,老爷子对我笑了,“小姑娘。出来玩还带宠物啊?” 我回头笑着问了好,道,“朋友的。他不小心带来了,我,帮着看看。” 说着指了指我刚刚踹的那扇门,仿佛我打纪浩然,就是因为要帮他照看猫一样。 老爷子笑着点点头,扭头刚要回屋,又停住了。回身指着我的额头道,“小姑娘,出来玩可得小心着点,这脑门儿上怎么还见血了呢?” 见血?我抬手摸了摸,指尖果真有一丝淡红。什么时候裂开的?我怎么没有印象了。 见老爷子盯着我的伤口不放,我抬手指了指女王大人,眯眼笑了笑,“它,它挠的。” 女王大人伸出爪钩钩住我的手指,嗓子里发出两声低吼。 背黑锅,它不愿意。贞欢爪亡。 老爷子哈哈笑了,中气十足,“小畜生,骨子里都有野性。”表情一正,又道,“虽说这是个小意外,可这刚出门儿就见血,可不是个吉利事儿……” 我扬扬眉,没接话。 这老头儿是不是嫌我刚才吵到他了,所以才故意说这话恶心我? 看岁数也不小了,心眼怎么还没针鼻儿大呢? 可能看出我不高兴来了,那老爷子又朗声笑了,“我也就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现在这都什么年代了,不兴风水面相之说了。你快回屋睡觉吧,山里夜凉,别冻到了。” 说罢,对我扬了扬手,转身回屋儿了。 我心中有些不快,推开门进屋儿,把女王大人扔到床上后,在房间里四处转悠。 那会儿进来放行礼时只是匆匆扫了两眼,也没有细看。这会儿这么一转,才发现这间凶房是真不赖。 大床房,有茶几有衣柜有电脑,还有能洗澡的独立卫生间。因是在山区,装修的很贴近自然。放电脑桌的那整面墙是一副大的森林画,有树有草有花有鸟有阳光,似把房间的空间延伸到了森林之中。 南面是个大落地窗,从窗户出去后,是一个开放性的阳台。 视线极好。 站在栏杆前,一目千里。可惜是黑天,除了天上的繁星,远处的山峦轮廓外,别的都是黑呼呼的一片。 纪浩然最初说到市区附近的山里来玩儿时,我以为这山,也就是几个小土包包,一小时爬到顶,两小时能全方位转遍那种。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大山。 站在阳台上看了会星星,我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死过人就死过人吧,人对凶房的忌讳,不就是怕不干净有鬼吗? 我能见鬼,眼下这间房里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洗漱完,坐在床上一边儿逗女王大人玩儿,一边轻声叫常老四和无止真人。 无止真人不在,出来的是常老四。 自从天雷把无上真从我的身体里劈出去后,无止真人跟在我身后的时间越来越少。总有忙不完的事儿,问它,它又不和我说。实在问紧了,它就说还不到和我说的时机。 至于常老四,关于无止真人的任何事它都是一问三不知,一杠子压不出一个屁来。 常老四似乎知道我想问它什么,所以没等我开口问,它就轻描淡写的对我道,“那个人不是跟着你的,它另有目标。你不用在意,有我看着呢。” 我哦了声,安心下来。不管那人是谁,只要不是找我麻烦的就好。 抹了抹眉心那道裂开的伤,我对常老四又问道,“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虽然没有鬼,可修成棺材形…… 我有心明天天一亮就回去,只是池新王子蓉他们已经玩嗨了,怕是拉不走。 常老四稍稍沉默了会儿,道,“我不是老杂乱儿,对风水之说不精通。不过,这个地方灵气很足,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人在这里住着,百利而无一害。” “灵气?” “远离人世的深山,集天地精华,有灵气还不正常吗?”常老四的淡蓝色影子盘旋到阳台上,“你是凡人,被世俗所累,这种气场你感受不到。我,不同……” 我暗中撇了撇嘴,切,不就是妖吗,还整出优越感来了…… 无鬼,灵气足,五年之期明年才到…… 看起来,这个山庄的确是无害的。可不知为何,我就是稳不下心来。 拍了拍枕头,我调暗台灯,抱着女王大人睡觉。心中暗暗决定,明天一早和几个人商量商量,想玩儿,换个地儿,这里还是算了吧。 听着相似却不相同的心跳声,这一觉睡的特别香。没用人叫,自然醒,而且神精气爽的。 洗漱过后,我打开落地窗去了阳台。 一递目,被眼前的美景惊艳了。 左侧的山头儿上,艳阳初升。耀眼的阳光,穿过山峦,给对面的山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金沙。 脚下一片绿意盎然,好像是个山谷,云雾缭绕,看不到底。 而在我正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平头山。 山上光秃秃的,没有结。一汪映着朝霞绿树的碧绿湖水,似块上等美玉一般静静躺在那里。 我一下就想到昨天晚上纪浩然说的话。 看来,不远处的那个湖,应该就是那个能映下整个月亮的映月湖。 只是,那个湖看着也不圆,怎么就能严丝合缝的把圆月给映进去? 想了会儿后,我对自己呸了一声。 纪浩然是找小说素材,他所记载的东西肯定会偏向于神话彩色。 映月,映月,谁知道真映还是假映?没准只是在湖里落下人鸡蛋大的影儿…… 我没在阳台上站多久,山庄就热闹了起来。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开饭了。 吃饭的地方在前院。 因为天气好,三张大圆桌就摆在院子中间。一张,是我们六个的,距离我们不远的那一张,是昨天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一伙儿的。 另一张圆桌前,坐着的赫然是昨天晚上和我聊天的那个老爷子。 不是一个人,身侧围着四个年轻人。三男一女。五个人一边吃饭,一边低声聊天。 欢声笑语,时不时的飘过来。 吕薇眼下有浓浓的黑眼圈,看来昨天晚上没睡好。她一边拿着勺子往嘴里送野菜粥,一边说那几个人兴致真好,竟然带家里老人到这深山里来。 纪浩然左眼眶微青,周佳琪正在拿一个煮鸡蛋给他滚。时不时的,用眼白瞟我,感情很复杂那种。 我低头喝粥,当看不到。怎么着?有意见?有意见大声说出来啊,说完我还揍他! 第200章 吻的太深吻情,把牙镶树上了 不得不说,人多吃饭就是香。 别人吃没吃下去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吃了两碗野菜粥。两个野菜包子,小半盘昨天晚上剩下的烤羊肉。 撂下筷子一捂胃,打了一个极其满足的饱嗝。目光无意识的一扫,竟然正好和昨天那个老爷子的相撞。 他对我微微点头,一笑。他身边坐的那个年青人抬头,看了我一眼,也笑了。 我眯起眼睛,有礼的回了一笑。 低下头见另外五只猪吃的差不多了,我把回去的事儿和他们提了下。 首先反对的是吕薇,她扬起带着黑眼圈的眼睛,道。“这,咱们才出来,还什么也没玩儿呢,怎么就回去了呢?” 第二个是纪浩然,他很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怎么,这里不好?” 我歪头看他,一定一顿的道,“非!常!不!好!” “你。你昨天。”纪浩然把凳子往我身边移了移。凑近我道,“你昨天不是说没鬼吗?今年又不是第五年……哎呀!” “我不愿意在这待不成?你……” ‘你’字刚吐个音,纪浩然突然一声惨叫。 周佳琪使劲儿把他拉回去,捂着自己的左眼道,“浩然,帮我吹下眼睛,好像眼睫毛倒在里面了,难受的厉害……” 王子蓉刚回个头,话还没问出来呢,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屋里出来了。 往我们桌子旁边儿一站,笑容满面的说他叫小张,是山庄里的导游。 然后。笑嘻嘻的给了两条出去玩儿的路线。 路线一,去爬山。 一路边走边玩儿,在天黑的时候。能到达山顶。 当晚就不回来了,在山顶上露营。等到第二天早上看完日出,再从山的另一侧下来。 路线二,下山谷。 当天晚上也不回来,因为山谷下有一条山涧,运气好的话,能看到水下闪闪发光的石头,漂亮程度,堪比天上会眨眼睛的星星。 导游把话说完,大家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是去看日出还是去看星星。 我哪也不想去,只想带着五个人回去。不就日出吗?抽出时间去长白山,比这里的好看不。 不就几颗星星吗?去百鬼林!不仅能看,还能近距离接触…… 我往前探探身子,刚想说话,王子蓉大手一挥,捂在了我的嘴上剥夺了我的话语权。 五个人笑嘻嘻的往一块一凑,没几句话,就愉快的决定下山谷去看星星。 吕薇还笑嘻嘻的如是说,“又不是说今天去看了星星明天就不行去看日出了,一样一样儿来呗。” 旁边桌子上那三男两女又吵上了。那对儿情侣想爬山去看日出,而那个叫小敏的则想去山谷里看星星。 邹阳充当和事老,一脸恼怒的又在劝架。 四周讨论声渐渐平息时,我狠狠咬了王子蓉的手一口,凝重着神色对五个人问道,“是不是真不……” 话没说完,池新一脚踹到我凳子上。胳膊一横,把我脖子勒住了,“动我哥们儿,灭了你!” “灭,灭你大爷!” 我往后狠狠怼了一肘子,在池新松手之时,抄起一只碗追着他满院子跑! 闹的正欢,小张笑着拍拍手,问我们决定好了没。 那个老爷子坐的桌子是最安静的,也是最早给出结果的。老爷子身边的年青人举手,笑着说他们几个人下山谷。 池新跑到小张身后,指着我们那张桌子笑道,“我们六个也下山谷,碰碰运气。要是真能看到星星,我就跳下去捞,然后镶在戒指上送我女朋友……” 王子蓉损他,“那你还不得把那些石头捞光啊?只怕都不够吧?” 这话一出,周佳琪和吕薇立马笑的前仰后合。 小张拿出纸笔刚要记,老爷子变卦了。他举起手,慢吞吞的道,“想了想,我们还是去看日出吧。看星星这种烂漫的事儿,还是让给年轻人。” 说着,还扫了我一眼。 我正在追着池新打,回头间正好瞄到了。 这老爷子,不会是因为什么出门见血不吉利,而纯心不想和我走一条线儿吧? 可我又不敢确定。 毕竟我就站在小张的身后。这个角度,没准他是在看小张…… 想着,我举了手,道,“这大爷说的对,这种浪漫的事,还是留给情侣吧。我这单纯出来玩儿的就不往里扎了。我上山,看日出。” 老爷子神色明显一顿,再扫向我的眼神,有点冷。 小张提着笔不敢往下落,看着我们一老一少道,“你们,确定没?要是确定了,我可就写了。” 老爷子一笑,低下头没说话。他旁边那个女人道,“先记别人吧,我们再商量下……” 小张连连点头,记下我们这边五个,邹阳那边儿,小敏一个人下山谷。我,和邹阳那边儿另外四个人去爬山。 敲定这个后,小张又去问老爷子那一桌儿。还是那个女人说的话,说还是下山谷,老爷子年纪大了,爬山是体力活,怕是支持不下来。 我冷笑了一声,不再去追着池新打,转身坐回到桌子旁。 小张把人员名单记好后,逗了几句皮,转身回屋了。不到两分钟,又急匆匆走了回来,一脸的歉意。 抬头看了我们一眼,道,“这个,咱们今天分不了两条路线了。你们说这事儿弄的,我那哥们儿骑摩托车来的路上出了点事儿,和大树来了个亲密接触!这爱情啊,真是说来就来。就是吻的太深情,把牙镶树上了。现在,正商量着往回要呢……” 我们大笑,就连那个老爷子,也露出了笑模样。 见我们笑了,小张把那张纸往出一拿,道,“那,今天就全员去玩一条线了。人多,也热闹……我看大多数人都是要下谷,那就少数服从多数,下谷吧。你们有意见没有?” 这种情况下,就算有意见也没意见了。反正就是出来玩儿,去哪儿还不成呢。 大伙儿吼了一嗓子没有后,小张拍了两下手,“那就动起来吧,下谷的路不好走,出门儿前记得一人捡根合手的棍子。晚上山谷里气温不高,拿两件后衣服,咱们山庄有野外露宿的帐篷,男生去背上几个,四五个人一顶。还有,去厨房拿袋盐,咱们晚上吃菜喝水都要用……” 小张声情并茂的一边拍手一边说,没一会儿,大家伙儿就全动了起来。眼瞅着人都往后院去了,我走到小张面前,对他说我不服侍,不下山谷了。 临时起意。 我本来是做好跟一路,让老爷子好好恶心恶心的准备。可看他往后院走时,步履要比那些年轻人慢上许多…… 老爷子出来转悠一趟不容易,我一社会好青年,大度点又怎么了! 小张人特开朗,笑了,“行,等你好点儿了想去,我再带你去,路不算难走,出来一次不去转转,有点可惜。” 我说了声谢谢,回了后院。看到王子蓉后,说自己不舒服不去了,让他们玩儿的开心些。 王子蓉叮嘱我好好休息,跟抢她包的池新追逐着跑远了。 来山庄玩的人就这三伙儿,都走了后,山庄就彻底空了起来。特别安静,静到在后院里坐着,能听到前面员工的聊天声。 我自己待着无聊,女王大人躺在床上眯觉,我就上网打发时间。一混,就混到了日上三杆,快要吃午饭的时候儿。 伸了个懒腰,我给陆明发短信,问他中午吃什么。陆明回了两字,泡面。 我咬咬舌头,有点心痛。我不应该出来,在家里给他做饭多好。就算吃青菜,也比吃泡面强。 神思一顿,反应过来,我们现在还没家,我就在不出来,也没地儿给他做饭吃。 思绪正神游呢,房门锁响了一下。 我回过头去,没动。 工作人员来收拾房间?可我没出去她们不知道吗?竟然连门也不敲一下。贞在肝技。 门锁又响了几下后,门,被无声息的推开了。然后,一个人身形极其利落的闪了进来,把门又给轻轻关上了。 我看着进来的那个人笑了,歪头问道,“大爷,您这是,开错门,走错屋了?” 第201章 快走快走,不然我可对着门外喊非礼了第! 老爷子一愣。 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在房间里。 我又何尝不是,不过是坐在屋儿里上了会网。哪会想到这老爷子会不请自入? 而且身手利落的不像个老年人,行径,极为像贼! 我上下打量了老爷子几眼,老爷子呵呵笑了,他抬手扫了扫脑瓜顶儿,一步步向我走来,“小姑娘,你没去山谷?” 我把电脑旁边的烟灰缸握在手中,“不是大爷你说的,出门儿见血不好,要处处小心的吗?”扫见手机。又把手机拿了起来。 老爷子在离我三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满脸堆笑道,“小姑娘别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侧脸看他,本来别在一起的两条腿已经伸直,做好随时给他一下子的准备。 丫丫个呸,当年日本皇军进村扫荡时,对谁不说‘呦西,良民大大滴。不要害怕。天皇,对你们没有恶意’,结果呢? 老爷子呵呵一笑,抬手指了指阳台,“我,就想到那里看看。” “大爷,你要想进来看看,好好说,我能不让?”我问道,“何必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自己开门儿走进来?只怕,大爷不止是看看那么简单吧?”贞在坑号。 老爷子神色一症。脸上的笑意变浅,抬起左手用大拇指擦了两下鼻尖儿。 我站起来,靠着桌子。满身戒备。 人,都有习惯性的小动作。这种小动作,是不经意之间,在做下某一决定或动作前的前提动作。 例如,功夫巨星李小龙,他在出招儿时,会先大叫一声。 再例如,龚叔。他每次起杀意时,左嘴角会微微上挑。 老爷子扫了我几眼,把手背到身后仰头大笑。然后,在我的注目下神色坦然的走到床前坐下,“小姑娘,我真的只是看看。不过我说的看看,和你说的看看不同……” 看看和看看还不同? 怎么着,难道我说的是站着看,他说的是趴着看?还是我说的是坐着看,他说的是倒立看? “而且,不止今天进来看。”老爷子一笑,指指门,“我会天天来看。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希望你把这间房让给我。” 当然不方便! 谁丫能受得了自己住的房间,是别人随时可以进出的观光地? 不过把房间让给他…… “老大爷,让我让房,总得给个理由吧。”我攥着手机,道,“我朋友说,这间房,是整个山庄最好的……” “的确是最好的,没错。”老爷子点头承认,微微一顿后,又道,“不过我让你把这间房让出来,是为了你好。你有所不知,这间房,是凶房。这里面,曾经死过人。” 说着,他坚起四根指头,“这房里,封着四只鬼。”又指了指我身后,“就封在那副画里。” 后脊一凉,我下意识的闪开,用余光去看那副画。 老爷子哈哈笑了,“看你这么镇定,我还以为你不怕呢。原来,是装的。小姑娘别怕,别怕,这会儿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它们出不来。” 我不怕鬼,我怕后。不过这个,犯不着和他解释。 我的怕,让老爷子露出满意的神色。这回,没用我再问什么,他就自故自的说了起来。 老爷子说,他姓顾,是一个阴阳先生,准确的说,是风水先生。 顾老爷子这次带着徒弟到这个升财山庄来,为的就是我房间画里封着的那几只鬼。 更准确的说,是为了升财山庄所处的一个风水格局。 正是因为那个极煞的格局,这里才会每五年死一个人。而我所住的这个房间,恰恰就是那个风水局的一关键所在。 不然,鬼也不会被镇在这里了。 我本事弱,看不出那副画里是不是真的镇着鬼。可顾老爷子的话,却是漏洞百出。 既然他是来给这个山庄破极煞的风水格局的,那山庄肯定会全图配合。 脑子正常的店主,在这种情况下会关门谢客,好给风水先生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也省着弄出什么不好的影响。 可眼下呢,升财山庄的老板不仅没谢客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竟然连这么一间至关重要的房都不能提供给顾老爷子,而是让他像个贼一样溜进来。 这,合理吗? 顾老爷子微微垂眸,再抬头,给了我理由。 他来破这个风水格局,不是受升财山庄所托。升财山庄的主人要是知道了,不仅不会大开方便之门,反而会百般阻挠。 “阻挠?”我问道,“对他们好的事,他们为什么阻挠。” 顾老爷子神色凝重的道,“因为这个风水局,可能是这个山庄的老板布下的。小姑娘,你要是站在高处往下看,会发现这个山庄被修建成了上宽下窄,东高西低的要出土的棺材样。配上他这山庄的名字……”老爷子抬起右指,点了点山庄大门口的方向,道,“升财。就是升官发财。我们这一行里,在起墓时,会高喊一声升官发财,讨个吉利。起墓是什么,就是起尸!这么个阴地,修这么个格局,又叫这么个名字,不就是天天往起起尸的意思?小姑娘,这个地方,五年死一个人,已经算少的啦!” 我看着顾老爷子没接话。 风水这种东西我不懂,什么升官,什么发财,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就更别说分辨他这套长篇大论的真假了。 只是,他说这里是属阴之地,又是极煞的格局…… 昨天常老四明明说这里是极富灵气的地方。 试想,一个极富灵气的地方,会是属阴极煞之所? 可要全盘否定顾老爷子的话,又怎么解释这修成棺材样子的院落和每隔五年死一个人的事? 退一万步讲,就算顾老爷子说的话全是真的。那,他又为什么又要说给我这个满打满算才见过三次面的人说? 人对陌生人产生信任交实底,只有两种可能。 一,傻,认不清人。 例如我曾经对变态龚各种信任,虽然里面掺杂的因素太多,可归根结底还是想像太美好。所以现实给了我重重一击,让我涨涨见识。 二,实底不实。不是假话,就是声东击西,以达到蒙蔽别人,掩饰自己真实目地的目的。 经验还是从龚叔那里得来。 当初他为了去看沈游布下的那个失传古阵,对我的假知说的可是一套一套的,比眼前这个老爷子的精彩多了。 有句鸡汤说的好: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个人,走进你的生活,给你上至关重要的一课,然后,转身离开。 可龚叔这老变态不讲套路,走进我生活愣是不出去了,活生生变成了教授级的人物儿! 每节课,都上得我咬牙切齿,痛彻心扉!恨不得把他骨头都给碾成沫沫! “小姑娘,”老爷子问我道,“你,你是不是没听懂?我,再给你讲讲?” 这是懂不懂的问题吗?这是我再不懂,也不想轻信他的问题! 想罢,我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了,“大爷,什么年代了,您别搞笑了成吗?今天你闯我房间这事儿,我就当没看到,你还是快走吧,不然我可大声喊人了。” “你不换房?不怕死?”顾老爷子脸上露出不敢罢信的表情。 “大爷您能不恶心我吗?”我撂下脸子,“昨天晚上你说我出门儿见血不好,今个,又左一个死又一个死。我就搞不明白了,我哪儿惹到您了?就因为怕有我在您心里不痛快,我都没跟着他们下山谷……再说,我就是换房,和您也说不着啊。我得前头儿去找老板娘……快走快走,不然我可对着门外喊非礼了!” “你!你这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孰重孰轻的丫头!” 顾老爷子脸色极怒的用手点了我两点,气呼呼的走到了门外。没等我关门,推门又折了回来。 快步走到阳台站了会儿,再次转身出去。临进他自己的房间,板着脸对我道了句,“我对你说的话,最好不要出去瞎嚷嚷,不然后果很严重!还有,这间房我会再来,你最好别拦着,不然关键时刻,可别怪我见死不救!” 呯的一声,把门摔上了。 我揉揉耳朵,把我门也摔上了。丫的,擅闯别人房间,他还有礼了。 坐回到电脑前,我眯着眼看了那副画良久。想了想,把电话给释南拨了过去。 释南接电话极慢!极慢!极慢!慢到从我打过去到他接起来,蜗牛都能从北冰洋爬到南极洲了! 声音很模糊,像是在睡觉。语气不好,似是在发脾气。听到我声音,张嘴就吼,“什么事儿,快说!” 哎呀我去,这货,我怎么就又惹到他了,难道是因为他临走前吃火锅,我偷偷放他碗里那几勺辣椒油? 要是因为这个,那我忍着。好言好语的,我话里带笑的把今天这个事儿和他大致说了遍,最后很郑重的加了句,“释南,这回可不是我找事,是事找的我。不过我没想往里掺合,等明天纪浩然他们一回来,我就带他们走。给你打电话,就是好奇……” “升官发财,五年死一个人……”释南含糊着念叨了两句,回道,“房别换,原地等我。” 我一愣,“释南,你有病吧。让我别掺合,你还往里掺合!你又不懂风水!” “知道我不懂风水你还问我!把药准备好吧,我病的不轻!” 第202章 呵呵,平安符,第镇鬼,开玩笑呢? 释南虽然说来,一时半会儿却到不了。因为,他人还在千里之外。往快了算。他到这里也得明天晚上。 挂掉电话后,我又对着那副画看了好一会儿。好几次,都手贱的想把画给掀下去,最后,硬是忍住了。 释南不来,我不乱动。 那些下山谷去的人当天回不来,午饭时,整个山庄,就我,顾老爷子和小敏三个游客。 所以拼在一桌上吃饭。菜很丰盛,全是野味。野鸡,野兔,各种小野菜,色香味俱全。 我和顾老爷子刚闹过不愉快,没什么好聊的。小敏年纪虽然和我相当,看着却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而且,她拿着个手机,一直在打电话。 方言,听着和外语似的。从头到尾。我能听懂的全是脏字儿。不是背叛,就是抢,再不就是婊子,狗,狐狸精。 最后,也不知道电话那边儿的人说了句什么,这边小敏把眼睛一立,‘嗷’的嚎回去一嗓子,把筷子一摔,回后院了。 小敏走后,饭桌上就剩下了我和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一直没动筷子,小敏在时。他抬头四望,像是在看风景。小敏走后,他把目光看向了我。 我当没看到他。捧着饭碗吃自己的。 直到我把最后一口米饭咽下,盛了一碗野菜汤喝。顾老爷子慢悠悠的出声了,语气还挺柔,“小姑娘,我和你认个错。虽然我有事在身,心急,可也不应该擅自进你房间,还和你发脾气……你看,你能不能,不和大爷计较了,把那点不愉快给掀过去?” 我含了一口野菜汤,对顾老爷子眯眼一笑,点了头。贞史吗划。 别说释南没来呢,就是来了,他也不懂风水。眼前这个人,就算不能为友,也最好不要为敌。 顾老爷子呵呵一笑,拍了两下大腿,自故自的说开了。什么来时的路不好,颠的他这把老骨头受不了。后又说这几天天气不错,去年五一七天,下了三天半的雨。 我知道这是他在故意找话题呢,所以也有一搭没一搭的符合着。 等到工作人员把饭菜收下去,我们两个移到一颗树阴下喝茶时,顾老爷子的话,就全都围着我转了。 你多大了?在哪上学呢?怎么想到到这么个旅游景点来玩儿了?看你们朋友中有人提着蛋糕,是给你过生日?你们没有人提蛋糕?你生日不是五月的?哈哈,我有个孙女和你同岁,是六月初八的,你呢。 看似,挺正常的问题。最开始,我都如实回答了。等到他问我准确的出生时辰时,我顿了下,报了假的。 顾老爷子也是走这行儿的,不可能不知道生辰八字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问,必有因。 我把生日时辰说了后,我们的聊天也接近了尾声。又喝了半杯茶的功夫儿,顾老爷子说累,要回去休息。 可休息前,想进我房间再看看。 我想了想,没拒绝。 让他在我同意的情况下进我房间,总比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擅自进入的强。 整个下午加上半个晚上,顾老爷子一共到我房间里看了四次。我留意了时间,几乎是三个半小时一次。 每次,都是拿着只罗盘,在阳台上站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最后一次,是夜半子时。 离开时,在再三确定我不肯离开这间房后,从兜儿里掏出一张符拍在了那幅画上,说是镇鬼的,目的是以防万一。 因为他测了一下午的风水后,发现这间房间的阴气,有所增加。怕还没等他找到破了升官发财这个风水格局的办法,被封在画里的四只厉鬼就出来索命。 表情很凝重,语气很吓人,大有不把我唬住不罢休的架势。 说真的,他要是不贴这张符,我就到王子蓉房间睡去了。毕竟我本事有限,万一顾老爷子说的是真的呢? 可现在…… 呵呵,平安符,镇鬼,开玩笑呢? 就因为聊天时我说了句我从小不信这玩意,连个平安符都没带过,就用这玩意来糊弄我? 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把常老四叫出来聊会儿天,确定这间房里依旧是灵气满满后,我抱着枕头睡的那叫一个心安。 一觉到天明,又是自然醒,神清气爽。 睁开眼时,光线很暗。我本来以为天还没亮,直到听到哗哗声,才发现是下雨了。 不小,噼里啪啦的声音直砸耳膜。 我洗漱完,站在阳台上往外看。 一片雨雾,远处的山峦看不到了,下面的山谷看不到了。正前面的映月湖,在袅袅云烟下,似一块蒙了薄纱的上等美玉。 这次出行,就算无缘看山谷下的星星,高峰上的日出,只眼前美景,就完全值回价票了! 突如其来的大雨,带来了美景,也带来了烦恼。 昨天那群下山谷,本应该中午回到山庄的十几号人,失去联系。 我午饭没吃下去,抱着手机,一个劲儿的打纪浩然和王子蓉的电话,可两个人的手机关机,怎么打都不通。 山庄方面的工作人员都很淡定,一个劲儿的安慰我们。说小张是很有经验的导游,会平安把那些人带回来。 往年下山谷,也碰到过下大雨的时候儿。在这种情况下,导游会要求游客把手机相机这样的电子产品关机,以免引下雷电。然后,到山庄盖在山谷中的一处木屋里避雨。 直到雨停,再带着大家安全返回。 说的信誓旦旦,听着也很有道理,可我这心,就是悬在半空之中落不下来。 雨一直下,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劈下,似沉香手中劈下的斧,要把远的近的山峦给劈开。 到了傍晚,大雨,变成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下,硬是把我阳台外那些云雾缭绕给压了下去。 临近六点时,顾老爷子第n次敲响了我的房门。 我开门他让进来,他拿着罗盘,直奔阳台。 就在他拿着罗盘在那里摆弄时,乌云密布的天空上,缓缓出现一抹绚丽的橘红。倒映下来,把整个映月湖都染成了橘红色。 我捂嘴,看着眼前那个似一轮红月的映月湖,被震撼的不会说话了。 顾老爷子突然放声大笑,回头拍了几拍我的肩膀,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几乎是他转身的同时,天边那抹橘红消失,映月湖变回了原来颜色。 从出现到消失,前后总共不到五秒的时间。 我跟在顾老爷子的身后追了出去,他没回房,而是往楼下走。楼道里,回荡着他兴奋的说话声,“没错,就是今年,出现了!出现了!” 第203章 来,和我念,痛经灵颗粒 我自认跑的不慢,可当撵下楼去时,顾老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全是树的院子里。除了被暴雨摧残的直不起腰来的花草小树外,再没有其他。 从门廊上拿了把雨伞撑着,走到前院,同样没有看到顾老爷子。 山庄老板娘看到我,从屋儿里迎了出来,没等我说话,就说那些人有消息了。 就在刚刚,小张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他们现在正在山谷的木屋里避雨,全员都在,很安全,等到雨停。就带他们回来。 说着,还把手机拿给我看。 我拿过来扫了一眼短信,上面的确是山庄老板娘陈述的内容。又拿出我自己的手机,把发短信的电话号码核对了下,的确是小张的无疑。 我长呼出一口气,高吊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个确切的消息了。而且,还是个好消息。 把手机还给老板娘后,我转身回了后院儿。抱着肩膀走到二楼时。竟然听到顾老爷子的声音。贞史沟亡。 呃。我是看着他跑出去才追出去的。难道,我看错了? 脚下一缓,把脚步声给隐去了。 又上几个台阶后,顾老爷子的声音渐渐清晰。 “这次错不了了,异象已出……” 刚刚天边上的那抹橘红? “那个八字,你算了吗?” 我的吗?就说这老爷子问我八字动机不存吧!还好我给了假的!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那丫头有点来头……” 一声关门声后,顾老爷子的说话声没了。 我挺直了腰,几大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反锁。然后,给释南打电话。 这种天气,他就算从千里之外飞回来。也没有可能过来了。他既然想往这事儿里掺合,那这里所发生的事,就应该告诉他知道。 谁知。释南的电话关机。我从七点一直打到快十点,他的手机都是关机。 眼瞅着快到子时,我放弃了。然后出屋,去敲顾老爷子的门,问他还过来不过来了。要过来趁早,不然我就睡觉了。 谁知,敲了近十分钟他屋儿里都没有人答应。看样子,是出去了…… 回到房间,我再次到阳台上又看了两眼外面。雨夜,什么都看不到。把窗关严,防止雨飘进来后,我洗洗睡了。 不知为何,前两天都是沾枕头就能睡着。今天,却无论如何也闭不上眼睛。一直折腾到了凌晨三点,脑子里才微微有了点睡意。 眼皮一沉,脑子里竟然出现了映月湖一湖血色的模样。和傍晚时看到的差不多,可,又好像不同。 想着靠近看看,脚竟然就从阳台上跨了出去。随即,身子一沉,从阳台上掉了下去…… 我心猛的翻一个个儿,一下子把眼睛睁开了。入目的,是床头柜上发出昏暗光线的台灯。 我捂着胸吕坐了起来,瞄眼手机,才睡了不到十分钟…… 长呼出声气,刚想再重新躺下,房门被敲响了。 我再次瞄了眼手机。 三点十五分。 丫的, 顾老爷子这个点来敲门,是想作死吗? 犹豫的片刻,门上又传来了两声轻响。我想了想,磨蹭着下地把衣服穿好,把门打开了。 一股水气迎面扑来,冷的我打了个哆嗦。 定眼一看,门外的不是顾老爷子。而是…… 仔细把眼前靠着门框,低垂着的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人细看几眼,我不由得张大了嘴。 “释南!”我连忙伸手去扶他,“你,你怎么这么晚过来?” “嗯?”释南没抬头,从嗓子眼里问,“嫌我来晚了?” “不是,不是。”我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这么晚,呸,就是,你怎么这个时候儿过来。天亮来不一样吗?” “下飞机后就往这里赶。”释南把半个身子的体重都靠在我身上,轻咳了声道,“路不好走,又下雨。后来车,半路抛锚了……” “然后,你……”我把他扶到床上坐下,有点不敢相信的问,“走过来的?” 释南垂着头没回答,不过看他裤腿上的泥和浑身的水…… 我彻底无语了,转身去卫生间里拿浴巾裹在了他身上。无意中往下一扫,竟然看到床单有斑斑血迹。 呃,我来大姨妈了? 我脸一下子红了,日子不是这几天吧,肚子没也痛啊。 再细看一眼,发现这血,竟然是从释南的右手上滴落的。 我蹲到他身侧,轻轻把他冰凉,没一丝血色的右手拿起来。 一条五厘米长的伤口,狰狞的横在掌心。泡了水,伤口边缘已经泛白。 释南借势把右手一展,问道,“药呢?” “药?” “你脑子想什么呢?”释南抬头看我,脸色惨白,嘴唇都没了颜色,“电话里,我不是说我病的不轻,让你准备药?” 我瞪眼,被噎的好一会儿说不上来话。然后,怒火在心里蹭蹭蹭的乱窜,忍不住对他吼了回去,“谁知道你说你有病是真的!这荒山野岭的,你让我上哪儿给你弄药去?” 其实,我应该想到的。释南出去接买卖,是用命在拼!在那种情况下,怎么会不受伤不生病? 伸手摸了下他额头,和小火炉一样,烫的我指尖发麻。 释南眼露迷茫的看了我一会,低下头用手捏了两下自己的鼻梁。然后,似个孩子一样,声音特小,语气特无辜的道,“我,忘记你在外旅游。还以为,找到你,就能有药吃……” “找不到我呢,你就不吃药了?” 还找到我,就能有药吃。当我是什么?医院还是药店? 气呼呼的瞪了释南几眼,我从柜子里把行礼箱拖出来,打开一顿乱翻。 我记得收拾行礼时,在行礼箱里看到到一盒药…… 释南这是烧成什么德行了? 能开车找到这儿,却忘记我在荒山野岭里旅游;能一天之内又飞机又汽车的辗转,却不能去药店给自己买几盒感冒药…… “不吃也没事,挺挺就过去了……”释南声音一顿,弯腰把我刚找到的那盒药拿了过去,“这不是药?” 把药拿到手,他看也不看的,扣下几粒就往嘴里送。 我连忙把他手拉住,“这个药你不能吃,释南,快给我。” “为什么?”释南抬头看我。 我把他手里的药抢下来,指着包装盒上的几个大字对他道,“来,和我念,《痛经灵颗粒》。” 释南呵呵一笑,往床上一躺,把眼睛闭死了,“别吵我,我睡觉了。” 第204章 你和陆明一路走来不容易,别轻易放弃。 睡? 睡毛线! 我爬到床上去拉释南的手,“先去洗个热水澡再睡!” 本来就感冒了,又淋雨。就这么睡,非病死不可。 释南猪一样沉,我用尽力气,也没能把他给拽起来。 最后退而求其次,用力推了他一把,“再不,你把衣服脱了再睡。” 晃了两晃,没反应。 无奈之下,我用双只手拨开他的滚烫的眼皮。在他眼睛慢慢有了焦距后,大声道,“我出去给你拿药。你把衣服脱了,钻到被子里,盖严了!” 释南定定看了我一会,拔开我的手,一扭身把后背给我了。 这货!我扬起手就想揍他! 可在拳头要捶在他肩膀上时,咬咬牙,停下了。 释南的后背,打不得。 我爬下床,把被子没被他压住的半面都盖在了他身上。用毛巾把他右手草草包下,转身下楼,去了前院。 身为山庄,肯定会有应急药品。就算没有,工作人员帮我把王子蓉的房门打开也行。 王子蓉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尽显东北老娘们儿风范,实则心思很细腻。这两年我们寝室结伴儿出去玩的几次,一些小来小去,容易忽略,关键时刻又不可或缺的东西,都是她准备。 比如感冒药,清凉油,针线盒什么的。 天还黑着,又下雨。值班的前台早去睡了,我现去敲门叫起来的。 不错。备的药物挺全。 我挑挑捡,拿了一盒感冒药,一盒消炎药,一瓶酒精。一卷纱布,一包棉球,一根体温计。 回到房间里时,释南窝在被子里,脸由进屋时的青白,变成病态红。 我把体温计给他夹到腋下后,给他包扎右手。 用酒精棉球擦他手心的伤时,释南整个身子蜷缩起来。眉心皱的紧紧的,嗓子里发出含糊的呻吟。 我手一抖,靠近伤口仔细看。 我了个去,比上次他左手上的那个深的多,几乎见骨! 再动手时,我动作轻柔了很多。心里,却是莫名的气! 不就是要用自己的血来增加符咒的威力吗?用得着往手心上割口子?拿针戳手指头不行?割就割了,干屁割这么深! 包扎完。我把体温计拿出来看。 三十九度八。 我没脾气了。 把体温计放好后,转身拿退烧药,消炎药喂释南吃。 十!分!不!配!合! 把他叫醒后,和个孩子一样,把牙关咬的死死的,说什么也不把药往嘴里吃! 气得我肝火四起,差点拿枕头闷他脸上,直接了结了这祸害的生命! 后来好哄歹哄,反复保证我手里的真不是痛经灵颗粒后,他勉强把药给咽下去了。 余下到天亮的时间,释南的体温就和做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稳定不下来。 最夸张时,体温从三十九八,直线下降到三十六度,整个人抱成一团,缩在被子里直打冷颤。 如果不是在北京时见识过一次这样的场景,我这弱小心灵早就抗不住了! 还好,到了七点,雨停,太阳高高挂在山头之上时,释南的体温稳定在了三十七度左右,出了一身汗,脸色恢复了正常。 又喂他吃了遍感冒药,他睡的安稳了。 这一睡就是小半天,直到下午才醒过来。一睁开眼,蹭的往起一坐,后背像装了弹簧一样。 我当时正坐床边上给陆明发短信,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见他愣愣坐着好半天不说话,忍不住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反应,和没看到一样。 我倒吸了口冷气,伸手去掐释南的脸。这货,不会是高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吧…… 没等手指上用力,释南一把抓住我手腕。手微凉,还带着一丝湿意。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语气里有些迷茫的问,“我,怎么来的?” 声音,嘶哑。 怎么来的? 我哈哈一笑,道,“飞机,汽车,大雨,然后,用两条腿走来的……” 释南的眼睛慢慢恢复清明,把我的手松开了。 “想起来了?”我抬手指指卫生间,对他道,“洗澡在那里,药在桌子上,饿了的话,去前面吃,我让他们熬了粥……” 说完,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低下头继续发短信。 半天,也没听到身旁有动静。扭头,见释南正盯着那幅巨画在看。 这幅画,真有问题?里面真封了四只鬼? “你……”释南嗓子沙哑,轻咳了两下后,道,“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嗯?”我听的糊涂,“你什么意思?” 难道,我昨天晚上有什么举动让他误会了? 释南从床上下来,脚沾地时踉跄了下。我刚站起来身,他就已经摇晃着站稳了。几步走到那幅画前,把顾老爷子贴在上面的平安符给揭了下来。 认真看了会儿后,抬头看了我一眼,道,“这符,旺姻缘。” 姻,姻缘?我走过去把符纸拿到手中细看。 这不是平安符?模样差不多啊。 我哈哈一笑,明白释南的误会从何而来了。甩甩那张旺姻缘的符,把顾老爷子糊弄我的事说了一遍。 释南从我手里把符拿过去,甩甩手腕用阴火点燃了。 扔到烟灰缸里,轻声道,“你和陆明一路走来不容易,别轻易放弃。” “释南你有病吧,”我把药扣出几粒递到他面前,道,“有病吃药,别说胡话!” 我和陆明好好的,怎么会放弃?我都把这符的来源说清楚了,他竟然还说出这话来。 怎么着,我苏青柠看起来像是那种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人? 见释南不伸手接药,我把药拍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放心吃,不是痛经灵,不信你自己看!” 释南没看,把那几粒药一颗颗捡起来送到了嘴里,用水送下去。然后,仰起头后退几步,看那幅画。 看了会儿,走到画的边缘,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点一点用手去摸。须臾,轻声道,“这画里,没鬼。” “当然没鬼。”我打了个哈欠,坐到床上道,“顾老爷子说这画有问题是在骗我,他就是想让我把房给让出来给他。” 目的,是要用我这个房间里这个阳台观察映月湖,等昨天晚上出来的那个异象。 我观察过了,想在这个山庄里看映月湖,这间房位置独好。 这不,昨天晚上看到异象了,顾老爷子就不再来敲我的门了。 所以,他那句画里封着鬼的话,完全当屁处理。 释南不再和那副画相面,转身去了阳台。 下午时分,阳光正好。映月湖的湖面上,微波粼粼。景色,美不胜收。 我走到释南的身旁,指着天边,对他说了昨天傍晚那抹橘红出现的地方,和当时的映月湖是怎样一副模样。 释南认真的听,还不时的点头。等我说完,拍拍栏杆说了句,“一点儿也不懂。” 我指点江山的手,就那么顿在了空中。释南不懂风水,我一直知道。我弄不明白的是,他既然不懂风水,为什么还要往这次的事儿里掺合! 这,已经超出他的领域范围。 释南没回答,转身回屋,留给我一个背影。不一会儿,洗手间里传出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好吧好吧,释南乃高人。高人的想法,哪是我等凡夫俗子所有理解的。 趁着释南洗澡的功夫儿,我叫来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让她把释南弄脏的床单被罩全撤下来拿去清洗。 服务员年纪三十左右岁,看到床单上那几滴血,竟然一脸暧昧的暗示我,“不留个纪念?”指了指卫生间的门,道,“让他收着,男人,都重视这个……” 我一脸黑线,这,都哪儿和哪儿啊! 把服务员打发走后,我板着脸去前院,打探纪浩然那一群人的消息。 没等走近,远远就听到一群人在争吵,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我心里忽悠一下翻了个个儿。 难道,传来消息了,而且是不好的消息? 几步跑到前院,见院中间,几名工作人员正在拉架。被拉开的,是顾老爷子。被两个做饭阿姨拦在身后的,是山庄老板娘。 而那个放声痛哭的女人,是小敏。 我走近,拉住一个服务员问发生什么事了。那个服务员一脸难色,没回答。 回答的小敏,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手机递到我面前,“你看看,你看看,他们昨天信誓旦旦的说人没事,可顾大爷的侄女发回短信来了,她说山谷里发大水,她们一夜都困在树上下不来。就在半个小时前,已经有人被水给冲走了。” “谁,把谁冲走了?”纵页系技。 我一把夺过手机,细看那条短信。上面只说有人被大水冲走了,却没有是谁被冲走了。 顾老爷子红着脸,扯着脖子对山庄老板娘吼道,“我不管你们山庄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反正,我现在就要下山谷。你马上安排人带我下去,不然,不然……” 顾老爷子‘不然’了半天,吼道,“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个破山庄!” 小敏哭着说了句,“顾大爷,还是先报警吧。您这么大年纪了,下去也是危险。” 顾老爷子出奇的固执,根本不听小敏的劝。非说外面的路本来就难走,现在又刚下了雨。报了警警察也不能及时赶来,与其在这里等着,倒不如亲自下去找找。 老板娘说多派几个员工下去看看,让他留在山庄里等消息,他也不干。最后对山庄老板娘放了狠话,“你要是不安排人带我下山谷,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大门口!我看你这买卖以后还做不做了!” 说着,挣扎开按着他的服务员,扭身儿就往门旁写在升财山庄四个大字的大石头上撞。 嗬,我傻眼,这就放上泼了! 十几分钟后,山庄老板娘妥协。她同意找两个对下山谷路熟悉的人,带着顾老爷子下去。 说好了,不往深走。只到山庄建的那个小木屋处看看,有没有人,都要回来,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顾老爷子挺满意,不再闹腾了。 释南正好从后院出来,听我说了原因后果后,对老板娘道,“我朋友在下面,我也跟着下去吧。” 顾老爷子脸色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他转过身看释南,问道,“小伙子,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第205章 拖后腿来了? 释南是谁,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下定决心要下山谷。 山庄老板娘已经快被顾老爷子折磨崩溃了。抱着一只羊也是赶,二只羊也是放的心态,同意了。 连个老头儿都能往下带了,更何况是个看上去身强力壮,完全能照顾自己的年轻人。 下山谷的事情定下来,大家伙儿回后院收拾东西。顾老爷子在路过我身侧时,轻声问道,“小苏,大爷的底儿是和你交了的。你,真让你男朋友跟我下去?”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翻了个白眼,“他想干什么。我说了不算。” 顾老爷子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笑了。没再说话,先我一步,进了小楼儿。 我紧随其后,回到房时,见释南正在摆弄我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后,又挑捡着一样一样往里装。 小手电,水果刀,纸巾,镜子,都放入囊中。抬头看到我,道,“去问问。有没有绳子。五十米最好,没有的话,三十米也行。” “你感冒还没好。”我把感冒药,消炎药,纱布抱到了他面前。 释南拿起来看了看,没说话,装了进去。 把包拎了两拎,坐到床上,从兜里掏出一颗烟点着了。 猛吸一口,释南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伸手去抢。却被他把手腕抓住了。他把脸侧到一边,忍着咳,几大口把烟吸完,才松开。 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按死。他晃悠着出了屋儿。从头到尾,别说说话,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 我瞪他。 不就抢个烟吗?还不是为他好?以前又不是没抢过…… 用得着转瞬间就撂脸子吗? 过了一会儿,释南从外面回来。手指尖,还是夹着烟。走到床前,呼的一下把新换的床单掀起来。 掐住一边儿,用手撕了两撕没撕开后,从包里拿出刀,把床单割成一条一条。 头尾接好后,放到了包里。 我包本来就不大,床单一塞进去,马上就鼓了起来。释南叨着烟,一边闷咳一边往上拉拉链。 拉好后,往后背上一甩,走了出去。 我咬着唇。跟在他身后,去了前院。 前院不少人,除了老娘板和几名先前拉架的员工外,还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年青人。 老板娘介绍,说这两个年青人姓邓,是一对兄弟,邓建时和邓建树。他们从小在山里长大,对下山谷的路很熟悉。 这次,就由他们带顾老爷子和释南下去。然后,再安全的把顾老爷子和释南带回来。 顾老爷子没了那会儿的作劲儿,穿着一身动作装,背着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包,站在门口处。 没等山庄老板娘把废话说完,他就催促道,“再不走,天就黑了。” 邓家大哥邓建时对山庄老板娘一笑,道,“婶,没事儿,山谷我们经常下。昨天那么大的雨,我和老二还往下去来着呢。” 邓建树符合了一句,让山庄老板娘别担心后,往门外走了。 释南还是一个劲儿的咳,叨着烟,跟在了邓建树的身后。 我,跟在了释南的身后。 且不说山谷下有纪浩然和王子蓉,单说释南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就放心不下。 几步,释南停下。回手按在我脑门上,阻止我再往前走,“在这等着,要不,回市里。” 说完,放下手转身又走。 我揉揉自己的额头,上面,还残留着释南掌心的温度。 滚烫,绝对高于平常体温! 就这样,还去拼命呢?确定不是去送命? 我咬咬牙,跑回后院套了两件厚外套,又去和老板娘拿了盒感冒药,小跑着跟到了那四个人的后面。 怕释南发现,我最开始跟的远。直到走过山庄前面平整的路面,转而顺着一条泥泞的小路往下走时,我才慢慢靠近。 雨后山路及其难行,我落下不过是短短几百米的距离,愣是追了近一个小时都没追上。 树林很茂密,阳光虽大,却没能照到地面。可这,却没带来阴凉,反而,是说不出的闷热。 湿热,能清晰的感觉到水气扑在脸上。这家伙儿,可比平时擦的保温霜滋润多了。 我身上全是汗,又走了近半个小时,已经累的连脚都抬不动了。 而前面的四个人,已经走的不见踪迹。有心往回走,可回头看看来时走的路,心中满是无奈。 弯弯绕绕,岔路极多。 在原地站了会儿,缓了缓力气后,我轻声道,“常老四,你说我是往前走,还是往回走?” 好一会儿,耳侧才传来常老四的声音,“我觉得,往回走。” “哦了!”我长呼出一口气,“指路!” “……”常老四沉默了会儿,道,“虽然我觉得你应该往回走,可,你肯定要往下走。” “呃,常老四,你什么意思?” 常老四没再吱声儿,就像他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过了大约五分钟左右,下面的山路上晃来一个人影儿。我定眼一看,是释南。 释南没靠近,对我摆了下手。 我终于明白常老四的意思了,释南回来接我,我还回去毛。没犹豫,我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一件抱在怀里,加快速度跑到了释南的前面。 释南递给我一根棍子,没说话,扭过头往下走。 有释南在山路上给我趟路,我速度也快了起来。在树林里穿行了大约三百米左右的距离,邓建树和顾老爷子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三个人正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歇脚,他们的后面,是一个很陡的大下坡。 顾老爷子抬头看了我一眼,道,“拖后腿来了?”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刚才走的慢,是走的不得其法。现在跟在大部队了,肯定不会掉队。 在原地休息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邓建时从那个大下坡下爬了上来。看着顾老爷子,道,“昨天雨大,这条路不能走了。咱们得绕个远儿,老爷子你撑得住吗?” 顾老爷子看了眼手机,道,“撑得住,走!” 一句话,我们一行五人再次上路。绕过那个大下坡,踩着厚厚的落叶,向右,缓缓往下行动。 越往下,气越闷,湿气越重,呼吸也越困难。我大口大口的喘气,把最后一件外套也脱下来,抱在了怀里。纵吐场巴。 释南额头上全是虚汗,脸色,又像昨天晚上出现在我面前时一样惨白。 邓建时邓建树兄弟虽然也喘,可步履却依旧稳健。顾老爷子明显受不住了,迈出的步子,一步比一步小。 都累成这熊样儿了,我提出休息下的提议时,却被他严厉回绝了! 丫的,活该累死! 森林里光线暗,分辨不清时间。邓建时又探了两次路,改了两次道儿后,我们一行五人,来到了一条因大雨而形成的小溪前。 做了最后一次的休整后,我们一鼓作气,走到了升财山庄在山谷中修建的那个木屋。 因为是专门给游客休息用的,木屋里的设施还算过得去。里外两间,分了男女。外面有灶台,锅碗瓢盆等物。 我们屋里屋外的查看了一遍。 灶台有起过火的痕迹,里屋儿找到一根女孩子用的头绳,外屋的角落里有几根烟头儿。 住过人的痕迹,而且人数不少。 邓建时围绕着木屋往远看了看,发现一串足迹。说昨天晚上住在这里的人,应该已经从别的山路出谷了。 至于顾老爷子短信上上面所写的,被困在大树上,被水冲走人这件事,应该发生在他们回去的路上。 分析到这里,邓建时语气里带了疑惑,“雨都停了,按里说上面是没有能把人冲走的大水。” 邓建树接话,“难道,他们在雨停后往山谷更深走来着?出了意外,才返回的?” “不应该,小张不是鲁莽人。”邓建时坚定的摇头,“他一个人带着那么多人,咋可能往深了走……” 我心中呵呵一笑,把这兄弟两的分析拒于耳外。 在山庄时,我的确把顾老爷子那条短信当真了。可走到现在,要是再看出顾老爷子那条短信不过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目的是下谷,就是真的笨到家了! 天色已晚,夜间行路不易,我们五人就住在了木屋里。人少,都住在了雨后相对干燥的里屋。晚饭,吃的是溪水煮鱼。 吃过晚饭没一会儿,释南又开始发烧。不过还好,没有昨天严重。我把带来的两件厚外套,都压在了释南的身上,尽量帮他保暖。 我一天一夜没睡,又走了这么远的山谷,早就累的不行。往释南身边一靠,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睡的颇沉,醒,是有人捏住了我的鼻子。我猛的用嘴吸一口气,没等喊出声,嘴就被捂上了。 释南压低嗓音从右耳传来,“别害怕,是我。那老爷子溜了,咱们跟上。” 第206章 你是信不过顾叔的酒,还是信不过顾叔的人? 天还没亮,木屋里唯一的一丝光线,是一只摆放在炕上。调到最小亮度,正对着墙角照的手电筒。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味。 因为山谷之中湿冷,邓建时兄弟和顾老爷子在睡前喝了几口暖身。 可能,就因为那几口来自顾老爷子的几口酒,才让邓建时兄弟此时躺在炕上酣睡,对身边发生的细小动静浑然不觉。纵助长圾。 释南松开捂在我嘴上的手,悄然起身。我连忙坐起来,揉揉脸跟在了他的身后。 夜风极凉,我们一出屋,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释南在前走了几步。回头把右手递给了我。我伸过手去,握住一层粗糙的纱布。 释南轻哼一声,侧了侧身子,回身把左手给了我。 虽然时候儿不对,我还是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哎呀,我一直以为这货是铁打的呢。原来,也怕痛啊。 释南猛的握了下我的手,头也不回的小声道,“嘘,别吱声。” 我痛的呲牙咧嘴,狠力掐了他手背几下! 丫的,不让我吱声行,能不能别那么用力!我这纤纤玉手好说不说也和小胡萝卜一样长了二十一二年了,再让他丫一用力给掐断了! 我这一掐,释南把手上的力度缓了。轻握两下。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山谷之中树多,夜纯黑。即便是视力适应了,也只是勉强看清周围景物的轮廓。 我们最初在林间小路上缓缓而行,时而走时而停。待到林间有了蒙蒙之色,释南牵着我的手,偏离小路,隐身到浓密的树林之中。 无路。脚下全是高草和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沙的响声。我们略粗的喘息声,掩盖其中。 小路前方百米左右,两个淡淡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其中一个步履蹒跚,身形摇晃的,正是顾老爷子。 另一个看不清,不过看着像是个男人。 我累的不行,一个劲儿的喘粗气,脚步已经渐渐跟不上释南的。释南拉紧我的手没放,几乎是在拖着我走。 又磕磕绊绊走了近两里路,天色大亮,百鸟争鸣之时,前面那两个人终于停下,坐在小路旁边的朽木之上休息。 释南也停了下来,略作休息之后。拉着我,猫着腰,一点一点儿顾老爷子两个靠扰过去。 大约十分钟后,我们在他们身后的草丛之中蹲了下来。 静下心,听了会儿自己的心跳声后,顾老爷子和那个男人的谈话声隐隐传了过来。 顾老爷子声音有些疲惫,语气却极兴奋。他眉飞色舞的。对身边儿那个男人讲诉那天在天空之中看到的异象。绘声绘色,描绘出来的景色,要比我们当天看到的要精彩。 最后,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道,“小程,这次错不了了!咱们这几年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小程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包饼干递给顾老爷子,道,“顾叔,吃点东西。路还远,咱们以现在的速度,晚上能追上他们算是快的。” 顾老爷子把那包饼干打开,一边吃一边道,“不急,不急。咱们到映月湖和他们回合就行。今年初几?” “我是怕小陈他们几个看不住那几个人。”小程说着,把手伸进包里。 那几个人,哪几个? 正想着,我看着小程从兜里摸出的那只手机愣眼了…… 松开释南的手,我把身上的兜儿里里外外都摸遍。 没有,没有,我手机不见。不,我的手机,竟然在那个小程的手里。 小程摆弄了几下我的手机,哼了声,甩手就扔到了一边儿的草丛里。 “不能扔这里。”顾老爷子弯腰捡起,站起身来四处观望。 释南手一用力,把我头压低了。 我连忙屏住呼吸,透过高草的缝隙里往外看。 顾老爷子把我手机分尸成三个部件,一扬手,分三次扔到了另一侧的树丛里…… “操!” 我忍不住暗骂一声,麻痹的,你丫偷就偷了,干吗还扔?扔就扔了,干吗还折成零件! 那手机虽然看着旧,可很好用的好吗? 释南捂住我的嘴,瞪了我一眼。 我苦着一张脸,继续往下看。顾老爷子已经做下,小程告诉他今天是初九。 手里摆弄的,是释南的手机。丫的,这两货竟然把我们手机都偷走了。 我回头看了眼释南,释南表情平静,就像没看到一样。 小程把释南的手机重新揣回兜里,一脸戾气的对顾老爷子问,“顾叔,为什么不直接把那四个人杀了?万一那两个带路进来醒了,回去,咱们可就把警察给引来了。” “我那酒是阴酒,那两个人想醒,得两天后。”顾老爷子吃完饼干,接过小程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醒了后想能爬上去,还得再缓两天。四天的时间,足够咱们走到映月湖。到那时,他们再报警,警察再出动来找人,咱们的事儿,已经成了。” 顾老爷子呵呵笑了,“至于另两个,毛头小娃,没了手机没了向导,他们出不去这个山谷。” “万一呢?”小程道,“万一那两个向导提前醒了,万一那两个人能出去山谷呢。顾叔,咱们这几年的心血,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顾老爷子被说的一顿,看着小程好一会儿,笑了,“你是信不过顾叔的酒,还是信不过顾叔的人?” 小程笑了,“顾叔,看您说的哪儿的话。我哪能信不过您呢,我就是……” 他站起身提了提背包,“就是觉得,顾叔这两年,好像心肠变软了。” 顾老爷子也站起了身,一叹,“可能,年纪大了,见不得杀生这种事了吧。” 一摆手,“歇差不多了,走。天黑之前,要找个地儿落脚。” 说罢,两人拄着棍子,一前一后向山谷深处继续行进。 我和释南蹲在草丛里没有动,直到两人的人影儿转过一处树丛消失不见,才不约而同的,慢慢呼出一口气。 然后,看向对方。 “继续?”我问。 “那两个向导要两天后才能醒,你能找到出谷的路?”释南反问。 我摇头。 我当然不能,别说在大晚上的摸黑走了半宿。就算现在还在小木屋,我也爬不回升财山庄。 释南站直身子,对我伸出左手,“所以,继续跟下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切了一声,把手拍到他掌心里。 就算释南能找到回去的路,他也不会回去。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浑水,他趟定了! 再说,那个小程说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里,有没有纪浩然和王子蓉?没有,他们去哪里了,回升财山庄了。有,他们现在又面临着何样的境地? 那个小程,可是开口闭口都带着杀字。顾老爷子也没好到哪去。 杀生两个字吐出来时,轻飘飘的。这得是伤了多少条人命,才能做到这种淡然? 现在想想,我在山庄时没拗着性子和他闹掰,还和他淡天说地唠嗑家常真是明智之举。 释南的掌心滚烫,我没急着走,翻包,把感冒药拿出来给他吃。 没水,释南接的树叶上的露水。 急行一路,我也渴的不行。学着他的样子,摘片树叶,搜集了点露水喝。 别说,还挺好喝,比买的矿泉水强。 没吃的,这种时候也不方便找。喝了个水饱后,我们踩着深草,向顾老爷子和小程追了过去。 白天视线好,我们没像晚上时那样紧跟顾老爷子两人,而是把距离拉开了。 中午,那两个人在一处小溪水旁边落脚,捉鱼,吃午饭。 我和释南绕到小溪的下游,也捉鱼,吃午饭。他们有锅,有料,煮着吃,我和释南没锅没料,藏在了树林里烤着吃。 吃完略做休息,再次上路。 临近傍晚时,狂风大作,山谷上面的天空乌云密布。没一会儿的时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把整个山谷都笼罩在雨雾之中。 雨大,下了一夜,再停,是第二天早上。因为身处山谷低处,也看不到天上和映月湖是不是又有异象出现。 再次上路,要难行很多。除去下雨的关系,还因为我们开始走上坡路。 还好,余下的两天,白天风轻云淡,晚上月朗星稀,是难得的好天气。 就这么和鬼一样在山林不快不慢的穿梭了三天,在第四天的中午时,我们终于跟在顾老爷子两人身后,和他们口中那一伙儿人汇合。 嗬,好大的一伙儿人! 除去顾老爷子在山庄时身边带着的三男一女,另外还有四五个我没见过的生面孔。 这些人中,还夹杂着几个我特别熟悉的身影。 王子蓉,吕薇,池新,和那天同我一起到山庄里来的那对情侣。 第207章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还有当猴子的潜质。 这一伙儿人,在山坡之上,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扎营。看样子扎营的时间超过两天。角落里,堆放着不少的生活垃圾。 当天,营地没动。 因为顾老爷子不知何顾,大发雷霆。几乎是把那些人挨着个儿的叫到身前骂,最后不骂,是因为那个漂亮女人。 也不知道那漂亮女人在顾老爷子面前说了什么话,反正,顾老爷子的火气是熄下去了。 两人站在背人的地方说了好一会儿话后,顾老爷子进了帐篷,再没有出来,看来是补觉去了。 我和释南就没那个好命了。趁着那些人聊天打屁,无所事实的时候,我们各种找机会和王子蓉他们几个人联系。 王子蓉他们跟这些干了好些天,对他们一定有初步的了解。 这十几号人到底是干吗的,带着他们有什么用,其余那几个人哪里去了? 脑子里的问号,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要解决的问题,更多! 可惜,我们一夜都没找到机会。 那伙儿人看似松散,实则十分机警,连睡觉的时候,都有两个人在篝火旁守夜。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那群人拔营,继续向山上行进。每个男人。肩上的负重都不轻,脚踩在还湿着的山路上,落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我和释南再次跟上。 这次,更不敢近了,怕这些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中午没有休息,一行人径直上行。到了太阳偏西之时,我们身边的树木慢慢变稀。蓝天白云显得伸手可及。 静下心来,能隐隐听到上面传来的水声。 映月湖,到了。 释南拉着我,向右偏离了路线。又走了很久,才在一处树木还算茂密的地方,爬了上去。 视线豁然开朗! 咫尺前,就是能倒映出蓝天白云的映月湖。对岸,是一处峭壁,远远看去,颜色几近墨黑。 我们,就站在湖边上,往前一步,是长达十米左右的缓坡。无草,全是发白的石头。湖里倒是有些水草,不过很少,水清到能看到那些水草的根部和湖底深处的黑暗。 释南说。这个湖,深不见底。 扫了几眼美景后,他拉着我后退一步,又隐身到了树林之中。 左边百米左右的地方,那会儿人找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正在扎营。 十几号人齐动,欢声笑语的。哪的方言都有,似是出来野游的一样。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池新和两个男人,拎着锅,到下面的映月湖中抬水。王子蓉和吕薇还有那个冷冰冰的女人,则扎到树林中。 释南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道,“就现在,找个机会,我把那个女人引走,你去和你同学说几句话。” 我点头,跟在他身后折回树林,慢慢向那三个女人的方向走去。 往下走了许久,才看到她们三个人的身影。 王子蓉和吕薇双眼看地,正在寻找什么。而那个冷冰冰的漂亮女人,则抱着双臂跟在她们身后。 明显,是监视他们的。 我在离他们二十米左右的树后藏好后,释南绕远路,去了我的正对面。 大约十分钟后,那个漂亮女人神色一顿,把目光向山坡下扫去。 片刻,从腰间拔出把枪向下走了过去。 我心一哆嗦,我操,这小婊砸有枪,她竟然有枪! 枪啊,违禁物啊! 揉揉脸,在看不到那个女人后,我速度极快的向王子蓉和吕薇跑了过去。 王子蓉先听到了声音,一回头,看到我,神色一愣。 吕薇顺着王子蓉的目光看过来,脸上一喜,张嘴就想喊。 我抬手让她止声儿的功夫,王子蓉已经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我对王子蓉坚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和我睡过两年的人,行动就是有默契。 因为不知道释南能拖那个女人多久的时间,我跑进她们后,把长话往短了说,“你们什么时候说话方便,现在你们处在什么样的境况?” 吕薇眼圈通红,在王子蓉松她的手后,几近崩溃的道,“他们,他们杀人,他们把小张杀了,他们……带我们走,不然,他们会把我们也杀了的。” 王子蓉再次把吕薇的嘴给捂上,抬手顺了下刘海后,问,“你怎么过来了?” “话太多,一句两句说不清。”我猫在大树后,和个贼一样四处张望,“你先说,你们什么时候说话方便。时间要比现在长。” 王子蓉想了下,在吕薇的呜呜声中道,“晚上,晚上晚饭后,那会儿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昨天晚上我们上厕所,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身边没有跟着人。” 我点头,心慌慌的对王子蓉道,“晚上,咱们再细说。” 王子蓉脸色惨白,点点头后,又道,“苏青柠,与其细说,你不如现在返回报警。只要警察来了……” 吕薇一把挣开王子蓉的手,神色极其惊恐的道,“不能,不能报警。这里是荒山,又刚下过雨,等他们来了,我们可能已经死了。苏青柠,带我们走,现在,就现在。” 说着,一把抓住我的左手往坡下走,“我,我来的一路上在树上做了标记。只要,只要咱们顺着那些标记走,就一定可以回到那个小溪旁边,然后……” 我抱住粗粗的树干不动,焦急的对她道,“吕薇,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 王子蓉帮我拉住吕薇的手,“现在不行,池新还在那里。” 吕薇根本不听,两只手紧紧攥住我的手腕,几乎是喊着道,“不管,我什么都管不了了。现在,我求求你……” “别喊,你要把人招来了。”王子蓉声音里带了祈求。 “那就招来吧。”吕薇似疯癫了一样,大声道,“她不带我走,那她也别走了……”纵助团才。 我操! 我怒了! 抬头四望了几眼,眼见远处好像有人影在树丛后闪过,心都要吓出来了。 那女人有枪啊,biu的一声,我可就见了阎王了。 “吕薇,你快松手,我保证救你们出去……”我使劲拽自己的手,手腕处火辣辣的痛,感觉要被吕薇给拽脱臼了。 惊恐之中的吕薇出奇的固执,拽着我的手腕往地上一坠,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王子蓉使劲掰了几下没掰开,情急之下想用牙去咬。 我连忙制止住。 丫的,不能咬。万一吕薇叫更大声怎么办? 我沉下气再看了眼四周,对鼻涕眼泪直流的吕薇道,“好,我带你走。现在,你松开我的手。” “真的?”吕薇颤着声音问。 我点头,眼神无比真诚,“真的,我说话算话。” 吕薇破涕为笑,终于松开我左手,从地上往起爬。 没等她站起身来,我站直身子,猛的用右胳膊肘砸在了吕薇的后脑上。 吕薇闷哼一直,趴地上了。 王子蓉傻了眼,连忙蹲下身去看吕薇。我也想看,想看看我这一下子砸的有多重。 是如我所愿的,把吕薇给砸晕了。还是力道失算,把吕薇给直接砸死了。 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因为不远处,传来了跑动声。树挡着,看不到人影,可听声音,极近。 我紧张的手脚发凉脑子发麻,靠在树枝上不敢轻举妄动。觉得那跑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往左跑,会被堵住,往右跑,一样会被堵住。 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难道,我就要交待在这里了?难道…… 一抬头,看到那浓密的树冠,我心中有了主意。 抖着手拍了两下王子蓉的肩膀后,我道,“快,帮我上树。” 说完,手脚向上的往树上爬。 人在危机关头,潜能的确是无限的。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还有当猴子的潜质。 王子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爬到树半腰,摸到了离头顶近一米的树枝,正使出咬牙的劲儿往上攀。 王子蓉在下面推了下我的脚,我立马爬了上去。没敢停,抓着树枝,我又爬了近两米高,直到把身子扭曲着挤到枝干的缝隙里,才算完事。 停下后,耳侧是自己的心跳声。心提到嗓子眼,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长呼出两口气的空当儿,树下传来一声大哭。 我拔开几片树叶往下看,吕薇已经坐了起来。 看来我高估了我那一下子。 也是,这三四天,我风餐露宿的,连饭都吃不饱,身上哪来的力气? 吕薇哭了没几声,那个漂亮女人几大步跑了过来。站停后,四周看了一圈,然后,把枪指在了王子蓉的头上,“说!” 我心中猛的一紧,手中的树杆晃了两下。树叶,发出磨人心肺的沙沙声。 王子蓉噗通一下摊到在地,整个身子瑟瑟发抖。好半天,抖着声音道,“吵,我们,吵,吵架了。” “就这?”那个女人道,“那她喊什么?什么走不走的?你们,想往哪儿走?” 说着,把枪指到了吕薇的头上。 “不走,我们不走。”吕薇似疯了一样,抱着头哭道,“我们不走,你听错了,我们不走。我们真不走,你听错了,听错了……” 那个女人长呼出一口气,抬头又看了几眼四周,把枪收起来了。 “别让我发现你们耍花招儿。”女人恢复了冷冰冰的声音,推了一下王子蓉的肩膀,“别坐着了,快去捡,那边儿正等着生火做饭。” 王子蓉从地上往起站了两次都没站起来,最后爬着,捡起了先前掉在地上的几根干木枝。 吕薇慢慢止住哭,扶着大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抬头,满是惊恐的眼睛,正好与我相对。 我心一紧,握着树枝的手猛的抖了一下。 几片树叶,从树枝上掉落,正对着漂亮女人落了下去。 漂亮女人一伸手,接住了。 看了几眼后,抬头,向上看了过来…… 第208章 是 像是大难不死的喜悦,又像是恐惧至极的放肆。 时隔十几年,我终于再次体会到了吓尿的感觉。 不同时,当年在棺材里年龄小。不能自控。而现在,硬是把那尿意给忍住了! 我抖着心,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的各个零件儿发抖,免得再把树叶给摇晃下去。 吕薇还在盯着我看,盯的我尾巴根发麻,后脊梁发寒,踩在树干上的脚发木,有一种马上就要被砍下去的感觉。 而那个漂亮女人,则把枪掏了出来。一抬手,指向我----的身后。 我缓缓松出一口气。 看来,因为角度问题。那个漂亮女人并没有看到我。 这念头刚一起,耳侧就传来‘呯’的一声枪响。 震耳欲聋,我一哆嗦,差点尖叫出声。下意识的,把大树抱紧了。 前一声枪响还没落,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这次,子弹是从我右手边直直射过去的。 枪声回荡中,树林里飞起扑棱棱飞起无数尖叫着的鸟。 我抱着树干,脑子里空白一片,仿佛看到了阎罗殿的大门四敞大开,我妈和我弟,正站在门里对着我招手…… 就在女人把枪偏移几存,扎扎实实的对准我时,跪在地上的王子蓉突然一声尖叫。站起身后疯了一样向下坡跑了过去。 漂亮女人立马开出了第三枪。不过不是对着我,而是对着王子蓉。 biu~的一声枪响,王子蓉脚下的落叶被掀起了几叶。王子蓉慢慢站住,不敢再向前跑一步。她愣了好一会儿,转过头,原地抱头蹲下了。 漂亮女人拎着枪向王子蓉走过去,冷声道。“再跑,子弹可不长眼睛。” 说完,拎起王子蓉猛推了一把,“回去,不用捡了。” 走到树下,再次往上看了一眼,又推了一下明显惊吓过度的吕薇。 吕薇‘嗷’的一嗓子嚎出来,尖叫着瘫在地上。当漂亮女人把枪指向她时,她一下子止声,乖乖站起,跟在王子蓉的身后往上坡走。 我站在树枝上,扭曲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脑子木了,身子木了,什么都木了。就连眼前看到的东西,都恍恍惚惚的变的不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释南从下坡跑上来。围绕着附近转了几圈。小声叫我的名字。 我想回答,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几次都没叫出来。 直到他要走了,我才蚊子一样发出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还好,释南听到了。 我又叫一声,他顺着声音找到了我藏身的树。 在树下转了几圈后。小声问道,“苏青柠,你在树上?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抖着呼吸,小声回道,“就是,就是不会动了。僵住了……” “别害怕。”释南又转了两圈,在吕薇看见我的地方,看到了我,“慢慢往下,跳下来。” 我摇头,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让,让我缓缓。” “别缓,没时间。”释南张开双臂,“我接着,你快往下跳。” 我咽下口吐沫,缓缓松开树干,麻木着手脚往下蹭了两个树枝的高度。然后,一咬牙,闭着眼跳了下去。 心中忽悠一下刚起,身子就砸在了释南怀里。释南闷哼一声,抱着我摔倒在地。 我抱着释南,根本不敢喘气。心提在嗓子口落不下来,整个胸腔像是痉挛了一样。一想到刚刚那两枪,后脑勺就凉的发麻。 释南顺顺我后背,缓声安慰我,“没事没事,深呼吸,深呼吸……” 我四肢发凉,把脸埋在释南怀里,咽下口口水,身体的感观慢慢回来了。随之,耳侧不再是嗡嗡的枪鸣,而是释南的心跳声。 释南拍我肩膀,“苏青柠,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得快走。” 我知道这里不能久留,可我,就是站不起来。腿脚,说不上是硬还是软,总之,用不上一点力气。 释南突然笑了,“你说,要是几年前,我还抱得动你。现在你胖成这样,我病还没好,真是,有心无力……” 我猛捶了他一下,大爷的,这种时候还丫人身攻击我! 然后,抑制不住的也笑了。不敢大声,是那种从嗓子眼里发出的闷笑。 心绪难解,像是大难不死的喜悦,又像是恐惧至极的放肆。 总之,笑过后,心中好受多了。虽然身子还在抖,却没到动不了的地步。 释南站起来,几乎是半架着我离开了。 半走半跑了近半个小时,我和释南在远离那些人营地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落脚处。 坐下来歇息时,我抖着声音,问释南他是怎么把那个女人引开的。 释南说简单,他撕了张符纸,催动纸制的小动物引开的那个漂亮女人。等到那个女人跟过去后,又破了那些符纸的咒。 符纸本来就是黄的,撕的又小,往树叶里一混很难发现。 我长叹一声,如果纸人能说话就好了。那样就不用我亲自去找王子蓉和吕薇…… 可惜,不能。 所以在树林里蛰伏了近两个小时,等那些人用完晚饭后,我抖着心,跟在释南的身后再次向那些人靠近。 没办法,王子蓉和吕薇不认识释南。这事儿,我不去不行。 天边的火烧云正红时,王子蓉和吕薇结伴出了营地往下面的树林里走。我和释南一见,连忙在后面跟了上去。 湖旁,天刚擦黑,视线还很明朗。可往树林里一走就不行了,昏暗的利害。 在一颗大树下,两个人停下了。王子蓉蹲下去时,释南把脸别到一边儿去了。 我看看四周,刚想靠过去,就见王子蓉站起身。她四周看了几眼,踢了两脚树叶,又弯下腰往里放了什么东西。 王子蓉和吕薇走,我没再跟上去。等到天彻底黑下来时,悄声走到那颗大树下,在王子蓉踢树叶的地方找到了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 拿着那张纸,我和释南回到了下午时一直待着的地方,打开来肩并肩的看。 纸不大,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从笔迹上来看,是三个人的。也就是说,除了王子蓉和吕薇外,池新也知道我来了。 纸上,从他们一行十四人出发开始说起。 从升财山庄下来时,十三个人在小张的带领下有说有笑,没有任何异常。 当天晚上,还去了那条山涧,看小张所说的水里的星星。可惜,没能如愿。 变动,发生在第二天晚上。 因为大雨,小张让大家早些睡。可其中一个女人,就是顾老爷子身边那个女的,非说要再去山涧,看看有没有那个运气,能看到星星。 因为离着不远,雨渐渐变小,又没有险路,小张就同意了。 然后,就带着自愿跟去的一行人,去山涧看星星。谁知到了山涧,那个女人就反脸了,把枪往小张脑门儿上一指,让小张带着他们这些人去映月湖。 这时,王子蓉几人,乐观的以为这是升财山庄和那三个人一起做下的局,是山谷游玩中的一部份。 所以,不仅没有害怕,还挺兴奋。那女人和他们几人收手机时,他们想都不想的就交了上去。 往山谷更深处急行一天后,这一行人和另外一队人汇合。 那个差点发现我的漂亮的女人,就是另一队的领头人,叫庄堇。 两只队伍汇合不久后,小张带着一行人绕路,不去映月湖而是回山庄的伎俩被识破。当场,丢了性命。 至此,王子蓉一行人,才真正意识到,这些人不是山庄弄来做戏,给大家一个别出新裁的难忘旅程…… 上面那些字迹,是王子蓉的,我认识。接下来字体的不认识,不过挺清秀,应该是吕薇的。纵助豆划。 内容,也证实了这字体是吕薇的。因为她写了无数遍救救我们,占了差不多大半篇纸。以至于池新写的时候,字挤的很小很小。 池新写下的内容简单明了,不似王子蓉的长篇缀论,实质内容不多。 他猜测,这伙儿人是盗墓的。因为从那些人的背包里,发现了网上小说里所写的那些盗墓的工具。 什么火折子,香,罗盘,八卦镜,符咒,铜钱,绳子等。 地点,就在映月湖,而且,是在水下。 一路上,池新在帮忙干活时,不止一次听到那些人说水下多少米什么的。 “盗墓?”我回头看释南,“这些人是盗墓的?” 释南把纸拿过去看了几眼,回道,“有可能,现在靠冥器发财的太多。只是,咱们这儿有值得一盗的大墓?我在道儿上几年,从没听说过这事儿。” “咦,后面还有字,”我道。 释南把纸翻过来,我凑上前去看。 字很凌乱,丑劲儿堪比释南的鬼画符了。只有八个,首尾相连。 不是盗墓,是捉走蛟! 第209章 走蛟走为龙 看着走蛟两个字,我内心的震撼程度,远远超过庄堇朝我开那两枪! 常老四曾经趴我耳朵边儿告诉过我。蛇有两种修行方式。一种是像它一样走修行成人,再成仙。而另一种,就是修行为龙! 蛟走为龙! 龙,龙啊!!纵引叉巴。 走蛟是龙啊!!! 那伙儿人,居然是来抓龙的啊!!! 麻痹的,他们是有多大的胆,是不是活腻歪了,竟然敢抓龙啊!! 回头看释南,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我同一样的意外加震惊。 显然,他一路跟下来,也没想到那伙儿人的最终目的竟然是走蛟。 在释南动动嘴唇要说话时。我抬手打住。然后捂着呯呯乱跳的心脏。看着不远处,粉色的映月湖发愣。 我要静静,谁他妈的也别问我静静是谁。 自打接触阴阳这一行当,我对这万千世界就都有了别样的认识。 在遇鬼,撞鬼,抓鬼的同时,在浅意识里,慢慢接爱了神,仙,鬼。怪,魔,包括龙的存在。 可突然之间就要和龙这种神兽近距离接触…… 那种感觉,就好像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我天王巨星刘德华的二姨父是成龙,而且两人现在就住在我家隔壁一样。 事实是事实,就是理智上有些难以接受。 释南一甩手腕,把纸烧了。嘘了一声,拉起还愣愣发呆的我,往树林的深处走去。 刚在一颗大树后面藏好,我们刚刚所在的那个地方,就有一行四人扛着细木经过。 紧接着,又有两个人背着绳子过去。 再后,庄堇和顾老爷子聊着天走了过去。 看了会儿,释南带着我往山下走,“看来。今天晚上他们是不打算睡,要连夜布捉走蛟的阵了。” “他们真能捉到龙?”我紧跟在他身后,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 “走蛟是走蛟,不是龙。”释南边走边解释,“要过了天劫,飞升入海,才是龙。看来,那只走蛟深居在映月湖中。天生异象,难道那只走蛟要飞升入海了?” 释南自语了几句,“不应该吧,如果那条走蛟真要飞升,可就真是龙了。这些人怎么会捉得住?” 听他碎碎念,左一句肯定右一句否定的,我忍不住说了句,“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呢,原来。也有不懂的。” 释南跳下一个下坡,回身对我伸出了左手,“你当我是百科全书?大千世界,我不懂的多了去了!这回,算是涨了见识了。” 我把手伸给他,借着他的力道跳下去,“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 那群人捉不捉走蛟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怎么把王子蓉他们救出来。 说起来,这群人捉走蛟,王子蓉这些凡夫俗子能帮上什么忙?没专业技能又没有一膀子力气,带着他们完全就是拖后腿儿的! 按照这群人的心狠手辣程度,完全可以像解决小张那样把几人给结果了。可他们不,偏偏把几个累赘带在身边。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王子蓉几人对他们有用。而这‘有用’,只怕要伤极性命。 他们,会不用王子蓉几个人做饵,来引走蛟吧! 释南看着我笑了,“走蛟不会伤人性命,那是自毁修行的事儿。” 我也笑了。 也对,走蛟不会伤人。 常老四不过是修行了两百年的小妖,都时刻铭记天道不能伤人呢,更何况是有着千年修行的走蛟。 我们并没有走太远,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着那些人的动静。 那一行人,在顾老爷子的带领下,在湖岸的树林中布下了一个巨大的伏龙阵。八卦镜,乾坤石等货,纷纷压在了阵眼之上。 布好后,又在伏龙阵的后方搭建了一个三米长高的大笼子。笼子的四周,用巨大的,用布画制而成的符咒缠绕着。 笼子的上方,还盖了一个八卦图。 工程很大,那一行人忙忙碌碌,一直从傍晚忙到次日日升中天,才算弄齐妥。顾老爷子前后检查一遍,在确定无误后,大手一悔,让忙乎了一夜带半天的人去睡觉。 我和释南也累的不行,却不敢放松警惕。 就在离他们营地不远的地方,找到一颗大树,用灌木和杂草做了遮掩,换着班儿休息盯梢。只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把王子蓉几人给搭救出来。 下午四点的时候儿,那伙儿人又忙活了起来。拔营,把帐篷都收到了背包里,还把生活过的痕迹尽最大努力给摸平。 把东西都运到山坡下面去后,一行人又回来,各自找地,隐身在了湖岸的四周。 我和释南站在一颗大树上,把这些人的一举一动丝毫不落的看在了眼中。 待到那些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映月湖的四周恢复沉寂后,释南问道,“看到你同学了吗?” 我用手挡住映月湖湖水反射在脸上的斑斑光点,眯着眼睛强想了会儿。 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些人都是成双结对的行动。里面,并没有王子蓉五人的身影。 回头看了眼释南,我问道,“难道,他们……” 阵布完了,笼子做完了,所以卸磨杀驴了?可昨天他们布那个阵和搭那个笼子,也没用着王子蓉他们几个啊!早不杀晚不杀,何必多此一举,在这时动刀子? “别乱想。应该是你同学不是道中人,带过来碍手碍脚,所以把他们放在下面了。”释南从树上滑下去,对我张开了手臂,“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对我们就太有利了。” 我点头,跳下去,正好落在释南怀里。站稳后,跟在他身后,往山坡下跑。 山坡下那堆背包旁,并没有王子蓉五个人的身影,鬼魂也没有。我们在周围找了很大一圈,什么都没看到。 看来,那些人,还是带着王子蓉五人去了湖边。我们待在树上视线有限,没有看到而已。 没耽搁时间,在山坡下找不到人后,我和释南返回到湖边。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人藏身的地方,再次爬到了那颗大树上。 现在,还不是找人的时机。 晚霞似火,湖水被映成了粉红色。衬着湖岸边儿上的树绿,景色说不出的好看。 过了近两个小时,晚霞退下,一轮圆月,从东边的山角上缓缓升起,给天地间,蒙上一层薄薄的银色光芒。 我看着近到咫尺的映月湖,把双眼睁到最大。 不是说满月时,月亮会把映月湖给照满吗?眼下看着,和别的湖泊没有什么不同啊。一样是,月饼大的月亮映在水中,周围,是青灰色的云朵和一眨一眨的星星…… “你听,来了……”释南很小声的道。 我抱紧他的胳膊不让自己掉下去,把耳朵的感官全都调动了起来。 周围,不是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就是湖水拍打湖岸的声音…… 不对,还有别的。 细细的,小小的,哗哗声,似是木浆划水。不大,稍粗心点,就会忽略。 我喘着那细小的声音看去,见远处湖面上,似是有一对车灯,划着一道银线,正在忽明忽暗的慢慢靠进。 湖水,波动更大。我往下一见,见映月湖的水平线,竟然长了三四米高。 再抬头,被眼前的影像惊呆了。 圆月,竟然真的映满了整个映月湖,严丝合缝的一点不差。明亮如镜的湖中,一条长长的走蛟,正在其中游来荡去…… 虽然视线并不算佳,离得又远,却能清楚的看到那条走蛟一双如炬的巨眼,和它身上金光闪闪的鳞片。 我咽下口吐沫,感觉到来自灵魂的颤抖。那条走蛟游的越近,越不敢放眼去看。脑海里,是难以言喻的自卑。甚至想跳到湖中,游到走蛟的身边,把无脊椎的脖子压在湖底冰凉的石头上,以示对它的臣服…… 手腕一痛,我倒吸一口凉气,回过神来。 “苏青柠,你在干什么?”释南在头顶上看我。 我,我什么也没干啊。左右看了下,发现自己正在往树下爬。如果不是释南拉住我的手腕,我已经下去了。 用左手揉揉脸,我借着释南的力道又爬到了树上。嘴里说着想下树走近看一看,心里却把常老四给骂了八百遍! 妈的,你个老常虫!你丫见到走蛟激动,想去拜真神拉着我干什么。离的又不算远,自己飘过去给走蛟舔鳞不就行了!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走蛟游的更近了。湖水拍在岸边,响声更加巨大。几个浪潮来去间,走蛟爬爬到了岸上。 身上的金鳞,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映着满月的湖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退去。 走蛟上岸后没再行动,长的无法估计的身子卧在岸边,把长满鳞片的头高高昂起,对准了天空之上的月亮。 拜,拜月? 我回头,轻声问释南,走蛟这是在拜月? 释南看着我小声道,“动物修行都会拜月拜日,目的是吸日月之精华,集天地之浩气。眼前这只走蛟金鳞龙目……” 一句话没到头儿,不远处的走蛟,突然发出一声似蛇的吼叫。 我和释南连忙一回头,见那只走蛟,已经把如炬的双目,对准了四个正在向它靠近的人。 那几个人手中全都拿着长长绳子,见到走蛟回头,不紧没怕,反而把手中的长绳抢圆,向走蛟庞大的身躯扔了过去。 走蛟未动,一甩头,直接把率先向它发难的那个人抡了出去。 那人飞出去,眼瞅着要砸在地上之时,走蛟一甩尾,竟然缓解掉那人的力道,让那人不轻不重的落在了地上。 而另一边,那三个人,已是把绳子缠在了走蛟的身上。走蛟只一挣身,就把那些绳子给挣断…… 远处,又跑来来两个人,加入到同走蛟的战斗之中。只可惜,再多的人在走蛟的面前也是杯水车薪。如果不是走蛟不伤人性命,眼前这几人,早已经丢了性命。可惜他们不知感恩,竟然在起身后,一遍又一遍的往走蛟身前冲。 释南拍拍我的肩膀,从树上下去了,“趁着他们乱战,咱们快去找你同学。” 第210章 看够了吗? 虽然此时是晚上,可光线,却一点也不成问题。我和释南依旧没有走大路。而是在树林里穿梭。 跑动间,不时的听到湖岸上,那些人用蛮力和一个并不想伤害他们的走蛟打抖。 我有点心疼! 走蛟避世修行千年,好不容易有今天的成就,容易吗?那些人凭啥就因为一已欲,要毁了人家的道行? 我说完后,释南气喘吁吁的道,“龙乃至阳之物,身上随便拿出一样东西都是世人相争的宝物。没听说过古代用龙鳞铸剑,做盔甲的事吗?为剑,削铁如泥。为盔甲。刀枪不入。龙筋,龙目,龙皮就更不用说了。就连龙屎……” “龙屎,也有用?” “笑话。”释南道,“龙屎,可是阴阳先生梦寐以求的东西。” “走蛟也行?” “作用差不多,就是低了一个档次。”释南匆匆又说了句,“不过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很难得了。那群人费时几年来捉走蛟,背后肯定有大主顾……” 说话间。我们随着林间,已经跑到了那个伏龙阵的附近。 阵前,站着的是身穿八卦道袍,手持一把长剑的顾老爷子。他的左右两边,分别站着一男一女。 三人神色凝重的看着不远处的走蛟,根本没发现我们的靠近。 四周空当当的一片,除了那个被巨大符咒围着的笼子外,一目了然。 别说是五个人,就是五只老鼠也没有。 没有停顿,我捂着胸口继续往前跑。庄堇一直没出现,王子蓉几人,可能就在她那里。 释南却停顿了下,我回头看他,他示意我先走,他随后就跑上来。 我再次看了眼正专心看走蛟扔人玩儿的顾老爷子,点点头。往远处跑了过去。 回头的空当,释南已经不见了踪迹。 本想站下来看清楚他去哪儿了,可走蛟的一声嘶叫,让我加快了寻找王子蓉几人的脚步。 树林里没有,湖岸上没有,我和释南事先推断出的几个地方,都没有庄堇和王子蓉他们几个人的踪迹。 情急之下,我爬上湖岸,借着月色往远处看。 视线一扫,发现一些端倪。 映月湖的水平面,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本来走蛟上岸前,湖水已经上涨了五米之多,可现在,降下去的距离,远远多于五米。 走蛟虽大,却也没有那么大的体积吧。 心怀疑惑的又是一扫。见一个人消瘦的身影,顺着陡坡,速度极快的在湖水刚落下去的湖壁上跑。 我往前跑了几步,认出那人正是庄堇。视线往右一扫,我终于看到了王子蓉几人。 他们在一个喽啰的枪口下,正拼尽全力的拉着绳子,以保证湖下庄堇色的安全。 庄堇身形极其利落,在湖壁上跑跑停停。不时的蹲下身来,拿着手电照正在下降的水平面。 手电的光线,在清澈的湖中,照出很远,滑过一个又一个的幽暗黑洞。 那样子,似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我隐在树阴之中,不远不近的跟着,等着释南找过来。 只要他撕两个纸人把拿枪指着王子蓉几人的喽啰干掉,王子蓉几人就得救了。 哗哗的湖水退潮声中,庄堇越来越向那条蛟龙靠近。突然,手电一晃,停下了脚步。 我也停下脚步,以为庄堇在水中发现了什么。当听到王子蓉几人发了疯一样吼叫时,才发现不远处的那只蛟龙,不知为何,正吼叫着向我们这边冲过来。 巨大的身子所过之处,被碾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那几个先前拿着绳子对走蛟发出进攻的人,开了挂一样向伏龙阵跑。 走蛟随后而至,刚把巨大的头颅甩向其中的一个人,一直隐在树阴之中的顾老爷子就跳了出来。 左手持剑,右手持符,和走蛟战到了一起。 剑剑刺眼,符符拍心。力道虽小,起不到伤害走蛟的作用,却成功的将走蛟激怒了。 在顾老爷子诈败,后退至树林中时,走蛟没有丝毫犹豫的冲了过去。 一阵树木被压断的噼啪响声中,走蛟发出一声嘶哑的龙鸣,在那片树林之中翻腾起来。 而此时,顾老爷子已经抽身来到树林之外。铜剑弑血,符咒一撒,语速极快的高喊了一声咒语。 喊罢后,先前跟在他身侧那一男一女,同他分站三方,右掌震地,同时高喝道,“起!” 树林之中,伏龙阵金光大作,条条金线罩在走蛟身上。走蛟不敌,几次跃起,都被金线缚在原地,发出凄惨的悲鸣。 我愣在原地,脚下不会动了。 妈的,这,这就把走蛟给捉到了?上千年的道行,没能敌得过道家一个伏龙阵? 正想着,走蛟又发出一声嘶鸣。再次挣扎,身上的金线竟然变淡了几分。巨大的,带着金鳞的长尾一扫,一下子就把顾老爷子给扫到了一边儿去。 没了顾老爷子,余下的一男一女,根本无法困住走蛟。 顾老爷子从地上翻身坐起,想也不想的就又冲了上去。不过,却不是冲向走蛟,而是冲向同样被眼前场景震惊在原地的王子蓉几人。 一抓,便把王子蓉抓在了过去。王子蓉大叫尖叫一声,池新用手一捞,硬是把王子蓉给抱到了怀里。顾老爷子显然没想到会有人从他手里躲人,伸手又去抓王子蓉。池新抱着王子蓉一退,躲过顾老爷子一抓。 身后,走蛟又是一声嘶鸣。顾老爷子不再去抓池新,一回手,把正好落在他手边的吕薇抓到了手中。 吕薇放声尖叫,“为什么推我,为什么推我……池新救我!救我!” 池新松开王子蓉,刚要伸手去够吕薇。头,就被人拿枪顶住了。 顾老爷子薅着连哭带闹的吕薇,几步跑到了走蛟前面。把剑往手中一提后,对那对男女说了声放。 那对男女起身,猛的往后一退。罩在走蛟上的金线,立马条条蹦断。走蛟一跃而起,扭过身子,张开血盆大口就向顾老爷子咬了过来。 顾老爷子稳如泰山,面上无丝毫惧色。就在走蛟扑到他身前之时,他提起剑在吕薇嫩白的脖子上一抹…… 鲜血迸渐而出,喷了走蛟一脸一嘴。 走蛟‘嗷’的几声鸣叫,巨大的头颅在天上乱舞,似被泼了硫酸一般。扭动几下后,呯的一声,栽倒在地。纵引亚才。 顾老爷子甩甩剑上的血,一松手,吕薇软棉棉的瘫在地上,瞪大着双眼,抽搐几下不会动了。 我看着站在吕薇尸体旁的吕薇鬼魂,双膝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 吕薇,吕薇,她,就这样被杀了。就这样,成了捉走蛟的牺牲品,就这样…… “看够了吗?”身后,有人淡淡的问。 我缓缓回头,见庄堇就站在我身后。她把枪指在我的眉心上,冷笑道,“要不要,走近些看?” 第211章 削鳞 夜越来越深,银色的圆月升到正空,把水位越来越低的映月湖。照的明亮。 庄堇把我从地上薅起来,推搡着推到了刚刚平息的战场之上。 顾老爷子回头瞄了我一眼,笑了,“小苏,我一心想放你一命,你怎么自己往刀口上撞呢?怎么样,好看吗,好玩吗?” 我攥紧双手,一扭头,没回顾老爷子的话。 吕薇,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她淡白的鬼魂飘在半空之中。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尸体。 显然。弄不明白,她明明是站着,可,为什么又躺着。 庄堇把枪在我头上顶了两顶,对一脸冷笑的顾老爷子道,“顾老先生,月升中天,时间马上就到,您,也就别耽搁了。” 顾老爷子收了笑脸。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了。 庄堇一把把我推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王子蓉和池新身前,让那个拿枪的男人看紧。转身,带着几个人向映月湖走去。 我靠在王子蓉的身上,握住她的手。王子蓉抖的厉害,把我的手回攥的紧紧的。 池新紧紧抱着她,嘴唇抵在她的额头上,时不时的亲吻一下,小声安慰。 我扫了一眼,把目光挪开,看向那只走蛟。 走蛟的头已经有了几分龙样,鼻吼变大,外翻。头顶,长了鸡冠一样的东西。额头两边,有高高的凸起,像是要长出犄角一样。 鼻侧,长了鲶鱼一样的须子。不长。看着和几根肉肉的触角一样。它瞪着如炬的双目,似青似金的眼皮,不时的扇动一样。 顾老爷子把吕薇的血在剑上抹均,几步走到走蛟面前。纵乒住技。 走蛟嗓子里发出一声类似鸣咽的低鸣,把巨大的头颅扬起来想往后退,身体太过庞大,没能挪动一点。 头,再次砸在了地上,掀起一层灰尘。 顾老爷子一提剑,剑刃点在了走蛟的脖子上。 我心一抖!升起难以抑制的愤怒! 他,竟然敢杀蛟! ‘啪’的一声,剑刃同鳞片相碰,未伤到走蛟分毫。 我咬着牙,缓缓松出一口气。走蛟修行千年,其鳞硬如钢,固如石。哪是一把铁剑能伤到的。 心中的念头刚起未落,便见顾老爷子把剑切到了两片鳞片的相交之处。一用力,滑了进去。 走蛟一声嘶鸣,扭曲着身体想要后退,躲开剑锋。 顾老爷子没让剑离开增蛟的身体,手腕一转,用剑把那片鳞片掀起。手速极快的回头沾了两沾吕薇还未凝固的献血后,几下就把那枚比人巴掌还大,金光闪闪的鳞片给割了下来。 走蛟痛的原地翻滚,长尾一甩,砸倒身侧无数颗大树。 顾老爷子后退几步,把那片鳞片递给了跟在他身边的女人。 走蛟再次安静下来,被割掉鳞片的地方沾上泥土和树叶,一抹鲜红,流到了附近鳞片的缝隙之中。 顾老爷子再次提剑上前,一点,瞄准了相邻的另一片鳞片。走蛟身躯一抖,对着天上的圆月发出一声哀鸣。 庄堇几步跑回来,一把握住顾老爷子的手腕,语气极冷的道,“顾老先生,我们是请你回来捉走蛟的。你收钱办事,至于这蛟何去何从,我们自有论断。” 顾老爷子回头一看,把点在走蛟身上的剑提起来了,“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苦守几年……只是割几片鳞片而已。” “如果顾老先生这样认为。”庄堇松开了顾老爷子的手,虽笑,声音更寒了,“那,请继续。” 顾老爷子哈哈一笑,显然不想惹庄堇不快。他把手上的剑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两擦,对身边的一男一女摆摆手,“动作麻利点,别出了差错。” 说罢,对庄堇扬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庄堇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再次向湖走去,把拎在手里的枪放回了腰间。 月色下,顾老爷子脸上的笑瞬间凝固,露出一丝狰狞。 他跟在庄堇的后面走了几步,停住,回过头对拿枪看着我们几个的男人道,“把他们带过来,在这儿再碍着事儿。” 男人一扬枪,对我们道,“走。” 池新搂着王子蓉的肩膀走在最前,我紧跟在后。另一对男女,则拥在一起走在我的身后。 我惨白着脸,往后看了一眼。 树的阴影里,顾老爷子的两个徒弟,正带着几个人把走蛟往笼子里赶。 吕薇的血,成了他们驱赶走蛟的利器…… 我来来回回搜寻几遍,都没看到释南的身影。 心中很乱。 难道释南已经先我一步被抓到了?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顾老爷子知道释南这个人的存在,我一个人,凭一已之力也根本不可能尾随到这个地方。 可顾老爷子在看到我时,竟然什么也没问,没问原因没问目的没问过程…… 肩膀被猛推一下,我向前踉跄了一大步。抬头,看到横在眼前的枪口。 原来一愣神的功夫,我已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 那个男人用枪点了两下我的肩膀,道,“快走。” 我站直身子,咽下口口水跟在了那对男女的身后。 没几步,一行人就来到了映月湖前。 水平线又下降许多,顾老爷子站在湖岸前,正拿着罗盘对着前面看。庄堇,就站在他身边。 没多久,顾老爷子指着远处,对庄堇说了几句什么。 庄堇点点头,回头向后看过去。 她身后,是两个穿了潜水装备的人。她对那两个人坚了大拇指,做了短暂的交流后,那两个人一纵身,跳到了湖水之中。 映满圆月的湖水中,两人似两尾黑色的鱼,摆了几下尾后,向着一个水下黑洞游了进去。 远处,走蛟还在嘶鸣。眼前,湖水的水平线还在哗哗下落。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顾老爷子的女徒弟走过来,对顾老爷子说走蛟已经赶到笼子里,一切都已经弄妥当了。 顾老爷子哈哈笑了两声,对庄堇道,“庄小姐,走蛟,我已经交货。水下那件宝物的位置,我也已经给了你……那……” “顾老先生还怕我会赖账不成?”庄堇双眼盯着水下,头也不回的道,“余下的款项,等天亮会……” 话的尾音,被身后走蛟的大声嘶鸣给遮掩了过去。 我心中猛颤了几下,和那些人一同回过头去看。 树林里,鸟雀群飞。树林的顶端,似被狂风摧残一般晃动。几个男人,慌乱的从树阴这下冲出。 顾老爷子的男徒弟,拿着带着的剑,一边后退出来,一边对着树林之中大喝。 一阵树木的折断声响后,一双灯笼一样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亮了起来。 “不好。”顾老爷子脸色一变,拎着他的女徒弟就往树林那边儿跑,“你们没有往笼子上贴符咒?” 那女人道,“贴了,全按照您说的……” 一声似龙一样的鸣叫后,跑的人不跑了,说的人不说了,天地之间,变得静谧。 我缓缓蹲下,单膝着地,把头垂下了。 在心底升起臣服之意时,我猛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暗骂了一句,常老四你大爷,你丫再让我舔鳞,我非弄死你不可! 远处,庄堇上前推了顾老爷子一把,“顾老先生,你还在看什么。再不动手,走蛟可就真跑了。” “看什么?”顾老爷子后退一步,冷笑两声,“我在看怎么跑。你现在要是听我的,我或许能救你一命,要是不听……” 庄堇脸色一怔,“走蛟,咱们可以不要。可那件东西……” “都什么时候儿了,你还在想那件宝物……” 庄堇抬起枪,指在顾老爷子的鼻子上,“我,必得。” 树林里,走蛟碾压断一片树木,已是晃晃悠悠的从里面爬了出来。一声长鸣,把如炬的双目,看向了湖边的这一群人。 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最后再告诉你一个法子!”顾老爷子一跺脚,指着我们这一行人,语速极快的道,“把这些人扔到湖水里,能拖延走蛟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是用来逃命还是用来寻宝,全随你了!” 说罢扫开庄堇的枪,几步跑到我们面前,一脚就把落单的我给踹下了映月湖! 第212章 小婊砸,老娘来和你索命了! 姓顾的!我问候你十八代祖宗! 五个人,你他妈的为什么偏偏踹我! 心中一个个儿还没折完,我后背狠狠砸在了湖面上。‘啪’的一声。向湖底沉去。 视线被阻前,看见池新和王子蓉接连被扔下来,分别落在我的左右,咋出大朵水花。 被月光映成银白色的湖水在头顶一荡,我与水外的世界再无关系。 心慌,意乱。 手脚无着落的四处去抓,肺里的憋闷,让我张开嘴去呼吸。 立马,湖水充斥进我的口腔。我下意识的闭嘴,一大口湖水咽到肚子里。 胸中更闷,再张嘴。又狠狠灌进一口水。 下沉到无法预计的深。身子又向上浮了上去。头露出水面还没来得及吸一口气,就又沉了下去。 浮起的那一瞬,我看到走蛟腾空而起,身上的金鳞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修长的身形蜿蜒扭曲,似驾云而飞的龙躯一般。 再浮起来,还没等呼吸或是看什么东西,一股巨大无比的波涛,便迎头向我拍来。 脑子嗡的一声,我再次被拍到了水下。像颗冲击炮一样,直扎水底深处。 沉到一半。身子一横,被什么东西给拦住了。 ‘哗’的一声,我脱水而出。口鼻,被凌冽的空气充斥。 我深吸几口气,大口喘息着看自己的处境。发现,自己还在水中…… 不,不在水中,是在空中。 不知为何,我竟然被抛到了空中,心中的失重感感升起。后背挨了重重一下,‘啪’的一下拍到了湖岸上。 我‘哎呀’一声,喝进肚子里那点水全被摔了出来。连咳带呛,憋的我眼泪连连。 没等我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蓉惨叫一声落在我的身边…… 我连忙抬头去看,见走蛟游荡在映月湖中,头一挑。把一个人从水中挑了出来。 一顶,把那人抛弃在半空之中,尾巴一甩,像打兵乓球一样把那人给拍到了湖岸…… 一串动作,娴熟又连贯。然后,一头扎进湖水中,又用头挑起了另一个人。 我看呆住了。 走蛟这是,这是在救人!它在救被顾老爷子和庄堇扔到湖水里的人! 常老四在我耳边道了句,“这个湖,是它的修行之所,它不会让对它无害的人枉死在湖水中。” 所以,所以顾老爷子才说,他有办法拖延走蛟,给他们逃跑的时间! 何着,这老家伙儿是拿准了走蛟再愤怒,也会先救无辜的人。所以才敢可着劲的欺负! “操!”我猛咳一声,骂了句,“这个破世道,人竟然不如畜生!” 常老四声音不满了,“走蛟,小龙,不是畜生。” 行,行,行,不是,不是。现在,不是争辩这个的时候儿。 我又咳了几下水,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就听旁边的王子蓉惨叫一声。随即,就是落水声。 我刚递目去看,胳膊猛的一下被人拽住。一扔,我又和抛物线一样,准确无误的砸到了湖水里。 水从四面八方压过来,我的肺腔,痛的像是要炸了一样。 浮起间,我大吼道,“你大爷的常老四,你丫是废……” 你丫是废物吗!都他大爷的出来了,为什么不帮我!我从小是旱鸭子,浴盆里水深点都能淹死我! 沉下水底时,常老四挺委屈的解释不帮我的原因。 这只走蛟修行年头不短,虽然还不是龙,却已有龙形龙威。常老四,不过是修行两百年,被剥离了肉体的小妖。 它在这只走蛟面前,被压的使不出力量来。 这就好比,一样的人,澡堂子里脱光了衣服都一样。可其背后的权势,金钱,却能让人的脊梁弯上几分。 常老四一解释完,马上闭嘴了。虽然此时我看不到它的形态,却能感觉到它发自内心的敬畏。 然后,我再次被抛起来,啪的一下拍到了湖岸上。身边,已经有先我一步被拍上来的王子蓉。 猛咳间,我回过身去看。见庄堇和小程,一先一后把另一对男女扔到湖水中去。 庄堇一脸凝色,一边看天上的月亮,一边对小程道,“再等五分钟,不上来,咱们马上就走。” 说完,向王子蓉走了过去。另一边儿,池新被走蛟一尾巴拍到了岸上。纵乒台号。 我明白了! 庄堇,这是在用我们拖时间!目的,就是让先前下到水中的那两个人能找到她一心想要的什么宝物! 大爷的,因为这,我们五个和皮球一样,被她和走蛟扔来拍去! 往远一递目,我看到释南不知何时和顾老爷子纠缠在了一起。离得远,分不清高低。 不过,我心中还是高兴。有释南在,我们这些人都会没事! 几眼的功夫儿,庄堇走到了我的身前。在她抓住我的肩膀想把我往下扔的一瞬,我一回手扣住了她的左手腕。 庄堇一愣,把枪顶在我脑袋上,“放手!” 我猛咳两声,口鼻里的水喷了她一脸。然后,眯眼笑道,“放你大爷,你他妈的跟我下来吧!” 说完,一闪脑袋躲开枪口,拉着庄堇猛的往后仰。 他大爷的,我再也不想当球了! 庄堇一声大叫没有喊完,我们两个双双砸到了湖面上。上两次落水时,我心中是害怕,是不解。这次,是大笑! 嘴咧大了,湖水一下子就灌到了嘴里。我狠咽一口,向湖底沉了下去。 浮起来时,见庄堇就飘荡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一愣,她会水,竟然会水。 庄堇看到我,板着脸向我滑过来,一把就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再往下沉。一扬右手,呯的一下就把枪把砸在我的脑门上。 我脑子嗡的一下,什么也反应不过来了。庄堇把我往水里一推,“下地狱去吧,你!” 月亮,离我越来越远。银色的湖面,离我越来越远。庄堇荡在水下的身体,离我越来越远。近的,只有额头上流出的血,在湖水中由深变浅。 我垂着四肢,睁着眼,在湖水中越沉越深。 常老四在我耳边大叫,我听得到,却做不出丝毫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后背,轻轻碰到了湖底。不,不是湖底。只一碰,就向旁边的一个黑洞折了下去。光线越来越暗,最后,周围变得漆黑一片。 飘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湖水中,我心中唯一的想法是,他妈的,我不会就这么死这里了吧!靠,我就这么,就死在这里了? 心中不甘,我为什么死,我又没做错事,我不想死! 求生的欲望,在这一瞬,支配了我身体的一切感官。 我调动四肢,狗刨一样向上使劲游。随着身体向上,光线再次回到我视野里。荡出洞口,湖底的一切,一目了然。刚想几下冲出湖面,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呃…… 为什么,我会游泳了? 为什么,我能在水下看到东西? 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窒息感? 心中升起恐慌,我回头去看飘出来的那个黑洞,然后,把手摸在自己的脸上…… 没有感觉,没有任何感觉。 这是不是说,我,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只鬼,身体,已经沉在了那个黑洞之中? 妈的,老子不是说了老子不想死了吗,为什么还是会死? 愤怒之中一抬眼,我看到庄堇拿着一只氧气瓶,速度极快的往湖下沉。一纵身,进到一个黑洞之中。 没犹豫,我跟了上去。 小婊砸,老娘来和你索命了! 第213章 这只下贱生的没毛儿畜生,竟然把释南给吃了! 庄堇游的很快,当我游到那个黑洞上方时,她的身影已经完全融在黑暗之中。 还好。她带了水下用的手电。 豆大的光芒,给我指明了去路。 没犹豫,我往下一沉,向庄堇冲了过去。 只可惜还没等我靠近,庄堇的身影就彻底消失。我的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我心中满是愤怒,没想到成了鬼,一样受黑暗的限制。 妈的,当鬼不杀人,那和块臭豆腐有什么区别? 心中正骂着,手电的光亮。突然间又在不远处闪现。一扫。向我这边照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一闪,躲到了旁边的分洞里。直到躲过去了,我才反应过来我根本不用躲! 我是鬼啊,我是鬼啊! 庄堇的手电照到我又能如何,除非她是阴阳眼,否则根本看不到我。 就这么一闪神的功夫,庄堇已经游到我面前来。 借着不算亮的光线,我看清了她以及四周。 还是那身皮衣,半长不短的头发在水中来回飘荡。背上背着一只小巧的氧气瓶,脸上带着呼吸罩。左手拿着一只手电。右手也拿着东西,离的远,看不清。 我咬了咬牙,水泡从嘴边荡出。脚下一蹬洞壁,破水向庄堇冲了过去。 手,直接抓向庄堇的氧气罩。 丫的,既然下水了,那就别上去,留下来陪我吧。 手一伸,庄堇停住了。随即一闪,躲过了我的第一次攻击。 我微惊。 呦呵,能看到我,真是阴阳眼? 这年代,不仅阴阳先生用大棚往出扣,竟然连阴阳眼也变得烂大街了? 庄堇躲过我一击,抬脚就向我踹了过来。 我一闪。躲过,再次把手向庄堇脸上的氧气罩抓了过去。 庄堇向后一仰身子,作时向下沉了两米有余。停下后,把手电晃在我的脸上。 我用手一挡,再次向她冲了过去。 这次,庄堇没有恋战,而是借着水下洞势,钻到了一个小洞之中。 丫的,这我要是再让她跑了,我不就是个棒槌吗?向前一冲,伸手一拉她的脚,就把庄堇从洞中给拉了出来。 顺着她的腿去够她后背上的氧气瓶时,庄堇转过身来,一脚踹在我的脸上,正中鼻子。 接紧着,又飞踢过来第二脚。 我一侧头闪过。伸手她后背抓了过来。打斗中感觉拉到什么东西,一拽,就拽到我的手中。 我低下头,还没来得极看清自己拿到了什么,就被庄堇瞪在腰上,踹出了老远。 停下后,我看向手中。 一只不大的盒子,看材质,像是木头。带了小小的古式的锁,生了绿锈,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何模样。 因为是在水中,惦不出这东西的沉重。 正看着,庄堇猛的向我冲来,右手来夺我手中的盒子,左手中的手电向我头上砸了过来。 妈的,我一看急眼了。 小贱人,老娘吃你一次亏还能吃你二次亏了!在手电离我头还有半尺远的距离时,扬起右手的匣子硬挡了下。一抬左手,薅住了她面罩下面的氧气管。 没等用力,庄堇就一下子把我手打开。猛的踹我腿一下,借力向后飘了出去。 手电一晃,对我做了个停止的做作。 你说停我就停,那我得多没有面子?我还有没有点当鬼的尊严了? 一伸手,我把那只盒子递了出去。 在庄堇伸过手来拿时,一松手,任它从手中滑落而出。 我本想着,在庄堇去抓那个盒子时,我借势除去她…… 可没想,那盒子一离开我的手,就变成了两半。一个大大的气泡,从中涌出,向上飘了出去。纵坑讨弟。 庄堇的手电扫过去,把那盒子里面照的一清二楚。 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我心中诧异,难道庄堇要找的宝物就是这个盒子,而不是我所想像的,装在盒子里的宝物? 庄堇没有向下冲去抓那只盒子,而是把手电一扔,翻身向上游去。 唯一的光线下沉,庄堇的身影在我眼前变得模糊。我一纵身,凭着最后一眼的记忆,向庄堇抓了过去。 没空,是庄堇的氧气瓶。没含糊,我拽着庄堇就往水下拖。 庄堇用力挣扎,几次差点从我手中逃脱。我拉着她向下沉了一会儿,手上的重量突然轻了许多。 顺着氧气瓶一摸,才发现庄堇脱了氧气瓶,来了个金蝉脱壳! 我把氧气瓶一扔,在纯黑色的湖水中向上冲去,心中铆劲儿要在她浮到水面前把她给找到! 冲出黑洞,光线再次明朗。我扫到庄堇的身影,伸手向她抓了过去。 眼瞅着就要摸到她的脚,一股巨大的波浪汹涌而来。我和庄堇,一起被拍出老远。 再挣扎着停稳,头已经浮出湖面。 我回过头去看,见走蛟从湖水中翻涌着一跃而出,长鸣一声,向湖岸上冲了过去。 湖岸上,三对一,释南已经被顾老爷子和他的两个徒弟逼到了岸边。眼瞅着,就要坠湖。 就在三人把剑一同向释南刺过去之时,走蛟咆哮而至,一扫尾巴,把四人都扫到了湖水之中。 然后,闪着如炬的双眼,腾空一跃,向四人落水的地方猛砸了下去。 ‘轰’的一声,湖水涌起三丈有余,遮天避月。 湖面上,巨大的浪湖,翻滚着向我冲来。我连忙往水里钻,却依旧被水下的暗流给荡出老远。 我浮出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水,再次向那边儿看。 月色中,走蛟似一只龙,从湖中腾空而起,直冲天际。身影停在月亮的正中心后,一扭头,又向湖面砸了下去。 这回,我长了心眼儿。没等走蛟落到湖水中,就潜到了湖上。一股强大的波浪,几乎是贴着我的后背涌过去。水下暗流依旧不小,我事先有了准备,只被冲远一点点。 庄堇就不同了,她再次被波浪拍到水中,暗流一冲,身子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水下沉去。 我扫了她一眼,放弃再去追她。而是一咬牙,向走蛟冲了过去。 常老四发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柠,走蛟发怒,不能过去,不然会有危险!” 危险他大爷! 我,苏青柠,已经葬身映月湖,绝命于人世。释南,绝对不能也死在这里! 我冲到那片灾难区时,走蛟正第三次砸落下来。四个人在巨大浪花儿的冲击下,在湖水中起起浮浮。 我扫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快到沉到黑洞里的释南。一脚踹开被暗流冲到我身边的那个女人,我向释南冲了过去。 释南紧合着双眼,神色淡然。那模样,就和睡着了一样。右手上的绷带,不知何时掉了。伤口中,流出丝丝淡红。 我心中一焦,上前拉住他的手腕。有脉,还活着。 刚攥住,后背就挨了重重一下子。我扑到释南怀中一回头,见走蛟在水中上下翻涌,金色的尾巴一甩,把不远处的顾老爷子从水中打了出去。 另外两人也不见了,显然,已经被走蛟清理出自己的领域。 走蛟处理完顾老爷子,后尾一摆,长着血盆大口向我和释南冲了过来! 我心中一撼,拉着释南就往上游。 映月湖,是走蛟的天下。还没等我们转个身,走蛟就已经冲到身前。 大嘴一张,把落于身后的释南含在了口中。 我回过头,使劲从走蛟的嘴里往出拉释南。走蛟头一甩,释南的手从我手中滑出。一昂头,释南的身子消失在走蛟的大嘴之中。 我看着似在吧唧嘴回味一样的走蛟,不会动弹了。 它,把释南吃了! 这只畜生,把释南给吃了! 这只下贱的没毛儿畜生,竟然把释南给吃了! 我心中升起熊熊烈火,转过身,一步一步踏水向走蛟走过去。 我对它伸出手,嘴里吐出一串气泡,“你把他给我吐出来,不然,我把你这个破湖填了!” 走蛟浮在水中不动,嘴,闭的死死的。 “我日你先人!”我冲上前去,一把薅住它嘴旁的触角一样的胡须,“他要是死了,我抽你筋,拔你皮……” 走蛟用力一甩脑袋,想把我甩出去。 我心中冷笑,就这点能耐,也敢在我面前得瑟! 一用力,就把它的头按到了洞与洞相连的石壁上。回过身,把手按在了它脖子上的伤口处,用力一按。 妈的,不把释南还给我,我就把这只长虫的鳞,一片片给揭下去! 走蛟痛的翻腾,一扭身子,一跃而起,向湖面窜了出去。 我顺着它身子往下一摸,双手抱住它不比我腰细的尾巴。咬牙一拽,硬是把它给拽了下来! “把!释!南!给!我!吐!出!来!” 走蛟入水,砸在石头上。呕的一下,吐出一个人来。用力一摆尾,再次冲出湖面,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 随即,又砸回到水中。 我被那吼叫震的心中一颤,不知为何,再看着入水的走蛟,心底竟然有了一丝不知明的惧意。 想低头,想屈服,想为臣,想…… 这些想,让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想再往前,腿却动不了分毫。 低头间,见一抹浅蓝,死死的缠在小腿处。 就这么空当,走蛟再次游回。如炬的双眼盯着我看了片刻,张开血盆大口,向我脑袋含了过来。 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我的世界,黑暗了…… 第214章 释南,麻烦你滚去死好吗? 一片黑暗之中,我孤身独坐。 不远处,一个豆大的光点。半悬在空中。不知为何,我感觉它在召唤我。 所以,我站起身,一步一步,慢慢向它靠近。 想,看清它的真正面目。想,问一问,我现在在哪,是在天堂还是在通往地狱的途中。 远远的,我听到有人在叫苏青柠。我想回头,可眼前那个光点。对我的吸引力似乎更大。 于是。我忽略那呼唤,坚定不移的,走向那个光点。 突然,右手虎口上传来痛楚。耳边的呼唤声,变得近了些。 我把起右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虎口上的痛楚,却在加剧。 随着这痛,那些呼唤声更近了。近到,像是就在我的身后。 我被叫的心烦,猛的一回头。 黑暗退下。转而,是一片光芒。 我猛的闭上了眼睛,不敢直视…… “苏青柠,你醒醒……”这回,声音在耳侧传来,“你别吓我……” 声音一落,鼻子下面剧烈的痛了起来。 大爷的,你叫就叫,掐我干屁。 心中一恼,我猛的睁开眼睛。 释南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舌尖上,传来一丝柔软。然后,一口气呼到我的嘴里。 一愣,我下意识的往出吐,可鼻子却被捏住了。肺憋的难受,猛的一吸气。硬是把那一口气全都吸到了肺腔里。 肺痛,嗓子眼也痛,头晕眼花的。 在释南的脸再次靠近时,我抬止住他,翻身猛咳起来。 连咳带呕,吐出的水全是污的。等停下时,脑子里嗡嗡鸣响,和有个大秧歌队在敲锣打鼓一样。 释南拍我的背,自己也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的问,“吐,再吐,把水全吐出来就好了。” 我把他手抓住,又呕了几口水,哑着嗓子道,“别拍。痛。” 特别特别痛,像是骨头断了一样。随着这剧烈的痛,我没意识前的记忆片断,慢慢在脑海浮现。 走蛟,把释南给吃了。然后,我…… “痛?”释南声音一顿,抬手就往起掀我衣服。 “释南你大爷!”我一把把他挥开,“你他妈的还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好不容易记起来的一些片断,被释南这流氓一样的动作全给吓断了。剩下的唯一想法,就是狠狠揍上释南这丫的一顿。 释南一把薅过我脖子,把我按在他腿上,道,“你丫的,天天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健康的?这荒山野岭的,有伤不及时看,等死?” 后背一凉,我那湿透的衣服被掀了起来。 我脸一红,捶着他的大腿大吼,“你丫也知道荒山野岭的……啊!” 随着释南的手在后背上一按,我痛的惨叫出声。一低头,把释南的腿给咬住了。 妈的,太痛了! 释南痛喊出声,“苏青柠,你属狗的是不是?” 说着,狠按了我两下头,“我不按了,你快松嘴!” 我噙着泪花,把释南的腿给松开了。呸呸两声,吐出一嘴泥,“看不看有屁用,看了也没法治。” 要是事先看到释南裤子这么脏,打死我我也不往下咬。呸呸…… 释南倒吸两口凉气,又轻按两下我后背,道,“看了,最起码知道骨头没断……” “屁,一样痛。”我回手把衣服拉下,撑着地坐了起来。 向四周一扫,愣在了原地。 白天,四周绿树成荫,耳侧鸟语齐鸣。 吸了吸鼻子,空气说不出的新鲜,还带着一丝丝香气。 站起来,我往传来波涛声的地方走了过去。下面,是高高的悬崖,悬崖下,是映月湖。 而我们来时的那个岸边,在悬崖的正对面。一片狼藉,已经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我看了会,回头问释南,“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怎么做到的,这么高的悬崖。” 释南起身向我走来,“我哪来那么大本事。”抬手指了指映月湖,“走蛟,把你和我带过来的。我应该来的比你早,因为我醒过来时,看到走蛟正在往出吐你。我一度以为咱们俩个是被它捉来存食了,可它出去一趟,又带回来了这个。” 我顺着释南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竟然是几个背包,有我们的,还有顾老爷子他们存放到山下的。 我抱着身边的大树在悬崖边儿上坐下,打着哆嗦,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我沉下洞底时,以为自己死了,因为我能看到能听到还能不用呼吸…… 可,事实证明,我并没有死。 后背的痛,坐在身边的释南,都告诉我,那些都不是梦。 我想neng死庄堇,和她在水里打斗不是梦,和她抢一个空盒子不是梦,到后来,看到释南被走蛟吃掉,也不是梦。 可,我是怎么在水中活下来的?而且,还会游泳。 我小时候,家旁边是有一个不浅的大坝,我却一直没有胆量下去。反倒是那时被我欺负的厉害的陆明,练会了游泳。 再后…… 脑子里浮现的记忆片断,近似疯狂! 我竟然把走蛟给揍了。 我把,走蛟,给揍了?修行近千年的走蛟,被我,苏青柠给揍了! 妈的,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可我最后有的记忆,的确是被走蛟一口吞下去。这和释南说的走蛟往出吐我,又对得上…… 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我脑子又清明又恍惚。 释南打开一瓶矿泉水替给我,道,“想什么。” 我昂头看天,漱了漱口。十分不讲道德的把漱口水吐到下面的映月湖里,“在想顾老爷子那一伙儿,还有王子蓉他们,咱们被走蛟送到这里来了,他们到哪里去了?” 如果我记忆没出错,我昨天晚上揍走蛟,是因为它吃了释南。要是走蛟吃释南和我,是为了救我们,那我岂不是冤枉好蛟了? 回头看了眼释南,心里升起一丝暖暖的感觉。相识多年,他救过我太多次命,现在我看重他的生命,已经远远超过自己。 释南摇头,“昨天晚上,走蛟大怒。你那几个同学,应该没事。至于那些捉了它又削它金鳞的人……只怕……” 我回头看释南,“杀了?那岂不是毁了它千年的修行?” “谁知道,”释南道,“这件事儿,两难。它杀了那些人,会自毁修行。可要是不杀……那些人已经摸清它的老窝在哪儿了,要是再集结了人摸过来,它可就不是被削掉一片鳞片的事……昨天晚上用来关它的那个笼子,威力太大。如果我不事先把上面的几张符废掉,只怕它挣脱不出来。” 我笑了,猛捶了释南后背两下,“还以为你干什么去了,原来是搞破坏去了!” 干的漂亮,不然走蛟现在已经落入那伙儿人的手中。下场,不敢想像。纵坑余圾。 释南脸一白,把我手拿下去了,“破坏的不够彻底,要是能把伏龙阵给破了,走蛟不会被捉住,也不会让那个女孩白白送命……可惜时间不够,我又没带东西。” 我把手缩回来,歉意的笑了。一时兴奋,忘记释南后背有眼的事儿了。 这猛的闷他眼睛两电泡…… 没和我翻脸,忍耐力真是强中高手。 看着蓝天白云,我长叹一声,在心里为吕薇默哀。她不过是出来玩一趟,谁曾想会把命给搭上? 昨天晚上情况乱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上,也不知后来她的鬼魂到哪里去了。 还有她的尸体…… “这里风水极佳,又有蛟龙护池。”释南笑了,“你那同学能长眠于此,也算是,造化了……能福泽长辈,荫及后人。” “你不是不会看风水吗?”我瞄了释南一眼。 “不会看风水,还不会说几句好听的?”释南反问。 好吧,的确是这样。所谓风水,卦相,不都是说好不说坏吗? 猛灌下一口矿泉水,我打着哆嗦,从悬崖边儿上起身了。早上的风不大却硬,我衣服又是湿的,一次冷的厉害。 释南也起身,生起一堆火后,把那几个背包拿过来,细分里面的东西。 一顶帐篷,我和释南出谷用得上。强光手电,晚上用得上。绳子,下山用得上。毛毯,睡觉时用得上。雨衣,谷中天气多变,用的上。几包饼干,必须用得上。一只指南针,太用得上了!我们想走出去,全靠这东西了! 把能用的东西都归拢到一个背包里后,我们俩个把肚子填饱,又吃了两片感冒药。 在热呼呼的火堆旁美美的睡上一觉后,我们收拾齐东西,准备下山。就在这时,山谷之中突然狂风肆虐,乌云密布,天黑的如同傍晚一样。 没过多一会儿,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映月湖中,蛟龙腾空而起,两声嘶鸣后,湖水一涨再涨,漫过湖岸,把那片狼藉洗刷的一干二净。 我往悬崖边儿上走了几步,发现走蛟身上的鳞片,发青,没了昨天晚上亮泽的金色。 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怀壁之罪。 走蛟好好的在自己家修行,没招谁没惹谁,就被冲上门儿一群不讲理的疯子把修行给毁了。 多冤! 天边亮起闪电时,释南一瘸一拐的叫我下山,“不一定是毁。昨天晚上情况那样紧急,它都没有控水……” 咦,的确是。不然一跃,湖水喷涌而出,还用得着它左一遍又这遍的往湖水里砸,把我们这些人像球一样往岸边上拍? 心情莫名的变好,我紧跟上释南的脚步,“你腿受伤了?” 释南点头,神色很是正经的道,“嗯,被狗咬了。” 我一脸黑线,“释南,麻烦你滚去死好吗?” 我和释南往山下走用的时间不多,只用了半天,天刚擦黑就到了山脚了。在山谷中,费了一天力气,找到了池新,王子蓉,还有另一对男女。 我们一行六人拿着指南针在山谷中跌跌撞撞,在看过山涧中的星星后,终于在次日清晨,走出山谷,回到了修成棺材样的升财山庄。 升财山庄里停着好几辆警车,所有的人都坐在前院,气氛说不出的凝重。看到我们回来,没有一个人露出笑模样。 坐在角落里的纪浩然一身邋遢,说不出的颓废模样。看到我和释南,红着眼睛,哑着嗓子道,“五年,今年,是第五年。今年他妈的就是第五年!” 第215章 死的不是一个,是二个。 纪浩然的话一说完,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精瘦的男人站起来,猛的一下把他给推坐下了。 精瘦男人没说话。可看向我和释南的目光,满是探寻。 坐在纪浩然另一边的那个男人站起身,向我们走了过来。一扬手,和池新握住,做了自我介绍。 警察,姓刘名伟,负责这次升财山庄的命案。以及,游客进山走失的案件。 我看着一脸青色的纪浩然,脑子里有些懵。 一为纪浩然那句今年就是第五年。妈的,他数学水平停留在娘胎吗?竟然连年份都能算错,还是这么重要的年份! 二为纪浩然现在所处的境地。 山庄员工加上游客少说十几个。只有他被两个警察看控着。 难道。纪浩然和那个五年的人命案扯上关系了? 心上含糊之际,刘队已经和我们六个人分别握完了手。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后,道,“你们好不容易回来,按理说应该让你们先休息。可眼下,还请你们配合,做下笔录。” 说完,向身后挥了挥手。院子里站起来三个年轻人,分别给我们做笔录。 升财山庄里会有警察,回来后会做笔录这件事。我和释南早就想到了。如果没有池新,王子蓉和另两个男女在场,我们两个一定会说下山谷后和顾老爷子以及邓建时兄弟走失,所以才会这么晚回来。 至于什么走蛟,水下寻宝,庄堇,以及吕薇的死,一句也不提。 可惜,有他们。 这些事,一件也瞒不住。 于是,在我和释南还沉默着的时候,陈杰和梁燕,也就是那一对男女,已经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他们如何被顾老爷子一伙儿人给绑了,又是怎样在山谷中穿行几天。去了映月湖,小张是如何丢的命,再又是怎么看着顾老爷子布阵抓走蛟,把吕薇一剑抹了喉咙的事,一件不落的说了出来。 梁燕边说边哭,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说到最后差点没抽过去。 池新和王子蓉,点头复合,证明陈杰和梁燕所说不假。 所以在问到我和释南时,我俩也只能随大流。没说我们两个和顾老爷子,庄堇交手的事儿。,那会儿这四个人已经不知去向,根本不知道后面的情景。我们没有毕竟说出来,给自己找麻烦。 我们六个先后把话说完后,刘队看着笔录不可思义的笑了。拿来印油让我们在记录下的东西上按下手印后,再没正眼瞧过我们。 显然。我们六个,已经被他归于疯子一列。 做完笔录后,我们六个被允许回到后院休息。 老板娘和一个警察跟了过来。 老板娘给我换了间二楼的房。我原来住的那间凶房,在时隔五年后,再一次成了凶房。 那个警察,则站在一旁,看我把我留在那里行礼系数拿清。 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释南一会儿阳台,一会屋儿里的转。我故意收拾的很慢,给他拖延时间。 等到回到二楼新安排的房间后,释南说了句很怪。 他说我们离开的那天,那间房里的气息很正常,没有丝毫的不对之处。可这次再走进去,阴气很盛。 按理说,那种气息是极厉的鬼才能发出的。可房间里别说厉鬼,连游魂都没有一只。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道,“可能,和这个山庄的本身有关。姓顾的说过,这里是个极阴的地方,山庄又修成棺材模样……” 我原来以为顾老爷子所说的话都是骗我的,现在看来,至少这个是真的。 释南沉默了会儿,又道了句,“也不知道这回死的人是怎么死的。” 我也跟着沉默。我除了想知道这回的死的人是怎么死的外,还想知道死的那个人是谁。 刚刚在前院一直做笔录,也没仔细看缺谁少谁。 把东西草草收拾一下后,释南一闪不见了人影儿,我认命的去打听这次的命案。 我一无所获。 警察嘴里套不出东西来,山庄里的工作人员全是一副此事莫谈莫论的神情,问紧了,起身儿就走,连正眼儿都不带给一个。 纪浩然肯定知道的清楚,可他身边儿贴身儿不离一个警察,我连靠近都难。 还好,午饭后,我们终于找到机会碰面。 纪浩然趁着和他同屋儿那个警察熟睡的功夫,溜到了我和释南的房间。 一副临近崩溃的模样,头发凌乱,眼镜歪歪斜斜的挎在鼻梁上,再没了以往的干净利落劲儿。 没等我和释南问什么,他就狠抓了几把头发,把这次死的人说了出来。 死的不是一个,是二个。 一个是周佳琪,另一个,是小敏。 两个人都死在三楼我住的那间凶房里,而两个人死时,纪浩然就在旁边。 纪浩然右手上暴起青筋,狠狠抓着头发,“我没用,我没有用!我眼睁睁看着她倒在我面前,却什么也做不了。我不应该带她来这个地方,我害死了她,我……” 释南抱肩坐在床上,直到纪浩然撞够墙,才道,“往细了说。” 纪浩然血红着眼,把手伸向释南,“给我一颗烟。” 释南转头看向我。 我还沉浸在今年死了两个人的消息上,直到释南踹了我一脚,才从背包里掏出半盒反潮的烟来递给纪浩然。 和释南下山谷的第二天,我就把他烟给没收了,后来,一直没想起来还给他。 纪浩然接过去,抖着手拿出一颗。刚把烟递回来给我,释南半路截了过去。 火机一打,两个烟鬼对着吐云起雾。 纪浩然一口气吸下半颗,舔舔裂出血的嘴唇,把十五那天的事分毫不差的道来。 其实,简单。 就是小两口,嫌自己房间的视野不好,再加上有映月湖能映进满月那一说,所以特意跑到我的房间里来看月亮。 小敏,则是不请自去。显然,她也听到了映月湖的故事。 好好儿的二人空间被小敏不识识务的加入给打断,周佳琪心里有些不痛快。所以,就损了小敏几句。 小敏的彪悍我是见识过的,遇到这种事儿哪能让号?于是,好好儿一个看月亮,变成了两个女人的争吵。 吵着吵着,小敏先动了手,伸手就推了周佳琪一下。 周佳琪,就那么慢慢倒地,摊在了两人面前。 纪浩然本来还以为周佳琪是故意的,因为他看的清楚,小敏推的那一下子并不重,根本不至于把人推倒。 可当周佳琪在地上发羊癫疯一样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时,他感觉到不对了。 只是为时已晚,不到一分钟,周佳琪就没了呼吸。 纪浩然一下子就懵了,根本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再回过神,是听到小敏的惨叫声。 月色下,小敏一边大叫,一边用脑袋撞墙,像是有人在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一样。 这时纪浩然已经发现不对,他连忙站起来去阻止小敏…… “也晚了。”纪浩然垂下头,悲痛欲绝的道,“一脸的血,带着狰狞的笑……现在,我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小敏临死时脸上的笑……” 纪浩然说完,房间里沉默下来。 我走到床前坐下,皱紧了眉头。周佳琪的死,听起来和以前死的那四个人相吻合。 都是突发类疾病,让人查不到端倪。纵阵边技。 可,小敏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第五年死一个吗? 难道,不是每五年死一个,而是每五年,所处在那个房间里的人都得死。 那小敏的死法儿不对,不符合类似自然死亡的路子。 “你,没事?”释南开口问。 纪浩然摇头,“没有任何感觉。” 纪浩然也在房间里,他却没事。那就是说,每五年,那个房间里的人都得死的想法儿,也不对。 那,是为什么? 释南把吸完的烟头儿扔掉,对纪浩然伸出手,“把电话借我用一下。” 纪浩然叨着烟尾巴,摸摸兜儿,把手机给释南了。 释南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拿着电话去了阳台。 我长叹一声,同情的看着纪浩然,“所以说,你被警察监视着,是因为他们认为你是杀害……她们的凶手?” 纪浩然抖着手,又点燃了一棵烟。抬头看了我一眼,道,“这个山庄的每间客房里,都有摄像头。那些监控,证明我是清白的。我被控制起来,是因为……我说这件事,是有鬼作祟。这事,警察办不了,必须要请阴阳先生来。他们觉得我受刺激过度,有疯的倾向,极具攻击性。” 我后脑隐隐做痛,“攻击性?” “他们不让我回市里去找释南,我和他们打了一架……”瞄了我一眼,纪浩然解释了句,“这里的人说你是和你男朋友下去的,我以为来的是陆明。” 我后脑隐隐做痛,把头低下了。 纪浩然没疯,虽然神色看上去不好,可大脑绝对正常。只是,他实在不应该把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对警方说…… 释南拿着手机从阳台走回来,狠吸一口烟屁股后,把眉头皱紧了,“大致弄明白了……” 我猛的抬头,坐直了身子,“说来听听。” 第216章 释南,和庄堇,在,在,在接吻!!!! 释南不懂风水,所以关于这个山庄的地势风水,是他特地打电话。和他的师傅问的。 呃,师傅。 认识这么久,我是第二次听他说他师父。上一次,还是我念高二,他被龚叔挘走的那一天。 因为没有亲眼看到这个山谷,也没有看过那个映月湖和这个棺材一样的山庄,所以大半儿都是释南的师父按经验猜的。纵阵岁技。 即便是这样,也比顾老爷子所说的要清楚详细。 在阴阳风水学上,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相辅相成。有阴,就有阳。有好。就有坏,有生,就有死,有明,就有暗。 所以,我们所在的这样一个灵气十足的地方,也有它的暗门所在。 这个暗门,也就是顾老爷子所说的极阴之地,这座升财山庄坐落的地方。 而与它相对应的极阳之所,就是山谷之中。走蛟用来修行,灵气十足的映月湖。 映月湖同升财山庄组建成大山里这一小地域中的阴阳两极。 这在风水学说中,就是阴阳两眼。 映月湖被走蛟占据,做为修行之所,不说也罢。毕竟这种有灵性的生物,都好找灵气十足的地方或是守件宝物来帮助修行,不足为怪。 可这个阴眼上的山庄就有些怪了。 不用懂风水的阴阳先生,只要是个木匠,就不会把活人宅建在阴眼上。 可这个山庄,不仅建在这里了,还偏偏建成了棺材型的阴宅模样,这明显就是索命的。 而且是,阴,阳,阴,阳。每十年为一轮回的那样去索…… 说到这里,释南停下话头,再次把烟叨在了嘴里。一吸,一吐,他的脸笼罩在烟雾之中。 纪浩然坐在房间里的唯一一张椅子上,听的认真。见释南不说了,他哑着嗓子出声道,“那今年,是怎么回事?” 释南吸吸鼻子,咳嗽了两下,“被破了平衡。” “嗯?破了平衡?”纪浩然看看释南,又看看我。 “五年前的这个时候,这个极煞的阵,索的是一条阳命。今年,索的应该是阴命,也就是。应该死一个女人。”释南看向我,“十五那天,被顾老头儿杀的那个人,是个女人……” “按你这么说,那周佳琪和小敏不应该死。”我道,“因为在映月湖上,已经死了个吕薇。这个极煞的阵索阴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可,为什么她们两个还是死了? 释南眯上了眼睛,“我师父说,阴阳相衡。这个地方,每五年杀一个人,而且都是在映月湖映满圆月的时候杀,其中肯定是有某种联系。我猜测,吕薇的死,没让这个地方停手而继续杀人,可能和她死的地方不对。她,死在了阳眼上……” 我抓用抓了两下头发,心中烦燥的哎呀了一声。在释南看怪物一样看我时,我问道,“你师父说没说,这个升财山庄,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左一条人命右一条人命的,总不会是哪个阴阳先生闲的蛋痛儿,就想杀人玩儿吧!” 纪浩然本来低着头,听完我的话,猛的一下把头抬起来了,“南哥,能找到那个阴阳先生是谁吗?” 我眯上眼睛,向纪浩然看过去,“你想干吗?” 纪浩然咬了咬牙,虽然没说话,可为周佳琪报仇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 我走到他身前,把他手里攥着的那张,记录着他以前所查的关于升财山庄的白纸,展开放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山庄的前身,建了已经有半个多世纪了。半个多世纪,至少五十年。那个布下这个极煞阵的阴阳先生再牛逼,只怕早嗝屁了! 阴阳先生这一行,五弊三缺,受限太多。长命的没钱,有钱的没命,有钱又长命的,必定是自小坎坷,一世漂泊。 听了我的话,纪浩然神色暗淡了下去。 释南在旁边接了我先前的话,“我师父说,在这种地方盖阳宅的事儿他还没遇到过,所以,猜不到。” 我长叹一声,在床上坐下来不再说话了。 房间里,又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我和纪浩然同时出声。 “释南,你师父会风水,为什么不教你?” “释南,我想再见见佳琪。你,帮帮我。” 话一出口,释南看我,我看纪浩然,纪浩然看释南。 释南先说的话,对着我,“不知道,我没问过。” 我哦了声,不再问。阴阳这行,师父教徒弟不是应该教整套吗?怎么释南的师父那么怪,只教捉鬼,不教看风水。难道这玩意儿还分专修和选修? 纪浩然盯着释南,再次道,“释南,明天晚上,是佳琪的头七。我,只想再见见她。” 释南回过头看了纪浩然好一会儿,“帮你没问题,可你应该知道她的死不正常,我不保证,她还有没有……” 灵魂两字,释南没有说出来。 纪浩然闭上眼,苦笑一声,“不试过,怎么知道没有。不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释南点头,答应了。 我们这边话刚一停,走廊里喧哗起来。 纪浩然‘霍’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走。 释南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等下,我先出去看看。” 说着,开门走了出去。我回头看了眼纪浩然,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走廊里,一伙儿人吵的正厉害。七嘴八舌间,我听到了梁燕的叫骂声。往近走几步,听到了老板娘和刘队的劝架声。 再靠近,围在人群中心的那个转过头来。 我一看,愣住。 庄堇? 哎呀我去,这个小贱人竟然没死!她不是被湖水给拍到湖底去了,是怎么活着爬上来的? 我看到庄堇的同时,庄堇也看到我了。眼神一撞,她笑了,还是很亲密很熟捻的那种。 微微点头后,庄堇回头轻声细语的对梁燕道,“这位小妹妹,我叫孙雨,这是我的身体证,如果我是你说的那个人,刚刚那些人在查我身份证信息的时候,就已经把我给抓起来了……” 梁燕大怒,接过身份证就往庄堇脸上扔。 庄堇看似慌张的抬手一拍,准确无误的把身份证握在手心中。 这身手,他妈的不是庄堇,会是谁?! 老板娘打圆场,让两名员工把梁燕拉走后,连吁带叹的领着庄堇往我这边儿走,“这几天山庄的事儿出的有点儿多。要不是外面的路没通,我是绝不会让你住下来的。三楼不能住人了,二楼还有一间,你先凑合两天吧。” 说着,把我隔壁那间房的房门给打开了。 两人一先一后进去,没一会儿,老板娘出来,把门儿给关上了。回头看到我和释南,笑笑,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纪浩然从屋儿里出来,见走廊里没人,什么也没问,垂着肩膀,摇晃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屁股上吊着的,是我多日不见的女王大人。 我烦躁的抓抓头发,恨不得一脚踹到门上去。释南拍拍我肩膀,道,“咱们还有事要做。” 所要做的事,有两样。 一,配制阴柳酒。二,画符。 释南这次来,没有背包,所以也就没带牛眼泪,想让纪浩然见鬼,只能靠阴柳酒。为免发生意外,还要准备些符咒防身。 阴柳酒好制。 夜半子时,在柳树下的纯阴之地,挖个坑,倒点酒,泡几片柳叶,用符一引,便算完成。 就是画符比较麻烦。 想符咒发挥最佳效果,就要用黄裱纸。写符之前,还要沐浴焚香,挑时辰什么的。洗澡烧香都好说,关键是这荒山野岭的,黄裱纸和朱砂笔难找。 最后,老板娘翻箱倒柜,找出了几张年前印阴钱剩下的边角黄纸。至于朱砂笔,释南用自己的血代替了。 制作这两样儿,都挑时辰。偏偏,又挑一个时辰。 所以,快到子时时,我抱着酒瓶子溜出山庄,去柳阴之处,按照释南说的办法制作阴柳酒,释南则在山庄里画符。 夜蒙蒙,我来到白天相看好的柳阴处,把整瓶二锅头倒进去后,一边等着阳酒过阴,一边叫常老四的名字。 这些天一直跟释南在一起,常老四一直不敢出来,我这心里的谜团,也一直没有解开。 头一两遍,常老四根本没吱声儿。眼瞅着阴柳酒都要制好了,它飘到了我的眼前。 我哼哼两声,对它道,“我想知道什么你清楚,自己往出说吧。” “你能在水下不死,是我在帮你。”常老四道,“我是蛇,最懂水性……” “你不是说,在走蛟的面前,你再大的能耐也用不出来吗?”前一秒还灵魂打颤的要舔鳞,后一秒就能让我在水中来去自如了? “离的远啊。”常老四道,“你没看后来走蛟过来了,它一叫,我就不敢再帮你了。你,不也就揍不动它了?” 咦?我真揍走蛟了?!虽然我记的很清楚,可我一直拒绝承认,因为,实在不像是真的…… 我有啥本事,能揍走蛟啊! “有什么不能揍的?”常老四一叹,“你当那个妖人为什么削它脖子上的鳞片?那里,是走蛟的命门。就像那只猫妖,那么厉害,还不是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我脸一白,心脏猛揪了一下,“能不提马开心吗?”马开心死所带给我的痛,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常老四闭嘴。 我看着柳叶在酒里沉沉浮浮,陷入沉思。如果真如常老四所说,走蛟被顾老爷子伤了命门,那我能捧动它,还真,说的通。毕竟在我打它之前,它已经跟顾老爷子打斗过一场。后来又发疯了一样猛拍水面,再加上它那会已经杀了人,力量,肯定是要比没杀人前弱上几分…… 想了会儿,我抬头看向常老四,“我记得,后来它吃我时,你缠着我的腿不让我动……” “它支使的,我是蛇,它是小龙,它的命令,我哪敢不听?”常老四道,“你说是吧?” 是,是,是,是你个头!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样都是修行的,走蛟凭白就比常老四高出好几个等级! 把那天的事儿理清,面前的阴柳酒也制好了。装在带来的小瓶子里后,我抱着肩膀往山庄里跑。 夜已深,人都睡了。只有我和释南的房间,从门缝里亮出一丝光亮。 我知道释南给我留了门,所以直接把门打开了。一抬头,一句好冷没说出口,一下又把门给关上了。 等等,让我缓缓。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释南,和庄堇,在,在,在接吻!!!! 第217章 你看,你爱穿黑色的皮衣,庄堇也是,多般配。 大脑当机。 幻觉,这绝逼是幻觉!!! 我一定是这些天在野外奔波的太累,一时之间休息不过来。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释南,怎么可能会和庄堇接吻?两人可是连正面接触都没有过! 我抬起手,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右脸。确定自己眼睛睁的足够大,而且脑子绝对清楚后,再一次推开了房门,向阳台的方向看了过去。 屋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很暗,阳台上水蓝色的窗帘没拉,能看到窗外的满天星斗。 释南,呃,和庄堇。站在窗帘前面不远的地方…… 释南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微低着头,闭着眼,双手握在庄堇的腰上。庄堇一袭黑皮衣,踮着脚,轻轻仰头,修长的双臂,环在释南的脖子上。 两人的唇,紧紧贴在一起。 我脑子再次当机,唯一的想法是,这样的身高差接吻。好唯美。 窗外微风吹进房内,扬起水蓝色的窗帘,带着清新水气扑到我的脸上。 我眨眨眼睛,回过神来…… 唯美他大爷!哪里唯美了! “释南!”我瞪大眼睛,扯嗓子吼了过去,“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精虫上脑?荷尔蒙过感?脑袋被驴踢了? 释南骤然睁开双眼,神色一顿,把庄堇给推开了。 庄堇后退一步,回头看我一眼,笑了。她擦擦嘴角,回头看了释南一眼,向我走了过来。 脚下一停,轻声道,“抱歉,走错房间了。” 这种话,要是换另一个女人说。肯定是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偏偏,庄堇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反倒没了那丝意味。仿佛,她真的就是不小心,走错了房间…… “然后,上错男人了?”我看着她,咧嘴笑了回去,“庄小姐,还真是随‘性’啊。” 庄堇回头再次看了眼释南,笑了,“你男人长的不赖,再说,是他主动又不是我主动。美色上门,哪有不吃的道理?” 拍拍我的肩膀,庄堇轻声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一时意乱情迷而已。别误会,他刚刚叫的……” 释南走到门旁,冷冷打断庄堇的话,“庄小姐,你可以走了。” 庄堇笑了,没再继续说下去。又拍了两下我肩膀,侧身走到门外。 在释南要把门关上时,庄堇伸手拦住,对我挑挑眉毛道,“吻技很差,身为女朋友,你很失职,应该陪他多练练。” 释南手上一用力,门‘啪’的一声关上了。纵岛系才。 庄堇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房间里,气氛凝结。 我黑着脸,把阴柳酒的瓶子重重撂在了床头柜上。‘呯’的一声闷响后,转身去了卫生间。 洗脸,洗很多很多遍脸。额头上的伤还没好,一沾水,火剌剌的痛。 一想这伤,我心中更怒! 在山谷里穿梭几天,这伤本来都再次结疤了。可他妈的,映月湖中,庄堇一枪把就给打开了! 当时在水中没感觉到痛,后来被走蛟扔到岸上,才发现是伤上加伤。 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直没长合! 胡乱擦了把脸,我摔门出去,山响。 释南的浴袍已经换下,穿了件白色衬衫。 见我出来,抽出几张纸巾,按在我的额头上。我一闪,把头扭过去了。回身坐到床上,把枕巾拿起来按了按眉心。 如我所料,出血了。 翻了翻背包,我找出一个创口贴。撕开包装后,沉着脸往额头上贴。 释南过来帮忙,我把他手打开,一下不解气,狠打了两三下! 别碰我别碰我!丫爪子刚刚还握庄堇的腰! “苏青柠……”释南欲言又止。 我抬头,怒瞪释南。 释南头发不短,洗完澡后没擦,乱糟糟的坚在他脑袋上,没有丝毫发型可言。 就这德行,庄堇居然说他还不赖?丫是眼瞎了还是审美观被狗吃了? 释南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在我的怒视下,把脸别到了一边。 “你在笑?”我一把拽过释南,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窜,“你他妈的,在笑?” 是,嘴角没往上挑。 是,笑肌没有做出弧度。 可他妈的,眼睛明明就是在笑! 怎么着,亲着个美女了不起了,我在这儿生气,他在那儿回味呢? “没有,误会,我没笑,真没笑。”释南连连摆手,停顿了下,道,“苏青柠,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生气。你看,男未婚女未嫁,虽然时间地点不对,可……” “是,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我气极,站起身来打断释南的话,“可你他妈的想过我的感受吗?” 释南一愣,我也一愣。这话,多少有点暧昧。 不过气上心头的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等释南张嘴说话,我接着吼道,“她朝我开了两枪,把我扔下映月湖两次,又,看这里,”我指着眉心,“又用枪托狠敲我的脑袋!如果不是走蛟救我,现在你已经给我收尸了!我没必要生气?你要是不知道这些,也就算了!偏偏,你都知道!” 释南眼中的笑意慢慢退下。 我脑子里嗡嗡直响,对他继续跳脚咆哮,“你男未婚女未嫁可以,但,可不可以麻烦下,不要找个我的仇敌!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同学多的是,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只要你点出来,回去后我马上帮你介绍!还你先主动的,你是饥渴到什么程度上了!” 释南脸冷了下来,紧抿着唇,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 我心中烦的厉害,一眼也不想多看他。回身,把台灯关了。 窗外的星光不足矣照明,房间立马黑了下来。耳旁,是自己咚咚咚的剧烈心跳。 须臾,门一开一关,释南走了。 我心里闷的厉害,转身去了阳台。星空如画,美不胜收。 夜色一吹,心中的躁意慢慢消退,理智,重新占领大脑高地。 把刚刚发生的事儿回想一遍,悔意排山倒海的袭上心头。 妈的,我刚刚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释南一向独来独往,他的私生活如何,用得着我来发表言论吗?没准,这就是我所没有见过的他的另一面呢? 对像是庄堇又怎么了? 说到底,和庄堇有仇的是我。就算我和释南是朋友,我也没有立场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身上的道理。 我,竟然是这样对待一次又一次救我的救命恩人的。 坏了救命恩人的好事不说,还把救命恩人给臭骂了一顿…… 一想到关灯前,释南那张冷的和放到冰窖里一样的脸,我忍不住拿头去撞墙。 他没动手打我,真是,很顾念生死之交的情分了。 甚是懊悔的在心里把自己鞭挞了一遍后,我猜想释南出去上哪儿了。 天这么晚,山庄又没有空余的房间…… 上隔壁,和庄堇继续被我打断的事情去了? 好像,有可能。 看庄堇那样子,没有拒绝释南的意思。要是释南主动敲她的门,她肯定会十分乐意开…… 正想着,门开了。 我连忙跑回屋里,伸手把台灯打开。释南正弯腰拿衣服,抬头,看了我一眼。 脸冰冷,眼,也冰冷。 我心中忐忑,往前走了几步。想说什么缓解下,愣是没好意思。 释南拿起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在门要被关上那一刻冲了出去,叫住了释南。 释南回头,定定的看看我。 我咧嘴不好意思的一笑,走到他身前把从床头柜里找到的小雨衣塞到他手里。在他愣住的时候,呲牙笑道,“关爱健康,关爱健康。” 庄堇那么随便,是吧,谁知道有没有问题。 走廊里光线不亮,释南的脸,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见他不说话,我又道,“那什么,是我的敌人,不是你的,你不顾忌我的感受……”瞄到他手里拎着的皮衣,我没话找话,“你看,你爱穿黑色的皮衣,庄堇也是,多般配。” 后退两步,我回了房间。在关门前,对释南胡言乱语道,“你,玩的开心,玩的开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门一关,我靠在墙上长长松出一口气。 妈妈呀,活这么大,第一次笑的这么累。揉揉发僵的脸,洗漱睡觉。 心中发空,难以入眠,辗转反侧良久。好吧,其实还是对释南和庄堇的事很有意见! 做出的大度事说出的大度话,全是装的。 没睡好,顶着一对黑眼圈起床,和熊猫一样。 洗漱过后,去前院吃早饭。特别扫了一眼,没见到释南和庄堇。 可能,还没起床吧。 纪浩然坐在角落里,身边儿没有警察。我揉了揉有些疼的脖子,坐了过去。 互看一眼,又是同时出声。 我问他身边的警察呢,他问我释南呢。 我喝了口甜丝丝的白粥,说释南还没起床呢。 纪浩然一脸阴郁,好一会儿,对我道,“苏青柠,你的私事我本不应该管,南哥人也不错。可,你别忘了,你还有陆明呢。” “你有病吧!我和他就是过命之交的哥们儿。” 我狠狠瞪纪浩然一眼,我和释南纯洁的和张白纸一样!再说,释南现在可是美人在怀。 美人,34d,纪浩然他懂吗懂吗? 纪浩然眼睛突然变红,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你不明白,失去至爱的滋味。陆明把你当命,你不能把他当草。” 好吧,周佳琪的死对纪浩然打击太大,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瞄到释南从后院一步一晃走出来,我再次问纪浩然那个警察哪里去了。 “下山谷了。”纪浩然回道,“昨天傍晚,小张的尸体被发现了。枪杀……” 第218章 这货到底是什么星座的? 因为小张的尸体被发现,刘队只在山庄里留下两个警察看守,其余人。都带着下山谷了。 这会儿,那两名警察,正在给几名闹情绪在辞工,一分也不想在山庄里多待的员工做工作。 挺好,不然我也找不到机会和纪浩然坐下来说话。 后加入进来的释南也觉得挺好,因为方便晚上的行动。 不然十几号警察在山庄里进进出出,就算周佳琪不惧怕这些官家人身上的官煞之气,我们这些活人,也不能随意走动。 释南坐下后没吃东西,抱着肩膀,和纪浩然要了周佳琪的生辰八字后。转身又回后院了。 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纪浩然看看释南又看看我拿筷子戳粥碗,问道,“你和南哥闹别扭了?” 我盯着粥碗长叹,沉重的点头,“我把他惹到了……” 所以,那个别扭的释南,又回来了。 “把南哥惹到了。”三八纪浩然问道,“怎么惹的?” 丫的,本来就把释南惹到了。要是再说怎么惹的,岂不是惹的厉害? 我岔开话题。问道,“没了导游,你和周佳琪你们四个是怎么回来的?” 纪浩然眼中刚燃起的熊熊八卦之火,被我用周佳琪三个字无情的给浇了下去。他颓废的往凳子里一瘫,有气无力的道,“瞎转了两三天,然后遇到了带你们下去的那两个导游……其实我挺奇怪,他们说小张早就死了,可就在我们回到山庄那天,小张还给老板娘发过短信……” 我呵呵冷笑一声。 小张的手机被庄堇几人收了,短信,当然是庄堇发的。 目的,是拖延时间,免得山庄报警,阻碍他们这一行人捉走蛟,寻宝。 说起来。庄堇要找的那个宝是什么呢? 我记得清楚,当天我们在湖下争夺的那个盒子是空的…… 以往,纪浩然听到这些离奇的事儿,早就拿出笔或是录音笔记录了。可今天,他愣愣的看着桌子的一角,一点反应也没有。纵呆页弟。 我从小嘴笨,不会安慰人。干坐了会儿,拎过女王大人回屋补觉去了。 没办法,本来在山里走了几天,就挺累的。昨天一晚上又失眠,要是不好好儿睡一会儿,晚上哪来的精神? 猫的心跳有安眠作用,抱着女王大人,我稀里糊涂的睡了一天,连中午饭都没吃。 等到彻底醒过来,已是日落西山。 到前院吃晚饭时。纪浩然告诉我,晚上十点活动。 呃…… 晚上十点活动,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儿定下来的? 纪浩然黑着眼圈瞄了我眼,说是释南告诉他告诉我的。 呃…… 好吗!已经别扭到不和我正面说话了! 这货到底是什么星座的?性格咋这别扭呢!! 活动时间,晚上十点。活动地点,我们所在这橦小楼儿的三楼。 时间一到,我就拎着那瓶阴柳酒上了三楼。三楼和二楼之间,拉了一条警戒线。 昨天晚上还没拉,看来是没人手,只能做这种无用工。 我到时,释南和纪浩然已经在走廊里站着了。 一对烟鬼,吐云吐雾。 见我上来,纪浩然打了个招呼,释南则转身就走,看也没看我一眼。 我摸摸鼻子,低着头跟在后面儿了。几步,伸出一指禅戳了戳纪浩然的胳膊。 我知道所谓的活动,就是帮纪浩然见周佳琪,可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帮。 嗯,具体的说,就是,我还不知道,今天晚上我是何样的角色,要做些什么。 女王大人在纪浩然屁股上一晃一晃的空当中,纪浩然把释南对他说的,对我转诉了一遍。 头七,回魂夜,就是让往生人回到人间再看一眼的一天。对于鬼魂来说,这一天极为重要,所以,它们回去的地方,肯定是自己极为熟悉,能见到亲人的。 这个升财山庄,显然不是周佳琪身上所熟悉的地方。就算她还有灵魂,也不会往这么个地儿来。 现在,只能用符来招周佳琪的鬼魂前来一见。 纪浩然说完,在后面很小声的加了句,“你这次是真把南哥给惹火了……” 我当然知道我真把释南惹火了,可,我都道歉…… 呃,我道歉了吗? 我咬着大拇指,仔细想昨天晚上的场景。我好像,没说对不起…… 可我道歉的举动都那么明显了,就差跑到庄堇房前去帮他敲门,再给他准备一朵玫瑰花了。 “想什么呢?”纪浩然问。 “哦。”我回过神,道,“在想你和周佳琪的事。” 既然要用符招魂,那没有必要非是今天吧。今天是回魂夜,与其把周佳琪招过来,还不如让她好好看看家人。改日,再招她来和纪浩然想见,这样,亲情爱情两不误。 纪浩然色暗淡下来,没再说话。搞不清,他是不懂这其中的原因,还是懂,可因为心情突然不好,所以不愿意说。 前面的释南停住,回过头,眼皮也不挑的说了句,“开门。” 纪浩然上前,拿房卡把门打开,抬手开了灯。 这间房是纪浩然以前住的那间,周佳琪死后,纪浩然心情一直不佳,也没有收拾过。化妆台上,还放着周佳琪的化妆品。 释南环视房间一环,又走到阳台上看了看。扬手把墨绿色的窗帘拉上后,回手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了。 抬头看了纪浩然一眼,“关灯。” 大灯一关,房间里的光线立马暗下来。 释南让纪浩然看了眼时间,十点四十,开始着手布阵。 这阵多年前我见过,殡仪馆,释南招唐杂碎出来问话时。 多年前的情景和眼前的重叠,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释南布阵极快,也就三五分钟。然后瞄了眼我----手里的酒,道,“酒。” 声音清晰,冰冷,没一丝情绪在里面。 我尖尖舌尖,把阴柳酒递给纪浩然,一转身,出了门外。 纪浩然和周佳琪的感情一直特别好,现在阴阳两隔,见面时的场景…… 我泪点低,怕自己承受不住。 走廊里的光线不算暗,我靠在墙上,漫无目的的左看右看。 没一会儿,房间里传出释南喝阵的声音。我顺着门缝往里瞄了一眼,只看到了两个人落在墙上的影子。 周佳琪没来?不然,这会理应传出纪浩然和周佳琪的对话声。 我记得那年往出招唐杂碎,可是符纸一拍下去,唐杂碎就从地下钻出来了。 果真没来,因为过了五分钟左右时间,释南再次喝阵。 过了十分钟,再次喝阵。 我垂下眼睛,长叹一声。释南的符,不可能招不来一只鬼。唯一的解释,就是周佳琪的鬼魂六界无存了。 多他妈的操蛋! 吕薇死了,还剩下个鬼呢。周佳琪,竟然什么也不剩了。她们就出来玩一趟,招谁惹谁了? 咦…… 我猛的抬起头,向走廊的另一头看过去。一晃神间,好像看到有人进凶房了。 屏着呼吸听了几秒,那边儿,果然传来极轻的一声‘咔嚓’声。 我轻轻把房门推开,头也不回的道,“有人,进凶房了。” 纪浩然两步窜出来,看看我,又把视线落在远处的走廊里。看了会儿,问我,“是不是佳琪?是不是佳琪?” 我摇头,“不是。”虽然我低着头并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可刚刚传来了关门声。 周佳琪是鬼,能穿门而过,没必要开门关门。再说,释南的阵法威力不小,要真是周佳琪,没有理由不来这里而去那间房。 纪浩然脸上闪过失望,悲痛欲绝的狠砸了几下墙。 ‘咚’‘咚’几声闷响落下,走廊里,飘来一阵期期艾艾的女人哭声。说是哭,里面还夹杂着似似疯魔一样的尖笑…… 释南从房间里出来,顿了下,顺着那期艾的声音走过去,最后,站在了那间凶房门前。 纪浩然和我紧跟其后,在释南要进到房间里前,纪洗然说了句,“南哥,这间房的监控咱们没做手脚。” 释南抬起来刚要推门的手停了下来,一转身走到楼梯口,咔的一声轻响,走廊立马陷入黑暗之中。 纪浩然摸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 女王大人一荡身子,‘嗖’的一下跳到了纪浩然的肩膀上,双眼,发出幽幽的绿光。 释南走回来,抬手把房门打开。接过纪浩然的手机,把光束照了进去。 熟人,梁燕。 她坐在床上,正在看着电脑桌后面的那副画。 或许是听到开门的声音又或许是感觉到了手机的亮光,她缓缓把头扭向了我们这边。脖子上,是一道狰狞的伤口,随着她的转动,血咕嘟咕嘟流出,落了一前胸。 梁燕一边尖声大笑,一边凄声缀泣,右手上的尖刀,左一刀右一刀的往自己的身上割,左手臂一道一道的全是口子。 我骇的脸色发白,下意识的把释南的手攥紧了。 这场景,太过惊悚! 释南一晃手电,把光束打到电脑后面那副画上。 本来只是一片树林模样的风景画,里面多了五个人淡淡的人影子。从远到近,从小到大。 最近的一个,几乎是贴着那副画。 纪浩然一下子扑了过去,“佳琪,佳琪!” 第219章 苏来青柠,回来! 这,这副画…… 我看着那副画,心中说不出的震惊! 这副画里竟然真封着四个。不五个鬼?顾老爷子和我说时,我还以为他是骗我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纪浩然用力拍打着那副画,对着被封在画里的周佳琪连连叫喊。 周佳琪也在里面拍打,脸上的表情极其惊慌。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什么,可声音却丝毫传不到外面。 释南只让光束在那副画上停留了一小会儿,就又重新照到了梁燕身上。 没了光,那副画恢复了正常。里面的五个人影,慢慢融入在画的深绿浅青中。 纪浩然简直要疯了,他一把夺过释南手里的手机,去墙角去找那副画的边缘。 女王大人从他的肩膀上跳下来。在那副画上连连抓绕。 我看看纪浩然,又去看释南。 释南没理近似疯癫形态的纪浩然,一转身,把视线落在了梁燕身上。 梁燕,已经把左右两只手臂都割满了一道道的血口子,这会儿,正用刀往下割脸。 从右额开始,沾满血的刀子抵上去。微微用力,皮肉就垂下来,露出的头骨只有一瞬的雪白,转眼就被涌出的鲜血给染红。 梁燕一边割一边笑,还把割下来的皮肉送到嘴里。 一嚼,血水从嘴角流下。 我胃里翻涌,抓着释南的手抖的不成样子。 释南把手从我手心里抽出去,往梁燕的前面走了几步。 我伸手去抓释南的手,没有抓住。 梁燕抬头看释南,脖子上的伤口撕开,露出嘴大的窟窿。一笑,血喷涌而出…… 梁燕淡白色的鬼魂,缓缓从她的身体里走出来。站在了床边,一脸的惊恐,看着自己的肉体,发出声嘶力竭的鬼叫。 释南伸手一抓,把梁燕的鬼魂揽在了手中。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小巧的茶杯。将其扣在了茶杯里。 右手为剑,食指一点,一滴血落了上去。本来不稳的茶杯,安静的扣在床头柜上不动了。 做完这些,释南再次把目光看向‘梁燕’,轻声道,“她已经被你折磨死了……你目的已经达成,出来吧。” ‘梁燕’仰着脖子大笑两声,肉体,猛的向后仰到了床上。 而上了梁燕身的那个鬼----小敏,还安稳的坐在原来的地方。 一脸的血,右半边脑袋几乎凹了下去。眼珠凸起,像是要爆出来一样。 她咧开带血的嘴,沙哑着嗓子对释南道,“想收了我?” 释南的回答,是从兜里摸出一张符咒。 “我不甘心!我不应该死!”小敏猛的一下站起,对释南大吼道,“你凭什么收了我?!” “……”释南停顿了下,像是在思考小敏的话一样。他把符纸放下,道,“你,说说你怎么死的。” 小敏回手一指床上梁燕血肉模糊的尸体,阴森的回道,“让这贱人害死的!她抢了我男朋友,让我成为一个笑话。然后,还假惺惺的提出什么,‘咱们之间有误解,出去玩玩儿吧,也好把误会解开’。呵呵,不就是,想向我耀武扬威吗?” 小敏说到最后,放声大笑,右眼的眼珠一下子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我把头别到一旁,不敢再看。 我说从一开始看小敏,就觉得她怪怪的,像是纯心找茬一样。合着,是墙角被人翘了心中不服。 可都闹掰到这种程度了,干吗还一起出来玩儿? 这种心态,真是……难以理解。 从山谷中回来时,曾经听梁燕提过,她和小敏是从小的闺蜜,亲到不能再亲。 要真是梁燕抢了小敏的男朋友,那还真是千防难防,闺蜜难防。 还好,我没闺蜜,陆明也一心一意只有我…… 一想到这,心中就暖暖的。 小小偷乐,嘴角不由得上扬。 余光一扫,见释南正冷冷的看着我,我连忙把笑收了。 释南把视线从我脸上划过去,回头打断小敏对往事的不甘和回忆。 显然,他没有心情听小敏的长篇大论,在小敏几乎是哭着说怎么爱她的前男友时,一伸手,把小敏的鬼魂给抓了过来。 符咒往起一举,在小敏尖声大叫声中,风轻云淡的道,“你就说你是怎么死的。说清楚讲明白了,不然……”纵以吗扛。 小敏不服,一个劲儿的挣扎。可当释南真把一张打鬼符拍到她头上,让她真正尝到厉害后,消停了。 安静下来后,小敏抬手抬了抬纪浩然正在奋力想要找出突破点的那副画,道,“当时,有东西抓着我的头发,把我往里拽。可我怎么也进不去,头就一下又一下的撞在墙我,然后……” 然后,就死了。 释南回头,再去看那副画。 昏暗的光线中,五个鬼影若隐若现。 “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放了我吧。”小敏道,“我只恨这贱人一个,除了她,我不会再去杀别人。” 释南的回答是,一只茶杯,扣住了。就放在梁燕那只茶杯的旁边,相隔不到五厘米。 在释南点完一滴血后,我问道,“它杀了人,想轮回,不易了吧?” 纯属没话找话。 这种杀了人的鬼,到了地府得先下地狱转一圈。就算能投胎,也是轮回畜生道。 释南像没听到一样,根本没理我的话茬儿。 好吧好吧,他还在气头上。虽然时间地点不对,可我们两个不能总板着脸吧,多尴尬…… 所以在释南走向那副画时,我咬咬唇,拉了拉他衣角,很是诚恳的认错道,“释南,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不对,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一次。” 释南脚步停下,回头道,“苏青柠,你就能那么坦然的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一愣,品了品他话里的怒气,火蹭的一下就窜起来了! 妈的,我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还想怎么着,还有完没完了? 不行,不能发火,释南这朋友我丢不起。 深呼一口气,往下压了又压后,我对他笑道,“虽然,房间是我的,可到底,咱们也不是外人不是,我当你是亲哥们儿。所以,你一时……我没意见的,真的。至于对像,无所谓啦,你有你选择的自由,我也没意见……” 全是违心的话,说到最后,心中气闷到恨不得砸东西。 瞧瞧,为了照顾性格扭曲的别扭儿童,我都拼了血本儿了! 谁让,他!妈!的!我!错!了!呢! 谁让,他!妈!的!情!宜!千!金!不!及!胸!前!四!两!呢! 我咬牙切齿的咧开嘴笑了又笑,让自己看上去各种无所谓。 释南的表情有些扭曲,就和他那别扭到极致的性格一样。我眼瞅着他深吸一口气,把不知从哪个星球来的怒火给压下去了。 然后,给了我一张扑克脸。 我心中的小火苗蹭蹭蹭的现次窜起,再也忍不住的对他吼道,“释南,你别太过份!” 怎么着,我承认我打断他又骂他是我的不对。可我后来不是弥补了吗,我这一天都卑躬屈膝到这种程度上了,还想怎么样。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个大男人,哪有这么小胆鸡肠的! 释南对我的话聪耳不闻,席地一坐,去看墙上那副封了五个灵魂的画。 我气的不行,抓心挠肺!原地转了两圈,站在释南前面问,“你是不是和我生气到底,一点回转的余地也没了?” 是,就放痛快话。妈的,我苏青柠离他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释南半眯着眼,语气无波无澜的说,“我生自己的气,你让开,别吵。” 说着,还抬手把我往旁边拨了拨。 我后退一步,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就走。 生自己的气?那就气去吧!气死一个少一个! “苏青柠,回来!”释南一声大叫。 “回你大爷,不回!”妈的,一个劲儿闹脾气的是你,现在让我回来的也是你,我回去我就是猪! 几大步,眼前光线突然转变。房间没了,转而,是一大片森林。 我脚下一顿,停下了。不远处,四个人影。身后,传来周佳琪撕心裂肺的大叫,“浩然,快救我出去,救出去……” 心中一惊,我猛的回头! 一颗大藤树下,周佳琪正在猛力拍一块看不见的玻璃。对面,是那间凶房。纪浩然和女王大人愣在原地,定定的看着我。 释南,释南也在看我,嘴里还喊着什么,可我根本听不到。 我,我,走到那幅画里了…… 第220章 既来之则安之,不安之也得他妈的安之。 画中的世界是灰的,画外的世界是黑的。 周佳琪惊讶的目光中,我慢慢走到她身旁。抬起手拍了几下。 微凉。 释南站在我对面,皱着眉头对我说什么。听不到,只能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嘴。 我原地坐下,看对面横了一具尸体,各种血腥的屋子。 心有些慌。 后脑和浸在了冰水里一样。心里和释南生的那些气,在这一瞬间全都消失殆尽。 我是怎么走进来的? 微眯上眼,我稳下心情细细沉思。 刚刚和释南生气,我回头就走。释南叫我时,我虽然没回头,却作余光往后瞄了一眼。 就这么个空当,前面好像出现了非常微弱的光…… 在那光中,我走到到这幅画里来。 我睁开眼。再次用手去摸前面那道玻璃一样的阻隔。摸了几下,用手背轻敲了几下。 释南坐在我面前,重复我敲打的动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对他摇了摇头。 手敲上去,能感觉到硬度,却听不到声音。 释南又指了指我左边,再指自己的耳朵。 我扭头,看到了一脸惊恐的周佳琪。 我对释南点点头。虽然现在周佳琪没有说话,可我刚走进来时,清楚的听到她在大叫。 释南把眼睛闭上了,就像刚刚我闭上眼冥思一样。 周佳琪走到我身边蹲下,哽咽着轻声问,“苏青柠,你,你是来救我出去的?” 救? 我抬手挠挠头,无限惆怅的笑了。我现在自己出去都成问题,谈何救人? 周佳琪嘴唇微抖,脸扭曲的很厉害,却没有眼泪落下来,“苏青柠。我们,是不是死了?我……” 死? 我再次看了眼外面,没有我的身体,也就是说,我还没死。最起码。现在还没死。 至于周佳琪。 我抬手摸了下她的手。 冰凉,手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周佳琪一见,哭的更利害了。她瘫坐在我旁边,用手捂着脸,一遍又一遍的说她还年轻,还不想死。 我被她哭的心烦意乱。 能活着,谁想死?眼下这种境况,又是谁想遇到的? 回过头,我往森林的深处看了过去。另四个鬼魂,远远的站着往这边看,并没有靠近。 我叫住越哭越厉害的周佳琪,对她问道。“那几个人,你过去和他们说过话吗?” 周佳琪止住哭声,向我指方向看了过去。看了好一会儿,回头哽咽道,“有人?那里有人?我,我没看到……这个森林里,只有我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进来了,我能看到外面,却出不去。我对那些人大喊大叫,可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 我眯上眼睛,心中糊涂了。 周佳琪看不到那几个人?为什么? 不都是鬼吗? 撑着地站起来,我把兜里的几张符拿在手中,往森林里面走了走。 周佳琪站起来看了我几眼,想跟上来,走几步,停下了。 我轻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到森林里。 在看不到周佳琪,也看不到那个房间后,小声叫了声常老四。 我一直能稳着心不至于太乱,就是自持有常老四这张王牌。只要它在,就不会让我无辜丧命。 这次,常老四出声儿特别快。我直接问它,有没有办法把我从这幅画里弄出去。 常老四犹豫了下,道,“要是你师父在,肯定有办法。我,不能。” 好吧,虽然早就猜到了,可心里还是不免升出一丝失望。 定定看了远处一眼,我又对常老四问道,“我想过去看看那几只鬼,你兜得住不?”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既来之则安之,不安之也得他妈的安之。 这个地方对我说是陌生的,想深入了解,只能去问那几个早来的老鬼。纵土边亡。 释南在画外,对里面事事不知。我能多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出去的几率就大一些。 常老四肯定道,“没事,走吧,我兜得住!” 我笑了。 常老四的靠谱程度我知道,它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它要是没把握,肯定会竭力阻止。 心里有了底,我腰往直挺了挺,呼吸,也随之顺畅了许多。别说,这画里的空气还挺新鲜,和真正的森林一样。 往前走了不到百米的距离,一个男鬼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皮肤黝黑,上身穿着冲锋衣,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是常年走南闯北,寻找刺激的人。 不用说,这应该就是五年前,那个在大山里走了四天,最后在凶房里丧命的男生了。 男鬼一脸的迷茫,当我站在他面前时,脸上露出毫不遮掩的惊讶,“你是新来的?” 我点点头,和在外面正常唠家常样,道,“是啊,新来的,你,来了五年了吧?” 男鬼身上怨气不浓,不仅是怨气不浓,甚至连阴气都不浓。这种程度的鬼,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男鬼脸上的迷茫不减,回了句,“我也不知道我来了多久,不过,我肯定已经死了。我进到这里时,亲眼看到那些人,把我躺在房间里的身体拉走……你呢,你是不是也死了?” 我想了想,点头说是。只有同命相怜,才能感同身受,才能有相同的话题。 果真,在我说了是后,男鬼的话多了起来。我都没问什么,他就把所知道的关于这里的事说了出来。 不多,能理出来的有用信息太少。 和它结束谈话后,我又向下一个走了过去。 一只女鬼,身上的阴气,要比那只男鬼还弱。意识还算清楚,也能聊天。 而再下一只男鬼,情况就没有上一只女鬼好。鬼魂很淡,意识也有些模糊,说出的话,像是从远处的空中飘来的一样。 最后一只鬼,情况更是不妙。鬼魂极淡,像是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声音,已经轻到听不到了。 问完这四只鬼,我看看颜色渐深的森林,继续走了下去。 在脚轻轻踩到深灰与黑的边缘时,常老四突然出声,“小柠,不能往下走了。” 我把脚缓缓收回来,“我没感觉到阴寒之气,那里面,很危险?” 常老四沉默了会儿,道,“感觉不到,气息很平和……” 我挑挑眉。 气息很平和,为什么不能往里走。 脚尖向前轻探,眼前的灰,竟然向那黑里凹进了鞋尖那么大的距离。变灰的那一小块,显露出绿草红花。 我轻轻把脚尖退回来,灰色退下,黑色袭上,把绿草红花再次笼罩进去。 我抬眼瞄了眼前面发黑的森林,向前一步,把脚踏了进去。 像是踩到了天地之间的开关一样,我面前三米左右的空间,全部由黑变灰。 这次,不仅看到了绿草红花,还听到了悦耳的鸟鸣和缓缓的水流声。 一只异常好看,长着长长尾巴的鸟从附近的一颗大树上唱着歌飞跃而起…… 我抬起脚,又往里走了一步。 灰色,继续蔓延,黑色,继续退下,周围的景色,也越来越美丽,一只野兔,在我眼前蹦跶而过…… 心中一乐,又想往前走。 抬起的脚没等落下,我脑子里突然警钟大做,身上的寒毛起了一大片,下意思的后退一步。 几乎是同时,一只长长的,似是火苗一样的绸带向我了过来。带着浓浓的腥气,贴着我腿边儿过去了! 一步退回,黑色蔓延,灰色退下。那‘绸带’,带着微弱的响声,从黑色里甩了出来。 这回,我看清了! 是舌头,是长着倒刺,分着叉的长长的舌头! 我后退几大步,再次躲过那条舌头。前面的纯黑色森林,恢复了我踏进去之前的模样。 绿草红花没了,好听的鸟鸣没了,奔来跑去的小兔子也没了…… 幻觉?还是真实的? “常老四……”我轻叫,“常老四,刚刚……” 话未落,眼前的黑色森林突然喧哗起来。突然,一个大大的,黑色的头从里面探了出来! 我操,我后退几步,一下子傻眼。 走,走蛟!纯黑色的,走蛟!! 第221章 那些鬼,是活人魂 黑色的走蛟,除了黑,和映月湖里的那条走蛟长的一模一样。从头的大小上来说。几乎是和那条一样大小。 它把头从黑暗中伸出来后,黄色的眼睛立成一条线,向这边灰色的森林里扫视了一圈。 然后,直直的同我对视。 我心直哆嗦,看着眼前的黑色走蛟,有一瞬的不能动弹。 走蛟,不会伤人。 黑色的走蛟,也是走蛟,也是半龙。近千年的修行来之不易…… 想法刚起,还没落下。那只黑色的走蛟便仰起头来,对着灰暗的天空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然后,一甩脑袋。张开大嘴就向我咬了过来。 我‘妈呀’一声,寒意从头凉到脚。不敢再看,转身就跑! 流年不利,脚下一绊,一个狗啃屎就爬地上了。心中忽悠一下,我把眼睛闭上了。等着,被黑色的走蛟吃到嘴中! 半天,身后没有动静。走蛟的嘶鸣还在,痛楚却没落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的回头。见那只黑色的走蛟在那道黑灰相接处连连甩头,次次都想向我咬来。 可,它咬不到,像是被什么阻拦了一样。不过,似乎也阻拦不了多久。因为随着走蛟一次次往出冲击,它身后的黑色,正在一点点向外蔓延。 不敢再耽搁,我踉跄着爬起身,撒丫子就往回跑。我身后,黑色走蛟的嘶鸣声更凄厉了。 “常老四!”我一边喊一边大叫常老四,“黑色的走蛟,是丫怎么回事儿?不是说修行之中不伤人吗?我咋看它有必吃我的决心呢?” 常老四没吱声儿。直到我疯了一样跑过三个鬼魂,才声音及其虚弱的道。“它也不吃人……” “放屁!”我吼回去,“你看它哪像不吃人的……” “它吃魂……”常老四继续说了下去。 这条黑色的走蛟,不仅吃人魂,还吃蛇魂。所以,在它出来后,常老四连气息都不敢露出分毫。 讲白了,映月湖里那只走蛟,修的是正途。而这幅画里的黑色走蛟,修的是邪路。 我暗骂了声操!还真是有阴就有阳,有邪就有正!谁能想到在这不算避世的小山沟里,不仅有一条修行长年,一心为龙的好蛟,还有一条被封在画里,靠吃魂修炼的恶蛟! 阳眼阴眼,还真是他大爷的相得益彰啊! 对于我的骂街,常老四没有接话。我跑过最后一个鬼魂时,向身后扫了眼。嘶鸣依旧,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了天际之上。远远的,那个极其虚弱,淡到不能再鬼的鬼魂,已经被融入到黑暗之中。 轰的一声,那黑色的天际之上,闪过一道电闪雷鸣。黑色的走蛟腾空而起,纯黑色的鳞片,在闪电的光芒下闪闪发光。 我吞下一口吐沫,几大步跑到了周佳琪的身旁。周佳琪和纪浩然一里一外,肩靠着肩的坐着。看到我回来,周佳琪很小声的问道,“你干什么去了,他们让我去叫你,可离不开这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没有时间和周佳琪费话,我打为她,冲到了释南的面前。 释南脸色极其难看,抬手指着我,张嘴说了句话。 我眼一立,马上骂了回去,“你大爷!”丫的,天天骂这句话,我对这嘴型实在是太熟悉了! 释南显然也看出我在骂他了,用力拍了几一墙。 我没时间搭理他,在原地转了几个磨磨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背对着释南,在地上写下‘看得见?’三个字。 我急需和释南交流,把里面的情况告诉给他。不能说话,写字是唯一的办法。 闪开身后,我指了指地下的几个字。释南一瞄,点了头。 我心里一喜,笑了,这办法有用!用脚把地上那几个字擦掉,我一边看着远处越来越黑的天空,一边写下,“这里,封着一只黑色的走蛟。吃人魂,蛇魂,现在,它要出来了。” 释南看罢,马上把他们唯一能照明的手机拿了过来。摆弄一会儿后,把屏幕朝向我。 我爬近扫了一眼,“黑蛟?多大,还有别的情况吗?你写我看,快点。” 我点点头,转过身又写下那只黑蛟的情况,以及,这幅画里的诡异之处。 通过对那四只鬼的询问,我抽丝剥茧,得出的结论有如下几点。 1,那两男两女,都是处子之身。 写下这个时,我特意问了下周佳琪。结果一样,她也还是。(纪浩然你是有多没用!!早破了,不就出不了这次的糟心事了!) 2,这些人,在初被困到这幅画里时,离不开这里。 所以,周佳琪才说她想找我,却走不出这个地方。 3,在最初被困时,新的鬼魂,看不到别的鬼魂。当看到时,是下一个灵魂被吸进来之时。 周佳琪那会儿也说过,她看不到我看到的那四只鬼。我能看到,是因为我是阴阳眼。 4,被困在这里的鬼,彼此不能接近,不能交流。而且,鬼元会慢慢减弱,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离那片黑色森林最近的那只鬼,已经弱到一碰就魂飞魄散的地步上。 我猜,被困在这里的这些鬼,所出现的种种情况,都和那只黑蛟有关。 写完后,我回头去看释南。释南正在看我写下的东西,手机,放在耳侧。 纪浩然已经站起身,他扫了我几眼,回身用手指沾了梁燕的血,在墙上写一串倒着的字。我看了好半天,才辨认出:那些鬼,是活人魂。 活人魂,什么意思?肉体已死,灵魂不就成鬼魂了吗? 纪浩然盯着释南看了会儿,又写下:是阳寿未到的灵魂,画里时间有问题。 我一下子明白了! 怪不得周佳琪看不到那几只鬼,何着,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现在还不活人。活人,当然看不到鬼。她要在这幅画里困上五年,灵魂才会死去变成鬼魂…… 想明白后,我回头看了眼身后。 倒数第二只鬼,已经被黑暗吞噬。头顶之上,雷声大作,似能看到黑蛟翻腾。 眼瞅着那黑暗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用力拍了几下那面看不见的玻璃。 这些东西晚点说不迟啊,现在重要的是快点想办法救我出去!再慢,我可就成了这只黑蛟的腹中食了。 就在那黑暗翻滚着向倒数第二只鬼靠近时,释南的电话终于打完了。他拿着手机摆弄几下,让我看上面的字。 ‘事情太复杂,一时说不清,我先救你出来。’ 我连连点头,对啊对啊,还是南哥靠谱,这种时候就不要讲废话了,直接救人就好! ‘解这封印,要画一个符,你来画。’ 我看着那行字,愣也下。我,我画符? 我把手指在自己的鼻子上,不敢置信的道,“开玩笑呢?” 释南摇头,用口型说,没开玩笑。一翻手机,上面写到,“我在这面画,你在那边描。”纵余介亡。 打完这行字,释南转身,用手指在地上急急的画了起来。我一看着了忙,连忙也在这边画。可怎么画,怎么觉得释南的笔画有问题,跟不上不说,还各种别扭。 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这是救命的!我拿着树枝,尽量不让自己被越来越近的蛟鸣影响,努力描下他所画的每一笔。 可……完全不对! 就在我心烦气躁之际,释南起身,站在我面前,示意把右手食指咬破。 一咬牙,我咬了! 牙顿,没咬动…… 还好兜里带着指甲刀,闭眼一剪,指尖殷红。 释南把手举高,点了两点,让我把手也放上去,然后用口型道,“跟着走。” 我点头,踮着脚,眼睛错也不错的看着他的手指,让自己的跟上他的。 我的手指,在释南的引领下,自上而下,缓缓的,在看不见的玻璃上画下我看不到的符咒。 期间,周佳琪不时的在我耳边大叫,告知我那条走蛟距离我还有多远。 其实,不说她说我心中也有数。因为,天上的雷声越来越近,身边的光线越来越暗,已经快要到达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最后一笔,在右下角。释南手指一划,还没顿尾,我身边的周佳琪就放声大叫起来,随之,一条巨大的蛇影把我笼罩其中。 我不敢回头去看,更不敢把手拿开。就在身后带着腥气的阴气直刮后背之时,释南的手突然另一而伸过,紧紧握住我的。 猛的一拉,我‘啊呀’一声,身子向外倾倒,扑到释南的怀里。 我操,我出来了! 心中喜意刚起,一条带着倒钩的长舌刷的一下甩出,托着我的腰就往画里拽。 释南一把托住我,对着纪浩然大声喊道,“刀!” 纪浩然回手就把小敏杀梁静的尖刀递到释南手中。释南手起刀落,对准我腰间就划了下去。 身后,走蛟一声惨叫。我腰间的力度更紧了,勒的我喘不上气来。 释南回手又是两刀,我腰间力度锐减,一下子把释南扑倒在地。回头一看,走蛟在黑色的画中尖叫翻腾,而我们的身边,躺着半米长的带着倒钩的舌头。 第222章 你们就不能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吵吗? 我和释南跌做一团,刚看了一眼那条还在地上乱蹦的舌头,身后的蛟呤就又传了过来。 纪浩然在身后大喊。“南哥,苏青柠,它要出来了,就要出来了!” 我连忙回去去看,只见那幅已经变得快要纯黑的画上,黑蛟扭曲着庞大的身躯,正把半个墙面一样的头向这边砸了过来。 ‘咚’的一声,长满鳞片的嘴和只有两个孔的鼻子伸了过来,带血的舌头一扫,把电脑桌卷了进去。 ‘咚’的又一声,如墨的尾巴甩了过来。长长的尾尖划出画面,向左一划。将正鼓励惊慌不已的周佳琪的纪浩然给打飞出去。 纪浩然一下子砸在对面墙上,滚落而下时,把床边的床头柜碰翻。 两只点了释南血的杯子应声落地,小敏和梁燕的鬼魂盘旋而出。 小敏怒气冲天,狰狞着面容从杯子里出来后,直奔释南,“你骗我!” 梁燕的鬼魂有一瞬的茫然,可当看到倒在血泊之中自己的尸体以及站在她不远处的小敏时,面孔突然扭曲。张牙舞爪的向小敏冲了过去。 伸手一拖,就将小敏的后脚拽住。小敏回头一看,两只生前怨死后恨的鬼立马纠缠在一起。 蛟尾再次从面中甩出,划破空气,竟直向我和释南挥来。 释南用力一推我肩膀。我滚到房间的另一面。而他自己,则就地翻滚一圈,滚到了另一面。 纪浩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把打掉的眼镜捡起来戴上,擦擦嘴角的血,再次扑到了那幅画前,让里面蜷成一团的周佳琪出来。 周佳琪蹲在地上,用双手捂着双耳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向画外迈动一步。 她头顶的天上,黑蛟腾云而起。直冲天际。电闪雷鸣之际,附身下冲,再次向画的这面冲了过去。 画小头大,走蛟的头,再一次卡在另一面。带着血的舌头向这边一扫,直接拍在纪浩然的身上。 我向前一扑,连忙把纪浩然给推到一边,大声骂道,“这种时候,你不要命了!” 纪浩然理都没理我,瞅准走蛟的长舌扫向释南之时,爬到画前。这回,他没有叫,而是直接把手伸过去抓周佳琪的右胳膊。 周佳琪是灵体,纪浩然的手从她的胳膊上穿了过去。 纪浩然一连抓了几下,都是抓空。 “苏青柠!”房间另一侧的释南突然大叫,“把他拖到一边儿去!” 我来不急回头去看,一把薅在纪浩然后脖领,把他拽倒在地。 几乎是同时,走蛟的长尾便扫了过来。‘啪’的一下拍到墙上后,迅速向画中缩了回去。 可惜,这次它没有成功。释南向前一扑,把蛟尾抱住。尖刀一划一刺,红到发黑的血液喷涌而出,浇了我们三个一脸一身。 走蛟怒鸣一声,长尾用力一抽,把释南重重的砸在墙上。 释南松手,尖刀掉落,闷哼一声摔到墙角。走蛟把受伤的尾巴抽了回去,在画里嘶鸣几声,没有再向画外扑过来。 显然,舌上一刀,尾上一刀,即激怒了它,也让它产生了畏惧。 释南扶墙站起,看着我们道,“它还会再来,咱们得想点办法。”纵鸟阵才。 “什么办法?”我问。 画的封印已经被我和释南给破掉,现在,还有什么能阻止黑蛟出来? 释南定定的看着画内盘旋在天的黑蛟,半天没有说话。 纪浩然擦擦脸上的血,爬到画前,对里面瘫坐在地上的周佳琪道,“佳琪,就现在,快出来。出来了,你就能继续活下去,快,把手给我。” 周佳琪捂着耳朵痛哭,“我不敢,不敢。浩然,我动不了,我……” “佳琪,想想你父母,想想咱们以后。”纪浩然急声劝道,“别再耽搁,快出来。” 说着,把手再次伸了过去。 周佳琪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黑蛟后,把手交给了纪浩然。 穿手而过。 周佳琪神色一变,再次崩溃,尖声叫道,“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都怪你,都怪你……” “怪我,都怪我。”纪浩然满脸自责,祈求道,“我发誓,只要你回来,我好好儿的,听你的劝,离这些事远远的,佳琪,我求你……” 释南大步上前,一伸手,把周佳琪从画中拽出,扔到了纪浩然的身侧。 纪浩然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刚想去碰周佳琪,周佳琪就尖叫一声,转身飘到了房门处。 血滴似雨,从画出倾洒而出。走蛟的长舌,‘啪’的一下卷到了纪浩然的腰上,把纪浩然往画里拽。 周佳琪惊恐大叫,一转身,头也不回的穿门而出。 我向前一扑,死死抱住纪浩然的腿。多加上一个人的体重,没有起到丝毫延缓作用。 释南回身捡刀之际,纪浩然的上身已经被拖了进去。 眼瞅着纪浩然整个人都要陷入画中进入蛟口,一直蹲在角落里的女王大人突然一声猫叫,纵身向纪浩然的腰间扑了过去。 低头一咬,正中走蛟断舌之处。 走蛟猛的把舌头缩回,纪浩然‘啊呀’一声,半边身子画里,半边身子画外的砸在了地上。 我连拖带拽,手忙脚乱的把纪浩然拖回来,贴墙靠紧。 再抬头,愣住。 画里,黑蛟似蛇一样盘卧半立,半面墙一样大的头,前倾着靠近画前。似蛇信一样的舌头半吐,正在滴答滴答落血。坚成两条线的土黄色眼仁,盯着墙的这边一动不动。 画外,女王大人浑身毛发炸起,仰着头,也正在盯着画里的黑蛟一动不动。 喉咙里,发出似是震慑又似是威胁的低吼。 它,竟然在同比它大上数十倍,甚至是上百倍的黑蛟对峙。小小的身子虽然一个劲儿的发抖,却没有后退一步的意思! 纪浩然猛咳几声,回过头去,抖着嘴唇叫道,“女王大人,快回来!” 女王大人回头看了眼纪浩然,嗓子里轻柔的低叫一声。走蛟借势进攻,长舌刷的一下向女王大人卷了过去。 女王大人一跃跳进,爪子狠而准的再次挠在走蛟的断舌处。走蛟吃痛,刷的一下把舌头缩了回去。嘶鸣一声,再次同轻盈落地的女王大人对峙。 “女王大人坚持不了多久。”释南把尖刀握在手中,对我和纪浩然道,“现在,咱们有两个办法,一个保守,一个激进,你们要听哪个?” 在这种情况下,激进就是主动找死的代名词,我想也不想的道,“保守的。” “保守的办法,”释南轻笑出声,“就是趁着女王大人还能坚持的功夫儿,咱们马上就跑,能跑多远是多远……” 我嘴角抽搐,这算办法? 真他妈的烂! 黑蛟真从画中出来的话,我们再能跑又能如何?和现在相比,也就是晚死两分钟的区别。 而且,黑蛟一旦放出,死的人可不止是我们。 身后,小敏和梁燕打的难解难分。我们的困境,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两玩意死后撕逼! 我突然间就有点羡慕她们两个! 生前斗,死后斗,这眼瞅着连鬼都要当不成了,竟然还在斗。 丫们上上辈子是斗鸡吧! “激进的是什么?”纪浩然从地上爬起,坚定的站到了女王大人的身后。 “把画里的世界,毁了。” “怎么毁?”我问。 “烧。”释南道,“把森林点着,再用一个阵把画封住,让黑蛟出不来。不过,有个难题……” 难题是,如何在不打断走蛟和女王大人对峙的情况下,把那个阵,布在这幅画前。 而且,还要有足够的时间,进到画里放火,不被黑蛟攻击。 听完之后我骂了个操,这他妈的,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释南,就没有第三个法子吗?”保守是死,激进也是死,他大爷的就不能给我们留个活路吗? “……”释南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瞥了我一眼,道,“你刚刚要是听我的话不乱跑,咱们也不置于把这画的封印给破了。最坏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救不出你同学,以后每五年,这里再死一个人……” 我目光如刀,嗖嗖嗖的向释南扎了过去,“怪我喽?” 要不是这货小肚鸡肠,我能气到再也不想见他!再说,谁丫知道这画说走进去就走进去,上面不是有封印吗? “不怪你怪我?”释南半眯起眼,问道,“你丫进去就进去了,干屁还往远走?就不能老实点儿等在原地让我想办法?” “如果不是我问出那些东西,你能知道那里封的是活人魂,能找到解除封印的办法?” “你敢说,这条黑蛟不是你引出来的?” 我一下子咬到舌头,无言以对。 妈的,是我引出来的。而且常老四已经提醒过我,不要往里走。可我却和着了魔一样,硬是没往心里去…… 纪浩然大声咆哮,“你们就不能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吵?怎么着,闲死的慢?” 这声咆哮,让女王大人的身子猛的一抖。黑蛟一见,扭过身去,长尾带着风声,呼的一下甩了过来! 女王大人没能躲开,猫叫一声,和纪浩然一同被扫到了墙上。 黑蛟飞起一跃,再次回过头来,把长舌甩到了画外。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碰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嗖’的一下把掐住梁燕脖子的小敏给卷了过去。 小敏一声惨叫没喊到头儿,便消失在黑蛟的血盆大口之中。黑蛟鼻尖的鳞片,亮了几分。 释南神色一顿,叫了声不好,“它在吃魂养伤。” 妈的,那就不能再让它吃魂! 释南话音一落,我马上向后跑去。在黑蛟的长舌要卷到梁燕时,把她的鬼魂抓在手中,一甩,甩到了墙的另一边。 黑蛟的长舌,狠狠拍在墙上,震下几许白灰。没往回缩,而是劈头盖脸的向我砸了过来。 纪浩然扑过来猛的一推,我一下子摔在床上,和梁燕血肉模糊的脸来了个正面对视。而纪浩然,则再次被拍到了墙上。 女王大人黑色的身体一跃而起,跳到了黑蛟的舌头上。黑蛟长舌一卷,带着黑色的小猫缩回画中…… 第223章 天外来手 纪浩然扑过去伸手去抓,却连猫尾都没有碰到。他爬起身来向画里扑走,红着眼睛大吼。“妈的!把它还给我!” 释南伸手一拎,抓住了纪浩然的后脖领,“不能进去……”在纪浩然大力挣扎之时,又道,“你快看!” 我一回头,也向画里看去。 画中,电闪雷鸣。 本已被黑蛟卷到舌中的女王大人不知何时已经逃了出去。此时,它正利用自身小巧的优势,同黑蛟前后周旋。 黑蛟被女王大人惹怒,一次又一次的发起进攻,一次又一次的把头磕在地上,甩到大树之上。 “就是现在……”释南看了眼画内。把纪浩然推到一侧,对我大叫道,“苏青柠,快来帮忙。”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到释南身旁,“说!” “借血一用!” 说着,抓过我的右手,把尖刀在我掌手刷的一下划过。一凉,我还没感觉到痛意。他就已经把他的右手划伤。 伤手相握,两股血流顺着指尖滴下。释南拉着面容扭曲的我来到画前,速度极快的,用血画下一道八卦。画好后,又从兜里抹出一张符咒。轻诉咒语,在后面画下一道符咒。 画毕后,释南松开我的手,长呼出一口气,“现在,只要进去放把火,出来起阵,这只恶蛟这辈子就都别想再见天日了。” “那就去放啊!” 我咬牙切齿的回道。 右掌心痛的我冷汗直冒。忍不住连连跳脚!妈的,用血就用血。用得着划手心吗! 纪浩然脸色惨白,看了眼画中纠缠在一起的黑蛟和女王大人,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我去!” “你不能去。”释南从兜里抹出一只打火机,道,“你去,会让女王大人分心。我去,我会把它带出来。” 说罢,拿着火机走入画中。 我拉着纪浩然不让他冲动,屏着呼吸站在那幅画前面往里看。释南的突然进入,已经让走蛟从和女王大人的争斗中分出神来。长尾,一下又一下的向释南甩去。 女王大人不再闪躲,回过身冲着扭过头去看释南的黑蛟猫叫一声。在黑蛟回头之时,飞起一跃,一爪子挠在了黑蛟的左眼之上。 黑蛟一声嘶鸣,粗壮的身躯在地上连着翻滚两周,压倒砸断大树无数。再起身,疯了一般向那个小小的黑色身影冲了过去。 释南趁机,躲到了一棵大树之后。长喘几声后,把打火机点燃,向一捧树叶烧了过去。 豆大的光点,扑闪几下,灭了…… 释南回头看了一眼,再次把火机打着。可当去点枯叶时,竟然再一次熄灭了。 我急的大叫,“释南,怎么了!” 电闪雷鸣和黑蛟的怒吼中,释南的声音隐隐传来,“画中属阴,阳火没用。” 说着,把手机一扔,用手指去点枯叶。一丝火光划过,那捧树叶终于着了。待到那丝火光着成一小片后,释南一转身,又去另一处点火。 指尖再次点下的同时,释南脸色微白,嘴角渗出一丝血色。他把第二捧树叶点着,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好一会儿没有动。 他的身后,第一捧点燃的火光,被走蛟一尾巴扫过来,拍灭了。 妈的,我急了!释南带着重伤,冒着生命危险点的火,就这么被拍灭了!靠,还能不能好好儿玩耍了! 一把把纪浩然推到一边儿,我抬脚迈到画中。 画里,狂风大作,墨色的大树被吹的摇曳呻吟。女王大人在黑蛟的尾处跳跃,好几次,险些被黑蛟的头砸到。 我几步跑到释南身前,伸手去扶他。 “你进来干什么?”释南不动,他抖着手指,对准面前的枯叶,“快出去,我自己能行!” “行你二大爷个腿腿!”我连拉带拽,把释南往画前推,“这玩意儿我会,我来!不就是点个阴火吗,我行!” “你的速度不行,必须要点很多处,”释南回过身,就地蹲下点树叶,“不然……” 我抓起一把枯叶,在心底默念引火咒。指尖一亮,手中的枯叶‘噗’的一下燃了起来。没有多想,随手一扬,把那把烧着的树叶扔了出去。 树叶四散,所落之处,皆燃起星星之火。 火借风势,风鼓风威,那些星星之火,在狂风的催动下,马上燃起一片,有了燎原之势。 我回头再去拉释南,“不然什么?” 释南顿了下,“你怎么做到的?” 我狠抓了两下头发,一把把释南给推到了画外,“你是猪吗?不知道风越大火越大的道理?你丫快出去,你这样救不出女王大人!” 释南反手握住我的手腕,把我也从画中拉了出去,“你更不行,只能送死。” 我踉跄着跌倒到画外,撞在纪浩然身上。纪浩然脸色惨白,一瞬也不瞬的看着画内,“火越来越大,女王大人怎么办?你们不救它?它救了咱们,你们不去救它?” 纪浩然越说越激动,一把推开我,神色坚定的道,“你们不救,我去救!” 我连忙回手去抓他,一句我去救还没说出口,就见烧成火海的画内,黑蛟和女王大人的纠缠已经变成追逐战。 女王大人边闪边退,用极快的速度向画的边缘靠近。黑色的身影,在熊熊烈火之中,如黑豹一般威风凛凛! 释南收回踏到画里一半的腿,擦擦嘴角,把符咒举在手中对纪浩然笑了,“纪浩然,你一定是积了十世的阴德,才有幸得到这么一只有灵性的猫!有它在,阎王爷都不敢来索你的命!” 纪浩然的双眼被大火映的通红,他走到画前,对正跑过来的女王大人张开了双臂。 我心中说不出的激动,画里的火,天上的电闪雷鸣,砸落而下的雨滴,走蛟的嘶吼,一切的一切,此时在我眼中,都成了背景。只有女王大人,才是屹立于那片天地之间最为特殊的存在。 恍神间,女王大人的身影,和我记忆中那只秃了毛的小白猫相叠。它在黑蛟长尾的攻击之下,一跃而起,跳到了一棵燃着大火的树上。 脚尖一点,又窜向另一根。再点,修长的身形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向画外扑了出来。 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把那只白色精灵抱到怀里。 可它,却奔着纪浩然的方向而去。 眼一眨,白猫变成黑猫。我的马开心,变成了纪浩然的女王大人……纵鸟扔技。 我轻轻扭过头。 如果马开心在,做的一定不比女王大人差,如果马开心在,没准,直接就把那只黑蛟给干掉了。如果马开心在…… ‘嗷’的一声猫叫,释南大骂了一声操! 我连忙回头,去看女王大人。 画中,熊熊大火已经烧到画前。黑蛟凄声嘶鸣,在火中翻滚。而已经跳到纪浩然怀中的女王大人,竟,竟然被画中一只天外来手捉住了尾巴! 没错,就是手!一只人类,属于女性,嫩滑修长的手,那只手,还他大爷的涂着粉红色的指甲,带着一串别致的,用古铜钱制成的手链。 那只手捉着女王大人的尾巴往后拖,同紧抱着女王大人的纪浩然僵持不下。女王大人放声惨叫,几次回头用爪子去挠那只手,爪子都从那只手中穿了过去。 那只手再次用力向后狠力拽女王大人的尾巴时,我扬起手,一把把那只手抓住,咬着牙较着劲儿不让它再动。 释南右脚一踢,横在地上的尖刀一跃而起,落在他的手中。他两步上前,手中的刀狠力向那只手刺了下去。 一穿而过,没起任何作用。 感觉到那只手力道越来越大,我焦急的道,“快办法,我要抓不住了!”不只是我抓不住了,画里的大火也迫在眉睫了。要是再耽搁下去,没准火势就蔓延到画外了。 释南看了一眼画内,对着浑身毛发炸起的女王大人道,“对不住了!” 说罢,手起刀落,贴着那只手,把女王大人的尾马割断了。 女王大人‘嗷’的一声惨叫声中,纪浩然向后一叠,抱着女王大人摔倒在地。女王大人一跃而起,断尾上的血甩了纪浩然一脸。 猫尾一断,那只手猛的向后一松,我没有准备,被拉的向前跨了两大步。刚想松手,任那只天外来手回到画里,那手就扔掉猫尾,反握住我的手腕,用力往画里拉。 大爷的,我要是让他得逞,这些年的饭就白吃了!没犹豫,我对着那只有脉门上长着一颗红痣的手张嘴就咬了下去! 冰凉,像是咬到了漠河的空气一样,冰的唇齿发麻!可马上,那只手就松开了我的手。 我往后一退,立马离开那副画三米有余。 释南没有丝毫耽搁,在那只手退回画里的一瞬,一声大喝,把那张符咒拍到了地上那个阵的中心。 轰的一声,金光四起,向墙上那幅面罩了过去。 几乎是马上,耳侧的电闪雷鸣没了,蛟鸣没了,一切,都回归于平静。 画里,火光一片,那条黑色走蛟,在阵阵烟雾中,向画的深处蜷缩而去。而那只天外来手,已经不知踪迹。 突然,一只极美的眼,出现在画中的天空之上。转了几转后,向画外看了过来。 第224章 从现在开始,请叫我不‘切’不舒服斯基,谢谢。 大家小年快开乐~~那只极美的眼在天际之上定定的向画外看了一会儿,长长的睫毛一眨,消失不见了。 我咽下一口吐沫。看着那只眼消失的地方,问释南那是什么。 释南摇头,道,“这里太过诡异,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快走。” 我点头。 此时,画里的世界已经被大火笼罩,墨色的森林,被无情的吞噬。黑蛟在大火的上方翻腾飞跃,画里的声音虽传不到外面,我却似能听到它正在痛苦嚎叫的声音。 女王大人也在嚎叫,声音极为凄惨。 我回过头。见纪浩然正小心着把女王大人抱起来。女王大人断了一截的尾巴,搭在他的手臂上,血,滴滴答答的滴下,把纪浩然的衣袖染成鲜红一片。 释南从地上把女王大人的半截断尾捡起来,率先走到了无一丝光亮的走廊里。 我紧跟其后,出去时,释南正在点烟。火机一亮,照亮了他沾着蛟血的面孔。 纪浩然抱着直哼哼的女王大人走出来。看了眼身后的凶房,问现在怎么办。 里面不仅有一个死相极惨的梁燕,还有我们战斗过的痕迹。蛟血,猫血,我和释南的血画下的阵法。符咒。 这些东西,想要收拾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收拾清的。要想不让别人察觉出异常,简直比上天还难…… 释南舔了下嘴唇,猛吸一口烟,把纪浩然推到了一旁,走回了屋儿里。 不一会儿,屋儿里闪出几点火光。 床单,被罩。窗帘,能着火的东西。都被释南点着了。 他走出来,把烟头弹了进去,猛咳两声道,“今天晚上,就放火玩儿了。走吧,再晚要有人上来了。” 说完,抬手推了下我肩膀。 “不会把那个阵烧了吧?”我问。 “你能更傻点儿吗?”释南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怎么就傻了!”我睁大眼睛瞪回去! 当初,释南破刘建国的伏妖阵,不就是用火把那些符给烧了? “已经发动的阵,火烧不没。刘建国的那个伏妖阵还没有发动,不然破起来会很麻烦……”释南猛咳一声,脸上的笑没了,脸色随之变得惨白,“快走。” 略略一解释,我明白了。没再耽搁,在纪浩然用手机照出的一丝光亮中,向楼梯口快步走过去。 没几步,梁燕的鬼魂横在了我们面前,戾气极重。 她狰狞着献血满布的面孔,对我们尖声吼道,“我死的本来就够惨了,你们为什么连个尸首都不给我留,为什么!”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释南。 多年前,释南曾经说过。往生者对自己的肉体都极为重视,因为那是它曾为人的证据…… 释南松开我的肩膀,右手向前一抓,把梁燕抓到了手中,“你是选择现在自己归阴,还是选择我揍你一顿把你扔进地府,送你归阴?” 梁燕挣脱不掉释南的手,对着释南尖声大叫,“你敢打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一下子就笑了! 丫是鬼,是鬼懂吗?释南是阴阳先生!阴阳先生收拾鬼,用要保持狗屁的绅士风度吗? 刚想把这话说出去,便听释南在一旁道,“打女人怎么了?再无理取闹,往残了打。” 我一记横眼飞了过去,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耳呢? 梁燕显然没想到释南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表情一顿,愣住了。 释南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右手一拽,一握,把梁燕的鬼魂拍到左手心中握成一团的纸上,“墨迹。” 没了梁燕拦道,我们三人一猫火速冲下楼梯,回二楼自己的房间。 纪浩然的房间在楼梯的左侧,下了最后一梯楼梯,他拿着手机,抱着女王大人火速回去。 没了光线,我和释南深一脚浅一脚的,大步向自己房间跑去。 不远处,一点豆大的光亮,在黑暗中亮起。一暗,一股香烟味弥漫过来。 我放慢脚步,有人,在我们房门口吸烟。 释南脚下一顿,拉住了我。 ‘啪’的一声,一簇火苗在前面亮起。发蓝的光线中,庄堇的脸,显现其后。 她把火机往自己靠了靠,让我们看清她的脸后,又向前递了递,让幽蓝的光线把我们笼罩进去。 我微微一愣,回头看了眼释南。 庄堇怎么在这里?和释南约好的,还是听到了上面的动静? “大晚上的,又停电,两位真是有闲情逸致。”庄堇挑眉一笑,夹着烟的左手,指了指上面,“怎么样,上面好玩儿吗?” “庄小姐兴致也不错。”释南拉着我走过去,回道,“想知道好不好玩儿,怎么不上去掺合掺合?” 来到房门前,释南拿出房卡开门。 庄堇转过身,眼睛上上下下的往我们身上打量的打量一番,又笑了,“身为女人,我嫌脏。在这种时候,我更愿意,看热闹……” 释南扭头看了眼庄堇,把我推到了房间里。我回过头,看了眼门外的释南和庄堇。 昏暗的光线下,释南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 庄堇还在笑,对释南说出的话带了几分哀怨,“真是冷酷无情,连句话都不愿意多和我说。不管怎么说,昨天晚上……” ‘啪’的一声,释南把门关上。庄堇的大笑声,从门外传来。 我揉揉被震的嗡嗡鸣响的耳朵,看着眼前的黑暗愣了一小下。 好吧,这两人需要二人世界。 转身摸索着往床的方向走时,我忍不住‘切’了声。 不知道‘切’什么,就是不‘切’一下,心里像是有口气吐不出来一样。 从现在开始,请叫我不‘切’不舒服斯基,谢谢。纵帅欢亡。 在床上摸到包后,我把小手电拿出来打开。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有了一丝光亮。 甩甩依旧在流血的右手,我用左手把应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到了背包里。 这橦小楼是半木制半砖石的结构,三楼凶房的火不管有没有人上去扑救,都会危机到二楼。 释南没在外面待多长时间,几乎是我刚把包收拾完,他就推门走来。 我们两个分别到卫生间换了身干净衣服,又相互配合着给对方包扎手上的伤口…… 消毒液浇到伤口上时,那个痛劲儿!释南这货,是怎么一眼不眨的忍过来的? 我痛的泪花直冒,张口就埋怨。丫的,他自己的血不够用了,所以要用我的? 释南一边用左手配合着我左手系沙布,一边道,“画那个阵,要阴阳两血。纪浩然如果是个妞儿,我肯定不用你的。” “用就用,好好儿说不行?非得在我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给我一刀?再深点,手就废了了!能不能换个地儿?” 既然非要用我的血才行,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可能不能别把我当个汉子用,直接一刀就划了下去。 现在想想那场景,头皮还在发麻! 释南沉默了下,把沙布系好后,回了句,“好,换个地儿,下次割脸。” 割,割脸! “释南,”我倒有一口凉气,对释南咧嘴一笑,“替我问候你大爷。” “我大爷说非常感谢你。” 我翻了个白眼,不再接释南的话。把伤口包扎好,走廊里正好喧哗四起,鼻间,已经能闻到深烟。 王子蓉在外面用力拍,喊我的名字说三楼着火了,叫我赶快逃命。 我应答了一声,和背起背包的释南一前一后跑出去,跟王子蓉在呛人的浓烟中向楼下狂奔。 那两个驻守在山庄里的警察,带着几个山庄员工拨开人群往三楼跑,不一会儿,消失在浓浓的烟雾之中。 夜还浓,我们这些人跑出小楼后,站在院子里往楼上看。 夜色下,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与凶房正对着的那间客房,里面露出了火光。没一会儿的时间,它左右两边的房间受到波及,也燃烧了起来。蓝的绿的窗帘,在火舌的肆虐下变黑变焦,和木烟合在一起,发出刺鼻的味道。 火,救了大半个晚上。最后的结果,是越救越大,把二楼吞噬之中,并向同楼蔓延。 在东边儿的山头发出一丝鱼肚白时,那两个警察终于放弃,在老板娘的嚎啕大哭声中,带着两个帮忙救火的员工往前院疏离人群,不让大家伙儿再在危楼前面看看热闹。 就在大家都往前院撤退,眼前的三层小楼快要化为灰烬之时。一个人影,踉跄着从小楼的右侧小门里走了出来。 心中有事,压在最后的我,释南,纪浩然停下了脚步。 年纪最轻的警察小莫快步跑了过去,焦急的大喊道,“谁啊,怎么才出来!快,快跑,再不跑就来不急了。” 几步,就上前把那个人影给扶住了。可几乎是马上,小莫就尖叫一声,把那个人推倒在地,后退两步后尖声大叫起来,“鬼,鬼啊!” 那个人影跌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我不是鬼……我没死,我是周佳琪,我没死,我还活着……” 第225章 前者,脸红 ,羞的。后者,脸红,打的。 周佳琪活了,在她被警察认定死了七天之后。 大火之中,她从那橦危楼之中走出。给了陌生人惊吓。也给了熟悉人惊喜。 看着纪浩然抱着虚弱的连呼吸都困难的周佳琪又哭又笑,我觉得,这一晚上的所付出的所有艰辛,都值了! 就连山庄通往外面那条一下雨就泥泞不堪,无法通行的破道,此时看在眼中也亲切了许多。 毕竟,如果它是好的,周佳琪的肉体在当天就已经被远到市里的殡仪馆。 就算一时之间不火化,也是冻进冷冻室,没有让周佳琪的灵魂归体的可能。 烂事撞烂事,总算是在最后,撞出了一件奇迹来。 唯一的遗憾。是女王大人的尾巴被断了一小截。那一小截虽然被释南拿了出来,可山中无良医,更无良兽医,最终的结果,只能是看着那截断尾失血,神经坏死,再无接上的可能。 梁燕死了,尸体被大火吞噬,烧的面目全非。 警房介入调查后,把升财山庄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 那间凶房里最后的影像,是梁燕走在凶房之中。坐在床上,拿着尖刀。和不知道痛一样,一刀一刀往自己的胳膊上,腿上,身上划,还往肚子里刺。 血。洒了一床一地…… 几个看录像的警察,当就被恶心吐了。 最后,警方对升财山庄的两条人命案。给出了结论。 小敏,死于自杀。 自杀原因,有二。 一是,当时她推了周佳琪一把,以为自己杀了人,惊慌之下,做出自杀的举动。 二是,梁燕抢了她的男朋友陈杰。小敏这次和陈杰梁燕到这里来旅游,本身目的就不存。 警察在破解了小敏的电脑后,看到她在日志里无数次重复‘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样的字眼。 所以推断出,小敏早有自杀的心思,周佳琪的假死,是诱因。 而梁燕。是死于内疚。 她做出所愧于小敏的事,所以才会选择在小敏的头七,在小敏死的地方,用最残忍的方法,自杀谢罪…… 警方的结论得出之时,我们这一伙儿人已经结束这次的惊险之旅行,回到了市里。 我们这一伙儿人,去时,是六人。回来时,却是五个。 吕薇,枉死于映月湖。 吕薇的死,警方不承认。 警方不相信我们这一群人说出的有关映月湖中有走蛟,以及有人为了活捉走蛟而杀人的话。 在没有尸体的情况下,他们只认定吕薇是失踪。同时失踪的,还有顾老爷子和他的四个同行人。 然后,这事,就彻底的压下去了。 除了我们几个亲历过的人,其余人只扑风捉影的听说有人在市区附近的山里走失了。最初听到,表情皆是一愣,然后,不可思议的一笑。 多新鲜,市区附近的山,能有多深?竟然能一起走丢四五个人,还找不回来了! 说真的,如果我没有参与其中,会和这些人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想法。可真当身临其境,就会明白,永远不要用自己仅知的知识去衡量看似玩笑的新闻。 因为,有些真相,不会赤裸裸的展现在大众面前。能展露在大众面前的真相,有两种。一,不是真相的真相。二,官方,或是有些人,想让大众知道的真相。 前者是舆论欺骗,后者是舆论引导。一个把大伙当猪骗,一个把大伙当猴儿耍。 所以,很多事儿,真是听听就行了,犯不着较真儿,不然多伤肝伤肺,和自己又没有几毛钱关系。 这件一起失踪五六人的事件被抹时一个小点,没能引起一丝波澜之时,回到学校的我和纪浩然,王子蓉,池野,遭遇了学业上的重大危机。 别人的五一长假,七天。五月一号到五月七号。 我和纪浩然的,二十三天。五月一号到五月二十三号。 还没完,因为回来时警方正在对失踪人员进行全面调查,所以我们俩个几乎是随传随到,成了派出所的长客。 本来这种配合警察调查的事,校方说不出什么。遇到事儿了,耽搁点课程,学校也能理解。 可偏偏,这其中夹杂了玄幻事件。 哎哟,走蛟,好神奇哦! 哎哟,死人,好恐怖哦! 哎哟,被扔下湖,九死一生,野外露宿,山谷之中穿行四五天,好牛逼哦。 怎么不去拍电影呢!四个人,男主女主,男配女配,全都齐妥了! 学生中的异样眼光中,我们四个被一次次请去班主任办公室,政教主任办公室,校长办公室。 各种聊天,重复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如果这些东西没有被警察做了笔录,我百分之百的会说,没有,这些事儿都是瞎编的,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偏偏,已经压了案底了。但凡我们四个说出的话有一句是否定那天的话,我们就要背个做假笔录的罪名。 特别,这假笔录中,关系到那些失踪人员和吕薇的生死,以及一伙儿杀人不眨眼的犯罪之徒。纵在名划。 都是大学生,都涉及过这一块儿的法律,都知道反口之后事情可大可小…… 谁,想在自己的档案上留下做假笔录这么一笔污点? 于是,就这么硬挺着。这么一挺,就挺进了六月,挺到事情慢慢变得风轻云淡。走到学校的路上,不再有人对着我们几个指指点点。 眼瞅着就期末考,谁丫也没那么闲吃萝卜淡操心的闲心了。 纪浩然是我们四个之中,心情最好的的一个。他天天养养女王大人,陪陪恢复中的周佳琪,日子说不出的逍遥自在。 池野,我们四个中最大的淫生人家。因为这丫的把王子蓉搞定了。 嗯,没错。在一起了。 回到学校后没几天,池野就告白了。 方式非常生猛,夜幕下,树林旁,按住就亲。 同不同意? 不同意,再亲! 还不同意? 那就得直接上chuang,先聊聊人生,再聊聊生人,最后聊聊双方家长什么时候见面,生出的小人儿是给姥姥带还是给奶奶带了。 王子蓉一下子就被整蒙圈了,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 第二天,池野就拽着王子蓉给我们大家伙儿发喜糖。一边发一边发表抱得美人归感言,“我一直想温水煮青蛙,结果运气不好,煮了只牛蛙,油盐不进,全院的女生被我泡了她眼皮都不挑一下!没办法,只能生吃。还好我牙口好,生冷不忌……” ‘牛蛙’王子蓉从头到尾一直处于当机状态,那近乎崩溃,似笑似哭的样子……短时间根本恢复不过来。 池野牛逼轰轰的告白方式,一时之间风靡我们学校。 结果,啪啪啪和啪啪啪。 前者,脸红,羞的。后者,脸红,打的。 女神们恨死了!一晚上能被吃一管口红,嘴唇都被亲肿了。照镜子看一眼,能恶心的三天咽不下肉。 我,是四个人中,心情最压抑的一个。 怕陆明担心,我在山庄时虽然总用纪浩然的手机和他联系,却没有把事情往详细了说。就是,没有说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什么的。 我从山庄中回来那天,他来接的我。眉心上那道撕裂的旧伤和右掌心上那道深口子,让慌话,不攻自破。 接紧着,走蛟,死人,被扔下湖那些这些在别人看来全是无稽之谈的话在学校流传开来…… 那天,陆明从头到尾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晚上抱着我睡觉时,惊醒了两三次。到了早上,黑着眼圈憋出一句,我教你游泳吧。 语气中,是满满的无力感…… 我宁愿他骂我几句,吼我几声,也不想听到他这样说话。 在那一瞬,我想自戳双目! 瞎了,我就再也不用接触这些事了,就再也不会身处危险之中,就再也不会让陆明担心…… 然后,冷战。 我手机丢了,要用,自然得买。 正好百鬼林ceo发烧烧糊涂了,本来说要扣我工资抵债,结果跟着纪浩然一起发了我一个月工资。 于是,我就屁颠屁颠去商场自己买了。因为在手机上吃过亏,所以这次买了个功能差不多的,怕山寨的质量不行,特意挑了个很结实,口碑不错的牌子货。 软妹币,花了大约两千。肉疼…… 谁曾想,第二天陆明也给我送来一只手机。比我原来那只好很多,比我新买这只,差那么,那么一小点点…… 没吵,他就是很平静的问我哪里来的钱。我说打工赚的,他管我要老板的手机号…… 为了解释清钱的来源,我在百鬼林给释南工作的事,曝光。 和他说时,我心虚的一直低着头。以至于,他转身离去时,我看到的不是他的背景,而是脚后跟儿…… 事后我特后悔,我怎么就没说我是和王子蓉她们几个借的钱呢?当时脑子怎么就那么笨,把实话说出来了。 没等把这个坎儿过去,陆明跟他实习那个公司的老板出差了。短信有发,早上,早,晚上,安。一天两字,一字一崩,崩的我心肝乱颤,终日茶饭不思。 要不是释南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发高烧,严重时能不醒人世,我真想和他谈谈,百鬼林的工作,我不做了。 说到释南,我真心不理解。 一米八几的汉子,怎么体格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 山谷,我穿了吧;雨,淋了吧;湖,我下了吧;野外,我睡了吧! 就连后来和黑蛟打假时,血我也出了吧!怎么我哪哪儿都好好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就爬床上起不来了? 弄得我再忙,也得往他家跑一趟。不然,怕他病死在家里没有人给他收尸。 周六下午没课,我买了点菜,晃晃悠悠的又往释南家里去。天气越来越热,下车时,薄t恤都被汗浸透了。 直到进了楼道,才得到一丝丝凉快。 站在他门前掏出钥匙,才插进钥匙孔里,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抬头,一身清凉连衣裙的庄堇站在玄关处。 第226章 与其如偷偷看,不如正大光明的看 清凉到什么程度…… 嗯,能看到纤细脖子下精致的锁骨,以及。白嫩嫩的,沟。 庄堇相貌颇佳,这身装扮,尽显妩媚。和映月湖前那个拿着枪同我拼命的人,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庄堇看到我,眉毛微微一挑,笑了。靠在门侧,和女主人一样往里面一摆手,轻声道:“苏小姐,请进。” 我把钥匙从门上拔出,没动。 跃过庄堇,我往屋里扫了眼。客厅是空的。释南卧室的门虚掩,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释南在洗澡。 庄堇轻声催促,“苏小姐?” 我对庄堇礼貌回笑,把手中的塑料袋递了过去,“想起来还有些事,就不进去了。一会他出来,你和他说我来过就行了。” 本意是来看看释南怎么样了,连做顿饭喂喂他。可眼下的情况,我要是进去,就是心瞎了! 释南洗澡出来,还不得直接和我黑脸! 要说,释南这货!昨天我走时,他还烧的迷糊。今天。竟然洗上澡了!他丫这破房子没安太阳能,没安热水器他不知道吗? 好吧好吧,色字当头一把刀。美人在怀,命算什么? 庄堇没接我的话,而是把袋子提过去仔细看了看,“苏小姐会做菜啊?手艺不错吧。” 最后一句,是肯定句而不是问句。语气,就像和多年的好友说话一样。没有丝毫生疏。 我扬扬眉,回道。“对付,能吃。” 庄堇把菜放到鞋柜上,拍拍手,从屋里走了出来,“真想尝尝苏小姐的手艺,可惜我这就要走了。唉,你要是早来一会儿多好。下次,下次一定要找机会尝一尝。” 一股冷香。扑鼻而来。 我抬手揉揉鼻子,一侧身子,给庄堇让了路。 至于她的话,没有接。 我和她,是实打实的仇人。 她想往死弄过我,我也没想让她活着。 现在能站到一起,心平静气的说上几句话,是因为中间夹着释南。 让我做饭给她吃? 呵呵,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得先让我研究研究砒霜在哪儿买。 不然,给她炒锅巴豆也成! 庄堇没急着下楼,而是在我身边站住,放眼打量。我侧脸扫过去时,她露齿一笑,转身下楼了。纵乐宏血。 十公分的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 九声过后,俏丽的身影一转,消失不见。 我扶着门,轻晃几下,犹豫要不要进去。 庄堇是正好要走,出来开门。还是开门出来看到我,所以要走? 前者也就罢了,和我没多大关系。 如果是后者…… 释南性格那么别扭,洗澡出来一看,靓丽佳人不在,而我苏青柠在客厅里横着…… 这不是找不自在,往一块儿吵架呢吗? 正想着,释南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红着眼,白着脸,和鬼一样。他把鞋柜上的菜拎起来,紧着嗓子道了句,“……在这站着干什么?进来,关门,冷。” 说完,垂着头,去了客厅。 我撇撇嘴,进屋把门儿关上了。 看来释南知道庄堇走。 咦,他不是洗澡呢吗?洗完了? 我抬眼扫了眼坐在沙发上,双眼微眯的释南。牛仔裤,白衬衫,头发是干的。 卫生间里,水声还在…… 释南喉节上下动了动,抬手捶了两下额头,皱着眉头问道,“你昨天把药放在哪里了?我没找到……” “书房,电脑桌上面第二层。打鬼符旁边。” 释南哦了声,起身,轻咳两声晃荡着往书房走。一会儿,提着一包药又晃出来。 在沙发上重新坐下后,眯着眼把几盒药拿起来看。不一会儿,全部举起,“哪个吃一粒,哪个吃两粒,哪个吃一把?” “退烧的吃一粒,止痛的吃两粒,消炎的吃四粒,四粒,不是一把。” 一把,还不直接吃死! 释南低下头,把退烧的扣出来四粒。 我瞬间爆走,冲过去把药扣好拍在他滚烫的手心里。 “释南,求求你,你告诉告诉我,你是怎么长大的?这些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还没死,真是个奇迹!” 释南握着药,晃起身,又去找水,“我觉得我会死才是个奇迹。” “那你还吃什么药,怎么不直接等死?” “太难受了。”释南指着自己布满血丝的双眼,“和能往出喷火一样。” 我彻底服了,转身,去饮水机接了杯热水放到茶几上。 释南拿起倒掉,接了杯凉水。 “释南,你丫就不能等水凉?你本来就发烧,少喝凉水。” 释南挡开我去抢杯子的手,咕嘟咕嘟把药和水喝下去,把水杯往下一放,道,“饿了,今天吃什么?” “你还没吃饭?庄堇来,没给你带点吃的?”我愣眼。 释南摇头。 火,蹭的一下就从心底窜了出来。我从鼻子里哼笑出来,“光顾着缠绵了?释南,你还真没打算要命啊!” 不吃药就算了,竟然连饭都不吃!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就是一种作死精神! 释南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道,“想吃烧茄子。” 我摔筢子不干,“不会!” 会也不做! 释南睁着烧得通红的眼睛看着我,好一会儿,道,“那算了,走时关门。” 说完往昏暗的卧室一钻,把门合紧了。 我冲着他卧室的门张牙舞爪,恨不得一脚踢上去!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后,出门,下楼。 十几分钟后,拎着茄子上楼。 病人最大,看在他给我发工资的份儿上,我忍着他。 做饭时,我一直气呼呼的。做好后,也气呼呼的。敲卧室门时,气呼呼的,释南出来吃饭时,还是气呼呼的。 气着气着,突然间就不气了。火气来的莫名,消失的奇怪。 以至于释南吃饭时,我坐在他对面很是认真的想,我刚才为什么发脾气来着? 释南这副吊儿郎当,想死早脱生的德行,我不是早知道了吗? 现在虽然多了个庄堇,可庄堇那种人,一看就不是会照顾人的…… 心里升起一丝不好意思,没等释南吃完饭,我背起包就走。 释南头也不抬的道,“等一下。” 我站住,“有事?” 不是吃饱了要吵架吧?如果真是这样,明天我可不来给他投食了。 释南点头,犹豫了下,抬头道,“帮我,上药。” 我目光扫向释南的右手。 他右手上的伤口比较深,恢复的虽然不如我的右手上的,可也已经结疤,根本没有上药的必要。 释南放下碗筷,看着我道,“后背上有伤,我自己够不到。” 我暮然睁大眼睛。 后,后背上有伤…… “这点小忙都不帮?”释南抬头问。 我舌头打结,各种结巴,“那什么,男女,授授不亲。”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你二大爷,你是女的我是女的?”我,我不是不帮啊!而是,释南的后背上…… “你又不是没看过。与其偷偷看,不如正大光明的看。” 七八九十条闪电轰隆隆劈下,把我劈了个外娇里嫩。 他竟然知道,我偷看。 释南站起来接杯水,咕嘟咕嘟咽下后,问道,“眼睛,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慢慢闭上眼睛,长叹出一口气,心抖的都不会跳了。 窥探别人的隐私,是何等下作的行为? 这段时间来,释南是用什么样的异样眼光来看我的呢?我发脾气时,在释南眼里,恐怕连个跳梁小丑都不如。 脸色发白,耳后发烧,我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行了,我又没怪你。我要是不让你看,你看不到。”释南走回卧室,“帮下忙,我自己真够不到。” 我内心挣扎了会儿,去书房拿药箱,走进了释南的房间。 窗帘只掀起了一半儿,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释南爬在床上,头别向另一面,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靠近床边,用手拿住他衬衣的一角。还在犹豫,释南的手突然背过来,把衬衫向上掀了起来。他的后背上四只睁开的眼睛和右肩膀上一大块淤青,一下子撞入我的眼中。 我喉咙一紧,浑身的寒毛都坚了起来。 北京酒后,只有朦胧的片断记忆。上次偷看,只是斜眼一瞥。 两次加起来,都没有现在看一眼,来的视觉冲击大。 我握着冰凉的双手,屏着呼吸,半天动不动地方。 释南和睡着了一样,也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许久,他伸手把衣服拉下,声音微冷,“害怕就别看了,你走吧。” 我咽下一口吐沫,我违心的摇头,抖着声音说,“不,不害怕。” 把他衬衫轻轻掀起,我从药箱里拿出酒精棉。 不就是几只眼睛吗?有什么可害怕的。 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又不是第一次看!这玩意,就和有些人生下来是六指一样,自己不能选择。 释南让我看,是对我的信任! 给自己鼓足劲儿,我回过头,再次把视线落向释南的后背。 第227章 这种爱的鉴一证,应该让它一直烂到见骨伤肺! 心,一抖再抖,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在释南再次想把衣服拉下时。我握住了他的手腕。深呼一口气后,把视线在释南的后背上落稳。 甚至是,同他后背上的一只眼睛相互对视良久。 闭上眼再次稳了稳胆后,我松开释南的手,着手处理他后背上的伤。 释南的后背上,淤青便布,有不少老旧的疤痕。右肩胛骨上的这一片青,是最新的。不仅青,带着了细小的伤口。 因为没有处理过,伤口微微外番,有化脓的迹象。 我定了定心,拿起一块酒精棉。小心翼翼的沾了上去。 释南一抖,我连忙把手抬了起来。等他平静下来后,再次用酒精棉轻轻的擦。 如此几回,我忍不住皱眉,抬起左手按住了他的左肩,“大老爷们家家的,能不能别抖了?就这么几道小口子,至于你痛成这样儿吗?” 丫右手上的伤口比这重多了,用酒精消毒的时候,没见丫眨下眼睛过,现在这是怎么了。 释南徐徐吁出一口长气,沉默一小会儿后,道,“我不动了。你把我眼睛放开吧。” 呃…… 左手心微痒。似有小羽毛轻轻划过一样。 我把左手拿起来,释南左肩上的眼睛轻眨,微微转动,看向了我。 我咽下一口吐沫,镇定的和那只眼对视了两秒,低下头继续处理伤口。 又轻擦了几下后,我发现释南这个大老爷们儿抖的原因了。他后右肩这几道伤口都不算重,可其中有一道,却正好划过一只紧合着的眼睛。 酒精棉往上一沾,那只眼睛就一紧,随之,释南也就一抖…… 这,大爷的,这要是有人拿着酒精往我眼睛上戳。我岂止是抖?我得急! 发现原因后。我擦拭那里时格外小心。怕酒精会留进去,用半干的酒精棉,并且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挡着。 释南正在发烧,后背滚烫。我心紧绷着,指尖冰凉。轻按是去,指肚竟然微微的发麻发涨。 慎之又慎的把那几道小伤口清理完,再次抬眼看释南的后背,心中还是发怵,可惧意,却不那么浓了。 长长吁出一口压在心底的气后,我从药箱里翻出消炎的药水,动作轻柔的把他后背涂了一遍。 不得不说,自从和释南重逢,我这包扎伤口的技术水平是日益见长。已经从最初级的用水冲冲血,再拿纱布包成一个包只,变成熟练运用各种消毒消炎药水,还能用无菌纱布叠成薄薄的小片,用胶带整齐的粘在伤口上。 就是释南的后背比较具有挑战性,在粘胶带时,要算计角度,避开伤口周围的眼睛。如此一来,最后一道程序就是费神费力费时。 正当我和一只小小的桃花眼对视,研究要如何才不能沾在它的眼角上时,释南淡淡的开口,“苏青柠。” “嗯?”我看向他后脑勺,“怎么了?弄痛了?” “没有。”释南小小沉默,道,“你没有话想问?” 我刚算计好一个角度,想把胶带粘下去。听了这话,我把手抬起来了。 我当然有话想问啊,多了去了!可一想到,我偷窥的事儿被赤裸裸的抓包,就感觉原来和他一样大小的灵魂,瞬间打了个五五折。看他,得仰视…… 在这种心态下,我哪儿还怎么问得出口。 “不问算了。”释南道,“以后也别问。” “别,别啊!”我连忙打住,“我……” 好吧,我好奇心就是重!不然,当初也不会冒险偷窥释南后背有没有眼睛了。 于是,我想了想,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释南这一后背的眼睛,是怎么来的?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是后来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儿,长上去的? 就像我,平凡到不行的一个人,就因为挖了坟,而在身后多了两条影子。 释南的声音有些飘忽,说他后背这眼睛,是后来长的。他记得他小时候,后背没有什么异常,到了八九岁的样子,后背上的某一处,慢慢长出了紧合着的眼睛一样的东西,竟然还有小小的睫毛。用手一按,能感觉到下面有眼球一样的东西。 我把手轻轻按到一只未睁的眼睛,果真,能感觉到眼球在滑动。 这,释南牛啊!别人身上顶多长几个青春美丽疙瘩豆,他可到好,长了一后背发现美的眼睛…… 把第一个问题问清后,我又问第二个。 他后背上到底有几只睁开的眼睛,为什么我记得北京酒后,看到的是两只,而现在,却是四只。 难道说,他后背上的眼睛都能睁开,睁几只,随他自己的意? 释南说不是,说这些眼睛,最初都是闭着的。这四只,是后来一只一只睁开。每一次,都会发烧有病,从鬼门关前走一遭。 说到这里,释南语气里带了一丝烦躁,“苏青柠,你丫真是我克星!” 我立起眼睛,一巴掌抽在他后背上。大爷的,我怎么就又是他克星了,我这段时间已经不给他惹事了好不好,走蛟的事,全是他自己惹身上的! 释南倒吸一口凉气,回手狠狠打了下我后,说第一只眼睛睁开,就是因为我。 呃,第二次见面,我把他当成贼。然后,拿着小桌子就照他后背拍了下去…… 当时他后背就肿了,后来又被我一姨妈巾破了运道,然后,再后,最后。反正,就开启了美丽新世界…… 我抬手把脸捂上,愧疚之情难以言表。何着,释南的第一只眼睛是被我拍开的。怪不得他当时那么凶神恶煞,怪不得最初重逢时,他冰冷冷的,说后会无期。 “哪个是第一只睁开的眼睛?”我弱弱的问,“我要和它说声对不起……” 释南没说话,可左肩上那只眼,却看着我眨了眨。看来,就是这只了…… 好好儿看了几眼后,我发现我不仅不怕了,反而有一种,这只眼睛和我是旧识的感觉。想着,伸出手指去摸。 释南瞬间炸毛,一把把我手握住,“你丫想干吗?一桌子拍开后,再一手指戳瞎?” “去你的!我又没病!”甩开他,我把手收了回来,“那你这次发烧,是又要睁开一眼眼睛了?” “昨天晚上已经睁开了。”释南道,“最下面那只小的。” 我瞄过去。很小,半睁,和没睡醒一样。 “问完没,问完了快点上药。或是先上药,等我穿上衣服你再问。” 我白了他一眼,“是你让我问的,又不是我主动要问的。” 好像,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他这一后背的眼睛,对我来说是未知新事物。也正因为未知,所以问题都少的可怜。 把纱布轻轻盖在他伤口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你为毛不让庄堇给你包扎?” 两人有时间有兴趣一滚再滚,滚完再滚,就不能百滚之中抽出点时间把伤口处理一下? 要是早点消消毒,这伤口也不置于发炎化脓。 等等……纵丸吐技。 我盯着那几道细细的伤口认真看…… “释南,你这不会是让庄堇给挠的吧!”要是这样,更他妈的不应该让我来帮忙上药了好吗好吗? 这种爱的鉴证,应该让它一直一直烂下去,烂到见骨伤肺! 释南长叹一声,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走蛟一尾巴扫的。不然这么点小伤早好了,哪能严重到发炎化脓的地步上……” 我爬上前去细看了看,的确,不像是人的手指甲印。然后暮然想起,庄堇没有指甲。 自打在升财山庄画里看到那只天外来手后,我就得一毛病。见人就看手,看看是不是搽着粉红的指甲油,在脉门上长着一颗红痣。 庄堇做为我的头号怀疑对像,在山庄时,我就趁机把她的两只手看了个遍。 我哦了一声,道,“不是她挠的,她上上药也成吧。何必拖到现在,不然早好了……” 释南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背一动,我放上去的干净纱布滑落在一旁。 我一把按住要起来的他,“行了行了,我不说这个了,马上就好,你别动,再坚持下。” “苏青柠,”释南爬回去,说出的话有点咬牙切齿,“不是人人都是你……” “我怎么了我!” “脑子缺弦到无力回天的地步上!” “释南你起来,咱们打一架,我要为我的智商讨个说法。” “正有此意,”释南爽快答应,“我也要为我的清白讨个公道。”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见释南要起来,我一把抓过枕头就按在他脑袋上。 还给清白讨个公道!我都撞见了,他还装个屁的大尾巴狼! 刚刚,从这屋里走出去的是鬼? 上了就上了,有毛不意思的!我虽然生气他找这么个和我生死相博过的贱人,可看在和他是哥们的份上,我大度啊。 “大度你大爷!” 病猫变猛虎,释南一把挣脱。 我眼前一黑,被蒙到被子里。还没等挣开,就被按爬下了。 被子外,释南按着我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道,“苏青柠,你用你那核桃仁大小的脑子好好想想。我这种情况,能轻易和别人上床?我精虫上脑,憋疯不要命了?我平时连个医院都不敢去……” 呃,好吧,是没有可能。 要不是刚刚释南让我给他后背上药,我都已经忘记他后背有眼睛的事儿了。他在我眼中就一正常人,正常男人干点正常男人会干的事,不是很正常吗? 我这思维哪儿有错了? 虽然知道自己是想错了,可我还是死鸭嘴硬的道,“谁知你们是不是以前认识?再说,我撞见你和她接吻,是真的吧,不是我的幻觉吧!” 就算没上床,第一次见面不也亲上了?我理解的,偏差也不大。 按上我脖子上的力道微微减轻,半天,释南道,语气很平,“以前不认识,看到幻觉的不是你,是我……” “幻觉?”我问,“什么幻觉?”有问题的不是那间凶房吗,难道二楼那间也有问题? 释南没说话,把手从我脖子上拿开了。 我想起来,呃,竟然动不了…… 又用了两次力,的确是动不了…… “释南你大爷,”我大骂道,“你给我用定身咒!” 释南的声音远远传来,“早想揍你了,你就这么趴着吧!” “释南你有病!”我气急,“我下午还有课!” 没声儿,我退而求其次,“你最起码把被子给我拿下去!我喘不上气来。” 释南终于说话,“憋死活该。” 第228章 我生死两茫,不会拉上一个人,陪我苦一辈子。 无休止的恶梦。 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会身处一片荒漠之中。 天,是黄的。地。是黄的。触目所及的一切,全都是黄色的。 我正前方的天空之上,一只褐色瞳孔的眼睛,似海市蜃楼一般浮现其上。或冷漠,或悲悯的窥视着这个荒凉的世界。 对这只眼,我心生畏惧。 明知道这是梦,明明想逃离到这只眼看不到的地方。可每次,都是定定的盘腿坐下,仰头和它对视。 会为它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哀伤而满心哀怨,也会因为它偶尔一瞥所展现的怒气而心惊不已…… 其中心中大致明白做这个梦的原因。 我是在潜意识中,把释南后背的眼睛,和升财山庄画里那只眼睛结合在了一起。 这个场景在梦里出现了很长时间。等到它彻底消失,我能安静着睡个好觉时,日子进了七月。释南后背上的伤痊愈,第四只眼睛完全睁开,我们学校马上面临放假。 这段时间里,我和陆明天天短信联系。嗯,我烦他比较多,占理的他高冷到不行! 这一个多月里,陆明发给我的短信,一共六十八条,总计六十八个字,分计三十四个早,三十四个安。 打过来的电话,无。 而我发给陆明的短信。不计基数。其字数加起来,可以写出一篇短篇小说,名字就叫我和男朋友摇尾道歉的那些年。 打过去的电话,就更不用提了,彩铃连起来,能绕地球一圈…… 按理说,任何一个男朋友这么对待女朋友,也过分了些哈!女孩子对是对,错也是对,对不对? (说不对,不过分的那个你站过来!活该你单身自己撸,哼哼!) 可我一点也没气,真心的,一点也没气。反而每次看到他发来的那一个单崩的字儿。都乐的不行。 因为陆明会补发! 前一天晚上忘记发‘安’了。那第二天早上,在发早字前,一定会把‘安’字发过来。 有几天他似乎很忙,也可能是手机坏了,总之,消失好几天没和我联系。 然后,等他开机后,他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的,每隔半个小时,把早字和安字给我发了过来。 那天上午,我坐在百鬼林里,看着手机每隔半个小时就震一次的手机,差点没笑疯。 惹得释南和一脸颓废之色的纪浩然差点合起伙儿来把我扔过去。 等陆明那边儿没动静了,我十分坏心眼儿的发短信过去,说他少发一个早字。 其实没少发。 几乎是马上,陆明就把早字发过来了。 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的早字没发! 锱铢必较!连一个字都小气! 就这么又发了几天短信后,陆明出差回来了,出现在我们学校门口。 当时大中午的,我正在宿舍里睡觉。王子蓉突然说想吃学校门口冰店里的炒冰,连拉带拽的就把我给踹出了门! 我心中那个不服气! 想吃,让池新去买啊,欺负我一个弱小女子干什么?!纵司东巴。 然后,我就在冰店门口看到了陆明。瞧瞧,这货都小气到什么样儿了!为了不给我多发一个字说一句话,竟然通知别人! 一月不见,陆明的皮肤晒黑了不少,少了几分书卷气,有点职场人士的范儿了。 西装革履,帅气到扎眼,几乎把冰店前小姑娘的眼睛都吸引过去了。 他在冰店前面排队,明明看到我了,却和没看到一样。 我排在队伍最后,跨出一步,隔着两个女同学拉了拉他西服袖子。 陆明回头,看了我一眼,“这位同学,你有事?” 哎哟,还装不熟! 我晃了晃,眯眼笑道,“同学,你女朋友掉了,麻烦捡一捡。” 陆明没吱声,回过头理都没理我。 我松开他袖子,垂下头,无视无数道像看神经病一样射向我的目光。 这货,明明早就不生气了,还和我摆脸子! 正用鞋尖踢石子玩,陆明过来把我手牵住了。侧着头仔细看了我一会儿,露出一口白牙,“模样还不错,勉强收了吧。” 我扑在他怀里,瞬间笑抽。 要不要这么别扭,要不要这么好玩儿!我忘记里那个成熟稳重的陆明哪里去了! 当天下午我没课,他出差回来也没正闲,我们在咖啡厅里腻歪了一下午。 陆明看上去很疲倦,说话懒洋洋的。我本来想缠着他说一些出差时见到的好玩儿的事的,可见他这样,也就没有多问。问了几句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几次张口,欲言又止。 最后,揉揉我的头发,道了句,“都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官司,不是离婚就是儿女不赡养老人,说了,你听着心情也不好。” 我看着外面被阳光晒的垂下高傲头颅的柳树,轻声对他道,“抽个时间,回去看看……婶儿吧。” 陆明,也是儿女。 陆明抱着住,在我耳旁笑了,发自内心,似是松了口气那种。 我也笑了,身后的怀抱,那么真实。 傍晚时分,陆明起身回学校。临上车时,犹豫了下,和我道,“那个工作,你如果不想辞,就先干着吧。等过了年,你可能出来实习了,我想办法让你到我这里来。” 我压在心中的一块巨石落地,打心底里笑了出来。摇摇他的手,让他低下头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了下他的脸颊,红着脸跑了。 去百鬼林上班的路上,我心情无比的轻松。 我知道陆明这一月的别扭来自哪里。 他是在吃释南的醋。 其实这根本没必要。 从初中开始,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他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任何人,是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取代的。 纪浩然说过,陆明把我当命。我,何偿不是把陆明当命? 我背弃他不要他,岂不是不要命了? 至于释南,陆明可以对释南放一千万个心。 释南自身太过特殊,他后背上的那十三只眼睛,每一只,都是他的命门。 每一只眼的睁开,付出的代价都是在鬼门前走一圈。 万一那一次挺不过去,那,释南这个人,也就没了。 就算是都挺过去了,未来也是未知数。没有人知道,当他的十三只眼睛都睁开后,他面临的会是哪种境地。 是生,还是死?往难听了说,那时的释南,还能不能称之为人,都不好说。 在这种情况下,释南怎么会轻易碰感情这种东西? 就在昨天,在百鬼林,我和他开玩笑时,他轻飘飘的说了句,“我生死两茫,不会拉上一个人,陪我苦一辈子。” 他说这话时,吊儿郎当的吸着烟,和说别人的事一样。我却听的心中发紧,嗓子里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随后他一脚把我踹进光就居和一只吊死鬼来了个面对面接触,我含在眼睛里的金豆子非掉出来不可! 子夜下班时,心中愤愤的我和女王大人合伙儿,把释南关在第三时间里的小鬼给放出来了…… 那只小鬼不是释南从龚叔那里买来的,而是他上次出去做买卖时捉回来的。 龚叔卖给释南的鬼,阴气弱,鬼气更不强,听话好操纵,几乎是为百鬼林量身订做的。 而释南自己捉的,阴气盛,鬼气强,放出去就是一祸害。 我曾经问过释南,既然龚叔能除去鬼的阴气,我们能不能也这么做?开游乐屋这种东西,重在猎奇。在开发新顾客的同时,还要注重留住老顾客。这样一来,对鬼,房间,玩法儿的更新换代,就有硬性要求。 释南一句话扔过来,“龚叔卖给我的鬼,都是炼魂的失败品。你,想试试炼魂?” 好吧,炼魂那玩意,不是吾辈能玩的! 我到百鬼林时,天色还算早。本来订好营业的日子,里面却空无一人。我心中莫名一紧,丫的,不会是昨天放出的那只小鬼,跑出百鬼林了吧。 不应该。 这里被释南用符封的滴水不漏,神不进鬼不出的,那只小鬼挨了多下打鬼符,哪有本事跑出去。 心中想着想着不可能,可在二楼拐角的地方,还是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女王大人,可怜的,只剩下半截尾巴的女王大人,被绑住四只腿,吊在了棚顶上。 吊也就算了,偏偏还有一只鬼,在旁边不停的摇晃着那条绳子。于是,女王大人嗷嗷嚎叫着,炸着毛,在半空中来回晃荡。 我吞口吐沫,把女王大人给放了下来。那只看着女王大人的鬼,‘嗖’的一下就飘走了。 我给女王大人松了绑后,没做丝毫犹豫,抱着它就往楼下跑。 妈妈呀,释南火了! 才跑两步,就被从楼上下步冲下来的释南薅住了帽兜。二话不说,拖着我就往楼上走。 女王大人这只不讲义气的猫!喵的一声!撒丫子就跑没影儿了!也不说回头帮我挠他两下! 求猫不成,我好言和释南商量,“释南我错了,咱们好好儿说话成不?” “没功儿收拾你,”释南松开我帽子,握着我肩膀往屋里走,“我和别人谈点事儿,可能要出趟远门儿。你坐一边儿等会儿,有事情和你交待。” 门一推,坐在屋里的两个人,出现在我视线里。 靠在电脑桌前的,是冷艳的庄堇。而坐在电脑桌旁的是,呃,龚叔…… 龚叔!!! 释南你丫别拦着我,让我找刀劈了这老不死的! 第229章 不是每只猫妖,都叫马开心。 妈的,是不是我推开门的方式不对?怎么一递眼睛,里面竟然做着两个和我有深仇大恨的人?! 庄堇也就算了! 这段时间来我和她没少见面。每次。她都是笑脸相迎,态度极好。 她的确是想杀过我,可我也想弄死过她。看在她这么有肚量的份儿上,我也大度的把那不愉快的一页翻过去。 可龚叔! 我去他大爷的!这老不死的先是想捉常老四,后是想弄死我,后来直接引下五道天雷,把马开心给劈死! 这种深仇大恨,我还能忍了?! 所以没有丝毫犹豫,我抄起门口案板上用来切西瓜的尖刀,用尽全身力量,照着那老不死的就劈了过去! 释南一把抓住我左手,我右手上的刀。停在了龚叔脸前三厘米的地方。 我用力一甩手,刀向前一探,点在龚叔的左脸上。 刀尖下,渗出一丝鲜红。 龚叔没动,闪着精光的眼睛看着我,一咧嘴,笑了。 “苏青柠,住手!”释南死拉着我左手不放。 “住你大爷!”我头也不回的对释南大吼,“释南,你丫今天不放开我,我和你没完!” “小苏。”龚叔对我笑了,“你看,不就是一只猫妖吗?你要是想要,叔再陪你一只行不行!你就别和叔生气了。” “陪你十八辈祖宗!”我顾不上左手腕上的痛。把刀又往前送了送。咬牙道,“不是每只猫妖,都叫马开心。你杀了马开心,我就杀了你!” 龚叔‘嘶’的吸了一口冷气,往后微微一仰,把脸从刀尖上移开。 他伸手抹了下脸上流下的献血,抬眼对我身后的释南道,“小释,管管,管管。” 我怒瞪着眼,右手中的刀在空中乱舞,刀刀往龚叔的脸上晃,“释南,你!快!放!手!” “放屁放!” 释南用力一拽我左胳膊。把我拽了回去。 我刚想跳脚再冲过去。一张小巧的符咒,落在了我右肩上。 “释南,你快把定身符给我拿下去!” 释南的回答,是把另一张小巧的符咒拍在了我左肩上。 这回,我连话也不能说了。 “好了。”释南对龚叔和庄堇道,“咱们继续,她旁听。” 旁听你大爷!释南你这只禽兽,你快他妈的把我放开! 庄堇也笑了,轻晃着手中的一次纸杯,像在晃一杯上等的红酒一样,“释先生,苏小姐脾气不太好。你这样,她一会儿还得和你闹。” 释南没回答,推着我到电脑后面坐下。 坐下后,我正好和龚叔相对。我咬着牙,用目光把他一杀再杀! “小释,有话好好儿说,你看你又是定身符又是失语咒的……”龚叔无视我的目光,一边擦脸上的血,一边对释南道,“小苏是女孩子,你不能这么对她。” 释南靠在我坐的椅子上,对两人问道,“是聊她,还是继续刚刚的?要是聊她,我就把符撕下来……” 庄堇挑挑眉,把纸杯放下,道,“地点在贵州,路上的一切费用,我会全部报销。我见识过两位的真本领,所以真心诚意请两位帮我这个忙。报酬,不会少。至少,” 庄堇扫向龚叔和释南,道,“不会比给顾老先生的少。” 龚叔把按在脸上的手纸扔掉,嘿嘿笑了,“我同意了。我最近手头儿紧,这廉价的买卖,接了。” 庄堇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却依旧对龚叔笑的得体。一扭头,又看向释南,“释先生呢?一人之力毕竟薄弱,不如两个人合作。我在来时曾经听龚老先生说过,你们算是……旧识。” 释南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是旧识,合作过多次。” “所以……”庄堇追问了句。 “我是生意人,能赚钱的买卖,没道理不接。”火机轻响,烟味飘了过来,“更何况,我和龚叔,关系不错。” 庄堇笑了,“那可就说定了。说好的费用,我会先付三成。事情进展中,会再付两成。等此事大成,余下的款项,会一分不少的打入两位的帐户。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不会催两位。一切,以事情的完美度为衡量标准。怎么样,对这样的安排,还满意吗?” 做在我对面的龚叔摇头,释南说了句没意见。 庄堇从包里掏出两只一模一样的手机,分别滑给释南和龚叔,道,“那今天就到这里,以后,咱们单线联系。” 说罢,一扭头,抱着双臂走了。 龚叔那老变态的眼睛,一直盯到庄堇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收回。然后,一脸淫荡表情的道,“有胸有胸,有臀有臀,真是上乘……” “可惜会喘气,不是你喜欢的菜。”释南把手机拿起来,摆弄了几下,“你,喜欢不会喘的。” 龚叔放声大笑,拍了两下桌子,起身,“咱们贵州见。” 走到门口,又走了回来,站在我面前道,“小苏,咱们,后会有期!”一抬头,又对释南道,“新货,要不要?” 释南没有丝毫犹豫的回了一个字,“要!” “老规矩,我再给你减一成。” “三个月为期,直接打到你帐户里。” 龚叔说了句成,转身,走了。 我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龚叔在我眼前消失不见。心中气的不行,要是释南把我放开,我非和他打一架不可! 呀呀个呸的,天底下两条腿的人多的事,非找和我有仇的人合作?当时龚叔是怎么杀了马开心,他又不是不知道! 释南像是忘记这定了个不能说话的我一样,把电脑屏幕按开,调出一个文件来。 我把视线也扫了上去。 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橦红色,有点苏式风格的六层楼房。有些旧,楼前围着一圈栅栏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可里面的花,却在阳光下开的姹紫嫣红。 虽然只是张照片,可那橦楼,却给我阴森森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释南从庄堇手里接的买卖? 不像。 一是,庄堇说地点在贵州,而眼前这张照片上这种苏式风格的楼房,只有哈尔滨那边儿才常见。 二是,庄堇也是为别人卖命的,她请人的目的,是寻宝。 那宝要到什么地方去寻?当然是墓地,或是上次走蛟的洞穴,这样古老,常人不会轻易接近的地方。眼前这橦小楼,虽然有点旧,可也不超出十年,房前开着花,肯定是有人住。 怎么看,都不像能藏宝的地方。 话说回来,庄堇到底在找什么宝物?值得她不要命的深入龙潭…… 恍惚中,鼠标一点,照片翻页,变成另一个。 这回简单明了,一片老式的坟地。四周无数个坟头儿,都是绿油油的,只有近处的那几个草是黄的,正对着镜头那个更夸张,一根草都没有。不仅如此,上面还有无数死鸟。 谁这么变态,把人家坟上草拔光了不说,还往上扔死鸟!这种行为是要被人问候祖宗十八倍儿的好不好! 一眨眼,照片又翻。一片光线很暗,阴森森的小树林。大小不一的四五个人,错落着吊在里面。看样子,像是一家子。 不知为何,我感觉照片里有风吹动。那四五个大人小人,似乎在随着风微微晃动。 毛骨悚然! 鼠标再一点,又一张。 我操,碎尸现场!死者被开肠破肚,头割下来放在了里面。眼睛睁着,说不出的恐怖! 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我发现,我能动了。扭头一看,释南刚好把另一张符咒从我肩膀上揭下去。 见我抬头看他,他道,“这四个买卖,你说我接哪一个?” 我咽下口吐沫,从他手里接过鼠标,把四张照片又从头到尾看了一片。第三张和第四张直接排除掉,太惊悚了!第一张和第二张看着都不害怕,可第一张却能感觉到阴气。能从照片上感觉到阴气,那楼得凶到什么程度上? 所以,我指了指第二张照片,也就是那一片坟地。 “眼光不错,挑了个最难的。”释南拿出手机,靠近电脑拍了张照片,“那个坟里,应该埋着个僵尸……” 僵,僵尸! 我一下子咬到舌头,连忙又去看照片。鼠标一划,停下了。 不对,我正生气呢,大爷的,怎么能让几张照片给岔过去!再说,他都说接庄堇的买卖了,我还挑屁挑! 想罢,我一摔鼠标,对释南大吼道,“释南……”纵司介血。 一声喊出,心中生起无力。 我没有资格干涉释南和什么人做买卖和什么人合作。 可话都吼出去了,不能气短不是!所以声音拐了个诡异的弯,我张牙舞爪的大声道,“你大爷的你刚才为什么拉着我!你怎么不让我把那老变态给劈了!” 释南按了下我肩膀,道,“你又打不过他……我不拉着你,被收拾的绝对是你。” 我沉下脸,没有接话。 不知为何,现在龚叔在我的眼中,屁都不是。我感觉,只要我动手,就一定能杀了他!和碾死只蚂蚱那么轻松! 见我不说话,释南把一大串钥匙放在桌子上,“五天后我出门,你看家,如果顺利,两个月后回来。” 两个月,时间够久的。 释南把电脑桌上的烟握在手中,又道,“我先走了,你慢慢坐。放小鬼出来的帐,我就不和你算了。” 走到门口,回头又道,“浩然应该最后那个房间里灌酒,你走时叫着他。” 说完,走人了。 我在电脑前坐了好一会儿,眼瞅着快到九点,去脚下是天空那个房间把烂醉的纪浩然拎了出来。 这货这段时间正在和周佳琪冷战,原因,升财山庄。 纪浩然醉的迷糊,看到我还以为我刚才。揉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说洗把脸就去开工。我拦住他,把百鬼林的灯全关了后,带着他出了大门儿。 女王大人不知从何处跑来,一下子就吊到了纪浩然的屁股上。纪浩然把女王大人抱到怀里,笑了,“还是你好,认定我了,就是我了,不会离开。”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卷帘门拉下上锁后,带着纪浩然去小广场那边儿打车。释南的车在,钥匙也在,可纪浩然这货醉的不能开车。看来,我得抽个时间学学车…… 走过十字路过,我和纪浩然的影子被路灯拉长。随着走动,从后到前。我低头一扫,愣了下。 两个人,三条影子…… 下意识回头,目光正在落在要藏在树后的龚叔身上。 龚叔也看到了我,咧嘴一笑,“发现了啊。” 第230章 变态不分岁数,杀人不分时候 我转过身去,站在人行横道上和龚叔对视。 纪浩然走出好远,发现我没动。摇晃着身子又走了回来。打了个嗝,一股熏人的酒味迎面扑来,“怎么不走了?” 女王大人‘喵’的一声,从纪浩然的怀里一跃而出,站在了他的肩膀上。 浑身毫毛炸起,嗓子里发出低吼。 纪浩然一下子站直了,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警戒的向四周搜寻。最后,落在越走越近的龚叔身上。 路灯下,龚叔晃近,在离我三米左右距离时,站住了。 红灯停,绿灯亮。一辆车飞快的从我们中间穿过。在刮起一道热风的同时,还留下几句‘神经病啊’‘找死啊’‘回家玩儿去!’。 我咬着牙,眼睛在龚叔身上来回打量。 几月不见,这老头儿老了不少。原来只是花白的头发,现在已经白了大半儿。精神头儿,不如上次相见时,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倦意。 可目光里,那种对某一种东西势在必得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我心中冷笑。 我刚刚还在想要去哪找这个老帮菜呢。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正好! 变态不分岁数,杀人不分时候,我今天就送他下地狱! 不,不。他下了不地狱。 身为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我怎么会让他这样的老人家下地狱呢?我必须得把他的灵魂收到阴鱼伞中,每日午时放到阳光下爆晒,才方显我对老一辈阴阳家的敬仰才是! 甩开纪浩然拉住我胳膊的手,我咬着后槽牙向龚叔走过去。视线,落在他那吞出腌臜之物的脖子。 只要轻轻一握,一拧…… 龚叔大步后退,抬起手对我道,“小苏,叔不是来和你打架的。” 我冷笑,助跑两步,伸手就去抓他的脖子,“我知道,你是来送死的。” “小苏,”龚叔用手一挡。转身躲在了树后。“叔有话和你说!” “遗言吗?”我一步向树后跨过去,“你这种人,不配有遗言!” 妈的,人呢?操,树后怎么是空的! “叔是来和你讲和的!”龚叔的声音,从树上传来,“你看,你毁了我多年的心血,而我杀了你的宠物,咱们算扯平。以后,叔再不打你的主意,你也别和叔红眼疯似的……” “讲和?好啊,”我冷眼向树上看,笑道,“拿点诚意出来。” “你说。”龚叔道,“只要叔能做到,一定义不容辞。” “简单。”我咬牙,伸手去抓他垂在树下的脚,“用命来换!” 一手捞空,那只脚一下子缩到了树上,“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赖呢!叔要是拼了老命,你也不见得能得好儿!” “下来!和我拼你那缩在王八壳子里的千年老命!” “……”茂密的树冠微晃,“叔本来是有点事儿和你说。可你今天正在气头上,叔先走了,等你气消了再来找你。” 话音一落,一个人影从树的另一侧跳下,疯了一样向黑暗中跑了进去。 我拔腿就追,在那个人影子要跑进胡同里时,扬起右脚踹了过去! 想像中的大叫没有传来,而且,脚和踢空了一样,落在地上,震得脚底发麻!可那个人影,却实实在在的被我踩在了脚下。 定眼一看,竟然是一个正在缩小的纸人! 妈的,声东击西! 我反身就往回跑,刚跑到有光线的地方,就见不远处龚叔拦住一辆出租车,回头看到我,摆摆手,大声道,“小苏,等你气消了,叔给你打电话!” 门一关,出租车在我眼前绝尘而去! 我扶着树,把头低下。纵司阵巴。 心抖的不行,脑子里嗡嗡直响!那种想要把龚叔大卸八块,让他六界无存的想法,根本止不住。甚至,在心里设计了四五套送他完美归西的方案。 突然,肩膀被轻拍了下。 我猛的抬头,向眼前人横眼过去。 纪浩然一下子把手缩回去,后退了一小步,“苏青柠,你……” “没事。”说没事,出口的话却饱含怒气。 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我正视他露出一丝惊讶的双眼再次道,“没事,就是,想杀人了。” 这回,说出的话,很平静,就是声音还有点冷。 纪浩然低下头揉了好一会儿的眼睛,“酒喝的有点多,眼花了……”再看向我,咧咧嘴笑了,“那回去吧,再晚学校寝室楼要关门了……那个老头儿是谁?” “……”我心中不甘的咽下一口吐沫,“我想杀的人……” 纪浩然晃晃荡荡的往前走,突然,回头问了句,“苏青柠,陆明和马开心,你会选择哪一个?” 我眯眼看他。 没等我回答,纪浩然苦笑,把不知何时又吊在他屁股上的女王大人抱在怀中,“佳琪说,她和女王大人,我只能选择一个。如果这事儿放在你身上,你怎么选?嗯?你是选择,你深爱着的陆明,还是选,救过你命的,马开心?” “咱们之间没有可比性。”我稳下心想了会儿,回道,“陆明喜欢猫,他和马开心相处过,很喜欢。” “如果不喜欢呢?不是过敏或是害怕,就是不喜欢那种?” 我定定看着纪浩然,回道,“陆明爱我,不会让我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再不喜欢猫,也会因为我喜欢而去尝试接受。而不是让我两难,”我瞄了眼女王大人,“而且是在他知道,这只猫是我的救命恩猫的情况下。” 纪浩然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他对我坚了坚大拇指,把手机从兜里掏了出来。 外放,彩铃在空旷的夜里轻轻回响。不一会儿,周佳琪的小小弱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想,想好了吗?” “嗯。”纪浩然柔声道,“我,祝你幸福。” 电话另一侧,沉默。好一会儿,周佳琪缀泣的声音传过来,“你为了一只猫,不要我了?” “佳琪,我给了你想要的,你,就不要用这样的话再折磨我了。你这样,会让我以为,只要我不要女王大人,你就不会不要我。” 纪浩然闭上眼,哽咽道,“对不起,上次的事。我保证,那件事,对你以后没有任何影响。你,当是一场恶梦,梦里,我死了。一起,忘了。” 电话另一侧,又是良久沉默。一辆汽车在我们身边呼啸而过后,周佳琪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出,没了哭声,十分平静,“浩然,对不起。我,我……” 纪浩然把手机挂掉,揣进兜里。抬头看了我一眼,红着眼睛笑了。转过身走几步,突然把女王大人给举了起来,“女王大人,为了你,我可是成了光棍了!这样,你快点修炼成妖,修炼的漂亮点儿,然后我娶你。咱俩对一辈子得了。” 女王大人的回答,一爪子拍在了纪浩然的脸上,‘喵’的一声厉叫。 “你说你同意啦?”纪浩然大笑道,“那得把尾巴出来,不然,太丑了!” 女王大人‘嗷’的一声扑到了纪浩然的脸上,论起前爪就往上挠。数十下,一条血痕也没有。 我心情大好,忍不住跟着纪浩然笑了起来,“纪浩然,等女王大人修成人型,你丫都死十几个轮回了!” 不过没关系,女王大人,找得到他。就像马开心能找到唐念一样。 为毛,突然间我就非常期待人妖恋呢?要是真成了,那生下的是人孩子还是猫崽子? 应该是孩子,白素贞和许仙终成眷侣,也没生下个蛋儿是吧! 五天后,释南把百鬼林扔下,走人了。我们学校,也放假了。和往年一样,我申请了假期住校。 班主任竟然没批,说暑假期间,我所在的那栋宿舍楼要维修,重新粉刷外墙什么的。 好嘛,这回好,不仅住的地方没了,连放东西的地方都没了!还好纪浩然离这里比较近,我就把东西都放他那里了。 住,可以暂时住在释南那里。反正我们暑假就二十几天,等他回来,我早开学了。 鸟俏儿入住到释南那里的第一天,我那消失了好几个月的师傅,终于出现了。 当时我正在睡觉,是被他和常老四的谈话声吵醒的。迷糊中,扫到的一耳朵是常老四特别兴奋的说,控制住了,我亲眼所见,老杂毛,是真的。 无止真人比常老四更兴奋,一个劲儿的让常老四说说。 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憨憨的道,醒了。 我迷茫着睁开眼,一下子尖叫出声。下意识的扬起巴掌,把横在眼前,大脑离我连十公分都不到的孙明亮给扇飞! 妈的,这货怎么在我床前!翻身坐起,我上前就想把这孙子结果掉!! 无止真人连忙把孙明亮护在身后,对我道,“停,停,为师带来的,你别害怕!” 我看着无止真人,把手放下。坐在床上长呼出一口气,烦躁的道,“师父,多日不见,你给我这见面礼也太特别了点!你就不能让他离远点儿?一睁眼睛,也太吓人了!” 无止真人嘿嘿一笑,没做回答。一甩衣袖,神色惊恐的孙明亮不见了。 我眨眨眼,对无止真人笑了,“师父,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无止真人一笑,“教,全教。你去把那只铃铛拿出来,为师从今天开始,教你控铃。” 第231章 我和失恋后不要命的纪浩然,开启眼中只有钱模式 控铃? 我咬着舌头,心中含糊了。 无止真人不是说那只铃铛上的血腥和怨气要洗两次才能洗干净吗? 眼下清明节才洗了一次,还有鬼节的时候再洗一次才行。 怎么突然间。就要教我控铃了?没洗干净的铃铛,煞气会很大吧。 疑惑着把这话问出来,无止真人哈哈笑了,“你当那铃铛洗干净了,你拿在手里摇晃两下就行了?你要控制它,总得先学会控制它的方法吧。趁着铃铛没洗干净这一个月,你先把基础学了。等到洗完,你直接上手就行了。” 我一听,是这个理儿! 当下也不多问了,下地去翻那只铃铛。把背包儿往出一拿,才猛然想起,那只铃铛被我压在装衣服的行礼箱里了。并没有随身带着。团圣杂血。 无止真人说铃铛不在无碍,让我静下心来,念了一段咒语给我背熟。 不长,之所者也的,不算是别嘴。 我拿笔记下来,用背课文的劲头盯着看了几遍,心中有了个大概。把纸扣下想再背背时,见无止真人和常老四站在我两侧盯着我看。 有这么两尊大佛这么盯着,我背不下去了。 反正也不急,我就对无止真人道,“师父,你这么段时间去哪里了?” 消失了两个多月,相应的,错过了两次月圆。一年一共就十二次月圆。这眼瞅着就要过去一半儿了。 而我的拜月大业。还没有成功过。 无止真人的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不过,也没对我多说。只用一句有些急事我给打发了。 我再追问,无止真人把那句恒古不变的话拿了出来,“时机未到,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我忍不住墨迹,“总说时机未到,那到底什么时候,是时机到了。” 无止真人一眯眼,笑的高深莫测。 常老四在旁边把话题岔了过去,“小柠,你不是有事要问你师父吗?还不问,小心你一会儿睡着了,它又一走数月。” 我一睁眼。来了精神。 关于那个升财山庄。虽然释南的师父说了一些,可还是有太多的谜点。 比如,那幅画里的世界,是真是假。 比如,那幅里的黑蛟,是怎么回事儿。 再比如,那幅画里的天外来手和那只横在天空上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当然,还有很关键很关键的一点。 我,为毛一转个身儿就走进去了? 我说这些时,无止真人一直眯着眼,细细的听。等到我话说完,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无止真人把目光看向只有淡淡蓝色影子的常老四。 常老四往一旁边一闪,无声息的消失不见了。 我瞄了眼无止真人,又瞄了眼常老四消失的地方。这一蛇一鬼,做什么我看不懂的交流呢? 无止真人回头看向我,笑了,“那幅画里的世界,似阴似阳,非真非假。” “嗯?”我心里那点疑惑,被无止真人一句话打消,“师父,你往细了说说。” 无止真人甩甩长袖,往床上一坐,道,“那幅画,是个结界。是专门用来困那只黑色的走蛟的。是困,也是养。从那幅画每五年会吞噬一个活人魂就能看出,它并不是被封住了,而是结界的入口,只有到了一定的日子,一定的条件,才会打开。结界里面的世界,阴阳不辩,真假不分,所有的条件,都是为那条黑蛟量身设定的……” 我皱起眉心,眼中露出一丝迷糊。 “我说简单点。”无止真人道,“这就和现在的人养鱼一样。你能说鱼缸里的世界对于鱼来说是假的?它可是在里面好好的活着。可,你又能说鱼缸里的世界,对于人来说,是真的?那几块石头几颗假草,可都是人为放进去的。” 我心中薄雾被慢慢拨开,明白了,“师父,你的意思是,那幅画,是结界口。而那个画中的世界,是有人,用来养黑蛟的?” 说完后,舌尖有些发凉,心中升起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无止真人肯定的点头,“五年一个魂,十年纯阴纯阳一轮回。这,应该是喂养黑蛟的方法。不过这只是为师的猜测,毕竟为师已经往生上千年。千年前的阴阳术和千年后的阴阳术,已经有了很大区别。” 当然有区别。 单从咒语上来说,区别就大了去了! 无止真人教我的咒语,全是纯文言文。而释南教我的引火咒,是纯白话文。 论接受程度,当然是后者。可论威力,我偏向老祖宗留下来,没有简化过的那一个。 明白了那幅画是什么后,其余几个问题,随之迎刃而解。 既然是结界,高人设下来养黑蛟的,那那只天外来手以及眼睛,就是养蛟那个人的了。 我要是养缸鱼,突然有一天被人把缸砸了,我也得研究研究怎么回事。 “那我为什么会走进去?”一个转身,一道微弱的白光,就那么,走进去了…… 无止真人扬了扬长长的眉毛,沉默了好一会儿,笑了,“这,为师就不知了。毕竟为师当天不在现场,不知当时的情景到底如何。许是,机缘?” 又是机缘,我都听的耳朵起茧了!不过,除了机缘两字,好像也没有别的理由能解释得清了。 拿着那张写着符咒的纸又看了几眼,我又道,“师父,你说,什么样的人,才能设下结界,去养一只黑蛟?走蛟为龙,黑蛟虽然是黑的,可也是小龙吗?养龙,干什么呢……” “为师有说过是人在养蛟?”无止真人反问。 我眼睛睁大了,“难道是神?” 如果是神,那养只蛟当宠物,就完全能解释的通了。 神啊,神仙啊! 那天,我把神的手给咬了? “走蛇为龙,黑色的走蛟已经没了入海为龙的资格。养成后,会成为一只恶兽……”无止真人顿了下,“养那只黑蛟的,不是神……” 我心中一撼,刚想说话,无止真人又道,“多了不要问了,和你没有多大的关系。天色不早,睡吧。把那道咒语背熟背死……” 我哦了声,拍拍枕头躺下了。脑子里,全是升财山庄和映月湖。 阴阳相衡,阴阳相衡。那个不是人不是神的,选择在生财山庄里养黑蛟,就是因为映月湖里有只走蛟吧。两下相抵,正好是阴阳相衡的格局。 三十年前开始死人,那也就是说,那个结界是三十年前设下的。 不对不对,结界应该早就有了。应该是那个结界的入口,是三十年前设下的…… 我突然坐起,对眼前的空气道,“师父,那个结界是不是还在?里面的黑蛟还在,我们所做的,只不过是把入口给毁了?” 既然是人为设定,似真似假,非阴非阳的结界,那里面的一切,就都有重新再来的可能。 别人把我鱼缸里的水倒了,石头扔了,我再捡了放进去,装满水不就得了? 许久,无止真人回道,“是把其中一个入口给毁了。这事和你没多大关系,别想了。” 我重新躺下,看着天花板发呆。我和释南,纪浩然,好像,在无意之中,窥探到另一个我们所不了解的世界的一角了。 翻了个身,我把眼睛闭上了。意识有些迷糊时,无止真人和常老四吵了起来。 声特别大! 我侧着耳朵细辨,隐约听到无止真人气急败坏的说什么只是出去玩儿什么的。 再想细听,脑门上传来丝丝凉意,意识一沉,彻底睡熟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的忙碌而有充实。 因为阳历七月八月阳日子多,我和失恋后不要命的纪浩然,开启眼中只有钱模式。 以前百鬼林在营业的日子里,一天最多接待两拔客人。白天接,晚上就不接。晚上接,第二天白天就歇着。 原来那样,是因为释南一个人精力有限。就算后来有我和纪浩然来上班,因为有课,时间也排不出太多。 现在我们两个闲下来了,把白天晚上都给利用上了! 早上九点正式营业,晚上十点打烊,十三个小时,最少能接三波客人,多的那一天,接了五波。 阳日子挣钱,阳日子,我就用心学习和无止真人阴阳术。再有,就是陪陆明。 其中,还在无止真人的指教下拜了次月。 失败告终。 无止真人说不急,等八月十五。 就这么忙碌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开学了。 正好,日子进入农厉七月,阴日子一个撞一个。我和纪浩然把百鬼林营业时间调的松散,准备开学事宜。 我马上步入大三,而他,步入大四,面临实习和准备毕业论论文。 可就在开学前三天,我接到了个自班主任的电话。 我,被,被学校劝退了!劝退了! 理由,多门学科挂科,补完后,还挂。而且逃课逃学严重,多位老师印象不佳。可以说是劣迹斑斑。 哎呀我去!我就不服气了!这破学校破专业,逃学逃课的多了去了。我们隔壁一寝室的妹子,自打大一开学就没去上几节课!我在学校时,还天天去点个名呢! 至于挂科!从大学两年,我除去去年寒假因为住院缺考三门外,其余的都是一次考过。 就那三门,上学期也都考过了!成绩还在校网上挂着呢! 我的各种不服,被班主任的一句话给顶了回来,“苏青柠,你是想学习成绩不好为由被学校劝退,还是想以有精神类疾病为由被学校劝退?我们查过你高中时的档案了,你曾经被送到精神病医院三次,还有过伤人史。” 第232章 世道不太平,走夜路时小心些,容易撞鬼! 我,彻底没脾气了。 心哇凉之时,班主任在另一边又道了句。她说我可以找到合适的学校转学。我在高中时期有过精神病史这件事,不会体现在大学档案上。而且,学校不会给出太过不好的评语。 挂了电话,我蹲在百鬼林的地上,感觉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转学? 淡何容易! 我所在的这个学校,本来就垃圾。能接收我的学校,肯定会比这个还垃圾。 而且要花费大笔的费用。 花很多很多钱,去一个更烂的学校…… 陆明,我脑子里,闪现的全是陆明。 从初中开始,他就拉着我一步一步往前走。为此,放弃了北大。放弃了保研。 而我,竟然被这个破大学劝退了! 心中难受到无以复加,我胆怯的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我怕听到他的任何声音,怕看到他的任何表情。 不管是怪我的,还是安慰我的。 可偏偏,陆明在这个空当把短信发了过来。他说他明天上午有时间,帮我把行礼搬去学校。 愧疚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握着手机各种无措,不知道要怎么给他回信息。 傍晚时,纪浩然给我打了个电话。听说我在百鬼林后,上门了。 他,也被劝退了。 书面理由和我差不多,挂科挂的太多,逃课逃学什么的。外加上一条。参与封建迷信活动。其中,还有年前被派出所请去几次的记录。 纪浩然马上大四,已经是临门一脚的事了。眼下被劝退,心中当然不服。 爆脾气一上来,挂了电话就去学校找他们班主任了。 表面上,纪浩然三年来的所做所为,的确到达了学校勒令退学的标准。 至于真正的原因,就和两个月前升财山庄的事有关了。不止,还有去年百人煞时,纪浩然这货发出的那一条有关什么世界末日的广播。 当时,纪浩然在广播里喊了我的名字…… 我们这两个封建余孽,不仅在学校内妖言惑众,还闹到学校外去,给学校抹黑。以至于上学期全校师生几个月来的努力付之东流。 “总之。没的商量了。”纪浩然神情颓废,“书面上的理由,全够。我就是告到教育局,也没招儿。不像你,你只缺了三门考,又都补考过了,就住了几次院,学校不能劝退你。” 我呵呵一笑,心冷的和放在冰窖里一样,“我有精神病史,还有伤人史,都有医院证明……” 纪浩然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你,精神病史?真的?” 我一巴掌呼在纪浩然后背上,吼骂道,“还煮的呢!你大爷的,都怪你!你脑子有病,这种事根本就不能往出说,你偏偏往出说!你当你真是救世主?现在好,把自己玩进去了吧!不仅把自己玩进去了,你丫还把我给拉进去了!” 我给王子蓉和池新发过短信了,他们两个并没有接到什么退学的电话。 也就是说,如果纪浩然不在广播里喊我的名字,让我因为这种怪力乱谈的事件里露两次脸,只因为升财山庄的事,我也许不会被劝退! 狠狠打了他几下后,我撇着嘴坐回到椅子上。 未来,再一次模糊了。 原来在心中设定好的,进入到陆明的公司里实习,两个人一起说说笑笑的去上班工作,再一起欢欢笑笑回家的场景,变成一捧泡沫,连戳都不用戳,风一吹就散了。 不敢告诉陆明,我真不敢告诉陆明。所以,鸵鸟一样选择了一隐瞒。在他再次发短信,说要帮我行礼时,我说纪浩然正好有时间,已经帮我搬好了。 王子蓉,张玉欣,林瑶那里,我也打了招呼。如果陆明和她们联系,拜托,一定要先帮我稳着。 王子蓉自己身上抗着事儿,不敢说话。张玉欣和林瑶去找了班主任好几次。最后,林瑶拉着我找我们学校管这方面的吴副校长。 谈不通,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我们墨迹的厉害了,吴副校长敷衍的道了句,说可以把我的学籍转到成人大学部。 并强调,这是最后的退步。 我心中憋屈的厉害! 我他妈的也是挤了独木桥进到这个破学校来的,两年来,学费一分没少教过!结果,去成人大学部! 看着眼前的地中海,我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纸,对他笑了,“吴校长,来,来,我给你变个戏法。” 几下,便撕了一把蝴蝶出来。往出一扔,十数只蝴蝶震翅齐飞,向吴校长的脸上扑了过去。 吴副校长‘啊呀’一声,跌坐在椅子上,举起肥腻腻的双手前后拍打。 我恶狠狠的看着他,一伸手把蝴蝶都招了回来。 蝴蝶往他办公桌上一落,我心中默念引火咒,手指一点,纸蝴蝶变成了几许纸灰。 “吴校长。”我用档案夹把纸灰扇到一脸惊恐的吴副校长脸上,咬牙切齿的冷笑道,“世道不太平,走夜路时小心些,容易撞鬼!” 说完,拉着目瞪口呆的林瑶就走! 妈的,不就是个大学吗。姑奶奶不上了!以姑奶奶现在的本事,随便捉捉小鬼,一个月的收入就秒杀那些做办公室的白领! 可真当踏出学校的门口,眼泪抑制不住的喷涌而出。 麻痹,我的大学生活,竟然是他妈的这么结束的!麻痹,我六年的辛苦,最后落了这么一个结局! 余下的日子,我过的各种蔫,各种纠结,各种心惊胆颤! 只敢和陆明发短信,不敢和他打电话。一条短信,要掂量很久,还和跟我一个专业的王子蓉要了这学期的课程表,以便编各种慌话。 陆明要是说要到学校来看我,我下意识的就拒绝!拒绝不了,撒丫子就往学校跑,心虚的躲学校里,在看到他身影时,再笑嘻嘻的往出走。 唯一能让我舒服点儿的是,中元节时,第二次洗了铃铛。洗完铃铛后,在无止真人的指引下,牛刀小试,控制了孙明亮的灵魂。 只要我轻晃手里的铃铛,让孙明亮往东,它不敢往西。让它往前,它不敢往后。 无止真人说这没什么,孙明亮是被铃铛控制过的熟魂。他让我控制这只铃铛的目的,是控制生魂。 就是在没有生辰八字和一系列前提的情况下,我一铃铛,可以让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灵魂,听我摆布! 听起来好牛逼的样子!可惜我做不到。我现在的本事,别说生魂,就连百鬼林里被龚叔炼魂炼失败了的鬼魂都控制不了。 不过现在这个程度,我已经很满足了。平白有了只鬼仆,想想就拉轰! 就是丫太胖,实在是有碍瞻仰。 我问无止真人鬼能不能减肥,被无止真人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训斥,“胡闹!” 转眼一个月又过去,天气入了秋。白天还是热的厉害,可晚上睡觉时,却要盖薄被子了。 出了农历七月,八月又是一个挨一个的阳日子。 一天,俨然已经把心中愤怒和无奈化为挣钱动力的我,坐在书房里,捧着黄历算日子。 挑出了属阳的日子后,发布到百鬼林的店面网页上,接受预约。 过了暑假的旺季,现在来玩的人不是很多。一天排出三场,正合适。 正专心致志的挑着,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我心一紧,连忙手伸进包里,把镇魂铃给掏了出来。 没等起身去猫眼那里看,我手机突然响了。 释南的。 我接起来,他疲倦的声音传过来,“苏青柠,你把我备用钥匙拿走了?我的掉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一下子噎住,没说话。 炯炯有神的,我光着脚速度极快的去了门口。看准外面的人的确是释南后,低着头,红着脸,把门给打开了。 释南一愣,走进来,“我还以为你在学校。” 我指了指书房,小声解释,“我来把下个月的日子挑出来……” 这话啊,这是实话!我已经另租了房子了,连东西都全搬过去了。团圣匠亡。 今天在这儿,真的就是工作。我自己没电脑,百鬼林倒是有,可到底阴气盛,我大姨妈又正巧来访。 看看我这打工的,多拼! 释南没说什么,到书房里看了眼黄历和电脑页面,打了个哈欠,“累,明天再弄。” 我跑去书房把包拎出来,到门口把鞋穿上了,“你早些睡,我回去了。” “别回去了。” “没事,不远。”其实挺远的,不过天色还不算晚,才九点多。 “别回去了。” “真没事。” “哦。”释南接了杯水喝下去,想了下,道,“那你走吧。” 这才对,留什么留!嘿嘿一笑说了再见,我回手把门打开了。一递眼,我后背上的寒毛蹭的一下全立了起来! 嗬,黑压压的,一群鬼,密的把楼梯扶手把手都挡住了! 我‘啪’的一下把门关上,白着脸问,“释南,你丫是把鬼市搬这楼里来了吗!” “我说别回去了你不听。”释南放下杯子,转身回了屋,“睡觉吧。” 第233章 原来,拜月成功,会带来无限的好心情 我了个去,门外横着那么多鬼,我哪睡得着啊!倒不是说害怕。就是好奇这些鬼为什么都聚集在这里。 见释南不吱声,我敲了下门。 过了好一会儿,释南模糊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龚叔交的货。我没百鬼林的钥匙,只能带这来。” 呃,货? 释南的声音又传出,“你感觉到阴气了?” 我把门打开,站在门口感受了下。 的确,阴气不重,和百鬼林里的那些鬼相差不多。 解了疑惑,我仔细看了那些鬼几眼。 男女老少都有,有些扮相极为恐怖。可就如释南所说的。只有厉鬼的模样,没有厉鬼的脾气。 二十几只,近三十只鬼被一根长长的红绳牵在一起,全都堆在门口。没乱动,也没乱叫。 最前面,是一只很小的小男鬼。我打量它时,它正好抬头…… 嗬,又是一惊! 这小男鬼的眼眶黑呼呼的一片,没有眼珠! 我‘啪’的一下再次把门关上,彻底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几乎是马上,释南卧室的门‘呼’的一下被拉开。我回头,释南正伸出头来。看着我,问道,“不走了?” 我耸耸肩。回身往书房走。反正日子已经挑的差不多了。索性全挑完算了。 “就那么放门口,没事儿吧。”我对他问。 毕竟是居民区,这又是三层,上面还住着人家呢。这要是谁晚上回来上楼路过这里…… 虽然看不到,阴气也不重。可,到底是不少鬼。 释南拿着身衣服从房间出来,晃荡着往卫生间走,“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用不用?不用我洗澡了。” 我摇摇头,坐回到电脑前继续挑日子。 当天晚上,释南又是发烧,不醒人世那种。 我庆幸,多亏我没走,还能把他拎起来灌药。不然第二天来。可能见到的一大块炭烧烤肉。 这回释南病的没有上次重。六七天就恢复了生龙活虎。 只是,后背上的眼睛没有睁开。 还是四只。 我挺纳闷儿,释南上次和我说时,说每次眼睛睁开前,都会发烧生病。而这发烧生病的起引,一定跟他拼命捉鬼有关。 那这次怎么没有睁开? 听了我的疑问后,释南回了句,“我说的是每次睁开眼时都会发烧。可没有说,每次发烧都会睁眼。” 呃…… 合着这玩意,还有个机率在里面? 也是,不然以释南这几年捉鬼的次数来算,他后背这几只眼睛早就全睁开了。 那这样一来,释南所要经历的苦难,岂不是要几倍几倍的增加? 老天爷!你他妈的不带这么玩儿的!给释南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就已经很苦逼了,现在,竟然还要让他为这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未来,受尽折磨! 释南病没好几天,再一次和庄堇和龚叔走了。 走的十分匆忙,庄堇下午来到百鬼林,晚上八点的时候,龚叔就到位。 在我如刀子一样的目光中,三个人拿出一张纸研究良久,敲定了出发时间。 就在当天晚上。 上一次我只听了个尾巴,并不知道三个人是去干吗。 这次,听的详细。 盗墓。 目标,庄堇一直在找的宝物。 目的地,云南十万大山里的一座无主墓。 人员,也不只是释南和龚叔。他们两个只负责墓下阴阳方面的事,至于进入墓穴等等专业方面的事,有专业人士来专项负责。 庄堇走之前,很是信心十足的说了句,“这次,把七爷和四爷两尊大佛都请到了。相信不会向上次一样无功而返。” 龚叔和庄堇一起走后,释南坐在椅子前,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问我,“你去不去?反正你现在不用上课了,百鬼林给浩然看着。” 我想了会儿,摇头。 小时候儿掉进无止真人的棺材里的事,在我心中留下十万平方米大的阴影。虽然现在和无止真人相处融洽,它又成了我师父。可当时那种骇到骨子里的惧意,根本没法忘却。 再说,我捉鬼的本事不行,下墓的能耐更是全无,跟去,也是给释南添乱。 释南没再说什么,收拾好背包,接到庄堇的电话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释南走后没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正好,赶上了十一长假。 我本来是留下十五十六两天,和陆明在一起过的。可陆明妈一个电话,把陆明叫回去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 一年之中的三大节,五月节,八月节,春节,陆明妈是不会让陆明和我一起过的。 要是放在两个月前,知道陆明不能和我一起过八月节,我心中一定会起个疙瘩。 现在,反倒有一种松了口大气的感觉。 慌话说的太多,怕无意中走嘴,怕被拆穿,怕陆明失望,怕他妈知道后更加反对,怕我们本就难走的崎岖山路,变成没有未来的万丈悬崖…… 八月十五,别人都过中秋佳节,人月两团圆。而我,则是准备了三蔬五果,三色香烛,在我租的小屋子里拜月。 在无止真人的指导下,清水沐浴,正东焚香。子时一到,熄灯点烛,坐在正南方向,面对着月亮打坐。 我上两次拜月,第一次四十分钟,第二次二十分钟,均以失败告终。 所以,在无止真人说八月十五的月亮与以往的有所不同,我定能悟出些什么时,我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总对我说悟,可这个悟,到底是什么? 成功时,是什么感觉?是我身体能感觉到什么东西,还是思想上会有什么变化? 虽然心中微词颇多,可在无止真人说放空心思,不要有杂念时,我还是稳下心思,照做了。 夜,微凉。耳侧,是远处汽车驶过的声音。偶尔一声炮竹声砸在脑中,把我刚沉下的心绪全然打乱。 不得不说,城市的夜晚,太吵。我怀疑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根本就不可能拜月成功。 如果是在山区,环境安逸的情况下,入定也容易些。 映月湖,现在一定是映了满月吧。也不知那只走蛟如何了,是不是也如我一样,正沐浴在月光之下拜月…… 那一湖的月亮,波光荡漾。拜完月后,一声蛟呤,跃于空中。 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只走蛟在以月亮为背景,正在腾空翻腾的影像。一纵身,走蛟矫捷和湖,在湖面激起片片水花。 我跟着走蛟落入湖中,碧绿色的湖水荡在身边。走蛟青色,略带着金色光芒的身躯在湖水中蜿蜒几下,向湖底深处游去。 我鬼使神差的向走蛟消失的方向跟去,一游进黑色的洞中,周围的场景变了。 走蛟没了,湖水没了。 我坐在一片虚无之中,头顶不远处,是一簇似拳头大小的莹光,实心,里面似裹着什么东西。 莹光的后面,是圆圆的,几乎能看到表面沟壑的月亮。 我看了那簇莹光一会儿,缓缓把眼睛闭上了。 心中,宁静安逸。整个人,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暖暖的包着一样。 我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时,说不出的神清气爽,连看东西,都觉得清明不少。 不用无止真人说,我也知道,我这次拜月成功了! 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后,我心情特别愉悦的开始美好的一天。陆明给我打电话时,我不仅笑嘻嘻的接了,还让他向他妈帮我问好。 陆明在电话另一边儿诧异了好一会儿,然后声音很是凝重的道,“小柠,你,生气了……” “没啊没啊。”天很蓝云很轻,我好好的生什么气。我在这边儿一个劲儿的笑,“我没生气,你代我和婶问好。你多陪她几天,不用急着回来。” 原来,拜月成功,会带来无限的好心情。这种好心情,可以把心中的一切仇恨淡化。 当天下午,陆明出现在我面前。我本就无比晴朗的天空,燃起了喜悦的烟花。要不是一整天常老四都在我眼前晃晃晃晃晃,我非把陆明推倒吃干抹净不可! 只可惜,我这拜月,只成功了一次。因为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均以失败告终。 最后一次拜月,已经是冬月。我洗完澡,燃上香,在不大的月下坐了半个小时后,燃在正东方向的三根香灭了。 我心中烦躁!我明明已经想着映月湖,想着走蛟了,怎么还是失败了?无止真人倒是乐呵呵的,说不急,等正月十五。 一句正月十五,让我本来就烦躁的心,又添加一丝不耐。团向每血。 释南一走三个月未归,最开始两个月还偶尔有通电话,近一个月,音讯全无! 不会是…… 念头一起,我赶紧打住!眼瞅着就要过年,我在这儿想瞎想什么呢!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街道上开始张灯结彩。 陆明腊月二十七放假,二十八,陪我玩儿了一天,当天晚上,坐最后一班车回了家。 除夕夜,爆竹声声中,我晃荡着铃铛,让孙明亮在电视机前跳了曲喜洋洋。 笑的前仰后合中,旧的一年过去,新一年来临,我又老了一岁。 自己过年,心中肯定会有些小郁闷。所以贪了几杯酒,一仰就迷糊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是被陆明的电话给吵醒的。第一句话,他问,“你在哪儿呢。” 我揉揉宿醉后的头,心中虚虚的对他道,“我,我能在哪里,我在宿舍呢……” “苏青柠。”陆明道,“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在哪呢。” 直到这时,我才听出,陆明的声音有多冷。心中一震,我吞下口口水,小声道,“我,我真在宿舍呢……” “那你出来,我现在就在你宿舍门口呢。” 第234章 青梅竹马两相移,从此天涯陌路 现在! 宿舍门口! 妈的! 我抓起衣服就往脑袋上套,匆匆洗漱一下,连羽绒服都来不急穿。就往楼下冲! 大年初一,街上根本就没有出租车。 不敢耽搁,我撒丫子就往学校跑。 平时晃晃悠悠就走到三站地,此时在眼中成了东土大唐到西天一样的距离!虽然没有九九八十一难,却一样遥远艰辛。 我一边跑,一边在心中打草稿。 怎么办,现在慌话要怎么说?要怎么解释我不是在宿舍里出来,而是从学校外跑进来?我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和谁在一起? 狠狠抓了两下头发,我压着声音大喊了一声。 陆明不好好在家过年,怎么突然就来了呢! 陆明妈还有没有点战斗力了,不是约定俗成年节归她,平日里归我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就不按常理出牌了呢。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连喘带吁的拐过一个十字路过,我们大学的校门出现在我的面前。同时,陆明的身影也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一顿,停下脚步。把呼吸放稳后,向他靠了过去。 在他还没有说话前,我嘻嘻笑了起来,“那什么,昨天和同学去ktv玩,唱了个通宵。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陆明定定看着我,眼中无一丝笑意,“你不是说你‘真’的在宿舍?” 我不敢直视陆明,心虚的道,“怕。怕你多想。” 陆明轻叹一声。“和哪个同学?” “张,张玉欣啊。”我抬头看陆明,心中各种忐忑,眼神却无比真诚。 张玉欣过年没回家,去男朋友家了。我昨天晚上和她打电话拜年时,她顺嘴提的。 陆明瞄了我一眼,把手机拿了出来。摆弄几下,把屏幕对着我。 他和张玉欣的短信。 陆明问,小柠和你在一起吗? 张玉欣回,在啊,我们在宿舍。 我心忽悠一下,把手攥紧了,后背冰凉。 陆明手一滑,下一条短信。王子蓉的。同样的问题。王子蓉回,在我家吃饺子呢。 再一滑,林瑶的。还是同样的问题,林瑶回,我把她拐到外星去了,不还给你,你着急吧,哈哈哈! 那三个哈字从屏幕中一跃而出,狠狠撞在了我脑门上。 陆明把手机放下,“你还不说实话?” 我低下头,脑子里嗡嗡响个不停。闭上眼,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道,“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陆明咬牙道,“苏青柠,如果我不是今天过来,正好遇到你们班主任,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我抬头看陆明,只一眼,就把头低下了。团向贞血。 我从来没有见陆明这么生气过。 板着一张脸,眼睛里似能喷出火来,身上的气息,比数九寒风还要凛冽几分。 “你为什么要退学?我说过了,钱的事,所有的事,都不用你来操心,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退学?这些年,我和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有没有往心里去?” “我没有退学!”我抬头道,“你说的话,我都有听,我没有退学。” “那是怎么回事?”陆明狠声问道,“你说,你自己说。” “我,”我闭上眼,长呼出一口气,“我,是被劝退。” “劝退?为什么?” “精神病史,他们说我高中有精神病史,所以,劝退。”说完,我低下头,浑身的力气都没了。 “你抬头看我,”陆明怒吼。 我猛的一机灵,抬头去看陆明。 “到现在,你还是不肯对我说实话?如果是劝退,老师为什么说你是自主退学?这其中的含义能一样吗?” “我怎么不说实话了?校方给我的书面理由,就是我高中有精神病史,她说我自主退,算是对我客气。往实了说,就是因为五一时出去玩的事……” “如果是因为精神病史,当初这个学校根本不会接收你。五一的事,不止你一个人参与其中,为什么他们没有被退学?” 我定定看着陆明,喉咙发堵,眼睛里火辣辣的,“那你说,为什么?” 陆明暴躁的向后走几步,又大步走回到我面前,握着我的肩膀道,“苏青柠,从初中到现在,你骗了我太多太多。事到如今,我想听一句实话就那么难?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升高中时缴的八千扩招费是从哪里来的;也从来没有问过你,咱们高中乱的不成样子时,你为什么总是一身伤;更没有问过你,你半夜的时候总是和谁说话;甚至连你和释南是怎么在山谷之中穿梭了十几天,你们的生死之交要深到什么程度上,我都强忍着不去过问……我给你绝对的自由,绝对的信任。那你,能不能在这件事上,给我一句真话?” 看着陆明横在眼前的脸,我抖着唇道,“我,我说的真是真话,我就是因为五一的事……” 陆明闭上眼睛,呼出的气息,打在我的脸上,“再说一次,最后一次。” “我没有骗你,真的就是,五一的事……” 陆明松开我,一叹,笑了,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低下头轻吻了我一下,转身就走,带着绝然。 我慌了,伸手拉住他,“真没有,我真没有说谎,陆明。那些事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那八千块钱,还有我和释南……” “不用了,我不想知道了。”陆明回过头,把我的手在他衣服拿开。 我眼泪汹涌而出,双手狠狠抓住他的衣服不放,“我没说谎,真的没有。陆明……” “别哭,咱们都累了……” “陆明,不上大学,我也还是苏青柠。”我抬头看他,“难道没有那一纸文凭,我就不是了?” “这和你还上不上大学没有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我改,我全改。” “我,”陆明长呼出一口气,“我累了,想歇一歇。” “累了?”我看着他,这么近,那么远。 “嗯,累了。”陆明又是一叹,“你别哭了,听话,松手……” 我看着自己紧拉在陆明衣袖上的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松,没有温度的面料脱手而出。 是啊,累了。 这些年,我拖累他太多太多了。他给我规划好了方向,拟定好了未来,可我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 我缩回刚刚好踩在他鞋尖上的脚,用余光看了眼他。 抬起手擦了两下眼泪,我对他笑道,“陆明,对不起,这些年,给你添麻烦了……你,你走吧。我不哭了……”轻轻推了他胳膊一把,我抿了抿嘴唇,道,“真的,真不哭。你,你走吧。我,我也走了……” 陆明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向远走去。 我站在原地,咬着唇看他。 回头,回头,求你了陆明,回头。 老天爷,你让他回头,让我用什么换都成…… 可最终,陆明没有回头。他在被新雪压弯的灌木丛旁,顺着人行道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了一个小点,融入人群之中。 我在校门口站了很久,等回过神来时,腿已经木的不会动了。下意识的把手机握在手里,仿佛下一秒,陆明就会打过电话,或是发过短信来一样。 可没有,一直也没有。 手机里躺着的三条早些时候的短信,分别是王子蓉,林瑶和张玉欣发来的。同一个意思,让我赶紧联系陆明。 不用联系了。 我把陆明弄丢了,亲手。自作孽,连喊冤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我在被学校劝退的时候就和陆明说,那我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坦诚,不让他心中有那么多的疑惑,他对我的感情是不是就不会被一点一点磨没? 余下的日子过的浑浑噩噩,不知朝夕。什么时候饿了,就糊弄吃一口,坐累了,躺床上就睡。 手机一关就是一天,开机的时候,心抖如筛糠。 平静些日子后,我握着手机,把和陆明发过的短信,一条一条调出来看。到最后,几乎每一条,都背的烂熟于心。 然后发现,我少了最重要的一条短信。那条短信上,陆明说他爱我。 不仅这一条,还有很多条。 都在我以前那只手机里,里面有太多太多,我这两年间的回忆。 和脉门被人挑断了一样剧痛,我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那只手机,我丢不起,真的真的丢不起…… 翻出号码给纪浩然打电话,才发现我手机不知何时停机了。 洗洗脸,下楼到小卖店买张充值卡。 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快要丧失说话的能力了。声音,哑到自己都听不清。狠咳了好几声,才算好点。 手机通了后,我给纪浩然打了电话。对面一接通,我道,“纪浩然,我想去升财山庄,你把那里的电话号码给我。” “苏青柠?你突然间怎么想起去那儿了?不对不对,”纪浩然先是疑惑,后是在电话另一面大声痛骂,“你他妈的这一个月去哪儿了?百鬼林不管了?我都快急疯了!” 一个月? 我回头看小卖店的老板娘,“姐,今天几号?” “二月初五。”老板娘回道,“农历。” 我,混沌了一个月?为什么我感觉也就十几天的样子? “行了,你别管今天几号了!南哥回来了,病的一塌糊涂。”纪浩然又道,“我说送他去医院,让他把我从百鬼林给撵出来了……你想想怎么办?” “我去看看他。”我吸了吸鼻子,道,“你把生财山庄的电话给我发短信过来……对了,陆明,有给你打电话吗?” “没有。”纪浩然道,“我给他打过一次电话,才一接通他就挂了……你们怎么了?” 我轻轻挂掉电话,看着手上那只早就掉了漆的手表笑了。 我和陆明没怎么,就是,青梅竹马两相移,从此天涯陌路。 第235章 一个小区,居然有这么多名堂,还让不让路痴活了 先去药店买的药,然后,我才晃去百鬼林。 纪浩然正等在门口。看到我和看到鬼了一样。哗啦一声把紧合的卷帘门拉起来后,问我我这一个月去哪里了。 我能去哪里? 就是猫在自己的世界里晃了个神,再抬眸,经年已过。 我和陆明的事,不愿意对纪浩然多说,所以不答反问,垂着头问他释南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不,大前天。”纪浩然把手往兜里一插,道,“下午的时候。往椅子上一坐就挺不起来了,我说送他去医院。让他给扔了出来。” 大前天? 那离死也不远了。 阳光虽好,天气却有点冷。我打了个哆嗦,缩着肩膀去开大门。 纪浩然先我一步用力推了两下,“没用,他反锁了。”团反名号。 反锁就没法儿了?纪浩然是猪吗?我低头扫了圈,捡起一块砖头砸了上去。 手上没劲儿,砸了四五下,才砸了个不大的小裂纹。 纪浩然把砖接过去,三五下就在门上砸了个大洞。 砸开的一瞬,一股阴风迎面扑来。两只鬼,尖叫着从窟窿往外冲。 我一激灵,从兜里掏出两张打鬼符拍了上去。那两只鬼‘嗖’的一下,往百鬼林里飘去了。 我低头钻进去,放眼一看。愣住。 小女鬼所在的秋千上。五七只鬼正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它们的头顶上,顽皮鬼尖叫着来回飞过。一会,揪出自己的眼睛,一会揪出自己的舌头,“末日,末日!要了鬼命了!快逃啊!快逃!” 纪浩然从窟窿钻进去,跑到前台拿了一个眼镜出来。由四眼变成六眼后,瞅着头顶骂了声操,“它们几个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对顽皮鬼招招手,“下来,你不在乌竟都待着,怎么跑出来了?” 顽皮鬼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耳朵,尖叫着向我俯冲下来,“没了。全都没了!南老大。南老大……” “释南怎么了?” 顽皮鬼停在我面前,突然揪住自己的舌头,两只眼睛从眼眶里掉出来,“逃啊……快逃啊!” 呼的一下,顽皮鬼从我身上穿过去,竟直穿过望乡台消失不见了。 顽皮鬼一走,头顶上那七八只鬼,惊慌着四处逃串。 我一抬手,抛出引魂索去捉它们。手上无力,没抛远,一只鬼也没捉到。 扔给纪浩然几张符咒让他守住门后,我拖着脚往楼走。 一路上,时不时的能看到惊慌逃窜的鬼。光就居,桑居都,房卒的门都四敞大开,里面空无一鬼。 都,都跑了? 怎么会乱成这个样子? 去年释南一走两三个月,这里在没有人照看的情况下,也没乱到这种程度。 今年,我和纪浩然可是一眼睛没离过。过年时,还给这些鬼吃了不少的香…… 一上三楼,第三时间映入眼帘。 嗬!里面黑压压一片,大鬼挤小鬼,全都面目狰狞的挤做一团。 四面玻璃墙上,用血化了符咒八卦。那些符咒极其霸道,几乎是鬼一碰上,它就四光大做。随之,碰在上面的鬼就会乱做一股白烟,消失不见。 就我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已是有不少鬼殒于那几道符咒之下。 释南在干什么! 这些鬼都是他的产业,他为什么…… 我几步跑到办公室,推门一看,空的。旁边的休息室门虚掩着,里面光线很暗。 我一把推开,还没等眼睛适应光线,便被一把推到一侧。 释南,从休息室中大步走出。双手掐着两只鬼的脖子,走到第三时间前一甩手,那两只鬼砸在金光大作的血咒之上,连叫都来不急叫,便化做一屡青烟。 眼瞅着释南手一伸,把一只惊慌失措的鬼从天花板上拽下来,我惊的连忙拦住他,“释南,你在干什么!” 释南一把推开我,那只鬼尖叫着被甩到了第三时间上。符咒一碰,消失不见。 “释南。”我扔掉手中的药,上前一把抓住释南的手,不让他再去捉鬼,“住手,停下,你为什么要把它们打的魂飞魄散?百鬼林你还开不开了。” 释南手腕滚烫,和火炉一样。掌心还在流血,染了我一衣袖。 “松手。”释南回头看我,一脸戾气。 “松你大爷松!”我把释南手腕拉的更紧,抬手去抹他的额头。 脸色发青,嘴唇干裂无一丝血色,双眼布满红血丝。 这都烧成什么样了,还在这和鬼较劲呢! 释南一把抓住我右手,猛的把我推到一旁。一抬手,阴火从指尖窜出,把紧贴着天花板的一只小鬼打了下来。 那小鬼嗷的一声惨叫,跌落在地。刚想爬起来逃,就被释南一脚踩住。 眼瞅着他要把一张符咒拍在小鬼的头上,我两步上前,猛的把释南推开,“释南你疯了吧你!这些鬼哪儿惹到你了!” 释南一个踉跄,他脚下的小鬼翻身而起,一声鬼叫,向楼下飞窜而去。 释南终于正视我,他把符咒掐在手中,瞪着充血的双眼,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心中一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释南再进一步,我一连后退几步。 “释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吞下口口水,在释南走在我身前时,伸出手去掀他衣摆,“是不是,眼睛,睁开了?” 因为受不住病痛的折磨,所以性情暴躁,所以拿这些鬼撒气。 “和你有关吗?” 释南斜眼一瞄,我一下子把手缩回来,和被火灼了一样。 “怎么不看了?”释南又向前逼近一步,“害怕了?” 我看着释南,摇头。 我不害怕他后背的眼睛,我只是,心惊他现在的状态。 不认识,完全陌生。忘记中的释南,被此时眼前这个目露凶狠的人完全抹杀。 释南抬起手猛的掐在我脖子上,“那你躲什么?” 后背一冷,我靠了墙上。 我抬头看释南,小心翼翼的呼吸,尝试和他讲道理,“我,我没有躲……释南,那些鬼不能杀。” “这些鬼的生死和你有关?”释南的呼吸,落在我耳旁。 “和,和我没关。”我轻喘,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可没了它们,百鬼林开不下去。” “百鬼林开不开得下去,和你有关?” “和我没关,可它是你几年的心血。” “我和你有关吗?” 我用力拍他的手,和他抢自己的脖子,“你现在不清醒,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快松手,咳,再掐,我就断气了。” “少有的清醒,从来没有这么明白过。” 脖子上一紧,我后脑一下子磕在墙上。这回,别说咳,连呼吸都困难了。 我使劲去掰释南的手,从嗓子里艰难的道,“释南,我是苏青柠,你快放手……” “我知道你是苏青柠。”释南贴着我耳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的道,“怎么着,感觉和我很熟?以为知道一些东西,就不是外人了?” 说完这句,释南猛的松手。 我腿一软,靠着墙滑落在地。空气重新回到肺腔,我捂着嘴猛咳起来。 越咳越狠,分不清是肺痛还是心痛还是五脏六腑痛。 停下咳声再抬头,释南已经不见踪影。纪浩然蹲在身侧,正在对我喊,“苏青柠,苏青柠,你没事吧。” 我擦擦眼角咳出的泪花,对纪浩然摆摆手,“没事,没事。”扶墙站起来,我深吸了一口气,“那些鬼呢?” “南哥刚刚下去了。”纪浩然疑惑的问,“你和鬼打架了?” 我点点头,弯腰把那袋药捡起来,递到纪浩然手上,“我,我不舒服,先回去了。你让释南记得吃药,他病着,脾气不好,你忍着点……不用,不用你送……我自己能走。手机?带着呢,嗯,一会电话联系……” 推开纪浩然,我往楼下走。越走越快,最后,跑着出了百鬼林。 阳光真好,空气真好。 就是,眼前这个地方,从未有过的陌生。 路陌生,人陌生,树陌生…… 站在十字路口前,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愣了好一会儿神,我拦住一个路人,笑眯眯的道,“美女,麻烦下,xx大学附属学院怎么走。” 不对,不对,我已经不是学生了,想了下,我改口道,“那什么,记错了,是xxx大学怎么走。” 咬了下舌头,我止住话。陆明不在学校啊,我把他弄丢了。又想了下,我说,“是光明小区怎么走。” 美女看神经病一样看我,“你到底要去哪儿?咱们市光明小区好几处,城南城北都有,还分一区二区,一期二期。” 得,一个小区,居然有这么多名堂,还让不让路痴活了? 美女轻哼一声走人,我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上车时,看到一只不起眼的纸鹤盘旋在身后。我伸手抓住,引路符。甩甩手化为一抹纸灰后,回头四处去看。 龚叔的身影,藏在一颗树后若隐若现。 这老不朽,没完了还!我轻哼一声,钻进出租车。有本事,就跟上来吧。 “大妹子,”出租车司机问道,“去哪儿啊?” 我爬在车窗上,最后看了眼百鬼林,“去,汽车站。” 第236章 我冒着被光腚总局封杀的危险,回来了 本来想回家看看来着,可后来一想,人都没有了。就剩下一所老房子,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在汽车站买了点户外用品,直接出城,去了升财山庄。 到了去年几个人的集合点,才发现纪浩然一直没把升财山庄的电话发到我手机上来。 事到如今,也只能碰碰运气,看晚上六七点钟的时候,那里有没有车来接客人进山。 结果五点左右的时候,遇到一个老乡开着拖拉机进山。 得嘞!就这个了! 谈好车资后,我背着不轻的登山包,坐着拖拉机一路突突到了距离升财山庄不远的地方。 烧毁的那个三层小楼没有再修。山庄已经没了上窄下宽的棺材模样。 反倒像是,一口缺了半角的老式大木柜。 我初步打算是在升财山庄小住一晚,养精蓄锐,第二天再下山谷。谁知沿着宽宽的一段石阶走下去,才发现升财山庄已经关门大吉了。 呃…… 关门了! 他大爷的,一声不响的就关门了!咋就不知道吱一声儿呢!! 不过已经走到这儿了,天色又晚了,完全没有回去的道理。现在的区别,不过是在山庄的床上美美住一晚上和在山庄外住一晚上的区别。 总体上来说差不多,一个意思,一个意思。 好在,山庄的大门不是那种全封闭的。我掂量了下自己的长宽高,从铁门的缝隙里挤进去,在山庄的前院落了脚。 满满的全是回忆。 我还记得去年初到这里第一晚。篝火晚会。池新对王子蓉弯下腰去。说,你在我眼中也是公主,太平公主。 当然晚上,他就被按到水缸里去了。 那会五月天,不算太冷。不像现在,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夜风倍儿硬。 我用小茶缸煮面吃的时候,纪浩然把短信发过来了,苏青柠,那个山庄早在半年前就关门儿了,你去不成了。 我回了个字,嗯。 他又发,你现在在干吗? 我回两个字,吃面。 热呼呼的。烫嗓子。落到冷冰冰的胃里有一种‘我还活着’的真实感。 熟睡一夜,第二天天蒙蒙亮,我收拾好背囊,下山谷。 万物萧条,没有一丝可看的景色。我按着去年在山谷中穿梭那些天的记忆,小心翼翼的下到谷底,找到了升财山庄修在下面的小木屋。 半年没人修理,已经破败不堪。 收拾一下,成了我的第二晚的落脚地。 前一夜睡的很熟很稳,几乎是往睡袋里一躺就着了。可如今,却严重失眠。 看着手电不亮的光,听着木屋外山风呼啸,悬在半空中的心,生出一丝不真实感。 有一瞬,我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到这里来了。 然后一笑,哎哟,这不就是我打定主意要来的地方吗? 趴在睡袋里蜷缩到了后半夜,我起身收拾东西,顶着满天的星星上路。 去年我和释,不,我跟踪顾老爷子一行人,就是在晚上。白天视线开阔,反而认不清原来的路,不如在同样的时间动身。 当天色渐渐变亮,太阳从东边山头儿上升起时,一条山涧横在眼前。 没错,我作死的迷在山林里了。 不死心,我背着重重的背包,向着自以为对的方向又乱窜了半日。最后气馁的坐在山林里,满脑子全是茫然。 当时的树,小道,顾老爷子和小程的神情举动,甚至一棵草一株花,全都浮现在眼前。 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那里呢? 这一坐就坐到了太阳偏西,山风又起时,我突然二逼的想起一件事来。 我不是一个人啊,我有常老四啊!我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身为蛇的它,认路本领肯定要比我强吧! 想罢,我叫了声常老四。 常老四马上出声,又急又快。不仅是常老四,还有无止真人。 一蛇一鬼,竟然在我一左一右,用同样的声调长松了口气。 我听罢笑了,“你们在干吗?” 常老四道,“你喊了你一个月,你一次也没听到。” 胡扯,我又没聋!它要是喊我,我能听不到? “小事,小事。”无止真人在一侧接话道,“小柠,你叫它什么事?” 什么事,找东西呗。为了那只手机我都这么拼的只身下山谷了,也不在乎把堂堂的常家野仙儿当成狗去使了。 常老四听后一叹,“小柠,我以前对你说过。你那位姓释的小友在场时,我不敢露面。连面儿都不敢露,我又上哪儿知道你们都走了哪些路?说了哪些话?” 释字扎进耳朵,心底隐痛了两下。我皱皱眉,回头问无止真人有没有办法。 无止真人沉吟了下,“为师教你画一道寻物符……” 有这种东西,早说啊,何必我在荒山里乱转了一天! 按着那道符的指引,我只用一下午的时间就找到了那只手机。 键盘和后盖里都是泥,没有电池和后盖,手机卡还插在卡槽里,可只剩下了一半…… 坏成这样的手机,还能找回里面的短信? 我总是把事情想的太过美好,以为这只手机会安静的躺在山谷里,等待我把它找回来。而且,呈现的是原来的样子。 却忽略了,这个世界上有风,有雨,有日出有日落。在这些外界条件下,手机还是手机,却不再是原来那只手机。 就像陆明。 我天真的以为他会一直站在那里,会坚定不移的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却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突然松手。 心突然痛的无法抑制,我紧紧握着那只手机,眼泪滚滚而落。 我已经不奢求陆明再回到我身边,可如今,我却连他那句‘我爱你’都找不回来…… 哭到脑子晕沉沉时,我突然抬头,盯着眼前光线越来越暗的山林看。团反坑技。 脚步声。 踩在落叶上,虽然轻,我却听到了。 我站起身,靠在一棵树上,警惕的看着四周。 在汽车站,我明明已经甩掉了龚叔。下山谷时,我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难道,这老不死的跟上来了? 妈的,我心情不好,都不想和他计较了!他怎么非缠着我不放? 四周杂草丛生,没有发现人影。 我缓缓松下一口气,把背包往上颠了颠。按原路走了两步,无止真人突然说话,“小柠,往相返方向走。” 相反方向…… “别犹豫。”常老四道了句,“有股不寻常的气息正在靠近,我估量不出是敌是友,如今之计,只能避着。” 常老四是妖,本事不小,它说那股气息不寻常让我躲着,那就是说那股气息的正主儿,它根本不敢触碰。 无止真人的本事只比常老四高不比常老四弱,它竟然,也让我躲着…… 不用这一鬼一蛇再次催促,我抓紧背包,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当手杖,速度极快的向山谷的更深处走去。 期间,走走停停。常老四说那股气息近了,我撒丫子就急跑一会。说拉开些距离了,我再坐下来歇歇。 就这么在常老四和无止真人左一句右一句的指引下,我踏着夜色狂奔了一夜。 等到天边放亮时,我已经累到连喘气都费劲。 眼瞅着我都往上映月湖那座山的山坡上跑出好大一截了,无止真人再催促的时候,我不跑了。 不管常老四口中那股带着不寻常气息的玩意儿是啥玩意儿,我都不跑了。 大不了打一架!不是我活就是它死! 再这么跑下去,连手都不用交我就交代在这了。 要说这人,潜力真是无限。去年跟在顾老爷子往映月湖走时,前前后后用了近四天的时间才上了山顶。现在我不过是跑了一个晚上加小半天,竟然离湖岸不远了。 多说,半天也就到了。 也是,去年进谷时雨多,路难行,再加上顾老爷子年纪不小了,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并没有急行…… 任性的坐在一颗树下,我掏出一袋方便面干吃。边吃,连灌矿泉水解渴。 吃完喝完后,打了个哆嗦,身上说不出的冷。从背包里掏出一条薄毯子裹在身上,又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慢慢有了暖意。 随着暖意而来的,是根本无法控制的睡意。本来在小木屋那晚我就没睡,昨天晚上又跑了一夜。 别说我是肉堆的,就是铁打的也顶不住。 靠着身后的大树,我把眼合上了。常老四在耳边道,“小柠,别睡,现在还不是睡的时候。” “五分钟。”我眼也不睁的道,“就五分钟……” 就让我睡五分钟,然后再起来逃命。不对,是敌是友还分不清呢,算什么逃命。没准,有着那股不寻常气息的物或是人,不过是路过而已。 不然那么大的能耐,我一凡人之力,怎么可能跑得过?想对我动手,这一晚上早动了。我根本没有必要跑。 这么一想,我更加心安。头一歪,睡实了。 耳侧,常老四道,“五分钟是多少?快到了吧?” 我没理它,五分钟,就是五分钟那么久。 迷糊中,常老四的声音一直在叫,“小柠,别睡了,近了……” “快起来,近了……” “马上就到眼前了……” 忽然,常老四的声音止住了。周围的风声没了,身后的树变得软软的。我一侧头,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嘭嘭,呼噜,嘭嘭嘭…… 树,有心跳?不对,树是软的?还会呼吸? 我揉揉眼睛,迷糊着抬头往上看。 一个下巴。 操,下巴!树成精,变人了! 心中一激灵,我猛的坐直。 呯的一下,我把脑袋捂住了。 喵的一声,一声尖叫从头顶上方传来。 我抬眼瞄过去,看着那张面孔心中一震,结巴道,“马,马开心?我,我不是做梦吧!你没死?” “是我。”马开心捂着下巴,一脸惨痛的道,“我冒着被光腚总局封杀的危险,回来了。建国后的动物不能成精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们要好好爱护,看什么看,半夜不睡等更的,说你们呢!” 第237章 只不过是,在没有预备的情况下遇到你。 惊喜来的太突然,让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有那么一瞬,我以为自己是做梦。然后。用手狠狠掐马开心的脸。 肉肉的,有温度。 马开心一声猫叫,把我手拍开了。 我又掐了下我的脸。 痛,有感觉。 我看着马开心傻笑,笑着笑着,嗓子里堵的厉害,笑不出来了。 把身上的毯子往紧裹了裹,我揉揉鼻子问马开心发生什么了。 五道天雷,一道接着一道劈下。我是亲眼看着他被劈回原形,最后无一丝气息,眼上蒙着沙,再映不进星空。 我还曾天真的想把它给救活。 可最后。我能做的,也不过是看着身受重伤的唐念把它给带走…… 马开心靠着我坐下,身上带着森林的味道。他看着远方良久,回了句,“不清楚。我对那天最后的记忆,是轰隆隆劈下的天雷。等再有意识,已经到了这个地方……这里是个好地方,明明离城市这么近,灵气却很足,正好用来修炼养伤。” 马开心说完笑了,回头,一咧嘴,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我也笑了,问道。“唐念呢?” 马开心脸上的笑隐下去。“不知道。我醒过来就没有见到它。我把这个山谷找遍了,没有它的气息。” “怎么可能没有,那天是唐念把你带走的。既然你在这里,那它肯定也在。” 当然唐念伤的不轻,它不在这里,能去哪里? “山谷外面找了吗?”我又问。 唐念就算走,也走不远。也许,就在周围的某座山里也说不定。 马开心岔开话题,“别说我了,你怎么在这儿?陆明呢?姓释的呢?你们走散了?” biu~biu~两箭,正中红心。 我垂下头暗自抖了好一会儿,抬起头开始瞎咧咧,“哎呀,这里真是山青水秀!马开心。你身为这里的做山妖。不略做地主之宜,带我四处逛逛?” 马开心这货的回答,是看了我一会儿,直接把我扑倒,把耳朵向我胸口贴了上来。 哎呀我去!你个死妖精,惯的你! 想也没想,我抬腿就要往他命门上踹! 马开心却快我一步,把我腿给压住了。 我挣了两挣没挣开,大骂了他一句,“马开心你丫是不是活腻了?” “别说话。” “你有病!快放开我,不然可没动漫做朋友了!”不说话哪行,为了不让他听到心,我必须一直说话啊,“马开心,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要是真发火,你还真不是个儿!” 马开心像听不到我的话一样,压着我不放。 “行了行了。”挣不过马开心,我投降,“你起来吧,我告诉你。” 不就是分手吗,什么大事一样,又不是见不得猫。 “听到了。”马开心坐直身子,嘟囔道,“人类都这样,朝三暮四。” 我苦笑,这货从哪学来的成语?用的乱七八糟的。 陆明没有早三暮四,他不过是,累了。拉不动我了,所以,决定放手……团找吐亡。 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九年,整整九年。 如果把我们两个的位置换过来,我是优秀的那一个,而陆明是处处落后的那一个,我想我早放手了。 没有方向没有未来,看不到希望。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荆棘遍布。稍有不慎,就会遍体鳞伤…… 把围在身上的毯子装进背包,我站起来踢了马开心一脚,蛮横的道,“起来,把你的窝贡献出来给本山大王睡觉,本山大王以为你是吃人的猛兽,跑了一夜,累死了!你丫的,怎么不直接现身呢!” “谁知道你跑那么快。”马开心一翻身,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猫。它一跃跳上我的背包,道了句,“我睡树上,不过我知道一个山洞,能遮风。” “哦了。”我把马开心从背包上拎下来向前一丢,“小妖精,前面开路!” 马开心‘嗷’的一声钻进草丛,“真小气,背背我能累死?” “屁话!”我在身后跟上,“你怎么不化了人形背我呢?” “什么大事儿一样,等我元气彻底恢复了。五道天雷,不好受。” 马开心所说的山洞,在与映月湖相邻的一座山上。半山腰,不深,能容纳四五个人的样子。里面全是碎石,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洞口有一颗挺粗的树,还真能起到遮风的作用。 我把洞里碎石稍作整理,铺上一层树枝外加一层厚厚的树叶,铺上睡袋,抱着马开心美美的睡了一觉。 等醒过来,已是日落西山。马开心出去溜达一趟,带回来一只肥肥的野兔。 当天晚上,我和马开心因为最后半只烤兔腿打的不可开交! 最后,身为持有火种和盐的人类----我获胜!落败的小妖精脾气一上来,跳到洞口那棵大树任我说什么也不下来。 不过到了后半夜,山风呼啸,百树摇曳时,它还是乖乖入洞,呼噜呼噜钻进睡袋里和我蹭温度。 我最初让马开心带我来这个山洞时,只是因为累了,想找个地方好好歇歇脚,恢复一下体力。 可真当一住下,就不想走了。 因为生活返璞归真,一切都变的简单。 我可以几天不洗脸,不梳头;可以一早起来,无所事事的爬到大树上,看太阳是如何从东方升起;可以想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醒;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也可以,什么事也不做,就坐在洞口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发呆。 唯三值得关心的,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是煮点野菜汤喝,还是用前一晚上剩下的烤肉煮方便面,又或是,走到山脚下的小溪,把马开心往里一扔,捉几条肥美的鲜鱼上来。 再有就是,在无止真人的督促下背极别嘴的咒语,到了十五,爬到映月湖边上去拜月。 映月湖,是整个山谷中马开心唯一不敢去的地方。身为小猫妖,他不敢同可以修炼为真龙的走蛟有任何碰触。就算只是踏进走蛟的领土一步,也是亵渎。 马开心说他遇到我那天还好我贪懒,在半山腰上睡着了。不然真爬到湖岸上去,他绝逼没胆量往上追。 可见常老四和无止真人也不是瞎指路,它们一定知道走蛟的领地特殊,一般的邪祟之物不敢进犯,才会让我往那里跑。 我前前后后亵渎了走蛟的领地五六次。 前两次湖岸上空空如也,第三次,也就是四月十五,月灌满湖时,走蛟终于出现。 从映月湖中一跃而起,有些发青的鳞片在月光下发出淡金色的光芒。高呤一声,湖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起一个大浪潮,然后哗啦啦的退了下去。 我们两个起初相安无事,我在这边静坐我的,走蛟在另一边对月吐纳它的。 谁知子时一过,这丫的一尾巴就把我给扫湖里去了! 丫的,要不是常老四这没用的舔鳞,蓝光把我腿给缠住了,以我这火爆脾气我非揍冲上去揍它不可。 我山谷里待了自己数不清的日子。 数量不多的方便面和压缩饼干,是最先吃完的。这个无头紧要,反正山中不缺吃的东西。过了没多久,一包盐用没了。再后来,两个防风打火机宣告罢工…… 我用阴火试着点了两次火,火焰没有温度,烧的再旺也烤不熟东西,烧不开水。 与此同时,雨季来临,我所落脚的山洞,十天里能被淹六次。 马开心这没义气的,不肯帮我找新山洞躲避雨季。在一次大雨,我所在的山洞里积了近半米深的水后,我终于收拾所剩不多的背包,挑个阳光绚烂的日子出山了。 马开心把我送到升财山庄那个小木屋处,转身折回山谷深处。 他现在还在恢复期,短时间内离不开这里。 我在小木屋处做了最后的休整,一鼓作气,只用半天时间,就爬到了地平面上。 还好爬的快,因为刚搭上回市区的车,雨点就落了下来。 傍晚时,我转了几次车,在距离我原来大学不远的地方下车时,雨已经大到起雾。 排水不好的街道上,积了近十公分的雨水。 我淋着雨,看着路边三五成群,穿着短袖短裙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女孩儿们有一瞬的晃神。 我进山谷时,还是冬末春初,出来时,已经是深夏了。 看看自己身上还披着的羽绒服,我浅笑出声。我这要是盐和火机带够了,会不会一直在那个山洞里住下去,当个现代白毛女? 公交出站,眼前的视线变得宽广。我深吸一口雨后的空气,向马路对面递目。 一扫,心中微微一震。 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下,陆明正挤在人群之中。鹤立鸡群,我一眼就看到。一身西装,手中撑着一把暗色格子伞。 伞微微倾斜,罩在他身边的一个女孩儿身上,他自己被雨淋湿了半边肩膀。脸上带着微微笑,正侧身和那个女孩儿说着什么。 我定定看了很久,久到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突然间回头,看到了我。 我有些小尴尬,扬起手对他摆摆,弯起嘴角浅笑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公交入站,激起大片水花。我随无数人拥挤上车,最后再向路另一面看了他一眼。 陆明,不好意思,让你看到狼狈的我。我没有亏待自己也没哭,只不过是,在没有预备的情况下遇到你。 你好,便好。 第238章 你们慢坐,容我打个架先! 回到光明小区,我差点找错门儿。找对门儿时,发现钥匙已经在山谷中被摧残的不成样子。几次都没捅进钥匙孔里。 还好,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努力,钥匙终于在被我别弯的前提下,把那扇锁了近半年的铁门打开了。 往屋里一进,随手把灯一开,我差点拐头儿就走。 脏,乱,差这三个字已经没法形容这个被我放置近半年的窝了! 被子,散乱的堆在床上。衣服,扔了一地。地面上,全是用过的纸吃过的包装袋。床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只敞开的电饭锅。走前煮好吃了一半的粥,现在已经,呃,经过了发霉,长毛,绿化,生蛆等等过程,变成了粘在锅底上的黑色东西…… 我挠挠头,往厨房里一进,跳脚! 能烂的全都烂了,不能烂的也就是煤气灶和两只锅几只碗了! 妈的,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我若丧着脸,把橱柜下没折包的盐拿出来,装进了背包里。 我要回山谷。我要当野人…… 正收拾着。房东上门。 屋里乱成这个样子,根本没法见人。我连忙收拾了下自己,找出一件短袖套在了身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了一个缝儿和她说话。 我这房子是押一付三租下的,年前刚续交了三个月的房租,也就是说,我的租金早就到期了。 房东没往出扔东西,真的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没用房东说什么,我自己先提出交房租,明天一准给她送过去。 房东姓邢,是个中年妇女。她一听我说这话,笑了,“不急不急,你走那天我就在楼下小卖部里。听你打电话说家里谁病了……姐不急这几个钱花。就是见灯亮了,就过来看看。怎么样,家里人的病好了吧?” 我嗓子有些发堵,“好了,全好了。” “好了就好。人活一辈子,谁还没有个三灾八难的?”邢姐笑了,“没事儿就好。你先收拾吧,房租不急,走前能给我结清就行了。” 说着轻轻一推门,“好了,我回去哄孩子了。” 咔嚓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我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趟着一地的垃圾回屋儿。 坐在满是灰尘的床上,突然就笑了。找到梳子把头发盘起来,我开始收拾东西。 不是往背包里收拾,而是往外收拾。 应该洗的洗,应该擦的擦,应该扔的扔。然后,把行礼箱拉出来,往出翻夏天的衣服。 我不能远离人群,在山谷里待一辈子。在没死的前提下,我要好好活着。 谁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站着一个像邢姐这样热心的人。不过是寥寥数面,就在心里给我腾出一个角落,时不时的念上几句? 其实,人真是活给别人看的。在没有方向的前提下,这也是一种动力。 收拾东西,收拾出不少一看就心抖的东西。 情侣衫,带着大头照的钥匙扣,几件陆明放在我这里的衣服,两本陆明的证书,一张银行卡,两张身份证复印件。 那些小来小去的东西和衣服无所谓了,证书和银行卡,陆明肯定还要用的。 我翻出一个文件袋,把东西放了进去。 还发出一张纸,上面是我们一起给未来日子做出的规化。 是刚上大学时写下的,墨蓝色,笔力钢劲的是他的。蓝色,鬼化符一样的字是我的。 他在上面写,我们大学四年好好读,不逃课不挂科,把英语四六级拿下。最好,把会计证,教师证都考一考,说不定就用上。 我的笔迹在四级上划了个道道。别的我是不可能了,英语四级是咬牙也要拿的,不然毕业证拿不下来。 大学毕业后,好好工作。 他希望我能和他在一个公司上班,能一起牵手进,一起牵手出。 排除万难,领证,结婚。争取在三五年内,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处自己的小窝。 等有了宝宝,我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来选择是在家一心相夫教子还是继续做职业女性。 我当时想了又想,在这一条后面加了花店两个字。 我想开一家花店,到时,可以一边带孩子,一边看店。要是有一天陆明累了,拼不动了,这是退路。 花店很挣钱的好伐,特别是在大学附近!除了清明节和鬼节,其余的节日全能让学生们过成情人节! 然后,买车。 哈哈,男人,都爱车,陆明也不例外。 我拿着那张纸反复看了几遍,找出一块双面胶,‘啪’的一下拍在了门后。 我的未来,陆明早就给我规划好了。我按着这张纸上所写的,一样一样努力下去就可以了。 工作,买房,开花店,买车。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就是,缺了给我规划未来的他。 不过没差了,自己的日子,总要自己过不是。 突然发现,我很缺钱啊!缺大笔大笔的钱! 我卡里还有多少? 我进山谷前买户外用品用了不少,现在里面能有两千块?把房租缴了后,还能剩下几块? 当天晚上我收拾到很晚,虽然累,却咬着牙让屋子焕然一新,可以住人。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了个早,拿着文件袋,顶着蒙蒙小雨去银行取钱。 我困难是我的事,我不能仗着邢姐人好拖欠房租。 能取出两千,出乎我的意料。数完钱,我返回查了下余额。 七百。 看我穷的,要是一个月想不到挣钱的招儿,我就喝西北风去吧! 等等…… 这七百有点长。 我靠近,再次看了眼。看了再看,不确定的数了下七后面的零。 七,七千? 我卡里有七千? 心中一沉,说不出的滋味。 这钱,是陆明打的? 分手费吗? 那应该是我给他啊。这些年,我花了他数不清的钱。 想了想,我把那七千全部取出来,存到了他的那张卡上。 出了银行左转,就是快递公司。陆明已经退校,我把卡和证书寄到了他家,写的他的手机号码,他妈的名字。 做完一切,我长呼一口气,走到了大街上。 挣钱,挣钱!我要怎么挣钱? 一没文凭,二没手艺,三没工作经验。去小饭馆端盘子,暂时的吃喝倒是解决了。可要是想买房买车开花店,简直是痴人说梦。 其实捉鬼挺挣钱的,可我没门路。 就算有门路,也不好挣。这玩意儿,有个信任度和知名度在里面。 沿着马路走了挺久,不知不觉就绕到了大学的附近。暑假,又下雨,街道几乎没人。 站在学校的大门口,我看着院里鬼门所在的地方走神。 把我穷疯了,我可控鬼捉弄人,再装神棍去收鬼了!招儿是损,可我不找好人呗! 就像前面顶着小雨急色冲冲往出走的地中海吴副校长。 让孙明亮跟丫身后待七天,我再站到他面前说一句:呀,吴校长,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是要有血光之灾啊!这样,身为道门中人,我普世济怀,送你一道灵符帮你驱邪。你也不用太过不好意思,给我万八千的就算换命了。 坑他个两三次,我房子的首付就有了! 念头刚一起来,我自己给拍下去了。 无止真人无数次告诫过我,入他门下,不可心起邪念。别人能不分善恶,我不能不明是非。 如果不是谨记这一条,早在吴副校长退我学时,我就用鬼玩丫了! 正想着,吴副校长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却又退回来,站到了我面前。 吴副校长指着我上下打量几眼,突然叫道,“苏青柠!” 我瞄了吴副校长的脸色,倒吸一口冷气,“呀,吴校长,你印堂发黑,是不是家宅不宁?你得找个阴阳先生看看了!” 不是假话,是真的! 这段时间在山谷中,无止真人教我观了面色。虽然是皮毛,可眼前人有没有问题,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吴副校长猛的瞪大了双眼,咬牙切齿的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说完,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就知道是你!这一年,你可是把我给坑苦了!” “吴校长,有病你看病,别当街发神经!”团找华弟。 大爷!我好心告诉他他有毛病要早看,怎么就把事儿惹身上了? “我有病,我有病还不是因为你?”吴副校长一脸怒气,拽着我进了一个茶厅,“今天,不把事说清楚了别想走。” 哎呀我去!我把手伸进包里,握紧了铃铛,“吴校长,你不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还想怎么不客气?”吴副校长血红了双眼,几大步,打开一个包间的门,把我推了进去,“你眼瞅就要害的我家破人亡了!” “饭可乱可,话不可乱说!”我站在门口对吴副校长大吼,“你……” “苏青柠?”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 嗯? 我回头过,看到了坐在门口处,一脸惊讶的纪浩然。还有,他身边正看着我的释南。 呃,妈的…… 他们怎么在这?眼下这是什么操蛋情况? 纪浩然站起身向我走来,“苏青柠,你怎么在这儿。不是,不是,你这么久……”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在这儿,突然被拽进来的。”我打断纪浩然的话,对他和他身后那人咧起嘴角一笑,“两位,好久不见。你们慢坐,容我打个架先!” 回过头,我对吴副校长怒吼道,“你今天要不是把事给我弄明白了,我就报警说你非礼!” 第239章 你还欠我好几条命,你还不还? 实在是太气人了! 我不就是在学校门口站站吗?怎么就把事儿给惹身上了! 还家败人亡,我要是想让他丫家破人亡,还能让他有机会在这里瞎bb?! 吴副校长火气比我还大。脸都发青了。咬咬牙,把半张脸大的手机往桌子上一拍,坐下了。 纪浩然在后面拉了我一把,“苏青柠,先坐下。” 我狠狠瞪了吴副校长一眼,回身走到桌子前面。团找状弟。 小包间,空间不大。我扫了一圈,坐到角落里。 吴副校长气的不轻,把眼镜摘下来用眼镜布擦了两下,指着我,满嘴往出喷吐沫星子的对坐在他对面的释南道,“我说的那个人。就是她!我家里的事儿,肯定都是她弄出来的!去年我退她学时,她在办公室里,变出好大一堆蝴蝶往我脸上扑!还口出恶言对我威胁,说让我走夜路小心点,别撞到鬼!结果,没出两个月,我就真撞鬼了,不止是我,我一家都撞鬼!” “哟,真撞鬼了啊?”我听乐了,“这是恶人自有恶鬼磨啊!吴校长,你是不是平日里亏心事儿做多了?” “你!”吴副校长霍的一下站起来,抬手指向我。额头上青筋爆起。“你还在这说风凉话!这事儿,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做你大爷做!我要想动手,你还能在这儿坐着?”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吴副校长气极的转头看释南和纪浩然,“这不明摆着的事了吗?” 我嗤笑一声,扭头去看窗外。 几十岁的人了,当自己是小学生吗?还拉上个人来评理! 释南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你先把事说说吧,光看你们两个人吵,我们还不知道你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吴副校长重新坐下,把擦好的眼镜带上,稳了稳气息,说开了。 和所有闹鬼的人家一样,最开始是门窗无顾的开无顾的关。再后是东西移了位置。 起初。吴副校长一家,也没太当回事儿。门开门关只当是风吹的,东西换位,是自己放忘了。 到了十月,事儿就不简单了。一天夜里,屋儿里的七盏灯憋了六个,坐在饭厅里吃饭的五个人,有四个人看到一个人影在客厅里晃荡。 教育世家,全是无神论者,谁也不相信有鬼。所以就算看到了,也当自己眼花。 要我说,这不是眼花,这是心瞎啊!一个人能看错眼,一群人还能看错眼? 再后,事情就更加诡异了。 那个人影,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在它家客厅里晃荡一次。有时,一天夜里来回能晃荡两次。 吴副校长老伴儿那脆弱的心脏本来就不好,一辈子的认知又被这个鬼影给晃荡没了。开春儿时那鬼影又出现,她一口气儿没喘上来,医院去了。 住了三个多月,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结果出院一回家,还没上楼,就看到楼门上吊着一个死人随风摇曳。 这个死人,当然不是真死人,而是死鬼! ‘嗝’的一声儿,吴副校长的老伴儿又抽过去了。可能摔倒的时候姿势不对,这回得的是脑出血,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 如今,人还活着,不过也只是一口气吊着。而吴副校长一家人,已经对自己的家避而远之,根本不敢上门儿了。 说到最后,吴副校长一声长叹,“我们一家人现在是,有家不能归。我老伴儿,还不知道……唉!” 吴副校长说完,再次把矛头指向了我。大有我是始作俑者,要释南和纪浩然这两个正派阴阳先生声张正义,把我和我放出的鬼拿下的意思。 我回头看了眼释南和纪浩然,释南在喝茶,纪浩然看看我又看看吴副校长,道,“这事不可能是苏青柠做的,她,她也是阴阳先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不是你们说阴阳先生也分好坏的吗?”吴副校长一句话顶了回去。 “明明不是我做的事你往我身上赖,你说你想怎么着吧!”我皱着眉头对吴副校长喊回去。 吴副校长气呼呼的坐了一会儿,抬头扫了我们三个一眼,“我从一进门儿就看出来了,你们三个是一起的。我也不想怎么着,只要你们把那只鬼从我家里收走就行!至于钱,”吴副校长瞄了眼释南,咬牙又咬牙,“我只给一半,鬼收钱到,咱们再没瓜葛!” 我看着这头半秃的驴笑了,“吴校长,你这是认定我们三个合起伙儿来坑你钱啊。要真是这样,你这样的态度,放心我们给你收鬼?你就不怕,我们收了你钱不给你办事儿?” 吴副校长眼一立,“钱都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你们这些阴阳先生还能不能讲点信用!我老伴儿至今还被你们害的躺在医院里!” “停,停!打住。”我指着自己道,“我,是我,不是我们,你别把我们往一起扯!呸呸呸!”我啐了两口吐沫,“丫的,也不是我,这事儿不是我干的!” 丫的,吵糊涂了,一下子就被拐沟里去了! 沉下心想了会儿,我转身对释南笑道,“南哥,这笔生意让给我做怎么样,反正这种小case你是看不上眼的。别说不行哈,我可硬抢了!” 从吴副校长的话中可以听出,那只鬼只不过是来回晃荡,并未做出什么伤人之举。这样的程度,也就是个怨气稍微重点的游魂,根本没有什么危险性。 过去用符一拍,等到鬼门开时往鬼门里一扔,万事大吉。 释南声名在外,掺合到这摊浑水里身份减半不值。我接手了,不仅能把他摘出去,还有笔收入,一举两得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刚刚还愁来钱的路子,这么快就天上掉下来一个。我这小心脏里全是小激动! 释南抬头看我,半天没有说话。 我脸上的笑有点僵,心中的小激动全变成了尴尬。我刚刚的话说的是不是太过热络,太过装熟了? 就在我以为释南会拒绝的时候,他轻嗯了声,“让你了,这事我不会再管。” 我在心中长吁出一口气,对释南坚起大拇指。转头,对吴副校长笑道,“从现在开始,你的事儿我接手了。你就算是不同意也得同意,因为他们不会管。找别人,要价肯定要比你出的那个一半儿高。” 眼瞅着吴副校长的脸色由青变白再变成猪肝色,我过去拍拍他肩膀,“这和你心里的打算没什么差别啊,反正你认定这事儿是我做的,也做好往出扔冤枉钱的打算。我把事给你解决了不就成了?来来来,把联系方式留一下,等我回去排排日子,好去给你收鬼。” 吴副校长咬咬牙,拍出一张名片来。回头最后看了我们三个一眼,气呼呼的摔门而去。 显然,他没想到他请来捉鬼的释南和纪浩然竟然会和背后阴他的我是一伙儿的! 吴副校长走后,包厢里安静下来。我把那张名片收到包里,打算走人。 纪浩然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水,“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坐下坐下,我有太多话想问你。” “大哥。”我指了指窗外,“雨越下越大,我没带伞……” “我们开车来的,你住哪儿?我们去送你。” “不用不用。”我在纪浩然身边坐下,笑嘻嘻的道,“两站地的事儿,用不着车送……” 纪浩然把杯子往我前面一推,问道,“你这半年都去哪儿了?换电话号了?怎么总打总关机?” “哎呀,我那会儿心情不好,背包出去玩了一圈。手机没电了,又没带充电器,所以就一直关着。” 大山里啊,带充电器也没有电源啊。还有,我发现没有手机的生活好轻松。 纪浩然对我坚起大拇指,笑了,“怪不得黑了,瘦了!” “你大爷!你会不会说话!”我立起眼睛哄了回去,“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我苗条了,精神了?” “行行,苗条了,精神了,都看不着肉了。”纪浩然哈哈笑了两声,问道,“什么时候回百鬼林上班?现在暑假,正是忙的时候。” 呦呵,百鬼林还在? 我下意识的朝正低头摆弄手机的释南看过去,这货不是把鬼都拍飞了吗? 收回视线,我摇头道,“上毛班,没见我现在接买卖了吗?没时间。” 纪浩然神色一愣,“你真要自己另立门户啊?刚刚那不是气话?” “谁跟你说我是气话了……” “不上班那就把工资给你结了吧。”释南突然在旁边接话道,“把你卡号拿来,我晚些把钱给你打过去。” “不用不用,”我连忙拒绝,“抵债了抵债了,我还欠你好多钱呢。”想了下,我又问,“那什么,南哥,我问你件事儿,你和地中海,就是刚刚那猥琐的胖子,讲的价钱是多少?” 他身价的一半儿,再加上我那没余下多少的工资,够不够还他的钱? 话说我欠释南多少钱?两万,三万还是四万? 释南瞄了我一眼,问道,“你还欠我好几条命,你还不还?” 我心中一紧,盯着释南看。 他脸上无喜无怒,眼中无波无澜,让我分不清这话是笑话还是顺嘴就说了出来。 接不下去话,气氛,有些小尴尬。 纪浩然突然大笑,声音有些滑稽,“你们俩个怎么不管什么时候都能顶起来,挺长时间不见了,好好说话行不行?” “就是就是。”我顺台阶往下走,站起身对纪浩然道,“你老板真不是东西,辛苦你为他当牛做马的卖命!他就是当代黄世仁,你就是现代杨白劳,你好自为之吧。你们慢坐,我想起还有点事儿,先走了。不用送,路不远。” 说完,小跑出去。 纪浩然在后面大喊,“你记得把手机开机!” 开屁开!在水里泡了好长时间,鬼知道还能不能用! 第240章 阴日利鬼,煞日利魔。 外面的雨不小,我顶着包先去的附近的商店,拎了把伞遮雨后。又去超市采购了一些生活必须品。 晃荡回自己的住处,洗了个热水澡驱寒。吃饱喝足,把房租给邢姐送去后,开始研究捉鬼的事。 我估量着,打鬼符加上困鬼符足够用了。如果有引魂索更好,不过那个在从百鬼林走时,已经给释南扔下了。 想到释南,我抱着被子发了会儿呆。 我以前,是怎么做到在他面前肆无忌惮,胡言乱语的? 你还欠我好几条命,你还不还? 这话,如果是半年前从他口中说出落到我耳朵里。我肯定会抬起腿就给他一脚,告诉他老娘没钱也没命,想收,等下辈子! 而如今。 嘴唇是麻的,舌头是木的,那句话在脑子里打了十八个转转,愣是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符合自己的身份和立场,才算是,站对了位置。 发够呆,我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子,低下头继续研究。 打鬼符和困鬼符简单,我自己能画。从吴副校长的话里能大致分析出。那鬼应该是一只。最多不超两只。 十张打鬼符十张困鬼符,妥妥把它或它们给收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把无止真人叫出来,问这样怨气不重并没有伤人之意的鬼,还用不用准备别的。 事不难,可毕竟是挣钱的买卖,得慎重。 无止真人说没必要,想了下,又道,“你要是怕失手,一会画符的时候,可以用朱砂掺金鸡鸡冠血。或是把你自己的血滴上去,都能增加符咒的威力。” 我嘴角一个劲儿的抽搐,忍不住道。“师父。你直接说我得放血得了。这种地方,连鸡冠血都难弄,更不要说是金鸡的了。” 无止真人沉声一笑,算是默认。常老四出声道,“小柠你别担心,有我呢。” “什么有你呢!”无止真人声音一正,斥责道,“这是她第一次独立收鬼,你不可插手。” “老杂毛,你管得着你徒弟还管得着我?你口条长的挺宽啊!” “老常虫,你是不是皮痒了?” “你给挠?” 我长叹一声把头垂下,这两加起来一千多岁的玩意儿,又开始了!这毛病,是在山谷里活生生给憋犯的! 算计好捉鬼要用的东西,我开始着手准备。黄裱纸,朱砂,笔墨纸砚全都要现买,还有一些制作阴阳小物件儿的东西。团找在划。 各种费钱! 我交房租剩下的那几百块钱,手一松就出去了三分之二,这还是只简单准备了准备。要想备齐一套拿得出手的家伙什,钱得流水一样撒出去。而且,有很多东西还是钱买不来的。 我算是看出来了,捉鬼挣钱不错,也不少败钱。 花了两天的时间把符咒写好,又做了一把收魂的阴阳伞后,我到楼下的小卖店里给吴副校长打了个电话,说我东西准备齐全,可以随时出发去给他捉鬼。 电话里,吴副校长的语气相比那天好了很多。略聊了几句,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自己先过去。 吴副校长所说的家,不是他在本市的。而是距离本市不近,一个小县城里的。一个挺旧的小区,少说得有三十四年了,房子的样式非常老,窗户上刷的油漆是老绿色的。外墙斑驳,和得了牛皮癣一样。 六层带个小阁楼的格式,一层下面带着地下室。 我找了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奶奶打听了下。 那老奶奶说这个小区是某个厂子的家属院,里面的房子分一室半,两室,两室半,三室等多种格局。无形中,就把领导,小领导,技术员,普通员工的居住条件给化分了开。 吴副校长家的老房子是他父母留下的,两室半,在这个设施一般的小区里算是很不错的。那栋楼的前面,对着几个大大的,用砖头砌成的半米高的花池。不过这花池里种的可不是花,而是菜。 茄子,西红柿,黄瓜,夏季应时令的蔬菜应有尽有。在楼檐下,还围了一圈栅栏,里面放养着小鸡小鸭。 我到时正值中午,太阳很大,阳光照在身上灼痛。我仰头对着那栋老楼盯了会儿,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的气息。 瞧,那鬼要弱到什么程度上,正午时一点阴气也显露不出。 在外面看了会儿,我走进去,在吴副校长家的门口站了会儿,同样感觉不到阴气。 看来,来的不是时候。 我转身回旅馆,吃饱睡足后,在子夜时分又去了次。结果,还是没有! 呃…… 再差劲的鬼,在这种时候也应该出来了吧! 难道,我来的日子不对? 回到旅店,我翻了翻随身携带的黄历。 果真,小阳日。那我就等个小阴日再来! 结果,小阴日的子时,我还是没看到那只鬼! 妈的,小阴日!子时!农历七月!这样的三阴日子,就算是只快要魂飞魄散的游魂,也要现身了吧! 难道是我阴阳眼突然间变没了?那还真是可喜可贺的事!可当出了小区外一瞄,看到三五只幽魂到处飘荡时,我把这念头给打消了。 想了会儿,我开始呼唤无止真人。眼下的情况是怎么回事,是那栋楼里根本就没鬼,还是这其中有什么门道儿是我不知道的? 我倾向于后者。 凭心而论,吴副校长平日在学校里口碑不差,要不然,当然我被退学时,林瑶也不会拉着我去求他。 事关家人,又是这种颠覆世界观的事,吴副校长不会说谎。 我叫了半天,出来的是常老四,声音很是平淡的说了句,“让我打跑了!” 常老四,打跑无止真人?我挠挠后脑,“你能不能和我说真话?”这一蛇一鬼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好吗? “……”常老四沉默了会儿,“他说不屑于同蛇为伍。” 我哭笑不得。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无止真人和常老四,这眼瞅着就小到娘胎里去了! 没有无止真人指路,我只能给吴副校长打电话,看看能不能从他的话里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正巧,吴副校长回来了。我们约好时间,就在他家里坐下来好好谈了谈。 这回彼此都很心平气和,吴副校长,也把那天盛怒之下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要说老吴家一家子,撞鬼的时间不短了。从去年八月十五过后到现在,将一年。最初不信时也就罢了,不会对这事儿做出什么反应。可当后来信了,吴副校长和他的小儿子,就没少往家里请自称有本事的阴阳先生。 前前后后有五个。 有两个,到这屋子里前前后后转一圈,吆五喝六的乱喊一通,在门上,墙上贴两张灵符,收钱走人了。 可过后,这屋里依旧有鬼影在晃荡。那几张符屁作用也没起到。 不用说,这两人是纯骗子,专门糊弄钱的。 有两个,和我一样,根本没发现有鬼。实话说了,也没要钱,直接走人了。 还有一个,站在吴副校长家的楼下站了足足十几天。然后,扔给吴副校长一句话,说这鬼以他的本事收不了,请吴副校长别请高明。 吴副校长对这种东西接触不深,平时的交际圈子里又没这方面的能人,就问那个人这高明在哪里请。那个人扔给吴副校长两个电话号码,说这两个人,能帮吴副校长把鬼给收了。 吴副校长都打电话过去问了,其中一个,和个公司似的,给了吴副校长一长串的价格,按价格选不同的人来收鬼。吴副校长对这东西是不懂,却觉得价钱的多少,应该按收鬼的难易程度来区分。另一个,就是释南。 释南的身价虽然不低,可那么大个百鬼林在那里杵着,吴副校长觉得靠谱。于是,就定下释南了。 “本来,释先生不接这我这单买卖,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同意接了。”屋里闷热,吴副校长一个劲儿的拿手绢擦额头上的汗,瞄了我一眼,“再后,你就掺合进来了……” 我眯眼一笑,没接话。 丫的,我看走眼了!本来以为只是个小破鬼,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说道。 “事情到这个地步上,我也不说这鬼是你放的了。”吴副校长道,“可这鬼,你能不能收?如果不能收,能不能帮我和释先生说说,让他把这买卖再接下来?” 从释南手里抢来的生意再扔给释南?开什么玩笑!我还要不要这张破脸了? “能收!必须能收!”我一口应下,“来,你和我仔细说说你们一家人见鬼的具体情况,从头到尾,一件也不差的说出来。” 吴副校长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去书房里拿出一本日历来。一边儿翻,一边把见鬼的日子和当时的情景给说了出来。 和上次在茶厅里说的,不差分毫。 说完后,我把那本日历拿过来,对照自己的黄历看了一遍。吴副校长一家见鬼的日子,竟然都是诸事不宜,八方极煞的煞日! 我舌尖一凉,心猛的跳了两下。 煞日和阴日不同,阴日利鬼,煞日利魔。难道,那只鬼不是鬼,而是魔? 不对不对,如果是魔,吴副校长一家不可能还活着。不仅是吴副校长一家,这整个小区,甚至是这整个城市…… 我在释南面前,好像也没有要不要脸一说了。扔回去,应该也没什么吧? “很难收?”吴副校长笑了,“苏青柠,其实,你学籍我一直给你压着呢。你看,如果这事成了,我想想办法,你给补个因病休学一年的证明怎么样?” 我眼前一亮,“不难,一点也不难。吴校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第241章 我这辈子再努力也是扑克摆王八阵的程度 被退学,是我心中的遗憾和痛。 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把文凭放在眼中。可就是执拗的想把这个并不怎么重要的学籍给弄回来。 就当我强迫症,想把门后那张纸上所写的事,一件不差的都做完吧! 和吴副校长聊完天后,他就走了。而我,就住在了他家的老房子里。 一是比旅馆住着舒适,二是方便做事。 当天晚上,我把黄历翻了又翻。 因为曾经在百鬼林工作过一段时间,我对阴日比较了解。可对煞日,了解层面太浅。 最常见的煞日是三娘煞,每个月都有四五天,不利新人结婚。 现在结婚选日子,很少有人真去找人挑日子。往往都看阳历,见上面数字瞅着挺吉利,再瞄眼诸事宜不宜,就敢把喜字挂出去。 实不知,那个所谓的大吉大利下面,没准儿就压着个三娘煞。在那一日结婚,极败夫妻感情。 所以,一辈子的大事儿,还是慎重点好。找个稍懂些的人,就能把三娘煞给躲过去。 别的煞,说道就多了。 分年煞,月煞,日煞。 现在的人不重视这个,咱们往上属一辈儿的人。有会排年历的。 午夜黑儿别人放爆竹守岁的时候。他往炕上一坐,面朝东,或是拿几个年头久的大钱儿或是拿几个水缸里泡肿的黄豆摆弄。 子时一过,往那哗啦啦一倒,昂头冥想一会儿,会说出煞出正西这样的话来。 意思就是,今年的年煞在西。 这个方位,是按照排位人为坐标来算的。 研究不深的,只能排到这儿,知道今年西边儿不好,出门或是做方法,尽量避都不往西边走。要是避不过去,一定要往西边走,那就得找会这种东西的人捯饬捯饬。 这会捯饬的人。就是研究深的。 他不仅会排出这个年煞。还能排出这个年煞是何样的煞,是劫煞,灾煞,还是伤财煞,损命煞。 结合出行人定下的出期,归期,月煞,日煞,出行人的生辰八日,测出凶吉大项来。 所谓吉,就是出行人的命相和所谓的煞犯冲不大,影响不到什么,没事儿。命相好的,没准还能旺运。 所谓凶,就是命相和煞冲的大,出行必损。这样的情况要是还想出门,那就换日子。年煞避不过去,就把月煞和日煞换过去,再有就是弄些东西来转运。 这里多唠叨嘴真事儿。 我母上年轻时,她们村儿里就有个非要出远门的。那年的年煞在西南,出门前就找明白人给看了看。 明白人看过后,给那个人排了个归家的日子,让那个去外地办事的人,务必要在那个日子前离开他所办事的地方。 要是那一天走不了,命主大凶。 那个年代电话还没普及,信这种东西,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到。 那人一走两月,他家人估摸着,按明白人排的日子,算上路上时间,应该到家了。 可,就是没到。 实在担心,就又让明白人给排了下。 第一次明白人说看不清,让三天后再来。三天后明白人说好坏掺半,让再过三天。 第三次,明白人特别痛快的说,那个人当兵去了。 当时那人的家人还挺高兴,那个年代能去当兵,可是了不起的大事。可这种大事,家里不应该一点信儿也不知道,再说,在那种画地为牢的年代,怎么可能在外地当兵? 没几天,消息回来了。 那个人所去办事的那个城市,发出了地震。那个人,当的兵,是阴兵。 说到这儿,已经有人知道是哪一年的事了吧。 咳咳,书归正传,咱们继续。 月煞比年历好排,日煞,人人都能排。 用扑克牌捡王八会不?用麻将挑对会不? 按八卦阵的模样,正南正北排八个方位,然后捡对儿。凭着个人的运道在中,哪一门儿先开,哪个方向就好。哪一门儿最后开不了,那就是这个人这一天的煞位。 这其中,还掺夹着各个时辰的旺门。平常过日子,日煞这种东西对个人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可要是做在牌桌上就不同了。 哪个方位吉哪个方位衰,分分钟体现在手里的牌色上! 是不是觉得好深奥? 这才哪儿到哪儿! 因为这煞,不仅分年煞,月煞,日煞,还他大爷的分真煞,假煞,阴煞,阳煞! 前者,我还能叨咕几句。后者,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 无止真人特别通!它不仅通,还会摆五行八卦,排奇门遁甲。 这种东西和画符背咒不同,要极深的理论基础和悟性。 我? 无止真人说过,我这辈子也就用扑克摆王八的程度,用麻将都不成。 为啥?数量多啊,没准捡着捡着就捡错了。 我翻了一个多小时黄历,查到下一个小煞日就在明天。 也就是说,如果明天这个煞日不是假煞,那我在这间屋子里,应该能有缘分见一见那只鬼,或是,魔。 把黄历合上后,我一边看电视,一边把常老四叫出来聊天。 我师父那个老小孩儿这次走,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他回来,万事大吉,这事儿我肯定能拿下来。如果他不回来,那常老四能不能把这事儿抗住? 常老四想了想,道,“你师父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不知道,不过,我肯定不会让你出事。” 哎哟,我最喜欢这句话了好吗! 夸了几句常老四够意思后,我把包拎过来。 既然这里不简单,那只靠打鬼符和困鬼符就不行了。五行符,破煞符,借神符等等,都要准备齐。 书房里有笔有墨,我把中指划破滴进去几滴血,静气凝神,分别在子时和辰时,画下了两张破煞符两张五行符一张借神符。 把这五张符往包里一收,感觉底气足了不少。 白天,补觉。醒来后,特意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鬼影。 难道说,今天这煞日是假煞? 泡了盒方便面吃完,我在饭厅里静坐。看着客厅里的阳光慢慢消去,最后变得昏暗。 夏天,天长,等到天彻底黑下来,已经接近八点。 我把饭厅的灯打开,坐在餐桌前翻黄历,查下一次煞日是哪一天。 七月十三,正北煞。又算了下时辰,亥时为衰。 怕下一次又是假煞,我又查下下次的煞日。正在翻书,余光一瞄,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从客厅的墙上穿了过来。 我手一顿,把黄历合上,抬头盯着那个鬼影细看。 是个女孩,她从沙发后面穿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看自己的身侧。神色极为慌张,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身上几乎没有黑色,别说是魔,连厉鬼都算不上。 就是,一只普通的游魂。 它在客厅里晃荡了有三五分钟的样子,昂起脸看看头上,突然,穿过墙,进了主卧。 我连忙把困鬼符和打鬼符掐在手中,向主卧冲了过去。 主卧锁着。 我连踢带踹,冲进去开灯一看,什么也没有。主卧旁边的次卧,一样也没有。 这就走了? 煞日才能看到的鬼,就这么个程度?就这样一只有任何危害的鬼,竟然能把吴副校长家闹个家宅不宁,也真是…… 我把主卧和次卧的房门关上,刚回客厅。便见那只女鬼几乎是冲着从主卧那边的墙上穿了过来,神色,要比走过去前还要慌张。 我没含糊,两步上前,拦住女鬼的去路。一扬手,把困鬼符拍在了女鬼的身上。 女鬼一顿,停住了。 它神色惊恐的四下观望,抖着声音哭喊道,“谁,到底是谁?快放开我,我害怕!我害怕,快放开我!” 我眯眼,拿着阴阳伞的手顿了下。 我是人,女孩是鬼。阴阳两隔,我看不到它,它能看到我是正常。 现在,我能看到它,是因为我有阴阳眼。 那,它…… 我把手在女鬼的眼前晃了几晃,女鬼没有任何反应。 它看不到我是怎么回事? 鬼,可没有瞎的。 女孩已经在哭了,它动不了,把手捂在嘴上,凄声道,“求求你,放了我,求你放了我。我这辈子没做过坏事,我……” 我把阴阳伞拿在手中展开,对着女孩轻转了起来。 女孩做没做过坏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影响到了阳世人的正常生活。收了她,送她去投胎,才是正事。 伞一转起来,女孩的鬼魂猛的向前一倾,向伞靠近过来。 它‘啊’的一声大叫,把目光看向了我,“你,你是谁?” 哟,能看到我了? “我?我是来帮你的人。”帮她归阴,重新步入轮回。 我继续转伞,想直接把这女鬼给收进来。却发现,我无论如何努力,那伞都没法再转动分毫。 丫的,这阴阳伞我是第一次做,难道做成残次品了? 女鬼丝毫没觉得我的动作有何诡异之处,她向前一步,眼中露出了惊喜,“你真的是来帮我的?你,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能带我出去?我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了,我,我害怕,你,你快带我走。” 说着,把手向我伸过来,一把握在阴阳伞的伞面上。 我愣眼。 阴阳伞的伞面上有符,不然起不到收鬼的作用。可这只鬼,竟然一把就按上了…… 大爷的,我果真做了个残次品! 还好这只鬼不厉,不然我今天就交待这儿了。 “你快带我走。”女鬼道,“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快带我走。” “好,我带你走。”我把阴阳伞收起来,走到一旁拿了只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对准女鬼后,我道,“自己钻进来,过几天鬼节,我送你归阴。” 女鬼神色一怔,把手抓在了头发上,“我,我,我死了?” 我把打鬼符摸在手中,警惕起来。 难道,这只鬼还知道它已经死了?她可在人家老吴家晃荡近一年的时间了。 女鬼抓着自己头发,原地转了好几圈。显然,在消化它已经死了的事实。 过了好一会儿,女鬼呜呜哭了起来。它点头,再点头,语序很乱的道,“我死了,我的确已经死了。我怎么可能不死,我,我看到那么多自己,我……”突然,她抬起头,几近魔障的对我道,“带我走,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只要离开这儿,你让我下地狱都行!” 我指指矿泉水瓶,示意它钻进来。 女鬼点点头,对着矿泉水瓶就冲。一次,没成功,两次,还是没成功。 女鬼一连示了十几次,都没能把自己挤进那个小矿泉水瓶里。 它对我哭丧着脸,道,“你,你想想办法。我不想在这里待,一分一秒也不想!”团农低扛。 我放下矿泉水瓶,轻叹一声。 真是流年不利!用来收鬼的阴阳伞不能用也就算了,偏偏这女鬼钻不进瓶子里来。 想了想,我对女鬼一摆头,道,“走吧,我就这么带你出去。你别跑,不然我一张符拍下去,你马上魂飞魄散!” 女鬼点点头,“只要你带我出去,我不跑。” 让女鬼等着,我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到包里。把屋里的灯全关了,带着女鬼往门口走。 把门推开时,我对女鬼问了句,“你为什么怕这里?” 走廊里没有灯,纯黑,我从包里拿出手电打开。 女鬼在我身后,似哭似泣的道,“因为,这里每一层,都有一个吊死的我。你看,就在那里。” 我把手电光呸,往上面的缓阶上照了过去。 首先入目的,是一双悬在半空中的裸脚和白色的长裙。然后,是女鬼如瀑布一样的黑发。 走廊里无风,女鬼的身体却在轻轻摆动。慢慢的,它把头转了过来。一双充血的眼睛,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向了我。 我心中一紧,把手电移开了。 女鬼抓住我的胳膊,又把手指向楼下的缓阶,“那里,也有。” 我向前两步,把光束打下去。 下面的缓阶上,也吊着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女鬼。不同的时,它充血的双眼向上看,正看向我。 身后,吴副校长家的门,‘啪’的一下关上了。 我吓的一哆嗦,连忙回头,把光束打了过去。 门,没了…… 第242章 一句话,语气从迷惑到愤恨再到哀怨不已。 我心中忽悠一下,扭头就去看那只女鬼。 麻痹的,我被一只鬼给玩儿了?这丫一直在这儿给我装演技呢?目的就是让我走出吴副校长家。然后来到这个,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心中怒气蹭的升起,我一把掐住了女鬼的脖子,寒声问道,“你干的?” 如果是,我他妈现在就打得它三佛出窍,四佛升天! 女鬼一脸惊慌,抱着我的手开始哆嗦,“没,我,我没有。我真没有……我想逃出去都来不及,你好心来帮我……我。我真没有,呜呜,你,你相信我。” 女鬼扭曲着一张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盯着它看了好一会会儿,把手放开了。 不是因为女鬼哭的有多真,而是手下的它,真的很弱。 我感觉不到女鬼有丝毫的力量,它周身的气息,自我看到它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变过。 如果那扇门是被它变没的,眼前的一切都是它弄出来的幻觉,那它此时就算不变了一副模样,也应该怨气爆棚。 女鬼缓缓蹲在地上,跑着自己的胳膊哭了好一会儿。然后。紧紧拽住我的手。抽噎道,“到,到时间了,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你不是说能带我出去吗,拜托,就现在,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 我稳下心,把手从女鬼的怀里抽出来,举着手电走到门应该在的地方,仔细观察。 纯黑,像墨染的一样,手电根本照不透。 我想了想。把破煞符从包里拿出来。往门应该在的位置上拍去。 既然这只鬼是在煞日出现,那我现在所遇到的情况,应该和一个煞字有关。 破煞符专破邪煞,肯定会起作用。 可,我的手,竟然从前面那片浓黑中穿了过去。 没有着力点! 这是什么状况?!如果前面没墙,手电为什么照不过去? 女鬼一直没说话,抬起头愣愣的在看着我的动作,偶尔抽噎一志。眼瞅着那张符没用,她又小声哭了起来。 我扭过头,把手电晃在她脸上。女鬼用手一捂脸,抽噎声停了。 “你刚才说不然什么?” “不然,这里的所有可以看见的门都会变没。” “往细了说。” 女鬼缓缓站起来,看了眼门消失的地方,抖着声音道,“这里不是总有门的,也不是只有一扇门。只有门出现的时候,我才能四处走走,不然就只能待在一个地方……我每次都拼了命的想跑出去,可每一次,只要这些门消失了,我就又,又回到原点……” 我咽下一口吐沫,看着那扇门在的地方大脑高速运转。 门不是天天有,肯定是和煞日有关。 如果这门一开一天,那眼前的门不可能现在消失。也就是说,这门开的时间很关,可能和衰时,甚至是衰刻有关。 一个时辰,有两个小时。一刻,可只有十五分钟。 从女鬼出现在我面前算起,到眼前这扇门变没,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这些门是一起消失还是一扇一扇消失?”我把包里的破煞符全都拿了出来。 “一扇一扇,从上到下。” 那还jb等什么!我薅着女鬼就往下跑! 妈的,这些门全部消失后,我会被困在这里。等到它们出现,是在下一个煞日。 今天七月初六,下一个煞日,在七月十三。 整整七天,就算这期间不再出别的是非,我也饿死在这里了。 一边跑,我一边叫了声常老四的名字,“现在这种情况,能不能抗?” 常老四沉吟了下,回了句能打就能抗。 我无语了! 好吧好吧,常老四只能对抗物理攻击。眼下我遇到的这种状况属于魔法系,它出不上力。 向楼下冲的时候,我刻意不去想吊在缓阶中间的尸体,而且特意绕开它往下跑。 可,那尸体的脚,还是擦着我的肩膀上晃了过去。 轻轻的一扫,我后背便起了一层白毛汗! 连害怕的心思都不敢起,我咬牙跑到了二楼。 几乎是手电刚刚扫到二楼的门,二楼的门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女鬼脸上露出绝望,甩开了我的手,“不用跑了,不用了……” 我回头瞄了女鬼一眼,脚下没丝毫停顿的往下一个楼层跑去。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收它的问题,而是我能不能救自己出去的问题。 一楼住户的门已经消失了,放眼一片漆黑。可再往下几个阶梯的楼道门却是开着的。 我心中一喜,楼道门直接通向楼外,如果能跑出去,就是彻底摆脱了这栋楼。 现在唯一要克服的,就是挂在门前的那具,瞪着血红大眼看着我,把开了半扇门的楼道门堵的严严实实的尸体。 我一边跑,一边把阴阳伞从包里掏出来。 跑到跟前,用阴阳伞把那具尸体拨向一边,身子一闪,从楼道门跑了出去。 想像中的菜园和对面楼房的灯光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片蒙蒙之色。 面前不远的地方,女鬼抱着自己蹲在地上,正在瑟瑟发抖。 我连忙回头看身后。 楼道门,不见了。 女鬼哽咽出声,“我说过,不用跑了。我们的速度,追不上门消失的速度……无论跑到哪里,最后,都会回到这里……” 所以,我也被困在这里了是吧?团农亩扛。 我深吸两口气,把心中刚升起的惧意强压下去。举起手中破煞符,向眼前那片浓雾拍过去。 和在三楼时一样,手从雾中划过,没有找到着力点。 我向前走两步,雾后退两步,再拍,还是拍空。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雾一点一点往后退,足足走了十几步,再往下拍符,还是拍空。 女鬼在身后道,“没用,走不出去,只能等下一次,门出现……” 我回过头。 女鬼还在那里蹲着,我们之间的距离,和我没走十几步之前一样。 我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盯着女鬼,后退一步。女鬼蹲在那里没动,我们之间的距离依旧没变。 难道,我走不出这片浓雾和这只女鬼有关?因为它不动,所以我怎么动也不行? 我挑挑眉,过去把女鬼拎了起来。在它的鬼叫声中,对着那片浓雾跑了过去。 结果,还是走不过去。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空间里,我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 我停下脚步,看了眼四周后,原地坐了下来。 女鬼抽抽噎噎的,紧靠在了我身边。 我忍不住乐了,“你是这儿的老住户了,还害怕?” 女鬼哽咽一声,幽幽的道,“要是你每次出去,都看到无数个自己以各种表情吊死在那里,你害不害怕?” “外面那么害怕,你还往出跑?”丫要是不乱跑,不就不会害怕,不就不会惹上吴副校长一家,不就不会把我弄到这种田地了? 这里不是鬼打墙。 鬼打墙是扰乱人的方向感,让人在一个地方原地转圈。那种情况,不会把已有的东西变没。而且,鬼打墙,困不住鬼。 和升财山庄里的那幅画也不一样。 那幅画是个结界,虽然真假不辨别,阴阳不分,却和外面的世界有接触点。比如,我当时走进画里,回过身,能摸到玻璃一样的东西。 现在,我摸不到…… “因为,我想出去。”女鬼突然停下哭声,声音变得极为冰冷,“这里让我喘不上气来,让我,厌倦,让我怒不可竭!让我,痛苦不堪……” 一句话,语气从迷惑到愤恨再到哀怨不已。 我扭头去看女鬼,女鬼也正在扭头看我。她急切的抓着我的手,问道,“你没感觉到吗?那种排山倒海而来的重力,压的我呼吸,呼吸不过来。”女鬼捂着胸口大喘,神色一变,把手捂在了耳朵上,“还有,还有那哭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刀,刺进我的耳朵,在我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搅动……你听不到,感觉不到?”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女鬼所说的感觉,我一点也没有。 女鬼抓着自己的头发低泣,“说不清,倒不明。总之,很难受很难受。我受不了,我想离开这里,我一时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我……” 在女鬼的无数个我中,我听出了一些端倪。 以我遇鬼的不多经历来看,她现在的情况,应该和小落为鬼时差不多。 也就是说,这个女鬼,是被一个极其霸道的阵给压住了。而我,是走到了压着它的阵里。 “你生前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对女鬼问道。 女鬼摇头,“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那你对你生前的事,还记得多少?”我一边观察身侧的地,一边没话找话。 黑呼呼的看不清,可把手放上去,能感觉到凹下去的细痕。一长条一长条的,纵横不一,还有交点。 我从包里面翻了半天,没找到笔样的东西。想了想,把洗面奶挤到半空的润唇膏里,顺着地上的痕迹一条一条往过描。 “生前的事?”女鬼退到一边看着我忙乎,道了句,“我,我不记得了,我好像姓陈,我,我应该有父母,我……” 女鬼扭曲着脸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抱着头大叫一声蹲在地上了,“我想不起来,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就随口问问,也没真想知道。 我手上速度加快,那些痕迹,在白色洗面奶的描绘下,一个大大的八卦图,展现在我的眼前。 第243章 闲着也是闲着,摆个王八阵调节下气氛。 八卦这种东西,要比煞深奥绕地球好几圈的倍数。 这玩意,也不只有一种。从远古到中古。它从纵向和横向,分为中天八卦,后天八卦,立体八卦,和诸葛八卦五种。 不过不管哪一种,都有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 而这八个方位,相应的,象征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性质。 古人,通过对八卦五行的推算,可以卜过去,测未来,知天机。 现在的人。除了一脚迈进阴阳这个行当里,很少有人去研究它。就算是迈进阴阳里了,多数也是用八卦这种东西的八方性质来布阵旺宅,而少往深里研究,用它去观天探古。 我自打接触这些东西,见到的阵里,有两个阵是用八卦图摆的。一个是百人煞出来那天晚上,闫叔和柳叶青布下的伏煞阵,还有一个就是在做饵引刘建国时,刘建国在郊区小院子里布下的那个捉马开心的阵。 那两个八卦阵,都是简画,略略几条线勾勒出诸葛八卦的大致模样,标正了天乾地坤火离水坎等八个方位就算成。 而我面前这个…… 精细! 精细到不仅有八个方位,还由太极相生。布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 我略略扫了一眼眼前的八卦阵,泄气的在地上坐下了。 老天爷,你玩儿死我吧! 我不会什么来什么,我不懂什么出现什么!你怎么不直接在我脖子上抹刀子呢! 女鬼瘫坐在八卦阵正中心的阴阳级上,脸上表情多变。突然,她向我爬过来。 “停!”我连忙止住它,“过来行,用走的,别爬!” 在这个空间里,女鬼有实体。它这么一爬,我好不容易描下来的八卦阵就毁了。 女鬼一愣,憋着嘴要哭。 我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行了。你别过来。我过去。” 用手撑地站起来,我踏进惊门,踩着坎字走进八卦阵。小心避开几条线,走到了中间的太极之上。 女鬼瘫在阳级里,我就在阴级中坐了下来。 两两相望,我忍不住再次一问女鬼,“陈,小陈啊,你生前到底是得罪到什么人了?”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那人才会用八卦阵来压她?团何场技。 女鬼摇头,再摇头。她用手抱着头,皱紧了眉心,“我,我真不记得了。我就知道,我有父母,别的,都不记得了。” “你不是说你这辈子没做过恶事吗?”我记得它在吴副校长家出现时,是说过这么一句。 女鬼抬头看我,眼中露出一丝迷茫,“我,我是啊,我记得我,很乖,很听话,很……” 女鬼一拧眉心,很不上来了。 看她那痛苦样,我摆摆手,“行了行了,别想了,我就顺口问问。” 女鬼长呼出口气,脸上的表情缓解了。她把身子爬在地上,看着我道,“有办法出去吗?” 我看了她一会儿,回问道,“这里管饭吗?” 这个阵,对我没有任何的影响,我最多也就是被困住出不去。这里不冷不热,没风没雨的,其实还不错。 要是有吃的,我不介意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来去自由无牵无挂的…… 到时,看着女鬼不出去乱逛,也算是给吴副校长一家解决了闹鬼的难题。 “没有……”女鬼突然大叫一声。它在地上翻了个身,喘着粗气,从嗓子眼里道,“……别哭了!我让你别哭了!” 女鬼对着头顶不知名的地方暴躁的大吼道,“你的哭声,要让我疯了!” 我也抬头往头顶上看。 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再哭!”女鬼半抬起身子,看着头顶上那片虚无,突然咬牙切齿的道,“再哭,我就杀了你,把你,撕成一片一片,让你,让你……啊!” 女鬼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它痛苦的在地上翻了几个滚,长长的头发裹在它身上。 “不要再压了,我喘不上气来了。”女鬼抓着胸口,放声求饶,“放过我吧,求求,求求……” 女鬼的请求没有丝毫作用,它惨叫几声,在地上滚的更厉害了。 眼瞅着它就要滚到外面的八卦上,我连忙过去,把它给紧紧按住了,“别动!” 女鬼一把回握住我的手腕,面目狰狞的对我道,“带我出去,快带我出去!不然,我就杀!了!你!” ‘你’字一落,女鬼似被火灼了一般,一下子撒开我的手,在地上再次翻滚惨叫起来。 我连忙从包里拿出一张困鬼符拍在女鬼身上。 女鬼只是微微一顿,就又翻滚起来。 妈的! 阴阳伞没用我能忍,毕竟是我第一次画。可这困鬼符,我可不是第一次画了! 一咬牙,我从包里翻出小刀,在左手食指上抹了下。把指尖上的殷红往符纸上一按一抹,我再次把困鬼符拍在了女鬼身上。 这回,女鬼不再动了。它身体扭曲的躺在地上,脸几乎背到了脖子后,被长长的头发蒙住了大半儿。 它连连喘着粗气,对我大骂道,“放开我,放开……” 我长吁出一口气。 看来,还是得用血。那天画符时,不应该抱着只是只小鬼的侥幸心态,而没舍得手指痛。 在女鬼身边坐下,我抬手把它脸上的头发拿了下去。 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横横的向我瞪了过来,“放!开!我!” 我一哆嗦,把头发又扬到它脸上,遮住了它那张鬼脸。 大爷的,在哪儿吓唬谁呢!要不是看它被这个阵折磨的痛苦,就它这程序的弱鬼,我两符就让它六道无存! 可惜没有能让鬼止声的符,不然我会毫不犹豫的拍到它脸上去! 听着耳边的女鬼叫,我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就算对我没有什么影响,这女鬼大呼小叫的我也受不了。 可,要怎么出去呢? 难道,真的要等下一个煞日? 七天啊,整整七天啊。 现在明明还是煞日,可他妈的,怎么就是出不去呢。 我扭头四望,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突然,门在我左后方的位置上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快到我以为是我眼花了。 有门? 有门儿! 我心中一喜,转过身子,盯着刚刚出现门的方向看。 过了煎熬的漫长时间,门再次出现。可却不在我前一次看到的地方,而是在我的右前方。 我看着那极速消失的门,脑子嗡的一下炸了。 是门在动? 不,不对。不是门在动。四周虽然是一片雾色,可那雾色却也有深有浅。 以最浅的一点为坐标,能发现,动的是我。 自左向右,速度不快,却真的在动。 怪不得!怪不得我进来后再回去用符拍门,那里就什么也没有了! 何时,在我一踏入到这个地方,我就已经随着这里的大环境变了位置! 那是不是,只要我站在这个地方的边缘不动,这个八卦,就会把我带到那个门的前面。 不对,刚刚我往后走了十几步,没有走到尽头。 这个法子,行不通。 门,再一次出现,这次,是在右面再往后的地方。我一眼扫过去,在门消失后,目光落到了八卦的的边缘。 火离,景门,两个词落在眼中。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深处一闪而过。我刚想把那丝念头抓住再往细想,就被身边女鬼一嗓子给打断了。 怒上心头,我回头对女鬼怒吼回去,“妈的,别吵了!再吵,neng死你!” 女鬼咬牙切叫嚷回来,“谁neng死谁,还……” 我把手按在它头上,打断它的话,“闭嘴,我好像想到办法了。” “想到办法了?”女鬼声音一顿,喘着道,“我闭嘴,我闭嘴。” 没了女鬼在耳边乱叫,我脑子里清明了不少。静下心来,我努力去找先前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感觉。 那感觉,似握不住的沙。我越想抓住它,它,沉的越快。 我扭过头去,盯着火离景门两个词使劲看。 突然,脑子一亮,我忍不住仰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终于,终于让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煞,分年煞,月煞,日煞。时,分生时,死时,旺时,衰时。而一时,又分四刻,也有兴盛霉败之分。 今天女鬼能从这个八卦阵里走出去,一定是站在了煞日的衰时中,运道最为低的那个刻上。 那一刻,也就十五到十七分钟,时间一过,它就被带回到这个八卦阵中。 要想再出去,得等下一个煞日,衰时,败刻。 其实,不用。因为每一刻,又分升,平,降三个时段。 在煞日的时候,除去衰时中最为运道低的那一刻,别的刻,分别有一次能让门显现的机会。 就是,时间很短。 不过,已经足够了!只要我能找到那个门,两张破煞符拍上去,把这个阵破了,我就能走出去! 而怎么找到那个门,我心中也大致有了数。虽然我所在的八卦阵一直在动,让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可门每一次显现,都会对应着八卦上的一个方位。 只要,只要我能算出下一次门出现时的方位,我就能走出去。 可他妈的,我不算啊! 我把十指插在头发里,发疯了一样大叫,“师父!你凭什么说我这辈子只能摆王八阵!你不教教我,怎么知道我对这方面不行!你当初还说我天资不够不能学阴阳呢,现在也不学的好好儿的!” 手下一顿,我把头抬了起来。认真想了下,我拎过包,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一大打符纸,刀,纸巾,姨妈巾,小镜子,阴阳伞,护肤品,一把零钱。 把为数不多的扒拉几下,我把没画符的黄裱纸拿在手中,算计着数量,用小刀裁成巴掌一半大小的纸片。 裁好后,四个一组,用血在上面画花或是草或是杠杠,每组各不相同。 女鬼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哼哼声,瞄了我眼,问道,“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摆个王八阵调节下气氛。” 第244章 可要想走到楼上,就必须要从这些尸体的可脚下走过 坐在精细的八卦阵中摆王八阵,我苏青柠可能也是阴阳界中第一,也是唯一的一个人了! 把包收拾好。我把那些不软不硬的黄裱纸在地上一点点铺开时,语气很是郑重的和常老四说,这事儿,绝逼不能告诉无止真人! 不然,我怕它老人家一口气捣不上来,一巴掌把我给拍死! 别说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我要不是把这个鬼想的太简单,又或是不因为那个学籍而一时脑热把这事儿接下来,眼下这祸事,根本论不到我身上。 无止真人曾经爬我耳朵旁边说过八百遍,遇事,不可急行,不可燥行。定要三思而后。 我这脑子,光三思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了。 然后,就一个跟头载到这个八卦阵里! 把王八形按着八卦八个方位摆好,我看了眼手表。 九点五十几分。 这个陈姓女鬼,大约是在九点过出现在我眼前的。也就是说,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是今天煞日的衰时。团何叉圾。 一个时辰,分两个小时,一个小时,大约分四刻。也就是说,我有四次机会,找到那扇门出现的地方。 错过了。得七天后。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让身边对着我大叫的女鬼闭嘴。然后,静下心思捡对儿。 一边儿捡,一边注意着四周。 现在的表,是按分钟来显示,而不是按刻来显示,我他大爷的哪知道上一刻是什么时候结束下一刻是什么时候开始? 要是看到哪边儿出现门了,我手下这现做的牌得马上洗,以确保万无一失,能在正对着的那一刻,排出那一刻的运气。 女鬼不懂我的哀伤,我的那一声训斥根本就没让她闭上嘴。 我这一颗心,又要手急的捡对,又要注意着门,又要看时间。还要听她在那破口大骂…… 别提多他妈的闹挺了! 三分钟后。地上的王八阵被我捡开一个角,对着雷震那个方位。 我连忙抬头去看。 没门! 好半天都没门! 怎么会没门呢?! 我手下一直不停的捡对,一边盯着那个方向看。怎么会没有门呢,难道是我想错了? 眼瞅着八方被我捡开四方,我恍然大悟! 兴对兴,旺对旺。我先捡出来的那个方向,是我运气佳的方向。而门出现的方向,应该是我运气不旺的方向。 山艮,水坎两个方位紧挨着,最后剩下这两个没捡开时,我不再捡对了。而是举着破煞符,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两边看。 可能是我的神情太过凝重,女鬼不在了,而是我问我在干什么。 我瞄了她一眼,把其中的门道理略略说了一遍。 女鬼一听,不再骂我,而是反口求情,让我带她出去。 我想了下,道,“出去后,跟我走,我送你归阴,不让你再受这苦。你要是敢跑,我不会放过你。” “好,好!”女鬼连连点头,“你说什么是什么,只要带我离开这里,让我做什么都行?” 丫的,身为一只鬼,翻脸竟然比翻书还快!我盯着那两个方位的同时,把它身上的困鬼符揭下去了。 在女鬼翻身要起来时,我轻声道,“盯着那个方向,一会门出现了,就往那里跑……” 正说着,门在雾气之中现身,正对着水坎的方位。 我站起身刚要往那里跑,女鬼一纵身飞过去,站到了那扇门的前面。 没等我迈出两步,她已经去推那扇门。 我一看急了! 大爷的,这是摆完王八阵就不要苏青柠啊!我又没说不带它出去,倒是等等我呀! 心中正骂着,女鬼‘啊’的一声惨叫,从门那里飞了回来,四仰八叉的跌倒在八卦阵上。 一翻身,把两条横线蹭的模糊。 它抬起头看我,脸色极其不好的对我吼道,“你,骗我!那里根本出不去!” 是啊,出不去。 我回到太极中心,重新在王八阵前坐下。我已经用王八阵推算出了门出现的方位,可为什么,出不去呢? 女鬼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疯了一样向天上去飞。每一次飞离地方两三米的距离,都会重重的掉落下来,就像,被人拽下来的一样。 每一次都摔的不轻,让它来回翻过着狼哭鬼嚎。 “别再动了。”我冷冷看了女鬼一眼,警告道,“把这八卦图蹭没了,咱们谁也别想出去!” 女鬼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摔的重了,总之,在我说完那句话后,再次安静下来。 我把用黄裱纸制成的牌收拾起来,洗两遍,心中带着疑惑的又摆了下去。 抬眼瞄手表的时候,突然扫到了水坎旁边的两个大字----休门。 脑中一惊,心中恍然大悟! 何着,并不是每一次出现的门都能带我们出去。这八个门中,暗藏危机,要想出去,必须找到其中的生门! 生门,生门…… 我站起身来,在八卦阵上找生门两个字。 生门,在山艮的方位上。 看了两眼,我腿上无力的又坐回到地上。 生门,也不一定是生门。一是八卦一直在动,二是八卦所蕴涵的东西根本不是几个字能表达清楚的。 它要,两仪相生,四象相合,五行相辅…… 沉下一口气,我再次把王八阵摆上。三次机会,总比没有强。 这次,我摆的速度更快。没一会儿,就捡的只剩下惊门的方位没有开。 我站起来,看着一会门要出现的方向犹豫了下。 低下头,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撕了两只纸猫。点上两滴自己的血后,催动符咒,让它们站在了我的身边。 既然我不知道那门是生是死,那就用纸猫纸狗过去试一下! 虽然不一定会有用,可…… 正想着,门在眼前出现。我没犹豫,催动纸猫冲了上去,自己,则紧跟其后! 纸猫速度比我快,眨眼间就到了那扇门前。一跃,一冲,以我右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灰烬。 我一惊,没再上前,眼瞅着那扇门,再次从眼前消失。 闭上眼长叹一口气,我回到八卦阵中心,再次摆王八阵。 这回,休门。剩下的一只纸猫先我一步冲过去。一跃,重新变成了纸片。 而在心中默念咒语的我,硬是被不知名的强大阻力弹的向后退了一米的距离。 此时,我心中的急躁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了。重新做了两只纸猫后,我再次摆了王八阵。 这会儿,分针已经指向十点四十七,再过十三分钟,衰时一过…… 因为紧张,我捡牌的时候,手都是抖的。而且,尤其的慢! 最后那一门,在山艮地坤上摇摆不定,偏偏,这两门还是前后正对着,我不能两边齐顾。 眼瞅着分指要指向十点五十五,山艮那一方位终于被捡开,剩下了地坤。 我心中长松出一口气,把全是冷汗的手心在衣服上擦了擦。 可当目光在地坤旁边的死门两字上扫过时,心,猛的翻了个个儿! 死,死门! 大爷的,死门! 老天爷,咱们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最后一次机会,你竟然让我抽到了个死门!! 我在原地连连跳脚,疯魔的程度一点也不比女鬼差! 抓着头发原地走了两圈,怒吼了两嗓子后,我让自己静下心来。 生门,不一定生。死门,自然也不一定死。这几个字现在的作用,无非就是让我找准出门出现的位置而已,跟真正的生死,没有什么关系。 再说,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我要是放弃,就要在这里等七天。 七天,时间太长,变数太多…… 正在心中衡量着利弊,门突然在死门方位上出现。我一扬手,脚下的纸猫嗖的一下就冲了过去。 眨眼间,冲过那道门不见了!女鬼一见,连看都没看我,就飘出那扇门。 哎呀我去,我心中一亮,拔腿就往那扇门那里跑! 果然,生不一定生,死不一定死。走出这扇门,我就是逃出生天了! 眼瞧着那扇门的颜色越来越暗,我举着破煞符就冲了过去。大喝一声破阵,把破煞符拍到了正在消失的门面上! 想像中的破阵声没有传来,不过,眼前的门却不再消失了。 我回头瞄了眼,八卦阵还在,虚无还在。我手上这张符的作用,似乎只起到了让门晚消失一会儿的作用。 这,就足够了! 只要能跑出去,谁丫在这和一个破阵死磕! 没犹豫,我抬腿就迈了出去。 眼前的场景马上变换,四周漆黑,我重新回到了那个楼梯道里。 往下没路,而往上,横在眼前的赫然是女鬼的一具尸体。白色的裙子,长长的头发,充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女鬼又开始狂叫,而我的那只纸猫,站在楼梯口处停步不前。 我闭上眼睛,稳了下心神。然后走到女鬼面前,问它接下来怎么办。 女鬼在这里晃荡了一年找出口,肯定会发现一些端倪吧? 果真,女鬼在平静下来后,指了指楼上,道,“从最上面出去,我曾经走上去看过,这个楼没有顶,可以出去。可,可我害怕……” 女鬼一指她自己的尸体,把脸捂上了。 妈的,谁不害怕?就这些玩意儿,我也害怕啊! 可要想走到楼上,就必须要从这些尸体的脚下走过去。 大爷的,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第245章 ok,我只是个陌受路人,我的感受你不用顾虑 我原地转了会儿,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我手边要是有烟,我一定来一颗。 事到如今。我总算是明白释南为什么总抽烟了。 分散精力的一种,不然在这种强压恐怖的环境中硬挺,早晚得疯。 蜗牛一般在角落里转了会儿,我举着小手电,仗着胆子往楼梯上走了几步。 那个尸体轻轻晃荡,无论我走到哪里,它的眼睛都在盯着我看。 我刻意去忽略那目光带给我的压力,抖着心走到了缓台上。 女鬼小跑到我身边,一把把我的胳膊抱住了。她闭着眼,牙齿打颤的道,“咱,咱们快走吧。” 我正有此意。 现在衰时已过。子时来临。再有一个小时,七月初六就过去了。 那会儿我翻黄历时看过,初七,是阴日。 谁知道这个地方,在阴日的时候,会不会再发生别的变化? 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把手从女鬼怀里抽出来,一点一点往那尸体的脚下挪动。 虽然不想看,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向那俱尸瞄去。有时,目光还会与那具尸的相撞。 老式楼房,缓台太小。我已经尽量躲着了,还是被那具尸体的脚尖点到了肩膀。 那不轻不重的一点,差点把我的心给点的停止跳动! 尸体的脚点完我的肩膀后。一晃荡。拍在了女鬼的后脑勺上。女鬼‘妈呀’一声大叫,推开我就往楼上跑。 我一下子跌倒在地,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手忙脚乱的往起爬,想跟着女鬼一起往上跑。 迈出两步,我停下来,抬头向那具尸体看了过去。 不出意料的,它瞪的大大的,充血的眼睛还在看着我。 我咽下口吐沫,深吸一口气向它靠近。 这个尸体,肯定不是女鬼的真正尸体。且不说这是在一个阵中,不可能有真尸,就算有,也不可能每层都挂一个。 所以,这维妙维肖的尸体是假的。既然是假的。那就一定有破绽。有破解的方法! 站在女尸前面,看着它的祼脚在我眼前轻晃,我忍不住闭上眼睛,重重跺了两下脚。 此时要是有仗胆符,我非给自己拍上个百八十张不可! 妈的,这玩意实在是太吓人了! 可惜没有,所以在强稳下心神后,我把手电扫上去,咬着牙去看那具尸体。 尸体的打扮,和那只女鬼一样。白色裙子,长长的头发,唯一的区别就是脖子上多了个绳子。 我屏着呼吸扫了几眼正面,一条白色长裙,从上到下,没有什么异常。 看完正面,我又去看背面。 可无论我怎么绕,眼前这具尸体,都是轻轻晃动着,用正面对着我。 看来,破解这些尸体的关键,就在尸体的背后了。 我心中一狠,一抬手握住了尸体的脚裸! 不等冷意从掌心传到大脑,我用力一转,硬是把它的后背给扳了过来。 果真,不出我所料!在尸体长长的头发下,一张黄小色的小纸条贴在其上。 上面,写着我看不清的小字。 想来,是符咒。 心中有了数,我松开尸体的脚,向后后退了一步。从包里又拿出两符纸撕成纸猫形状后,我催动咒语,指着那尸体道了句,“上。” 三只纸猫飞身跃起,没废丝毫力气,就把那具尸背后的小纸条给撕了下来。 纸猫一落地,吊在上面的尸体一下子落地。头,先身子一步落地,轱辘着滚到下面的台阶上。 并没走远的女鬼捂着耳朵放声尖叫,“你,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我横过去一眼,没有理她。 大爷!疯了?我要是想杀它,还有它在那里乱叫的机会? 心中带着一丝又蒙对一局的小喜悦,我弯下腰从纸猫的嘴里拿纸条。地上没有头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最后,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纸人。 我看得一愣,这也是纸人变的?怎么看上去有血有肉的?这和我会的不一样啊! 把纸条拿到眼前一看,是张小符咒,后面写的是女鬼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可能,这纸人能和人一样的形态,和这张纸上的生辰八字有关。我是初入门的菜鸟,做不到这种程度上。可不乏有能人高手可以做到。 反正不管怎样吧,现在我知道了这些尸体怎么破解,再往楼上走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把那张符往手里一握,我三两步向二楼跑上去。见女鬼还不动,我回头喊了声,“陈淼,你还出不出去?” 女鬼叫陈淼,多好听的名字。 陈淼眼神空洞的看着楼下,和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我又叫一声,她才回过头来看我,“我叫陈淼?” 我点头,那张纸上,是那么写的没错。 陈淼神情呆滞的看着我,自语道,“是啊,我叫陈淼,我已经死了,我叫陈淼……你知道我怎么死的吗?” 我没理她,自己继续往上走。我丫和它又不熟,哪会知道它是怎么死的? 其实到它这个份儿上了,就别想自己是怎么死的了。想想怎么从这个阵里出去,重新投胎做人就行了! 我来到二楼,一催咒,纸猫向挂在二楼缓阶上的尸体扑过去。 纸猫撕下了贴在尸体后面的带着生辰八字的符咒后,那具瞪着大眼的尸体马上分成几半落地,头向旁边轱辘几下后,变成了纸人。 虽然心中知道是假的,可在尸体掉在地上分成几块时,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明明是纸人,完整的掉下来不就行了?为毛分要弄的大卸八块吓人玩儿? 当我往三楼跑时,陈淼就已经从后面跟上来了。脸色极不好,可能是又想起来了什么。 我把三楼缓阶上的尸体处理完后,对它问道,“出口要顶楼,也就是六楼,是吗?” “不是。”陈淼抬头看了我一眼,回答道,“在十一楼。” 我瞬间瞪大双眼! 十,十一楼? 不对吧!我记得这栋楼是六层,加上阁楼,也不过是七楼。怎么可能会是十一楼? 一转念,自己笑了。 这是阵啊,这不是我进来的那栋楼。一个用阵法支撑起来的空间,当然是想有几层就有几层。 想罢,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上跑。为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我们最好在午夜十二点前出了这个阵。 连呼带喘的跑到十楼的缓梯上时,我终于看到了陈淼所说的那个出口的真面目。 一片光亮,十分耀眼。虽然看不清外面什么样,可只要看着那个地方,心中就无限的激动。 不等后面的陈淼跟上我,我把十楼缓阶上的尸体一收,往十一楼跑。 把十一楼阶级上的尸体收完,下意识的找出去的方法。 可一抬头,愣住了。 为什么,上面还有一层?陈淼不是说只有十一层吗?那十二层是哪里来的? 几乎就在我抬头往上看的同时,楼层以我肉眼能见的速度,又长了一层,变成了十三层。 我看的又是惊又是气!妈的,我边跑它边长,那我什么时候能够到出口? 陈淼从后面上来,往上瞄了一眼后,道,“我最开始上来,只有六层,后来,一点一点往上加,就加到了十一层。现在,又加了……” “知道为什么吗?”我回头问陈淼。 “知道。”陈淼回道,“为了阻止我出去。” 好吧,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在这啰嗦没用,我深呼出一口气,抬起腿往十二楼走。 一边走一边想,要怎么才能让这个楼别长,不然我跑一辈子也够不到出口。我喘的和狗一样爬上去,刚要在心中催动符咒,便扫到这具尸体衣服的一角。 不是纯白色连衣裙。团何夹号。 呦呵!这楼在长个儿的同时,还给尸体换衣服了?够新鲜的! 只是这衣服,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顺着那一角往尸体的上面一瞄,我吓的‘妈呀’一声跌倒在地,身上出了一层白毛汗! 第十二楼的缓阶上,挂着的,挂着的竟然是我,是我的身体! 不,不止是十二楼的缓阶上,从那个缓阶开始,几乎是每往上两个台阶,就吊着一个我的身体! 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长长的头发梳在脑后,全都瞪的溜圆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我看。 我低下头,狠狠摇了摇脑袋。 眼花,肯定是眼花了!我还活着,我,我的身体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里! 而且,是那么多个。 明明,是每层一个的。 可当我再抬头,入目的,还是无数个我的身体我的脸…… 我心抖的厉害,坐在地上根本起不来。缓了好一会儿,我一咬牙,让纸猫向最前面那具身体扑了过去! 嘶的一声,纸猫成功。 ‘我’掉在了我面前。我,眼睁睁看着‘死不瞑目’的‘我’,在我的眼前化为一片纸人。 有人,用我的生辰八字做下眼前无数纸人想要阻止我出去。 是谁? 知道我生日的少之又少,而知道我生日又懂阴阳的…… 我把纸猫撕下来的符纸拿在手中细看,和先前那十一张没什么两样。 一翻过来,我的生辰八字用血标于其上,血还未干。 而那鬼画符一样的字…… 我手微微发抖,心狠狠的揪痛起来。 释南,你知道我有多辛苦才从那个八卦阵里跑出来吗?你知道我从一楼跑到十一楼,累的差点断气吗?你知道我看到这么多死掉的自己,有多害怕吗? ok,对你来说,我只是个陌路人,我的感受你不用顾虑。 那,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理由。 你为什么,要做下这些纸人把我困在这里,阻止我出去? 第246章 姑娘们,来,我领你们做广播体播操! 累! 身上累,心更累,累的我连吸一口气都要费劲全身的力气。 我把符纸揉成一团。席地坐了下来。 低下头粗声喘了好一会儿,再次抬头去看楼梯上。 本来吊在上面的无数个‘我’,不知何时已经全都落了地。 符咒没破,就是站到了地上。脖子上带着一根粗粗的绳子,成堆成群的往楼梯上一堵,全都瞪着死不瞑目的双眼看我。 那意思,大有我敢再往前一步,它们就一拥而上把我给活撕了。 我被它们看的身上一下一下的过冷电,后脑又凉又麻,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陈淼从下面走下来,蹲到我身边,道。“就两层了……” 是啊,就两层了。 可就是这两层,却困难重重。 一,无数个‘苏青柠’拦路。 念咒,费的是精力。从八卦阵中出来,我跑了一路念了一路咒催动纸猫,现在,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严重不足。 此时,我脑子里有一种精力过度透支的痛。眼前看东西都是模糊的,能不倒下,已是不易。 就算,就算我现在强挺着把眼前这些‘苏青柠’给除去,那出阵呢? 出阵。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难题。 二。十二楼十三楼是我眼瞅着长上去的。 也就是说,释南此时此刻就在这个阵的外面。 我本事如何我自己门儿清,在释南的面前,我只怕连一个回合都过不去。 他想困住我不让我出去,我跳脚没招儿! 长叹一声,我把脸捂上了。 其实,阵里的空间也不错。最起码,简单。就算死了,也不用担心会暴尸荒野…… 不行,我抬头,再次看向那些‘我’。 我得出去。 再不济,我也要亲口问问释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没错。自打我们两个认识。我给他惹了无数的麻烦。可现在,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半年来我都不在他面前晃着碍眼了,他凭什么要置我于死地?不就抢他一个买卖吗?当时也征求他意见了,要是不愿意,直说啊! 我知道我打不过他,打不过也要打! 大不了,输了,死这儿。不然我被困在这里不也是早晚要饿死? 输了死总比饿死强,最起码我奋起抗争过! 我和释南上次打架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他让我给他后背上药时。 一个回合,我就被他给按被子里了。然后,定身咒。 妈的,我那天蒙在被子里求了他一下午,求到后来趴那儿睡着了。 醒过来时天色已黑。 正巧他背后眼睛睁开,烧退病好,死不要脸的我十分大度的原谅他,然后屁颠屁颠跟他后面出去吃小火锅。 坏心眼儿的我,趁他去拿配菜,埋了两大勺的辣椒在他的蘸料里…… “你哭了?”陈淼问。 哭? 我摸了下脸,湿呼呼的。 “没有,是汗。” 我把眼角的汗擦干,撑地站了起来。 曾经,我画你,你画外,你想着怎么救我。如今,我阵里,你阵外,你想着怎么困我。 抬头看了眼上面那片明亮,我扯脖子吼了一嗓子,“释南,手下留情哈!要是不留情,就给我留个全尸!” 声音传的不远,也不知阵外的释南能不能听到。 站直身子活动了下脖子,把目光向前面那群‘自己’看过去。 虽然看了很多眼了,可此时再瞅过去,心中还是发毛,寒意从后脑勺一直蔓延到尾巴根。 深吸一口气,我从包里拿出符纸,又撕了几个纸猫纸狗。放地上一撒,忍着头痛在心中念咒,让它们去撕那些人身后的符咒。 十几只纸猫纸狗在地上狂奔而去,眨眼间就冲到了无数个‘我’面前。 无数个‘我’肩并着肩,全都把脸面向我这边,相互之间挤的密不透风。 在这种情况下,纸猫纸狗,根本够不到它们的后背。 我屏着气,刻意忽视后脑传来的被抽空的感觉,咬着牙,用精神力让纸猫纸狗往它们里面钻。团页页亡。 可没用。 我一连念了几次咒,纸猫纸狗都没能找到突破口。 心中一急,我铆劲向前走了一步。 不动还好,一动,眼前和被布蒙上了一样出现了短暂的黑,憋在胸口那口气,一下子就泄了下去。 头昏眼花的再抬头,我那些纸猫纸狗,全恢复了原来的大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深吸一口气,再去念咒。 不行,后脑抽痛的利害,精神力聚集不起来。纸猫纸狗不能用,我得换别的法儿把这些‘自己’除了。 站在原地喘了会儿,我向那些‘自己’走过去。 我催动纸猫纸狗攻击时,它们并没有动。这是不是说,它们只是在那里站着,并没有攻击力? 如果是这样,那不就简单多了吗?我忍着害怕,走到它闪面前亲手把它们身上的符纸撕下去不就行了? 谁知,我一迈步,为首的那几个‘我’竟然也向我走了过来。 肩并着肩,头挨着头,步调极期一致,就是,身体僵硬,速度并不快。 不快就行! 身为活生生的人,我还怕你们这些走道都费劲的纸片子。 想罢,我脚下一用力,向那些‘自己’冲了过去。打算冲出一个缺口,能解决一个是一个,解决一双是一双。 冲到那几个‘我’面前,我忍着脸上的酥酥麻意,伸手向正对着我的那个‘我’拉去。 我一抬手,面前四个‘我’全都抬起了手。 我一扒拉最靠近我那个胳膊,那四个‘我’,刷的一下把胳膊全向我伸了过来。 没用第二下,就把我的手打到了一边。 哎呀我去,火脾气一上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掐到了离我最近的那个‘我’的脖子上。 手心里刚传来丝丝凉意,我的脖子上也传来凉意。 那四个小婊砸……呸呸呸,那四个小仙女,同时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心中一颤,大脑当机。看着四张自己‘死不瞑目’的脸,好一会儿做不出任何反应。别说动,连呼吸都不会了。 妈的,我要被无数个自己给掐死了? 这会不会世界上最离奇的死法儿? 看吧看吧,我就说以我的本事,过不去释南一个回合!眼下都没正面交兵,他就十分轻松的把我给处理掉了…… 就那么和‘我’们对视了好一会儿,我发现它们没有动,只是掐住了我的脖子,却没用力。 我咽下口吐沫,掐在一个‘我’的脖子上的手不由自主的动了下。 几乎是马上,掐在我脖子上的三四只手,一齐动了下。 脖子上的力度突然收劲,我一口气没喘上来,忍不住松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声咳嗽了起来。 咳嗽完一抬头,惊到了。 四个‘我’,竟然也学我的样子,捂着脖子做咳嗽样。我抬头看它们,它们也抬头看我。 姿势,一模一样。 哎呀我去,这,这,它们这是在学我的动作? 想着,我把右手抬了起来。 对面那四个我,马上把右手抬了起来。 我又把左手抬了起来,那些‘我’,又马上把左手抬了起来。 果真是这样! 我心思一动,脑子里豁然开朗!回头看了眼站在楼梯口的陈淼,我笑道,“陈淼,帮个忙,你去帮我把它们后背上的符纸撕下去。” 陈淼一个劲儿摇头,“我,我不敢。” “有毛不敢的,没事,我保证它们碰不到你。” 说着,我拍了拍手,玩心太起的对面那几个一起拍手的‘我’道,“姑娘们,来,我领你们做广播体操!第一节,伸展运动。1,2,3,4,把左手举起来。5,6,7,8,右手也举起来!” 眼瞅着那四个‘我’都把双手高高举起了,我向着背对着陈淼的方向一转身,“下一节,转体运动!” 所有‘我’,马上把后背露给了陈淼。 “陈淼。”我头也不回的道,“就现在。” 我对着一片黑暗喘了会儿,陈淼走到我面前,递给了我几张符纸。 我放下举的有些酸的双手,伸手接了过来。 释南招儿不错,想用那几个‘我’阻止我往楼梯上迈一步! 可惜,有利就有弊。如果我是一个人也就算了,偏偏我身边还有一个能帮我一把的鬼。 把那些符咒往包里一放,我往十三楼走去。 不出意外,十三楼的楼梯上还是站满了‘我’。放眼一数,六个。再往上,是一个不可能在楼房中出现的十分敞亮的平台。 阵里的空间,无须认真。就像楼梯间的缓台本来很小,可当那四个‘我’走下来时,地方竟然随之变大了。我有理由相信,如果上面冲下来二十个大妈,这里绝对能变成跳广场舞的绝佳场地。 我向那六个‘我’走过去,想故技重施,让它们也跳跳广播体操。 谁走我才一靠近,就被为首的那个‘我’一把给推了下来,力道极大! 不是模仿我的作用,而且,是先动手! 大爷的!都长成我的模样,怎么还分不同属性呢? 我这么一愣的功夫,为首的那三个‘我’向我走过来,连个反应都不给就动手了。我反应不当,一下子就被从十三楼扔到了十二楼。我被扔下来那会儿,陈淼也冲了上去,没有意外的,也被扔了下来。 这一下我摔的不轻,右腿磕到台阶上,痛的我出了一声冷汗。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后,才把那股痛劲儿缓了过来。 那几个‘我’死守在十三楼,没有下来。 对付这种纸人,最有效的是舌尖血。我牙上一用力,拄地起来,再次向十三楼冲了过去。没等它们动手,一口吐沫就向为首的那个吐了过去! 马上,那个‘我’摇晃几下,跌倒在地变成了纸片。我没犹豫,吸了一口血又去吐另一个。一击即中,另一个马上也倒了下去。 转身想去吐第三个时,我眼前一花,又被从十三楼扔了下来。 这次,左手磕在栏杆上。那种和断掉一样的痛,让我心中的火气蹭蹭的往上窜。 再坐起身,我也不想着什么舌尖血不舌尖血的了。拿出小刀把左手食指上的伤口挑开,我把血抹在重新撕的十几只纸猫纸狗身上。 咒语含着怒气在口中旋绕,那些纸猫纸狗疯了一样向十三楼的‘我’们扑了过去。 我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猫狗们,把余下的‘我’撕成碎片。 血,在‘我’的脸上,手臂上喷涌而出,在落地前,凭空消失。碎肉断指,在猫爪狗牙下翻飞,转眼间,就变成了纸屑…… 我双眼被那并不真实的血染红,看什么,都是一片血色。等到那血色退下,通往十三楼的楼梯上,一地纸屑。 ‘我’没了,纸猫纸狗也没了。 我拄地站起来,拎起包走到了十三楼的那个平台上。 又是八卦,和楼下的那个一模一样。 内圈的太极在转,外圈的八卦在转。转动下,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和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相互交替着变化。 我走到太极中间,把染了血的破煞符掐在手中。看也不看的,就把它拍在了太极的中心,“破!” 轰的一声,八卦停止转动。头顶上不知名的光亮,刹那间变没,转而是一片星空。 我还来不及细看四周,脚下一空,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我心中忽悠一下翻了个个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四脚着地缓了好一会儿,我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楼顶上。有风有星星有淡淡的烟味,是真的不是阵中的假空间。 心中不由得一喜!我,把那八卦阵给破了! 刚想站起来,便听陈淼在我旁边哈哈笑了两声,“出,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 随之,就听身后传来破风之声。一回头,见一把铜钱剑劈头盖脸的向我砸了下来。 第247章 自己无知7闯的祸,含着泪也要把尾收了! 剑到眼前,我已经来不急去躲。情急之下扬起右手,硬生生用掌心去接。 铜钱剑。并无剑锋,收鬼,靠的是剑身上的纯阳之气。 若不是知道这一点,我也断然不会轻易用手去接。 可我,却忘记了去算用剑人的力道。扬起手接下这一剑的结果是,右手直接被剑劈的拍在地上。被铜钱剑砸到的掌心,痛的我差点昏厥过去。 闷哼一声,我咬着牙,用左手把铜钱剑的剑身给按住了。 回过头,我对正用力往出抽剑的释南道,“把话说清楚,我哪里碍你眼了?” 八卦阵困不住我。就直接用剑劈我?我活着,碍着他的事了? 夜色下,释南脸色阴沉。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一把把剑从我的手下抽了出去。 我被他拽的身子向前一倾,直接扑倒在地。 这就是连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而要直接开打了? 我借势一滚,不给他把剑再劈向我的机会。一咬牙,翻身坐了起来。 抬头间,见释南正拎着铜钱剑,一步一步向我逼进。 我盯着他,撑地站了起来。 他进一步,我退一步。进二步,我退二步。进到第三步,我止步不动。 早晚都是打。他要是有必杀我的决心。那不管我走到哪里都没用。 释南没有因为我的止步而停下,他继续一步步向我逼进,“看后面。” 看后面? 要杀我的人在眼前,我去看后面? 我把手伸进包里,把铃铛拿了出来。我知道,此时,就算我唤出了孙明亮,我也不见得是释南的对手。 可,生死关头,我总不能站在这里等死吧! 其实心中很难受,我不知道,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上。 难道,朋友当不成,就连陌生人也不能当了? 释南一顿。停下脚步。“这个铃铛,什么时候从我那里拿的?” “不是你的。”是我拼了命,从龚叔那里夺来的,“我没有偷你东西。” “没说你偷……送你了。”释南提着剑,再次向我靠近,“你要用这铃铛做什么?” “送你大爷送!”我瞬间跳脚,一边后退一边暴躁的道,“都说了不是你的!我没有偷你东西。” 麻痹的,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干屁在这种时候还侮辱我人格! 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小偷? 铃铛用来做什么的? 我把铃铛举在手中,轻晃两下,用行动回答了他,“唤魂。” 释南脸色一变,一剑劈来,正中我手腕。手上受痛,铃铛‘叮铃’一声掉在了地上。我忍痛去捡,却被释南一把拽过,甩到了身后。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回过头再去看释南,见他拎着剑,向陈淼快步走了过去。 我瞬间明白过来释南那句‘看后面’是什么意思。他,是让我在看陈淼。 陈淼,怨!气!大!增! 它飘在半空之中,身上的纯白色连衣裙,几近墨色。本来清秀的脸,也被一层黑气笼罩。只一双眼,在似黑似灰中,发出妖冶的亮光。 释南拎着剑快步跑过去,一剑轮向陈淼之时,道了句,“不能唤魂,它要化魔。” 铜钱剑闪着微微亮光向陈淼那团黑色劈去,陈淼一退,剑只扫到了它黑色的边缘,没有起到丝毫动作。 “化魔?” “对。”释南拿着铜钱剑又是一扫,“你破了阵,把魔放出来了。” 魔,魔?! 我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所以,你不让我出来,是不想放魔出来?” 那精细的八卦阵,是用来镇魔的? 妈的,那为什么要在楼上挂那么陈淼的尸体!这哪儿像正气之阵应该有的样子! “是。”释南回答的简练。 我晃神这么会儿,释南已经带近陈淼,一甩手,把引魂索抛了出去。一拽,就把陈淼拉到地上。陈淼一个反身,就把引魂索挣开,把带着黑色的手向释南抓了过去。 释南一躲,却没有躲开,被陈淼一把抓住肩膀,甩到旁边,砸在了热水器上。 ‘咚’的一声,铁架发出一声呻吟,释南则是闷哼一声。 我深吸一口气,把破煞符握在要断了一样的右手中,向对着释南飘过去的陈淼冲了过去。在它要伸手抓向释南时,一把握住了陈淼的手腕! 刺骨的冰凉,冻的我手心发痛。我咬牙一拽,拉着它的手把它甩到了一旁。 陈淼回头,看着我看了眼,声音极其刺耳的道,“看在你放我出来的份儿上,我本来想放你一条性命。” “哟。”我笑了,“我放错了,你还是回去给我待着去吧!” 说罢,我把握在右手心中的破煞符拍在了陈淼门面上。 自己无知闯的祸,含着泪也要把尾收了! 手上剧痛,拍在陈淼脸上时,让我误以为我根本没有用上力道。 可看到陈淼尖叫一声把头仰到后面时,我知道我这下子成功了!刚想把另一张破煞符趁势也拍到陈淼的身上,陈淼便回过头来,反手,就握着我的手腕把我甩了出去。 我狠狠砸在地上,在阵中受创的右腿,再次着力。我痛的哎呀一声,回过头时,见释南拎着铜钱剑再次冲了上去。 这回,一剑正中陈淼的头。陈淼的头,如个皮球一样被释南打了出去。没了头的陈淼,战斗力没有丝毫减弱,它抬起脚,准确无误的踢到了释南的后背上,把释南踢飞。 释南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我心一抖,顾不得腿上伤,再次向陈淼冲去。横过一腿踹在陈淼腰间把它踹飞,对释南大声喊道,“怎么收?” “弱点是头。”释南回道,“不让它的头归位。” 头? 我回头一扫,看到被释南一剑打掉的头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陈淼的身体虽然没看到,可它的头却看到它的身体了。 我一咬牙,在陈淼的身体往起爬起,冲过去薅住陈淼的头发,把它的头拎在了手中。 “然后呢?” 释南从地上爬起来,拎着铜钱剑再次把陈淼没头的身体轮飞。这次,陈淼掉下的零件,是胳膊,“楼下花坛里有个阵,是用来收它的。你抱着头,往楼下跑……” 释南话未落,陈淼已经拦到了楼道门面前。 我手上的头,冷冷的出声,“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收了我?” 说完,陈淼的身体黑色大做,疯了一样向我冲了过来。 释南扔给我一张符,横剑迎了上去,“快下去,把它头放到阵中,它的身体会追过去。然后……” 然后,释南和陈淼的身体纠缠在了一起。没了头的陈淼,战斗力依旧十足。它抗打击力极弱,一打就掉胳膊掉腿。可耐性却十足,因为掉的胳膊腿会瞬间归位不说,还能出其不意的给释南重重一击。 释南一后背的命门,哪禁得起陈淼左一下右一下的揍? 我脸上发冷,拎着陈淼的头站在楼道门前没动。在释南被陈淼甩到我脚下时,我咬着牙,纵身向它冲了过去。 没揍陈淼,而是拦腰把陈淼抱住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黑气之中的陈淼推到了楼的边缘。 “苏青柠,”释南在后面一声大喝,“你干什么!” “用最快最简单的方法,解决我制造的混乱!” 瞅准了楼下影影焯焯,用来种菜的花池,我想也不想的纵身跳了下去。 六层楼的高度,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就到了底。在离地一米左右的距离时,我腰间横出一股力道,硬生生把我接下。 常老四发抖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就这么跳下来了!不要命了!” “自己的烂摊子,总得自己收拾不是?总麻烦别人,多不好。再说,我不是有你呢吗?” 我以前佩服释南的不要命劲儿,现在想想,其实做到这点挺简单。 只要,生无所挂,就可以做到了。 我身子顿了一下落地,陈淼的头就砸在我的手边。它身子上的黑色分毫不减,还有大增的趋势。 眼瞅着它的头和身子要往一起够,我咬牙,踉跄起身,拎起陈淼的头就往花池里跑。扫了眼这个同样是八卦形制成的阵,把陈淼的头放到了阵中心。团页刚技。 刚入下,陈淼的身体就追了过来。 我拿出小刀,一挑,把右手心划破了,匆匆把释南给我那张符用血染红。瞅准时机,在陈淼的身体跑到阵中心,而它的头又没归位时,一巴掌向阵眼拍了过去,“急急如律令,起!” 轰的一声,八卦阵金光大作,一下子就把陈淼的头和身体困了起来。 陈淼身上的黑色在金光的作用下时先是弱,后是强,然后时而强,时而弱。眼瞅着条条金线要被它挣开时,释南跑过来,举起铜钱剑抽了上去。 我长呼出一口气,抖着心把眼睛闭上了。 等耳边的打斗声没了再抬头,陈淼已经不见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释南蹲在我面前,问,“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摔死?” 我点头,看着他笑了,“没事,和魔相比,我这条命不算什么。惹了祸,总得收不是?就是又麻烦你,真心感到抱歉……” 第248章 “你怎么不叫我大爷。”“释大爷好。” “我是真心的,感觉对释南挺抱歉的。 这事我要是不逞强的接手,以释南的本事。肯定能看出那个阵是用来镇魔的。 自然,会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法。 我往里一掺合,价钱减少了一半儿不说,难度蹭蹭蹭的往上增加了好几个层次。 还好,还好收住了。 不然,化魔的陈淼一跑,这个小城的人还不得被毒杀殆尽? 我,差点成了旷世罪人。 真心诚意的对释南说了几声对不起后,我从地上爬起来,回到楼顶上找铃铛。 我好不容易洗干净,学会了。 丢了,多可惜。 楼顶上光线不强。我小手电又摔丢了,只能辨出大概的方向用手去摸。 在楼下时,还没感觉手怎么痛。此时往那碎石砖块上一碰,才惊觉痛的厉害! 我呲着牙,倒吸冷气找铃铛时,释南在一旁问道,“你一走半年,是拜师去了?” 我点头。 山谷半年,无止真人用心教,我用心学,受益颇多。 “本事涨了不少。” 我回过头眯起眼一笑,“多谢夸奖。” 涨的太少了! 如果我懂五行八卦,绝对,绝对不会把魔往出放。我想走的远走的久。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叮铃’一声,铃铛被我碰到了。我连忙用左手拿起来,举起来在眼前细看。 还好,没摔坏。 把铃铛收好,本来想站起来下楼,可太累,向后一仰坐了下来。 抬头看了眼缀满繁星的天空,又仔细辨别了下表的时针分时。 竟然,十二点刚过! 真漫长,我以为天快亮了呢。 抬头看了眼站在前面不远的释南,我对他笑道,“南哥,天不早了,出了小区不远有旅馆。” “还不是睡的时候。要善后。” 对哦。还要善后。我抬起拳头砸了两下空当当的后脑,把一句你去睡我来善后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个后,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能力来善。团页坑巴。 如果,再闯祸怎么办? 想了想,我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对释南嘿嘿笑道,“麻烦南哥,这后怎么善?我给你打下手。” 哎呀,不管到什么时候,我还是很识时务的呀。就是有点不要脸,不过没事,反正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释南欲言又止。 “南哥您有话直说,”我和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不必和我客套。” 释南沉默下,道,“把你封在阵里的事,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我连忙回道,“我要是知道里面是个魔,是绝对不会拼命破阵的,我会打包在里面待到死。” 释南是正派阴阳先生,在大义面前做出把我困在阵里决定没有什么不对。我们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把陈淼给收了,要是跑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打你那一剑……” “不介意,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我回道,“南哥你不应该手下留情,应该怎么方便怎么来……” 哎妈呀,这一架打的累死我了。那会跳楼脑子一热就蹦下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后背全是白毛汗。 如果释南那会一剑劈死我,我得少挨多少累?一剑劈死我再马上去劈陈淼,也许陈淼不会得到一丝空闲,吸了那么多怨气。 光顾着说话没注意,一下子撞到肉墙上了。一抬头,见释南站在那里看我。 我后退一步,对他笑道,“没留意,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故意的,走好好的谁知道他会停下来。 释南没说话,转身往楼下走。我长吁出一口气,揉揉笑僵的脸,小跑上去跟在他身后继续聒噪,“南哥,这后要怎么善啊?吴校长那里,我明天联系他吧,让他把钱打到你帐户上。真不好意思,我要是不插手,你钱不会少挣。没有下次了,我保证再也不和你抢买卖……” “你别说话了。”释南头也不回的扔过来一句。 我噎住。 “也别笑了。”语气很烦躁。 好,好吧,又把他惹烦了。我低下头,不再吱声。 我是觉得我不说话,气氛会很压抑。一压抑,我那点可怜的羞耻心就会浮上心头。一羞耻,我会不顾善后直接跑…… 其实一直说话很累的好伐,要比念着咒从一楼跑到十一楼还累。 释南带着我下楼,在一楼靠楼梯口那个单元停了下来。门半掩,里面亮着灯,他开门就进去了。 我跟在他后面进去,把门关上后一回头,见一对中年夫妻正坐在客厅里。两人中间,放着一幅遗照,上面笑的灿烂的人正是陈淼。 释南简洁的说了四个字,“陈淼父母。” 不用他说,我也看出来了。真没想到,陈淼的家人,竟然就在这栋楼里。 头发半白,带着眼镜的陈父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我们迎了过来。 他看看释南,又看看我,张开嘴结巴了好一会儿,哽咽着问道,“怎么样了?” 我心中一紧,抬头看了眼释南。 那会儿我低着头,也不知最后释南几铜钱剑把陈淼抽成什么样。 释南淡然道,“它没事,我已经把它给关回到那个阵里了。” “关回去了?”坐在沙发上的陈母‘霍’的一下起身,转身把茶几上的一个东西抱在了怀里。 我定眼细看。 是一个二十几厘米高的楼房模式,楼底,坐在一个八卦图上。 “是关回去了。”释南走过去,道,“可,你们总把它压在里面不行。这个阵只能把它困住,起不到多少净化作用。长久下去,这不是个办法。” 陈母泪眼模糊的道,“那,要怎么办?我,我就是想让小淼,能干干净净的去投胎。当初那个高人说,只要用这个阵净化小淼三年,小淼再入地府,就不会受苦。” 阵,净化? 那个八卦阵,根本就没有起到净化陈淼的作用。它在阵底,被压的喘不上气来,还有陈淼说的哭声,那哭声,几近逼疯它。 释南看着两人,从兜里拿出一颗烟点上,呼出一个烟圈后,道,“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送它去投胎。” “那。”陈母站起来,走到陈父的身边,“当初那个高人说小淼要化魔,要是这样入了地府,肯定要受数不清的罪。孩子他爸,咱们,咱们再试一年?反正,已经两年了,没准最后一年,就有效果了呢?咱们平时看病吃药,不是也有个累积的过程吗?” 陈父脸上露出难色,点着一根烟,猛吸了一口后,抖着声音对释南道,“这孩子,活着时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死的又那样冤枉,我,我不想让它到了地府没有个好下场。释先生,你看,能不能想个……” “如果你们担心的是陈淼会下地狱受苦,那大可不必。”释南道,“我既然说把它往地府送,那就是让它干干净净的去,让它能来世再投胎做人……” “干干净净?”陈母道,“可那个高人说了,小淼……” “你说的那个高人身价没我高,能耐,自然没有我大。”释南弯下腰,把烟头碾死在烟灰缸里,道,“当然,这还得看你们的意思。不过再有下次,你们这个价钱请不来我。” 陈父陈母互看良久。最后,陈父紧握了下陈母的手,道,“释先生,要多少钱,你开价吧,只要能让小淼不再受苦,多少我都出。” “不用,你们给我的钱里已经包含了,明天记得把余款打齐。”释南把那个二十几厘米高的楼房模型拿在手中,道,“这个我拿走了。” 陈母连连点头,眼中闪着泪花,“那,那我们要做什么。” “不用,余下的都交给我。”释南转身走到门口,想了下,头也不回的道,“你们女儿入了地府后,要排队等轮回。为免她在下面衣食无着,你们每逢年节时给它化着纸钱纸衣。” 说罢,开门走了出去。 我连忙在后面跟上,回头关门时,见陈父和陈母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正看着陈淼的遗相哽咽。 几步追上释南,我小声问,“然后做什么?” 化魔的鬼魂,能净化了入地府?这,可能吗?释南已经牛逼到这种程度上了? “没什么可做了,”释南道,“回家,睡觉。” “呃……”这就,回家睡觉了? “奸杀,分尸,怒气冲冲回来,吃了三个活人魂。净化不了,我已经打得它魂飞魄散了。” “呃……”也是个可怜人。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让雇主放下过往,内心平和,也是我们要做的。” “呃……”原来还包括这个。 “你吃风撑住了,一个劲儿的打嗝?” “没,没,绝对没有!”我哈哈一笑,“南哥真会开玩笑。” “你不叫我哥能死吗?” “我……”我结巴了下,道,“这么叫,不是显得对您老尊重吗?” 纪浩然不就是这么叫的?以前觉得挺狗腿的,现在觉得这么叫正合适。 所以说,我还是少根弦。纪浩然那蠢货就知道认识归认识,可应该有的距离,一定要保持。绝对不能因为对方给几分好脸子,自己就在这边儿开染房。 “你怎么不叫我大爷。”释南问道,“更尊重。” “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抬头看到释南冷着一张脸时,及时收住“……释大爷好。” 释南看了我两眼,一话不说,转身就往小区外走。 我停在原地没有再跟,释南的后善完了,我的还没有。 目送他开门上车,我转身就往吴副校长家跑。 妈妈呀,和这货在一起实在是太压抑,感觉生不如死,我要睡一觉好好缓缓。 第249章 一转身的功夫你就没了,我一身的眼睛都没看住。 一夜没睡,抱着十几块钱买来的破黄历,硬是照着上面浅显的风水知识把陈淼为何会进到吴副校长家给研究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他们家两年前重新装修,东西没摆对地方,煞门大开! 陈淼每到煞日衰时败刻才能短暂出了那个阵乱窜,好不容易看到一扇能进去的门,能不往里撞吗? 还好不是死门大开,不然这一家子哪是见个鬼这么简单? 解决简单,找个懂风水的,把房子里的五行重新摆弄摆弄就行。 说起来,按照释南那个接买卖做全套的理论,这个风水格局应该是我给他重新排。 可惜,姑奶奶不会!所以,只能交给懂的人去弄。 不过。我也讲道理。把吴副校长叫来,和他坐下来细聊时,我把话都说清楚了,鬼我捉了,风水我不懂,要另请。另请风水先生的钱,可以从给我的酬劳里扣。 扣完的酬劳,打到百鬼林的帐号上。他抽时间再给我补张因病休学的证明,我们之间就算两清了。 吴副校长听我说完,拿出手帕擦擦脑门上的汗。结巴了半天,说想见见我抓住那只鬼。 “买东西还得见个货。”吴副校长如是说,“我花了不少钱,总得让我见见真容吧。不然我哪知道你是不是真抓住了?” 这回,轮到我结巴。 他是雇主。有这方面的顾虑和要求。正常。团页欢技。 可陈淼已经被释南打的魂飞魄散了,我要拿什么给他看捏?低下头想了想,我把铃铛拿出来,让孙明亮现了身,然后,给吴副校长擦了阴柳酒。 吴副校长的脸色由红变白再变青。 我拍拍他的肩膀,把孙明亮又收回到铃铛里,告诉他鬼已收,他们一家子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每逢七夕必下雨,眼瞅着窗外大有风雨欲来之势,我背起包,拎着这两天来自己制造的垃圾,迅速下了楼。 只要速度够快,我能在雨落下来前到达汽车站。 扔掉垃圾。我抱着包就往附近的公交站点跑。没几步。身后传来车笛声。 我回头看了眼。 无数人在狂风中跑,不远处,一辆车闪着车灯向我开来。 距离不远,没几秒,车就开近了。副驾驶的窗户打开后,我弯下腰往里看。 释南对我摆了下手,“上来。” 我站着没动。 “别墨迹行吗?”释南瞟了我一眼,“我也回去,带你一路。” 轰隆一声炸雷,天上的乌云被劈成了两半。几片树叶随风飘摆,砸在释南的车窗上。 我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眯眼一笑,道,“南……” 释南一瞪。 “释大……” 释南二瞪。 “释,释南……” 呵,笑的好累啊。心悬在空中,不上不下的。 “嗯。”释南把视线收回去,把车子开出人行道,“叫我什么事。” 什,什么事? 我把手捂在眼上沉思。 我叫释南什么事来着?是有话说,可硬生生被他给瞪没了。 抬起头看了眼崭新的车内,我问道,“你买新车了?” 昨天晚上黑,只看到他上车了,没注意他开的不是原来那辆。 “嗯。” 我嘿嘿一笑,奉承道,“壕啊,说换车就换车。” “那辆撞报废了。”释南轻描淡写的道,“没有修的价值,只能重新买。” “那个,你没事吧。” 撞报废,那得多严重?这货,可不能进医院…… 释南嘴角往起勾了勾,“托你福,没死。” 托,托我福? 我把头低下,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大哥,咱们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你这一句一噎,我容易消化不良! 眼睛无意识一扫,我一下子看到后座上那个楼房模型。连忙拿过来,岔开话题没话找话,“释南,这个东西,就是昨天晚上那个阵?” 释南扭头瞄一眼,嗯了声,“这么布阵,我也是第一次见……那个人,竟然用陈淼的尸体去压制陈淼的鬼魂。” “有什么说法?” 我是感觉这么做阵不妥,哪有用人的尸体去做阵的。要不然因为这,我当时也不会认定陈淼是生前和人做仇,所以死后才被压在阵里。 “当然不对。我和你说过,鬼魂对自己的肉身都很重视。陈淼,当然也不例外。能布下这个阵的人,完全有能力把陈淼彻底压在阵下,不让它有丝毫跑出来的机会。可他没有,而是留下一丝披露,让陈淼每隔几天,就跑出去一次,看一次自己被吊死时的惨状。她是先被奸,再被吊死,最后分尸……” 怪不得,阵中陈淼的尸体在落下时,会呈现大卸八块的样子。 让一个人反复经历自己被杀时的情景,这,哪是净化它的怨气,分明是增加! 果真,是个邪阵! 我低下头,再去看那个模型。 模型楼房的基底是六层,和吴副校长他们家所在的那栋楼一模一样。可是在六层之上,却又凭空多出七层。没有原来的精致,一看就是后添上去的。 下面几层,还算干净。最后两层,铺满了黄色的小纸片。 我看了几眼,心中微惊,“阵里的一切,都能从这个里面显示出来?” 释南点头,“她爸妈每天都盯着这个看,眼瞅着陈淼要跑到楼顶了,就在上面加一层,挂一个写着陈淼生辰八字的小纸人……这个,值得研究一下,所以我把它拿了回来。” “那,说话听得到吗?”我当时好像在里面喊来着,什么不手下留情就留个全尸什么的。要是听得到,我没脸见人了。 “说什么听不到。”释南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不过我看到你,带着几个纸人,抽疯。” “不是抽疯。”我很正式的纠正,“是广播体操。” “嗯。”释南点头,“像抽疯一样。” 我突然想杀了他怎么办?怎么办?大雨天,又是高速,前后没人了吧!我把他碎尸万段再暴尸荒野,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可我打不过他…… 要不下毒吧!听说某宝能买化学用品,往他吃的喝的里一放,保证药到祸害除。 我就拿着符在旁边等着,只要他一变鬼,不等出丫出了迷离期就把丫给打到魂飞魄散! 想想,就暗爽。 “笑什么呢?”释南问。 我轻咳两声,从美梦回归现实,“没什么,没什么。” 把模型小心放到后座上,我抱着肩膀把眼睛闭上了。 今天八方齐煞,不适合聊天。 本来是想闭上眼装睡,谁知精神一放松,意识就沉了。 迷糊中,释南轻叹一声。 我撂起眼皮用余光瞄过去,看到了他模糊的侧脸。 往窗户上靠了靠头,我再次把眼睛闭上了。 再次要睡沉时,释南道,“苏青柠,再给我工作怎么样?” “回百鬼林?” “回百鬼林屈你才了,是和我出去捉鬼。” “嗯?” “你自己捉鬼,能力有限,接买卖也不容易。而我,缺个拎包打下手的。事成后,我给你分红。” “你这不是白送我钱吗?”他自己都捉那么多年鬼了,哪用得着我? “不是,你现在有那个本事拿。像昨天晚上,一转身的功夫你就没了,我一身的眼睛都没看住。”释南回头看我,“怎么样,考虑下。分给你的,肯定要比你自己出去接活挣的多。” “释南。”我八婆兮兮的问道,“你天天接活挣的钱都不少了,还开百鬼林干什么?又劳心又劳力的,还要担心工商随时来查……” 他接买卖的初衷是为了背后的眼睛,挣钱是次要目的。那开百鬼林为的什么?洗钱? 有那时间,自己舒舒服服的待着多好。 “为了当壕。” …… 大爷的,不聊了,这天没法聊了!!! 把头一扭,我再次把眼睛合上,睡觉。这次,释南没再说话。听着耳侧窗户上噼里啪啦的雨声,我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特不踏实,刚闭上眼,就梦到一群猫狗向我扑过来,把我给挠成了片片儿。 自己的眼睛,被猫一爪子钩出来,掉落在旁边儿的地方,滴溜溜的滚了几圈。 梦中的视角很特殊,眼睛都掉出去了,竟然还能看到自己怎么死在猫狗口中。 心中生气又害怕,一张嘴,把站在旁边看热闹的马开心的祖宗八辈都给掘出来了。 马开心说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能把你救活了。 说完,伸着舌头向我血糊糊的眼球舔了过去。 视线变黑,能看到马开心犬牙上闪着的寒光。然后,‘啪’的一声,我眼球被马开心那遭天杀的给咬爆了。 我‘啊’的一声惊叫,坐直了。汗水连连,窗没关,小风往进一溜,透心凉。 释南把手按在我肩膀上,“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 我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释南会在身边。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和昨天的种种。 咽下口吐沫,我长呼出一口气,“梦到马开心那杀千刀的了。”小禽兽,竟然把我眼球给咬破了! “马开心?杀千刀?”释南把落了一条小缝的窗户关上,“你没睡醒呢?” 我呵呵一笑,想和他说马开心没死。想想,算了,和他又没什么关系。再次扭头看窗外,见光明小区横在眼前。 “我睡了多久?”接开安全带,我回身把包从后面拎了过来。 释南不答反问,“考虑好没?” “考虑什么?”猛然想起睡前释南说的话,我瞪大眼睛道,“我一直在睡觉,怎么考虑!” “欠债还工,天经正义。” “……” “所以,就这么定了。” “……” “有意见,可以打一架,输的闭嘴。” “……” “考虑好吗?” “按释大爷说的办。” 第250章 能都别咳了吗,左一声右一声,和qq上线似的 我一直都觉得释南说话挺损的,可以前损,有个限度。不会让人接不上话来。现在,好吗。每句话都掐到好处的掐在命门上,根本不给人留活路! 不过他说的也不错。 以我自己现在的能力,自己接买卖真的很难。接到了,挣的钱也很少。 这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我阴阳方面的知识有限,无止真人又不时时在我身边,我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惹下大祸。 就像这次! 连无止真人都认定陈淼只不过是个平常的吊死鬼了,却没想,中间横出这么一档子事来了! 化魔…… 想想就后怕。 所以,合作,就合作吧。 我这人想的开。在无法拒绝的情况下,坦然接受。 把话往那一撂,我背着包推开车门就往下跑。 狂风骤起,才一露头,被风卷起的树叶就劈头盖脸的打在我脸上。 释南一把拽住我包,我回头时,他把手比成六横在耳朵上,“手机号。” “原来那个,没换。” 释南没松手。 “释大爷,手机泡水了,我还没时间去修。你再不松手,雨就掉下来了。” 释南终于松手,我‘啪’的一下把车门关上。冲着他开走的车屁股挥挥手,抱着包。缩着肩膀就往小区里跑。 两步没到。大雨瓢泼而下,地面瞬间激起雨雾,空气里全是泥土的味道。 我把包举上头顶上,压着头往小区里冲。 几步,停下,回头四下观望。 不知为何,我感觉有人在看我,很心慌的感觉。 什么也没有,胡同口停着一辆车,里面全黑。我被雨淋的十分狼狈的影子,映于其上。 我狠狠拍了车门两下,车呜呜鸣响起来。 没动静,里面没有人。 现在的人,爱车超过爱生命。如果有人。车响不可能不出来。 眼睛无意识的往下一扫。车门上两道一看就是新划的划痕落入我眼中…… 天上轰隆一声响雷,我被密集的雨点砸的打了个哆嗦。收回目光,我贴着墙落荒而逃! 丫的,这会儿车主要是出来了,肯定要说不清。 一跑进我所住的楼洞,我连着打了两个寒颤! 妈的,往年七夕都是小雨,今年竟然是暴雨! 跺了两下脚,我一步一哆嗦的往三楼走。翻钥匙开门,打着颤走进去,回身关门。 刚关上,我就一下子把门拉开,向门外看过去。 关门的那一瞬,我好像看到一张黄色的小纸片悬浮在空中…… 门外什么也没有。 大雨天,空中别说纸,连灰尘颗粒都没有。 楼梯上倒是有几片纸灰,风一吹,散的无影无踪。 没睡醒,眼花了? 楼道里的窗是坏的,风一灌,我打了两个喷嚏,头差点磕到门框上。重新把门关上,我以每秒百米的速度冲进了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 大爷的,雨天,太阳能就是个摆设!! 不可避免的,感冒了,挺严重的,连发烧带咳嗽。 吃了药,晕沉沉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要不是邢姐敲门来问我是不是太阳能的上水阀门没关,我都得睡死过去。 抱着被子又赖了会儿床,我把泡水的手机和那只在山谷的手机找出来去了电子城。 结果可想而知。 我那花了两千块买的牌子货,因为泡水时间太久彻底报废了。 同样,找回来的那只手机,内存卡虽然还在,可因为损坏太过严重,里面的数据无法恢复。 呵呵,看我出去这一趟,不仅没找回来那句我爱你,连最后仅有的短信都丢了。 心中,满满都是失落。 没办法,手机得用,那就买吧,我记得我卡里好像还有七百来着,买个便宜的先凑合着用。 选好机型,又把卡补上,我拿着卡去刷pos机。 迷迷糊糊输完密码,我突然想起我卡上没钱了。上次是看错了,不是七百是七千,而且已经提出来还给陆明了! 现在卡里,一百块都不到…… 妈的,怎么办,手机已拆封,卡都装上了,我丫拿什么给钱。 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仿佛已经看到卖场服务人员揪住我不放,无数个不名人士在围观的场景。 蹭到收银台侧面,我拿起新买的手机,脑子发懵,心里一个劲儿的发抖。 新补的卡里空空如也,一个号码也没有。我大脑里能想起来的,一个是陆明的,一个是释南的。 一个是我的命,一个能救我的命,所以,记的特别瓷实。 犹豫片刻,我按下十一位数字。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咬咬唇道,“江湖救急……” “尿急?” “去死好吗?” “不用我救了?” 我瞬间站直,“释大爷,我买东西忘带钱了……” 收银台里,服务员敲了下玻璃,递给我一枝笔和一张小票,“小姐,一共五百八十三元,已经刷好了,请签下字。” 一个小时后,我,释南,纪浩然,坐在了电子城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里。 我和释南坐斜对面。 我蜷缩成一团,他后背挺的倍儿直。我浑身发冷,他脸色煞白。我泪眼朦胧,他眼圈发红。 我咳嗽一声,他咳嗽一声,我咳嗽一声,他咳嗽一声…… 纪浩然坐在靠里的位置,长吁短叹的一边点菜,一边道,“能都别咳了吗,左一声右一声,和qq上线似的……先吃饭,吃完饭回去,正好吃药。” 人虽不多,菜却没少点。 可惜,我感冒,右手不便,胃口不佳。眼前的各色美食,怎么吃都是味精超标。释南和纪浩然倒是吃的很欢快,边吃边说话,聊百鬼林的种种。 我就坐在旁边,一边喝水一边静静的听。缺席太久,对他们说的话又陌生又熟悉。 百鬼林又重新装修了,大装,以前的屋子没剩下几个。而且,还有了个前台。 给百鬼林当前台,啧啧,那得有多大的胆儿? 不会也是阴阳这一行当里的吧? 我一问,纪浩然说不是。说那个前台,是释南有一次出外面接买卖带回来的。 年龄不详,籍贯不详,过往不详,性别不详。 呃,性别不详!!!!! 纪浩然点头,靠近我道,“好几个月了,我至今不知道是男是女,除了名字外,对这个人我是一无所知……” “相貌上看不出来?”难道是妖?第二个唐念? 纪浩然摇头,用下巴指了指释南,“南哥可能知道。” “我上哪儿知道去。浩然你想知道,可以拔了他衣服看。”释南咳的厉害,一声连着一声,他站起身道,“你们继续聊,我去买点药。” 释南走后,纪浩然往我身边儿靠了靠。没等他张嘴,我就从他八卦之火熊熊燃起的眼睛里看出他想问什么。 所以,抢先一步说话,“分手,疗伤,已经好了,遇到了,不再联系,我很好。还有要问的吗?” 说一句,心猛揪一下。 纪浩然张了张嘴,看着我摇头,“没有了。” 释南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脸色更加难看。聊天没再继续,我们三个结帐出了饭馆。 本来释南说他把我和纪浩然送回去再自己回去,因为我和纪浩然租的房子都在我原来的大学附近,却被纪浩然强烈阻止了。 最后,在纪浩然的坚持下,车变成纪浩然来开,人,纪浩然来送。 上车时,纪浩然对不明所已的我道,“你不知道,南哥有一次病的糊涂,把车开河里去了,人怎么爬出来的我不清楚,反正车捞上来是没样儿了……就你走没几天的事。” 释南闭着眼,没接话。 对于那时的释南,我不想去回想也不想去聊。所以抱过乖乖的女王大人,在怀里揉捏着玩儿。 一时间,车里寂静的厉害。 纪浩然长吁一声,把播放器打开放音乐。 车速不慢,在开到光明小区附近的一家银行,我让纪浩然停车。让他去送释南后,背着包来到提款机前。 我虽然病的有些糊涂,可卡里没钱,应该没记错。 为什么,我刷卡刷成功了? 插卡,输密码,我把页面调到余额。放眼一扫,心中抖了一下。 前面一个一,后面一长串数字。 我眯起有些发涩的眼睛,把手指按在屏幕上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共是,一万四千零四百七十一块三毛七。 我咬着手指,看着那一串数字轻笑出声。抽出卡离开银行后,脑子一热,拨下了烂熟于心的十一位数字。 我得好好问问陆明。是不是我把钱打过去后,他会成倍叠加再给我打回来? 如果是这样,我还捉毛鬼? 一天给陆明打十遍八遍钱不就完了,不出一年,我就能买房买车开花店,完成所有计划目标! 电话通的快,接的更快。 魂牵梦绕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小柠。” 我嗓子一梗,失声了,所有设定好的台词全都跑到外太空…… 在电话里传出第二声满是疑惑的‘小柠?’时,我慌乱的按了挂机键。 我以为我能,我以为我可以。可惜,我高估了自己……团名住号。 掐着手机,我背着包,和只丧家之犬一样往小区里跑。 快进胡同口了,手机再次响起。 我咬着唇扫了一眼。 不是陆明的,是个陌生号。 心中百味交织,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兴庆。在那个号码再次打来时,我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 清清嗓子,道,“平时不出门,不办交通险:家里没孩子,不需要教育基金:没有外国外省亲属,不需要长途增值业务……如果你不是和我说以上这些,那请问,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须臾的沉默,熟悉的声音传来,“回头。” 我心中一紧,向后转身。 二米不到的距离,陆明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着我笑道,“我不是卖保险的。” 阳光,依旧。 我看着他,压着乱颤的心肝,扯开嗓子哈哈一笑,“好久不见,我刚刚是按错号了……” “按不按错我知道。” 知道你大爷啊,“哈哈,你随便怎么理解,我无所谓,无所谓。” “小柠……”陆明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现在强咬牙,不保证下一秒会不会哭。然后,揍你一顿! “爸回来了。” “什么?”心不抖了,天地无色,草木黯然。 “你没听错,”陆明轻叹一声,伸过手来,“爸回来了,你和我回家吧。” 第251章 我被带走了 我有多久没有回到这个小镇了? 五年,六年,还是七年? 我爬在车窗上往外看,看外面的车水马龙,看外面的人来人往,看外面的耀眼骄阳。 看,眼熟的街,想,过往的事。 我离开那年,派出所还是个大院。现在,已经起了非常气派的三层小楼。原来的红砖地,铺满了光可鉴人的瓷砖。 这里,我曾经来过两次。每一次,都是陆明守在门外,把我牵回去。 还有那个贸百。 曾经,小镇上唯一的一个开设精品屋的商场。不管冬夏,不论早晚,都是人满为患。 当里年纪尚小的我很认真的想,如果能在贸百里面开个小店,生活肯定能过的不错。 而现在,当初那个风光的贸百,楼体破旧,正门三个卷帘门拉下来两个。门前的街依旧人声鼎沸,却全是涌入它旁边那座更高更好的商厦的。 贸百旁边的胡同里,曾经有一家网吧。当时,是小镇上唯一的一家。现在,递眼过去,网吧的牌子已经没了,换之,是一个浴池。牌子已经掉色,看年头,已经不短。 我把眼睛闭上,用头抵着玻璃窗。车体的震动,由额头,一直传到大脑深处。 渐渐的,额头木了,后脑木了,脑仁木了,连着,思想也木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不动,车停了。 睁开眼,陆明近在眼前,他的手伸在我脑后,正要抱我。 就像以前,我在车上睡着,他抱我下去时一样。 我有些一瞬的茫然,张开双手搭在他肩膀上。 在他往起抱我时,我心蓦然一痛,猛然想起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我自己可以。”推开陆明,我从我这侧开门下车。 抬头,入目的是个四合院。大门的两侧,过年时贴的红对子已经掉色,大门上方,是红漆的春风迎喜四个大字,字中间,是个铁制的红灯笼。 陆明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推开了铁制的小门。我往出挣了两下,陆明没松手。 院子里的鹅扬起翅膀,‘嘎’‘嘎’叫了两声。 陆明妈推开正屋的门出来,看了我们两个一眼,转身回去,“进屋吧。” 我脑子木的厉害,任陆明拉着我的手进屋。 屋里收拾的干净利落,光线偏暗。我扫了几眼,年少时的回忆在一瞬间充斥进脑海。 西屋的门,关着,陆明拉着我直接进了东屋。 本应该是一铺大炕的地方,现在摆了沙发,茶几,冰箱。北墙的立柜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组合电视柜。二十二寸的彩电,变成了三十二寸的液晶。 陆明妈在茶几旁坐着,侧着身,没有看门口。她旁边,坐着一个身材偏瘦,穿着米色衬衫,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正在看电视。 我看着他。 他走那年,头发还是黑的。没有现在这么白,可看上去,却比现在健朗。 陆明拉着我手来到他面前,说,“爸,小柠回来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看电视,“嗯。”抬头又看了眼,“长大了。” 我闭上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事先打的所有草稿,被他这四个字打的支离破碎。 陆明妈回过头,对他道,“你能明明白白的,好好说几句话吗?你就不能,就不能管管?” 他回头看了陆明妈两眼,把遥控器‘啪’的一下摔在茶几上。 抱着肩膀往椅子后面一仰,把视线放在我和陆明紧牵的手上,道,“这些年来,我一直不在,谈不上对你的管教。听说,你不听话,到处胡闹。可你再胡闹,也要有个度。我和你妈已经结婚了,陆明就是你哥,你就是陆明的妹,你们两个的事,我和你妈不同意。” “我妈已经死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十年前,带着我弟跳河了。尸体捞起来,放在碎石堆上,当时你在,你忘记了?” 他脸色一怒,扭过头不说话了。 陆明握紧我的手,笑着道,“爸,是我追的小柠。这事您要是骂,就骂我。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在法律上是允许的。” 陆明妈抄起手边的笤梳,狠狠抽了陆明胳膊一下,捂着胸口道,“你,你是要气死我!北大你不要了,保研你不要了!现,现在……” 我昂起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长呼出一口气。把手用力从陆明的手中抽出来后,对她道,“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会再耽误他的前程。” 深吸一口气,我走到他的面前,挡住了电视,“打扰你几分钟看电视的时间。我今天来,是找你有事。二件。”我坚起两根手指,在他略有诧异的目光中道,“一,我要把户口登出来。”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光问句,就准备了十几个,不然也不会拖人找了他这么多年。可当人真站在这里,我发现,什么都无所谓了。 什么质问,什么为什么,什么一眼不看…… 如果他心中有我,这些问题,根本不会发生。 没有,我问了也是白问。无非,是把自己弄到更加不堪的地步上。 所以,简单些。 我,要我想要的。他,给他能给的。简单,明了。 陆明妈马上摇头,“我不同意!除非陆明结婚了。” 我看她,“登户口时,你们可以全程在场。分户后,我拿我想要的,他的,你们继续藏着。” 陆明妈一扭头,沉着脸不再说话。他抬头看我,“你分户出去干啥?” “你在乎吗?” “废话!”他沉着脸色道,“我当然在乎!你是我闺女!” “呵呵,”我笑了,“准备结婚。理由够吗?你不能耽搁我婚姻大事。” “结婚?谁?” “你不认识,我也不打算让你认识,更没打算请你喝喜酒。” 他别过头,半天,道,“过几天我有时间……说第二件。” “够爽快,时间你们定,我随时恭候。”我从包里拿出纸,写下电话号码拍到他面前。然后,走到他面前,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薅了几根他的头发,“第二件事,借你几根头发用用。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把头发用纸包好放回背包里,我道,“我希望尽快,我有工作,请不起假,扣不起工资。” 说完,背着包,转身出去。他在身后道,“不在家住?不留下吃饭?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陆明妈高呼一声,“陆明,你回来!” 鸡在飞,鹅在叫,我脑子里乱轰轰的,和一锅粥一样。直到闷头走出挺远,才发现走了相反的方向。 想往回返,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看到路边有块大石,靠在上面坐了下来。 愣愣的发了好一会呆后,发现这是一处年少旧地。 多年前,他们执意结婚。婚后搬到了这个小镇上,我和陆明被打包带着。那会儿,我恨死他们。搬到这里的那天半夜,我跑出来藏在了前面那处废墟里。当时,那还是座空房子。 现在,我还记得我是如何躲在黑糊糊的角落里,一小声一小声的哭。 后来,陆明找到我。那会儿他被我打怕了,不敢说话,就蹲在我前面学猫叫。我哭了多久,他就学了多久。直到我哭累了,他一步一步把我背回去。咬他,他强忍着一声不吭。 其实,我一直蛮横不讲理,从小到大都是。然后,陆明的好脾气,就这样被我给磨没了。然后,我就把他给弄丢了…… 坐了会,我原路返回。陆明,已经在车上等着。 本来我以为,半年不见,他不过是学会了开车。谁知一聊,才发现,这车是他买的。 瞧,离开我,他的人生道路各种平坦,和做火箭一样直接上飙了几个层次!我要是不拖他这么多年后腿,他早发家致富奔小康了。 当天,我在小镇住下。次日一早,回了市里。去找了王子蓉,在被她猛揍了一顿后,和她厮混了两天。然后,特意买些东西,去市医院看望了她姨。 不得不说,王子蓉的姨,要比王子蓉长得水灵多了。那家伙儿,胸是胸,腰是腰,明明四十几岁的人了,身段愣是比二十岁小姑娘还妖娆。 身为女人的我,无限羡慕!而且人好,我求她办点事,立马就答应下来了,结果出的也快。 当‘他’给我打电话过去办分户时,我就是拿着那个结果过去的。 陆明,陆明妈,他,都在。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把老红色的户口薄和我身份证递到户籍民警手里,只对照着在电脑上敲打了几下,就分成了两本。 工本钱,六块。 把两个户口本拿回到手中,我翻了翻老的。户主,他,次页,陆明妈,关系是夫妻。再次页,陆明,长子,关系是养父子。本来后面还有一页,我,长女,不过,已经消掉了。 最后两页,秦兰,殒。苏青阳,殒。这两页户口,当年就应该被销毁的。我哭着闹着求着留下。就好像,户口页还在,他们就还在一样。 我把这两页小心抽出来,放到自己新的户口薄里。 最后看了眼老户口薄,我从包里拿出亲子鉴定证明,一起递了他,笑道,“没经过你同意,就把鉴定做了。医学证明,我,和我弟弟,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机率,是你的亲生儿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我妈,是清白的,我弟弟,不是你口中的野种。”我抬眼看陆明妈,道,“人言可畏,他们,是被你们逼死的。其实,你们想在一起,和她提离婚不就行了?我妈性子刚烈,何必呢……” 人人都以为我留我弟一捏头发,是为了纪念。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救不了他们,只能傻傻的,用这种方式证明他们的清白。 把新户口薄装到包里,轻拍了拍,我对眼前三人长吁一声,笑了,“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我妈和我弟,我带走了。” 第252章 别人叫我二柠 小镇上的回忆太多。 走在并不繁华的街道上,偶尔撞入眼帘的某处熟境,会让我驻足停留许久。回想很久。 无目的的走走停停,等到再抬头,已经到了小镇唯一的中学前。 我,念了四年书的地方。为啥念四年?因为复习啊,别人念初一到初三,我多念了个初四。 暑假,大门紧锁。站在大门外,可以看到学校里的全貌。 一点,也没有改变。小镇重修了很多,只有这所学校,是我记忆里的样子。 一条水泥通道,尽头是初三年级的课室。通道的左侧。是一个小花园,右侧,是个小果园。 这花园和果园,还是我入学那年修的呢。现在,花园已经百花争艳,果园已经硕果累累。 花园再往左,是跑操的操场,穿过三年组的房子,后面还有两排砖房,分别是二年组和三年组。 我看了会,顺着老旧的围墙向西走了会儿,站在一个土包上,翻过围墙跳了进去。团吐华亡。 墙后,是片小树林。曾经的。兵家必争之地。 脚落地那一瞬,我耳旁闪过无数人的吵闹叫嚣声。 “妈的,政教处的秃驴张来了。二柠,你快跑!” “大姐不听劝,一门心思的要去,你说,这不是犯贱吗?” “柠姐,他捅了你一刀,我去捅他三刀。” “二柠,还是你有办法,这次大考,咱们最少能拿五千,你说是你四我六还是你三我七……” “妈的,抄家伙。上!谁丫后退一步谁是孙子!” 我抬起头。耳侧的七言八语烟消云散,娶而代之的,是暑热下的几声蝉鸣。扫了眼光线斑驳的树林,我一步步从上坡走下去,来到了操场上。 记忆中很大的操场,变的很小。 红旗,在主讲台的上面飘扬。 主讲台后面的墙上,曾经挂着一个大喇叭。我清楚的记得,那喇叭是如何喊出,初二三班苏青柠,记大过一次。时隔一年,又喊出,初三五班苏青柠,记大过第二次,第二次!!!再有下次,开除! 开jb毛除,当天晚上把礼送过去,没过多久档案上的两次大过就消了。不然,我哪能上高中。 在学校里走走停停的走了一圈,我在东北角的校墙前蹲下。 盯着暗红色的墙面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无数乱写乱画中找到‘陆明我恨你’五个字。 多年的风雨侵蚀,让曾经咬着牙,抖着心,用尽全身力气刻下的五个字淡的只剩下一点点痕迹。 看了会儿,我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在那仅剩下的痕迹上用力划。 不恨了,一点也不恨了。也不爱了,没有力气了。 划到连那浅浅的痕迹都不见了时,我靠墙坐下,拍拍冰凉的墙,就像拍拍温暖的他,“谢谢你,用尽心力,把我从那荒诞不经的四年中拉出来。以后的路,我一个人走……放心,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歪路,我一步不走!” 长呼出一口气,我把右手上的纱布解开。结疤的伤口,因为刚刚太过用力裂开了。 我从包里摸出小刀,用刀尖挑刺到血肉里的血疤。一点点挑干净后,用仅剩的矿泉水冲了冲。 一道鲜红的口子,在掌心横现。 甩甩右手上的水,我左手撑地站了起来,打算出去了。 从地上往起拎包时,余光瞥见一张黄色的纸悬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暗憋一口气,走过去一把抓住。刚要拿到眼前细看,符纸暮然亮起火苗。 我心惊的一甩手,小小的黄色纸片还未来得及落地就化为灰烬,都没用风吹,就散了。 我站直身子,警惕的看了眼四周。 谁在用引路符找我? 午后的校园里空荡荡的,别说人影,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我原地看了会儿,把包背在身上,往初一教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回头见无人跟来,也没有引路符在空中飘着。我一纵身,顺着铁架,爬到因为放假而停止运作的水房里。 拍拍手上的灰,我躲在窗户后,往我刚刚离开的那个地方看。 引路符这种东西,也挺耗念力的。所以,催动符咒的人一般不会离的太远。 我在窗外等了没一会儿,一个男人从远处的小树木里跑出,站到了刚刚离开的地方。 那身影,很,眼熟…… 好吧,我脸盲癌,晚期,无救。 除非是帅到掉渣或是丑到极致的我能一眼记住,别的,见个一面两面的根本认不出。 眼前这个男人,我绝对见过,而且正面说过话。可,他到底是谁,实在想不起来。 那个男人在墙下转了两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挂断后,转身跑了。 跑了?因为被我发现,所以跑了? 想打架,来啊,我奉陪!用引路符的目的不就是找一我吗,那还怕我提前知道? 连个正面都不碰,转身就跑算什么事? 妈的,我得追,我得看看这是哪一尊神是哪位,为什么用引路符跟着我。 想罢,我翻身从水房里跳出,借着对学校地形的熟知,向那个人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 那个男人,最初进了小树林,在里面一个树墩上坐下了。我刚想过去,就见他把摆弄了一会儿的手机收到兜里,四下观望两眼后,转身跑到墙根出学校了。 我几步跑过去,找到一处矮些的地方,也翻了出去。 落到地上,站起身来放眼一看,墙外竟然空空如也。 隔着一条深沟的街道上倒是有几个人,可无论是东行的还是西往的,都不是我所看到的那个男人。 街道对面是一排门面,暑假学生放假,生意有限,三个小卖店只有一家开着。老板娘躺在太阳伞下的摇椅上睡觉,身边是一个冰柜。 我站在原地看了会,绕过那条沟,向那家小卖店走过去。 没叫醒老板娘,而是直接进了店里面。 一个男孩蔫蔫的正趴在柜台上玩手机,看到我,朝外面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嗓子,“妈,有人买东西。” 我连忙制止,“小弟弟,刚刚,看没看到我朋友跑进来?或是在外面跑过?”我用手比划着,“大约这么高,这么瘦,穿一身牛仔服……” 小男孩眉心一团黑,看着我摇摇头,“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大暑假的,哪儿有人啊。离初三开学还得好几天呢,网吧都看不着人。” 老板娘打着哈欠进来,嗓门超大,“买啥啊?” 我回头看她一眼,笑了,“刘姐,给我来瓶矿泉水吧。” “咋,认识我?我咋看你眼生呢?”老板娘瞬间热络起来,“来凉的还是常温的?” “刘姐可能不喜欢想起我。”我接过冰水猛灌两口,身上的燥热减少了几分。用手在耳边比划了两下,笑道,“当年,我头发没这么长,到耳朵。别人,叫我,二柠。” 那时候儿,我和她岂止是认识…… 老板娘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好半天,才缓过来。她‘啪’‘啪’拍了两下柜台,大声道,“我的妈呀,是你,居然是你,真是女大十八变,这么漂亮了,我都没认出来……咋样,现在还……” 话说一截,停下了,其余的,都在审视的眼中。 我知道她在问什么,连连摇头,“没,没有,我上大学了。” “上大学好,上大学好!”老板娘长松出一口气,道,“可好好儿当人吧。当年和你在一起那帮人,落好儿的可没几个!长的挺文静的那个丫头片子,现在,吸烟叶子呢;还有,还有那个,一笑眯眯眼的小圆脑袋,进去出来好几回了;捅别人三刀那个猴子,你肯定记得吧?我的妈呀,现在是咱们这儿一霸,我前天还看到他开车从这里过。听他手下的弟兄说,车后备箱里装个大活人,是把他……” 我咬咬舌尖,打断她的话,“刘姐,我还有事,”从兜里掏出钱递给她,“给你钱,我先走了。” 陈年老事,不提也罢。各人,有各人的路…… 再说,我还急着找人。?|。 “什么钱不钱的,一瓶水,喝就喝了,还要啥钱。”老板娘一把抓住我的手,不让我把钱递过去。 我抬头对她笑笑,“那多不好意思……” 见她执意不收,我回头瞄了眼那个男孩,对她道,“刘姐,我看你家孩子精神不咋好……现在七月,可能是撞到啥了?我上几天就撞到了,怎么打药都不好,后来是找人看的。你抓紧找人看看,别耽搁了。要是看不好,打这个电话。” 说完,把手抽出来,扔了张释南的名片给她。点到为止,那孩子怎么样全看这当妈的了。要是真来,我和释大爷商量商量给她打个九五折。 转身刚走出店门,便听屋里那男孩懒洋洋的问了句,“妈,这人你认识啊?” “可不是咋地,这些年来少有的作。妈这店,被他们砸了两三次。还上大学,上啥大学装神弄鬼的?” 我低下头,抱紧包落荒而逃! 第253章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包括你自己 这世上的对与错,好与坏,都有个时效性和方向性。 时宜事宜。年少轻狂时的事放在现在,我会一笑了之。 可要是时间倒退回到当年,我,还是会砸,想都不用想。 闷头跑出学校的范围,直到手机响了,我缓下脚步。 从包里往出拿手机时,我才猛然发现,我光顾着跑,竟然忘记找那个用引路符跟着我的人了。 此时再放眼,哪里还有踪迹? 电话是释南的,我走到树下避荫。接起来了。 他在那边问道,“事情办完了吗?明天的飞机能走吗?” 我看看手表,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回去的车,“你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我感冒已经好了,不知道他的好没好。 “我没问题。”释南道,“明天我过去接你。” 我嗯一声,伸手在街上拦车,去汽车站。 爱谁跟谁跟吧,打架,奉陪,玩命,奉陪,上天入地,都奉陪。 “身份证号说一下。我订票。” “……”脑子里一片空白。本来烂熟于心的十八个数竟然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把手机夹在肩膀上,在包里翻身份证,“等下,我找下,我,我一时忘记了。” 车在身边停下,我打开车门坐进去,“去汽车站。” 把包放在腿上翻,翻了好一会儿,一手拿梳子一手拿纸巾不知所措。 “找什么。”身边人问。 “身份证号。”我把梳子放回包里,手在洗面奶和护手液上来回徘徊。 一只手伸过来,把包里的户口本抽出来递给我,“这个。” 我抬手拍了下额头,长呼一口气。 我怎么忘记我把身份证夹在户口本里了?再说。户口本上也有身份证号。 我指尖发凉的把证件打开。对着户口页,把号码给释南念了过去,校正一遍后,我问,“明天几点的飞机?” “早上九点,中午十一点,下午三点和五点,你看上哪个了。”团吐每血。 “哪个便宜?” “火车便宜,站票一百块不到。嫌贵还可以走着去,你看上哪个了?” 我看着窗外缓缓向后移动的街景,歪头笑了,“哪个贵来哪个,反正钱你花。” “嗯,苏青柠你长的可好看了。飞机票从你分成里扣。”嘟,电话挂了。 小气! 我把手机扔到包里,又包拿出来的纸巾,洗面奶,户口本统统装回包里。 把拉链拉好,抬头向司机道谢,“刚才谢谢……陆明?怎么是你。” 陆明目不斜视的道,“我开车过来,你拦住,我停车,你上来。你不知道是我?” “我……”我记不清了,“我在打电话,没注意。靠边放我下去吧。” “我回市里,和你顺路。”陆明回头看我,“明天出远门?飞哪里?” 我对他一笑,摇头,“我,不清楚。” 是真不知道,接买卖的是释南,我就是个拎包打杂的。 “和释南?” 我点头,车窗外,农业银行一闪而过。我一下子想到卡里的钱,于是对他道,“陆明,那一万五,我回来还给你。” 亲子鉴定,花了不少。特别是,我弟的头发放了好多年,做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等接完这笔买卖回来,我看看分成能有多少,把一万五补齐。 “不用,你留着备急。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不少,别省着,花别人钱不合适。” “不用了,真不用了。”分手了,他也是别人,我花他的更不合适。 “那就等我回来,我近期也要出个远门。”陆明长叹一声,道,“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靠着车窗,把眼睛闭上。 陆明把车停在路边,把我包从膝上拎走,“去后面躺着睡,睡醒就到了。” 我哦了声,下车,到后面枕着胳膊躺了下来。看了眼陆明俊朗的侧脸,把眼合上。 车晃晃悠悠的开,我思绪也跟着在半空中飘,落不到脑海深处。 做了个梦。 我坐在一片树叶上,随着海浪起起伏伏。茫然四顾,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地方。 一抹火红的夕阳在海平面沉下去,再也没有升起来。我抱着自己,仰头看绚丽的星空。 看到一颗明亮的孤星,我和它遥遥相望。 我缓缓伸出手去,把它握在手中。 意外,居然,是软的,而不是想像中的坚硬。 我攥着它,轻握了下。 手,被紧紧的回握了下。 我猛的睁开眼,看到的是陆明明亮的双眼。 他躺在放平的驾驶座上,右手伸出,和我左手相握。 我深吸一口气,缩回手,坐直身子向窗外看。天已经黑了,车子停在光明小区的胡同口。 “我睡了很久。” 陆明调直椅背,看了眼和我同款的手表,“四个小时左右。” 那么久,我怎么感觉我就眯了下眼睛,“陆明,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我似乎,没有和他说过。只不过打个电话,他就出现在身后了。 “……”陆明沉默了下,“快递,你邮银行卡那个。” “我上面写地址了?” “写了。” 好吧,我记不清了。我从前座把包拎过来,开门下车。见陆明也下车了,我笑着对他道,“你回去吧,回去吧。” “可以?” 我点头,一边往小区里走,一边回身笑着对他摆手,“一顶点事也没有,你回去吧。” 走到楼墙下,回头时陆明还站在路边。我停下脚步,对他道,“真没事,你回去吧。” 陆明走过来,皱眉问道,“你,能不能别笑了。” 我仰头看他,轻笑出声,“怎么了?不笑我哭啊?” “别再笑了。”陆明表情突然温怒。 “行行行,我不笑了。”我挑起嘴角,对他很郑重的道,“陆明,谢谢你这些年陪我走到最后。走到,最后的最后……我很感激你,真的。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再见,再也不见。” “让你别笑了。”陆明拉起我手,紧握了下,“有感觉吗?” 什么感觉? 我低下头,见我右手整个团在他的手心里。 牵他的手还有感觉吗?没有感觉了。 我对他摇头,“没有,我放下了,真的,真放下了。” “不痛?”陆明继续用力。 我看着右手,心中有些茫然,抬头对他道,“陆明,你什么意思?难道非要我说出没有你我痛不欲生这种话,你才开心?可我……” 我真没感觉了。 “哭一声,小柠,你哭一声。” “好好的我哭什么?”我翻了个白眼。看着远处,心中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对他问道,“陆明,你丫是不是在我这找存在感呢?” “就一声,你让我知道你还是正常的。” “你才不正常……” 后背一凉,陆明猛的把我推到墙上。 我瞬间炸毛,大吼道,“陆明,我现在一点也不介意揍你一顿。” 陆明的回答,是把脸凑了过来。 “陆明,”我别过脸,心平气和的对他道,“愧疚不是爱,更何况,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陆明按住我双肩,呼吸落在我耳侧,“小柠,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包括你自己。” “有病去吃药好吗,别在这装情圣……陆明,你他妈的快松嘴!” 这狗娘养的,竟然一口叨在了我肩膀上。而且,力道十足! “快松开!”我用力捶他后背,左肩上传来的痛,让我呼吸都不稳了,“快,快松开,陆明你大爷的!” 肩膀越来越痛,我连连跳脚,喊出的话都变声了,“陆明,我问候你先人!” 钻心的痛,痛的我心肝乱颤。 我出了一身冷汗,把额头埋在他肩膀上,从牙缝里挤道,“陆,陆明,有本事咱们光明正大打一架,你他妈的又不属狗!” 痛的实在受不了,我狠狠咬在陆明的肩上。陆明身子一顿,却没松口。 痛,太痛,痛的我只咬了一会儿就用不上力气。 松开他肩后,我心焦的换路子,屏着气小声求饶,“陆,陆明,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陆明还不松口,我忍不住挣扎一下,换来的是肩膀上更加强烈的痛感。 “陆,陆明,”我扭着脸,从嗓子眼里道,“再咬,肉就掉了……你,你他妈的,快松开……” 我被他咬的身上没力气,靠着墙,一点一点往下缩。每缩一点,肩上的痛就加剧一分,到后来,头晕脑帐,耳朵是里嗡嗡鸣响,眼睛看到的东西全是模糊的。 时间,停止了,身体唯一的感观就是肩膀上的痛。 无止境的痛,烙入记忆的痛。 痛的我,叫不出声,最后,把额头靠在陆明怀里,轻泣一声,眼泪汹涌而出。 泪水滑落的一瞬,一直压抑在脑海深处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全都浮上心头。?第十三只眼想起了那个从头到尾对我一脸冷漠的人,曾经,把年幼的我高高举起,抛出,再稳稳的接住。 想起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他用粗糙的大手握住我弟的小手,一笔一画写一二三四。 想起噼啪的鞭炮声中,我妈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桌子上。 想起,小镇中学旁,年少的陆明背着我走在路灯下。我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被拉得很长很长。 痛,从肩膀上蔓延,落在脑中,砸在心底,随着血液流经四肢百骸。 痛,哪里都痛,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五脏六腑被搅乱,七经八脉被挑断。 我把脸埋在陆明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狠声大哭。 第254章 苏青柠你最好祈祷飞机永远在天上飞 飞机上很不舒服,后脑震动个不停。双耳一直鸣响,耳根烧的发痛。 我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假寐。 在快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释南凑过来问了句,“熊猫,你能把墨镜摘了吗?” 我把头扭向窗外,不理他。 大爷!知道我是熊猫,还让我摘墨镜。 现在我的双眼,哪是一个肿字可以形容的,已经睁不开了好吗?只剩下一条小缝看东西,还各种模糊不清。 我昨天哭了太久,哭到最后,眼泪干了,脑袋木了。连最后自己是怎么回去,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唯一记得的,是陆明一直牢牢的抱着我。 陆明说的没错,他比我更了解我。了解到,我的一顶点不对他都能感觉出来,了解到,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我从那种自我封闭的操蛋状态里走出来。 现在,我知道痛,知道难受。 整个人,像是被轰轰而过的火车来回碾了百八十遍,粉碎到找不到一块超过一立方毫米的地方。 可,我还活着,身体的所有感官都重新回归。不吃知道饿。不喝知道渴。撞到东西知道痛。 能体会到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能看到世界的五光十色,能感觉到,睁开眼后他不见了,心中空当当的落寞和抽痛。 就是,丫咬的太狠了,肉都快掉了好吗? 我睁开眼睛后还他妈的没落寞几秒呢,就被痛的一脑袋栽在床上。 小心翼翼把包扎好的纱布掀开一看。 嗬!那一圈破肉见血的牙印!!丫牙口挺好啊! 我突然就明白陆明为什么在我没醒过来时就走了。 他是怕我揍他。 嗯,如果他没走,我保证,我会送他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下辈子。 释南道,“周围人都在看你。” 我抬起头环视一圈,果真,周围的人都在往我这里瞄。 好。好吧。我把墨镜摘下来放到包里。继续眯眼假寐。飞机上戴墨镜,是有点异类。 五分钟后,释南道,“你还是戴上吧。” 我仰起头,从两条缝里看释南。丫是不是活腻味了,一会摘一会戴的。 释南看着我道,“周围人都在看我,以为我把你弄哭的。” 呃…… 行吧行吧,我再戴上。 透过墨镜看了眼窗外的云海,释南轻叹,“不错,现在,都在瞪我。” 我瞬间就乐了,回过身爬在他肩膀上,大声呜咽道,“你个杀千刀的,你对得起我吗。孩子都八个月了你居然去找小三,要是那个小三比我漂亮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男的!是个男的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你姨弟。” 昨天哭太久,嗓子早哑了。带着哭腔喊出来,绝对真情实意。 释南身子一僵,寒声道,“苏青柠,你是不是欠揍?要打一架吗?现在?嗯?” “有本事你揍啊!你又不是没揍过!”奶奶个腿的,好久之前的仇,终于报了! 没等释南说话,前面一大姐按了呼叫铃,“空姐,来杯水。” 释南咬咬牙,从牙缝里挤道,“钱减半。” 我扭过头,捂着嘴看窗外,“连孩子奶粉钱都不给了……” 空姐走到我们身边,轻声道,“先生,女士,请不要在飞机上喧哗。女士,如果需要,我们可以联系地面警方,保证您的人身安全。” 呃…… 好像玩大了。 我连忙摇头,“没事没事,我自己可以处理。” 空姐礼貌一笑,转身离开,没一会儿,拿了个冰袋回来给我敷眼。团吐丽划。 空姐再次走后,释南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苏青柠,你最好,祈祷飞机永远在天上飞,不落地。” 我心虚的把冰袋蒙在眼上,不敢去看他。 玩大了,真玩大了。心中一轻松,做事,就有点不经脑子。 余下的时间,我们俩在沉默中度过。 周围人就热闹了,不时的能听到有人在说,那个男人找小三,那个男人是同性恋,那个男人和自己表弟不明不白,那个男人,连八个月的孩子都不管了。 每传过来一句,释南的脸色就黑一分。 每传过来一句,释南的眼神就寒一寸。 我心中一声长叹,真想对那些人大吼一声,都他妈的别议论了好吗?一会飞机落地,会死人的好不好?我还指着他挣钱吃饭呢好不好? 实在听不下去了,我拿起耳机,抖着手递给释南,“释大爷,看看电影消消气……” 释南面无表情的接过去,扣在耳朵上。 我咽下口吐沫,也拿起耳机扣在耳朵上。耳麦里炮火连天,轰的我心一个劲儿的哆嗦。 肿么办,肿么办,现在的危机要如何解除?在线等答案,事关人命,粉着急! 过了难熬的一个小时,空机姐收耳机。 摘下时,周围已经安静了。 角落里,一个小女孩趴在窗户上大声道,“妈妈,妈妈,那就是对流层吧,我上课时,听老师讲过。” 我看着灰蒙蒙的窗外,这是对流层? 角落里,一个男声幽幽响起,“孩子,这回你可涨见识了,这是比对流层还牛逼的雾霾层……” 短暂的沉默后,飞机上哄堂大笑! 我也跟着笑出来,好吧,北京的天气状况,实在是令人堪忧。回头瞄到释南脸也不那么板着了,我松了口气。 下飞机时,释南很正常。 笑,释大爷不和我一般见识,真好。 等行礼时,释南很正常。 笑,释大爷大人有大量,真好。 下到停车场时,释南很正常。 笑,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真好。 庄堇把车开过来,和我们说哈喽时,释南很正常。 笑,有外人了,释大爷更不好发脾气了,真好。 两个小时后,我们入住酒店。我在房间里把行礼略做整理时,释南敲门进来,说一会要下去和庄堇他们吃饭,顺便商量下一步行动。 这些我都不懂,有吃有喝就好。早上就喝了杯豆浆,飞机餐太难吃,现在饥肠辘辘。 我狗腿的跟在释南后面要出门,一迈步,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呃…… 不能动了。 我大叫,“释南,没你这么小心眼儿的!” 释南握着我肩膀,把我脸冲墙的放在门后,“你不用去,就待在这儿,好好哄孩子。” “我错了还不成吗?” 释南把包从我手中拿走,“鉴于你花招儿多,包我给你放柜子里了。” “南哥,我真错了……” “我三个小时后回来。” 我哀嚎,三个小时,“释大爷,你不能虐待员工。” “别让儿子哭,我去挣奶粉钱。”释南一声长叹,“条件太匮乏,只能喝奶粉。” “释南你大爷!你丫不带人身攻击的!”我他妈胸小碍他什么事了!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 我耳侧的世界,安静了。除了自己的心跳,再听不到其它。 视线,只剩下眼前一小块墙壁。 不知是什么材质,上面绘了茂密的竹林。能看到的竹节,有四个。能看到的竹叶,有五十一片。 竹叶有大有小,有深有浅,大的是…… 身后,传来轻笑。 我侧耳细听,听清楚后,大声道,“师父,师父,快帮忙,快帮忙。” 无止真人道,“小柠,不是为师不帮你,是为师,碰不了那个符。” “定身符而已,师父,这个没关系吧?” “要是平日里用的,肯定没关系。”无止真人道,“可这个,上面不仅有朱砂,有沉墨,还有金**冠血。你那位小友对你又特别优待,把他血点在符头。这样的定身符,为师不敢轻易动。” 呃…… 我平时画定身符,最多也就放点朱砂,还是质量很差那种。这货,竟然用这么多!!! 用那么多还不止,还丫用血点我!! “那怎么办?” “站一会儿就站一会儿吧。”无止真人笑道,“等他回来,他就给你解开了。” “常老四,你有招儿吗?” 常老四沉默下,“我能和你聊天解闷。” 如果能动,我真想把头磕在墙上…… 那,就聊天吧。我转不了身,努力把余光往后看,“师父,这么久,你去哪里了?” 什么也看不到。 “我回来有几天了,你心中有事,看不到。” 好吧,那几天过的混沌,脑子乱的什么事都不留心。长呼出一口气后,我和无止真人提起陈淼和那个阵。 无止真人仔细听了,沉默会,道,“不是镇压着一个魔。如果为师没猜错,那应该是,有人在故意养魔……” 我心中暮然一紧。 我一直觉得那个阵邪,却没有往养魔上面想。 “这话为师不敢说太满,毕竟为师当时不在场。要想下定论,得亲眼看看才行。”?第十三只眼:妙“让释南拿走了。”我道,“等这次的事完了,我带你去看。” “希望不是。”无止真人道,“能布下这个阵的人,定是有别样的目的。现在,却被你给毁了。小柠,这些日子,你跟在你这位小友身边不要乱跑……” 我忽然就想起昨天徘徊在我身后的引符路,心中一凉,那人不会已经找上门来了吧。 “那个啊。”无止真人听后笑了,“不是。是熟人所为。” “熟人?谁?” “那个妖人。”无止真人道,“他本事不小,为师不敢靠近。不过,他应该没有要害你的意思。这几天你跑来跑去,他一直带着人跟在后面,想害你,早动手了。” 呃,这老不死的,想干吗? 第255章 镇魂铃的铃声只有鬼能听到 我本来以为,想见到龚叔,怎么着也得我们这趟事儿办完回去。 谁知。第二天一早就见到了。 早餐时,庄堇请的几个能人异士都在。他从另一张四人小桌上站起来,主动走到我身边和我打招呼,语气那叫一个热络。 人多,我不好翻脸,也就和他客套了几句。 等他坐回去后,我回头问释南,“你昨天把我定那站三个小时,是不是怕我大闹扰乱你们?” 这事我干过,当时释南就给我定在了电脑前。 释南极淡定的喝下一口粥,摇头,“昨天他不在。” 不在? 释南板着脸看了我一眼。“本来他说退出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应该是看庄堇的面子。” 释南抬头,瞄了眼坐在窗户旁向外看的庄堇,道,“那女人,很有手段。” 我看了看庄堇,又扭头去看正对着我笑的龚叔。 有那么一瞬我在想,这货不是跟着我来的吧!毕竟这几天他一直在用引路符跟着我。 转念一想,又否定了。 龚叔表面上很给释南面子,在释南在场的情况下,他不会对我做出任何不好的举动。 这个人,老奸巨猾,浪费时间的事不会做。所以。他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因为我。 “苏青柠。”脑后,释南突然问,“你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因为……好看。”我高中时是短发,一次无意中把头发扰起来,陆明说好看,我就一直留着。 已经,及腰。 “剪短。”他说。 “剪你大爷!”他丫谁啊,就让我剪头发! 一回头,瞄到一抹黑色从释南的粥碗里扫出。 我连忙把头发抓过来看。果然,粘了几颗米粒和粥粥水水。 呃…… 他会不会把我定住,一根一根往下薅头发? 要是放以前,绝对不对。可现在,我心慌慌的觉得十分有可能。 这份猜测,还要从昨天他定住我说起。 他回来时。我已经站在那里睡着了。 嗯。没错,站着,睡着了。 要是搁正常人,别管先前发生什么事儿,怎么闹怎么开玩笑,都得是把我叫醒,然后把符纸揭下去吧!团长巨扛。 这祖坟上面秃毛的,竟然用手一推,把我额头靠墙上了。 我就那么用头顶着墙,睡了二十多分钟! 等他良心发现把我叫醒时,我额头上红了圆溜溜一块儿,和贴了块狗皮膏药似的… 本来我眉心就有一道疤,往那狗皮膏药里一坚。 嗬!二郎神三只眼! 往事不堪回首中,我闷了他眼睛几电泡。 新仇加旧恨,我闷了他眼睛几电泡。 短期内不能再惹他,我闷了他眼睛几电泡…… 想罢,我抽出几张纸巾擦发稍,对他诚恳认错,“南哥,释大爷,我错了,我给你当牛做马。” 释南没理我,视线落在窗旁的庄堇身上。 我也回过头去看。 庄堇的气质一直是偏冷。 此时新阳倾斜而下,打在她的脸上,刚好柔和了她的眉眼。这时的她,和我记忆中那个拿枪,下湖的人完全不同。 正看的出神,头发突然被正把揪住。我捂住头回身,释南正往起站,“出发。” 我又回头看了眼庄堇。 庄堇已经起身,离开窗口站到了几张餐桌的过道中。 行程很赶。 我们一行九人,出发去机场。四个小时后,降落在云南省境内。 没有再住店修整,而是驱车,绕着盘山公路,开到了万里大山的深处。 来到一处荒凉处,所有人下车。把进山所需物品略做分配后,一行十二人弃车,向更深的山中扎了进去。 身为整个队伍中,除了庄堇外的女人,我的待遇是优待的。别人肩上最少负重二十斤,我的要减少三分之一。 可就是这样,当天晚上在深山之中找到扎营之处时,我也累的直不起腰来了。 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左肩。有伤,不敢把背包带放实了,可无论怎么小心,都会冷不丁的被蹭一下子。 那个钻心的痛劲儿,别提了。 简单吃过晚饭后,庄堇释南他们围在篝火旁拿着一张地图在看。 还是下墓。 而且,是已经下过一次的墓。 从庄堇和一个叫刘哥的人的话中,可以听出,他们上次近四十人下那个墓,最后活着出来的只有六个。 我听的各种心抖。 妈的,这存活率也太低了! 上次在映月湖也是,顾老爷子一行人再加上庄堇所带去的人,除了她外全军覆没。 寻宝,盗墓,走阴阳,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活。 看着眼前的篝火,我有一瞬的迷茫。 这个时间,我不是应该坐在教室里上课才对吗?我怎么就掺合到这群盗墓人里来了? 红红的火苗一闪,我突然惊觉。我现在走的路,离普通人的,已经很远很远。 晃神间,眼前的一行人已经谈完。庄堇收拾地图,对所有人道,“今天早些修行,明天一早出发,在雨落前,应该能赶在地方。” 她话一说完,篝火旁除了先前定好的两个守夜的没动,其余人都起身,往自己的帐篷里走。 十三个人的队伍里,只有我和庄堇是女人。所以,我们住在一顶里。 我在释南身边磨蹭一会,回到帐篷里时,庄堇已经钻进睡袋合上眼睛。 帐篷里空间小,在躺了一个人的情况下,直腰都困难。我没惊动她,拎起包,钻进了营地旁边的森林里。 别的我都能忍,就肩膀上的伤不能忍。 太黑,不敢往远走。在能看到营地篝火又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我坐下处理肩上的伤口。 近四个小时的摧残,伤口已经再次见血。我抖着心,拿着酒精棉按了上去。瞬间,刺痛传来,痛的我出了一声冷汗,咬紧牙关直捶树! 陆明,你大爷的,别让我再见到你! 屏着呼吸缓了好一会儿,我把手拿开,叨着小手电搽消炎药。搽完后,又叠了个厚厚的纱布,拿胶带粘在了上面。 姿势别扭,当把伤口处理完时,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靠着树缓了会儿,我往包里收拾东西。 就在这里,不远处传来几声脚步声。 我猛的朝那里看过去,想吱声,忍住了。 这里离营地太近,是外人的可能性很小。自己人的话,庄堇已睡,那只可能是个男人。 要是人家正在小解呢,我突然嚎一嗓子……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细听,打算听到那个人回去的声音两周收拾。 沉寂,除了树叶相互拍打的声音,再无其它。 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再次响起。却不是走远,而是,向我靠近! 心中警铃大作,我一下子就把小手电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晃了过去。 龚叔笑呵呵的老脸,出现在两树中间。 我脸了沉,从地上站起来,“怎么着,想打架?” 龚叔在离我三米左右的地方站住,嘿嘿一笑,“没有,没有。叔不和你打,叔老骨头了,可不和你们年轻人折腾。” “那你想干吗?” 不打架找死?我一点也不介意亲手送他一程! 没错,马开心还活着。可那改变不了眼前人引下五道天雷杀了马开心的事实。也抹杀不了,我自那时开始,在心底对他生起的浓浓恨意。 龚叔脸上的笑意不减,对我道,“小柠,眼下这件事儿你不应该掺合。眼瞅着咱们进山还不深,叔带你出山怎么样?” 我看着他冷笑一声,“现在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那假慈祥的表情能收起来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今天可是好心好意……” 我心中烦透,从地上拎起包,一把抓出镇魂铃,“废话少说,亮家伙吧。” 好心好意他大爷,把我三岁小孩子哄?我和他的恩怨,哪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明白的? 不搭进一条命进去,根本算不清。 龚叔摆手,“我早和你说过,咱们讲和。铃铛的事,沈游的事,你打我的事,我都不和你计较了。难道,这些都抵不了那只小猫妖?” 我看着他摇头。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龚叔一摆手,向我走了过来,“你快和我走。” 我后退一步,摇了两下铃铛。几乎是马上,孙明亮的鬼魂横在我身前。 龚叔脚步一顿,把手摸向腰间,“小柠,你真要动手?要是这样,敊可真不客气了!” “你客气过?和只苍蝇一样,天天用引路符跟在我身后,不就是要找个和现在一样的机会?” 龚叔没回答我的话,而是拿出一张符纸,扬手向拦在我前面的孙明亮拍去。孙明亮一飘,一下子飘到空中。趁着龚叔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脚踹在了龚叔的后背上。 龚叔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站起身来后,回手就向孙明亮抓了过去。一把,就攥住了孙明亮的右胳膊,一攥,就把孙明亮撂倒在地。 妈的,竟然这么不禁打!一个回合就败了! 我连忙摇铃,想把孙明亮招回来。可龚叔,已经把孙明亮团成一团,扔到旁边的森林里。 回过身,继续向我走了过来。 我心一紧,刚想放下铃铛和他正面对抗,就听我手机响了起来。灯五颜六色的走马灯,在森里闪闪发亮。 龚叔脚下一停,问道,“小释的电话?” 我眼睛盯着龚叔,没做任何回答。把手机拿出来扫了眼,发现是短信。 我低下头的一瞬,龚叔速度隐到树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森林外,释南的声音隐隐传来,“苏青柠?” 我扫了眼龚叔突然变没的地方,拎起包速度跑了出去。来到释南身前后,我一边调短信看,一边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 短信上七个字,中秋节回家过吧。瞄眼发件人,竟然,是‘他’。 我把手机暮然攥紧时。 释南回道,“听到你的铃铛声,遇到,危险了?” “你听到了铃铛声?”我不敢相信的问。 释南嗯了声,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弹了弹烟灰。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镇魂铃的铃声,只有鬼能听到…… 第256章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就想站在这挠我手心 镇魂铃最初是用来镇鬼的,它所发出的声音阳世间的人听不到。 为什么,释南能听到? 难道…… 我拉起释南的手。 释南的手掌宽厚。比我的手要大上一圈。掌心能摸到纵横交错的伤疤,温热…… 没错,温热,有温度。 而且,有影子。 此刻,他被拉长的影子,正罩在我的身上。 鬼,没有体温没有影子。所以,释南不是鬼。 可,他为什么会听到铃铛声?这铃铛在我手里近一年了,我晃的力度再大,也没听到过它发出的声音。 “苏青柠……”身前。释南略略沉默,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就想站在这挠我手心?” 呃…… 我回过神来,把正沿着释南掌心一道伤疤抹的手指拿开了。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我道,“我就是纳闷,你怎么能听到这个铃铛声,明明只有鬼能……” “我哪知道?”释南笑了,停顿下,道,“何时,你在这挠我手心是想证明我不是鬼?” 我嘿嘿一笑,算是默认。 “这种事儿哪说得清。我还纳闷你为什么拿引魂索和拿根跳绳一样轻松呢……” 说着。释南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这种东西会传染,我用手背捂着嘴,也打了长长一个哈欠。 不去想了。 释南不是人,不,不是常人。毕竟他后背上连眼睛都长了,是吧。 “确定没事,是不是?你摇铃铛是突然间抽疯是不是?那行了,”释南推了下我肩膀,“回去睡觉,我下半夜还要守夜。” 我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我走出来的森林,回了帐篷。 尽量小声的钻进去,刚躺实,庄堇的声音在一侧响起。“没事不要独自一个人乱跑。特别是森林里。” 我看了她所在的方向一会,把呼吸放沉了。 这女人,有六目八耳…… 次日一早,大家起的很早。简单吃了东西,收拾好行囊上路时,太阳才在山头露了小半张脸。 森林中露水大,气候又闷热,没走多久,我身上就湿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偏偏,厚实的长裤长袖还不能脱。因为森林中蚊虫丛生,蛇蚁遍布,稍有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招。 左肩痛。 痛的我心烦气躁,有那么一会儿,心中当真在考虑龚叔的话,和他出山。 可也只是一想,就在心中做罢。 瞄了眼把背包挎在胸前的释南,我体会到什么是自作孽。 如果我前天晚上不用力捶了他后背几下,他没准儿能帮我分担一点重量…… 因急着赶路,中午没有支锅做饭,只是靠在路边小坐,拿着压缩饼干就着冷水干啃。 啃完后,继续上路。 就这么马不停蹄,朝起夕歇的走了近十天,目的地终于到了。 四周全是山,身边全是树!往浓密的林子里一杵,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到的当天是中午,没有再行动,而是驻营休息。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在吃中午饭时,刘哥提议喝两口。 这些走盗的,身上都带着酒。 于是,安排好了下午的排岗人后,其余几人都拎起自己贴身带着的小酒壶小酌。 释南没喝,连正眼都没瞧一眼。 我问,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他只和鬼喝。 的确,我认识他这么久,只见他喝过一次酒,就是两年前在北京和阴差喝的那次。 释南起身走到森林里去,龚叔一身酒味的靠了过来。距离不远不近,坐下后,满面带笑的道,“小柠,现在回去还来得急,大不了叔辛苦点。今天晚上,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专心吃面,没有理他。 这十天来,他几乎每天都会抽空和我说这么一句。 妈蛋,要不是深知他的为人,我真要以为他是我族上长辈,来劝我这不知深浅的迷途羊羔回家的。 周围人的喧闹声中,他往近磨蹭了两下,笑道,“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叔不强求了……小柠,咱们两个好好聊几句天,你别气也别恼,你看你上次差点把叔杀了,叔现在不也不和你计较了?年轻人,要有些肚量。” 我呵呵一声冷笑,没有接话。 没动手,我已经很有肚量了! 当然,我不动手的最大原因是,我感觉,我好像打不过这死变态。 我现在最能拿得出手的本事就是控魂。可那天晚上,只一个照面孙明亮就被龚叔揉巴揉巴扔出去了。 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这么长时间来,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自认能像碾只蚂蚁一样碾死龚叔的? 难道,就因为每次相遇龚叔都步步后退? 那只能证明龚叔不想和我打,不能证明我打得过他…… 龚叔像看不出我的脸色一样,往前凑凑,笑道,“小柠,你告诉叔,你身后那一蛇一鬼,是怎么来的?它们,是天天跟着你,还是偶尔跟着你。平时,它们都呆在哪儿?入山这些日子,叔愣是没看出你身边有放魂的法器……” 我把脸扭向一侧,屏着呼吸不去闻他身上的味道。 难道,这就是龚叔要和我讲合的原因?他这么久来一直跟着我,就是想弄清楚无止真人和常老四? 有可能。 这老变态一向对光怪陆离的事感兴趣。就像李子顾曾经布下的那个古阵,他当时犯案在身,临近年关出行不易,可还是铤而走险,从东北折腾到了河北…… 只是,无止真人和常老四的事我哪能告诉他?连陆明和释南都没说的事,我会告诉他?他能知道有这一鬼一蛇跟在我身后,已经是知道很多了! “行行行。”龚叔见我不吱声,沉默一下,又道,“这个你不说叔不强问。那,你能不能告诉叔,半年前,你在汽车站把叔甩了后去哪里了?” 我回过头看龚叔,道,“龚叔,你管的宽了点吧?”我去哪,和他有关吗? “这话说的,叔担心你。你一个小姑娘,一走走半年,连个影儿都不见……” “我是和你很熟还是和你交情很不错?”他疯了还是老年痴呆了? “到底是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在北京时还救过我一命呢。当时要不是你坚持要把叔扶出去,叔已经死在那个明星的别墅里了。叔关心关心你,不为过。” 这都哪和哪儿! 我清楚的记得,从北京回来后不久,他把我堵在楼上,铆着劲要把我弄死。 还有他引下天雷劈马开心时,对我可是杀意十足! “龚叔,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正视龚叔,“你到底想干什么?能不能让我明白明白?” 龚叔双眼闪闪发光的看了会我,笑道,“行了,你不说就算了,叔也不强问了。” “什么不说算了。”释南从后面走过来,把水壶递给我,“你们两个能坐下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拧开水壶往地上倒水,释南把手伸到下面洗,“南哥面子大,有你在,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龚叔嘿嘿一笑,“我问她那半年去哪了。” “有什么好问的,天底下是空的,她又长腿了。” “也是。”龚叔站起身,拎着小酒壶晃荡着去那边儿继续和别人喝酒了。 释南甩甩手上的水,对我道,“你那半年去哪了?谁问也不说。” 我对他哈哈一笑,“拜了个神仙为师,进山修仙去了。”不是不说,是没什么好说的。 “把你那神仙师父气死了,所以知道回来了,是吧。” …… 无止真人,上,neng死这个口无遮拦的! 当天晚上休息,次日一早,太阳高照之时,我们一行十二人收拾出五个背包背在身上,再次上路。 这回不同于往日的长途跋涉,只往山上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到地方了。 我本来以为会和小说里写的一样,要有个人站出来指点乾坤,然后再拿出洛阳铲什么的东西挖盗洞什么的。 谁知,一切都是现成的。 刘哥找到一个遮掩的严密的洞口,往里坚下一根蜡烛试了试空气,对庄堇坚起了大拇指。 紧接着,一根长绳坚下去,一行人接二连三的下墓。 我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心中发虚,小时候在棺材里的记忆一下子全都涌到脑海里。 龚叔适时提议,让我留在地面上和他做接应。我想了想,咬呀跟在释南身后下去了。团私女扛。 这老东西目的不明,谁知道他这所谓的合好,时效性有多长?万一是释南的一转身呢? 手在绳子上磨的生痛,在感觉快要冒烟自燃时,我一头撞在释南身上。 庄堇声音从旁边传来,“释先生,你确定苏小姐可以?” 释南无比坚定的说,“非她不可。”??。! 我一下子站直,收起眼中的慌乱。这种时候,不能给释南丢脸。 庄堇没在说什么。 当最后一个人下来后,刘哥把手中的手电调了调,往左前方照了过去。 一扇烂门,两旁堆满石块,地上还能看到烟头。 晃了几下后,刘哥点了根烟在嘴里叨着,晃晃荡荡的朝门走了过去。其余几人,说说笑笑的全部跟上。 我看的愣眼。 不是说,盗墓时要谨慎很小心吗?这,怎么都和逛自家菜园子似的? 第257章 谢谢夸奖我会继续貌美如花 拉了拉释南的手,把心中的疑问,用很含蓄的方式问出来后。回答我的人是走在我后面的一个梳着毛寸的男人,左边脑袋上,有块疤。 别人,都叫他疤瘌头。 这人应该有名有姓,不过到北京那天晚上的饭局我站在房间里睡觉,错过相互认识的时机了。 他挑起嘴角嘿嘿一笑,说这个墓,是个熟墓。 说白了,就是被人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墓了。他指着后面房间我们下来的那个洞口,和门旁边散落的石头,吸了口烟道,“这都是以前的人挖下的。挺嚣张。连盗洞都没舍得打,直接把墓顶上面的土层都给掘了。还用了**,看,看。”疤瘌头走到门旁,拿手电照着,从上面扣下来一个弹壳,“还用枪了……有了现成的入口,那些初入行当的,难免下来趟场子熟门路。这里,少说得来了三四拨人了……” 疤瘌头猛吸烟时,我回头看释南。 初到大山的那天晚上,庄堇几人聊天时不是说上次下这个墓,四十几个人只活下来六个吗? 怎么到这疤瘌头这里,这墓。成游乐园了。人人都能进…… “虽然全死这儿了。”疤瘌头把吸尽的烟头往地上一碾,继续说下去,“可前面的路他们已经给趟好了,所以咱们放心走就行了。还不到紧张的地方呢。” 好家伙!这大喘气喘的! 只是,三四拨人都死在这里,那,这个墓岂不是已经搭进去上百人了。 想着,我往释南身边靠了靠。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我本身就对棺材,墓这样的地方有阴影。现在,又是这么凶险的墓。 走在最前面的刘哥回头道了句,“疤瘌头,收着点。小心大意失荆州。” 说是这么说,他自己。还是一副吊耳拉当的样子。 庄堇把手电的光束往墓室里一扫。最后落在一口小棺材上。停顿了会后,对释南道,“释先生,有问题?” 释南摇头,“上次已经解决。” 庄堇收回目光,跟在刘哥的身后进到一扇门里,“大家速度,少在这里浪费时间。” 疤瘌头哈哈一笑,对我说了句,“你们这些弄鬼神儿的走前面去,走前面去,我压在最后。” 原先走在前面那三四个人果真停下,给我和释南让了路。 释南踩在石头上,弯腰走过那扇门门,回头把手递给我。我紧紧握住,看着脚下走过去。 脚落到还算平整的墓室地面上后,我对释南小声问道,“什么非我不可?” 我的角色不是给释南拎包的吗?虽然现在包都他自己拿着,可我,也就一个跟班吧。 怎么着,难道还有别的安排不成? “你看。”释南小声回道,“我没有白给你钱的道理吧。就算我白给,你好意思要吗?你肯定不好意思!所以,为了你的自尊,你得多干点儿。”团私吗技。 我抬头看释南的侧脸,很认真很认真的道,“我好意思要。” 我可好意思要了,他要是现在翘辫子了,我第一件事儿肯定是晃着他脖子问他银行卡密码,不给我就掐死他。 这货帐户上,少说也七位数,而且打头那个数不是一。 就是打不过他,不然我非得劫他富济我贫。 释南低下头看我,哼笑一声,“你长的可好看了。” “谢谢夸奖,我会继续貌美如花。” 说话间,我们又穿过一扇被炸开的门。里面除了几只陶罐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不过,空气中传来一股恶臭,腐肉那种。 我把嘴一抿,不再说话。虽然别人都没有说什么,可从他们的表情和脚步声中,我感觉到了凝重。 就连这股恶臭的来源,我心中也大致有了数儿。 站在下一个门口时,刘哥没再冒然向前,而是回头看庄堇。 庄堇,直接把目光递给释南和我。 释南摇了摇头,说没有感觉到阴气。拿着手电走到门口,往另一边儿晃了两下后,再次摇头,说什么也没有。 他没回身,而是直接拉着我的手走了过去。 我也拿着手电四处上下观望。 和来时那几间只有进出两道门的墓室不同,这个,四面墙上都有。墓室的正中间,摆着一个特别大的棺椁。 棺椁呈老绿色,外面套棺的盖子已经打开,坚放在棺椁的右侧。里面的内棺,棺材盖只打开了一半。 空的,里面没有尸体。几块看不清原来颜色的布料,乱糟糟的堆在里面。 除了那只棺椁外,墓室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一两具体白骨,和三四具正地**的尸体。 庄堇刘哥几人拿着手电从后面进来,停到了棺椁旁边。 带眼睛的小个子用手电扫了几下棺椁盖,有些娘的道了句,“哟,上面有图腾。哟,挺特别,竟然是植物而不是动物。这个可少见……庄姐,刘哥,咱们这趟要是能把这棺椁折腾出去,也能走个好价钱。” 疤瘌头嗤笑一声,“你见哪个大款收藏棺材?这种东西,也就博物馆能要。你敢往那里送?你要是敢,哥们儿帮你把子力气,给你抬上去。” 小个子说了声可惜了,不再在那棺椁盖上打主意了。 刘哥回头扫了眼小个子和疤瘌头,“到这儿就差不多了,都把精神提着点。上次一伙儿人,就是在这出问题的。” 别人如何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把后背挺直了。虽然做不到庄堇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这间墓室里的所有细小动静,绝对逃脱不了我的耳朵。 正绷紧着神经呢,释南回头对我道,“到你了。” 我愣了下。 释南说出两个词,“控鬼,探路。”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马上把镇魂铃从包里拿了出来。 怪不得,怪不得释南说这事儿非我不可。 可不非我不可! 如果没有我,他们只能用活人去探路。那样,损失就太大了。 毕竟,在没有煞,魔,两种东西存在的情况下,鬼是不会轻易变没的。 不过,探什么,还得给我讲清楚了,不然,我哪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 我把话问完后,庄堇看了释南一眼,对我道,“我们,找棺椁,像这只这样的。” 庄堇把手往墓室中间那间大棺椁上一指,道,“这只是假的,我要找真的。” 我听明白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孙明亮在从这三扇门中找到正确的那一个。 我把镇魂铃在手中轻晃两下,招出了孙明亮。 孙明亮那天被龚叔给捧了几下,现在鬼元有点弱。不过,眼下这个活儿,还是能干的。 我晃着铃铛把意思传递孙明亮,让他向庄堇指的那个门走了进去。 释南盯着我手上的铃铛,问了句,“你这铃铛,你师父给的。” 我口中念咒不能说话,于是,摆摆手,让他别打扰我。 我想对他说这铃铛是从龚叔那里抢来的,可那样,我和龚叔之间的那点恩怨就都摆在他的眼前了。 那倒是次要的,我和龚叔不睦,释南早已知晓。重要的是,会把无止真人和常老四给供出来。 那可就是违背师命了。 不说吧,又解释不清这铃铛的来历。毕竟,这样的铃铛不是能二块五一个从某宝上批发的…… 正想着,孙明亮从左边那个门里慢悠悠的走出来。站在我身前后,道,“空的,一通到底,除了几具尸体外,什么也没有。” 这里,除了我和释南外,都不能见鬼。我把意思对庄堇和刘哥说了后,庄堇点了点头,“嗯,是什么也没有,上次,我们已经下去过一次了。” 我眯起了眼睛。 这,是试探。庄堇不相信我有能力把这件事做好。 被人看轻,质疑的滋味儿挺不好受的。不过,到底她是花钱的,我是挣钱的。所以,心里的不适,只闪现一下不被我给压回去了。 释南握握我肩膀,指了另一扇门。 我一塔肩,把他手闪开了。左肩上的伤还没好,一碰死痛。 瞄了眼庄堇的神色后,我再次把铃铛举起来。孙明亮晃着身子,向正面对着我们那扇门走了过去。 这回,去的时间颇长。 通过铃铛,我能感觉到孙明亮往很远很深的地方走了过去。而且,有阻碍。 控鬼这东西,离鬼越近,越省力,越远,越费神。所以,随着孙明亮的深入,我手越来越抖,额头上,渐渐渗出虚汗。 我跨过一具白骨,缓缓向那扇门靠近,稍稍缓解孙明亮离我太远而产生的无力感。又支撑了会儿,孙明亮往回来了。 虽然是鬼,双眼却闪出光芒,“有个陪葬室,不少财宝。” 我回过头,对几人把话说了。刘哥想了会儿,道,“应该就是这里了吧,你不就是找宝吗?” 庄堇站在原地想了会儿,把手指向了最后一扇门,“那里。” 我没马上晃铃铛,而是小歇了会儿。歇着的空当,释南对孙明亮里面有没有鬼。孙明亮没吱声,我看了释南一眼,又问了遍。 何为忠仆?这就是。不是我说的话,孙明亮一概不听不问不答。 孙明亮摇了摇头后,释南对庄堇道,“这个地方没鬼,余下的不是我们两个的专长,我们两人按照约定,就不跟你们下去了。” 庄堇点头,对我摆了摆头。 我再次把孙明亮放了出去。 这回,比上次的时间更长。回来后,孙明亮说看到了那个棺椁,没鬼。 庄堇听后嗯了声,把枪从腰间掏出,对同样拿出枪的刘哥摆了摆头,“释先生,你们可以上去了,我出去后,会和你联系。” “祝你们好运。”释南特别绅士的对几人一笑后,和我道,“咱们走。” 我靠在释南身边,给疤瘌头让路。看着他们都进到那扇门后,诧异的问道,“这,就完事了?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释南转身往回走,“你这本事不错,不然我要一点点确认这墓里没鬼。很麻烦,很费神。” 正说着,几人进去的那扇门里传来一声惨叫。我脸一白,抬头看释南。 “这就是麻烦之处。”释南道,“古墓里。首先,是防盗的机关,其次,才是僵尸,鬼类。” “这里会不会有僵尸?” 释南摇头,“不会,有僵尸的地方,会有征兆,这里没有。” 好吧,这些东西我不懂,全听他的就成了。跟着释南走了两步,我把他拉住了。 我虽然方向感不好,却记得来时的门是哪一个。释南,分明是在往孙明亮第一次进到的那个门里走。 “没错。”释南拿着手电,坚定不移的走进去,“这里,才是我下来的目的。” 第258章 我以为你能进来 墓道里纯黑,没有一丝光线。 释南手中的手电照着墓道的深处,没有丝毫停顿的一步步往下走。 我被他拉着手。也跟着他的脚步向里面移动。手中的手电,扫向了两旁的墙壁。 表面很平整,看不出材质,上面落了一层厚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具腐烂的尸体。 臭气冲天,让人作呕。 顶部不高,扬手就能够到。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深深的,圆圆的凹处。 我想伸手摸摸,硬是忍住了。 忍着鼻间的恶臭问释南这是不是什么机关,释南似没听到一样没有回答我。 好吧,自踏进这条墓道。释南就没再吱过一声。 其实问他也没用,他是捉鬼的不是盗墓的,墓里这些名堂,他上哪知道去。 墓道不长,大约二十米左右。手电一扫,就能看到横在我和释南前面的,是个死胡洞。 我捂着鼻子四下观看,紧握了下释南的手,尽量不动嘴唇的问,“你来这里干吗?” 释南没停,竟直向横在前面那墙走过去。 墙上有壁画?像外面进来的某一间墓室一样? 走到墙前,释南依旧没停。 呃,墙上有蹊跷?要走到很近前? 我满心疑惑中,释南一脚向墙面迈过去…… 我暮然睁大双眼! 迈。迈进去了! 这墙是幻像?另一面。另有洞天? 这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释南的左半个身子都进到了墙里。接近着,是右半边身子…… 我深吸一口气放稳心思,紧走两步想跟上释南的速度。 ‘呯’的一声,我迎面撞在了墙上。 冰冷,坚硬,磕的我脑瓜仁嗡的一下,整个头都痛了起来。团广鸟技。 “释南,释南,”顾不得头上的痛,我对他大叫,“我进不去。” 眼瞅着释南整个人就剩下我攥着的右手还在墙外。我着急了。用手电砸了两下墙面,“快出来,我进不去。” 释南后退一步,出来半边身子。他眼露疑惑的看向我,问道,“你,进不来?” 我盯着他,用右肩撞了两下墙,向他证明我真进不去。 是不是方位不对,要在释南的身后才行?我把手往他身体和墙的接触点放,还是进不去。 “你为什么进不来?” “我为什么能进去?”不对,我道,“你为什么能进去?” “我以为你能进来。” 以为…… 我忍不住用头轻磕了两下墙,“事实证明,我,进不去。” 这货!他从哪里来的自信我可以进去? 左手一凉,释南松手了,“等我,回来。” 等,等在这里! 我伸手去抓释南,“打个商量,能不能先送我上去?” 他进去没关系,看他这样子,不是来一次了。可,能不能先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释南把手从我手中抽出,头也不回的走进墙中。一眨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愣住了。 妈的,就这么走进去,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了? 我用手电狠狠砸了两下墙,“释南你大爷,你多久出来?!” 墙回答了我两声闷响。 心中急躁的原地站了会儿,我把镇魂铃拿出来。叫出孙明亮后往墙里一指,“过去看看。” 墙另一面是什么样子?释南过去干什么了?顺便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孙明亮点头,一转身,穿过墙不见了。 我靠着墙,眯着眼,感觉着孙明亮在墙的另一面慢慢走远。 如果我能通过我控的鬼看到东西就好了,可惜,不能。 过了一会儿,孙明亮从墙的另一侧穿回来,对我道,“一片纯黑,我没看他在哪里。” “没看到?” 鬼看人,靠的是人身上的阳气,并不受光线影响。 释南那么大一个活人,会没阳气? 心中,突然有点慌。 “没看到。”孙明亮憨憨的脸上没一丝表情,“什么也没有。” 我一晃铃,让孙明亮再次去了墙的另一面,“再去探。” 孙明亮被龚叔打了一顿,鬼元弱。刚刚为庄堇她们探路,又废了不少精神。 没准是孙明亮没看清。 鬼仆,只会听命不会拒绝。我手一晃,他就又走了进去。 这次,我忍着精神上的抽痛,控制着孙明亮在墙的另一面走了很远很远。直到念力再也支撑不住,才把孙明亮唤了回来。 孙明亮还是摇头,“看不到。” 我捂着痛的厉害的头顶,靠着墙坐下来,“妈的,怎么会看不到?” 难道,墙的那面可以隐去人的阳气? 不无可能。 也许,墙的另一面,就像当初升财山庄里那幅画一样,是一个非阴非阳,似真似假的结界。 想明白后,我慢慢静下来。 没事,当初我在画中,是释南给救出来的,他能耐那么大,自己心中肯定有底。 再说,这面墙,释南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进。 不然,他怎么会直接走进去。不然,他怎么会说,我以为你能进。 哎呀我去,何着这才是释南要带我下墓的真正目的。他已经算计好了要带我到那面墙后面。 可能,他觉得我能进到那幅画里,就能进到这面墙里。 只能说,机缘不到。 我进那幅画,是我的机缘。而他进这面墙,是他的机缘。 靠在墙上长呼一口气,我把包拎在怀中抱着。 从这里回到洞口,至少要穿过四个墓室。虽然没鬼没机关,可我一个人,不可能顺着那根绳子爬到两人多高的洞口上去。 还是消停等他回来,不出去乱跑了。万一惹上点啥事儿,后果不堪设想。 周围很静,已经听不到外面的惨叫声了。 可能,那些人已经进到放着棺椁的那个墓室。可能,时运不济,全都命绝于古墓精巧的机关之下。又可能…… 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心一紧,连忙把手电晃了过去。一递眼,吓的我差点把手电给扔出去。 不远处的两具尸体旁,竟然密密麻麻围满了老鼠。上下翻滚涌动,要多恶心就多恶心。 本来还挂着一些腐肉的尸体,现在已经露出骨色。 我背后一寒,连忙扶地站了起来。 这些老鼠们并不怕光,围在那里没有一点闪躲的意思。 我抖着心把光束移开,不敢再看。 过了一会儿,老鼠啃骨头的声音听不到了。 尸体上啃不出肉来,所以走了? 我把光束再次移过去。 这次再递目,我惊的差点大叫出声! 他大爷的,那群死耗子哪是不怕光,特么的它们连人也不怕啊。此时,全都聚集在离我不到三米远的地方朝我看。 不知是因为染了尸体上的血还是光线问题,这些耗子无一不闪着红色的眼睛。 脸上一麻,我在墙上贴紧了。 随着那群耗子缓缓靠近,我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我怕耗子,特别是红眼的! 小时候在无止真人的棺材里,被常老四打的四处逃窜的红眼耗子,是踩着我脸逃出去的。 一条蓝色的蛇影在不亮的光线中显现,变大后横在我面前。 常老四一出现,那群红眼耗子齐齐后退。 我捂着胸口长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没事没事,常老四是蛇,耗子,最怕蛇。 “有我在,它们暂时不敢过来。”常老四道,“不过,这里不能久留。” 我点头,“释南出来,我就走。” “小柠,我没有肉身,只怕顶不了这些尸鼠多长时间。” “那怎么办?” “越快离开越好。” 我看了眼身后的墙,释南还没回来。 就这么会儿功夫,那些尸鼠停止后退,向前逼进。常老四再次变大,所做到的,也不过是让它们停顿了一下。 没时间再耽搁了,我对着后面的墙大喊一声,“释南,外面全是尸鼠,你出来小心,我先逃命了!” 墙面纹丝不动,没有一点要出来人的意思。常老四再次催促时,我对它道,“前面开路!” 几乎是我这句话落下的那一瞬,为首的那几只尸鼠向前又逼进了几步。 常老四再次变大,从吱吱叫着的尸鼠中冲了过去,硬是,在这些小畜生中间冲出一条半米左右宽的小路来。 我拎起包,一推墙,撒丫子就向外跑!慌乱中回头一看,见上百只尸鼠蜂拥向我冲来。 有几只红着眼睛一跃,一下子跳到了我的裤腿上。我‘妈呀’一声惨叫,在跑的同时狠甩了几下腿,把那几只尸鼠给甩了下去。二十米的距离并不远,我晃着手电,几步就跑到了外面的墓室里。本来我以为,来到外面马上原路返回,只要速度快,肯定能摆脱这些死耗子。 却没想,外面的墓室中密密麻麻的一地全是尸鼠!一个挤一个上下翻滚,把地面挤了个密不透风! 还好有常老四给我开路,我才算有个落脚的地方。可就这落脚的地方,却也在慢慢缩小。 没路,四面门全都涌动着尸鼠,根本没路。 我心中又怕又惊,一边踢开向我扑来的尸鼠,一边在心中搜索无止真人可曾告诉过我neng死尸鼠的符咒。 突然,头顶上有人叫我名字。 我一抬头,见龚叔正吊在墓室的顶上。他一手抓着绳子,一手向一扇门指过去,“小柠,往那里跑,快,其余的路都走不通。” 第259章 你听到过他的心跳吗? 要不要信,要不要信? 头顶上这个老混蛋,会不会在这种时候阴我一把。 妈的。我要是进去了,万一把命搭在那里…… “没时间了!”龚叔急声道,“你身后那条蛇影护不了你多长时间。现在,马上,快往那里跑!” 我躲着脚下的尸鼠,心中激烈的人神交战。 我要是往来时的路冲,有没有机会跑出去。再让常老四帮我一把把我甩到洞顶上去,应该也不成问题! 正想着,龚叔从墓顶上一跃而下,拽着我的胳膊就往那扇门里跑。 一些尸鼠来不及躲避常老四的影子,被我和龚叔踩在脚下,发出吱吱的乱叫声。 那种软棉棉的感觉。真是要多恶心就多恶心。 几步,我们在尸鼠之中冲出一条血路,跑到了龚叔所指的那扇门中。 我的手电倒拎在手中,龚叔固定在脑袋上的手电成了光线的主线来源。 只是晃的太厉害,几眼下去,眼花到什么也看不清。 门里,同样全是尸鼠。这些尸鼠同我们逆向而行,乱窜着向门外跑了出去。 慌乱之中,我被龚叔揪扯着推到一扇门中。停下后,耳侧全是我俩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声。 “你,你这孩子!”龚叔年纪已大,扶着墙喘的厉害,“我,我说的话。你怎么就不信呢?” “废话!”我喘着吼回去。“我要是一门心思的要杀你,我说的话你能信?” 从高中算起,这老变态都想杀我多少次了?要不是我命硬,现在已经成了他瓶子里装的尸油了。 我嗓子里干的厉害,猛咳两声把手电晃了出去。 脚下没有尸鼠,门外有零星几只,却和没发现我们一样,全都吱吱乱叫着向我们狂奔来的地方跑去。 这老不死的,这次没骗我…… “你不是也一直一门心思的要杀我,我还不是一门心思的要救你?”龚叔气喘均了,话说的也利落了,脸上,又挂了笑,“从你一开始跟来。我就说我带你出山。结果呢,你非要进来。我说你别下墓,你还是不听,你说说,你要是听我的,哪能遇到这事儿?” 我把手电收回来,插着腰看了龚叔好一会儿。 “龚叔,你给我个明白话,你为什么要救我?别和我说什么认识久,相互之间熟悉,你不杀生这套屁话!你什么样我知道,我什么样你也知道。” 龚叔翻起眼白瞄了我两眼,笑道,“小柠,这个明白话,叔能给你。不过,不是现在。” “你是不是打我身后那一蛇一鬼的主意?”说到底,不就是这点儿事吗? “你这话不假,我的确是打那一蛇一鬼的主意。不过,你放心,短期内我不会动你。最多,也就是在脑子里想想。当然,你要是愿意借给叔研究研究,叔会很开心。” 盘旋在我身后的常老四冷哼一声,全是不屑。 “你也别哼,”龚叔瞄了眼常老四,道,“你,也就比黄小四强上那么一点点。那一点点,我还不放在眼中。” 常老四不服,从我身后飘到身前。 我让常老四回来。 别管常老四心中如何不舒服,它现在不是龚叔对手是事实。 再次把视线落在龚叔身上,我把牙咬紧了,“你到底想干吗?” 本来要杀我,不杀了。本来打常老四的主意,也不打了。说讲和就讲和,竟然风清云淡的真当我们之间的恩怨没发生过似的! “让你不死。”龚叔笑呵呵的把伸过来拍拍我肩膀,“这就是目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把肩膀搭了下来。妈的,好痛!妈的,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忘记了,你左肩上有伤。” 我瞪他,这老变态不是偷看我换药来着吧。 龚叔盯着我肩膀笑了,“别这么看叔,叔是老了点,可还没瞎。你这一路上左肩不敢吃力,是个人就看出来了。” 也是,庄堇也看出来了。 龚叔把头往后一转,光线从我脸上划过,落到了后面,“行了,你别想那些没用的了。有那时间,还不如想想咱们现在怎么出去。” “释南……” “走墙里去了,是吧。”龚叔打断我的话,道,“上次他就走墙里去了,我亲眼所见。我想跟没跟墙里去,你也进不去是不是?你看,咱们算是一路人,他不是。他连人都不是。” “你丫才不是人!” 龚叔呵呵笑了,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窝,用双手比划着,对我道,“这么长的刀,全扎进去了。你说要是人,还能活吗?” 我心中一紧,看着龚叔说不出话来。 “可他不仅活了,还活的挺好,本事还大涨。我原来打的过他,现在……”龚叔再次拍了拍我肩膀,这次,是右肩,“你听到过他的心跳吗?” 释南的心跳,我听到过吗? 我心中发慌,我,我不记得了。好像在高中时,他抱我上楼的那天晚上,我好像听到了他呯呯的心跳声。 可,那是他和龚叔交手之前。 之后呢? 我虽然算是和他关系不错,可到底是男女有别。闹的再凶,我也不会把头扎到他怀里去…… 不过,他有温度。我经常牵他手,他的手有温度。我喝过他的血,他的血有温度。而且,他会发烧,有痛感,会饿会渴会困。 还有! 马开心听过释南的心,如果释南的心不跳,那小妖精是怎么听到的? 马开心说,释南的心声是,我什么时候才能死…… 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会动,脑子里回想起释南病重时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我不死不是奇迹,我死才是奇迹。 我把手捂在脸上,思绪乱成一锅粥。一顿,我抬头看龚叔,“原来,那年你真杀了释南!” “你这丫头脑回路怎么长的?他都不和我算这笔帐了,你抽什么疯!”龚叔一推我后背,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还是快出去。” 我被龚叔推的一个踉跄,向墓室里走了几大步。 站稳后,我攥紧双手,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去。 释南背上能长眼睛,别人能吗?所以,他注定与众不同。 咽下口口水后,我把手电晃向对面,向那扇门走了过去。 龚叔在后面跟上来,“你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怎么着,认定小释,不管他是不是人?” “我认定他这个朋友。”我回头看龚叔,坚定道,“不管,他是不是人。” 龚叔又是一笑,“小释这个人当朋友还是很不错的,他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不畏生死。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不会死……小柠,你知道小释有多少朋友吗?” 我看着他没说话。 熟归熟,我并不曾过多去接触过释南的交际圈。在一起聊天时,也没有问过他这些有的没的。情侣之间尚且有自己独立的空间,何况我和他只是朋友。 “叔也不知道,不过,走的近的,你一个,我一个,管他经营百鬼林那个男人,算……”龚叔话说一半,突然脸色一正,拉住我胳膊把我拽到了身后。 一道强光从墓门里面一闪而出,光束后面,紧跟着三个人影。那三个人影跑过来后,几声枪鸣在后面传来。 龚叔一侧头,把头上的手电向那三个人晃了过去。 熟人,庄堇,刘哥和疤瘌头。 庄堇往我们这里一扫,马上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两步冲过来,用带血的手抓住了我肩膀,咬着牙,“你,不是说没鬼吗?!”再扫一眼,问道,“姓释的呢?” 疤瘌头把枪口抬起,顶在我脑袋上,“庄姐,让我突突了她,给那几个兄弟报仇!” 我看着一脸盛怒的疤瘌头,心提到了嗓子眼。强稳着心神,我对庄堇问,“的确没鬼,鬼仆不会骗我。”团广厅划。 龚叔抬手,把枪口从我头上拿开,对庄堇道,“我们同你合作不是一次两次,在这种事上,不可能会摆你们一道。发生什么了,你详细说说。” 疤瘌头还想把枪指上来,庄堇抬手给压了下去。再次冷着脸看我两眼,她对龚叔道,“龚先生,我们一进那个墓室,就有一个人不受控制的往自己身上开枪。把他制止后,又有一个人拿着枪向我们扫射。这,不是被鬼控制是什么?龚先生,这位苏小姐能耐到底如何我不想去追究。不过你既然在这,那就请你去把那只鬼收了。不然……” 刘哥扬起手,把枪指在龚叔脑门上,扳下保险,“走吧。” “还有你。”疤瘌头重新把枪指在我头上,狠推了我一把。 一行五人,龚叔打头,我在后,向庄堇三人跑出来的那扇门走了进去。四只手电一起晃向前方,把不大的墓道照的雪亮。 小个子爬在墓道的正中间,双腿中了数枪。他抬起头,对庄堇和刘哥兴奋的喊道,“大哥大姐,不要丢下我,不要……” 刘哥枪口一偏,一个枪子过去,小个子眉心爆出一朵血红,爬在地上不动了。 死不瞑目。 墓道不宽,龚叔和刘哥踩着小个子的身体过去后,我也闭上眼,踩着小个子的手走过去。 走了没几步,一个墓门出现在眼前。 与其它的不同,这个墓门上,真有门。不过,已经被打开了。墓室很大,角落里点了一只燃的正旺的蜡烛。 我拿着手电往里面递眼睛时,见和我们一路而来的一个男人,拎着一把枪向我冲了出来。刘哥把龚叔挡在自己身前,刚把枪口指过去,就像那个男人把枪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呯! 正在快速走着的男人向前一倾,身子狠狠砸在地上。他手中的枪,摔在了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枪声落下后,我们五人一阵沉寂。 我往里面看了几眼,回头对庄堇道,“新鬼三只,别无他物。” 都是刚刚死的,还在迷离期。老鬼或是厉鬼,一只也没有。不仅如此,连阴气都没有! 龚叔点头附和。 庄堇冷着脸没说话,上前一步把我和龚叔推到了墓室里。 第260章 你要找的,就是一块死人骨头? 墓室不大,大约五十坪左右。除了摆在正中间一大一小两只棺材外,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大棺材的左边有一具尸体。脑袋上血呼呼的全是枪眼,脑浆流了一地。 庄堇用枪指着我和龚叔,对疤瘌头摆了摆头。 疤瘌头把枪收到腰间,往手上吐了两口吐沫,轻声道了句,“兄弟,对不住了。” 说完,托着那具尸体的脚,把尸体拉到了门外。 血,脑浆,在石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在刘哥将那个把自己爆头的尸体也拖出去后,庄堇对龚叔道。“现在到你出手的时候了。” 龚叔回头瞄了眼脸色不善的庄堇,面上没有一丝惧色。他抬起手指把枪口拔到一旁后,从挎着的包里摸出三张符,一个小瓶子。 在墓室中一来一走间,那三只还在迷离期的鬼就被他收到了那只小瓶子中。 收完后,他对庄堇一晃手中带着丝丝雾色的小瓶子,示意已经解决掉了。 “最好不要再出事端,不然……”庄堇冷冷瞄了龚叔一眼,把枪微微移下三分,不再正对着龚叔的脑袋。 刘哥从门外走回来,把手上的血在衣服上擦了擦。瞄了一眼庄堇后,向墓室里那个大棺材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回来的疤瘌头也加入其中。 对于盗墓,我和龚叔完全不懂。除了杵在旁边看着。再做不了别的。 刘哥和疤瘌头在这方便都是老手,两人把背进来的背包打开,先后从里面拿出改锥,起子,锤子,细香,还有几样我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来。其中,竟然还有一个你是蹄子一样的东西,纯黑,上面毛茸茸的。 刘哥把细香用打火机点燃三柱,拿在手里叨咕着左右拜了拜。转身插到大棺材下面的一个小插缝里后,拿起小锤子在棺材上敲了几下。爬在上面用耳朵细细听了后,拿起长改锥,插到了棺材的缝隙里。 疤瘌头适时上手。也插了一根长改锥进去。 两人就这么用改锥边翘边移动。用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围着棺材走了一圈。 稍做歇息,刘哥和疤瘌头往棺材的缝隙里插了粗铁棍,两厢喊着号子一叫劲,棺材盖发出一声‘啪’的一声脆响,被翘开了。 刘哥没停,借势一掀,和疤瘌头喝着号子把棺材盖被立到了一旁。 我往里一扫,咦了一声,这棺材里,竟然还是棺材。棺材里不应该是尸体吗,怎么还是棺材? 回了问了龚叔一句,龚叔笑道,“上次那伙儿人开外面那口时,说这种外棺套内棺的,叫棺椁。越有钱越势有权的,层数越多。最多,能达九层。外面那一口棺椁,是口铜棺。这个和那个一模一样,应该也是铜棺。棺椁盖上面有图藤,挺好看,你靠近了看看。” 长知识! 我瞄了眼庄堇,见她正专心不二的看刘哥和疤瘌头没往我这扫眼睛,就往那个棺椁盖前走了两步。 是有图腾,不仅棺椁盖上有,连下面的棺椁上面也有。 上了绿锈,看不太清楚。感觉,像是一棵大树…… 我弯下腰,拿着手电想往仔细了看。‘啪’的一声,刘哥和疤瘌头气喘吁吁的把另一个棺材盖给坚下来了。 把头一个棺材盖上的图腾挡了个严丝合缝! 手电光束正照着的地方,是一片乱糟糟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抓挠的一样。 “这回对了!”刘哥长呼一声,语气里带着轻松,“里面有物儿。” 这个物儿,指的就是尸体。 我这这儿刚站直身子,那边儿疤瘌头已经把绳子系着一个活圈,套到了棺材里那个尸体上。 刘哥也带上白手套,把手伸了进去。 我感觉这种行为对尸体极为不尊重,所以往后退了两步,站到了几人的最后。 刘哥和疤瘌头边摸,边左一句右一句的搭着话。 “活人墓?”疤瘌头如是说。 刘哥嗯了声,“入葬后很久才断气儿,你看它的胳膊,向上支着。棺材盖上的抓痕,应该就是它挠的……” “也不知道是自愿还是非自愿……” “……自不自愿都死了。”刘哥从棺材里抬起头,对站在他身边的庄堇摇摇头,“除了一具白骨和一身快要烂掉的衣裳外,别无他物。” “没有陪葬品?”庄堇声音里满是惊讶。 “没有。”刘哥站起身子,“就那么点东西,一目了然。” 庄堇自语,被手电映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堂堂祭司的棺椁,竟然没有陪葬品……” 疤瘌头抬起头,“庄姐,什么祭司?” 庄堇眼神一晃,双眸瞬间恢复清明。她没回答疤瘌头的话,而是把手电晃到大棺椁旁的小棺材上面,“把那个打开看看,速度快些,没有咱们赶紧出去。” 疤瘌头笑了,问摸完那个小棺后能不能去陪葬室。他说这墓虽然不大,也不像别的墓那样有规章,可看这铜棺,不像是小户人家。既然主棺里没有东西,那陪葬室一定是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说话间,他和刘哥已经把小棺的棺材盖撬开。这次,没用两人合力,只疤瘌头一个人就把盖子掀到一旁,露出里面的内棺。 刘哥吁了声,道,“假棺,真棺,都和棺椁已经很少见了。没想到一只陪葬的小棺,竟然也用棺椁……” “没准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疤瘌头眼中露出兴奋,一晃手中的改锥,把内棺的棺材盖给撬开了。 盖子一掀,庄堇两步迈了过去。把光束往里一晃,道,“空的?” 我的目光则瞄到疤瘌头放在一旁的小棺材盖上。 也有痕迹,不过看上去很有规律,不像是大棺里的抓痕。好像,是某种文字。 我用手电晃了下龚叔,示意他去看那个棺材盖。 龚叔在看棺材盖里的类似文字一样的东西时,刘哥把改锥伸进去,挑起一块黑糊糊的烂布,一甩扔出棺材。 疤瘌头有样学亲,也用改锥挑起来一块烂布,“庄姐,看来,你这次的情报又有误。” 一甩,烂布甩向黑暗之中。 随之,那个方向传‘啪’的一声轻响。团东助血。 庄堇脸色一变,马上把手电晃了过去,“你把什么扔出去了。” 光束中,照着一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黑布,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庄堇把手电光往远打了打,向那块黑布走了过去。皮靴才在石地上敲出两块轻响,‘啪’的一声再次传来。 这回,不是庄堇正走过去的方向,而是我们进来的门口处。 一瞬间,刘哥,龚叔,庄堇三只手电都晃了过去。 我回头,惊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妈的!先前死的那三个人,竟然正一步步向墓室里面走来。而且,速度不慢。 那‘啪’的轻响,就是从它们身上传来。 庄堇马上举枪,一个点射打在小个子的头上后,回头对龚叔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个子的头猛的向后一仰,身子向后倒退了两步。可马上,又向里面走来,那颗子弹没有对已死的它造成任何伤害。 那个半个脑袋的更厉害,走一步,甩一步脑浆。走一步,甩一步脑浆…… 龚叔往后退了一步,道了句,“不是鬼上身,我可以肯定,这里没有鬼……” 刘哥举着枪就往三具尸体的腿上打,嘴里嚷嚷着,“那这玩意是怎么站起来的?” 疤瘌头和正向他走去那个自已爆头的尸体杠上了,一枪接着一枪,每一枪都是打到命门上。 可没用,他的枪子最多是让尸体停顿一小下。 噼里啪啦一阵枪响后,刘哥的枪首先没了子弹。他回手往下换子弹的空当,小个子突然加速,一下子把刘哥扑到了小棺材里面。 他大喊的空当,另两个尸体也加快了速度,向距离他们最近的疤瘌头和龚叔冲了过去。 疤瘌枪中还有子弹,还能稍为缓解那尸体的速度。龚叔赤手空拳,没后退两步就被一个尸体一胳膊轮到了胸口上。 “咒,这是咒!”龚叔猛的后退两步,道,“这是那个棺材里留下的咒。棺材一开,咒被放了出来。这些东西不知痛不会死……” 我心慌的看了眼龚叔,把镇魂铃握在了手中。 龚叔回过身猛推我一把,“待到角落里,看准机会,跑!” 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手电脱手而出,砸在了大棺材里面。 我回头,龚叔已经和一个尸体纠缠在一起。不远处,刘哥从小棺里刚挣扎起身,就被小个子一拳头砸在了脑袋上。另一侧,疤瘌头正在和半个脑袋僵持。 而庄堇…… 庄堇竟然没有去帮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转身向我走了过来。 她把手电晃到我脸上停顿三秒,马上就往地上晃了过去。这时,我才发现我身侧是疤瘌头甩出来的那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烂布。 庄堇几步走到那块步前,蹲下身用手去翻。 我撑着地向身后的黑暗中蹭了两下,手,突然抹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下意识的,我把那东西捡起来放到眼前去看。 一厘米左右长,很细,灰白色,通体润滑,凉凉的。 庄堇对我伸出手,“苏小姐,给我。” “你要找的,就是一块死人骨头?” 这东西分明是一块指骨!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在阴市里咽肚子里一块去!这辈子,我都认不错这东西的样子! “死人骨头?”庄堇一愣,可马上,她的态度坚持了,“拿过来!” ‘吱’的一声尖叫在黑暗中响起,庄堇马上回头,把手电晃向了身后。 成千上百的尸鼠,翻滚着从门口了涌进来。 不远处,龚叔一脚把他面前的尸踹到尸鼠群中,两步过来把我从地上薅起来,推着向尸鼠群中冲过去。 第261章 既然左也是死右也是死,那就和释南做个伴儿吧! 速度极快!两大步,我脚踩在了尸鼠身上! 那些尸鼠本来就不怕人,现在。更加无所忌惮。见我们向前冲,它们竟然跳跃着往我们身上扑! 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常老四骤然变大,把整个蛇影都落在地上,也不过是开出不到半平方米的空地来。 身后传来一片枪响声,我跑出门时拿着手电往回描了一眼,见那三具屹立不倒,还在打斗的尸体上已经挂满了尸鼠。 小棺材里,刘哥只露出一只脚正在高声惨叫。棺材,已经装满了吱吱乱叫的尸鼠。 疤瘌头的枪已经开始乱开了,他一枪点在正向他冲的尸体上,另一枪又点在往他身上扑的尸鼠上。 突然,一枪走偏。擦着庄堇的耳边划过,在墓室的墙壁上擦出一个细小的火花。 庄堇回头看了一眼,大门跑向门外的同时,一枪打在了疤瘌头的眉心上。 疤瘌头身子一晃,一下子栽倒在地。尸体蜂拥而上,一瞬间就把疤瘌头埋到了下面。 我不忍再看,在龚叔的推动下,撒丫子就往外面跑! 庄堇在后面稳着声音喊了句,“龚先生,你说是咒,这咒要如何破?” 龚叔年岁已大,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破不了。” “那怎么办?” 龚叔把我推出第二道门,在庄堇甩开几只尸鼠也跑出来后。道。“让它们追不上来。” 说着,手速极快的从腰间掏出几张符咒,拍到了的两旁。把手指在尖指一咬,把血点在了符头。 按死,用手指在门中间的虚空划了几道。 划到正中间,手腕一翻,虚空点住,“急急如律令,起。” 几道金光炸起,整个罩在了门上。后面急追而来的尸鼠,在跑到门前时,无一不被那些金光震了回去。 提前跑出来的几只,红眼疯一般往我们身上扑。庄堇拖稳手腕,几乎是一枪一个。 我没枪。手里又没家伙事。只能仗着胆子用脚去踩。一脚一个,一脚一个,踩到最后,眼睛看什么都是血的。 这边才把几只尸鼠弄死,龚叔就喊了一句,“小柠快来帮忙。” 我抬头一看,见那个被龚叔画在门上的阵已经金光大减,下面的老鼠不畏惧生死,正在一批又一批的往上冲。 “龚叔,怎么帮。” 龚叔没说话,他掏出几张符咒贴在门上把阵稳住,一翻手腕,一点火光从指尖窜出,向尸鼠射了过去。 马上,沾了火光的尸鼠就着了起来。 “有戏!”龚叔语气里透露出兴奋,“这些尸鼠被封了多年,是被咒唤出,属阴,阴火能烧它们?小柠快过来帮忙!” 那还他大爷的等什么! 我没犹豫,往龚叔身边一站,坚起指间念引火咒,也用火去烧尸鼠。 烧了几只后,我心中焦急起来。 妈的,尸鼠太多。这样一只一只烧下去,要烧到何年何月?! 想着,从包里掏出一叠符咒夹在指间点烧了。一震手腕,把那些燃着的符咒甩到阵里。 符纸在阵中撒成一片,沾到的尸鼠马上着了起来。 龚叔看了我一眼,也从包里掏出一叠符纸,用阴火点燃后,向阵里扔了过去。团东贞巴。 燃着的符纸飞入阵里,在半空中散开,落下,熄灭…… 灭,灭了!! 我回头看了眼龚叔一眼,又点了一把符纸扔了进去,“叔,你辛苦,这事儿我来,你退后歇着!” 在这么短的时间又是布阵又是发动,肯定用了不少精气神。这么大的年纪了,那会儿还和‘丧尸’拼了会儿体力。 龚叔盯着我看了几眼,点头,“你来!” 这事,我义不容辞!转眼间就把包里的符纸都扔到阵里去。 此时阵里,已经是一片火海。无数只燃着阴火的尸鼠四处乱窜,发出吱吱的乱叫声。 一股奇异的肉香,飘然而出。 眼瞅着里面火光大作,要向门外烧出来,龚叔拽住我胳膊,道,“走,马上离开。” 此话一落,庄堇马上转身,跑到了我们两个的前头。 这会儿,手电已经不起作用了。因为不长的墓道,已经被身后的火光照亮。 我边跑边回头,在跑出这条墓道时,眼见着那些该死的尸鼠,竟然冲开龚叔布下的阵,带着一身火向外面冲了过来! 麻痹的,这要是让它们给扑上还能有好? 眼瞅着龚叔跟在后面脚步有些踉跄,我一把把他推到了前面,“你先跑!” 虽然我神烦这老不死的,可他今天前前后后救了我两次。人要是不能知恩图报,那还是人吗? 龚叔脚下一顿,想回头的时候让我给硬给推走了。 这种时候再去计较谁救谁,谁护着谁就没意思了。再多的帐,也得活着算。真都翘在这里,还计较个蛋蛋! 我们两个一停的瞬间,前面的庄堇已经跑出墓道,消失在前面那间四面墙上都有门的墓室中。 我和龚叔紧跟着跑过去,里面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就在这里,我们身后的墓道里,传来了轰轰响声。我再回头去看,见大火已经蔓延到了墓道里。上百只尸鼠,如同只只火球一般向外疯跑而出。 阴火,蔓延,墓道! 我骂了句街,“大爷的,阴火,能烧了这些石头?” “现在这情况,不能用常识解释……糟!”龚叔被火照亮的脸一白,拉着我就往后退,“这座墓在崩塌,咱们快走!” 的确是在崩塌。 火光之后,碎石砸落,一片纯黑。而我们头顶上,也晃动着掉下细小碎石。那些火球一般的尸鼠直接无视我们,从我们脚边速度跑过,向其中的一扇门中疯跑了过去。 龚叔拉着我就往来时的那扇门里跑。 我跑了几步,把他手甩开了。在他回头时,我道,“释南。” 释南还在那面墙后面!不管那墙后面的世界是不是结界,只要这个墓一塌,那里就不复存在。 “这种时候你就别管他了!”龚叔已经快怒了,“你就不能管管你自己?” “不行!”我在龚叔要抓我时躲开,反手一推,把他向他身后的门推了过去,“我不能扔下他,你先走,我最起码,要去吼一嗓子告诉他!” 说完,用手挡着头,同无数只尸鼠一起,疯了一样向释南所在的那条墓道里跑去。 万幸,这些尸鼠只顾着逃命,没有张牙舞爪的向我扑过来。 万幸,这些尸鼠身上都着着火,解释了我的照明问题。 万幸,这条墓和我们所跑出来那条在南北两极上,将会是最后坍塌的地方。 二十米的距离,我几步就跑到了尽头。眼瞅着那些着着火的尸鼠一只一只穿墙而过,我也向墙上冲了过去。 再一次,我被拦在了外面。 我拍着冰冷的墙面,在后面轰隆隆的倒塌声中大叫,“释南,你大爷的你快出来!这个墓就要塌了,再不出来会死在里面!” “南哥!释大爷!你快出来!”我一边回头看红通通的后方,一边猛拍墙面,“你再不出来,我可走了!” 心中一急,我对那面墙连踢带踹!他大爷的,不就一个结界的入口吗,在这和我装什么犊子呢,丫还不让我进! 踹了几脚我再回头,心一哆嗦,哇凉。 就几脚的功夫,那火竟然已经烧到我所在的这条墓道里了。火舌后面浓烟四起,墓道的两壁迅速崩塌。 出不去了,就算释南现在出来,我们也逃不出去了! 心中怒火骤起,说不清楚是对释南的还是对身后那片大火的。我回过身,狠狠一巴掌拍在墙面上! 一声闷响,眼前的墙面以我手掌为中心迅速龟裂。 我恨的真咬牙! 麻痹的,能拍裂早说啊!早说我不早就使吃奶的劲儿把它拍裂,把释南那货给抓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眼瞅着已经没了退路! 又狠力拍了一掌,墙面在我眼前整个掀出去,分成无数块落向下面的无限黑暗之中。 我蹲下向墙壁落下去的方向看。 这扇墙后,竟然是个悬崖一样的存在。而且,纯黑,上不见天,下不见底,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什么景物也看不到这黑暗的尽头。 身后蔓延过来的浓浓火光,没有拨开眼前的黑暗丝毫。 我回头看了看近到眼前的大火而崩塌的没剩下几米的墓道,又看了看眼前这虚无一样的存在…… 后背发凉,大脑发空,心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眼瞅着几只带火的尸鼠跳到那片黑暗之中,我对常老四问道,“我要是跳下去,你有把握把我接住吗?” 常老四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瞅着火都烧到眼前了,才道,“我不赞成跳,非常不赞成!” 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 被倒塌的墓道砸在底下,成活的机率是零。从这里跳下去,活下来的希望也不大。 既然左也是死右也是死,那就和释南做个伴儿吧! 想罢,我蹲下身子,在碎石砸落在我身上时,闭着眼睛一跃跳下! 身子一沉,心猛的翻了个个儿,耳侧刮过的风声。 突然,右手腕一紧,我悬在了半空之中。我心突突直跳,睁开眼睛向上看过去。 先入目的,是抓在我手腕上的纤纤玉手。再后是,火光为背景下,一张陌生的女人脸。 “你是谁?”我看着她问。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女人缓缓出声,声音微冷,带着一丝迷惑。 “那你抓住我干什么?” 这女人抓了我这么长时间,竟然面不改色。还有,按时间来算,她所落脚的墓道应该已经崩塌了,可眼下,她竟然没事…… “你手中有我族中之物,你不能带着它跳下去。”女人对我伸出另一只手,“你把它给我,我松手放你下去。” “什么东西,说清楚。” “你左手心里的指骨,给我,我让你去死。” “给你可以。”我对她笑了,把左手伸出手心向下,“可我不想死,你还得帮我救个人。不同意,我现在就松手,让它掉下去。” 第262章 从来都见人劝活,第一次见人劝死! 我刚才不要命的往下跳,是因为前后无路。现在,眼瞅着这么一看就不简单的美女横在我眼前。我哪有不求活的道理? 特别是,我手中有她想要的东西。 族中之物? 难道我手心里这枚指骨,是这美女先人所有?这美女是这墓主人的后人? 不无可能。 可,这‘族中之物’四个字听在耳朵里怎么那么别扭呢。 美女眼中的迷茫不减,蹲在火海前,攥着我的手腕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然后,问了句,“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我扬了扬左手,让她认清事实。现在,我们是各有所需。她要我手中的骨头,而我,要我和释南的命。 美女抬头。把双眼看向了那一片虚无,“如果你想,尽可以把那枚指骨扔到下面去。” 呃!这就不要了?!这是身为族中后人应该有的作为吗?! “其实扔下去也行。”眼前美女自语道,“反正我的目的是不让它留在这个世上,扔下去,更省我力气。” 我急的对她大叫,“喂,喂,喂,美女,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我好歹是条生命啊。” “生命?”美女歪了歪头,看着我道,“你?” “不然呢!”百十来斤在她手里抓着,还会喘气。这不是命是什么? 眼前这美女智商是不是有问题?脑回路明显异于常人! “我智商没问题。” “呃……”我把话说出来了吗? “我和你又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救一个陌生人?” “呃……” “你的本意。不就是跳下去送死吗?” “……” “再说,我觉得,你死了比活着好。” “美女……神仙姐姐。你看哈,我先前往下跳,是因为我前无进路,后无退路。现在有神仙姐姐出手,我当然要抓住这最后的一线生机。”昂着头很累,可我尽量把话说清楚,“至于生好还是死好,我觉得吧,好死不如赖活着。最后,我叫苏青柠。神仙姐姐高名贵姓?” “我……”美女的目光再次露出迷茫,“我,好像有很多名字。你。叫我兰诺吧。” “兰诺!”好古风的名字。我对她一笑,“现在,咱们算是认识了吧。” “你真的不想死?”美女低下头,问我,“你考虑清楚了?” 我点头。 能活着谁想死,我脑子又没毛病。 “活着,会很辛苦。” “人活着是种修行,哪有不苦的?”别废话了,快拉我上去吧。你是不在乎我这百十斤的重量,可我手都不过血了啊! 从来都见人劝活,第一次见人劝死! “会非常苦。”美女道,“你再想想。” 我看着她,一字一顿,非常肯定的道,“我!要!活!着!” “好话我已说尽,既然你要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美女猛的把拉着我手往上一扬,道,“那,依你。” 我惊叫一声,身子像片树叶一样被她甩到了半空之中。着着火的山洞在眼前变小,本来应该站在那里的美女已经没了身影。 我连忙四处搜寻,可还没等眼神定在某一点,我就飞到了最高点。 心中一空,我大头从下向下面的黑暗栽了下去。 完了完了,兰诺不讲信用!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哪有不死的道理! 念头刚在心中闪现,我就掉在了一个毛绒绒的垫子上。 ‘呯’的一下,我心一忽闪,趴在那毛垫子上缓了好一会儿,被吓飞的三魂气魄才慢慢归位。 坐起身来一看,见兰诺背对着我,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她回过头,神色冰冷的道,“把手松开,你抓这么紧,点雪不喜欢。” 呃…… 我连忙低头,这才发现我坐着的毛垫子在走。不,不是毛垫子,而是一只纯白毛发的庞然大物。 有兰诺挡着,我看不到这只庞然大物的全部。不过,尾巴够长,在身后拖出很远。 目光从那条长尾上移开后,我一扫,看到一点火光闪现在远处的黑暗中。 正是我要往下跳的那条墓道。 就在我看过去的时候,它如烟花一样,爆出一朵绚丽的花朵,彻底消失不见。 亮点一灭,我松开手,往兰诺靠了过去。不管她先前怎么劝我死,可毕竟是救了我一命。所以,没等她吱声,我就把左手心里的指骨乖乖奉上。 被扔那么高我还死死攥着,多不容易! 兰诺从我手心里把指骨拿过去,单手抱膝,举在眼前发呆。 我没打扰她,而是四下去看。 然后,惊到了! 我们身下这庞然大物竟然是在这纯黑的虚无之中悬!空!走! 它身上发着淡淡的光,每走一步,都会在这虚无之中落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像水波一样,微微几荡,消失不见。 这是真遇到神仙了!不仅是神仙,还有神兽。 我揉揉脸,抬头去看这个穿着现代人衣服,长长头发用一根木棍盘起的兰诺…… 兰诺正好侧头,目光刚好同我相撞。 “我不是神仙。”她说,“点雪也不是神兽,它是只狐狸。” “你宠物?”这美女,会读心! “点雪是自由的。” 好吧好吧,我把目光扫向四周,问道,“那什么,兰诺,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兰诺轻声道,“这是我族中祭司,临死前用指骨中最后的力量制造的地方……哼,如此简陋,真是没用!我的力量,就这样被糟蹋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极其轻蔑! 我品了品这句话,脑子里打了结,“兰诺,你所说的这个祭司,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吧。” “一千多年。” “那,他怎么会是糟蹋了你的力量?”丫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好吗?丫又说丫不是神仙,那丫先人是怎么从丫这里获得力量的! “是啊。”兰诺的眉心紧紧颦了起来,“为什么。” 我愣眼。 逻辑都混乱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智商没问题。 “我智商没问题,我就是,有很多事理不清。”兰诺道,“可我说的话,是真的。” 我看了她几眼,决定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看了眼空荡荡,黑漆漆的四周,我问她,“这个地方,干什么用的?” 兰诺不再看我,许久,呐呐道出一句,“力量。” 力量? 什么意思? 我又问,兰诺却不再和我说话了。 我安静了一小会儿,伸手拽了拽她衣服,“兰诺,打个商量,能不能救下我朋友?” 兰诺微微双眸,轻轻攥握了两下右手,自语了句,“正在减少……” “什么正在减少?” “我还是晚了一步。” “你在说什么?” “越来越快……” 兰诺突然睁开双眼,“点雪,出去。” 身下的狐狸猛的一跃,突然狂奔起来。 我没有准备,身子向后一昂栽了下去! 情急之下,我一把住狐狸的尾巴,“兰诺!”我迎着迎面扑来的风大喊,“麻烦拉我一下!” 狐狸没停,兰诺也没回头。我紧闭上双眼,死死抱住狐狸尾巴,任没有温度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心空的什么也不会想了。 过了很久,风渐渐变小,被风刮的生痛的耳朵隐隐听到声音。我抖着心睁开眼,见狐狸已经停下了。我的脚下,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你想死?”兰诺的声音远远传来。 大爷!我在心中大骂!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从狐狸背上掉下来又不是我想的! “可惜,我帮不了你。”兰诺幽幽的道,“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了……” 话音一落,我抱着的狐狸尾巴突然动了起来。它先是左右摆了摆,然后,嗖的一用力,把我给甩了出去! 我眼前一花,一下子飞到了空中。 我啊的一声惨叫,“兰诺你大爷,你丫……” 雪白的狐狸尾巴带着破风声向空中抽来,一下子甩在了我腰上。我和球一样横向飞出,眼前的景色从墨色骤然变成墨绿。 哗啦啦一阵树枝折断的声音,我‘呯’的一下摔在铺满落叶的山地上。 浑身都痛,鼻间全是土腥味。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时,一对毛绒绒的爪子闯进我的视线。顺着那对爪子往上看,我瞄到了一只狐狸脸,然后,是站在狐狸身边的兰诺。 兰诺在我身前蹲下,轻声问,“还活着?” 我看着她没说话。 我现在是喘着气,可身上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没准下一秒就嗝屁了。 兰诺没再看我,伸出手在我面前的落叶里挖了个坑。手一翻,扔了什么东西下去。 她站起身后退一步,先前她扔下东西的地方,眼见着拱出一个小小的翠绿色嫩芽。 这一拱,一发不可收拾。那个嫩芽以极快的速度,长成一颗树不树藤不藤的东西,还他大爷的绽放出好几种颜色的花! 我张大嘴巴,刚想站起身来细看,双腿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霍的一下,我被大头从下吊在了半空中。 我心惊,看着眼前的兰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兰诺看着我道,“如你所愿,我救你出来。不过,你嘴太坏,我不喜欢。” “所以,你就把我吊起来?”就因为我骂了她一句大爷,她就把我吊起来? “我错了还不成吗?放我下来。”我对她服软,“大爷是口头禅,不是真骂你的意思。” 我抬头往上看,缠住我双腿的是翠绿我的藤。 兰诺把手向身后一背,皱眉道,“你说了我两次智商有问题,骂了我两次大爷。所以,我吊你四个小时很公平……” 四个小时!那还不得出人命! 我用力挣扎,想去把那看似很脆弱的藤条给弄断。 谁知念头刚起,藤条迅速变长,把我双手牢牢缠在胸前。 “出不了人命。时间到,你会掉下来,在那之前,你愿意动就动吧,反正越动越紧。”团协刚划。 说罢,带着那只雪白的狐狸转身向远处走去,走着走着,就消失不见了。 “兰诺!你……”大爷两字,硬生生被我吞回到肚子里,“你就是个神仙,也是个小气的神仙!” “咱们还会再见。”兰诺的声音似在天边,又似在耳侧,“你要是敢骂我,咱们小帐儿一起算!” 我彻底闭嘴,不仅闭嘴,连脑子都不敢用了。 第263章 不用,一直没忘。 静了会儿,我叫常老四出来救命。叫了好一会儿,它连个声都没吱。 叫不动就算了。那会在墓室里,它为我驱鼠时费了不少精力,现在可能是实在没能力。 那,就干等着吧。 反正兰诺说了,四个小时,只吊我四个小时。四个小时,我自动就能掉下去。 希望这个小气的不是神仙的神仙说话能算数! 被倒吊这种事儿,我是第二次经历了。 虽然这次吊的没有上次高,却依旧难受的厉害。脸很热,酥酥的像是有蚂蚁在上面爬。双耳发胀,眼睛看东西也有了蒙蒙血色。 不用说,这是血流下来循环不上去生憋的。 藤绑的很紧。胸口闷的厉害,呼吸很困难。没过多久,我眼前的血色变深,意识渐渐变得不清楚。 知道自己被挂着有个时间限制,肯定是死不了,所以我没强撑着,眼一合把思想放空了。 晕吧,晕吧,晕过去了,时间好挨一点。 眼刚合实,我心中猛的一惊,又睁开了。 沙沙的脚步声,就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脑子一下子变凉,身上出了一层虚汗。这是原始森林。会不会有猛兽什么的? 兰诺你大…… 不对不对。不能说脏话。 兰诺你二伯父的,你把我吊在这儿,不是给猛兽做口粮呢吗! 就这,还是救我?还不如让我死在那个鬼地方! 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停在了我身后。我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走吧走吧,当没看到我,当没看到我。 终于,那脚步声再次响起,从我身后绕了开去。 我用余光往那边一瞄,本来怕极的心突然一喜! 释南,释南! 从我旁边绕过,正在向我看来的人是释南! 释南嘴角抿的很紧。他几步走到我前面。停在离我两米远的距离,看着我沉默不语。 “释南,救命!”我对他大声道,“想办法放我下去。” 释南没说话,而是退后两步,仰头去看把我吊起来的那棵树。 “南哥,先把我放下来,然后你再仔细看。” 释南像是听不到我的话一样,后退,再后退。看了许久后,终于向我走了过来。团协估技。 “那个女人做的?”释南问。 我想点头,却发现用上不力道,“是,兰诺做的。你看到她了?什么时候?” 释南不答反问,“为什么?” 我咬咬舌尖,回道,“因为,我嘴欠……不提了不提了,你快想办法把我放下来,不然我要被吊四个小时。” 如果我不情急之下用口头禅招呼兰诺,兰诺应该不会把我倒吊起来。 释南沉默了下,抬腿走到我身后。 我想回头去看,却没有转身的能力。斜着眼睛使劲瞄,也不过是看到几朵开的漂亮的小花。 过了一会儿,释南从后面走出来,站在我面前道,“试过了,我做不到。” “再试试?” “做不到。”释南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盘腿坐下,把双眼合上了,“试再多次也是枉然。” “释大爷……” 释南紧合双眼,没有搭理。 我盯着他看了会儿,放弃了。释南如果有能力,不会不救我。反正就!四!个!小!时! 聊聊天就过去了。 我长呼出一口气,对释南问道,“释南,兰诺救你出来的?” “嗯。”释南眼也不睁的回道。 “你说,她是人还是仙?”我道,“这棵树,是她种下的。从生到长,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都不是。”还是不睁眼。 我眼前一亮,听他这话的意思,他是知道些什么啊。顾不得被吊着难受,我八卦兮兮的对他问道,“释南,你是不是和她聊天来着?她对你说什么了,她不是人不是仙,那是什么?” 释南深吸一口气,就在我以为他要说话时,他却把那口气吐出,把微张的唇合实了。 “不能说?”两个人的秘密,或是天机? 释南还是沉默,本来他就一身黑,一静下来,像是和他身后的森林溶到了一起一样。 这样说话好累。身累,心也累。 看着远方,我开始没话找话,“释南,那个墓坍塌了。” “塌了?”释南终于说话。 我去看他,见他已经把眼睛睁开了,脸上带着迷惑和不信。 “是。” “发生了什么?”释南问。 我艰难的咽下口吐沫,闭上发花的眼,把他进到墙后面的事,从头到尾说了遍,最后,总结道,“我有两个怀疑,一是那个从棺材里放出来的咒。那个咒不仅能控制死尸和尸鼠,还能让那个墓毁掉,从而达到不让那块骨头落到别人手中的目的。二,就是因为那场阴火。” 我说完后,释南好半天没说话。我睁眼看他,见他正在盯着我看。 “龚叔为什么救你?” “嗯?”我一愣。 “他没有理由救你。” “他是没理由救我……”可龚叔就是救了!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我现在已经喂尸鼠了。 “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不得不说,释南对龚叔十分了解,知道他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救我好吗,我问了两遍,没问出来……” 看着释南满是探寻的目光,我心虚的打岔道,“不是,释南,我们不是在谈那个墓为什么会塌吗?怎么扯到龚叔身上了?” 释南把眼一闭,“不谈,谈不出结果。” 因为谈不出结果,所以就不谈了?!好吧好吧,那就换个有结果的。 我想了下,问出此时心中的三大疑惑之一,“释南,你到墙另一面干什么去了?” “有我向往的东西。” 向往的东西? “力量?”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兰诺所说的话。 释南一下子睁开眼,“你感觉到了?” 我摇头,我没有在那个黑成一片的空间里感觉到任何力量,“所以,你到墙后,是为了力量?” 里面漆黑一片,连个落脚点都没有,释南在哪待着来着? 释南看了我会儿,把眼睛第n次合上。 “那力量,你能得到?”我又问。 难道,兰诺后来自语那几句,正在消失,越来越少,是释南正在获得那所谓的力量?我发现我脑洞开的有点大!可正因为开的大,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释南证实。 释南开启待机模式,对我的话不闻不听不回。 “释南……” “苏青柠,”释南突然睁开眼,目光冰凉的看着我,“你似乎把我说过的话忘记了。用我再说一遍吗?” 我看着释南,把蜷缩在胸前的手握紧了。他对我说过无数话,每天都无数,可此时此刻,我清楚的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不用,一直没忘。”我轻笑出声,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他曾紧紧扼住我的喉咙说,怎么,感觉和我很熟?以为知道我一些东西,就不是外人了? 呼~ 有些东西,不能当真,如我和他之间看似和以前一样的嬉笑打闹;有些东西,不能无视,如他是个我根本不了解的人;有些东西,不能否认,如他一次又一次救过我的命。 这种种,让我调整心态,笑着重新站在他身边。谨记不能无视的,说着不能当真的,报答不能否认的。 刚刚,是我问多了。 就像他提出要带我出来时,我到北京下了飞机都没问我们目的地在哪,这次是要去干什么。 然后,相处的多么融洽? 我的错,在他没给阳光时,我就灿烂了。 缓缓呼出一口气,我把呼吸慢慢放沉了。其实,倒吊着也不是很难受,毕竟,有过一次经验了。 再来两次,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心思一放沉,意识慢慢变得迷糊。以至于时间一到,我一下掉到地上摔醒,吓的心折好几个个儿,仰躺在地上抓着树叶抖了很久。 那棵刹那间长成来的大树刹那间败落,各色鲜花纷纷而落,巴掌大的树叶转眼就变成黄色,深黄色,紧跟着那些花落在地上消失不见。最后,连翠绿的树干也变成了星星点点。 我昂着头,有幸见识这棵大树繁华盛起,萧条而落的短短只有四个小时的一生…… 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我回过神,扭头去看。 释南正拎起背包向远走去,光线很暗,没几步,他的身影就和粗壮的大树混为一体。 要眯起眼睛细辨,才能看到他背包后面那一点白。 我坐着久久没动,直到被树藤捆的麻木的双腿回血,重新有了知觉,才缓缓起身,向他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 第264章 鸡风狗跳,百鬼齐飞! 出山的路很难走,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被兰诺扔到了这大山的什么地方。 我和释南身上所带的东西异常贫乏,别说帐篷。压力手电,指南针这些野外必备之物,就连打火机也只有一只。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背包里没少带感冒药,消炎药和包扎伤口的药。 所以在第二天下暴雨,释南发烧烧成一只狗时,我给狗喂了药。还同情心泛滥,给狗后背上不知何时撞到的伤上了上药。 伤的很严重,肩胛骨上的那只眼睛充血到看不到一丝白眼仁。 我上药时,根本不敢直视。余光一瞄,一个哆嗦。再瞄。再哆嗦。哆哆嗦嗦的把药上完,我麻木的脑子里全他后背上的眼睛。 当天晚上做梦,我被那只血红的眼睛追着跑了一夜。最后,站到了墓道尽头,前面是无尽的黑暗,后面是大火之中不断崩塌的墓道。 兰诺坐在狐狸上,飘在空中一个劲儿的劝死。 她说,跳吧跳吧,跳下去就一切都结束了。活着多辛苦,还是死了好。 我一想这话挺对,活着身累心累,还不如死了。连牙都没咬,我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心猛的折了一个个儿,身子一哆嗦。我从梦中惊醒。 蜷缩着四肢。我抖着心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种一跌而下的恐惧中慢慢缓过来。 然后,听到了强劲的心跳声。呯,呯,呯,就在耳侧。 囧,大雨天,我们找的山洞落脚。虽然燃了火堆取暖,可还是潮冷。 我竟然睡着睡着,窝到释南怀里去了。 不着痕迹的翻身,我把距离拉远了。迷糊中感觉暖意从后背渐渐回到全身,我左手抱右手的再次睡了过去。 这场雨下的大,足有六七天。虽然出行寻找吃的不易,可万幸的是。雨停日出那日。释南的病好了。 而且,睁开了他的第六只眼睛。 我心中暗暗算计着,他还有七只眼睛要睁开,至少还有七次濒临生死的可能…… 等他的眼睛全睁开,我也就,功成身退了…… 雨停后,我们继续赶路。有孙明亮在,我们少走了很多回头路和冤枉路。 利用这有限的资源,我们在山中穿梭了近半个月,总算到了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寨子。 在那小寨子里修整两天,我们爬了两天山路,终于返回到文明社会。 当飞机从天际降落在我所在那座城市的机场时,我看着熟悉的城市长长呼出一口气。 心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回来真好’四个大字。 凌晨二点,纪浩然带着女王大人来接机,直接把我和释南带到了百鬼林。 上次纪浩然说百鬼林重新装修时我以为只是里面重装了,没想到连门面也重新装了下。 以前城堡一样的门面全部打断,取而代之的,换了一个眼睛血红的丑陋小丑上去。 小丑手中挂着几只骷髅一样的牵线玩偶,其中三个上,挂着百鬼林三个大字。 我抬头看时,释南已经先一步进去,纪浩然在一边对我讲解道,“原来那个门面,瞅着太阴沉。现在的人,都是来玩刺激的,这样贴近生活的更能引发他们的探险欲……” 我们一边说一边走,没几步就进了百鬼林的大门。 意外,大厅竟然还是桥河桥的模样。头顶上那只秋千还在,只是原来挺漂亮的小女鬼换成了一个佝偻着后背,裹着小脚儿的老太太。 不得不说,这个老太太,要比那个小女鬼惊悚。 大厅里不是空的,一个人站在前台,正低头打算盘。 纪浩然对我挤挤眼睛,道,“苏青柠,这位是慕容,咱们百鬼林的前台。慕容,这位是苏青柠。” 慕容?这年代还有这个复姓? 我往前走两步,对这位一直低着头的慕容伸出手,“你好。” 慕容微微抬头,没有伸手,扫了我两眼后,把手中的算盘上下晃了几下,放在手边再次霹雳啪啦打了起来。 纪浩然打圆场,“苏青柠,他就这样,不爱说话。”然后,侧过身子对我道,“是不是分不清,嗯?” 我想了下,连连点头。 虽然这慕容抬头的时间很短,可从面相上,真看不出他是男是女。不难看,属于中上等的颜。 可这颜,却是帅气中带着两分俊俏,柔和中带着几分刚毅。再加上他冷冰冰的神情,就更难分辨了。 如果他说话,也许…… 正想着,慕容哗啦啦晃了两下算盘,瞅了我一眼道,“算不出,一团乱麻。” 我愣了下,“你在算什么?” 竟然是中性声音,依旧分不出男女。 慕容没再说话,把古香古色的算盘往腋下一夹,迈过奈何桥,往楼上走去。 我回头看纪浩然,“他在算什么?” 纪浩然耸耸肩膀,“不知道,见我第一次时,也给我算过。” “说你什么?”我轻声问。 “他说……” “纪浩然!”释南在楼上一声怒吼,“你们他妈的干什么了!” 纪浩然一哆嗦,脸白了,他边往楼上走边结巴着回道,“南,南哥,这事儿我最多只能算从犯……苏青柠,救下命。” “滚上来!” 慕容的声音从上面传过来,“不就是卖鬼吗,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鸡风狗跳,百鬼齐飞! 我转身走出门去,把百鬼林的大门关严了。为怕有鬼钻空子跑出来,又特意拍了张符纸上去。 把卷帘门拉下来后,抬头看了眼三楼。 两个人影正在灯下打斗,纪浩然的声音隐隐传出,“电脑!电脑,小心小心,钱!电视,刚买的,钱!打印机,打印机!你们能换地打吗……唔,我眼镜!” 我哈哈一笑,打车回家。略收拾下屋子,洗了个热水澡,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要不是太饿,根本不会醒。 把自己喂饱后,把没电了近一个月的手机充电开机。当天,就接到了吴副校长的电话。 他说把我学籍给恢复了,还是原来的专业。 他打电话,是催促着我去办手续,因为我们大学已经开学半个多月了。 那语气,要多和气有多和气。 我感觉挺有意思。 以前我求着他办事他不给我办,现在竟然反过来,追着撵着让我回去上学。 就算是我给他收了一次鬼,也全然不用这样吧。打个电话点到为止,我去不去随我意不就行了?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的大学生活恢复了。 坐在教室里,看着不熟悉的同班同学,我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团叨休弟。 一眨眼,时光已逝,一眨眼,物是人非,一眨眼…… 呃,面前多出一同学,还是公的。 他拿着自己黑了屏的手机在我眼前晃晃,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同学,我手机没电了,可以把你的借给我发个短信吗?” 我把手机递上,看着他在上面按了几下后还回来。我拎包起身时,他站起来道,“同学,认识下,你帮了我不小的忙,我请你吃饭以表谢意怎么样?” 我直觉拒绝,背着包走出教室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是不是被搭讪了? 当时以为自己多想了。后来发现,是我想少了。 因为这个叫李恪(克?可?刻?)的人,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我的眼前,上课时,下课时,去食堂时,出了学校大门时。 还有各种嘘寒问暖的短信,和总是装着温水的保温杯…… 准备结婚中的王子蓉说,要不要试试?面临毕业分的张玉欣说,忘记一段旧恋情的方法,是开展一段新恋情。已经领证的林瑶说,考虑清楚,他和陆明一样,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关系吗? 感情对了,天地人三界都不是问题。感情不对,路东路西都是问题。 静下心来当了一个月的学生,吴副校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我原本以为还是学籍上的事,却不想他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我们学校的陈副校长,还有一个人我不认识的中年发福的胖子。 陈副校长的名头里虽然也带一个副字,可他的权利却比吴副校长大多了。 只有四个人在的办公室里,吴副校长提壶倒水,陈副校长笑容满面的,单刀直入的,不可拒绝的,把想让我办的事儿说了。 说白了,就是那中年胖子祖宅不太平,想找人看一看。可转悠一圈没找到合适的人,所以经吴副校长的推荐,找到我这里来了。 时间不短了,往远了说得好几年了。 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吴副校长催着我来上学了!何着是有这么一道事儿在这里摆着呢! 陈副校长大包大揽的把那个胖子好声好气的送走后,一提茶壶,暗示我,如果我能把那胖子那摊子乱事儿给处理明白了,除了酬劳外,学业上,还能进个台阶。 大学生,学业上再进个台阶是什么?这,不言而喻吧! 可,能把条件开的这么优厚,那事儿能小了? 我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自己清楚,所以没有冒冒然答应,而是说考虑考虑。 出了吴副校长的办公室,我给近一个月没联系了的释南打电话。这买卖他接不接,接的话,我占个便宜,不接的话,我不自己找死。 看,我还是很惜命的。 释南回的简单,“我在你校门口,你出来。” 我挂了电话,背着包屁颠屁颠跑到校门口。 正站在瑟瑟秋风中找释南的车时,李恪从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冒出来,把带着他温度的围脖套在我脖子上,“不能当恋人还能当朋友。这两天降温,你多穿点。” 一声车鸣从身后传来,我回头,看到了站在车旁的释南。他叨着烟,对车里指了指,“麻溜的,这里不能停车。” 第265章 你这种没被追过的人是不会懂这种心情的。 风很大,刮的我头发乱糟糟的蒙在脸上。 目送李恪转身进了学校后,我打开车门坐到车里。 很浓的烟味。呛人。 我捂着被风吹的嗡嗡直响的双耳揉时,释南把车开离校门口,向着百鬼林的方向开过去。 “男朋友?”释南问。 我把带着李恪味道的围巾从脖子上解下来放到一旁,理了理头发道,“同学。” “备用男朋友?” 我侧过头看释南,想了想,道,“落选的。” 释南一下子笑了,“行情挺好啊,这才回学校当几天学生,竟然弄出预备役了。” “没办法,本姑娘方年十八一朵花。最不缺的就是围在身边的豆腐渣。”我道,“以前一心投在陆明身上,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在一抬眼,哎哟,我面前放着好大一片森林!” 这话是真的。 以前心里只有陆明,别的男生来借个手机,帮打个水或是发个短信出去玩儿,我从来没有住追我这方面想过。 现在回想起来,这样的人好像还不少…… 释南回头瞄了我一眼,道,“能不能要点脸?” “不能。”我不要脸的摇头,“你这种没被追过的人是不会懂这种心情的。” 释南把车打弯,把烟头从窗户弹出去,“捅刀子。继续捅刀子。苏青柠。你现在是越来越能耐了啊。” “谢谢夸奖,我会在捅你刀子的路上越走越远的。” 释南呵呵一笑,不再说话。 我把头发盘在脑后,侧脸看了他一眼。心情似乎还行,没有生气的意思。团叨豆才。 没生气就行,我往座椅上一靠,合上眼睛睡觉。 我以前上学是混,这回重新回到学校,很努力。 天天天不亮就起床,抱着英语词典狂背。就是扔了太多年,效果不佳。一个月过去,a才背了不到四分之一。 常老四见我天天捧着英语词典背,气呼呼的说我不务正业。有这时间,多背几道咒语。多画几道符咒多好? 我初听时很大声的去反驳常老四。身为学生,我专心学业怎么就是不务正业了? 可静下心来一想,发现它说的话好有道理。 我原来指着学分考试过日子时,天天弄鬼啊神啊的,不好好上课。现在正式踏入到阴阳之中,要以符咒为命了,竟然回过头把英语这些玩意给捡起来了? 往实了说,我现在还用这些东西吗? 陈副校长连研究生这种东西都能对我许诺了,还在乎直接扔给我一个毕业证? 没用了,学历对我真没用了。我生活的重心,已经彻底转移了。 可,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背符咒,就想背英语。 轻眯一觉,百鬼林到了。小阴的日子,没有营业。 虽然没客人,慕容却依旧在前台。听到我和释南进去的声音,他抬头瞄了眼,把头再次低下了。 眼角,青的。 呃…… 嘴角,紫的。 呃…… 他和释南打架,不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吗?怎么,脸上还带着伤? 正想着,纪浩然从楼上走下来,边走边道,“慕容,冰块儿你放在哪了……南,南哥……” 全然一副耗子见猫的表情。 语气一转,纪浩然大叫道,“苏青柠!苏青柠!苏青柠!” “停!”我对纪浩然做打住的手势,“一遍,叫一遍我就听得到。” 释南冷着脸,对我道,“给你十分钟听他们诉苦。”说完,转身上楼。 纪浩然在释南往楼上去时,‘嗖’的一下跑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等到释南走过去,他才从那间屋子里闪出来。 三两步跑下来,站到我面前把嘴角一搭,一副哭相。 我看他一眼,嘴角忍不住抽搐。看二眼,把头扭过去。回首瞥他第三眼,彻底爆笑出声! 那会纪浩然站在楼上,光线不好,他又带着眼镜,我没看清。现在站在光线亮的地方了,他两只眼圈上的青色一览无余! 熊猫啊,大熊猫啊!! 我捶着柜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时,慕容‘啪’的把算盘一摔,气呼呼的上楼去了。 我轻咳一声,把笑止住。指了指上楼的慕容,又指指纪浩然的两只眼睛,道,“释南一向不打人,只打鬼怪……你们做什么让他怒不可竭的事情了?” 纪浩然把女王大人往我怀里一送,嘴角往下一沉,道,“南哥可不是不打人,为了揍我,他让鬼上我身。这一顿修理……” 为了揍纪浩然,释南让鬼上了纪浩然的身!!! 我把脸埋在女王大人身上,再一次爆笑出声,“你们到底干什么天怒人愤的事了?” 在云南大山里时,释南是不对劲,心情不好。可在出山时,他的心情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根本不存在暴怒的可能性。 难道,是那天我偶然捎到的一耳朵卖鬼? “因为卖鬼。”纪浩然如是说。 我咳嗽两声轻轻嗓子,把笑收了,“纪浩然,你胆也太肥了!你知道这些鬼全是释南从别处买来的,而且来之不易。你,你怎么,怎么能把鬼给卖了呢?” 纪浩然的熊猫眼里闪出一丝精光,“因为钱。” 往最根本了说,就是因为钱! 纪浩然一个人经营百鬼林时,严格遵守着释南定下的规矩,只阳日做买卖,阴日休息,一点也不敢做出什么越格的举动来。 可自慕容来了后,事情就不一样鸟。 慕容这个人虽然没四不详(籍贯不详,年龄不详,过往不详,性别不详。),可明显是个有能耐的主儿。 他手里那只算盘,每一粒算盘珠都是极阳之物。收鬼,打鬼,皆不在话下。 在百鬼林干了几天前台后,被毛爷爷映红了眼的慕容说百鬼林里的鬼一个月只干半个月活,放着太浪费,要开发新的挣钱买卖才行。 怎么挣? 租鬼,整蛊! 只要有人出钱,他们就把鬼租出去一只两只,去帮别人开玩笑吓唬别人。按次数和鬼的厉害程度等等客观条件来收费。 纪浩然同样钱迷心窃,一听,立马就同意了! 于是,这对狼狈为奸的货,就小阳日子开百鬼林,小阴日子在网上往出租鬼整蛊。反正慕容有几下子,不怕那鬼能从他眼前跑了。 可想而之,百鬼林的帐户,又进帐一大笔。 渐渐的,前来租鬼的人不再是单纯的为了整蛊吓唬人了。到后来,已经发展到租鬼来做祸。 曾经有一个女人,在百鬼林里租了一只鬼,吓的她的原配情敌流产。还有一个不孝子,硬是用租来的鬼,把自己年过六十,患有心脏病的老母给活生生吓死了! 人杀人,人是恶人。鬼杀鬼,鬼是厉鬼。前者有治,后者难收。 百鬼林里的鬼虽然鬼元都弱,可这么到处惹祸害人积攒怨气,难免要为害一方。 这也倒罢了,厉鬼这种东西,慕容一颗算盘珠子就能收了。关键,鬼是从百鬼林租出去了,鬼害人,百鬼林的声誉还能好了? 事情的严重性,这两个眼中只有钱的货心中都懂。所以,他们咬咬牙把租鬼的买卖给断了。 说到这里,纪浩然语带神秘的对我道,“苏青柠,你知道租鬼一个月能收入多少吗?” “多少?”我问。 虽然没人,纪浩然还是把声音放轻了,“月收入,不比百鬼林的营业额少。甚至,要超。” 我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他们动心,这要是我在,我他大爷的也得动心啊! 念头一闪,我压了下去。还好我不在,不然释南得一起揍三个。 正了正声音,我道,“这是租鬼,那卖鬼是怎么回事?” 纪浩然长声一叹,望着天花板道,“这,也是慕容想的招儿。” 虽然纪浩然把在网上租鬼的买卖下架了,可私下里找纪浩然租鬼的人还是不少。这其中,不少是想要用鬼来做恶事的。 眼瞅着正义横在眼前,有钱不能挣,这两个一心向钱的玩意心中难受。 然后,慕容的损招儿就出来了。他和纪浩然商量着,隐去他们百鬼林经营者的身份,匿名把鬼卖给那些租鬼者。等到买鬼者把鬼放出去为祸时,他们再以阴阳先生的身份出面来收鬼。 这样一来,他们就收了卖鬼收鬼两份大头钱!如果被卖的那只鬼已经害了人,直接打的魂飞魄散,免得真化为厉鬼。如果只是小打小闹,没有吸什么怨气,就带回百鬼林继续为百鬼林工作。 一举多得,钱挣了,名挣了,百鬼林声誉保住了,还不用怕鬼成厉鬼了。 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会损失几只鬼。可那无关紧要,因为百鬼林里鬼太多,释南很久不来一次,很难发现少或是不少。 要是真发现了,就说那鬼鬼元太弱,在第三时间吃香时不小心碰到符咒被震的魂飞魄散了…… 算盘打的多响,什么都想到了! “那释南怎么发现的?”我问道。 “别提了,倒霉催的……”纪浩然再次望天,“本来这鬼一直卖的好好的,没出什么披露。可前些日子一疏忽,有两只跑到鬼市里去了……遇到个极厉害的阴差,把百鬼林里的事给抖落出去了……” 我彻底被震住了。大爷的,百鬼林的鬼,可都是被炼过魂的,这被地府知道了,还能有好?! “阴差一纸阴符,把这事放到释南办公桌上了……就你们回来那天。” “然后呢……” “南哥动不动就揍我们俩,这一个月,都揍好几遍了……” 瞪了纪浩然好一会,我咬牙切齿的道,“该!打的好!释南怎么没打死你们两个祸害呢!” 第266章 苏青柠,我是不是怪物? 如纪浩然所说,百鬼林里重新大修。以前的房间或是还叫以前的名字,可里面的东西。却全然不是以前的样子。 这也倒罢了…… 关键是,他大爷的为什么把楼梯改了道! 这种东西,不是应该从建房初始到房子拔了都屹立在一个地方丝毫不动的吗?! 还有,一楼二楼拐角上吊着那两个长发女鬼,你们是在那里cos陈淼对不对?! 肯定是! 连姿势和眼神都是一样的! 第一眼看过去时,我心一哆嗦好吗?!压在八卦阵中差点出不来的记忆瞬间充斥在脑海,后背的寒意直到走上三楼才缓过来。 三楼没有对客的房间,变化倒是不大。 第三中间还耸立在整个楼层的中间,休息室和办公室也都在老地方。 其实,不如变变。 办公室里重新装了,除了电脑桌和饮水机,另加了办公桌。饮水机,电视机,冰箱等物。 原来的台式电脑,换成了笔记本电脑。 扫了眼角落里台式电脑的残骸,我大致知道它寿终正寝的原因是什么。 我在办公室里四下看时,释南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打开冰箱拎出一瓶水又放回去,转身从墙角拿了常温的矿泉水递给我,“没人烧热水,喝这个。” 从头到尾,脸都臭着。 说真的,在卖鬼这件事上,我是真的站在释南这边! 想想,释南身为阴职人员,不仅没有秉承正义送那些游魂厉鬼归阴。竟然还用鬼敛财。 如果单敛财也就罢了。毕竟那些正职阴差都贪,不差释南这个编外人员。 可,炼魂这种邪途…… 魂不是释南炼的?那他知不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处理,反而把上百只炼过魂的鬼困在百鬼林里做生意? 说出大天来,这事儿释南也撇不开关系。团大以划。 可,不知为什么,看释南被气的跳脚,火冒三丈…… 我就是忍不住想往起挑嘴角,怕被他看到更火,我边喝水掩饰边看窗外。 秋天了,满街的金色落叶。风大,人少,景色很好。 释南靠着电脑桌。语气冷冷的道。“想笑就笑,你再憋出毛病来!” 我连连摇头,坚决否认,“没有,没有,我没笑你,我在想别的事。” “你的预备役?” 我嘿嘿一笑,不答反问,“你带我来什么事?” 肯定有事,不然不可能我打电话时已经把车开到我学校附近了。 “你不问问这事儿怎么处理的?”释南侧头瞄了我眼。 呃…… 怎么处理是他的事吧,和我又没关,不过他既然让问…… “你找我来和处理这事有关?”我也歪头看他,“要我做什么?” 释南抿着唇,眯着眼半天没说话,手指在电脑桌上来回敲。神情,更冷。 “这事很麻烦?”我开玩笑道,“阴府那边儿,会不会吊销你的阴阳先生从业执照?” 释南手指依旧敲,还是不说话。 纪浩然从门外溜进来,和老鼠一样靠着墙走到办公桌那里。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档案夹,又像耗子一样溜出门外。 隐到门后,指着背对着他的释南对我挤眉弄眼,用口型道,“苏青柠,出来避难……” 释南伸手从我手中夺过矿泉水瓶,头也不回的往后一甩。矿泉水划过一个弧度,不偏不移的砸在纪浩然的胸口上。 纪浩然被砸的一声闷哼,捂着胸口蹲在地上。 释南抽出两张纸巾擦擦手上洒的水,冷声道,“滚。” 纪浩然说了句马上,站起身兔子一样消失在楼梯口。 我大笑,纪浩然太嫩了!他以为释南背对着他就看不到他的小动作了?释南看的清清楚楚好不好? 释南把纸巾团成一团扔到垃圾桶,坐到电脑桌后面,对我道,“是有事要你办。” 我收了笑,小跑两步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什么事?” “这事儿被知情的两个阴差隐下了。”释南轻咳一声,道,“百鬼林能继续开,不过它们要入股。” “入股?” 阴鬼是有别于鬼,可说白了,还是鬼。阴世间的人,要怎么入股到阳世间的买卖里来? “说白了就是钱,数不清的钱。我把百鬼林百分之三的股份分给它们,盈利的钱,给它们存到天地银行。” 我哦了声,算是彻底弄明白了。 说到底,就是钱权那点事呗。 以前释南到年节时也孝敬这些阴差,不过数目毕竟有限。释南多给,它们也不敢要,怕欠下人情。 现在好了,释南有把柄落在它们手上,它们敢张嘴了。可总不能拿着这件事儿总威胁着释南要钱吧,毕竟释南算半个阴职人员。索性,要百鬼林的股份。这样一来,它们的钱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有了这用不尽的钱,它们的人脉,不,鬼脉会打的更通。往上爬的,会更快,手中的实权,也会更多。 要不怎么说鬼灵精鬼灵精,这鬼,就是精! 想了下,我道,“这对百鬼林算得上是好事。” 那两个鬼差指着百鬼林出钱,总不能坑百鬼林和它们合伙人释南吧。往长久了看,这对释南百利一害。 百利不用说了,释南常年跑阴的,和阴差混越熟越好。一害,就是这事儿被捅到官职更大权更重的阴差那里去。 释南点头,“算是好事,以后我办事更方便了。” 我笑了,“那就别修理纪浩然和慕容了,他们这是,间接给你做好事。再说,租鬼卖鬼的钱,不也大部分都入了百鬼林的帐户吗?” 释南冷笑两声,“我还没说完。” “它们还有什么要求?” “二点。”释南道,“一,这事儿它们虽然压下了,可那两个被炼过魂的鬼毕竟跑到鬼市,被众多阴魂遇到了。为了应付上面,它们会带它们的顶头上司,到百鬼林来察看一番。以证明这里的鬼都是归不了阴,无处落脚的游魂。” “所以呢?” “所以,百鬼林里这百十来只的被炼过魂的鬼,要藏起来。而且,要找来游魂进来顶上。” 我愣眼,“这,要往哪儿藏?上哪儿找那么大的地方放近百只鬼?不是不是,关键的是,游魂上哪去捉?前天百人煞的事过后,市里的游魂可没几只了……” 释南点燃一根烟,道,“所以,咱们要找个地儿放鬼。在十月初一鬼门开前,捉到足够多的游魂……越多,越好。” 我把手拍到额头上,把眼闭紧了,“释南,你现在是不是可生气了?纪浩然和慕容都在下边儿,你去揍他们一顿吧!” 打死,打死干净!这对惹祸的败家玩意儿! 释南笑了,“缓两天,打勤了没人帮我干活了。” 我对他坚起大拇指,“下次揍他们时提前说一声儿,我好把爆米花和瓜子买好来看热闹!” “行,就这么说定了。”释南呼出一口烟雾,脸上的笑变淡了,“第二点……”释南沉默了会儿,挑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把炼魂的阴阳先生找到,除掉,不让他继续炼魂为祸。” 我看着释南半天没说话。 魂,是龚叔炼的。也就是说,阴差让释南把龚叔捉到,除掉。 如果是两个月前,我一定毫不犹豫的举双手双脚赞成。 可现在,在龚叔费劲全力救了我两次命后…… 我和龚叔之间的恩恩怨怨,真的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了。 要说这老变态也是! 你他大爷的邪就邪到底,正就正到底!这样不邪不正,不阴不阳,左右摇摆,玩的是哪个路子! “古墓一别,再没看到过他。”我听见自己说,“他,是不是已经死在那里了?” “没有,去接你前,我和他通过电话。”释南抬眼看我,“怎么着,天天说杀他,现在心生不忍了?苏青柠,你还分得清好坏吗?” “分不清。”我看着释南,坦诚摇头,“你呢,分得清吗?他杀过你,救过你。你也救过他,你们之间,还有这么多年的生意往来。” “他杀过我……”释南反复嚼了嚼这句话,面无表情的问道,“他告诉你的?” 我心一抖,放在桌子上的手握紧了。嘴一快,把这事儿说出来了。 想了下,我否认,“猜的。龚叔不是善类,那年他带走你,怎么可能不……” 释南打断我的话,“你说,‘他杀过你’,而不是,他差点杀了你。” 我一声长叹不再说话,把眼闭上,准备迎接释南的暴怒。 沉默了很久,我听到释南起身。就在以为他会怒气离去时,他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苏青柠,你把眼睛睁开。” “发脾气就发脾气,要求别那么多成吗?”快点发,发完我好回家去睡觉! “睁开!”声音极怒。 我一哆嗦,吓的把眼睛睁开了。 “看我。”释南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 我甩开他,站稳后,入眼的是他赤裸的胸膛。 释南把手指在心口上一条狰狞的疤痕上,呼出的气息落在我耳侧,“那年,尖刀从这里扎进去,连根尽没……可,我没死。苏青柠,我是不是怪物?” 我不敢看他的脸,吞下一口吐沫,微微退后一步。 我听到过他的心跳声,知道他没死。虽然,无法解释,可他身上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事。 怪物这两个字,我不想用在他身上。 “你害怕我?” 我摇头。 “那你抖什么?” “我……” 释南把撂起的衣服放下,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让纪浩然送你回去。” 第267章 来,来,咱们打一架!输了的那个脱裤子验jj 小柠,你知道小释有几个朋友吗? 走的近的,你一个。我一个,帮他管理百鬼林的男人,算一个…… 我看着释南离去的背影,往外追了两步,“释南。” 释南站住。 “我,我不害怕你。”我闭上眼,对他肯定的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你。不然,我……” “苏青柠,”释南头也不回的打断我,“你在说谎前应该先去照……” “我没有说谎!” 释南深吸一口气。“好,我信了。你随意,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大步流星的下楼。 我僵在原地,半天不能动弹。我不害怕他,真的不害怕。可他,为什么不信? 如果我害怕他,我为什么在知道他后背上有眼睛后,还跟在他身边。如果我害怕他,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给他后背上药? 释南下去没多久,纪浩然和慕容一前一后走了上来。 纪浩然走到我面前,问道,“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南哥和你发火了?” 脸白?很白吗? 我从包里摸出镜子。看到镜子里自己煞白的脸和带着惊恐的目光。 “吓到了。”慕容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姓释的吓的。” “我没害怕。”我把镜子放回到包里。 “别硬撑着了。”纪浩然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喝了口后,道,“他什么样我们都知道。” “我没害怕。”我深吸口气,对纪浩然道,“我真没害怕。” “行,行,行。”纪浩然拍了拍我肩膀,“你没害怕,别抖了成吗?最近绕着南哥点,过些天就好了。” “我说了,”我勃然大怒,“我没害怕!” 慕容从办公桌后起身,对纪浩然道。“你只说这人和你们关系不错。可你没说她和姓释的一样是个疯子。” “我不是疯子,我没害怕,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根本就不害怕!” 纪浩然一顿,把眼睛扫向我,“苏青柠,你怎么了?” 我抖到呼吸不顺,抱着自己蹲在地上缓了许久。当纪浩然提出要送我回去时,我颤着声音道,“都别待着了,干活。” “干什么活?”慕容问,“今天小阴日,没客人!” “把所有鬼,都带到第三时间里。”我拄着地站起来,“你们不想干,可以滚,我自己来。” 十月初一眼瞅着就到。现在再不动手,时间上要赶不及。 慕容哗的一甩算盘,“流年不利,我怎么竟遇疯子!” 上百只鬼,往起聚集是项大工程。我和纪浩然,慕容从中午一直忙到繁星满天,才把所有鬼都关到第三空间里。 释南一直没回来。 我们三个出去吃饭时,我给他打电话。两遍,没接。第三遍,挂了。随即,回了条短信。 两字,有事。 释南的短信一像简洁,从这短短的两个字上,我揣测不出他的喜怒。 不过,回比不回强。 所以,我把我带着纪浩然和慕容把所有鬼都收到第三时间的事发短信告诉他。 把手机扔到一边,火锅里的菜正好能吃。纪浩然一边捞菜,一边侧脸问我,“惹到他的是我和慕容,他怎么把火气撒你身上了?”团大肠巴。 我咬了口烂透的土豆,道,“他有病。” 慕容,“呵呵。” “能好好说话吗?”纪浩然显然不信,“阴阳怪气的。” “我有病。”我把土豆咽了下去。 慕容,“呵呵。” “行,行,行。”纪浩然往自己蘸料里放一勺辣椒,“你们都有病。” “你也有病。”长舌病。 慕容,“呵呵。” 纪浩然瞬间火了,“慕容,你在那儿冷笑个屁!” 慕容冷冷看了纪浩然一眼,“管好自己得了,长舌妇。” 我对慕容坚起大拇指,刚想说英雄所见略同,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拿起来打开一看,不是。 周末回家吃饭,带着你男人,我要看看。 发件人,‘他’。 我心一沉,食欲没了。 这样的短信,他时不时就会发来。有时,还会打电话。 我现在无限后悔,当初为什么会把电话留给他。 他,到底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发这样的短信给我的?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后,他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态度从何而来? 把筷子一撂,我对在一旁吵嘴的纪浩然和慕容道,“你们快吃,吃完还要干活。” 正在和纪浩然斗嘴的慕容一愣,“干活?你不是说吃完饭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时间有限,没时间休息。” “你是不是姓周,名扒皮?” 我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对慕容道,“来,来,来,咱们打一架!输了的那个脱裤子验jj。” ------ 人死之后,灵魂都会归阴。有的是过了迷离期后自己去的,有的则是阴差来勾的。而游魂,是因为种种原因而错过归阴的鬼。 概率,实在是太低。再加上出过百人煞的事…… 所以,我们三个吃完东西游荡了半个晚上,才捉到三只游魂。距离几十甚至是上百只的目标,实在是太远。 秋夜,极冷,把这三只游魂关到百鬼林后,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眼看着夜风越刮越大,我没再带着他们两和我去找游魂。 慕容就住在百鬼林,怒着脸色当着我和纪浩然的面把大门一关,进去睡觉了。纪浩然新租的房子就在百鬼林附近,我就惨了,离的好远。 释南的车没开走,纪浩然哈欠连天的说要送我。我直接拒绝了,丫都困成那个德行了,还能开车? 还是打车回去把握点。 车在光明小区停下时,夜风渐小,秋雨却淅沥沥的掉了下来,浇在身上,透心凉! 我付完车费,缩着膀,抱着肩往小区里跑。几步,停下,看着不远处的胡同眼前一亮! 哎哟,那站在墙边儿,正垂着头不知在干什么的,不正是游魂吗! 这要是往天,我扫一眼也就上楼去了。可今时不同往日,我正需要!所以顾不得冷,从包里摸出一张困鬼符就靠了过去。 那只游魂在墙角下转了好几圈,似是在找什么。在我往那边儿走时,它飘荡着,往胡同深处走了过去。 胡同里纯黑。 我拿出小手电往里晃了下,见游魂没有穿墙不见,一咬牙跟了过去。 游魂先前走的很慢,后来似乎是发现我在跟着它了,走的越来越快。 好不容易遇到了,我哪能让它跑了?快跑几步来到跟前,我把困鬼符向它后背拍了过去。 一击即中! 可能因为符纸浇了雨,并没有起到困鬼的作用。游魂还能动,只是速度慢了许多。它尖叫一声一转身,拐过一个拐角。 我连忙拿出第二张符纸,护在手心里不让它沾雨,向那个漆黑的角落里追过去。 往里一晃手电,我心中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角落里,竟然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而且,正板着脸向我走过来。 我步步后退之时,中年男人冷冷出声,“是你把我的阵破了的?本事不小啊。” 破阵…… 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就是那个把陈淼困在阵中,想要养魔的人。那只游魂,是他用来引我上勾的。 把手伸进包里握住镇魂铃,我冷笑回去,“你用来养魔的那个?那么简单,是个人就能破,我,不过是揍巧罢了。” 中年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咬牙切齿的道,“我耗费无数心血制成的阵,竟然被你说的一纹不值!那其中的奇门遁甲之术,哪是你个黄毛丫头能窥之一二的?” “你那阵也就看着牛逼,牛逼到我什么也看不懂。可那又怎么样,我就是随随便便的给破了……这事儿,你坏不着我,你得怪你那阵。” 中年男人冷笑着,又向我逼近几步。 我把镇魂铃从包里拿出来,对他问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中年男人道,“就是想让你再破一次阵给我看看。” “你谁啊,你说破我就破给你看?” “不同意?那你就代替陈淼,在那阵里被压三年。”说罢,中年男人猛的把手向我眼前伸过来,指尖,掐着一张点了血的符纸。 我大退一步,抬起胳膊挡住!默念引火咒在横在我眼前那张符纸烧了后,再次后退几步。 拉开一定的距离后,我摇了几下铃铛,把孙明亮叫出来挡敌,还大喊了声常老四。 “会控鬼,能耐是不小。”身后,中年男人冷笑了下,“就是这常老四太弱,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常老四的蓝色蛇影嗖的一下向那个中年男人缠了过去,语气极冷的道,“我,弱?” 常老四缠住那个中年男人之时,孙明亮挥着拳头就向中年男人的脸面打了过去。它那粗壮的拳头,穿脸而过,落到旁边的墙上。第一拳刚落,第二拳马上又挥了上去,这回,对准的是中年男人的眼睛。 力道太大,以至于孙明亮直接从那中年男人的前面穿到后面。 中年男人先后两声大叫,在孙明亮从他身后举着拳头冲过来时,猛力挣扎开常老四,手腕一转,掏出一张符纸来。 常老四一下子飘到空中,不再靠前。孙明亮躲避不急,被那张符拍在了后背上。 ‘哎呀’一声鬼叫,孙明亮的鬼魂竟直向我飞了回来。鬼无重量,落地无声,可从孙明亮憨憨的表情上,我看出它这次伤的不轻。 中年男人脸上的挂了怒气,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常老四,对我道,“就这么点能耐?那你做好受死的准备吧。” “我也这么想的。”身后,传来一句嘿嘿笑语,“就你那么点能耐,还是做好受死的准备吧。” 我猛的回头,见龚叔就站在我身后不到五米的地方。 没犹豫,我向龚叔身边靠了过去,“龚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这孩子,我一直跟着你你都没发现?”没等我回答,他又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儿,叔杀个人先。你往后点,别迸身上血。” 第268章 小柠,叔给你拖十分钟! 叔杀个人先,你后退,别迸身上血! 听听。听听!这话是多么的底气十足,是多么的十拿九稳,是多么的,不把对方放在眼中! 所以,龚叔话一落,对面掐着符纸的中年男人就大叫一声向龚叔冲了过去。 右手为掌,带着破风声,直冲龚叔的门面。 龚叔一震左臂,把我推到后面的同时,伸出右手,以拳去接。 中年男人的指尖在点到龚叔拳头的那一瞬,一翻。回手握住了龚叔的手腕。紧接着,左手握拳向龚叔心口打了过去。 龚叔一侧身,惊险躲过。左手顺势往中年男人的右手腕上一敲,两人马上分开。 都后退一步,分开距离后,中年男人笑了,“老头儿,这样的身手就不要出来显眼了。你要是现在回头不管这档子事儿,我不为难你。” 龚叔脸上笑意不改分毫,“你让我不管我就不管,我得多没面子。小柠。” 还惊呆在两人极快过招中的我,马上应了声,“龚叔。” “让你这孩子后退,别迸身上血。你怎么就不听呢。”龚叔用余光瞟了我眼。道,“快出去,这地儿本来就小,你在这碍事!” 我心中一紧,龚叔这哪是嫌我碍事,这,分明是在让我跑路! 眼前的中年男人这么厉害? “想让她先跑?”中年男人一声冷笑,“你当我瞎?” 说罢,一抖手腕,向我甩出两张半个巴掌大的符纸。 我下意识的闪身,不让那符纸打到我。再定眼,那两张符纸竟然化成了一男一女两只怨气极浓的厉鬼。 两只鬼一左一右向我逼近中,龚叔对中年男人笑了,“不错不错。炼魂能炼到这种地步上。你能耐确实不小。可你觉得,你这两只鬼,能困住她?” “不用困。”中年男人道,“只要拖住她两分钟就行。两分钟,足够我送你归西了!” “两分钟?”龚叔一笑,“你太小瞧我……小柠,叔给你拖十分钟!你瞅准机会马上跑……” 我一纵身闪过向我扑来的女鬼,翻手把符咒向它门面拍过去,“龚叔,这种时候能不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志气吗?你一个人打不过他,咱们两个还打不过他?” 女鬼一跃飘到半空之中,我手落空。男鬼从我下面缠来,带着黑气的鬼手猛的抓住了我的双脚。 常老四一甩长尾,硬是把那两只鬼手齐腕打断。再想向男鬼扫去时,男鬼向直一钻,消失不见。 挂在我脚腕上那两只鬼手,眨眼间化为黑雾,在冰凉的秋雨中消失不见。 “跑到你小区门口,那里有辆车,那车你见过。”龚叔大喝着接下中年男人一招,抽空道,“里面的人,会带你走……你看我都和你打好几招了,你姓甚名谁我还不知道?” 眼瞅着女鬼从天上向我飞冲下来,我没躲。在她马上就把鬼手拍向我脑袋时,我扬起手一符拍在了她的胸口上。 女鬼嗷的一声被震飞,穿过墙不见了。 眼前清净的一瞬,我向龚叔扫了过去,“龚叔,你还有同伙儿?我这就去叫他们来帮你!” 有同伙早说啊!一个人打不过,一群人还打不过?在这种时候,能群殴干吗要单挑?! 龚叔虽然嘴里说着丧气话,拳脚上却丝毫不含糊。说话间,一脚向那个中年男人裆下踢过去。 “阴毒!”中年男人弯腰躲过,右手为掌尖点到龚叔胸口上,化拳,猛的一击,“问我名字干什么?指着她能跑,找人回来给你报仇?” 这一拳不轻,龚叔被打的后退两步,撞在了墙上。他猛咳一声,道,“我这一辈子坏事做尽,没有人会给我报仇。我只是想知道,我是死在了谁的手上。”团助节技。 “成全你!”中年男人一胳膊肘向龚叔胸口撞过去,“记住了,我叫谢金。” “谢金,我记住了!”龚叔一蹲身子躲过,横腿向谢金扫过去。 这一击龚叔有没有成功我不知道,因为常老四大叫一声小心之时,我后背猛的一凉! 我向前一步,把手中的镇魂铃向后扫了过去。 扭头一看,想上我身的男鬼被打的后退几步,隐入墙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被我一符震飞的女鬼再次从天俯冲而来,身上的黑色,将夜色染浓了几分。 常老四一跃而起,直接把长尾扫了过去。 女鬼嗷的一声中,我从包里摸出两张符咒。一咬牙把指尖咬破,把血点了上去。 惊慌中一抬头,女鬼男鬼都不见了。龚叔和谢金也不见了,打斗声从拐角处的角落里传出来。 “都是走阴阳的,咱们斗法。”龚叔连喘带吁的声音。 “哼。”谢金冷笑,“我耗得的就你的体力!” 只瞥了那角落里一眼,我就把神思拉了回来。这种时候,不能分心。 常老四的声音在耳侧道,“小柠,出去。” 我嗯了声,摇铃把孙明亮从地上招唤起来,速度飞快的向胡同外跑,“龚叔,三分钟!坚持三分钟!” 车,车里有人!找到车,就能找到救兵! 两步,男鬼女鬼一前一后齐齐向我冲来。常老四一跃而起,女鬼嗖的一下窜走。 男鬼直愣愣的就向我撞了过来。 我一侧身,把用血点了符头的符咒拍到男鬼的肩膀上。 男鬼一个踉跄,穿墙不见。 才跑一步,女鬼从我斜右方再次冲来。我脚下一顿,常老四迎上去的功夫,它马上又消失不见。 接紧着,男鬼穿墙而出。这次,没有向我冲来,而是抱住了常老四。消失的女鬼眨眼间在我眼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显现,把鬼手扫了过来。 我抓住一拽,把第二张点血的符咒拍到它的肚子上。 女鬼,男鬼齐齐一声鬼叫后,消失不见。 常老四再次催促我赶快跑时我没动。 这两只鬼根本不和我做过多的正面接触,我跑一步,它们拦一步。我打一下,它们消一下。 麻痹的,这么玩下去,别说龚叔拖十分钟,就是拖半个小时,我也跑不出去这个胡同。 还出去找人救龚叔,救个大爷,到时我俩都得死在这里! 警惕的看着四面方八,我摇了摇手中的镇魂铃,对鬼元受损的孙明亮和飘在我身后的常老四道,“缠住!” 麻痹的,不就两只厉鬼吗?胆肥儿啊,在我面前得瑟来了! 静等了几个心跳的功夫,男鬼女鬼没再出现。我把符准备好,向胡同移动。 两步,男鬼从地下钻出,一把攥住我的脚腕。 孙明亮就地趴下,一把抓住男鬼的手,狰狞着面孔向地面上拽。男鬼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招,一用力,把孙明亮拖到了地下,一齐消失不见。 这么个空当,女鬼从我左面窗墙而出,拦在我的面前。见常老四向它冲过去,它又想飞到天上去。 常老四一甩尾巴,拦腰把女鬼给拽到我面前。 我举起符咒,一扬手,连着三张困符咒拍在女鬼的脑门和左右双肩上。 女鬼一顿,不动了。我没含糊,掏出两张打鬼符点了血,全拍在了它的心口窝上。 女鬼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上的墨色淡了两分。 麻痹的,我怎么就没带引魂索呢。不然,直接废了丫的。 女鬼尖叫一落,男鬼从地底下一跃冲出。常老四一尾巴扫过去,男鬼马上要穿墙跑。 孙明亮从地下紧跟出来,一个熊抱拦在了男鬼腰间。男鬼回手去抓孙明亮,孙明亮抖了两下,硬是没松。 我两步上前,三张困鬼符,把男鬼困在原地。接紧着,两打点血的打鬼符拍在了男鬼的脑门上! 做完这一切,孙明亮摊在地上,鬼元更弱。 我大口大口喘气,摇摇铃,把孙明亮收回到镇魂铃里。 短时间内,孙明亮不能再用了。等无止真人回来,我等问问它有没有什么变法帮鬼补受损的鬼元。 不然,打一架损一些,打一架损一些。这好不容易炼成的鬼仆,非得魂飞魄散! 不远处,龚叔和谢金的打斗声不再激烈。可想而之,龚叔要支撑不住了。 我咬咬牙,撒丫子就往胡同外面跑,去搬救兵。 龚叔突然在后面吼了一嗓子,“小柠,过来!” 我心中一震,这是,打赢了? 没丝毫犹豫,我返过身,撒丫子又向胡同深处跑。转过拐角一看,蒙蒙之色中,龚叔和谢金对面而立,皆是坚着剑指。 额头上都挂着水珠,分不清是瑟瑟而落的秋雨还是沁出的虚汗。 这场景,我太熟悉了!当然龚叔和李子顾斗法,就是现在这番模样。 看来,龚叔的本事并不是比眼前这个谢金弱,他弱的是他已年迈,拳脚功夫不如人。 不过没关系,只要我走过去捅谢金一刀,龚叔马上就能获救。 可我身上没带刀…… 瞄到龚叔腰间的包,我走过去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一把刀把上带着血渍的锋利小刀。 我刻意去忽视那血的来源,对龚叔问道,“龚叔,捅他哪儿?腰还是心?” 虽然没杀过人,可我发誓,这一刀,我会捅的毫不犹豫! “不捅他。”龚叔一动也不动的看着谢金,脸色惨白的道,“捅我,地方随你喜欢,一刀致命就行。” 第269章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捅,捅龚叔! 我拿着刀的手有点不稳,嘴角抽搐两下。对龚叔道,“龚叔,现在这种情况,不开玩笑成吗?” 其实,龚叔的神色,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可,他大爷的,眼下这种状况,我脑子实在是转不过弯来。团助司号。 “小柠,别犹豫。”龚叔气息越来越不稳,“你再不动手,咱们都得死这儿。” “叔!”我急的跳脚。“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吗?我他妈的为了脱险把我救命恩人杀了?我成什么人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龚叔额头上青筋爆起,“不过你杀我杀的着。你忘记我怎么想杀你了?忘记我怎么引下天雷杀了你宠物了?忘了我杀了小释了?” 我没忘,可眼下这种情况,让我怎么动手? 不行,我不能杀龚叔。不管以前有多少恩怨,我都不能杀他。 想罢,我提刀向谢金走过去。 如果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杀一个人,那被杀的人,一定是眼前这个谢金。 谢金脸色虽然不好,却比龚叔强上许多。他哈哈一笑,对我道,“来,杀我啊。往脖子上抹,往心脏上扎。你杀了我。就救了他……” “小柠!”龚叔大叫。“快来捅我!” “来,杀我。他为了救你的命,连老命都拼了。”谢金道,“你怎么能去杀他呢?” “小柠,”龚叔突然道,“如果你真下不去手,那就快走。” “别走啊,小柠,”谢金沉下脸色,道,“你一走,他必死无疑。” 猛听到谢金叫我名字,我心底怒火蹭的一下窜起,举起刀就要往谢金脖子上抹。“闭嘴!” “小柠。别碰他。”龚叔大叫道,“他修的是邪术!” 手中的刀,在谢金脖子前两寸停住,“邪术?什么邪术?” 龚叔身子晃了两晃,声音极虚弱的道,“道门邪术,你刺在他身上的每一刀,都是刺在我身上。你帮他杀了我,结果是你也必死无疑。” 我回头看龚叔,惊住了。捅谢金等于捅龚叔? 那,和我直接杀了龚叔有什么区别? 我拿着刀在原地转磨磨,“叔,怎么办,我现在要怎么做才能救你?他有弱点吗?有命门吗?有破他这邪术的东西吗?你说,你说出来,我一定能办到。” “弱点命门都有,可一时半会儿摸索不出。东西,要公鸡血化朱砂。你现在能做的,”龚叔长长缓了口气,“要么捅我一刀,要么马上离开。” “捅你一刀不也是杀你,我的处境和捅他不是一样!”我烦躁的对脸色越来越差的龚叔大喊道,“给我两分钟时间,我一定能想到办法,一定能。” “小柠,这不一样……” 谢金哈哈大笑,“小柠,捅我一刀,我考虑不杀你。其实,我本来也没想杀你,我就好奇你是怎么破了我那个阵。我那个阵的阵眼设在阵里,活人根本进不去,你是怎么在外面把阵破了的?” “闭嘴!”我恶狠狠的对他道,“不杀我?骗鬼呢?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你那个阵阵眼在阵里怎么了?姑奶奶就是走到阵里面去破的阵!” 谢金嘴角笑容一敛,看着我果真把嘴闭上了。 没了谢金和龚叔左一句右一句的‘杀我’,我乱糟糟的大脑清明了不少。 公鸡血和朱砂这两样东西,百鬼林里有,下午在释南的办公室里我碰巧看到。 可从那里开车过来,最少要四十分钟。 龚叔还能坚持四十分钟? 不管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我摸出手机给释南打电话。刚按出去,我挂断了。 不行,不能和释南说这件事。 释南现在正想着杀龚叔应付阴差,他怎么可能会拿公鸡血和朱砂来救急? 心思一转,我拨通了百鬼林的座机。慕容本事不弱,他来了是助力。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没等对面说话,我就对着话筒喊叫道,“慕容,快拿着公鸡血和朱砂来找……唔……” 左肩猛的被抓住,我身子向后一仰。手机脱手而出,‘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回头去看,见左肩上抓着一只长了老鹰一样指甲盖的大手。顺着手看上去,是谢金那张老脸。 他用力抓着我肩膀,使劲往他身前拽。 龚叔一把抓住我右胳膊,用力一扯,我身子又向前倾去。 “把她给我,我今天不伤你性命。”谢金道。 “不可能。”龚叔拽着我的手在发抖,却坚决不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天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你把人带走!” “不放手,我现在就掐死她!” 话音一落,抓在我肩膀上的手猛然加了力道。我‘哎呀’一声,痛的差点昏厥,耳侧,似乎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声音。 疼痛难忍,我用力把右胳膊从龚叔手中甩出。脑子一热,想也不想的就把刀向自己肩膀上扎了过去。 谢金猛的后退一步,放开了我肩膀。 龚叔伸手一拉,把我拉到了他身后。回手从包里掏出两张符,撕成无数猫狗撒了出去。 谢金摸了下嘴角,冷笑道,“这种小把戏,我会放在眼中?” “你是不放在眼中。”龚叔又从包里掏出几张空白符纸,把食指在我手中的刀上一抹,道,“可只要拖你三分钟就行了。三分钟后,我定要你命!” 说罢,一催符咒,那些猫狗疯了样向谢金扑了过去。 “小柠,别让猫狗停。”龚叔说话的声音一直在抖,“叔画两个符,布个阵,你顶一会儿!” 我点头,耷拉着肩膀,额头上全是冷汗。看了几眼纸猫纸狗后,我从包里也掏出几张符纸。撕成人形模样后。眼瞅着谢金吐出两口舌尖血,也开始用纸撕符,我拿出笔,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听令符写在了那几只纸人的后面。 我曾和无止真人仔细聊过那个八卦阵。 里面的纸人能和真人一样模样,归功于贴在纸人身后的生辰八字。而有些纸人能和我做一样的作用,十分有可能被贴了听令符。 现在我要拼一拼,看看,阵外,能不能也做出和我一样大小,一样模样,听我指令的纸人! 做罢,我默念咒语,把撕成的小人都撒了出去。 纸人落地变大,全都成了和我一样大小。可惜,并不是和我一样模样。 果真,阵中和阵外还是有所不同的。不过,在我扬手时,撒出去的六七个纸人,同我一样扬起了手。 大爷的,这就行了! 这样操纵纸人,要比用精力省力太多了! 我低下头,六七个纸人一起低头。我从墙角摸起一块砖头,六七个纸人一起摸起了砖头。 “给我削!”我上前两步,照着谢金的方向做了个打的姿势,“把丫头打爆,腿打折,肋巴条打骨折!” 那六七个纸人拿着纸人冲过去,抡起砖头劈头盖脸的就往谢鑫的身上砸。 谢金不再撕符,而是抱着脑袋一口又一口的往纸人身上吐舌尖血。一口,倒下一个,一口,倒下一个。 我心里一慌,连忙扔了砖头从包里掏符纸再撕。谁知,我一扔砖头,剩下的那两个纸人也把砖头扔了。 我愣眼,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连忙把砖头给捡了起来。 可惜,晚了。谢金已经得到喘息之机,呸呸两口吐沫吐出去,两个纸人就落在地上变成了原来大小。 猫狗还剩下些,可战斗力明显不足,已经不能阻挡谢金。 我回手从包里摸出符纸,忍着左肩痛,手忙脚乱的要再做几个纸人出来。谢金却出乎我意外的,转身跑了…… 他扬手撒出一大把碎符纸,化作几只人高的大狗拦路后,头也不回的扎到了身后的黑暗之中。 我怕那几只大狗冲上来,一狠心,把舌尖咬破。猛吸一口往大狗身上吐时,谢金的声音远远传来,“这事,没完!” 几口吐沫把大狗消灭,我回头去看龚叔。龚叔已经极其虚弱的瘫坐在地上了,发抖的左手中,拿着一张写到一半的符咒。右手的食指,正在往下滴血。 我抱着左肩蹲下去,咽下一口吐沫,对他道,“龚叔,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龚叔笑了,道,“能,斗到一半他撤力了。不然,我还真动不了。” “来,我扶你出去。”我扯过龚叔的右手抗在肩膀上,咬牙切齿的把他给扶了起来。 出了一身冷汗,左肩痛的脑神经都麻了。还好,龚叔急时站稳,只给了他一半的重量。 秋雨依旧在下,我们相互搀扶着往外移。走到被定住的那对厉鬼那里,龚叔从包里拿出两张符咒,把它们打得魂飞魄散。 在那两只厉鬼化为星星点点时,他不无遗憾的道了句,“可惜了。” 我力气缓过了点,对他问道,“怎么可惜了?” 龚叔深吸两口气,说一句喘三喘的道,“鬼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越炼越弱。像这种被炼了魂,还能有厉鬼那么大怨气的,实在是难得。可惜不能收为已用……” 几步,我们出了胡同。没了墙的遮掩,斜落的秋雨肆无忌惮的打在我们身上。 龚叔站在原地看了几眼,指着光明小区楼下的那辆车,道,“那个,送我上去就行。” 我扫了眼,微微张开嘴,让秋雨落在舌头上。略略缓解了嘴干后,我笑着问道,“龚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什么意思?咱们这都并肩做战,生死门前走一圈了,你还不和我说实话?谁让你时时跟着我,护着我?” 龚叔看着我,笑了。抬起手摸了两下落了秋雨的脸,道,“你男朋友,陆明。” 第270章 姓陆的,咱们本来就是一辈子的仇人! 我像一只游魂游荡在漆黑的胡同里,耷拉着左肩,用阴火照亮找了许久,才找到我那会儿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山寨机。质量不佳,后壳和机身已经分家,电池掉在离机身半米外的地方。反应迟钝的触摸屏,摔出无数条裂纹。 万幸的是,秋雨斜落,除了后壳浇在雨中外,机身和电池完好。 更万幸的是,我把这几个零件组装在一起后,顺利开机。 握着那只亮着一圈跑马灯的手机,我抖着心,一步步走出胡同。 停小区门口那辆车闪着车灯和我擦肩而过,半落的车窗里,是微眯着双眼。神情倦怠的龚叔。 五分钟前,他对我笑着说,“小柠,你这一连串的问题,要去问你男朋友。叔是受托人。讲究的是守信和守口如瓶。告诉不告诉你,告诉你多少。得看主托人的意愿。” 主托人,陆明。我心中所有的问题,只有他能给我答案。 我按亮屏幕,看着上面被几道裂缝分割成几半的雨滴背景给给陆明打电话。 十一个数字才输进五个,手机的跑马灯再次亮起。 来电,陆明。 我咽下一口吐沫,笑了。接起来后,道,“龚叔的电话很快。” 电话另一边的陆明也笑了。“的确不慢,五分钟前就打过来了。” 也就是说,我跑回到胡同里找手机的时候,龚叔就把电话给他打过去了。 我握着手机,半天没有说话。 我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他,多到,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要问哪一个。 电话里一阵静默,过了会儿,陆明哼起歌。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我捂着嘴,靠在墙上,“你不要唱了。”左肩痛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好。”陆明停下。笑道,“我不唱了,我回答你想问的问题。你要不要拿笔记下?” “陆明。”我对他道,“拜托,这种时候不要开玩笑好吗?你让我觉得我现在和你通电话是在和你撒娇,是在和你无理取闹。” 可我,已经失去了和你撒娇,和你无理取闹的资格。 “好,好,我不开玩笑了。你快问,问完你睡觉,嗯,现在三点四十,你还能睡四个小时,然后去上课。你今天有课吗?” 我看了眼远处夫妻用品店的灯箱,心酸无比的笑着问,“难道你没有我课程表?要不要翻出来看看?” “别闹。”陆明道,“电脑不在手边,下床很冷……” 我捂着脸无力的笑了,竟然,真有。 打了个哆嗦,我吸吸鼻子,平静的问道,“陆明,龚叔为什么肯受你的委托来照顾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拜他为师,入阴阳这一行了?” “我没拜他为师。”陆明道,“他肯受我的委托,是因为他欠我东西。” “欠什么东西?我和龚叔是生死仇敌,其中的纠缠根本算不清!”我几乎是半喊出来,“他欠你什么东西,会让他不要自己的命而来救我?拜托你和我说实话,我很担心,真的。他这种人无利不起早,而他这个利,不是用钱来计算的,他……” “命。”陆明打断我,道,“他欠我一条命。” “命?”我回问,“龚叔,欠你一条命?你救了龚叔?什么时候的事?” 电话里,陆明长呼出一口气。略略沉默,道,“猫妖那件事,他引下天雷,劈死了和你关系好的猫妖,就是那天。” 我紧闭上眼,用力回想两年前,马开心被劈死的那一天。 跑的要炸掉一样的肺;手电光束下黑漆漆的胡同;震耳欲聋的五道天雷;拼得最后一丝力气去找马开心的唐念;满地纯白色的猫狗灵魂…… 无论如何,我都搜寻不到陆明的身影…… 我深吸一口气,长长呼出,“那天你在哪儿?是跟着天雷去的?你……” “我,一直跟在你身后。”陆明一声长叹,“从,你和那个化成人形的猫妖在学校门口出现,释南大叫你是他媳妇开始……我和一群人在后面追你,期间,我和别人说前面跑那个女孩是我媳妇,可没人相信。他们告诉我,说我追错了……” 我闭上眼,心狠狠揪痛起来。 当时,我有没有回头喊一句不是?我有没有喊? 我忘了,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光顾着带马开心跑,想去一个释南找不到的地方…… “后来你跑进胡同,我跟丢了……”陆明沉默了会儿,继续道,“我像走迷宫一样在胡同里来乱转。后来,看到天雷,我找到了你。”他轻笑,又似是叹息,“可惜我晚了一步,我到时释南已经到了。你正趴在释南胸前哭,你们周围,围了一地玩耍的猫狗灵魂。和精灵一样,很好看……” “我,我和释南没什么的。”我眼泪哗的一下落下来,“陆明,我和他……” “我知道,我知道,我了解你。可我依旧嫉妒到发疯,恨不得马上冲出去……”陆明打断我,沉声道,“我没有。因为我没有保护你的能力,没有让你离开他的底气……你不知道我多恨自己的没用。身为男人,我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要让她独自面对一次次危机,然后,趴在别的男人怀里哭。小柠,我连在你想哭时及时递一个肩膀给你都不能……” “……对不起,陆明,对不起。” “没有能力保护你也就罢了,偏偏,我连个家都不能给你。”陆明再次笑了,“不然,你可以领养多少只小猫小狗?不得不说,那些志愿者的条件,是很苛刻。” “那天,你也跟在我身后?” 领养猫狗,马开心死后不久的事。当时,我和释南在一起,我拉着他的手…… “不是有意跟踪你。无意中看到,自然而然就跟上去。一直想找机会在你们面前现身,却担心你慌乱之下,解释不清你们之间的关系。你一向嘴笨……” 我心如刀绞,眼泪决堤。猛捶了两下墙后,大笑着问道,“陆明,你告诉我,我前前后后捅了你多少刀?” “这哪儿算得清。”陆明笑了,“左一刀又一刀的,都碎成饺子馅儿了。光捅也就算了,你还往上撒盐。我问什么你都不说,让我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明明怀里抱着你,却感觉你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不想和你说,我是怕你担心,已经过去的事我不想说出来让你担惊后怕,我……” 那个世界陆明不懂,我怕我说的越多,他会越觉得隔阂越深。女肝布扛。 如果时间能倒着来,我一定,一定对他坦诚一切。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小时候就这德行,记得那次我脚受伤,你肚子痛不想让我背,一声不坑的强挺了一天。” 我狠狠咬着手背,想起小时候,笑了,“你知道后差点揍我……”有生来第一次对我黑脸。 “还是小时候好,不管你怎么胡闹,我都有信心把你拉回来……” 我抽噎一声,把脸埋在手臂。 “咱们把话题扯远了……”陆明正正声音,道,“我就是那时候救的龚叔。他伤的很重,你出去那个山庄旅游时,他正是危险期。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直到他痊愈,才知道他和你积怨颇深。当时我就想,操,完了,不仅没帮到小柠,竟然把她敌人给救活了!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操蛋的男朋友吗?” 我一下子笑出声,抹抹眼泪,对他道,“别说脏话。”他很少说脏话,不是不会,就是很少说。 “还好,龚叔这个人虽然坏,却知恩图报。他说他不欠别人人情,说什么也要把欠我这条命还上。” “然后你就说让他跟着我救我命?一命换几命?”龚叔要救我几次命才算还清陆明的人情,然后再重新又来杀我? “单算次数多吃亏?”陆明笑道,“你是个惹事精,这种买卖必须得包年。” “一年?”那时间,过了吧? “三年。”陆明道,“三年的时间,足够……你成长,独挡一面。” “一条命,换三年时间?”我不敢相信的问道,“这不可能吧?虽然你救了他的命,可他在救我命时,可是分分钟会丧命。龚叔人精一样的人,怎么会同意?” “谁知道呢,也许他没想到你遇到的事会那么棘手。”陆明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停顿下,长呼出一口气,“总之,他能同意,我很开心。我总算,为你做了些什么……” “陆明,”我闭上眼,抖着声音对他道,“咱们已经分手了,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这是分手前的事了。” “我卡里的三万,不是你打过来的?”我交学费时去取钱,发现卡里又多出三万。 除了陆明,我想不到别人。 陆明沉默,“先放你那,等我回去……” “陆明,”我打断他的话,屏着呼吸,小心翼翼,期望中掺夹着绝望的问他,“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沉默,无止境。 我爆怒,对着手机大吼道,“不管你是不是还喜欢我,都把这念头收了!陆明我告诉你,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咱们在一起根本不会有结果。你也不要再对我好,你对我的好让我无力负担。我他妈的这辈子,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可他妈的,偏偏伤的最深的人就是你。你让我觉得我是个恶贯满盈的罪人!” “你冷静下。” “我冷静不了!”我跳脚大骂,“你他妈的给我滚去过正常日子,以后少来招惹我!不要忘了,你妈逼死我妈和我弟!姓陆的,咱们本来就是一辈子的仇人!” 吼完,我把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手机立马四分五裂,后壳在雨地上蹦了几蹦。 我抖的不能自己,脑子里乱的无以复加。眼睛跟着手机后壳跳跃,最后落在一双正走过来的脚上面。 抬头看过去,释南站在雨中。他身后,是拿着伞跑近的慕容。 “你,你怎么来了?”我抖着声音问。 “你打到百鬼林的电话是我接的。”释南走近两步,低头问道,“你……” 远处闪过车光,那辆拉着龚叔走的车,慢悠悠的再次停在了小区门口。 我深吸一口气,拉着释南的手向那辆车走过去。敲了两下车窗后,里面的人把车窗摇了下来。 “是不是,我所发生的一切,你都会让你的主托人说?” 那人一愣,点头,“是。” 我对他展颜一笑,回身勾住释南的脖子,吻了上去…… 第271章 你能滚吗? 我恨自己。 恨到咬牙切齿,恨到深入骨髓,恨到想毁天灭地。 恨到我带着绝望,最后再狠狠捅陆明一刀。让他痛到。这辈子再也不想记起苏青柠这个人。 恨到,彻底把他从我的世界里隔离。从此后,远远遥望…… 释南的唇冰凉,凉意,从我的唇传到我的脑海之中。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闪亮黑眸,轻合上双眼,任眼泪流下。 “对不起。”我推开他,后退一步,“释南,对不起。” 释南是个人,不是我可以随意利用的工具。 一连对释南说了几声对不起后,我端着左肩,疯了一样往小区里跑。 回到租的房子后。我咬着牙,把背包拿出来收拾东西。 我要去映月谷,我要去找马开心,我再也不回来了,就和马开心在山谷里过一辈子。 东西收拾到一半。门被敲响。 我抽噎着抬头看了一眼,脑子里嗡嗡直响。麻木到什么也反应不过来。 过了会儿,又被敲响。这次,声音略为急切。 我低下头咽下一口吐沫,把几只打火机扔到背包的夹层里。扶着床刚想起身去开门,猫眼上伸进来一条铁丝。 我目瞪口呆之时,那条铁丝准确无误的往门把手上一勾,向下一推…… ‘咔嚓’一声轻响,门开了。 释南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把铁丝收起来的慕容。 “出远门?”释南扫了眼下我放在地上的背包。 慕容四处观望几眼,“还不错,合租吗?” “你除了逃,”释南把包拎起来扔到一旁,“还有什么本事?” “居然还有厨卫。”慕容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盘剩菜,抓起一根豆角扔到嘴里,嚼了嚼,道,“我天天出钱买菜,你能天天做饭吗?” 我懵住,本来就木的脑子彻底当机。好半天。我着的眼前这两个人,哑着嗓子道,“这,是我的屋子,我没请你们来。” “我们是不请自来,你没见门都没用你开?”慕容又抓了根豆角吃,自故往阳台走,“阳台有多大?能不能摆个健身器?” 我一脚把他踹回去,“滚!” 阳台上晾着我衣服呢,各种。 动作甩的太大,左肩猛的抻了下。痛,痛的大脖筋一抽一抽的,冷汗都出来了。 我抱着左胳膊坐在沙发上,半天不能动弹。 释南走过来,问道,“伤哪里了。” 我看着他衣服上的扣子,没吱声。 “伤哪了?”释南又问。 我深吸一口气,对他道,“没事,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左手?左胳膊?”释南每说一处,就用手按一处,最后按在我左肩上,“肩膀?” “疼!”我咬牙狠捶了他两下。 “慕容,别吃了。”释南道,“出去买些跌打酒和包扎的药来。” 慕容说了声好勒,把盘子往电视柜上一放,转身出门了。 “快松开,疼死了!”我用力去推释南按在我肩膀上手,却推不动分薅。 就不容易推开了,他一把拽住我衣领。 “释南你大爷!你别扯我衣服!” 带伤,挣扎不过。‘呲’的一声,领口被撕开,左肩暴露在空气之中。 我捂着胸口春光外泄,抬头怒气冲冲的对释南吼过去,“你是不是有病!” “没拔光你,我已经是手下留情。” “你……” “很生气?你不是要利用我?我这是在成全你。”释南看着我,冷声道,“你喊的再大声点,袁可现在就在楼下。我保证你喊完不到五分钟,就会传到陆明的耳朵里。” 迎头冷水,我满心怒火被浇的一干二净。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对释南道,“刚刚对不起,我,我哭糊涂了,我诚心和你道歉。” “不接受。” 释南按按我肩膀,在我呲牙咧嘴的呼痛声中,拎过我收拾了一半的背包。 从里面翻出云南白药,挤出药膏揉上我肩膀。 我垂下头,咬着牙强忍。 痛,太痛了。痛到我浑身发抖,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实在受不了了,我从牙缝里对释南道,“能,能不能别揉了,太,太疼了。” 释南没说话,手下的力道分毫没减。 我痛的直跺脚,别说说话,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到释南把手拿开时,我整个左肩已经痛的发木。蜷起双腿,我把头埋在膝盖上狠狠抽噎了一声。 “小时候被狗咬过?” 我摇头,脱口而出,“陆明。” “陆明癖好挺特殊。” 我抬头看释南,“能不提他吗?” “这是什么?”释南从门后扯下一张纸,“未来规划?还生孩子?” 我瞬间炸毛,“你他妈的能不乱看吗?” 释南甩甩手,那张纸呼的一下在他手中燃了起来。眨眼间,化为纸灰。 “释南!”我对他大吼,“你太过分了!” “这吊坠,他送的?”释南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后甩手扔了出去,“人都不想见了,还留着东西干什么?” “释南,我真生气了。”我心中一沉,对他道,“你快去把链子给我找回来!” “找回来睹物思人?你不是挺能耐,做的很绝情吗?”释南晃荡到电视桌前,把立在上面的相架折开。 我连忙扑过去夺,释南左手拦住我,右手一甩,我现存的,仅有的一张和陆明的合影,化为灰烬。 “释南!”我对他大吼,“你凭什么烧了我的东西!我和他怎么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释南扫我一眼,“走光了。” 我低头,看到白花花一片。我连忙把衣领按住,再抬头,释南把一套套娃娃挨个打开,从里面倒出无数幸运星。 一甩手,把那些星星全都倒进了垃圾桶。 我瞬间气哭,陆明高考那个暑假,我们俩叠了好久。 释南无视我,一转身进到卧室,去开衣柜。我跑进去拦身挡在前面,说什么也不让,“你能滚吗?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了!” “让开。”释南一把推开我。 “释南,翻女人衣柜,你还是男人吗?”我伸手按住,不让他开,“释南,你能讲点理吗?” “你又走光了。” 我回手捂胸的空,他拉开衣柜,把陆明留在我这里的两件衬衫一件t恤挑捡出来,扔在地上时,已经点了火。 “释,释南!”我指着门,对他怒喊,“请你现在,马上,立刻,滚出去!” 释南把衣柜关上,环视我狗窝一眼,转身又去了客厅,再扫视一眼,回头问道,“还有需要打扫的地方吗?我非常乐意效劳。” “效劳你大爷!”我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泣不成声,“马上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好吗?!” 这货他妈的和雷达一样,陆明留在我这里的东西,差不多都让他给烧了毁了。 门口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慕容从外开门而进。他提着一袋药闪身进来,站在了门口。扫了几眼后,问道,“强奸未遂?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南哥,打个商量,我现在跑,你不揍我成吗?” 我拎过一只拖鞋,用尽全力向口无遮拦的慕容丢过去,“滚,全给我滚!”女肝狂弟。 劲用的太大,左肩痛的我眼泪再次噼里啪啦掉下来。 “把这个扔了。”释南把垃圾桶拎起来放到慕容怀里,在慕容放下药退出门外时,又把套娃递了过去。 我哽咽一声,捂着嘴大哭出声。 释南两步向我走过来,伸手解我手腕上的手表。 “不行,这个不行!”我连忙护住,咬牙道,“释南,你他妈的够了!我要和你绝交!” 同款的表,我上次见陆明时他手上还带着。 “这只不是那只,他送你那只,早在第一天就被你摔坏了,你不记得了?殡仪馆里,已经摔坏了。” 我摇头,我不管这只是不是那只,我就想带着它,我带了好多年。 “苏青柠。”释南在我面前蹲下,咬牙道,“你想让他不再担心你,就要让他看到,没有他,你一样活的很好。而不是让他看见你活在你们的回忆里,暗自伤心原地踏步。苏青柠,你伤害你自己没关系,反正你就是一个祸害,可你能放了陆明吗?你还想陆明为你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上?” “我爱他。” “……放心底。” 手腕一轻,手表落在释南手中。我愣住,心碎如泥…… 第272章 百鬼林日常记事 高烧,咳嗽,头痛欲裂,肩伤。让我成功入住医院成了病号。感冒事小,肩伤挺严重。 用大夫的话来说就是。 本来伤的不重,合理治疗用不了几天就好。可不知道让哪个小诊所的二逼大夫用力一揉,硬是给揉严重了。 我夹着体温计,抱着一杯热水窝在病床上难受的要死时,姓释的二逼大夫和龚叔正坐在床尾的茶几前,拿着一张纸在上面点点画画的研究着什么。 纪浩然和慕容从在较远的一张长椅上。一个拿着一只古香古色的算盘轻拨,另一个扶扶金边眼镜,掐着录音笔侧耳细听。 袁可靠在龚叔后面的窗台上,指间拿着一张符纸。一会,对折叠成三角形,一会,又叠成规规正正的小方块。 脸盲无治。 我前前后后。在我中学校园里,百鬼林前,光明小区门口那辆车上看到袁可至少五次。 每一次,我都只是觉得这人眼熟,我肯定见过。可愣是没想起来。这货是袁可! 那个和刘建国组成一伙儿,要设局抓马开心的袁可!那伙儿人中。唯二活下来的袁可。 姓释的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我脑子发昏,那什么他时他往车里扫了那么一眼。 只是我不明白,袁可怎么和龚叔搞到一起去了。 龚叔痊愈费时近半年,那会马开心的事早已经过去,袁可早就离开这里了。 我问龚叔时,龚叔如是说,“我一个老头子,哪受得了日夜不休?怎么也得找个人换着来吧?” “龚叔。”当时我如是道,“我问的是,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龚叔呵呵一笑,回了四个字,“臭味相投。” 我立马无语,问了和没问一个德行。 桌子上,释南把笔点在纸上一个复杂的阵形上,对龚叔道,“……这阵很费时。” 休息了一天,龚叔已经恢复了大半精力,他抬手扫了两下自己的花白头发,道。“谢金的金刚之不坏之身实在很棘手。谁和他对上,谁就成了他的代替品。砍他揍他,和揍自己一样。斗法时揍咱们自己人倒是能让他功力一泄而出,可代价是和他斗法的人丧命。咱们这几个人中,有这本事的,我一个,你一个……”龚叔看着释南突然笑了,“小释,我前天斗法损了力,接不下他一招。要不,你试试?这样最简单,反正……” 释南用眼白看了龚叔一眼,“往下说。” “连玩笑都不能开了。”龚叔嘿嘿一笑,继续说了下去,“他修的是邪术,除了刀枪不入,歪路子多着呢,咱们按正路子肯定要打不过。所以,只能用这个阵,和他拼体力,拼拳脚功夫……” 龚叔把眼光往在坐的袁可,慕容,纪浩然身上一扫,“咱们壮力小伙子有的是,是吧。” 纪浩然尴尬一笑,起身拎起茶壶给大家倒茶,“大家喝茶,喝茶。” 这几个人中,只有纪浩然阴阳不行身手也不行。 可,看他窝在我被子上安眠的女王大人…… 反正我不会说他实力弱,更不会轻易打伤他性命的主意。 释南想了想,用手指轻敲了两下纸面,“那只能准备这个阵。如果能顺利把他引到这个阵里去,咱们省很多事。如果不能,咱们几个联起手来,想把他拿下应该不成问题。” “我还是倾向于把他引到阵中,不然交手很麻烦。” 释南把纸叠起来递给龚叔,“那你就好好准备,除掉他,我对阴差有了交待,自然不会再找你麻烦。” 龚叔把纸扔给袁可,笑着看释南,“你这话说的,真伤感情。就不想着我帮你捉游魂了?那么多,可不好找。” 我把体温计拿出来扫了眼,放在桌子上等护士来拿。从桌子上抽出纸巾搽了搽鼻,把滚烫的白开水咕嘟咕嘟喝下。 往侧着右边身子往被子里一缩,闭上了眼睛。 头晕的厉害,他们说的东西我过耳不留,根本进不了大脑,体会不了真意。 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 释南和龚叔的说话声时不时的传来一句。这回,不是阵不阵的,而是谈这个市里什么地方游魂多。百鬼林那些被炼过魂的鬼要放到什么地方去。女华厅扛。 等到应付完阴差来看,那些被抓到的游魂又要怎么处理。 乱糟糟的,听着就头痛。 我把头缩在被子里,听自己呼哧呼哧的粗喘声。想睡,后脑和肩膀却痛的我睡不踏实。 迷糊中,被叫起来输液。眯开眼睛看时,龚叔袁可已经离开了。眼前除了正在给我扎针的护士就是坐在茶几前低声说话的‘二逼大夫’和慕容。 慕容见我看他,问了句,“吃东西吗?” 我品了品嘴里的苦涩,摇头。等护士把针扎好,拿着托盘走人后,我窝到被子里继续睡。 可能吊水里加了止痛药,头没那么痛后我睡踏实了。出了一身热汗,迷糊中想踹被,却怎么也没踹开。 护士来拔针时有些印象,不用担心滚针后,睡的更实。 再醒过来,窗外一片漆黑,病房里亮着昏暗的灯光。床侧的椅子上,纪浩然抱着一只笔记本,正在噼里啪啦的打字。 听到我坐起来的声音,他抬头,笑了,“吵到你了?” 我摇头。 从白天睡到黑天,猪也要醒了。 纪浩然把笔记本合上放一边儿,拎起水壶把床头柜上的半杯水倒满,递给我,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水温热合适,我仰头喝下一大口。打了个水嗝后,我道,“粥。几点了?他们呢?” 其实嘴里没味儿,一点胃口也没有。 “龚叔去准备布阵的东西了,南哥带着慕容和袁可满市里找游魂去了。”纪浩然把大衣穿上,看了眼手机,道,“现在七点半,你等下,我去给你买。你无聊玩会电脑,我马上回来。” 说完,把笔记本放我面前,转身出去了。 我打了个精神无比的哈欠,起身上了卫生间。回到床上,把笔记本打开了。 纪浩然原来的网页没关,停留在一家写作网站的一本小说上面。 一扫小说的名字,我笑了。 《百鬼林日常记事》,作者,浩然正气。 一直听纪浩然说写小说写小说,没想到真写上了。 我来了兴趣,点开阅读页。 第一人称,讲的是一个苦逼写手,因为屡次稿子被编辑砍掉,而四处寻找灵感。这期间,他先是遇到假阴阳先生被坑被骗,后无意中迈进百鬼林做事,经历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诡异故事。 第一卷,单刀直入,挑出了前年百人煞的事。基本还原,写到了孙明亮和冯小玲斗法,写到他拿着阴阳烛坐在教学楼前等孙明亮引恶鬼下来,写到百鬼游街,又写到我和陆明手牵着手出现…… 心中一紧,我关掉页面一连跳过许多章。 再点开,龚叔出境。一个厉害的神秘人,出现在他的录音笔中。那个神秘人,只一个电话,两句话,就救了三条人命。 第一卷,至此结束,留了个神秘人的悬念。 用别人的视角看自己经历过的事,感觉,嗯,很特别。我没看第二卷的人非人,妖非妖,而是去了评论区。 呃…… 竟然全是骂街的。 为毛?这么真实的写出来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骂? 正愣着神,耳侧传来一声轻叹。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无止真人! 哎呀我去!自北京酒店一别,它可是两个多月没出现过了! 无止真人往床沿上一坐,笑道,“怎么又受伤了?” “师父,一言难尽!”我把凉透的水全灌进肚子里,道,“真让你说着了。那个用八卦阵养魔的人找来了,要不是……咦,常老四没和你说?” “我刚回来,还没和它碰面。”无止真人摇头,神情有些倦怠,“你慢慢说。” “师父,我不急”我看着他道,“您还是先歇歇吧。” 龚叔和释南已经找到应对之法,我也不非在这个时候儿知道个底透。 无止真人摇头,“为师过会儿还要走,你把你不明白的告诉为师,为师给你指点一二。” “师父,你,到底在干什么?”这一年来,无止真人走的时间越来越长,相应的,也越来越神秘。 “为师暂时还不能和你说。”无止真人笑了,捋着胡子一声长叹,“你记得月圆时拜月,教给你的咒语你要背熟背死。没事多练习画符咒……为师这次回来只是看你一眼,下次回来,为师教你布阵。” 我连连点头,把电脑放到一边,把偶遇谢金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说完后,无止真人沉默了下,让我把肩伤给它看看。 病号服够大,我解开一颗扣子,把左肩给它看。 无止真人扫了一眼,摇头,“肿成这个样子,看不出什么了。如果你说的那个人炼的是邪术,你肩膀不应该肿,而是有似鹰爪一样的前二后一的爪痕。你不是说看到他的手像鹰爪吗?现在,看着像,又看着不像。” 我把头垂下骂了句街。 伤本来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第一个看到的是释南,然后这丫的这一顿揉!! “炼这种邪术的人,命门不是命门,看着不像命门的地方才是命门。” “嗯?”我没听懂。 “咽喉,整个腹部,以及,”无止真人指指自己的脑袋,“头,胯下,都破不了他。” “我了个去,这些要人命的地方都不行,那样打什么地方才行?” 无止真人摇头,“每个人都不一样。不过破的方法,金鸡鸡冠血加朱砂,抹在马上把他肉皮划破,他功利立破。还有一种方法,用阴阳血。” 我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还有别的要问的吗?”无止真人又道。 我想了下,道,“师父师父,我在山谷里遇到一个人,叫兰诺……” 第273章 不把我放眼里的人,我都把他放坟里了。 兰诺到底是什么人?她坐下的狐狸真不是神兽?为什么她能撒下一颗种子,就长成开出好几种颜色花的大树? 还有那个指骨,指骨里面能封印力量? 对这个把我吊起来四个小时的女人,我实在是。好奇的过分。 无止真人静静听完,沉思了会儿,道,“你说,你那个小友当着你的面走到了被什么指骨里力量创造出来的那个一片黑暗的地方里?” 我咬紧舌尖,点点头。 “就那么走了进去?和你当初走到那幅画里一样?”无止真人追问道。 我摇头,“不一样,我当时走进画里时,感觉看到一闪的白光,而释南走进去时,我什么也没看到。” “那你这小友,前后有没有什么变化吗?”无止真人又问。 我想了下,问道。“脾气变坏算吗?” “你气的?”无止真人笑了。 “师父,咱们能好好聊天吗?”我忍不住扶额,“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说。很陌生的感觉,没有缘由的就变坏……” “为师说过,你这位小友戾气很重。所以心性不定。也属正常。”无止真人道,“这和他从事阴阳这一行也有一定关系。为师和你说过。走阴阳,五弊三缺……” 我低下头,暗叹一声。 五弊不说,只三缺。 我原来没权没钱,可有情。现在卡里钱不缺,却没了陆明。 仔细想想,我和陆明的各种分歧,全是从阴阳两字而来。 要说这命运…… 舔了舔嘴唇,我抬头。“师父,你还没和我说兰诺……” “兰诺……”无止真人把头低下,沉思了会儿,“为师猜测,是树灵。不然不可能控制树木。可,树灵怎么会驱动你所说的狐狸?” “不应该是树灵吧,她说那指骨是她族中之物,哪棵树有手指头啊?” “这……”无止真人道,“如果有机会,为师能看上一看,许能明白一些……” “看不到。”常老四突然说话,“在古墓里。我一直跟在小柠身边。可小柠所说的那个人,我根本没有发现?” “你看不到?那么大个人,和我呆在一起的时间又不短,你看不到?” “不是看不到,是走不出去,像是被封在了原地一样。”常老四语气很是迷惑,“总之,等我能现身时,你都快走出大山了……” 呃…… 怪不得我被吊在树上时怎么叫常老四常老四都不现身,何着,它出不来! 无止真人眉头皱深,“这就怪了,我生前也算有些修行,对于这样的人多少应该……来人了,小柠,为师先走一步。” 说罢,无止真人迅速起身,穿墙而出。 常老四身影一晃,马上变没。 我长叹一声,能有谁来,肯定是出去买饭的纪浩然啊!纪浩然又没阴阳眼,它们两个耗子一样躲什么躲? 正想着,门被‘咣’的一下推开,一个看上去五十左右岁的老头儿把头探了进来。 “呃……”我愣住,“大爷,你找谁?” 老头儿一半身子探进来,把不大的病房扫视两圈后,笑了,“走错房了。我以为是我朋友的房,推门就进来了,不好意思。”对我点点头,“姑娘,对不住,吓到你了。我帮你把门关上。” 正说着,纪浩然出现在门口。他拍了拍那个老头儿肩膀一下,道,“大爷,有事?” 那老头儿马上转身,“没事,没事,我找朋友,走错地方了。走了,走了。” 纪浩然看着那老头儿走离门口,进来把门关上了,“这老头儿有点儿怪。” “怎么怪了?”我问,“不就是走错房了吗?” 纪浩然把粥放下,笑了,“直觉。可能是我多心了,走时没问你吃什么粥,所以多买了几份。” 我哈哈一笑,“有心有心,你吃没吃呢,一起。” 纪浩然摇头,“你吃,我忙会儿。” 不用说,写稿子去了。 我在医院蹲了四天,看左肩的肿消的差不多,来回活动时没那么难受了,办了出院手续。 然后,十分光荣的,继马开心事件后,再一次成了饵。 钓谢金上钩的饵。 用龚叔的话来说就是,谢金身修邪术,身体恢复的肯定要比他快。而谢金,并不知道龚叔的底,肯定会认为龚叔要完全恢复过来,要用一定的时间。 这期间谢金对我下手,最容易得手。 我好奇龚叔什么‘底’,两个人都面对面交手死磕了,还不知道对方的真正实力? 当时我们一群人坐在百鬼林的大厅里,我问的是站在前台,拿着算盘一个劲儿扒拉的慕容。而回答我的,是姓释的。 姓释的说,“你忘记龚叔也是走邪路的了?而且,他吃阴香。” 我摸摸鼻子,把头低下了。 好吧,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我几乎忘记龚叔是个十足的恶人。他杀人,炼尸油,炼魂,猥亵尸体,曾几次要我性命。 可就这样一个恶人,现在却在为救我而劳心劳力。 世界真奇妙,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龚叔就靠在前台处,听释南这话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反而接话,“没错,我如果不是吃了阴香,不可能恢复在现在这个地步上。”说罢,笑了,“这种东西你们年轻人不要碰,太损阳气,老的快,是用以后的命提出来先用了。你们看叔老成什么样了,其实叔年纪……” 慕容哗啦啦把算盘一甩,对龚叔挑起嘴角一笑,“叔,您红鸾星动,喜鹊入堂。从现在开始积德行善,两年后没准会得个一儿半女。” 整个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龚叔脸一个劲儿的抽搐,抽搐,再抽搐,由青变白变红再变紫,好半天,瞪鼓着双眼,从丹田里吼出一句,“胡闹!” 吐沫星子,喷了慕容一脸。 慕容脸色一变,哗啦一晃算盘,扒拉几下算盘珠后道,“命轻半钱,儿子命没了。”女每圣亡。 说罢,抱着算盘走人。 纪浩然结巴半天,回头对龚叔道,“叔,你刚才话还没说完,你多大年纪?” 龚叔脸子一撂,拉起我就往门外推,“出去转,出去转,窝在这里,什么时候能把谢金引出来?!” 碍我什么事了!凭什么都在那待的好好的,就我被扔出来了? 当百鬼林大门在我面前被关上时,我揉揉脸,脑子里一直盘旋一个问题。 那什么,龚叔的性趣是不能喘气的尸体…… 那个,尸体能怀孕,能生子能育儿? 呃…… 世界真奇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更奇妙的是,慕容的算盘竟然是算姻缘的!!!我一直以为是算命,可他竟然是算姻缘的!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慕容也给我算过。当时他一晃算盘,对我说,算不出,一团乱麻。 多准,我和陆明之间的感情,可不就是一团乱麻? 以前我做饵引刘建国那伙儿人上钩时,是到处瞎晃。现在不行,要在龚叔布的那个阵附近晃。 这一晃,就晃到了十月初一寒衣节,地府阴差前来百鬼林视察的日子。 虽然百只游魂已经准备齐妥,百只被炼的鬼魂也带到纪浩然的出租屋里妥善安顿,可百鬼林里的气氛相比远日还是凝重很多。 因为是鬼节,鬼门大开万鬼齐出,所以我们的放饵行动暂停一天。天一黑,我就猫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不再出来。 龚叔和袁可,依旧蹲守在楼下的车里。 本来以为会是很安静的一夜,却不想,谢金偏偏挑在这个时间来了。晚上八点一过,两只厉鬼刷的一下就飞到了我的所租的房子内。那怨气,可要比那天胡同里的一男一女两只厉鬼强上太多。 我手里拿着引魂索,三几下把这两只厉鬼打的魂飞魄散。穿上衣服后,我撒丫子就往楼下跑。 路过龚叔的车时,我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袁可一脚油门,向那个阵的方向冲了过去。 后视境中,能清楚的看到一辆出租车紧跟其后,穷追不舍。 龚叔摸摸自己花白的头发,笑了,“看来他是一点也没把我放在眼中。” 这么多天,龚叔身体再弱也恢复元气了。谢金在这个时候动手,显然是没把龚叔当盘菜。 我坐在后座上,看着身后跟来的车有些紧张。 释南和慕容在百鬼林里脱不开身,就算我们能把谢金引到阵中去,龚叔和袁可凭两人之力,能拿下谢金吗? 可能看出我眼中担忧,龚叔笑道,“别担心,不把我放眼里的人,我都把他放坟里了。” 袁可喷笑出声,对龚叔坚起大拇指。极速行驶的车子路过百鬼林,开上砂石子小路,猛的一刹,停住了。 我,龚叔,袁可下车,几步跑到一块空地中央。刚站稳,紧跟在后面的出租车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距离我们车子不远的地方停下。 谢金从上面下来后,那辆出租车疯了一样开走。轮胎磨在地上,打起一阵烟雾。 看着龚叔,谢金笑了,“这次带了徒弟?以为能是我对手?” 说着,把指尖用尖刀挑破,口念咒语,摸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肉眼可见的,谢金胸前的衣服往起鼓了鼓。 我嘴贱,道,“你在那丰胸呢?” 袁可嘴更贱,“下垂了,你让它们往起挺挺。” 谢金狞笑一笑,一张嘴,呸呸两口吐沫分别向我和袁可飞了过来。我侧身一躲,那口吐沫掉在地上,变成一只特别大的蟑螂。 袁可那口吐沫,变成了一只亮壳蜈蚣。 我操,从嘴里往出吐虫子,果真是邪术!袁可用脚去踩那只蜈蚣,一连跺了两下脚,都没能把蜈蚣踩死。 龚叔脸色一变,对我和袁可道,“后退,不要让身上出血,这些虫子见血就钻。” 第274章 你再嚣张!我今天就送你下地狱! 不能见血? 我两脚把两只虫子踩死的同时,在心中骂了一连串的操! 麻痹的,释南不在,金鸡鸡冠血和朱砂不能到位。刚才在车上时。我还和袁可在商量,如今能破谢金这金刚不坏之身的方法,唯有用阴阳血! 把血往刀子上一抹,再照着谢金身上一顿乱坎,怎么着也能碰到他命门! 可,不能见血!不能见血,我们拿什么破他的金刚不坏之身? 谢金这怪物,一上场就把我们的进路给堵死了! 袁可后退半步,看了眼龚叔,“叔,眼下怎么办?” 龚叔脸色凝重,眼睛扫向面前谢金的同时,轻声道。“稳住,只要人来了,咱们把阵脚一起,他就是再大的能耐,也只有挨揍的份。” 龚叔嘴里说的这个人。不是释南和慕容,而是在车上时。龚叔打的一个电话。 电话里,龚叔管那个人叫司徒老哥。 口气很热络,而且从龚叔说话的态度和简洁的语句中可以猜出,这个司徒老哥明显对我们对付谢金的事知晓。 袁可晃了晃脖子,从腰间抹出一张符咒掐在指尖,口念符咒,贴到了自己胸前。 不同于谢金那咒语立竿见影的效果,袁可这张符贴上去和没贴一样。 这张符咒的作用是止痛,贴上这个。就是腿被打折,也没知觉。 谢金有金刚不坏之身,和他对上的人,揍他等于揍自己。这要是没点坚持力,哪能下得去手。 我左肩上有伤,早把符拍上了,不然这又跑又和鬼打架的,不痛死我。 龚叔看了我一眼,长叹出一口气没有说话,拿出一张同样的符咒拍在自己身上了。 按照原定计划,当我把谢金引到这里就功成身退。余下的事,交给龚叔。袁可,释南和慕容。 他们四个人,正好把阵的阵脚震起困住谢金。 这阵的作用是压制阴阳先生的法术,阵一起,被困在里面的阴阳家再牛逼也和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到时,谢金的各种邪术用不出,我方四个群殴一个还打不赢? 可现在,就算那个司徒老哥来了,也少一个人震阵脚。我只能留在这里参与其中。 再说,我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因为我们三个说话这么会儿的功夫,谢金一扬手,招出了四只厉鬼。 四只厉鬼两男两女,四个方位,正好把龚叔我们三个人围在了中间。 谢金吐了下紫黑色的舌头,把眼睛盯在龚叔身上,“本来我看你是同道中人,想放你一马。只要你把这个女人,”他把鹰爪一样的手指指向我,道,“给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可现在……” 谢金把手往腰间一拽,‘啪’的抽出一条长鞭。举在空中轻甩两下,冷笑道,“我要让你们都死在这。” 耳侧,常老四发出一声又怒又怕的哀鸣,整个灵魂都颤抖了。 我一愣,刚想问它怎么了,它就声音打颤的道,“小柠,这妖人手中拿的长鞭浸了蛟血。我今天,帮不了你。” 我了个大操! 先断我进路,又断我一臂! 麻痹的,这谢金是我天生的克星吧! 怒冲冲的盯着谢金,我对常老四道,“不帮行,可你别……” 这老玩意儿见到比它等级高的就跪地舔鳞,映月湖中我受够够的了!眼下谢金手中那条长鞭浸了蛟血,正是它的克星。它丫万一在关键时候在我灵魂里哆嗦,那我立马歇菜。 常老四深知我意,没等我说完,就道,“绝对不会,我藏深深的不出来。” 说罢,彻底没声。我脑子里那极其愤怒的感觉,也随之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看着谢金,往龚叔身边靠靠,把他手中长鞭是用蛟血浸的告诉了他。 龚叔听罢,轻声道了句,“蛟非正龙,对人影响不大,你小心你那条影子,别让它影响到你。” 对人影响不大我就放心了。 至于常老四,我只能期望它真的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种感觉很糟糕,本来是我底牌的常老四,居然一下子成了藏在我身体里的定时炸弹! 这边儿龚叔刚把话从嘴里吐出来,那边谢金已经一甩长鞭冲了过来。 龚叔拉着我后退一步,袁可从地上踢起一条手腕粗的木棍,扬手就迎了上去。女每岁技。 近两米长的长鞭在木棍上绕了几圈,死死缠住。 谢金猛力一拉,在袁可的身子向他靠近时,照着袁可腹部扬腿就是一脚。 龚叔两步冲上前去,在谢金要踹到袁可身上时,抬腿拦住。指尖上点血的符咒,直直按谢金的脑门贴了过去。 谢金一闪,一口吐沫吐在了龚叔的脸上。一只蟑螂随之而出,向龚叔叔的鼻孔飞速爬去。 龚叔猛的一甩头,在把那只蟑螂甩到地上时,胸口也挨了谢金一拳,向后退了几步。 袁可猛的一拉木棍拽过谢金,抬起一脚踢在谢金跨下。踢过后,马上松开木棍,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首次交手,二对一,一比一平。 我看准时机,一脚把那只蟑螂踩死! 呀呀个呸的!这玩意不仅见血钻,竟然见孔也钻!再抬头,谢金已经把手中长鞭向袁脖子缠去。龚叔伸手去抓,被长鞭绕住了右臂。 而那本来围在我们周围的四只厉鬼,也向我冲了过来。 这四只,不比当初在胡同那两只。那两只以拖住我为主,并不和我做正面接触。而这四只,明显是要我命来的。 一上来,就两只厉鬼坠脚,一只厉鬼掐脖,还有一只厉鬼从天而降,想从我头顶灌下。 呦呵,真当我是肉包子? 我没理坠脚的两只厉鬼,一甩引魂索,把那只要掐我脖子的厉鬼缠住了。向近一拉,一张煞鬼符拍了上去。 猛的一拽引魂索,那只厉鬼变成星星点点,马上消失不见。 眼瞅着头顶那只厉鬼近在咫尺躲无可躲,我把握在左手中的镇魂铃举过头顶,向那只厉鬼的脑袋砸了过去。 孙明亮鬼元弱的不行,招唤出来也是白搭。眼下,只能把镇魂铃当成打鬼的家伙什来用。 头顶那只厉鬼‘嗷’的一声尖叫向天上飞去。 我没去理会,右手一绕,把引魂索绕在了脚下其中一只厉鬼的脖子上。 配合了煞鬼符一拽,那只鬼也消失在六界之中。 另一只厉鬼马上飞走,和另一只一左一右,飘在我两侧。 我把引魂索收好,对他们两个勾勾手指,喘着粗气道,“来,姑奶奶大慈大悲,结束你们这可怜又操蛋的鬼生!” 两只厉鬼没有轻易靠前,而是从左右相夹,变成了前后相夹。我随着它们位置变换而变换,一转身,正好看到斗在一起的谢金,龚叔和袁可三人。 谢金左右脸上各割了一刀,流出的血是黑色的。而那沾着血的刀,正掐在他自己手中。 不用想,这孙子肯定又用邪咒了。 龚叔和袁可两人的脸色都极其不好,站在谢金的对面,皆在手指掐了一张符咒。 我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 那个司徒老哥,到底什么时候才来?龚叔和袁可可是眼瞅着就盯不住了。 左边的厉鬼突然进攻,俯下身子向我冲来。我马上回头,把手中的引魂索向它扔了过去。 谁知,这只厉鬼飞到一半折了回去,引魂索硬生生的落空。 脖子一紧,我被另一只厉鬼掐住了脖子。 妈的,竟然和我玩声东击西! 一镇魂铃削过去,那只厉鬼松开了紧掐我脖子的手。没给它还力的机会,我回过身把引魂索缠在了它脖子上。 背过身,拽着它向正要在我背后偷袭的厉鬼冲了过去。 三人的打斗声中,拖在身后的厉鬼发出一声次耳的尖叫。不用看,我也知道它烟消云散了。 飘到我眼前那只厉鬼一见,转身就跑。 “你给我回来吧!”我伸手一抓鬼脚,猛的把它拽到地上。握紧镇魂铃一拳挥过去,在它大声嚎叫时,把引魂索缠到它脖子上。 一拽,结束战斗。 喘着粗气回头再看那三人,满脸是血的谢金正在和龚叔独斗,袁可,摔到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 我站起身,冲过去扶袁可。 龚叔突然一声大叫,“归位!” 袁可和我相视一看,皆在对方眼中看到惊喜。没犹豫,我们站起身来跑向相反方向,站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阵角之上。 而正南方的那一角上,已经站了一个头发花白,看似年纪比龚叔小上些许的老头儿。 阵中,龚叔被谢金一掌打在后背上,踉跄着向前跑了几步。他没回头,而是直接跑到了正东的阵角上。 谢金恋战,冲着龚叔就跑了过去。 龚叔脸色极其不好,在阵角站稳后,大喝了一声,“起阵!” 没有人喊号子,在司徒老哥念了咒语后,我们四个人同时把手中的符拍在阵角之上,齐念了一声,“起!” 轰的一下,淡银色的光芒从四个阵解蔓延开来,最后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八边形。八个角,正对着正东,正西,正南,正北,正东南,正西南,正东北,正西北八个方位。 银线一连而起,把我们四个和谢金罩在其中。 谢金的脚步马上变慢了。等他跑到龚叔面前时,鹰爪,黑血,胸肌,紫舌全都恢复正常。 他脸色一怔,停下了脚步。一口吐沫吐出,落在地上,没有变成那些恶心的虫子。 龚叔两步上前,飞起一脚踢在谢金的胸膛之上,“你再嚣张!我今天就送你下地狱!” 第275章 杀虫剂,不谢! 谢金‘啊’的一声惨叫,向后摔到了阵中间。 相应的,我和袁可也都惨叫一声摊在了地上。 阵中,符咒无效。没了止痛符。我左肩钻心的痛。 袁可比我还要惨,刚刚和谢金打斗时,谢金显然是把他当换力的对象了。现在,他正捂着裆部,躺在地上乱滚。额头上,一层冷汗。 站在正东阵角上的司徒老哥走到阵中,对我和袁可道,“你们两个出去等着,这里有我和你们龚叔在,足够。” 拼体力这玩意,我不在行。所以没客气,后退两步,站到了阵外。 一离开那个阵的范围。符咒再次起效,我左肩马上不痛了。长呼一口气,我在阵外坐下来,认真观战。 往阵外一退,本来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袁可慢慢平息下来。 龚叔一左一右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对袁可道,“小袁。你属阳,稳在阵眼上不要动,以防这妖人破阵而出。” 袁可翻身坐起,缓了口气后,道,“叔,放心,我一定守住。” 说完,站起身走到阵眼处。再次坐了下来。 外面的事安排好,龚叔和那个司徒老哥不再客气了。两个人没等谢金站起身,就一前一后攻了过去。 龚叔已经和谢金交过一次手,刚才又踹了那么猛的一脚,明显后劲不足。而新加入的司徒老哥就不同了,那叫一个精力气儿十足! 和谢金不分上下的交了几次手后,一把夺过谢金手中的长鞭放到了自己包里,“你这妖人,好东西还不少。反正你也用不着了,就给了我吧。” 这一下,谢金受了刺激。不顾龚叔踢上他后背的一脚,怒吼着向司徒老哥冲了过去。 一掌打过去。在司徒老哥胸前猛的一点,再化拳狂击,硬是把司徒老哥给打的连退三大步。 司徒老哥手一松,那条浸了血的长鞭再次回到谢金手中。 谢金没有对司徒老哥穷追猛打,而是回头一甩,把鞭子缠在了龚叔的右胳膊上。 一拽一拉,龚叔猛的被他甩到司徒老哥的身上。 两个老头儿相撞,一齐向后退了两步。 趁着这个空当,谢金拔腿就往袁可所在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咒。 向前一扔,落在地上没起丝毫变化。 谢金脸上闪过一丝阴霾,脚一趟,把不知何时落在地上的尖刀踢起。抓起一扔,向袁可扔了过去。 袁可侧身一闪,下意识的用胳膊一挡。刀刃擦着他的胳膊一划而过,落到不远处的地上。 袁可笑了,对阵中的谢金道,“准头差了点。” 谢金眼中露出一丝凶光,没再往袁可面前冲,而是回身,再次和龚叔和司徒老哥斗在了一起。 身上没了邪术,谢金显然不敢和龚叔和司徒老哥硬碰硬的去死磕,他边打边退,边退边闪,不在乎身上多挨几下子,却绝对不让龚叔和司徒老哥把他给捉住。 就这样,还不忘在路过袁可时,朝袁可吐几口吐沫。 三人边打边跑了十几分钟后,谢金突然不躲着了。而是站在原地,和龚叔,司徒老哥面对面死磕。 这下,可算是如了司徒老哥和龚叔的意。两人左右夹击,一圈,打在谢金脸上,一脚,踹在谢金肚子上。 谢金接连两声闷哼,嘴角溢出一丝血色。 盯着看了许久的我,缓缓低下头,咽了口吐沫。 二打一,我们胜局已定。 一会直接把谢金杀了,收了他的魂去百鬼林,阴差那边也就有了交待了。 “龚叔!”袁可突然一声大叫。 我心中一慌,连忙抬头去看! 距离我不远的阵角处,袁可一脸恐惧,正在原地连连跳脚甩他的右手。随着他的甩动,无数只虫子从天而落,掉在地上后,又一窝疯的扑到了袁可的身上。 我操! 谢金扔向袁可那一刀! 谢金朝袁可吐的那两口吐沫!! 阵外,吐沫落地化虫!袁可贴了符,根本感觉不到痛!不管是刀割的还是虫子往里钻都感觉不到! 这他妈的! 龚叔一顿,大叫道,“快剁了手!” 司徒老哥大叫,“不能剁,创口越大,招的虫子越多!” 两人一剁一不剁之间,谢金跳起身来就是两脚。把两人踹的倒退两步后,回身就往袁可那里跑。 一张符咒持手中,一枚长钉插胸口,血一溅在符纸上,他猛的把那张符拍在了阵眼上,“破!” 轰的一下,银光连成的八解形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惊呆了,坐在地上一动也不会动。破,破了,这就他妈的破了…… 谢金右手拄地,半天没动。女刚私亡。 过了一会儿,他呵呵冷笑出声。站起身时,眼红,唇紫,鹰爪。 一只蜈蚣从他胸前的伤口处爬出来,带着黑色的血。 他回身扫视我们一眼,用鹰抓把那只蜈蚣捏住,放到嘴里嚼的粉碎。 咽下后,寒声道,“现在,换我送你们下地狱了。” “这……”司徒老哥脸上没了轻松,从包里拿出一节长尺,“我以为这活儿挺轻松,没想到会严重到送命。” 龚叔脸色一白,向谢金迎了过去,“老哥,你带小柠去百鬼林,别回头。” “磨叽啥呢。”司徒老哥把长尺往肩膀上一抗,拿出一张符咒贴在自己肩膀上,“咱们两个联手或许有一线生机,单个儿跑,根本没有活下来的机会。那个谁。” 司徒老哥把长尺往我这里一指,“跑,快点,别回头。老夫精明了一辈子,没想到老了老了竟做赔本儿的买卖!” 我拄地站起来,没动。 别说我跑不掉,就是跑得掉,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个人为我送命。 是,没错。 龚叔欠陆明一条命。 可龚叔救我的,岂止是一条命? 还有袁可和司徒老哥,他们两个,纯粹就是来帮忙的。 我紧握着引魂索,对谢金道,“你不就是想抓我吗?放了他们,我和你们走。” “你这妮子脑筋有点粗。”司徒老哥不耐烦的一摆手,“快跑吧!你在这儿,我们反倒分心。不在这儿,还能放开手脚和他大打一场。” 谢金扭过头看我,挑起嘴角冷笑,“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跑,五分钟后,我带着他们的鬼魂去找你。你没见识过炼魂吧?我可以让你亲眼看看,然后,再亲自体会体会。” “啰嗦个屁呢!” 两颗黑漆漆的算盘珠破风而来,迎面打在谢金的脸上。慕容凭空而出,一跃,一脚踹在了谢金的胸口上。 “这老妖刚出来,体力还没恢复好,现在不动手,还等什么时候?打!” 谢金被踹的一个趔趄,猛的后退一步,一甩手,把长鞭向慕容缠了过去。 慕容一闪躲过,一晃算盘,一颗珠子飞出,直接打到了谢金的嘴里。 谢金一声闷哼,吐出来的算盘珠竟然带着正常的鲜血。 “你这是鬼什么东西?”谢金脸上一怒,向着慕容就冲了过去。 “杀虫剂,不谢!”慕容拿着算盘猛的后退两步,对龚叔和司徒老哥说,“释南正在往走送阴差,最慢再过十分钟也会到……” “释南是谁?”司徒老哥问。 “一个不……”龚叔回道,“不怕死的人。” 说罢,大喝一声,向谢金冲了过去。谢金从慕容身前闪开,正面迎下了龚叔一拳。 龚叔后退半步,稳住。退到一侧没有和谢金交手的慕容,猛的后退三大步,狠狠甩了下右手。 不用说,谢金把力道化到慕容身上去了。 慕容眼中一怒,抬脚就往谢金身上踢,不可避免的,他被自己的力道给震了回来。 司徒老哥拿出一张符贴在慕容肩膀上,眼神一扫,龚叔,他,慕容三人分散开来,围在了谢金的周围。 这种打斗,我掺和不进去。所以抖着心,往袁可靠了过去。 袁可已经晕厥,右手齐腕而断。流血的创口用衣服紧紧裹住,流血的衣服表面,沾了一层蜈蚣蚂蟥,蟑螂爬在最外层,根本挤不进去。 而那只落在地上的断手,已经被无数只虫子给吃空了。何着,这虫子钻到人体内会迅速的繁殖。 我头皮发麻,眼前发花,找来一块先前压符的砖头,忍着身上的寒意把那些虫子全部拍死! 蚂蟥吸了很多袁可的血,一拍,一个血泡,一拍,一个血泡。不一会儿,地上就变成了一大汪血。 身后,三人一边和谢金打斗一边商量对策。 慕容说,“这么打不是办法,他的邪术得破,不然释南来了也是麻烦。” 司徒老哥说,“阵已经被他破了……” 龚叔道,“只能用阴阳血砍他命门,可他这些虫子实在烦人。” 我从地上捡起袁可用来断手的尖刀,毫不犹豫的把指尖蹭了上去。血滴从刀刃滚过后,我站起身来,对那三人喊道,“阴阳血,接着!” 在龚叔回头向我看时,我扬手把刀向他扔了过去! 那些虫子是会顺着伤口钻,可只要我把伤口捂住不就成了? 龚叔一把抓住刀,看着谢金笑了。 谢金神色一愣,后退两步不再和司徒老哥纠缠。一侧身,右腿后退了一步。 司徒老哥收势站稳,把长尺往谢金右边身子上一指,道,“命门在右边,上!” 说完,首当其冲冲了上去。长尺一扫,打在了谢金的右胳膊上。谢金没闪,抓住司徒老哥的长尺一拽,左手为拳头照着司徒老哥胸膛就是一拳。 司徒老哥猛的后退一步,道,“右胳膊不是。” 慕容接力,一颗算盘珠向谢金打了过去。谢金没躲,抬腿一踢,把那颗珠子打到了龚叔身上。 龚叔向后退了半步,道,“右腿不是。” 慕容再次撒出一颗珠子,这次对准的,是谢金的右侧腰部。谢金弯腰一闪,把一张符咒向慕容撇了过去。 慕容一闪,笑了,“右后腰,上。地方虽然大,多捅几刀肯定对。” 三人再次进攻,有了目标。一把尖刀从这人手到另一人手,忍着被揍也往谢金的右后背上刺。没几下,谢金右手背的衣服就被划了几道口子。 谢金不再恋战,看了眼不怕揍的三人,从袖子里甩出四五条半米长的蛇,转身就跑。 慕容嗷的一声尖叫,后退了两大步。司徒老哥显然也怕这玩意,一边用长尺打蛇一边往后闪,龚叔喊了句,“幻觉!快追!”声音突然一喜,看着我身后道,“小释,他命门是右后腰,给你阴阳血,照着扎下去。” 说罢,一把尖刀向我扔来。我猛的一闪,刀从我肩侧划过,落在我身后的释南手中。 第276章 姓谢的,这回,换我玩儿你! 释南抓过尖刀扫了一眼,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掌心划了下去。没等血珠从刀忍之上滴落,他一把抓起我右手。把刀刃蹭了上去。 我低头去看的时候,鲜血已经从我掌心滑落。 释南一把推开我,向右边正要跑的谢金追了过去,“退后。” 龚叔,慕容,司徒老哥从后面包抄过去,先释南一步,同谢金再次交手。 这次,三个人都没留余力,拳脚功夫和符纸咒语齐上。 谢金狼狈后退几步,一跺脚,从包里掏出一张小巧的符咒,扬手拍在了自己脑门儿上。 肉眼可见的。谢金胸前的肌肉又壮大了两分。 有了这张符咒,他又占了上风。 迎面一脚,把司徒老哥踢出两米开外,砸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回手一甩,把长鞭缠在了慕容的脖子上。狠力一拽。把慕容甩飞了出去。 慕容落地之时,一甩算盘。两颗算盘珠刷的一下向谢金的右手腰飞了过去。 谢金闷哼一声,向前一个踉跄。 龚叔飞起一脚点在谢金肩膀上,谢金扬起鹰抓一抓,硬是把龚叔的脚给扣住。 两人,短暂僵持。 慕容捂着胸口边往起爬,边大喊,“释南,看到了吗?就是我算盘打在那里,一刀刺下去!” 释南点头。拎刀跑近之时,谢金猛的一拽龚叔的脚祼,把龚叔给扔了出去。而他,也因那股力道向左退了两步。 释南正好跑近,手中尖刀对着谢金的后腰猛的刺了过去。 谢金回手,一下子把释南的手腕给捉住…… 夜幕下,释南持刀,谢金握腕,看着对方僵住了。 慕容从地上爬起来,一挥算盘,甩出两粒算盘珠,“释南。我来帮你!” ‘啪’‘啪’两声,两粒算盘珠全都点在了谢金的后背上。 谢金‘嗷’的一声怪叫,把手向下一压,猛的把释南手中的刀夺了过去。 释南反手去夺之际,谢金借势一闪,扬起右手点在了释南的后背上。 接连两下,手速极快的点在释南的左肩,腰眼上。在释南受不住弯腰时,胳膊肘猛的向释南后背正中砸了下去。 释南闷哼一声,瞬间被放倒在地。 跑到跟前的慕容傻眼了,我他妈的也傻眼了! 谢金点那两下,正是释南后背长着眼睛的地方。这一下一下猛点下去,释南哪受得住? 再加上最后那狠力一击…… “天助我也!”谢金仰天大笑两声,回身向我冲了过来。 我脸一白,后退一大步,把手里的引魂索握紧。在他走到眼前时,想也不想的,把引魂索向他扔了过去。 谢金侧身一闪,把鹰爪一样的手掐在我脖子上。推着我身后飞奔,一扬手,把我塞到了释南后开来的车里。 远处,释南从地上爬起,转身就往车这里跑。慕容回地神来,人未到,两颗算盘珠子已经破空飞来。 ‘啪’‘啪’两下,一个砸在了谢金的后背上,另一个砸在被谢金甩紧的车门上。 一脚油门,汽车发出一声嘶吼,亮着远光向远处的黑暗飞奔而去。 我在后座上翻身坐起,爬起来就去抢谢金的方向盘。 他大爷的,真被他带走,我真活不了。想法让他把车停下来,还能有一线生机。 谢金回手一推,把我推到了后座之上。车子,在颠簸不平的路上走了个蛇形。 “老实点,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大爷,谁他妈的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还能老实等着? 我挣扎起身,用胳膊猛的勒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道,“你当姑奶奶是蚂蚱,你说杀就杀!” 谢金的脖子如钢一样硬,我用尽全身力气,所做到的也不过是让他把头背向后面。 谢金没有人样的脸上没露出一丝痛苦之色,看着我,呸的吐了一口吐沫。 我下意识的一松手,躲过那口带着恶臭的吐沫。 吐沫中没了鲜红的血色,落到一边的椅子上变成了一只蜈蚣。 深知这虫子的厉害,我护住伤口躲到角落。在它闻着血味爬过来时,忍着后脑的麻意一巴掌把它拍死。 打死一只虫子的功夫,谢金掏出一张符咒,翻着手腕向我贴来。我一闪身,默念引火咒,让那张符咒在谢金指尖化为灰烬。 瞄了眼谢金正对着我的右后腰,我咽下口吐沫。 他的命门,近在眼前。 可我他妈的,我手里没有阴阳血不说,竟然连刀都没有一把! 不对,我有阴阳血。 那会释南割我手时,他的血就在刀刃上,我眼睁睁看着那一连串的血珠滑落在我伤口处。 我手心里握着的,就是阴阳血。 可这刀…… 谢金甩甩指尖,把火苗熄灭。怒气冲冲的把手伸过来抓我,“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我没躲,任左肩落在谢金手中。 在谢金拉着我往他身前拽时,我抬起右手从脑后把盘发的簪子拔下来握在右手心。 头往两个座椅间一卡,谢金回手掐我的脖子。我趁机,把浸了阴阳血的簪子猛的向谢金的右后腰猛扎进去。 廉价的,街边三块钱一个的铁制簪子,穿过谢金的毛衣,一下子就刺了进去。 谢金发出一声类似于杀猪似的惨叫,一下子松开了我脖子。 心中一喜。 妈的,成功了! ‘呯’的一声,耳侧传来一声巨响。车猛的震动一下,停住。 我慌忙向后退身子,坐直后一看,见车撞在树上,前面的挡风玻璃撞裂。 谢金脑袋顶在方向盘上,正在往起抬。 我一咬牙,伸手从他后腰上把簪子拔出来,照着他脖子扎了下去。 他的金刚铁骨已破,只要把簪子扎到他喉咙里,他定死无疑。 谢金猛的抬头,簪子刺偏,从他的脖子上划了过去。 黑血顺着伤口汹涌而出,里面还爬出几只蟑螂。 那几只蟑螂顺着簪子爬上,想要往我右手心里钻。 我一下子把簪子甩出手去,在谢金回手来抓我时,推开车门跑了出去。 一片树林,光线很操蛋,有几只游魂在飘荡。我瞪着眼睛分辨了好一会儿,才搞清哪里是来路,哪里能是退路。 眼瞅着谢金也从车上下来,我一咬牙,纵身跑到树林里。疯跑没出十步,一条长鞭破风抽过来,一下子缠在我脚腕上。 用力一拽,我被拉倒在地。 我连忙把爬起身回头去看。 两米外,谢金站在眼前。他把长鞭收回绕在手上,暗红色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狠毒,“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让你弄的这么麻烦。你倒是再跑啊。” 我咬着牙没有说话,而是把视线落在谢金的右腿上。 他受伤了,在刚刚那场车祸里。血从他裤角上滴答滑落,掉在他脚下的落叶上。 我打不过谢金,就算他没了钢筋铁骨。可眼下他断了一条腿,我拖延一会儿时间,等着释南赶到应该还能。 谢金把车开出时,我往后扫了眼,看到释南开车追了上来。 一路之上我一直和谢金纠缠,车速并不快,释南肯定能跟得上。刚刚又发出车祸,那么大的动静…… 想罢,我拄地站起,把引魂索从左腕上解下来,对他道,“不是要我的命吗?过来取。” 谢金冷笑一声,把手摸到腰间。 我连忙摸出两张符咒,不等谢金有何动作,手速极快的撕成了几个纸人。女场吐技。 撒出去一念咒,纸人立马变成和我一样大小,挡在了我前面。 谢金冷冷看了我一眼,从腰间抓出几颗豆子往地上一撒。五只厉鬼破豆而出,带着浓浓怨气向我冲来。 我看着那些厉鬼,猛的后退一步,把引魂索向一只厉鬼扫过去,缠住一拽,结束一只厉鬼的鬼命。 可马上,就有两只一前一后向我缠了过来。我躲避不急,一下子被左边的厉鬼抓住了胳膊。 把引魂索缠上右边那只厉鬼的脖子时,左边那只厉鬼已经缠往我的胳膊往后托。 我咬牙一拉引魂索,结束右边那只厉鬼。回过身,用引魂索再去处理左边那只鬼。 五只厉鬼,转眼间被我收拾了三个。从头到尾,谢金就站在远处看着,没有一点上前插手的意思。 那表情,好似是在看耍猴一样。 麻痹的!等我把这五只厉鬼收拾完的,我非得…… 眼瞅着还剩下一只厉鬼在身前,谢金突然出手,又撒了几颗豆子来。豆子落地,三只厉鬼飞出。 我脸色一白,把手握紧了。在四只厉鬼合在一起向我冲来时,我咬牙抗下。 这四只厉鬼一收完,谢金又往出撒豆子。而且,还语带疑惑的问了句,“引魂索你用着不沉?” 我听的一愣,他怎么知道这条红绳叫引魂索?释南曾经说过,这条引魂索是他师父亲手制成,名字是随意起的……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两只厉鬼迎面扑来。我举起引魂索去迎时,脖子被一团黑气绕住。 猛的往后一拖,我后背砸在了树上。想回手用引魂索去缠,却怎么也够不到。 呼吸不能,眼瞅着就要见阎王时,我把镇魂铃举了起来。 常老四出不来,这种时候,只能孙明亮能帮我一帮…… 心中念咒,右手一晃,孙明亮从铃铛里飘了出来。我憋着气,刚想指令它来救我,就见这小树林里原来的游魂们,正在一点点向我靠拢。 我心中一震,又晃了两下铃铛。这会,不再是单纯的唤魂,而是心有所想。 缓缓的,缠在我脖子上的那团黑气松开了。新鲜空气,重新回到我口鼻之中。 谢金脸色一正,低吼道,“怎么可能?” 我揉了揉感觉不到丝毫痛意的脖子,打心底里笑出声来,“姓谢的,这回,换我玩儿你!” 第277章 别管过程多艰辛,结果是好的就行。 无止真人曾经对我说过,孙明亮是被龚叔炼过的熟魂,我能用镇魂铃控住它算不得什么。 这只镇魂铃的主要作用,是控生魂。 就是。在没有生辰八字等等详细信息的情况下,把一只魂招来归我所用。 我一直在为此努力,从未放弃过。 可惜,一直没有成功。 没想到,今天,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竟然让我把控生魂这项技能点给逼出来了! 不得不说,人在濒临绝境时,能力是无限大的。 我靠着树,瞅着谢金直笑。 他刚刚不是招出左一只鬼右一只鬼的来玩儿我吗?那我,现在就让这些鬼前去玩它。 想着,浓吸一口气,再次晃起了镇魂铃。 十数只游魂一齐转身。向谢金聚拢过去。 谢金脸色不变,从腰间拿出几张符咒,一拍就弄死一个,“你以为这种雕虫小技我会放在眼中?” 十几只游魂被他打的魂飞魄散后,我晃晃铃。再次让十数只游魂上前。 不是我不想让这些游魂和那两只被我控制住的厉鬼一窝疯的全扑到谢金身上去。 实在是,控魂这东西很费念力。而且怨气越浓的鬼。越不好控制。 我要用游魂拖,能拖来释南最好。拖不来,也要拖谢金一个精疲力尽! 谢金气急,在杀了三拨游魂后,拖着瘸腿向我冲了过来。目标很明确,我手中正轻晃着的那只铃铛。 我一闪身,让两只纸人横在了我面前。 纸人一挡的空当,游魂再次向谢金靠去。谢金脚下一顿时,我闪到阴影之中。隐在一颗大树后面。 引魂铃的铃声只有鬼能听到,我没有必须跟谢金面对面站着,只要拖着就行了。 “你想溜?” 游魂再次向谢金缠去时,谢金没回击。而是从包里掏出一把豆子,全都撒在了地上。 马上,树林之中多出十几只厉鬼。 脑中某根精神一沉,我后背渗出一丝冷汗。我想把这十几只厉鬼全控制住,念力很成问题。 可要是不去控制,这些厉鬼就会听从谢金的命令。届时,我的情况会很被动。 忍着脑中的抽痛,我轻轻晃铃,让这十几只厉鬼听我命令。 然后。指引着游魂再次去和谢金斗。 谢金手掐符咒,一挥扫到一片的空当,再次扔出几粒豆子,大声道,“呵呵,你还受得住吗?” 脑子里某根精神弯了弯,似要蹦断一般。我被那沉重压的喘不上气来,扶着树,缓缓蹲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游魂好控,厉鬼难驯。谢金这么左一把右一把的往出扔豆子,我这核桃仁一样的大脑根本承受不住。 看来,守是不行了,必须要攻! 想着,我咬咬牙,晃两下铃铛,一下子派出去十只厉鬼。 十只厉鬼‘嗖’的一下向谢金缠去索命时,我感觉我脑子中那根摸不着看不到的精神,被狠狠拨动了两下。 这两下,颤的我出了一身冷汗,扶在树上的手都发抖了。 这些厉鬼,都是谢金炼的,他深知弱点在哪。都没用符纸,只用那豆些掉在地上的豆子,就把厉鬼打的四处逃窜。 我半跪在树后,看着谢金往出弹豆子的姿势,越看越觉得眼熟。 多年前,我高中宿舍楼,释南就是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把里面的豆子一颗一颗弹向化为厉鬼的宋丽敏…… 谢金知道我手中的绳子叫引魂索,知道这引魂索系在鬼魂身上时,一般人拿着重如泰山,现在,又用同样的豆子…… 脑子里一阵抽痛,我的思绪被打断。 妈的,谢金竟然又往出扔颗豆子。 我控制厉鬼去和他打斗已是极费精力,现在,竟然又有新的厉鬼加入…… 丫真是不把我当人啊!逮住我弱点,使劲戳是不是? 我往起挺挺无力沉重的头,看了眼手中的镇魂铃。上面带着丝丝血迹,不多,却有。把铃铛攥在手心里狠握了两下后,上面的血迹变多。 心有所想的晃了两下,余下的厉鬼全都向谢金扑了过去。 脑中空的更厉害,可我却强忍着,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前方,等着那些厉鬼把谢金这个妖人撕成碎片! 近二十只厉鬼,不再像十只厉鬼那样好对付。谢金拖着伤腿,一边打斗,一边往地上吐吐沫。 吐沫落地成虫,闻着血味就往我这边爬。 我想neng死它们,却只能那么直愣愣的看着。身子不敢动,思想不敢转念,似乎无论哪样动,都会让我脑子里那根本就抻的过长的线彻底绷断。 那些虫子似乎和谢金有某种联系,这么黑的天,地上又全是落叶,虫子一往我这边爬,他就知道了我的藏身之处。扬手拍飞两只厉鬼后,向我冲了过来。 几只厉鬼马上过去,和他缠在了一起。几个回合后,谢金不再往我这里来。而是一边打一边退,向汽车的方向跑。 我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动了动念头,让那几只纸人和剩下的几只游魂过去挡路。 不能让他跑了,绝逼不能。这样把他逼上死路的机会不会再有,必须趁他病,要他命! 想着,我举起沉重的右手,眯上眼睛晃了两下镇魂铃。耳侧,传来呼啸鬼鸣,以及谢金越加沉重的喘息声。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从不远处传来,如把锋利的尖刀,一下子插进我的脑海之中。女场华圾。 那根我看不到摸不着的线,被硬生生的震断。 脑子里一阵钝痛,那种和鬼丝丝相联的感觉,没有了。 我慌忙睁开双眼,那些厉鬼游魂全部愣在原地不动,没三秒时间,游魂四处晃荡,仅剩下的三只厉鬼飘到了一旁。 释南和谢金已经斗在了一起。 不是斗武,而是斗法。离的有点远,看不出什么名堂。可从两人稳如泰山的身形上来看,应该是不分伯仲。 突然,那只厉鬼只的一只,向释南的后背冲了过去。一拳,释南的身形晃了晃。 我心一紧,把往伤口里爬的一只蟑螂揪出来掐死,忍着脑中的痛,把铃铛举了起来。轻晃两下,那只冲向释南的厉鬼回转过身,向谢金冲了过去。 不只是那只,还有余下的两只和那些还没走远的游魂。 有了鬼的加入,两人的斗法马上见了分晓。谢金猛的后退一步,撞到树上,咳了一口血。 释南紧随而上,一拳打在谢金的胸口上。没等收回,就被谢金猛的抓住,一扭身,把后背露了出去。 我屏着呼吸,把一直发抖的眼皮合上。忍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专心用念力去控制那些鬼去帮释南打谢金。 期间,能清楚的感觉到,某一只游魂或是某一只厉鬼,和我之间的联系突然断裂。 它们,已经被打的魂飞魄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耳侧的打斗声渐渐变弱,最后消失不见。 我跪在地上,缓缓把手中的铃铛放下。 结束了…… 耳侧传来脚步声,我想睁开眼去看,却发现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苏青柠。”释南道,“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难受到家了!整个大脑都是空的,那种被抽干的痛,无法形容。 无力,脑无力,心无力,身无力。 释南捧起我脑袋,擦擦我鼻下,道,“说句话。” 我睁开眼,看着他手指上的那抹属于我的血,半天,挤出一个字,“痛。” “哪里痛?” 我看着他不愿意吱声,第一次发现说话是个很费精力很费力气的事。 “咱们走。” 释南抱起我,向亮起车灯的地方走。路过两人刚刚打过的地方,我看到谢金躺在地上,喉咙上带着一抹鲜红血色。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红色已经退下。嘴唇恢复了正常颜色,手也不再是鹰爪。 我深吸一口气。 释南低下头,“有话说?” 我缓了半天,道,“尸体。” 谢金炼的邪术,身体里面全是虫子。他死在释南车出车祸的地方,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不好解决。 “这个,”释南犹豫了下,道,“让你看下。” 说着,从地上趟起一节木棍,用力踢到谢金的尸体上。尸体被木棍砸到的地方,马上塌下一块破了皮。没两秒,破了皮的地方越来越大。数不清的蜈蚣,蚂蟥,蟑螂之类的东西在血中翻涌。 我一哆嗦,从后脑勺一直麻到尾巴尖。把脸埋在释南怀里,不愿意多看一眼。 “天一亮,这里连白骨都不会剩下。”释南道,“这种法术都有反噬,被自己养的寄虫吃掉,很正常。” “……鬼”谢金的鬼魂哪里去了?周围并没有看到,那会儿我控鬼时也没感觉到。 “收了。”释南道,“今天正好是鬼节,鬼门开时把阴差叫上来,一交,完事。” “阴差。” “有惊无险,总算是对付过去了。我没想到那些阴差会在鬼门开前来,不然今天这事不会这么麻烦。” 我笑了。 不错,别管过程多艰辛,结果是好的就行。 “还有没有问的?”释南问。 我把眼闭上,把呼吸放平了。累,急切想知道的问清楚就行了,别的等我缓过来再细想。 “那睡吧。” 第278章 苏青柠,你在那打地鼠呢? 睡了很久,醒过来时在医院。 脑子里一抽一抽的痛,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要是光脑子里痛也倒罢了,浑身上下也痛。 和谢金打架时。身上贴了符咒,动手时也没有丝毫顾忌。现在,算是一起找齐了。 我想都没想,从包里翻出一张符就贴身上了。光头痛就够难忍的了,再加上身体上的,我哪受得住。 两分钟后,符咒被进来的释南一把揭下去。 理由,这样掩盖痛意,会耽搁治伤。 耽搁大爷啊!这么痛下去,姑奶奶没等伤好就痛的嗝屁好了吗? 对着释南大吼完,释南把符贴了回来。不是止痛的,定身的。 然后我就和死尸一样躺在床上,被两层痛折磨的噼里啪啦的掉眼泪。心中,把老释家祖坟前前后后刨了不下十次。 其实身上的痛还好,对症下药治了两天,剧痛变成可以忍受的隐痛。 真正难忍的,还是脑子里痛。 这种痛,远超过肉体,而且石药无效! 就这么咬牙强挺了两天,痛意总算有了缓解。 无止真人来看我时,说我没死算命大。 由控熟魂到控生魂再到控多个魂,有一个循循渐进的过度过程。这个过程越稳,对控铃者本者越好。 我跳过了一个步骤。直接从控熟魂到控多个生魂,外加厉鬼。 这种质与量的飞跃,带给我的不是牛逼,而是脑力严重透支……女冬引技。 我问无止真人怎么办。 无止真人长叹一声,回了一个字,“养。” 怎么养。别动脑。把受损的精力一点点补回来。 无止真人真是太高看我了,现在动不动脑哪是我说了算的?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好吗? 比如,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龚叔,司徒老哥和我坐在袁可的病房里斗地主,其余几个人站旁边围观。 庄家龚叔出一张小三,身为下家的我抱着一把牌说要不起。走几轮,和我同伙儿的司徒老哥甩出一对二,再甩一张牌走人。 我哈哈一笑,把对猫往牌堆里一拍,“王炸!” 司徒老哥掐着剩下的一只小四,手抖了很久。差一点就冲过来揍我! 慕容很是怜悯的在一边儿问纪浩然,“她不会就这么傻了吧。” 纪浩然扶扶金边眼镜,回了句,“有吗?她原来不就这样吗?” 就是,我原来不就这样吗?哪傻了。 还是认识久的人了解我…… 不对不对!纪浩然,你过来,别跑,看我不打死你! 我们这伙儿人中,伤的最重的是袁可,没了一只手。不过他精神状态很好,能吃能喝有说有笑,像断了手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司徒老哥受的是内伤,虽然那天晚上吐血了,却不是很严重。不然,也不会待不住的到处乱窜了。 龚叔伤的是右小腿,骨裂。 龚叔的入院手续是纪浩然跟去办的,他回来时和我们神密兮兮的说,龚叔今年四十八。 才四十八,才四十八啊!!竟然就老成那副德行了!可见这阴香绝对不能碰! 把这爆炸性消息传递完后,纪浩然把目光转向慕容。没等说话,慕容把眼横了过去,“想挨揍?” 至于释南…… 受伤是肯定的了,可他自身太过特殊,根本没法入院治疗或是让别人帮忙。 我的中度脑残,直到司徒老哥出院,龚叔拄着拐棍下地在走廊里溜达几趟,才慢慢好转。 能思考问题,就是不能深思,不然会痛。 当天,我把释南揪到我病房里检查伤势外加上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的后背依旧不敢靠墙。如果不是伤的过重,不会到这种地步上。 我住独间,门一反锁,不用担心会有人进来。 释南看着我很是不信任的问了句,“你行?” “又不是第一次!”我拍拍病床,道,“快上来,别和个娘们一样磨叽!” 见释南还是不动,我道,“再不上来我可动手了哈!” 释南定定看了我一会,带着一股子悲壮趴在床上。 呃…… 看他这么逆来顺受,我怎么突然有种强迫良家妇男的感觉? 不就查个伤上个药吗?至于和上断头台一样吗? 我把释南的衣服撂起,把他整个后背都露出来。 首先入目的,是一个紫到发黑的痕迹横在后背正中。 痕迹中间,是一直还没睁开的眼睛。因为受到重创,那只眼睛肿的眼角微微眯开一点,露出一丝白色眼白。 其次扎眼的是释南左肩上那只眼睛,血红,眼角还带着血丝。 眼睛周围没有青紫的痕迹,大拇指肚大小的指痕,正好按在凸起的眼球上。 再次,是他腰眼上那只眼睛。这只眼本来是释南睁开的第六只眼,现在,硬生生的,被打合上了。 妈的,好不容易睁开了,就这么又闭上了! 我盯着看了会儿,回手把药棉了过来。在要下手搽药时,释南回手握住我手腕。 我打开他手,拿着药棉按了下去。释南倒吸一口凉气,“苏青柠,用点脑子,用点脑子……” “对不起,脑子欠费,正在充值中。” 我抬起手,再次下手,收了几分力道。这回,释南没再说什么。 用指尖把祛瘀的药揉到紫黑色的那只眼睛旁边,我问释南第六只眼是不是白睁了。 释南半天没说话,直到我狠狠按了他伤处一下,他才道,“不是。” 不是就好。 不然这么多眼睛睁睁合合,什么时候是头。 拿起一根棉签小心翼翼的去清理左肩那只眼睛眼角的血丝时,释南猛的抖了两下。 我回手拿了定身符拍在释南肩膀上。 让丫再动!没完了还! 释南抬手拿下,扫了两眼甩手烧着,“你的符对我没用。” “为毛!”我大声问。 “太弱!多炼几年再来。”释南深吸一口气,把头一埋,道,“快点上。” 这回,释南果真没有再动。 我和那只眼睛对视,小心翼翼的把血丝搽静,又滴进去两滴消炎的眼药水。 在那只眼睛轻眨时,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释南后背上的眼睛不是装饰品,它们能让释南看到东西,而释南平时是穿着衣服的…… 这是不是说,释南后背上的眼睛,有透视的功能? 那,那…… “想什么呢?” 释南出声,后背上五只睁开的眼睛齐刷刷向我看了过来。 我一咬舌尖,连忙用手去捂。 丫的,不许看,不许看!再看挖下去,全都挖下去! 眼多手少,捂住这只捂不住那只。 释南突然笑了,“苏青柠,你在那打地鼠呢?” 我被问的一愣,忍不住笑出声来。 打地鼠,真形像! 笑过后,继续去捂他后背的眼睛。一个不小心,手指戳到某只倒霉的眼睛里。 释南一声大叫,蹭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他把衣服拉下来后,对我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着他,半天,道,“以后,不许你用后背对着我。” “理由?” “……透视。” 释南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对我道,“苏青柠,你刚刚就是在想这个?” 不然呢? “你能不能想点有用的?比如怎么联系到你师父,问问他用什么办法把你那可点可怜的智商重新装回大脑。” “我想这个没用?”无止真人说了,只能养。我现在能想到这么关键的问题,是进步。 “你千万把今天记住了,等你恢复后,我等着看你撞墙去寻死。”释南轻咳一声,又道,“不能透视,是感知。这种类似于第六七八九感的东西没法用言语和你解释清,不过,你知道我,没看,没透视就行了……” 虽然他说的玩意儿我理解不了,不过不是透视我就放心了。 不然天天往他身前一站,穿衣服和没穿衣服有什么区别? 把散落在病床上的药棉收拾起来,我想到另一件事。回头看了眼释南,我顺嘴就问了出来,“释南,你是不是和谢金认识?” 释南正在倒水,手一顿,把眼睛向我扫过来,“你在说什么?” “你和谢金认识。”我看着他肯定的道。 释南眼中的笑意消失不见,抿唇看了我好一会儿,回道,“是认识,曾经的仇家。” 我舔了舔嘴唇,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纸。 上面杂七杂八写了许多。 谢金知道引魂索的名字和用途。谢金知道释南的弱点,抬手就往上打。谢金用和释南一样的豆子。两人初次交手时,双双僵住。 当时我就觉得不对,慕容功夫不如释南,在和谢金交手时尚且有力还击,而释南,竟然被握住手腕就不动了。在谢金打他时,他硬是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还有过后谢金大笑着说出那句,老天助我。 种种迹象,都表明,释南和谢金认识,而且关系不是仇家。可,释南是正派阴阳先生,谢金修的是邪术。 还有邪术两字。 在释南没和谢金交手前,说起谢金用的是邪术两字。而那天交过手后,再说是法术两字。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再有,当初那个养魔的八卦阵的确是我破的,可我是以给吴副校长家收鬼的名义去的。释南,才是被陈淼父母请去,处理那个八卦阵的人。 谢金为什么只单单来找我,而没有去找名气比我大很多的释南…… 头痛。 扫了那张纸几眼后,脑子里和刀割一般痛,无数个想不通的问题,一窝蜂的涌进来。 我正抱着头揉,释南走过来,把那张纸从我手中抽了出去。 扫了几眼,冷声问道,“你在怀疑我什么?” 我扭头看他,没有说话。 “我问你。”释南把那张纸叠上,垂下眼眸,道,“谁救的你。” “你。” “谁杀的谢金。” “你。” “知道就好。”释南甩手把那纸烧着,转身走出病房。 第279章 释爷爷好 我在医院没住太久,身体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就出院了。至于脑残这咬牙切齿的病,要回去慢慢修养。 是!真!的!脑!残! 我怎么能当着释南的面,问他他后背上的眼睛是不是透视的! 那和直接问他是不是把我看光了有什么区别? 一个大姑娘。和一个男人问,嗨,你是不是把我看光了? 大爷的,我这张紫禁城城墙一样厚的老脸,算是让我丢到爪哇国了! 还捂着他后背上的眼睛不让他看我…… 撞墙,我是怎么干出这种事情来的? 干出这种丢脸至极的事也就罢了,我是怎么想到当着释南的面把那张纸给拿出来的? 上面的每一项,都在证明释南和谢金认识,而且关系不一般。 可那又怎么样? 如释南最后问我的那两句话一样。 救我的是人是谁?他。 杀谢金的人是谁?他。 摆在眼前的结果,足以秒杀上面所罗列的那些种种前因。 我,凭什么在他拼了命救我后怀疑他? 想找个机会和释南沟通下,释南开启生人勿进模式。我想着要不等我出院请所有人吃个饭,大家把气氛缓和一下。是吧。 结果,我出院前一天,释南出远门儿了…… 在医院里前前后后躺了半个月,再回到学校,已经落了初雪了。然后发现,我本来已经谈好的买卖,被人给撬了! 就是陈校长许诺给我,会保研那个。我和他们谈好的第二天,就有能人主动寻上门来。 价钱开的很合适(低),比释南的合适(低),而且保证能把这事儿给解决掉。还是自助模式。可以任意选择不同的阴阳先生过去整顿家宅…… 我一听有些愣眼,收鬼这种东西吧,一向是有能者居之。可再有能者居之也要分个先后吧,我这边儿已经谈妥了,就这么被撬了? 这,怎么想怎么闹挺。 吴副校长拍拍我的肩膀。似是安抚一样轻声道。“机会有的是,下次再有这方面的事,我再来找你。这次是别人找到了那个苏老板,我们也只是中间人,再说只是口头协议,并没有付定金……苏同学,去上课吧,你最近可落下不少课程……” 说完走人。 本来我以为这事儿就是一巧合,谁知回了趟百鬼林,才知道这并不是巧合。 不知从何时起,我们市里出现了那么一伙儿阴阳先生。类似于公司一样,分等级分价格。 别管是家中看房子排煞位。还是祖上换坟地相风水,又或是凶宅打扫捉鬼,孩子受惊收魂儿,大小不计,全接。 我看完挺生气!这伙儿人我听说过,当初去吴副校长家捉鬼时,就听说过有这伙儿人的存在。当时的想法是挺新奇,挺大胆,竟然有人用这玩意开公司。 要知道阴阳这行当不好闯,每个阴阳先生都或多或少有些桀骜,有些不服人,有些古怪脾气,有些特殊癖好。 比如龚叔,他那癖好我就不希的说了,光那一会好一会坏的脾气,就不是一般人能收服的了的。 还有司徒老哥。这老哥可是独闯江湖好多年了,古怪脾气一点也不比龚叔差,和别人往一块一凑时是挺乐呵,可要是待的时间稍长些,马上摔脸子。谁也不看在眼中,今天和龚叔斗一斗,明个想和慕容比划比划。包里放着一本破旧的手抄本,别人别说碰,就是摸一下都要翻脸。 我出院那天,纪浩然对我说,“他闯你病房那天我就说他怪吧,看,是真怪。” 好嘛,何着这司徒老哥就是那天突然闯到我病房里,吓走了无止真人和常老四的老头儿。我说怎么瞅着眼熟呢。 那也就解释清他为何闯我病房了,他是来找龚叔的,龚叔不在,自然以为自己走错了。 再有释南,那阴一会儿晴一会儿的脾气,傲视一切的性格,岂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完的? 慕容,看上去很和气,实则骨子里也怪着呢。 走阴阳的人,虽孤僻,却有朋友,讲义气。遇到事时也会联手,可都只是短暂的合作,大多数时候,都因为各自的目的和秘密而独来独往。 把他们归拢到一个公司中,让他们以员工的方式去接买卖做事? 开,开什么玩笑呢? 除非,那个公司里的人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没有什么真本事。可从慕容递给我的关于那家公司接下来的案子来看,其中不乏捉厉鬼,破凶宅这样的难事…… 罢,那家老板有本事!他们怎么接买卖我也管不着,可不能硬从别人手里撬吧! 这种行为,实在是……让我不耻!女冬估才。 慕容正在修算盘,他那算盘珠子揪着纪浩然趴在地上一颗颗找回来的。见我气呼呼的,道,“可能是年底了他们公司要交业绩,不然没资金,没红包?工资减半?” 我摸摸鼻子,不再说话。抢就抢了,不缺这一桩买卖做。 然后,我又错了! 因为那家公司价格公道办事效率高,人手多,接触方面又全,很快就在市里打开局面,把许多活儿都揽了过去。 释南一走一个多月,回来时已经冬月底。他似乎对这事儿早就知道,所以没表示出多大的惊讶。说了句挺好,这事儿就算过去。 其实不好,这么大个市,能有多少鬼怪之事?那边买卖红火,释南这里肯定要受影响。短期内看,收入减少。长期来看,就是退出这市里的阴阳行当。 没有人用,和退出也没什么区别了。要想还用阴阳混饭吃,就要换个城市重头再来。名气这种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扬起来的。 纪浩然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头头是道的分析透,和释南说了后,释南道,“无所谓,我接这种买卖看重的不是钱,也不拘泥于这个市。在这种事上咱们无需多费心,把百鬼林看管好就行了。” “那些人要是对百鬼林下手呢?”纪浩然追问,“毕竟这里全是鬼。” “没事儿多晒晒阳光,”释南叨着烟,拍拍纪浩然肩膀,笑道,“和鬼在一起待时间长了,容易阴气重。阴气一重,就会胡思乱想,特别是被迫害妄想症。” “万一呢?”纪浩然不依不饶。 “那,”释南挑起嘴角邪邪一笑,“让他们尽管来试。” 我站在第三时间外,听到他们的话不由得哈哈笑了两声。听,听,那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傲气。 笑完,苦着脸晃了两下手中的镇魂铃。 眼前的吊死鬼翻了翻眼珠,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它旁边的小男鬼,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睁着没有瞳孔的眼睛看着我,那意思好像是在问我它这么做对不对一样。 释南站到我旁边,问,“和它们较什么劲呢?” 我嘴角一垂,道,“我废了。” 自和谢金打那一架念力透支又恢复后,就再控不了鬼。脑子里没有一顶点儿感觉,无论念了多少遍咒语都是。 大爷的,我用了那么时间才学会的控魂,竟然就这么被废掉了! “别急。”释南道,“先用熟魂练,你原来那只熟魂呢?” “那天晚上被谢金打的魂飞魄散了。” “让龚叔再给你炼一个?” 我摇头,做人要有底限,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我这只铃铛修的是正途,不走邪路。我要真敢起炼魂的心,无止真人绝逼会先炼了我! “换个铃铛?我那里一串。” 我摇头,没了这只主铃做引,那一串铃铛就是废物。龚叔老奸巨猾,他正是知道这点,才会大方的把那串铃铛全给了释南。 “问问你师父?” 我摇头,浑身无力。我那行踪不定的师父,已经一个多月没出现了。常老四倒大方,说控不了鬼没事,它可以教我控蛇。 控蛇!!!丫的,那得先有蛇!现在这个年代,城市里连条长点的蚯蚓都找不到! “饿没,出去吃饭。” 我摇头,然后猛点头。点完头,回头看释南,“不生气了?” 说这么多话,算是不生气了吧! 释南长呼出一口气,笑道,“刚接了两个买卖,不给你提分成了。” 呃…… “年前一个,年后一个。” 呃…… “年后那个要久点,你在学校把假请好。” 呃…… “大约要半年。” 呃…… “走,吃饭去。”释南对办公室里的纪浩然和正在上楼梯的慕容招手,“一起,今天苏青柠请客。慕容,去把龚叔他们叫上,地方你们随便挑。” “释南。”我后退一步,猛的向释南命门打了过去,“咱们打一架!谁输谁孙子!” 丫的,我不信这样我还会输! 两小时后,市某酒楼,众目睽睽之下,一个长马尾女生在一冷面男身边转来转去,笑嘻嘻的道,“释爷爷,您吃菜……释爷爷,汤不错,喝碗汤吧。释爷爷……” 第280章 你猜的没错,不过你要是敢说出来,我就打死你。 啵个释南接的两笔买卖,有一笔比较急,要年前。 我原来以为又要火车飞机的换乘,没想到开车去就行了。 从市里出发时天刚蒙蒙亮。我前一天晚上睡的比较晚,所以车上路没一会儿,就哈欠连天的窝在副驾驶上补觉。 释南打了个哈欠,对我道,“苏青柠,你什么能去学车?” 我没吱声,心中直哼哼。 才不学,会一样累一样,就让我这么懒死吧! 睡了多久不知,反正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车停在路旁,街道两旁全是雪,把天空衬成了灰色。 我往窗外看了两眼,看那铁制的大门。一米多高的围墙,墙外的大沟,一时间有些发愣。 以为是自己是在做梦,我抬起手揉了下眼睛。 见那熟悉的景物还横在眼前,我回头疑惑的去看释南。 释南回答的简单,说是我熟人给他打的电话,请他来给家里小孩儿看看。 我听明白了。 何着这桩买卖接的是刘姐的。 下车时,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在整个市的阴阳买卖被垄断的那么厉害的情况下,刘姐竟然没有去请那伙儿人,而是把电话打到了释南这里。 这,就是熟人效应啊! 于是两步跟上释南,道。“释南,释南,既然是我熟人,那就给打个八折吧。” 既然这买卖不分我成,那就卖我个面子,让我在熟人面前也好开口。再说,价钱往下压压,买卖也好拉点。 以前这种小活计,释南是不会放在眼中也不会轻易接的。可眼下那么大个竞争对手在那里,怎么着也干几票,以证明释南这个人还在本市阴阳界立着棍。 释南回头看了我眼,“打八折?” “你和她说全价了?”我说晚了? “看你面子。免费。” 我立起眼睛,对他道,“释南,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你为什么不要钱?我和她又不是很熟!本来一举两得又挣钱又挣名气的事,你竟然直接把钱给扔了!” 捶胸顿足!再壕也不能这么干啊! 释南回头瞄了我一眼,问道,“打八折不掉身价?熟人全免说出去多好听。得了实惠,她自然会心甘情愿的把我在外面吹的天花乱坠!” 我低头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真打了八折。刘姐不会认为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而给的折扣,而是以为释南本来就是这个价钱。 倒不如直接全免,我这个熟人落个好,释南的身价保住了,她得到实惠心里一高兴,和别人提起这事时也会多说几句好听的。 好吧,释南这个一举三得的确是比我那个一举两得好。只是…… “那还不如不接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白了他一眼。“别扯成吗?” 他电脑里躺着的买卖多了去了,要是按他这说法,他还不累死。 其实,我一直搞不明白释南接买卖的标准。 说按价钱接吧,不是。我们从云南回来时,有个大学请他去给建成的宿舍楼打扫卫生,价钱出的很高,也很简单,可他就是没去。 说按难易程度来接吧,也不是。那个僵尸坟和那个怨气特别重的小红楼都是凶险之地,人家急的三番两次的催,他明明有本事去收,可他偏偏就是不去,而且给的价钱也不低。 想来想去,只能说他是按心情接。 没办法,活计好,任性! 中学还没放假,我们进到小卖店时,学校里正好打下课铃。 三十秒,学生军团杀出教室,校园里一片喧哗。 小卖店里站了一屋子人,全是半大少男少女。几个男生叨着烟围坐在烧的通红的炉子旁,嘴里骂骂咧咧的说某班谁谁不老实,某班谁谁长的漂亮,尽显流氓本色。 三四个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女生靠在柜台前,把手伸出来比看指甲油的颜色。 刘姐站在柜台里面,正在笑呵呵的给她们提意见。 抬头看到我,眼一亮,笑一收,马上就迎了出来。握住我手含蓄几句,和释南相互认识了后,让刘老太看店,带着我们从后门出去。 一个大院子,前后两座瓦房。一座外观好些的,是他们自己家住的,另一座稍差些的,则是仓库。 刘姐往起一掀门帘让我们进屋时,眼圈已经红了。她吸了下鼻,哽咽着对我道,“我当初要是听了你的话,小宝也不置于病成现在这样儿。这几个月,市里省里的大医院全都跑遍了,花多钱我就不说了,关键是孩子这罪太难遭。吃一口吐一口不说,连厕所都上不出来,天天的,憋的脸煞白,没办法,他爸只能用手……”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里屋。 一屋子药味,直呛鼻子。 夏天时我见到那个长的胖呼呼的男孩,如果已经瘦的见了骨。穿着衣服横卧在炕上,右手背上扎着点滴,他爸爸坐在旁边儿,正在给他喂苹果。 就我们进去这会儿,那小男孩突然翻起起来,趴在炕沿边儿上大吐特吐起来。 一股酸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刘姐连忙冲过去收拾,语带埋怨的对男孩他爸说了句,“……吃完就吐,吃完就吐,都说了先别吃了,今天要来人。” 男孩爸一副憨憨的样子,回身把水杯端过来,道了句,“……孩子说他饿,我寻思着吃点水果没事儿……” 我回头看了眼释南,男孩印堂上的黑气浓了很多,可屋里没鬼。 释南正在盯那男孩看,在刘姐把东西收拾完后,他走过去,把男孩的左手拿到手心里细细看。 我还是第一次见释南给雇主看病,所以屏着呼吸向他身后靠了过去。 男孩的手消瘦,惨白无一丝血色,除此之外我看不出别的来。 释南看了会,把手放在男孩天灵盖上,问,“不打药时没这么难受是不是?” 男孩点头。 释南把男孩右手拿到手中,三下五除二把吊针给拔下去了,按住针眼翻看几眼,抬头对愣眼的刘姐说,“别再给他打药,没用,他会更难受。” 刘姐端着水杯,问道,“这,大师,我儿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释南微微垂眸,沉默了下,道,“掉魂儿,今天晚上我会来给你孩子收魂,明天你孩子就没事了。” 说完,松开小男孩的手,站起了身。 男孩的爸递给释南一条刚拧的湿毛巾,“那我们要提前准备点啥?” “不用,我带来。”释南擦了擦手,对男孩的爸挑了挑嘴角,“就是晚上的时候这院子别留人。” 男孩爸没说话,而是去看刘姐。刘姐一口应承下来,“没事,就这么办,啥都按你说的做……那什么,我能在这儿吗?我这当妈的……” 释南把湿毛巾递还给男孩爸,脸上恢复淡然,“……行。” 出了刘姐家,走出很远后,我问释南是不是对刘姐印象不好。 释南拿出车钥匙点了下,“正确的说法是,我对那个男孩的爸爸印象好一些。” 我听完嘿嘿笑了。细节决定一切,如果不是刘姐的丈夫递给释南湿手巾擦手,只怕释南从头到尾都不会露出一个笑脸。 在车上坐稳后,我问释南是怎么看出那个男孩掉魂儿的。 释南倒车,回道,“我刚才看那孩子的左手掌虎口青紫,是受惊的症状。左手中指正指心一点发暗紫,天冲魄受损。右手中指第二条经线发青,地魂流走在外多日不归……” “等下,”我打断他,“说明白点。”左一个受惊,右一个天冲,又一个地魂,我听着有点懵。 释南瞄了我眼,“人有三魂七魄,从手指上就能体现出来。”他把右手举起来,道,“从左手大拇指开始,分别是命魂,天魂,地魂,天冲魄……算了,” 说到一半,释南继续倒车,“说了你也记不住,你感兴趣回去我给你写下来。苏青柠,你说说,你师父都教你什么了?这些基础东西你一概不知!就你这样,怎么自己接生意混饭吃?” 我想也没想的顶了回去,“你师父还不教你风水和算卦呢!五十步笑百步,你哪来的优越感说我!” “你是不是欠揍了?” “……”我抬头对释南笑,“释爷爷,咱们去哪儿?” “去哪儿……”释南收回目光,一边开车,一边道,“眼下到你地盘了,当然是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时间还早,按你喜欢来。” 我爬在窗户上往外看,发了好一会儿呆,“那就,随便转转。” 记忆中小镇挺大,实则很小。开着车,从镇东走到镇西,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经过七年的发展,建筑物商场增加了不少,可和大城市相比,逊色不是一点两点。 说真的,如果是我自己,我能逛很久,毕竟这里有我和,有我整整四年的回忆。 可释南不行,因为我的回忆不是他的。 所以在我说溜冰场是兵家必夺之地他露出茫然神色时,我拉他进了小镇里一家唯一的咖啡厅干坐。 我玩手机他看报纸,一直坐到天蒙蒙黑,去买了些元宝冥纸,又回到了刘姐的家。 临进门时,释南一句话把我逗乐了。 他说,“你说的那些我不懂,因为,没经历过。” “别扯,谁没上过学,没有三五狐朋好友。”我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指着他心中恍然大悟!女讨阵血。 这货,不会是,没上过学吧!! 释南点头承认,“你猜的没错,不过你要是敢说出来,我就打死你。” 第281章 对不起,请让让,借过,谢谢。 虽然才晚上八点,学校最后一节晚自习还没下,刘姐家的小卖店也早早落板了。 我和释南进去时,刘姐的丈夫正围在火炉前烤火。一脸的忧心。 看到我们,笑了,搭了两句客气话后,把我们往后院里带。 房檐下挂着一只白炽灯,映着雪色一直照到仓房。空无一人,静的厉害。除了几个的呼吸声,就是不知何处传来的‘吱’的一声鼠叫。 我们这边刚出了后门,刘姐就从屋里迎了出来,眼泪汪汪的把我们往屋里带。 说每天天一擦黑,那个男孩的病情就加重。烧的厉害,人昏沉沉不明白。 释南走过去翻开男孩眼皮看了几眼,让我准备东西。 我点头,从他包里拿出符纸。砚台,笔墨,一点朱砂,和三扎线香,又和刘姐要了一盆五谷米。 在炕旁边的一张小桌上把这些东西摆齐了后,把一小团红线递给释南。 释南拿在手中,往男孩的左手中指上绕了几绕。抬头看着我刚要说话,对旁边盯着那几张符纸的刘姐问道,“孩子八字是多少,你的八字是多少?” 刘姐顿了下,把男孩的生日说了出来,精确到时分秒。而她自己的,只有年月日。没有时。 释南侧头想了会儿,说了句今天冲鸡,把刘姐给打发了出去。 我一看乐了,问他是故意的吧。 释南大方承认,“咱们这一行,要避生。” 我把三扎线香打开,在桌面上敲齐。对他问道,“咱们现在干什么?” “招魂。”释南看了眼手机。“今天日子阴,不等子时了。” 说着,从包里摸出一枚铜钱,系在了那条红绳的另一头。拿过笔墨在符纸上写了男孩的生辰八字后,把符纸包在了铜钱的外面。 “关灯。” 我四处看了眼,找到开关把灯关了。窗外雪光映进,不算黑。 “点香。” 手腕一震。我把那三扎线香点燃,插在五谷米上。 香头火红,照亮了附近的桌椅和释南的侧脸。释南握着男孩的左手,抬头看了几眼线香,对我道,“到我身后来。” 我嗯了声,马上跑过去,站到了释南的身后。 释南伸手从桌子上拿过两张符纸,甩手点着后,在男孩的头上绕了两绕。在符纸马上要熄时,把手中裹了符纸的铜钱,向东南方向的角落里扔了过去。 落地无声,红线绷的笔直。 我看的一奇,同样是招魂,可这和招唐杂碎和周佳琪时用的招数完全不同。不仅没拍符,连阵都没喝。 小声问了后,释南似笑非笑的看了我眼,道,“那是招鬼,这是招魂,一是纯阴,一是假阴,能一样吗?” 好吧,的确不一样。这玩意大致和感冒一样,要分是湿热还是寒热,按着病情对症下药。 我咬着舌尖有些费解。 这些基础性的东西,无止真人怎么一句不和我提?它自收我为徒开始,就一个劲儿的让我背咒,画符,控鬼,背咒,画符,控鬼…… 那种感觉很怪,好像略过了小学和中学,直接被塞到高中里,填鸭一样往里塞各种学科知识。那些咒,我有背没有懂。那些符,我有画没有明。就连控鬼,我也是一知半解,不能深得其中精髓。 我这正暗自想着,释南手中的红线微微颤动了。他左手握着那男孩的左手,右手握住那红线,一边盯着还燃着的三扎线香,一边往外拉。 我收回神思,顺着那条红线看过去。 没有灯,角落里一片漆黑。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小小的,淡色的影子从那里显现而出。双目无神,迷茫不知。 不用说了! 这就是男孩被掉吓的魂儿! 释南继续拉红线,没两下,一个大的黑影在男孩身影的后面显现。那黑影佝偻着后背,把双手搭在男孩身影的双肩上。走近桌子时,一闻到香味儿,马上贪婪的把鼻子凑了上去,细细闻了起来。 释南眼急手快,速度把男孩那一魂拉到跟前,对我道,“困住。” 我把手摸到包里,从里面拿出来两张符纸,扬手就拍在那只鬼的身上。那鬼身子一顿,不动了。 借着微弱的香火光亮,可以看出这只鬼生前是个老太太。 释南瞄了几眼,把那只牵引着男孩一魂回来的符纸铜钱拿过来,放到了男孩的心口处。 男孩儿懵懂不知的一魂,自己走上炕,坐下,就着男孩儿的肉体躺了下去。 “朱砂沉墨。” 我连忙把少量的朱砂放在墨中,用毛笔沾了几沾后递给了释南。 释南把笔在男孩印堂上微微一点,长呼出一口气。抬起头后,对那个被困在线香前的老太太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捉住这孩子一魂不放?” 老太太捂着胸口‘哎呦’了两声,道了句,“我是他奶奶,亲奶奶……” 老刘家打了一夜,差点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原因,自然就从这鬼老太太说起。 不,应该从病着这个男孩上学说起。不,不,要早点,应该说,是从刘姐和她丈夫结婚时说起。 刘姐是家中独女,她丈夫赵哥是家中独子。 当初小夫妻两结婚时两家讲的好,本着两家以后不断了香火,生孩子生两个,一个跟爹姓,一个跟妈姓。谁知道,刘姐生第一胎时难产,孩子剖出来后,直接把子宫切了。 没等刘姐出月子,两家人就因为孩子姓什么而吵翻了天。后来刘家人退了一步,给孩子起了赵姓名字,战火才算停歇。 可后来到孩子上学时,赵家人猛然发现,原来这孩子上户口的姓是刘不是赵! 赵家老太太不干了,一怒之下气病。再怒之下,气死。女庄系巴。 死后还气,就在七月鬼节的时候,把自己小孙子的魂儿给招走了,大有你老刘家不把这孩子姓改过来,绝对不把他放回来的意思…… 这种跨越阴阳两界的家务事,别说是清官,就是阎罗王亲自升堂也断不清。 凌晨六点,当刘姐和赵哥对吼着翻十年前恋爱时的小帐算时,释南翻了翻男孩的眼皮,确定归魂已定,写了一张带有男孩生辰八字的护身符挂在了男孩的脖子上。 然后,打了个招呼,带着睡眼朦胧的我离开了。 赵老太太早在子时的时候就送回地府了,不然,老刘家得更乱。 天微亮,街道上一遍萧然。坐到车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旁边,释南也打了个哈欠。 一夜没睡,累的厉害,也饿的厉害。大冬天小镇上出早餐摊的地方少,释南开车转了两圈后,停在了医院门前。 也就这里,一天二十四小时总有人做买卖。 虽然只有一家早餐铺子,可人多啊!虽然难吃,可贵啊!虽然服务态度不好,可老板娘会骂街啊! 我困的厉害没胃口,扒拉着碗里的豆浆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释南胃口倒是不错,吃了不少。 听着周围乱轰轰的说话声,我很八卦的和释南聊老刘家那个孩子应该跟谁姓的破事儿。店小没有vip卡座,没出五句,和我们同座的两个大妈就加入进来。没出两分钟,整个早餐铺子有耳朵有嘴的都议论上了。 杂七杂八,说姓什么对的都有。 我听的乱,对释南,“差不多都跟着爹姓吧。”天朝大环境,我曾经一度想改姓改名,后来嫌麻烦做罢了。 “跟妈姓的也不少。我……”释南话说一半,停住,看我身后,“您有事?” 我放下勺子回头,抬眼往身后人脸上扫一眼,心沉到谷底。此时此地,怎么会遇到‘他’? “他就是你男人?”‘他’轰隆着声音道,“你没带回来给我看看就和他结婚了?” 早餐铺子里,立马没声了。 我深吸一口气,拎包起身,对释南道,“咱们走。”连看‘他’一眼都不想,更别提是和他说话。 “见到你爸你就这态度?”他在我身侧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听点话?学点好?” 释南看看我又看看‘他’,道了句,“叔叔好。”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他’上下打量释南,把矛头挑了过去,“现在在哪里工作?和她认识多久了,有半年吗?” “认识挺久的……” “结婚了连声爸都不叫?” “……”释南回头看我。 “你够了!”我濒临崩溃,对‘他’吼道,“我和他没结婚!” “没结婚?没结婚正好,赶快分,我觉得你和陆明正合适的,比这个强。你妈那里我说通了,你让陆明快点回家,你妈病了,已经住半个月院了,别人联系不上。” “要我说多少遍,我妈早死了!我和陆明分手了!”看着‘他’一副‘这事儿我说了算’的样子,我心中火气蹭的一下窜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我和你们再没有一丝关系,以后你们过你们的,我过我的,别再来烦我!” “什,什么叫没关系,你是我闺女,那,那个鉴定证书在那摆着!”‘他’火气比我还盛,瞪着眼睛道,“我这是关心你!” “关心?你早干什么去了?”我看着早餐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气的一个劲的哆嗦,“你想让我把话说的更难听?反正这个地儿我不待了再也不回来了,最后没脸的是你。” “我是你爸,我做错事,你就要恨我一辈子?我低声下气给你打半年电话,你连接都不接,”‘他’道,“没错,我是错了,可你要给我一个认错的机会。你喜欢陆明,我同意,天底下人都反对,只要你喜欢我也同意。你说你还要什么,给的起的我全给,给不起的我卖房卖地也给!” 我气的胃痛,蹲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释南扶起我往外走,“对不起,请让让,借过,谢谢。” 第282章 你以为你和我很熟? 我一直在抖,直到车开出很远,心还在一个劲儿的哆嗦。 我天真的以为,当面锣对面鼓。把所有应该说的话说清楚,我和‘他’这辈子就能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可我错估计了‘他’的难缠程度。 ‘他’要的哪是一个认错的机会,‘他’要的分明是一个让良心心安理得的借口。 如果‘他’心里哪怕还有一点点为人父,为子女考虑的念头,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那番话来? 句句,都是在为我考虑!句句,都是他在低三下气!句句,就是我不懂事无理取闹! 可事实呢,他妈的事实呢! 手机一直在响,我挂掉,‘他’马上就打过来。心中怒到不行,我打开车窗想扔出去。 释南一把拦住。“龚叔一番好意,纪浩然说他选了很久。” 说着,夺过去关机,扔到后座上。 我胃痛到不行,见他扭头看我,怒视他道,“一句也不许问!今天的事全当没看到!” 释南抽出两张纸巾递给我,道,“你哪儿难受?是去药店买点药吃,还是先找个诊所看看。” 我接过纸巾把脸蒙的死死的,缓了好一会儿,才平稳下心情,“回。回市里。” 这个地方,我一分一秒也不想待。余下此生,也再不想回来! “……好。”释南道,“回去就中午了,你想吃什么?上几天慕容说去唱歌,要不就定今天?” 我浑身无力,靠在椅子上没有说话。知道他好意。可我哪也不想去,就想回去自己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 “过两天纪浩然就回家过年去了。”释南瞄了我一眼。又道,“再回来得过了正月十五,那会儿咱们已经在路上了。” 正说着,他电话响了。开车不方便接,他伸手按了免提。 ‘他’的声音马上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少了早餐店里的几分不讲理,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蛮横。“我问下你,刚刚和小柠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你。” “……是。” 我瞬间炸毛,抓过释南手机对‘他’大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吼回来,“我还不是怕你被人骗!他哪有陆明知根知底,陆明这些年掏心掏肺对你!” “他掏心掏肺对我,是因为他在为你们两个赎罪!他不是货物,他凭什么放弃一辈子为你们的错误买单!” “……”他不再吼,平下语气问,“小柠,你想要什么?你说。” “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想要什么。”我看着飞逝而过的窗外,咬牙道,“你要我一句原谅,你要你下半辈子心安,你要你那仅剩下的良知不再受到谴责。我告诉你,做梦,那句没关系我一辈子都不会对你说。” 挂掉电话,我瘫在座位上,浑身的力气被抽干殆尽。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我妈活着,我想我弟和我一起长大,我想在我受到欺负时,能给我顶起一片天的是那个站在父亲位置的人,而不是和我一样瘦弱的陆明。 胃痛,钻心的痛。连着后脑也痛,一抽一抽的。 释南把手机从我手中拿过去,扫了眼,关机,放到上衣兜里。 车内,安静下来。 我脑子乱轰轰的,过了会儿,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他怎么会有你电话?” “谁?” 我看着释南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他’怎么会有释南的电话?我这边刚关机,‘他’就打过来了。而且听那语气,和释南通话似乎不是一次两次。 释南沉默了下,回道,“他说你留给他一张我的名片。” “所以,他不止一次给你打过电话找我?”我问道,“是不是?” 释南抿起嘴唇,没有说话。 “所以,我家这些破事儿你早就知道了?你知道我和陆明是兄妹,才到我那里烧了我们两个所有的回忆,对我说,放了陆明。”我握紧双手,心瓦凉,没了跳动,“这次买卖你是故意接的?为什么?是单纯的心中好奇,想看一看是什么样的地方养出我这样的人?还是和他商量好的?你故意带我去医院前面吃东西?你和他一直有联系?不然怎么我们进去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就出现在我身后了……” 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被扒皮剔骨。埋在心底最最深处,最为见不得人的隐私,带着丝丝鲜血,被挖出来摆放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人当成餐后甜点,肆意品尝评论。 而这个人,是释南。 “讲点理。天那么早,开的早餐店只有那一家。” “释南,我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好玩吗?怎么着,你不想捉鬼了,打算改行当世界警察,往我家事里掺合掺合?” “我和他没通过几次电话,他最初是打去百鬼林,我……” “所以,我的事,慕容和纪浩然也知道?你们都知道我爸和陆明他妈外遇逼死我妈和我弟,他们结婚了,我和陆明明明是兄妹却一定要在一起?” 原来品尝这甜点的,不止是释南,还有百鬼林中的每一个人。 “你冷静点。”女来私划。 “我很冷静。”我看着他笑了,一直忍着的眼泪一下子滑落下来,“麻烦你停车,我要下车。” 我没有办法再和他在一个空间待下去。不只是他,还有百鬼林中的每一个人。 我不敢站在他们面前,我在他们面前赤祼上镜,没有一丝遮羞之物。 “高速上,不能停车。”释南道。 “不用停车,不用。”我打开安全带,“不用麻烦,我这样下就可以。” 释南伸手拉我,“苏青柠,你……” 我甩开他的手,转身开车门。锁着,拽了几下都没拽开。 “苏青柠,你当初偷看我眼睛时,我……” “因为我偷窥过你的隐私,所以你也来探看我的?”我扭头看他,连连点头,笑道,“很好,这样一来一往才算公平。既然扯平了,那我在这上面也不欠你什么了,现在,让我下车。” 释南沉默,不说话。 “我要下车!” “我说什么你心里才能好受些?你告诉我。”释南道。 “你不用说什么,你没错。”我对他道,“想让我好受些,现在就让我下车。” 见他不动,我起身去找控制车门的开关。我记得,就在…… 一声急刹,车猛然停下。 惯力,头一下子撞到挡风玻璃上。脑袋里嗡的一下,眼前全是星星。 释南按我坐下,把安全带系上。 我缓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星星才一颗颗消失。想抬手去解安全带,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释南你放开我。” 释南把车重新启动,“我送你去医院。” “姓释的!”我瞪着眼睛对他吼道,“你以为你和我很熟?自认为知道些我一些秘密,就不是外人了?” “……”释南沉默良久,回头看着我冷声道,“你不能死在我车上,不然是我的责任。” 我安静下来,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思想有些飘,连肉体上的痛都远了。 其实兰诺说的对,活着不如死了。那个地方多好,往下一跳,什么都结束了。即不用担心暴尸荒野也不用担心会有野兽分食,没准,灵魂直接六界无存了,干净又利落! 两个半小时后,释南把车开到医院门口。放下我,走人。 我除了磕到的地方有一些青肿外,没有什么大事儿,开了一些祛瘀消肿和治胃痛的药就让我离开了。 本来想打车回去,一扬手,过来的是司徒老哥。 “你一直跟着我?” 龚叔有事出远门,袁可断手末好,这些天都是司徒老哥跟着我。虽然有一天没一天的,可从我刚才招手他就过来的速度上来看…… 我心一沉,那我和‘他’在早餐店里吵架,司徒老哥不是都看到了? “碰巧,受委托的人又不是我,不是我的买卖我不那么上心。”司徒老哥一笑,“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我咬咬唇,坐了上去。 司徒老哥瞄了眼我,道,“脸色这么减,感冒了还是受伤了?你八字和医院挺合,时不时就来一趟。” 我没搭他的话,把手机开机后,往里输数字。 早上时虽然吵的厉害,我却听到‘他’说陆明妈住院半个月了,陆明联系不上。 怎么会联系不上?在我的印象中,陆明的电话很少有关机或是停机的时候…… 十一个数字输入后,我看着手机犹豫了片刻。一咬牙,拨了过去。 漫长的等待后,电话里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的机械女声。 不在服务区? 他去哪里了?我上次和他见面,还是半年前,当时他只说他要出个远门,我也没有问他去哪里。 陆明好像有个新号,我没记住。想了下,我给龚叔打过去,他是委托人,经常和陆明联系,应该会有陆明别的联系方式。 龚叔接的挺快,听我说完,哈哈笑了,“没事儿,好好儿的,放心吧。他家的事儿我待会和他说,等他方便了就和家里联系。” 待会…… 这语气…… “龚叔,你知道陆明在干什么?你和他在一起?” “……怎么可能在一起!”龚叔道,“隔好几千里地,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你知道他在哪儿?”不然怎么知道隔好几千里地? “知道啊。”龚叔道,“他上次和我打电话时显示是广西省。行了,不和你聊了,要登机了。” 嘟,电话挂了。 我看着手机一愣,龚叔,做飞机!一个杀人犯精神病,还做过牢,能做飞机? 难道他上次因马开心的事出来时,他的雇主帮他洗清案底了? 没准,有钱有权有势的人,什么本事没有。 把电话放回到包里,我看着车窗外长呼出一口气。 有一种感情,是两人永远也不会在一起,可彼此却要知道,彼此都活的很好,并以此为己生幸事。 第283章 我对你说,你又还给我那句。 我头撞的不重,回去后都没用擦药就好了。反倒是这个胃痛,着实让我遭了几天好罪。 不吃东西痛,吃东西痛。喝凉水痛,喝热水也痛,而且石药无医。就那么痛了六七天,稍稍好转,能咽下点稀粥时,日子来到今年最后的一个十五月圆之日。 难得,无止真人赶回来了。 更难得的是,这次拜月竟然成功。要知道,虽然是十五,外面可是在下雪,天上别说月亮,连颗星星都没有! 在那安静祥和中美美睡了一觉后,后脑不沉也不昏了。伴随自己近两个月的脑无力消失殆尽不说,感觉念头有所增强! 我心中一喜,回身从包里把镇魂铃拿在了手中。 往日冷冰冰的铜疙瘩,在此时有了灵性。虽然听不到铃响,我却能感觉到那铃铛在回应我。 和无止真人说了后,无止真人笑道,“这回,铃铛才是真正认了主。你上次那么拼命,值了。” 我笑了,“何着才认我当主,那以前算什么?试用期吗?” 轻晃了两下铃铛,铃体微微震动,似能感知我的心思一般。 无止真人道。“镇魂铃是灵性之物,如果主人不够强大,它不屑与之为伍的。” 我回头看了眼心情似乎不错的无止真人,笑道,“师父,你在夸我?” 哎哟,开天辟地第一次啊!想在无止真人口中得到认可真是太难了! “你要是好意思的话。这么认为也成。”无止真人道。 “她肯定好意思,”常老四接话。“她从小到大都这副德行。” 我笑的没心没肺,仰躺在床上,把铃铛举在眼前轻晃。 “别玩儿了,起来,为师教你个咒,能用这铃铛驱使百鬼。”无止真人道。 我一愣,“师父。这个不用教了吧,我不是会了吗?” 那天和谢金打架时,我驱动的游魂加厉鬼少说有五六十。虽然不到一百只数量那么多,可控制起来的感觉应该差不多。 如果拜月能多成功几次,我念力能一点点增强的话,控制百鬼应该不是问题。 说起来,那天也巧。要不是百鬼林正好把百只游魂放出,我上哪在树林里遇到那么多游魂去? “为师说的百鬼,不是百只鬼,而是百种鬼。”无止真人道,“再说,游魂和真正意义上的鬼还是有一定区别。所以,你那天也就控了几只厉鬼。而那些厉鬼又是被炼过魂的。怨气再盛,鬼气也不强。” 呃,好吧。 我从床上一翻坐起,揉揉微痛的胃,翻出一片本子开始记咒语。 把那拗口至极的咒语在本子上默写几遍后,我回头对正在看我的无止真人道,“师父,你为什么不教我些基础的东西?百种鬼都是什么鬼,都是怎么形成的?” 无止真人捋了捋胡子,笑了,“知道它们是怎么形成的干什么?你知道怎么能把它们收为已用就成了……”一顿,又道,“这些小来小去的东西你要是真心想知道,等为师空下来慢慢和你说。为师是觉得这些东西浪费时间,为师每次回来的时间有限,要是竟和你说这些东西,你现在连符都不会画呢。” 我耸耸肩没再多说。 我不是真心想知道,就是好奇无止真人为什么不告诉我。既然是时间紧,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多想的了。 “小柠,控百鬼你一定要学会。”无止真人突然正了语气,“学会后,为师要带你出趟远门儿。” 我来了精神,“去哪儿?干什么?收鬼吗?” 无止真人笑而不答,“等你学会了再告诉你。来,为师教你一道小咒,专破你那个小友的定身符。以后他再用符点你,你就不用在那干站着睡觉了。” 面上一囧,心中一痛。 用不到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无止真人念咒时我过耳没留,它问我时我点头说已记下。念完咒,无止真人道别,又出远门了。 过年前的日子,我在背咒,控鬼,背咒,控鬼,背咒,捉鬼,控鬼中度过。 捉鬼是帮邢姐,也就是我房东捉。 邢姐的丈夫是养卡车的,常年乡下省外的跑。好不容易年底回家过年,竟然在屁股后面跟来了两个鬼红颜! 两口子晚上睡觉时,那两鬼红颜一床左一床右坐着。吃饭时,那两鬼红颜一左一右站着。两口子哄孩子玩儿时,那两鬼红颜一左一右和孩子做鬼脸。 两三岁的孩子灵眼末关,能看到这些鬼怪之物。它们一逗,孩子就哇哇哭,一逗,就哇哇哭! 邢姐夫回来没到三天,一家三口就全挂了熊猫眼,看上去无数打彩的。 邢姐人好,我至今记得我从山谷之中回来,她那几句暖我心怀的话。所以看出这家人儿被鬼缠,我二话没说,拎着符就上楼。没用两天时间,就把那两只鬼红颜给揪出来收了。 邢姐夫人大方,见我收鬼不要钱,和邢姐一合计,给我免了一年的房租! 举手之劳的事儿,天上竟然砸下来个大馅饼。那感觉,比拿到真钞棒多了。 我没急着送这两个女鬼走,一是它们本来就是游魂野鬼,想归阴要等到鬼门大开的日子,二是,我寂寞。 一个人过年很无聊的,常老四虽然能和我说说话,可它到底不是人,少了几分人味儿。 这两只女鬼就不同了,它们死的时候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又都是女生,可聊的话题就多了去了。 两女鬼鬼品不坏,自死后还没干过什么伤及人命的事儿。跟着邢姐夫,也是因为邢姐夫醉酒后和它们聊过天,并答应认它们两个为干妹子。 所以男人啊,出门在外话不要乱说,谁知道你某时的哪一句话,就是答应给鬼的? 有两女鬼陪着,过年那天我很是有模有样的做了四菜一汤包了饺子,还拎了两瓶啤酒,两瓶白酒。 用柳枝把白酒过了后,我,两只女鬼,常老四我们四个闹翻了天。 常老四这没用玩意儿没吸几口白酒就不行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多沾一口。 那两只女鬼和我玩儿开了,划拳,猜谜,捉筷子,掷色子,两小时下来,两只女鬼就被我灌的昏呼呼的。 当春节联欢晚会儿快到尾声时,两只女鬼说什么也不和我玩儿了。我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干。把镇魂铃往手里一握,对它们俩个说,“你们要是不和我玩,我可硬灌了哈!” 话刚说完,门被敲响了。我打了个酒嗝,对趴在桌子上不动的两只女鬼道,“不许跑,不然被我捉到,打死你们。” 说完跑去屁颠屁颠开门,“邢姐,都说了不用送饺子了,我自己包了……呃。” 一看来人,我眯眼一笑,甩手关门。 释南把门挡住不让,“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我扇扇鼻间的酒味,对他道,“说了你没错,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你不用理会。” 我这人很讲理。 释南的名片,是我留给‘他’的。电话,是‘他’打给释南的。以两人的性格来说,这些烂事一定是‘他’先说的,而且其中肯定对释南各种乱吼乱叫。女来亩号。 释南从头到尾,都是被动者。被动者会有什么错? 至于去小镇,好奇呗。 我还曾经因为好奇而掀他衣服偷看呢。 论无耻,我比他无耻多了! 所以,没什么好谈的。我们都掀开了对方的皮肉看到了筋骨,扯平了,没什么好谈的。 见瞅着两只女鬼要穿墙溜走,我冲过去就去抓它们。大爷,长夜慢慢,它们跑了我和谁说话去? “你和两只鬼在一起过年?我以为是你朋友。” 我回头,看着已经进到门内的释南道,“鬼朋友,不然多无聊。”我看着堆满饭菜的桌子想给他收拾个地儿坐下,想了想,犯懒,于是道,“那个,不请你坐了,我懒的收拾。” “确定不谈?”释南一顿,“那打一架。” “不开玩笑成吗?”我撒了条鸡腿,一边揉胃一边吃,“我又打不过你,干什么自取其辱?你很闲?回去睡觉,我已经困了。” 释南站在门前半天没动,也没说话。 我回头瞅他一眼,“拜托,很别扭,请你转身离开好吗?” “苏青柠……”释南欲言又止。 “有事?”我用手背揉眼睛。 酒喝的有点多,眼皮沉的有些睁不开。见那两只女鬼又要结伴溜走,我嗷的一嗓子把它们吼住了,“不许跑,不然打死!” 门一开一关,释南走了。 我拿着镇魂铃晃了两下,心中长长吁出一口气。 没两分钟,我电话响了。拿过来一看,释南。契而不舍,大有我不接他不挂的意思。 我拿过啤酒猛喝一口,接起来。 “抱歉。” “嗯?”我道,“我说了,你没错。” “不是这次的事,而是一年前那句话。”释南道,“我对你说,你又还给我那句。” 第284章 开门,我要进去杀人灭口。 他说过,我又还给他那句…… 我舔舔嘴角的酒渍,吸着嘴唇没有说话。喉咙发紧,像被人狠狠扼住了一样。 电话里沉默良久。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我抬起左手按按自己发热的脸,对着电话嘿嘿笑了,“那句啊,不用说抱歉。你都说了,你说给我,我又还给你了。扯平,扯平,哈哈。” 释南沉默。 “好吧好吧,你都说抱歉了,那我也应该说抱歉。”我在桌子前坐下,看着并排站在一起想走又不敢走的女鬼,平心静气的对他道,“对不起。那天气急了,不然不会把那句话扔给你。好了好了,这回真正扯平了。大过年的,别在这事儿上磨叽。给你拜个年,过年好过年好。” “非要把事情算那么清?”释南问道,“能不能别算那么清?” 我收了笑,“释南,你到底想干吗?” 说出的话如同泼出的水,根本不可能收回来。他说抱歉我也说对不起,还想怎么样? “那句话,很伤人。我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是在凌迟。” 我拿起一只筷子戳鱼,咬着舌尖没有说话。 他痛了,所以他知道,我痛了。 果真。刀不挨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苏青柠,咱们能不能好好谈谈?我不想因为一句话,咱们越走越远。” “哪能哪能!”我哈哈笑道,“我惹那么多麻烦,每次都是你救命……” “你能不能别笑。” “好,”我收住笑,喝了口啤酒,对他道,“你说谈什么,谈吧。” 电话对面传来长长一声叹息,然后,良久沉默。 我拿起镇魂铃,把又想逃走的两只女鬼给召唤回来。小声道,“想跑!门儿都没有,回来陪我喝酒。” 电话里传来轻笑,“苏青柠,你现在想起那句话还难受吗?” “难受?不难受。”我现在除了脑子晕晕的难受外,什么也感觉不到。 “那好,这一篇掀过去怎么样?”释南道,“至于你家里的事……” 我心暮然一紧。后脑有些发凉。 “慕容和纪浩然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只是接到找你的电话。我是知道些,可,你知道我的也不少。你看。你当初掀我衣服看我后背上的眼睛时,我也没恼羞成怒是不是?” “屁!”我想也不想的顶回去,“你后来发脾气了!” 不然那句话从哪里来的。他丫难受几天,我丫难受一年! “你当时就发脾气了。”释南道,“按你的理论,扯平了。” “这能那么算吗?” “那你说要怎么算,说扯平的是你,说不扯平的也是你。” “那说不扯平的是你,说扯平的也是你呢!”干吗总用我的话来堵我,“再说,扯不平!你当时是掐着我脖子说的!” “开门。”释南道,“我让你掐脖子。” 门上传来两声敲门声。 我一愣,对着电话爆笑出声,“释南,你要不要这么好玩儿?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当面说抱歉,所以才出去打电话的?” 做人不要太高冷,不然道歉时会很怂逼的!哈哈!女以夹扛。 “开门。”释南道,“我要进去杀人灭口。” “不行不行。”我看着门道,“这篇掀过去,掀过去。我不想掐你脖子了,你也别进来。你快回百鬼林,快回百鬼林!” 果然,嘴快找死! “真不开?”释南道,“那我自己开。” 说着,门锁被拧动,释南开门进来。 我目瞪口呆,“你丫怎么有我钥匙的。” “花盆低下压了个红绳,我一拽,出来把钥匙。”释南把钥匙扔到桌子上,把一直放在耳边的电话放下,“说说,你想怎么死!” “死你大爷!别过来!”我站起来,把鸡腿举在手中防敌。 他大爷的,怎么局势突然就逆转了?五分钟前,不还是他一脸歉意要和我谈谈,所有主动权都在我手上吗? 怎么一瞬间,就是他要弄死我了。 我摇了摇脑袋,有点懵,这化学反应是怎么突变的? “你想拿鸡腿打我?”释南走过来,道,“你还不如拿你那铃铛。” 我用鸡腿指着释南,道,“姓释的,我还在生气,你别过来!不然……啊,”我大叫一声,把鸡腿向释南扔过去,“你别用符点我。” 师父,亲师父,那个破定身符的咒是什么来着,您老人家再和我说一遍,就一遍! 释南一闪身躲过,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掏出来的是烟和火机。点着后,道,“还在生气?” “气死了,肺都气炸了!”我把铃铛抓在手里,道,“你别过来,不然我会自爆!” 摇了两摇镇魂铃,那两只女鬼一脸惊恐的向释南飞了过去,还附带连声惊叫。 “啊,我不敢啊!” “大师,大师,我,我,我不受自己控制……” 释南没动,和没看到那两只近在眼前的女鬼一样,对我道,“来,打一架。你输了不许再生气,我输了……” “你输了怎么样?” 释南抬手间,把两只女鬼给收了。走到饭桌前用一只碗扣住,挑起嘴角一笑,“我不会输。” 我欲哭无泪,“释南,替我问候你大爷。” “我全家替我大爷谢谢你。”释南抬头,“现在开打?” 我后退一步,扇了扇鼻间浓郁的酒味,“你喝酒了?” 那会儿我以为是我身上的酒味,现在才发现,这酒味儿是从释南身上散发出来的。 脸微红,已有醉意。 “嗯。”释南承认,“喝了点儿。” “点儿是多少?” “一瓶多?记不清了。”释南从腰间把所有符咒都拿出来,“为显公平,今天我不用符点你。” “呵呵,有区别吗?”实力摆在那儿,我没反抗能力好吗? “那你想怎么样?”释南问,“你说,我让着你。” “你丫这就让着我?要是让着我,应该直接不打!” 释南想了下,摇头,“不行,这一架必须打。” “我不生气了还不行吗?” “不信,”释南摇头,“你发脾气都藏心里,不打一架让你服个软,你得总记着。” “你大爷!” 我瞄了眼执意要打的释南,又瞄了眼桌子上那瓶白酒。我记得当初和他阴差喝酒,一瓶就倒了。他已经喝了一瓶,再喝也喝不了多少。我白酒,有个两三两的量…… 神思一动,我对他道,“咱们拼酒,你一杯我一杯!倒下的算输,我输了,不再生气。你输了,你输了……”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确定要和一个男人拼酒?”释南把眼睛眯了起来,“苏青柠,你还能要点脸吗?” 我哭丧脸,回道,“我一姑娘家家也不能总挨揍不是!你上次打我后背那两下现在还青着呢。” 我上次偷袭释南命门成功了,可回手就让他给揍趴下了。 释南往桌子前一坐,把没开瓶的白酒拿了过来,“那来拼酒吧,用杯还是用碗。” “你怎么不说用瓶呢!”我把一杯装了柳枝酒的杯子倒净,给他递了过去,“用杯。” 释南把自己那杯倒满,要给我倒时我把酒瓶接过来了。 我这杯里还有半杯啤酒,就着杯底往里倒,等于就喝了半杯白酒。咳,虽然这种行为有些不耻,可…… 怕被发现,我举起满杯的酒,我对释南道,“来,我干了!” 咕嘟两口,微辣的白酒加啤酒全倒进胃里。 捂着嘴,对他倒了倒空掉的酒杯,我道,“到你了。” 释南愣眼,“你就这么喝下去了?” 我捂着嘴连连点头,“是爷们吗?是的话,快点。不然就认输。” 释南把酒拿起来,分成两口咽了下去。 我吃了几口凉菜,对他道,“快点快点,你输了好走,我还想睡觉呢。” 释南笑了,“要不还是打架吧,我揍你一顿,我也好回去睡觉。” 我摇头,“不行。”我好不容易占半杯啤酒的便宜,怎么能半途而废? 拿起酒瓶,我又倒了一杯。 知道这次是纯白酒,我没像上杯那么猛喝,而是和释南对着小口小口的抿。 电视里,男男女女的主持人高声大笑着说着拜年话。窗外,噼里啪啦的全是鞭炮声。 释南突然道了句,“初十的机票能走?” “走什么?”我看着他,有些晕。 “不是说了年后有一个买卖?”释南道,“你不想去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上两天心中闹脾气,我已经决定不去了。打算天气暖和点,进山去看马开心。 “再说。”我喝了口白酒,道,“先分了眼下输赢。” “那喝吧。”释南道,“你量是多少?” “二三两吧……” 不,不对。我放下酒杯,看着天翻地覆的眼前有些发懵。我这是二两的杯,我刚才况了啤酒,也就喝了一两,眼下这杯酒才喝了几口。一两多怎么就晕了? 感觉自己要摔,我扶着桌子往起站。头重脚轻,一下子向前倒了过去。 撞到一堵肉墙上。 我抓着肉墙的衣服站稳,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苏青柠?”释南道,“你输了。” “你丫才输了。”我不服气,非常不服气!“我明明占了半杯啤酒的便宜,我怎么会输。” “啤酒?”释南哭笑不得的道,“啤酒和白酒不能一起喝。” 我抬头看他,眼前迷糊不清,“为什么……” 好晕,释南的脸近在咫尺,却看不清。我闭上眼,把头抵在他胸膛上。 “会醉的快。苏青柠,苏青柠,”释南的声音在耳侧传来,带着喘息,“你是对我有多信任?才敢在我面前喝这么醉?” “……交命。”我从嗓子眼里道,“信你,信过我自己。” 第285章 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 我从来没喝这么醉过! 以前每次喝酒都是和陆明在一起,几口,他就不让我端杯子。现在…… 难受,说不说的难受。 眼前的一切都会转圈。转的我头晕脑痛,说不出的恶心。 胃痛,和被刀割一样,痛的我揉着胃嘤嘤小声哭。越哭越痛,越痛越恶心,越恶心越昏沉。 迷糊中,有人叫我名字,我微睁着眼,按着那个声音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苏青柠,吐出来。” “呕~”一张嘴,吃到胃里的东西带着胃酸喷涌而出。落在地上,沾到衣服上。 鼻侧,全是呕吐物的气味。我煞白着脸。一口接着一口吐,吐到最后全是酸水,吐不出别的东西来。 我蹲在地上,眼泪哗哗流,“我,我再也不喝酒了。太难受……” “吐完了?漱口。” 我扶着递到嘴边的杯子,吸了一大口。入口冰凉,嘴里的怪味和难受劲减轻了不少。 “别咽,吐出来。再喝……别咽!” 我一连漱了几遍,杯子里的水变成温热的。 我猛喝两大口,胃里的痛稍稍减轻点。 头晕的厉害,我把头垂下。才一沾膝盖,就被抬了起来。 “衣服脱了。” 套头的保暖衣,脱下去时刮的耳朵生痛。空气很凉。打在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微微睁开眼,扫到保暖衣落在地上的呕吐物上面。 好恶心。刚想伸手去把衣服捡起来,身子一轻,被抱了起来。 头晕,我把眼睛闭上。再睁开,入眼的是我的枕头,一阵风呼来,被子落在身上。女土反扛。 让沉重的头在枕头上找到一个舒适位置,我长呼一声,把眼睛闭实了。难受,脑子里轰轰响,只想睡觉。 有些冷,后背在些凉,双肩冻的生痛。想把被子往上拉拉。手却没有力气。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往下缩肩膀…… 缩,缩,缩,缩不动。 呜呜,气哭,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 哭着哭着。肩膀不冷了。我动动肩,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睡的踏实。 睡的很热,没多久就出了一身汗。我扬起手想把被掀开。却发现怎么也掀不开。 做梦,映月谷的山洞里,杀千刀的马开心一爪子就把我脸给挠破了。 我气的张牙舞爪,小妖精,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看姑奶奶打的你神形俱灭! 马开心说什么大事似的,闭上眼,我给你舔舔就好了。 额头,脸颊,鼻尖,唇。湿湿的,舔进来,碰到我舌尖…… 呼吸被夺,我喘不过气来。 我用力推他,妈的,马开心你个禽兽舔过头了! 抢回呼吸自主权,我咽下口吐沫,长长吸口气,缓缓吐出去。听着耳旁的心跳声,彻底睡实。 刺耳的闹铃声! 叮铃铃的一个劲儿的响,非常非常刺耳! 我皱着眉头,伸出手去找这声音的来源。手一拍,拍到一个庞然大物身上。 呃,什么东西。 我猛的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堵胸膛。 乱拍的手被捉住塞到被子里,随即,刺耳的铃声没了。 我瞬间精神,抬起头去看。 看到了释南的脸和正在看向我的双眼。 我脑子里一凉,出了一身细汗。 眼下是什么情况。释南怎么会在我这里?我们两个怎么会在床上?我怎么会在他怀里? 我昨天晚上不是和两只女鬼划拳来着吗?后来发生什么了…… “挪挪,我胳膊已经麻了。”释南道。 我脸上寒毛层层直立,蜷缩着,在被子里往后退退。后背一凉,惊觉我后面是裸的! 我连忙低头,胸衣还在,打底裤还在。 呼,心稍稍安下。 “释南!”我捂住胸口,抬头对释南大吼,“发生什么了!你他妈的怎么在我家,怎么在我床上,我衣服呢!” 释南抬头把我头往下压,“脑子呢!昨天我来找你,还记得吗,记得吗?” 我抬手把他手打开,迷茫的看着他,“你昨天来找我?有这回事?” 低下头,我闭上眼睛猛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是来道歉的,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要揍我。 然后,我占他半杯酒的便宜,说拼酒吧。 一杯酒下肚,记忆断片儿了。然后怎么了,我怎么就半光了,他怎么就…… 睁开眼看释南,释南已经把眼睛合上又睡。 “你大爷的,你别睡了!”我对他大吼,“我喝醉后发生什么了!” 释南睁开眼,道,“喝醉了还能发生什么?你吐的一塌糊涂,我好心,帮你收拾。收拾完把你扔床上让你睡觉。后面的事我也不记得了,我醉的也厉害。不过,”释南指指自己身上的衣裤,“放心,你没欺负着我。” “滚好吗!”我对他吼,“还有一间房,你不会睡那间?” “我都说我断片儿了不记得了。再说,在野外的时候,你哪次不是窝我怀里睡?嗯?”释南黑着眼圈,一脸疲惫,“现在不过是换了床,能不折腾了吗?我现在困的厉害,让我多睡会儿。” 呃…… 的确,在野外时,我是总在他怀里醒。可,可那时我穿着衣服啊,我现在,我现在! 揉揉太阳穴,头痛的厉害。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后,道,“我要穿衣服。” 释南一转身,背过去了。 我猛的拍他后背两下,“你丫的后边眼睛比前面还多!” “说过看不到。”说是这样说,他还是平躺下来,把后背压住了。 我半撑起身子,见他眼睛闭实,转身去找衣服。 “哎呀!”后脑一痛,我一下躺回床上,撞在他身上。 “又怎么了?” “你压我头发了!”我一边推他,一把往出拽头发,“往那边儿去去。” 释南没动,长声一叹,“苏青柠,你想折腾到什么时候?还能不能让人睡觉?” “睡你大爷!把我头发拿出来。然后滚回你那里睡!” “拿你大爷!”释南翻身下床,两步去,两步回,往我肩膀上一拍,道,“睡觉懂吗?消停点。” “你大爷!你他妈的把定身符给我拿下去!”我瞬间炸毛,对他大吼,“让我起来穿衣服。” 释南往床上一躺,打了个哈欠,道,“别闹了,我真的很困,你头不痛?再睡会,再睡会,睡会就好了。” 说着把被子往我身上盖盖。 “释南!” “再喊用符了。” “你欺负人。” “现在是你欺负我,成吗?” “你他大爷的……” “还是用符吧。”释南往我肩上再一拍,叹道,“总算安静了。” 我欲哭无泪,在心中把释南凌迟一千八百遍!大爷的大爷,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动不动就拿符点我,这还是不是我房间,我还有没有点主人的权利。 动不了,说不了话,静静的躺着,脑子里的痛感侵袭而来。和被人拿锤子一下一下凿一样,难以忍受。 我闭着眼睛,咬着牙往过挺。挺着挺着,困意又来,就那么蜷缩在被子里又睡了过去。 再醒是自然醒,耳边是释南在讲电话的声音,压的很低。 我睁开眼,用手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醒了?”释南低头问。 我点头,他把手机贴上来,“慕容和你拜年。” 电话里,慕容的声音传过来,“苏青柠,过年好过年好。祝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过年好,祝……”等等,我看着脸侧的手,再看看近在咫尺的释南,干巴巴的道,“新的一年,顺心如意。” 麻痹的,我清白还在吗?释南这货,为什么直接就把电话递过来了?还问了句,醒了? “行了,开车呢,不和你多聊了。”释南把电话挂掉,回头看我,“我睡醒了,这回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说完,起身,去了卫生间。 开,开车呢。 我闭上眼长吁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我清白还在。见他把卫生间的门关上,我爬起身来,去柜子里找了件毛衣套在身上。 往客厅略略打了一眼,我蹲在地上,头痛的不行! 一片狼藉!桌子上的菜各种乱不说,地上还有不少盆碗杯。重点是,还有呕吐物,和扔在一旁的我的脏衣服和释南的脏衣服。 突然间,我就想离家出走。 释南从卫生间里出来,看了眼我,看了地,道了句,“那什么,我先走了。” “走你大爷!”我瞪着眼睛,一嗓子吼出去,“给我回来收拾!这么乱,有你一份儿!” “……”释南往前走两步,“苏青柠,你想打一架?还是再拼酒?” 我咬咬牙,十分气闷的对他道,“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输的收拾屋子!” “你当这个你能赢我?”他问。 “来试试!”大不了我自己收拾呗! 十分钟后,我洗漱过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某货,挽起袖子收拾屋子,“苏青柠,碟子全放水池就行了是不是?” “直接刷了。” “洗衣粉在哪里?你衣服和我的一起洗行不行?” “不行,分开。在洗手池后面。” “抬脚,擦地……” “好,顺便擦卧室。” 第286章 恭喜释先生心想事成巧 定下初十走,初二懒了一天,初三开始收拾东西。 按我对释南接买卖尿性程度的了解,去的地方不是深山就是老林。条件不是艰苦就是困苦,所以在装衣服时,全是透气好,防蚊虫的。除此之外,还备了好几个防风火机和两只备用手电。 结果这货来时瞄了一眼,说这次去的是南方,海边,现在温度,嗯,二十多度吧。 我气的把手电全都砸在了他怀里。 妈的,不早说,白白浪费我时间。 他表情还挺无辜,“你收拾前应该和我问下。” “我不问你丫不会说!” 我去年半个夏天都在山谷中待着。出来后没晃荡几天就秋天了。 没合适的衣服,只能现去买。 现代化都市就这点好,无论是什么季节的衣服,想买,就有,而且返季衣服很便宜。 只是逛街这种事,不是人人都行的。 男人不行,女汉子不行,不男不女也不行。 站在电梯门口,我,释南,慕容达成初识。各买各的,我去女装区,释南去男装区。慕容去不知道区,买完后,到地下停车场集合。 女装区在七层,我坐电梯杀了上去。 我连看电梯上的电子屏幕边在心中算计。 去的是南方,气温又那么高,日常服饰也就是短袖,薄衫,热裤,牛仔裤之类。因为要待半年,中间不能出去逛街,要多准备几身换洗的。 不用细挑,适着合身,价钱合适直接拎。至于美丑,哎哟。我长的这么励志,衣服是拯救不了了,完全不操那份儿心。 电梯一到,我瞅准夏装区扎了过去。不得不说,便宜啊,真正的便宜啊。好多牌子货,夏天时要几百上千,现在全都两折三折甩卖。 走东家出西家的一转悠。没用多少时间手上就买的差不多。看看手机,离我们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些距离,我一转身,又进了一家。 在导购的建议下搭配好一身。我进去换了出来,站在镜子前边看。 正瞅着,身后靠近一个熟人。 我惊了一跳,翻衣领的手停在半空中。 庄堇? 去年在古墓里,她没有死?也是,龚叔比她走的慢都还活的好好的,这女人能耐这么大…… 庄堇慢慢走近,无视我的惊愕,伸手帮我把衣领翻下。一声轻笑,“苏小姐要出远门儿?” 我回过头看庄堇,笑了,“庄小姐,好久不见,过年好。” “和释先生一起去吧。”庄堇四周瞅了几眼,问道,“释先生呢?” “庄小姐要找释南,应该去百鬼林。” 庄堇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后,抬头对我道,“是不是应该把东西给我了?” “什么东西?”我挑眉。 “当时,你一直攥在手心里的那个东西。”庄堇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导购员,靠近我,压低声音,道,“你说,那是死人骨头。” 那枚指骨?兰诺的族中之物,里面封着力量那个? 我看着她笑了,“不是我不想给你,实在是……已经毁掉了。在那种情况下,你觉得能保存下来?” “你还活着。”庄堇围着我转了两圈,“既然活着,那东西一定在。” 我一声冷笑。 当时在古墓里,我没有一丝私留的心思,她要,我肯定给。可他妈的,她后来为保命,把所有人都当成垫脚石,跑的比兔子还快! 现在命保住了,又想要那宝物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没有,逃跑时掉了。你想要,可以再去那里找。”我靠近她,学她一样压低了声音,道,“哦,对了,火太大,那个地方已经崩塌了。你这辈子,怕是都拿不到那块骨头了。” 庄堇脸上的笑变没,恢复一副冰山面孔。 导购员似乎看出我们之间气氛有变,上前一步,问道,“小姐,这身衣服还满意吗?用不用包起来?” “不用。”我转身回了试衣间。 换下衣服,我推门出去。释南依在服务台旁,正在拿着手机摆弄。慕容站在他身边,正在盯着庄堇看。 庄堇,则在一排衣服前面挑看。回头看到我,笑了,拿出一条裙子走过来,对释南道,“释先生看我眼光怎么样?苏小姐偏瘦,这样的裁剪比较适合她。” “庄小姐好意,我从来不穿裙子。”自上了中学,我就再没穿过这种东西。 庄堇没看我,而是定定的看释南。 释南把手机一收,抬头看我,“庄小姐一番好意,去试试。” 我看他,凭什么她好意我就要试,我又不穿。 释南把衣服接过来放我手中,轻推了下,“听话。” 我推开试衣间的门时,听到释南问,“庄小姐想干什么?” “你不接我电话,我……”门关上,庄堇的话变的模糊不清。 我趴在门缝上细听,这两个人神神密密的搞什么鬼呢?又要去寻宝? 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我狠拍了下门,一个试衣间,把门装这么严实干什么! 外面声音全无,导购员敲门,轻声问道,“小姐,用帮忙吗?” “不,不用。不小心碰到……”我结巴道,“我自己可以。” 裙子,半辈子都没穿过了。我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从装饰品上分出前后,换在身上。 筹措片刻,在外面隐隐传来两人说话声时,开门出去。故意推的没声,想听到一言半语。 “这次不同。”庄堇的声音。 “已经超出我预期,我不想再……” 导购员笑道,“小姐,那位小姐眼光不错,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释南和庄堇本来就小的谈话声嘎然而止。 我心生无力,握着拳头去照镜子。大爷,你丫个导购不说话会死? 一转身,才扫了镜子一眼,释南大步走过来,拉开门把我往试衣间里推。 “等,等下。”我瞪大眼睛,捂着后脖子抗争。 我后脖子下面怎么紫了两块…… 释南把我塞进试衣间,“苏青柠,换掉,咱们应该走了。” 庄堇双手插兜,笑道,“恭喜释先生心想事成,为表祝贺,这次买卖……” 门一关,声音再次模糊。 我深呼出一口气,从身上往下扒衣服。试衣间里没镜子,我只能扳着肩膀扭头去看。 看不到,再用力也看不到。刚刚看花眼了? 两声敲门声,释南问,“你有完没完?” 我连忙把衣服穿上出去,庄堇已经不见了。慕容靠在服务台前,正拿着他那只算盘扒拉,手速极快,噼啪做响。 我靠过去,好奇的问道,“怎么样,算出什么来了?” 慕容抬头瞅了我一眼,低下头又去算。过了会儿,冷笑一声,“等我把她那条线给剪了。” “什么线?” “姻缘线。” 我惊到,“慕,慕容,姻缘线能,能减?” 慕容把算盘往起一收,昂起头,一脸傲气的道,“当然!我今天回去就……” “我要参观,不,我要助你一臂之力,我能帮忙。”我连忙道。 剪姻缘线啊!听起来好牛逼的样子! 慕容摇头,拎起东西往外走,“你不行。” “为什么?”我跟在慕容后面,狗腿的小声道,“我也是走阴阳的。” “这和走不走阴阳没关,这……”慕容回头看我,“别和我磨叽,不然打一架。” “嗯。”释南从后面跟上来,“慕容,你哪儿皮紧了?” 我哈哈大笑,拍拍慕容肩膀,“南哥在问你想怎么打。” 慕容大步离开,“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怎么就落到你们手里了!” “你买完了吗?”释南问我,“买完就回去了。” “买完了,你呢?” “我简单,早买完了。”释南把我手上袋子接过去,道,“走吧,找地吃饭。” 当时释南说他简单,我觉得应该和我差不多,事先算计好了,到店里就拎。 回去一看,我被他给折服了!女役布巴。 他的简单是,扎进一家,遇到一身合身的,复制两套或三套…… 怪不得我看他一件衣服穿好几天甚至是更久,何着,是换了也看不出来。 吃午饭的时候,我们三个的话题在庄堇身上转悠。庄堇,还是来找释南去寻宝的。这次去的地方,是长白山。 我笑了,“去青铜门后面找小哥吗?” 释南和慕容一同扭头看我,“小哥是谁?” 好吧好吧,他们不食人间烟火,他们不看小说。要是陆明在,肯定会和一起大笑。 “你还去?”我问释南,“这买卖你当初是怎么谈的,这都小两年了,还有完没完?” “不想去,”释南道,“她的买卖危险系数太大,搞不好要丢命。” “你怕死?”慕容惊讶。 “当然,你不怕死?”释南看白痴一样看慕容,“不怕死你让我和垃圾一样捡回来?” 慕容一撂筷子,沉着脸对释南道,“咱们必须要打一架了,为了尊严。” “垃圾没有尊严。”释南抬手把符点在慕容肩膀上,回头对我道,“再去这最后一次,不管找没找到她想要的,这笔买卖都算两清。” “姓释的,放开我。” “所以咱们要先去长白山?”那我这衣服不是白买了? “姓释的!我生气了。” 释南摇头,“师命大如山,按原定计划先去南边,回来再去长白山。” “……南哥,我错了。” “原来是你师父让你去。”怪不得不给我分成,不挣钱给个屁! “苏青柠,我和你说……” “慕容,”释南回头,“你想说什么?” 我看慕容,“什么事。” 慕容看了我会儿,道,“没事,随便叫叫。” 第287章 我心累,你们慢聊 。 回到百鬼林后,我跟在慕容身后乱转。 嘿嘿,剪姻缘线啊!姻缘线这种玩意儿,我是第一次听到。更没提说见人剪了。 这种东西,是要开坛,还是要作法,真用剪刀吗? 还有慕容这人的来历,他会算姻缘就已经很了不得了,竟然,还能剪姻缘。 好神奇! 慕容躲了我会,道,“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种说法你听说过没?这么干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 “那你就下一次呗。”我笑的恬不知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释南一把薅住我,“行了,别难为他了,这种东西是天机。轻易不能破。你说说,你后背的伤是怎么来的?” 后背,伤? 我想起试裙子时那一晃而过的两块淡紫色痕迹,当时很好奇,后来被慕容说剪姻缘线,一岔给岔过去了。 “是啊,怎么来的?”我看看释南又看看慕容,用手往后摸了摸。 释南道,“你转过身来。” 我转过去,释南把我衣领往下拉拉,用手指按上去。指肚微热,按在后背上有些烫。 “痛不痛?凉不凉?” 我连连摇头,不痛,也不凉。 “不会是长什么了吧?”我回过头看释南。“我一会儿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释南挑起嘴角,眼中含笑,“鬼掐的。” 嗯?鬼掐的? “哪只鬼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掐姑奶奶。” 慕容一声长叹,转身下楼,“我心累,你们慢聊。” 慕容的身影在楼梯口处消失后,释南道,“那天喝醉后,你把扣住鬼的那只碗给扫地上了。它们两个要跑,你没让,交了两下手,应该是那时碰到的。如果是故意掐。颜色会比这个深。” “有这回事儿?”我怎么没一点印象了? “我记的也不是很清楚。”释南把我头发放下,“你可以回去问问那两只女鬼。” “女鬼呢?”这两天我都没见。 “你问我我问谁去。”释南走回到电脑桌后,道,“那天我醉的也不轻,醒了后就一直收拾屋子……对了,你手机刚才有响。” 我哦了声,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一扫,神思一震。 短信。陆明的。女役吉巴。 内容是谢谢我通知龚叔把他妈妈有病的事转告他,顺便,问好。 我抿着唇,盯着那两行字看了好一会儿。 轻动手指。回道,“不客气,我很好,你呢。” 过了许久,他回道,“很好,新工作新挑战。” 我想问他什么新工作新挑战,犹豫片刻,把打上去的字删掉,回了两个字,“加油。” 又是许久,陆明回一个字,“同。” 我看着窗外的瑞雪压枝,轻笑出声。 这就可以了,这样的距离就可以了。 我很好,他也很好。偶尔问候,像是多年老友一样…… “苏青柠。”释南对我招手,“过来看机票,相中几点的了。” 我把手机放到一旁边,往电脑前边凑过去,“这次没提成,机票你报销吧?……那当然是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确定这个了?”释南指着上面道。 我点头,头等仓,还没坐过,必须试试什么感觉。 几天后,坐在飞机上后,我看着前面的人,笑不出来了。 释南系好安全带,回头看了我一眼,“你故意的?” 庄堇回头对我们微微挑唇,“好巧,释先生苏小姐也去北京?” 我眯眼一笑,“是啊。” “庄小姐不是要去吉林?”释南扭头对我道,“下次听我的。” 我对他做了ok的手势,完全没问题。 “为了等释先生,我们只好把预定行程往后排半年。”头等仓没几个人,庄堇起身坐到和我一个过道相隔的座位上,偏过头道,“所以,我暂时不去吉林了,先回北京……对了,释先生的生意是就在北京,还是路过北京?” 释南跃过我看过去,“路过。” 庄堇哦了声,把安全带系好,“方便说是去哪里吗?咱们也是两年的合作关系了。是吧,苏小姐。” 问我干毛线?买卖是释南师父接的,说不说,得看释南啊! 拍拍释南,我和他换了座位。我对他们聊天没兴趣,所以把耳机扣在耳朵上,看小屏幕上的电影。 灾难片,《后天》。 屏幕里,冰川融化,地球危机,主宰文明几千年的人类,在这巨大灾难前,渺小而又卑微。 看到一半,飞机突然猛烈颠簸了两下。我心中一惊,吓的一哆嗦。 拿下耳机时,广播播到最后一句,谢谢大家。 释南回头看我,“气流,吓到了?”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点头。见那边儿庄堇已经坐回到她原来的位置,我对释南道,“想起第一次坐飞机……其实是想起那年在北京,孙阴差说过的话。它说我命中有次大劫在十四岁时渡,可不知什么原因,延后了……” 依稀记得第一次坐飞机时,我是如何的心惊胆颤,很害怕飞机突然从天上掉下去,结束我这如花似玉的生命。 说来,我好像经历过不少生死了,那个大劫应该过去了吧。 释南靠近我,轻声道,“苏青柠,那次是我骗你的。我当时在电话里听到你这边空姐提醒关闭电子产品,所以说出来吓你……” 假的?吓我的? 我回过头看释南,很认真的对他说,“你大爷!” 释南用手挡着脸,喷笑出声,“苏青柠,你为这害怕了多久?” 我伸手去晃他肩膀,咬牙切齿的骂,“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不对,当时孙阴差明明说……” “孙阴差当时说你有个大劫在十四岁,别的没说。” 是吗?时间过的太久,我记不清了。想了下,我对释南问道,“那,当时孙阴差说的是什么?” 当时两个人神神密密的,释南看向我的眼神特别犀利,吓了我一跳。 释南把我爪子从他脖子下拿下去,一本正经的道,“你安静,我想些事情。” 我还想说话,可看到释南晃晃指尖的符,闭嘴了! 等着,等着下次无止真人回来,我把那个破定身符的咒语学会了的。 前面,庄堇回头看了一眼,浅笑出声。 我和释南是在北京转机,停顿半天,晚上九点继续往南飞。还是商务座,庄堇竟然还在飞机上。 疑惑的看了眼释南,释南简洁回道,“一起去。” 庄堇对我伸手,“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只是……”后面的话她没说,歪歪头,笑了。 我回握下她的手,也笑了。释南在搞什么鬼,这一去半年,难道都要带着这个女人。 凌晨,下飞机。次日一早,转火车。下了火车休息一天,又坐了两小时汽车,我们到达一个靠海小镇。我本来以为这就是终点了,却不想释南打了两个电话后,我们三人坐上一条小船,在吹着咸风的海面上高速行驶。 第一次见大海的小激动小兴奋,在坐上船后半个小时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呀呀个呸的,第一次做船的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晕船! 那叫一个恶心,比过年那天喝醉难受多了。 最终最终的目的地,是一个靠海边的的渔村。我难受的厉害,也没有仔细去看,被带到一个小楼里,看到张床就爬上去休息了。 等到睡醒了一看,才发现这是个多么美的地方。 深蓝的海,浅蓝的天,如雪的云,绿色的树,晶莹的沙,倾斜的夕阳。无数村民,或说或笑的,在沙滩之上织网渔作。两艘破旧的木船,卧在海水之中。 轻风抚面,碧波淘沙。 我们住的是一栋青色小楼,一条石头和木头混合搭成的小桥从小楼的一层延伸出去,一直伸到清澈的海水之中…… 我换上热裤短袖,光着脚从小桥上走出去,一直走到冰爽的海水之中。 见释南一身短裤短衣从远处的沙滩上走过来,我踩着沙迎了过去,“释南,你确定咱们真的是来捉鬼的而不是来度假的?” 释南往远方的海面上看了一眼,“我多想是来度假的。”他回过头,道,“可,不是。” 我收了笑,跟在他身后问,“这次,是什么事?” 释南指指四周,道,“你看看这里,能看出什么来吗?” 我回过头,很是认真的看了几眼。风景如画,让人心旷神怡。 气息,很正常,没有感觉到阴气怨气不正之气。 我把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歪头去看释南,“什么也没看出来,你呢。” “也没有。”释南走在小桥上坐下,笑了,“可就是因为什么也感觉不到,才会心中不安。” 我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从小楼里出来,正向我们走近的庄堇,对他问道,“你师父,是怎么和你说的。” “礼物。” “什么?礼物?”我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是不是太长时间没掏耳朵,把话听错了? “我师父和我说,这个地方一到夜里,会十户十空。” 我回头看那些大声说笑的渔民,“他们晚上不在这里住?”可这里明明有无数住所,里面不时有人进出。不远处,还有三四个孩童在一起玩耍追逐。 “嗯,不在这里住。”释南点头,回身,把手指向了大海,“他们去那里住。” “什么意思?” 庄堇走到我们身边坐下,道,“意思是,这个村子其实没人。不,正确的说法是,这个村子的人,都不是人。” 第288章 以 可不可以蹭个床? 不是人,是什么? 他们明明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容,说着我听不懂。却属于他们的语言。常年浸在海水中的手,龟裂着生活的艰辛,线梭如飞,在渔网上织下光阴岁月。 他们日落而息,当最后一抹夕阳在天海之际消失之时,说笑着返回到各自的家中,结束一天劳作。 这,就是一群,生活在海边的普通渔民! 可,就是这群看似一切正常的普通渔民,却在天黑后变了模样。 当天色彻底变黑,所有海鸟归巢消音之时。渔民纷纷从家中走出,向旷阔无边的大海走去。 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便没入海水之中,消失不见。 海浪翻涌着砸向沙滩,‘哗’的一下,把留于上面的足迹洗刷殆尽,不留一点痕迹。 皎洁的月光下,海边的一切清晰可见。 沙滩的木杆上挂着的渔网,倒扣过来,漆到一半的小船,孩童们拎着玩耍的沙桶沙铲…… 我抱着肩膀,微微打了个寒颤。 海边的夜,有些凉,凉进骨髓。 身侧,释南点着一根烟,俊毅的面孔在打火机的光亮中一闪而现。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起。 深吸,长吐,烟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那闻着有些辛辣的烟味,驱走了肺腔中的冰冷。整个人,慢慢暖和过来。 又是一声火机响,另一点亮光,在释南的身边亮起。庄堇垂眸点烟,火光一灭,本来辛辣的烟味中,多了一丝类似薄荷的味道。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对释南伸出手,“来根烟。” 吸别人二手烟。不如自己吸一手的。 释南轻笑出声,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害怕了?” 掌心很热,烫的我后背寒意更浓。 “害怕你大爷。我就是有点冷,想吸根烟暖和一下。”其实,是心底有些不安。 “冷?”释南扳了下我肩膀。 我心一惊,以为他要抱我。刚一甩,他推着我肩膀往门口送了下。“去穿衣服。” “穿你大爷!”我把他手甩下去,“我不冷了。” 我这冷,和天气没大关系。现在和他这么一拉扯,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那也穿上。”释南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两眼。道,“过一会儿,我们要出去。” 庄堇长呼出一口气,道,“释先生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据我搜集来的资料所显示,这个地方来过的阴阳先生不少,能活着回去的……不多。” 释南没答,而是轻笑问道,“庄小姐的意思是明天天亮要回去了吗?” “当然----不。”庄堇笑了,“既然说好了跟释先生来见见世面,怎么能半途而废?” 说罢,拿出手机照亮,转身出了房间。 我把手机按亮,去照释南的脸。 释南的目光落在庄堇的后背上,一脸的高深莫测。 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起,我亮着眼睛道,“释南释南,其实庄小姐也不算是平常人,她……” 释南一把按在我脸上,手指间全是烟味,“欠揍?去穿衣服!” 切,我打开他手,转身回房去穿衣服。 海风很凉,一出去,我就打了个冷颤。站在木头制成的台板上,释南向着漆黑的海平面看了几眼。当庄堇一身皮衣的从小楼里走出来后,转身下了楼梯,踩着沙往身后的渔村走了过去。 那些渔民走进大海时已是深夜,可渔村里的渔户却没有一户是亮着灯的。 月亮很大,足矣照明。 释南带着我和庄堇在渔户之间穿梭而过,小心翼翼,不触碰到任何东西的去查看每一户。 空无一人,连鬼也没有。整个村子保持着生活的痕迹,消失的人,像是突然间有事出去,没一会儿就会回来一样。 转悠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我们三个回到小楼,各自休息。 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海浪声,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中有些不安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们此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下午时我问释南,释南说到一半被庄堇给打断了。那会儿庄堇问,他又把话给岔了过去。 也就是说,释南不想让庄堇知道太多…… 那他为什么同意庄堇跟过来?直接拒绝不就好了? 而庄堇对这个奇怪村庄所知道的东西,又明显比我多……女吗宏扛。 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很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心中挣扎了会儿,我从床上爬起来,悄无声息的摸进释南房间。 释南‘霍’的一下坐起来,把手电打了过来。见到是我,眯上眼,揉揉太阳穴。 他把手电放到一边,拍拍身边,“有话快点问,问完好睡觉。” 我嘿嘿一笑,爬上去跪坐到他身边。没含糊,把心里想问的问题列了顺序都问了出来。 这个村子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释南来这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这个村子的人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释南道,“不过按我猜测,这里村子应该是受了某种诅咒。” “你要破了这个村子的诅咒?”我问,“你的目的就是这个?” 释南摇头,“不是,这个村子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这个村子里的东西。” “嗯?什么东西?”又是宝? 那庄堇跟来,似乎有些道理,因为她就是个四处淘宝的。 “不知道。”释南从床上下去,走到窗前,道,“我师父没有和我说。不过他说了,这个东西应该,会改变我现在的境况。” “境况?”我轻咬舌尖。 是指他现在遇到了什么难以逾越过去的麻烦,还是指他自己本身? 暗色下,他回头看我,“你觉得我现在正常吗?” 果然,指的是他自己本身。 我歪头,“怎么说呢,反正不管你什么样,在我眼里都是释南。一双眼睛是,一后背眼睛是,一只眼睛没有也是,都是你。” 我伤过他一次,就在他给我看他胸前伤口那天。所以,类似于这样他正常不正常,是不是怪物的问题,我绝逼不会回答错。 释南久久没有说话,然后,笑了,很轻松那种。 听见他笑,我也笑了。 其实释南并不高冷,他的高冷是孤独,是没有人可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那个东西,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去拿?” “找不到突破点。”释南摇头,叹道,“要慢慢找,急不来。” 我哦了声,怪不得,怪不得他说得半年。看来是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算计。 知道这个村子的村民是受了诅咒,释南的目的是来找东西,那我也就没什么疑惑了。 至于庄堇,我就不多问了。释南让她跟来,肯定有他的理由。 从床上爬下去,转身刚想走,释南突然问道,“苏青柠,你害不害怕?” 我回头看他。 虽然地方陌生,村民诡异,海风呼啸,惊淘拍岸,可我并不害怕。 “我……” 话刚要出口,我突然明白过来,释南是在说他害怕。 因为对即将到来的改变,对改变过后的未知…… “我,我害怕……”我三两步跑回自己房间,抱着被子枕头回来,对释南道,“可不可以蹭个床?我保证不打呼噜不磨牙,不和你抢被子抢枕头,不半夜占你便宜。你不信可以拿符点我。” “苏青柠你个大姑娘家家的还能要点脸吗?”释南轻笑出声。 “不要,反正也没有过。” 说完,我把他枕头被子往一边挪挪,自己折腾个被窝,躺进去闭上眼睛。 很心安,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有了睡意。 迷糊中,释南躺到一旁,轻声道,“抬头,头发压在胳膊下面了。” 我抬起头,把头发顺到脑后,枕着手背继续睡。 “苏青柠,你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不嫌麻烦。” “陆明说好看。”我缩缩肩,把头往枕头里埋埋,抱怨道,“释南,你还能不能让人睡觉?” 突然,心中一惊。 我抬头看他,用手指着他鼻子很认真的道,“姓释的,你要是敢打我头发的主意,我和你没完!” 这头发是我自己养起来的,不是陆明给的。丫别趁我睡觉,一把火给我烧了! 释南把被子往我头上一蒙,“我没那么无聊,睡你的觉,再废话扔你回去自己睡。” “切,你不无聊谁无聊。”我翻身背对他,打个哈欠,道,“你再吵我就回去睡。” 一觉到天明,是被海浪声给吵醒的。 我睁开眼时,释南正站在窗前往外看。他听到声音,回头对我道,“回来了。” 我爬下床,往窗外看过去。 天已大亮,昨天晚上走到海中的那些渔民已经回来,正在海滩上进行昨天未完成的工作。 织网的织网,给小船刷漆的刷漆,三四个孩子,拿着沙涌玩沙。 欢声笑语,夹杂着听不懂的方言,不时的被海风送到耳中。 一切,都和正常的村民一样。 我看了会,道,“咱们来他们知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咱们会看着他们入海?这些人,能,交流吗?他们知道他们被下了诅咒吗?” 第289章 人呢 我问的这些问题,释南也是一知半解。何着,他那不靠谱的师父,只给了一个模糊的大概。一切答案,全要释南自己想办法去解开。 其实要想知道也容易,出去问那些村民。 只是语言不通要怎么问?就算通,万一引起怀疑怎么办? 在这种时刻,庄堇强势表现出她此来的作用性。 因为他们的人,早在几年前就到这里来探察过。 庄堇说,这里的人能交流,却是拒绝与外人交流,过着固步自封的生活。 很排外,很排外,排外到不喜欢任何人来打扰,更不喜欢有人在这里留宿。 这种排外,直接影响到这个村的文明程度。通了电。家用电器却几乎没有。 如果一定要留宿,要严格按着这个村子的村规来执行,不然会被驱逐。 村规,就是坚在我们小楼外面那块木牌。 日落之后归屋不许再出来,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不许四处乱转乱看。 所以,他们,知道我们的到来。 至于诅咒这种东西,他们自己并不知道。连自己都不知道了,也就无从知晓我们有没有看过他们入海。 庄堇把她所知道的说完后,挑眉道,“这个地方,我们的人来过两拨,前后加起来近二十人。其中不乏阴阳界的翘楚。可回去的一个也没有。释先生,这次我可是把命交在你手上了,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全看你了。” 释南把目光递向海天相接的地方,“庄小姐高看我,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庄堇一笑,不再说话。 我们同这个村的渔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比他们更早,比他们更晚。 因为在太阳升起时,我们会起床看他们是如何从海中走出,回到空了一夜的家。等天亮,和往天一样开始一天的劳作。入夜后,又看他们是如何离开自己的屋子,走到大海之中去,消失不见。 晚上的时候,我们会在村子里四处乱转,用各种符咒和阵法查找突破点。 我不止一次用镇魂铃来感知这个地方,结果这里干净的和我眼睛所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灵体存在的迹象。 就那么转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没有取得丝毫进展。 而那些渔民,已经对我们待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开始抱怨。 有几位老者不止一次出现在我们楼前,什么也不说。就那么充满敌意的看着。似乎,我们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 实际上,为了不引起他们的反感,我们已经尽量减少在白天时出门。 释南平时什么也不说,可我能感觉到他越来越心慌气躁。 他的压力我无法感同身受,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去分担…… 就这么过了几天,事情突然有了转机,不,是危机! 一天夜里,风雨交加。我睡的正熟之时,释南突然进到我房间把我叫了起来。 我迷糊问他干什么,他一把把我推到了窗前。 我揉揉眼睛向漆黑一片的夜色之中看去,一道闪电划过后,惊的睡意全无。 那些在天黑之后,我们看着走到海里去的村民,竟然都从海里走了出来。 而现在,才十二点刚过,远不到他们应该上岸的时间。 而且,这些村民并没有像往天一样向他们各自的家走,而是直奔我们住的小楼而来。 释南拿起一件厚衣服塞到我怀里,推着我往门外走,“咱们得快走,这些‘人’是冲着咱们来的。” 不用释南说,我也能感觉得到。那种被无数虎豹窥视的感觉,让人心底发麻。 路过庄堇的房间时,庄堇已经从门里冲了出来。 小楼的正门正冲着海,我们不敢走。释南跑过去,把几张符贴在上面,拉着我往后门跑。 庄堇则把一把枪提到了手中。 这女人,办法多的很。不论什么时候,她都能弄到两把枪在身上防身。 我们前脚刚出了小楼的后门,小楼的前门就被那些村民给撞开。 可见,符咒对这些有肉体的村民无效。 出了小楼,大雨砸到我们身上。释南推着我往后面的民居中跑,庄堇则在回头间,给那些追上来的村民来了几个点射。 枪枪不空,可那些村民却没有一个倒下。 这,简直要比我们当初在古墓里遇到的那几个‘丧尸’还要难缠。那些尸体,最起码枪子打到身上时,会哆嗦一样。而这,连点反应都没有。 庄堇见枪没用,马上收起来,先我和释南一步往那些民居之中跑去。 释南推着我跑两步,略略犹豫,拉着我马上往后面的树林里跑,和庄堇分开。我们兵分两路的一瞬,那些村民马上分为两拨,一拨向庄堇追去,而另一拨则向我们撵来。 进到树林,砸在身上的雨滴变小。我们穿树而过,同那些一点也不比我们速度慢的村民周旋。 在跑到一个小上坡,一个速度极快的村民追上来时,释南没再躲,而是回手把那个村民拽到手中。 这个村民我认识,汉化名字叫王平。平日里,唯一一个能驾着小船离开这个村子,换回一些日常用品,普通话说的比较流利的人。性格相较别的村民要开明很多,这一个月来,我曾和他买过两三次东西。 释南把一张点了血的定身符贴上去,没起任何效果。 我拿手电往王平的脸上晃了下,心中翻了个个儿。整个眼睛都是黑的,没有一丝眼白。这要是只鬼,就是近化魔的状态,可这偏偏是个有肉体的人。 眼瞅着后面村民又要追上来,释南拎起棍子把王平的一条腿打折。 断了条腿,王平虽然还紧追着我们不放,速度却减慢了很多。我和释南在树林里跑跑绕绕,最后跑出去,绕到了一处短崖上。 崖下无礁,海水砸在石头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轰隆一声,一道闪电从天地之间划过。右前方的沙滩上,庄堇拿着手电快速跑到海水之中,向前一扑沉了下去。她身后跟着的无数村民,嘎然止步,转身向我们所在的短崖靠了过来。 丫的,这群东西是非得把人给撵到海里啊! 正想着,释南突然道,“苏青柠,你别害怕。” “什么……啊!” 眼前一花,我被释南抱着,一纵身从短崖上跳了下去。一瞬,和他一起砸到海水之中。 咸苦的海水瞬间充入口鼻,呛的我喘不上气来。浮起间,短崖上的绰绰人影在闪电下清晰可见。 我抬手刚擦了一把脸,释南拉着我向远处一点亮光游去。当他拽着我的胳膊停下,掐着手电猛喘的庄堇就浮在不远处。 此时,我们已经离短崖有一段距离,离沙滩很近。闪电劈开天地,划到天际之交。轰隆雷声中,大雨砸在我们头上脸上。 释南猛咳几声,大口大口喘气。我靠在他胸前轻喘,把粘在脸上的长发拨到一边。 他低头问我,“怎么样?” 我摇头,“没事。” 庄堇靠过来,把手电往沙滩上晃了一下,雨夜中,上百村民面向大海,一步一步踩水而来。 我们三个心中大惊,向后游了很远。再回头,发现那些村民没有向我们追来,而是直接潜到了海底。女记找弟。 庄堇吐出一口水,道,“看来他们是不让岸上有活人,我们下到海里就不追了。现在怎么办?” 释南犹豫片刻,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潜下去看看……” 说着拿过庄堇手中的防水手电,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庄堇马上潜到水中,跟了上去。我晚了一步,潜到水中时,释南和庄堇已经潜深。我微眯着眼,跟着手电的光芒潜了过去。 刚一靠近,便见释南和庄堇吻在一起。一串细小的气泡,从两人相触的唇边窜出。分开后,庄堇转身,向海面上游,释南微微停顿,扭身继续向下潜去。 什么意思?庄堇跟下来是为了亲释南一下? 这就是爱情?随即反应过来,庄堇这是在给释南渡气,不然以一人之力,潜不太深。 想明白后,我跟在释南身后,又向下潜去。当水压越来越大,礁石越来越多,那些村民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上百人,聚集在一起,把几处礁石围绕起来。而那几处礁石中间,是一处巨大的翠绿色的似湖泊一样的地方。 手电光束打上去,能返回光芒。 释南缓缓向那里靠近,突然,回过头来看我。我正惊讶于他怎么发现了我,便看到我和释南的身影,远远的,一前一后映在那‘湖泊’上。 像照镜子一样,清清楚楚。 释南折回身来,捧住我的脸吻了上来。我愣眼中,渡了一口空气过来。分开后,他把我向上推了一把,自己又向那个被上百村民守护着的地方靠近。 我哭笑不得,我水性比他好上百倍万倍。有常老四在,多深的水我都不放在眼中。 释南向下游了一会儿,离他最近的一个村民抬头,向释南靠拢。释南扭身想往回游时,却被捉住了大腿。连蹬带踹中,气泡大颗大颗的从他口鼻中吐出。 又有几个村民围上来,捉住了释南的手脚往下拖。释南一人之力不敌,眨眼间就被十几个村民给拖到了下去。 我大惊,连忙冲过去帮忙。可当那些村民散开,他们之中哪里还有释南的影子。 妈的,释南呢,我一眼也不眨的看着,人哪去了! 第290章 能最起码,这次能当氧气瓶。 海底之下纯黑,释南的手电筒掉在那个和‘湖泊’的上面,虽然还亮着,可那豆大的光线却起不到照明作用。再加上因打抖而扬起的沙和气泡。更是阻碍了视线。 我浮在水中慌张四看,除了几个正在向我靠近的村民的黑影外,再看不到其它。 在一个村民游到我面前要抓住我时,我一脚踹过去,蹬在了他的胸膛上。借着那股力量,我向上浮出一段距离。 眼瞅着那丝光亮离我越来越远,我咬紧牙,硬是向那里冲了过去。 我明明看着释南和几个村民纠抖在那里,村民还在,释南怎么会不见。 妈的,把释南还给我!不还给我我就把海给翻了! 刚一靠近,更多的村民向我靠近过来。在一个村民把手向我胳膊伸来时,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把他给扔到了身后。 可一回身,就被另几个拽住手脚。 我先前还挣扎几下,后来,放弃。 释南不见,一定是他们弄的。既然是这样,那我放弃抵抗,肯定会找到释南。 只要把人找到,其余一切都好说。 我心中想的很好,可妈蛋的,这群货不按长理出牌,竟然不是把我往下拖,而是往右边的拽去。 大爷!难道还男女有别,分坑掩埋?! 我用力甩开拽住我右手那个村民,挣扎着不往那边儿去。回头间。惊觉那个能指引释南消失不见方位的光点不见了。 这群村民能关了手电?正想着,那个光点一闪而出,映出无数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有释南! 虽然海下视线不佳,虽然那些人全是黑影,虽然听不到声音看不到面孔,可我确定,那些人中有释南! 那些缠着我的村民纷纷松手,纵身向混战的地方游了过去。 身上一松,我向上浮了一块。眯眼看了会儿,认定了那些人影中哪个是释南后,我速度极快的沉了下去。 用力推开几个挡路的村民,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胳膊。 那个人耸了两下,想把我手甩开。我抓的更紧了,在几个村民向我冲来。让那丝光亮发挥作用时,我看清了释南的脸。 双眼紧闭,口鼻中偶尔出来一个气泡。虽然还在挣扎,力度却已经不大。 他潜下来太久了,再不呼吸会淹死。 我死死抱住释南不放,无视几个村民连拖带拽的把我们往下带,找准他的嘴吻了上去。 闭的很紧,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用舌头顶开。渡了一口气过去。混乱中,释南睁开眼,把那口气含住了。 我放心一笑,回过头往开推那些村民。释南也动了起来。和我紧靠一起,连推再踹,在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子中冲了出去。 借着海水的浮力和踹那些村民时的反弹力,没几下我和释南就远离了那些村民死死守护的地方。 又向上浮了会儿,紧跟在我们身后村民不再穷追不舍,而是返身回去。女围反才。 见头顶一片漆黑,不知何时才能到海面,我拉过释南在他的脸上摸。 找到嘴在的地方,凑上去。这次,没用我费劲,他就把嘴张开。 这次少,只能圴出半口。 才渡过去,双肩一轻,我们破水而出。耳膜压力骤减,一道闪电过后,劈天之势的雷声轰隆响起。 释南别开脸猛咳起来,停下后猛喘,边划水边问我,“你水性有多好?” 很久没呼吸,我也喘的厉害,不过比他要轻多了。捂着嘴咳了两下,对他道,“比你好很多很多,所以,以后在水里时,你不用管我。” 释南看着我笑了,“刮目相看,要知道你有这能耐,我就不着急出来了。” “出来?”什么出来,他在说什么? “一会儿再说,先离开这里。” 释南说的简单,先离开这里。可事实上却是,我们不敢轻易离开海水。 找到在水中漂浮的庄堇后,我们三个泡在水浅的地方。一直待到那些村民似往日一般,如没有思想的游魂走上海岸回到民居,才上岸回到我们落脚的小楼。 一楼一片狼藉。 我们暗地里观察了一会儿,见那些村民和往天无异,对昨天晚上的事丝毫不知,对我们的存在还是采取无视的态度,才放下心来。 海水中泡了半个晚上,都冻坏了,吃些东西,纷纷回各自的房间去补觉。 睡醒后已是午后,雨还在下,轰隆雷声不绝于耳。 我们三个把一楼略做收拾,坐下来开始研究昨天晚上的事。 那些村民冲上岸来,明显是来杀人灭口的。因为在与他们周旋时,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要弄死我们的决心。 至于我们进到海水中他们为什么不再追,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村民所守护的东西就在昨天晚上在海底,我们所看到的那个类似于‘湖泊’一样的地方里。 这个不是猜测,而是释南进去了。 他消失的那一会儿,就是进到了那个里面。一瞥而过,无法形容什么样子。不过他能感觉到里面的气息很不同。 庄堇听后,对释南问道,“释先生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释南想也没想的道,“当然是再下去。” “什么时间?”庄堇又问。 释南看了眼窗外的瓢泼大雨,说今天晚上。 如果那些村民再次上岸,我们正好趁机下去一控究竟。 庄堇点点头,把手机拿起来,对我们道,“我让人送潜水装备。” 释南一笑,“麻烦庄小姐。” “不客气,略尽绵薄之力,帮不上大忙。”庄堇挑起唇角,拿着手机往窗边走。 我下意识的把手机也拿了出来。 这里虽然水电不缺,信号却极不好。果真,我才扫了一眼,庄堇就拿着电话坐回来了。 电话打不出去。 也许是那些村民了解到我们的难处,知道潜水装备不到下水困难,当天晚上他们没有上岸。 我们三个满身戒备的在窗前守到黎明时分,目睹那些村民在雷鸣暴雨中回到民居中,开始新的一天。 释南皱眉,思虑一番后,决定在白天时下海。白天时,那些村民不在海底,我们的难度系数会减少一大半。 没有潜水装备,庄堇没有下海。 我和释南潜到海底一看,惊讶的发现,昨天晚上发现的那个‘湖泊’一样的地方竟然找不到了。 也是,海底那么大那么深,在没有人指路的情况下,哪那么容易在礁石之中找到一块弹丸之地。 当天晚上,在那些村民再次进到海中时,我和释南再次入海。奇的是,我们不仅没找到那天晚上看到的‘湖泊’一样的地方,竟然连那些走到海水中的村民都没有看到。就算紧跟在那些村民的身后走到海水中,也会眨眼间没了他们的踪迹。 不死心,我和释南一连四五天往海底下潜。我凭着常老四护身,把海底方圆几里的范围都搜寻了。 没有,什么也没有。 也就是说,那些海中的村民和那些海下湖泊,只有在特定的日子才会出现。除去那个特定的日子外,皆不显现。 得出这个定论后,释南眉心皱了几皱。 这个特定的日子,和阴日阳日无关,和天色好坏无关,根本无法推算。 上一次错过,下次遇到不知是什么时候。 我挺郁闷,如果上次释南不是担心外面有个我而急着出来,没准那件他师父所说,能改变他境况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我忍不住问释南,“你说你带个我干什么?净拖后腿,不然你那天就应该得手了。” 实力悬殊太大,我能帮上他的地方太少。不仅不能帮忙,还要让他分心。 “自然有我的原因……” 我挑眉看他。 释南笑了,“最起码,这次能当氧气瓶。” 氧气瓶…… 我一脸黑线,怎么不说我是煤气罐,我还给他做饭吃呢。 在渔村里待了又近一个月的时间,一天夜里,那些村民在走到海水中后,再次上岸。 同上次一样,直奔我们所住的小楼而来,大有把我们这些外来者挫骨扬灰之势。 这一个月来我们一直在商量如何应对这虽然不知早晚,却肯定会来的一天。 所以直接把他们往树林里引,从那个短崖跳到海水之中。 跳下去后,等着。等着那些村民回到海中,马上跟在后面潜了下去。 这次,我们轻而易举的,就看到了一个月前所看到的那个海底‘湖泊’。 和那些村民纠缠恶斗中,释南一脚把我踹向那个‘湖泊’。因为事先有底,我直接冲过去,往里一扎,就扎到了那片碧色的水中。 天旋地转中,我带着一身海水一头砸在一堆碎石之上。刚想抬头,见庄堇摔到了我身边,头上还带着她自制的简易潜水装备。 又过了好久,释南一头扎进来。从地上爬起来后,狠声咳水。 我到他身边轻轻拍了他两下后背,抬头去看四周。 呃,竟然,全是镜子。 我,释南,庄堇三个狼狈的身影,在镜子中被复制了无数,看不到尽头。 第291章 我要看!第我满十八岁了! 庄堇是个开动派,在抬头看到四面八方都是镜子后,抬手就从后腰把枪摸出来,对准了一面镜子。 ‘咔嚓’一声。子弹没有射出。 庄堇一扬手,把枪向她面前的那块镜子砸了出去。 我下意识的一躲,妈的,在庄堇扬手时,镜子里的庄堇也扬手。视觉上,镜子里那把枪竟直向我飞了出来。 可,没有。 镜子中的枪没有飞出来,庄堇的枪也没有如愿把镜子打碎。而是,穿过镜子,落到了镜子里面。 于是,我们周围的一面镜子有了不同。 别的镜子都是映射着我们的倒影,而那面镜子在映射我们影子的同时,里面还多出一把砸在地上的手枪。 这种感觉。很奇妙。 释南坐在地上,崩紧了嘴角,“和上次不同。” 话虽简洁,我却听明白了。 这里自带光线,足以照明。如果上次释南进来时就是环绕四周的镜子的话,就算是一瞥而过,也不会全无印象。 庄堇前后看了几眼,四周镜子里的她,眉间带了一丝焦虑,“释先生,接下来怎么办?” 释南眯上双眼,轻道一句,“感觉。” 庄堇眼眸一闪,把头低下了。显然。是在用心去感觉。 我学着释南的样子,也把双眼眯上。可,什么感觉也不到。 想着,我把镇魂铃摸出来,轻晃两下,在铃体的微微震动中,用思绪去感觉这四周的一切。 几乎是马上,那震动从四周的镜子中传回,把我穿透。 我大脑似过电般一麻,顿在了原地。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探入到自己的脑海深处,拨开层层思绪,感知到了藏的深深的常老四,揪住了一些似乎被我本应该熟悉却被我遗忘的东西。 而在那些东西的背后,还有东西。一种。我害怕去触碰,却又渴望得到…… 我紧闭上双眼,想把那些东西统统启起来。 可,我的感知被不知名的东西阻拦在外。 力量不够。 我又轻晃了下铃铛,脑子‘嗡’的一下全木,耳边放电影一样闪现出几句话。 “现在,我命令你,去杀了她。” “你看着她长了十几年。忍心亲手杀了她?” “它会苏醒……” “苏青柠,”杂乱无章的话语渐渐远离,释南的声音传到耳中,“苏青柠?” 我抬头。见释南紧紧抓着我握着铃铛的手,眼中挂着担忧。 我呛咳一声,感觉大脑木然,什么也反应不过来。 鼻下有些痒,刚想抬手去抹,释南就先一步把手伸了过来。 “我……”我看着他指尖那抹红,茫然的问他,“我怎么了?” “不要摇铃了。”释南看看四周,道,“你摇了铃后就不对劲儿。而且,我能听到千万只铃铛在响。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四周去看,清楚的看到释南苍白的脸和我鼻下的献血。 再看到自己手中的镇魂铃,我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侵入了自己的大脑,而那力量,被这地方放大了数十甚至数百倍…… 同样,铃声也被放大了数十甚至数百倍,所以能听到铃声的释南受到了影响。 “这个地方很怪。”我把镇魂铃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这个铃铛我不会再用。” 用手背抹了下鼻下的血,我扶地站了起来。 庄堇瞪大双眼,站起身来警惕的看着四周,又看看我们,“你们感觉到了什么?” 释南把嘴抿的很紧,从地上站起来,没有回答。 见庄堇把目光看向我,我如实回道,“攻击。” 没错,就是攻击!而且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乘以数十倍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这攻击,似乎只限于魔法攻击。因为庄堇的物理攻击并没有产生同样的效果。不然,现在我们身边应该堆着上百把手枪。 庄堇听了我的话后,收紧下巴,双拳紧握,一副随时迎敌的模样。 释南站在原地看了会儿,问道,“苏青柠,咱们出去?这个地方,不好惹。” 当然不好惹,我才进来就见血了。 “你说呢?”抬头看了眼释南,我笑道,“我无所谓,听你的。” 虽然这里藏着的东西,按着释南师父的说法可以能改变释南现在的境况。可,这种改变,要建立在释南自己的意愿上。 “我把你卖了你是不是也听我的。”释南低头看我。 “那得看多少价钱。”我哈哈一笑,“便宜了我可不干。” “释先生和苏小姐不想再走下去了?”庄堇在一侧道,“也好。我觉得我们可以多带些人再来。” 释南挑挑眉,回道,“不用了,足足等了两个多月,怎么能轻易放弃。跟紧我,别掉队。” 说罢,向左侧一面镜子走了过去。 一穿而过,没有丝毫的不适或是任何别的感觉。而镜子后面,还是镜子。四面八方都是。 庄堇疑惑的问了句,“这是鬼打墙?” 这,我说不准。我对刚刚的经历有些后怕,现在不敢用感知去体会这里是不是有灵体或是怨气存在。单用眼睛去看,这里是没有鬼可是厉鬼。 释南继续向左边的镜子里走,道了句,“不是。” 我紧跟在释南身后,在往镜子靠近时,无意中看到自己笑了下。 我惊愕的抬头。 没错,镜子里的那个我笑的十分灿烂。而我,我摸摸自己的脸,我并没有笑。此时此刻,此地此景,我怎么可能会笑? 释南停住脚步,回头看我。 镜子里的‘我’走出,无视我和释南,庄堇,笑嘻嘻的向我们身后走去。 我连忙回头去看。镜子没了,背景一片虚无。陆明站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正在对我摆手。 我刚想迈步,‘我’便快步走过去,长长的马尾在身后轻晃。和他十指紧扣,踮起脚尖,飞快的吻在了陆明的唇上。偷袭成功,眼中露出一丝窃喜。陆明低笑,眼中全是宠溺。 我止步,嘴唇发麻,仿佛感觉到了陆明唇上的温度。 在陆明和‘我’手牵着手转身离去时,我追上前去,“陆明,别走,那不是我……” 那个人不是我,我在这里,那不是我,不是我。 “苏青柠,”释南一把拉住我,“那也不是陆明。” 我回头看释南,再转过身去。眼睁睁看着陆明牵着‘我’的手,越走越远。是啊,不是陆明。此时此刻,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我低下头,抬起手指把眼角的一抹湿润擦净。 庄堇问道,“陆先生……是苏小姐前男友?” 还没等我回答,庄堇神色一变,突然向左面跑去。那里,一个人影刚刚闪过,看身形,是个女人。 “明白了。”释南道,“这里是幻境。” “幻境?” 释南拉着我手继续往下走,“反射的是人心中或美好或糟透了的记忆……也有假的,和具有攻击性的。” “咱们不管庄堇了?” “现在跟过去找不到,先……” 两步,周围光线变幻。我刚把视线落到前面,就被释南猛的蒙住了眼睛,“苏青柠,别看!” 我握住释南的手往下扒,道,“哈哈哈,不行!我要看!我满十八岁了!” 我了个去,我看到了什么?释南半卧在床上,身侧是半面裸背。我扫那一眼他正在吻上去,可就这空当竟然被他捂住了眼睛! 二十几岁的好孩子表示第一次限制片很激动,特别是男主角是很熟悉的人! “那是假的。”释南道。 “假的你还怕我看?”胡扯,听他说话的语气就不像是假的! “苏青柠……”释南欲言又止,略略停顿下,语气里带了无奈,“这是隐私,请……尊重我。” “好吧好吧,哈哈,”我尊重他隐私,完全尊重,“就咱们这革命情谊,不管成不成你都得介绍给我认识。” 是不是庄堇?他刚才捂的太快,我除了他和雪背外别的什么都没看清…… 有可能,我们在这里两个多月了,是吧,机会多的是。 啧,怎么感觉有点,胸闷气短呢。 “不能介绍给你认识,你会把她吓跑。” “你大爷!你什么意思!我是武松她是虎,我能打她?还吓跑……” 释南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把手松开。 我眨眨眼,释南隐私已经不见。取而待之的,是一大片坟地。乌鸦在天上盘旋,野狗野猫四处乱窜。很远的地方,一个孩子在坟头上背对我们而坐。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没等我问,释南就有些烦躁的道,“……你还是闭上眼睛吧,我隐私太多。” 我抬头看释南,他眼中复杂的情绪,震的我胸口暮然一痛。这,是他童年? “你那是什么眼神,可怜我?”释南低下头看我,双眸逐渐变冷。 身侧,年少的我洒泪狂奔,河畔上,无数人正在河里捞人。 这个幻境,真操蛋,专体现别人心中见不得人的一面! 我用双手捂住耳朵,闭紧双眼蹲在地上。 “这么看下去会疯。”释南在我头顶上冷声道,“得破了才行……”女围住血。 “怎么破?”我抬头去看,却释南已经消失不见。正回头四处去找,见释南从我身后走来。 我站起身来向他迎过去,“怎么破,要我帮什么忙?” 释南一句话也不说,走近我后,猛的把手掐上我的脖子。 我没有防备,被他推着后退了好几步。想问为什么,嗓子里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伸出手去抓他时,他一抬手,把我给举到了半空中。 第292章 亲你大爷亲!姑奶奶有那么随便吗? 痛! 在他举起我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脖骨的错位声。 感觉到释南手正在一点点收紧,我掐住他的手腕,猛力用脚去踢他的腋下。 一下。二下,三下。 就在我拼了命的要去踢第四下时,释南一用力,一下子把我给扔了出去。 我砸在地上,眼睛里全是泪,捂着脖子连连咳嗽。 眼见释南冷着脸一步步向我走来,我爬起身来后退两步,对他大喊道,“释南,住手,你他妈的……” 他走到我跟前,飞起一脚,照着我的肚子踢过来。 我侧身一闪,对他大吼道。“你再打我我可不客气了!” 释南的回答,是一拳向我挥过来。 我后退两步躲过横来一拳,可随即,就被他一脚踢在了后腰上。 飞扑出去的时候。我心中猛然醒悟。 那会儿释南说过。这个幻境里的东西,有人心中或美好或糟糕的回忆,同时,也有假的。具有攻击性的东西。 这不是释南,这是假的‘释南’! 想明白后,我不再躲闪。在‘释南’一脚向我飞过来时,就地一滚,滚到他身后,爬起身,一拳头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和打到一堵用冰做成的墙一样,眼前的‘释南’如镜子一样在我眼前碎成无数块,消失不见。 我大口喘着粗气,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四周。 变了,一栋老房子。四周的墙上挂满了灰尘,仅有的两扇窗户被木条钉死。 光线从木条的缝隙照进来,灰尘在光束中上下乱飞。 门紧闭,一个男孩站在那里,把惊恐的目光落在房屋的角落里。 我心中一紧。 这是释南,年少的,也就十岁左右。他的两道浓眉,我认不错。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看到一只身着红衣的厉鬼在角落之中显现出来。 年少的释南把后背靠在门上,从兜里摸出一张符咒。他抖着手站了会儿,视死如归一样向那只厉鬼冲了过去! 一脚,就被厉鬼给踢回来,撞到门上滚落在地。随即,被缠满黑气的脚踩在胸口。 年少的释南脸刷的变白,鼻下流出一丝血迹。 他用手用力去推那只脚,在抗争不过时,把手中的符咒拍在了那只厉鬼的腿上。 厉鬼‘嗖’的一下飞走,身上怨气大作,回身又向还没爬起身来的释南扑了过去。 我从贴身的塑料袋中拿出一张符咒,冲过去就往那只厉鬼的额头上拍。 妈的!再打他就死了! 可我没拦住,那只厉鬼直接穿过我的身体。 我回头去看时,年少的释南被厉鬼掐住脖子举在半空之中,睁大的眼中带着恐惧和绝望。 他在看我,在看我,在看我…… “你他妈的,把他放开!”我冲过去,对那只厉鬼大吼。 我的大吼没用,这是释南的回忆,我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厉鬼一甩手,把释南丢了出去。 我抖着心看过去,见年少的释南砸在地上,捂着胸口咳了两口血,扶着地踉跄着往起站。 而他身后,是释南,我熟悉的那个释南。 我舔舔嘴唇,心中升出尴尬,这是释南的隐私…… 后退两步,我对沉着脸色走过来的释南道,“释南,我,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刚才,我……” 在年少的释南目露狠光向我身后扑过去时,释南突然加快速度,一拳向我挥来。 我心一惊,猛退两步勉强躲过。 妈的,这个也是假的! ‘释南’再次向我打来时,我咬咬牙,一弯腰从他腋下钻过去。在右肩传来剧痛之时,左胳膊肘狠狠砸在了‘释南’的后腰上。 向前踉跄几步停住,再起身,假释南不见了,拼了命和厉鬼打架的小释南也不见了。 一大片树林旁,一群孩子在玩。孩子中间,两个男孩儿在用树梗拉扯着玩。 小一点儿的男孩眼瞅着要输,年少的我插腰站起来,蛮横不讲理的指着另一个大叫了几句什么。 我记得,我说的是,二蛋,你敢赢我弟!是不是欠揍! 然后,陆明就输了。 我蹲在他们身边,贪婪的细看。 原来,小时候的我们是这个样子的。我,陆明,苏青阳…… 他们,笑的好开心。 我眼泪哗的落下,胸口痛到不行,连呼吸都不会了。 两秒钟后,我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就走。 回忆是毒,它能侵入骨髓,把人伤的体无完肤。我不能再看下去,不然会被折磨死。 几步,场景变换。 夕阳下的乡道,年少的‘我’在前面低着头猛走,年少的陆明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我’回头怒冲冲的说了几句什么,他止步。等‘我’回头走,他马上在后面又跟上去。那天是我妈和我弟祭日,他一直跟着我,把我从河里捞上来…… 我握紧拳咬着牙,含着泪和他们擦肩而过。走到贴着大红喜字的老屋,看‘他’和陆明妈结婚;走到我初中校园,看到一群学生群架,陆明冲进去,背起被捅了一刀的我就跑,后面一群人追;走到高中,看教学楼下,长大的陆明耐心的给一脸茫然的我讲题;走到大学,走到,走到陆明和我分手那一天。 我软弱到无以复加,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在心痛欲裂,抑制不住的大笑出声时,我心中一震,突然明白过来。 这里,就是要把我逼疯。我心中念念不忘和不想记起的,全都被这个地方赤裸裸的给展现出来。 我直视夕阳下手拉手走近的‘我’和陆明,走过去拦在他们面前,咬着牙,稳着心,抬起手指往陆明的脸上轻轻一敲。 眼前影像轰然崩裂,四周一切恢复平静。 腿一软,我瘫跪在地上。一身冷汗,和从十八层地狱走过一遭一样。 多少生死我都趟过来了,要是被回忆给击倒在这里,我冤是不冤?! 闭上眼睛喘了好一会儿,我双手扶地站了起来。 四下看了一圈,见右前方有个人影,我小心翼翼的靠了进去。 是释南,正侧着身子对着我。 我停在离他十米左右的距离,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大脑高速转动,我要怎样,才能确定眼前这个释南是真是假。 最简单的办法是偷袭他命门,如果他消失,那就是假的。如果没消失…… 汗,他会不会比假释南打我打的还狠? 毕竟有过前车之鉴…… 心中正乱糟糟的想着,一个人向那个不知真假的释南走过去。 我定眼一看,是‘我’。脚步轻盈,马尾轻晃。 呃,我看着‘我’有些发懵,眼下是什么情况。 更懵的是,那个‘我’,竟然眼含笑意的,呃,踮起脚,含情脉脉的吻在了不知真假的释南的唇上。 等等…… 我皱紧眉头,狠劲揉太阳穴。 这是回忆? 可为毛,我不记得我有吻过释南。 释南的回忆? 不对不对,丫的,这种事根本没发生过,怎么可能会有回忆! 脸微微泛红之中,我明白了。 这是假的,这是这个破地方弄出来的幻境。 我握紧双拳,警惕着看‘我’和‘释南’,想看看他们要耍出什么招数。 突然,那个把手搭在‘释南’肩膀上的‘我’,突然往‘释南’的左肩猛打过去。 ‘释南’回手握住,用力一掰,把左手砍在了‘我’的肩膀上。 无声息的,那个‘我’消失不见了。 ‘释南’回头看到我,寒着脸色大步向我走来,一把拽住我胳膊,“还亲吗?还是直接打!” “亲你大爷亲!姑奶奶有那么随便吗?” 我心中一惊,回手就向他命门打了过去。 释南一躲,我们擦肩而过。 “苏青柠?”身后,释南问。 我心中一喜,道,“释南?!” 哎呀我去,我怎么才发现区别真人和假人的简便方法? 说话啊!假的不说话,真的会说话。释南说了话,那就是说刚才这个是真的。 我连忙回头去看释南,然后愣住,“草……” 四周,十几个我十几个释南,我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是刚才和我擦肩而过的那个释南!女司以亡。 我突然心无力,叫了声,“释南,哪个是你?” 无数个释南姿态各异,目光四落,回道,“哪一个是你?” 我侧耳细听,四处乱看。声音好像是从前边传来,可,又好像是从后边传来。 好吧,根本就听不出来是从哪一个‘释南’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一叹,问道,“怎么办,听不出哪个在说话。” “我在想。”释南道。 “这个地方真变态,”我在这些幻化出来的人中穿梭,狠狠骂了句,“这些人会不会打咱们?这个地方到底想干吗?” “你说什么?”释南问。 “这个地方到底想干吗?” “上一个。” “这些人会不会打咱们。” 释南笑了,“苏青柠,你和自己打过架吗?” 我眼前刷的一亮,手下丝毫没犹豫,猛的向身侧一个‘我’的脖子砍了过去! 释南不知道哪个是我,可我知道啊!我把假的我都揍没,不就剩下真的我了? 同理,释南把假的他打没,就只剩下真的他…… 我用的力道不小,砍上去的一瞬,那个‘我’立马消失不见。我回手刚把第二个打没,手突然被一个释南捉到。 后背一寒之时,他把我拽到身边,“够了,找到你了。” 我长呼出一口气,道,“我以为那些‘你’要帮着‘我’打我。” 释南拉着我后退一步,道,“现在的情况是,那些‘我’和那些‘你’要一起群殴我们。” 第293章 我这辈子最不信的人就是你! 看着那些向我们一步步靠近的‘释南’和‘苏青柠’,我后背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咽下一口吐沫后,我长呼出一口气,看着释南的侧脸道。“我应该能打过‘我’,你能打过‘你’吗?” 眼下这种情况,好像除了打没别的招了。我打不过释南,只敢试试自己。 要说,这个地方是哪个操蛋的人设计的?他大爷的怎么弄的这么诡异! 不说先前那些能把人逼疯的回忆,单说这么多个自己…… 怎么看怎么让人毛骨悚然。 更毛骨悚然的,是要和他们拼命。 这要是死在他们手上,算不算是自杀? “那样太费力气。”释南拽着我胳膊步步后退,“他们是幻化出来的,可以打没一个出来一个,咱们的体力却有限。” “要怎么破……” 释南停住后退的脚步,低下头若有所思的道,“弱点……” “嗯?”他在说什么? 释南突然笑了,“你怕不怕挨打?” “废话!”我瞪回去。“你不怕挨打?” “你是不是怕我打你?” 我咬咬舌尖,没有说话。 有,那么一点吧。毕竟被他收拾过很多次。别管打的重不重,痛不痛,反正那种怕他收拾的心理是有了。 “这就对了。”释南拉着我向那些‘人’去过去,道。“……来,他们打你时你别动。记住,千万别动!” “释南,”我头皮一麻,拽着他的手不动,“你大爷!” 我被假释南打过,现在脖子。肚子还痛的。他竟然让我在挨打时别动,别动个毛线团团儿啊! 释南回头看我,“你信不信我?” “我……”我犹豫。 我是信他,可我…… “信就对了。”释南一把拉过我,猛的一推,把我向那些‘人’中推了过去。 “信你大爷啊!”我一声大叫,“我这辈子最不信的人就是你!” 一声大叫没落底,身侧一个‘释南’劈头向我打了过来。我下意识的抬起右胳膊去拦,手臂被震的发麻。刚想用左手去打那个‘释南’的命门,就听释南一声大喊,“苏青柠,别还手!” 一愣神的功夫。我被那个‘释南’抓住手臂甩到了一旁。踉跄中,另一个‘释南’一拳向我门面闷了过来。 我身子一顿,握紧双拳咬着牙不去还手,连躲都没躲。 拼了! 那记铁拳眨眼间挥到我眼前,拳风刮在我鼻尖上。突然顿住,一秒钟后,消失不见。 我看着自己鼻尖惊出一身冷汗,好久,才把憋在胸口的气缓缓吐出去。 “看,没了。”释南轻声道,“你不怕打,他们就不见了。” 我点头,想明白了。 就像那会儿我走出我的回忆一样,我不再逃,正视,轻轻一敲,那些影像就消失不见。 眼瞅着周围还围着十几个‘苏青柠’,我回头看向释南。 “这个简单。” 释南轻呼一声,闭上眼睛沉默一会儿,举起左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轻响,那些向我们靠拢的‘苏青柠’顷刻间消失不见。 他睁开眼,看看四周,道,“好了。” 我回身看他,“释南,你怕我什么?” 我怕的是释南收拾我,那释南怕的是什么?怕我打他?我又打不过他…… 还有,我打前先亲他下干什么?这和弱点有关? “我怕你打我命门。”释南低头看我,略顿下,又道,“就是不明白那些假的你,为什么会上来亲我。” “呃……”虽然这事儿不是我干的,可脸还是烧的慌。 我摸摸鼻尖,回道,“又不是我,我哪知道?这个地方这么怪……” “是啊,很怪,解释不清。”释南左右看了眼,转身往右走,“行了,别在这事儿上墨迹了,咱们时间有限。” 我一听马上收了胡思乱想,紧紧跟在释南后面。我们的时间撑死也就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不出去,那个入口就会变没。 等再出现,不知道又要等多久。到时,都不用这操蛋的幻境诛心杀身,我们就被饿死了。 没了那些镜子和幻境,这个地方的本来面目显示了出来。很空旷,看不到边儿。石头砌成的地面上时而看到一俱撒落的白骨。 光线来自头顶,七颗排列成北斗七星一样的拳头大的珠子。房顶不知道是什么材制,呈半透明状,在珠子的照耀下,能看到上面海水缓缓流动。 我拉了拉释南的手,“要找的是不是那个?” 那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吧!绝对的宝贝好吗?那么大一颗,拿到市面上一出售,还不马上跻身亿万富翁行列?女央扔划。 释南抬头看了一眼,摇头。 又走了一会儿,庄堇在眼前出现。她坐在地上,头伏在两腿之间。 我们走近,她正好抬头。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道了句,“你们太慢了。” 说罢扶地站起身,左手捂在左腹上,指缝间全是血。 我扫过去时,她闭眼长呼出一口气,从牙缝里道,“这个地方怕什么来什么……我从小就明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所以,出来的比你们快。” 我在心中给庄堇坚起大拇指。 心理素质,过硬! 下意识的回头摸包,想给她包扎一下。手一摸空,才想起来下到海里没带那东西。就连符咒,也是用塑料袋包着带下来几张以防万一。 庄堇扭头去看释南,道,“释先生,刚刚我已经把这里大致走了一遍。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释南脚下一顿,没说话。四周看了一眼后,继续往右走。 我和庄堇紧跟在他后面,我见庄堇身上有伤行走不方便,靠近扶住了她。 庄堇一怔,把体重给了我一些。 默默走了会儿,我问庄堇道,“庄小姐,认识陆明?” 那会儿庄堇说出‘陆先生’三个字时的语气,似是认识。 庄堇点头承认,“一面之缘。” 我挑眉,庄堇是盗墓寻宝的,陆明至多是个小律师,他们两个人能有什么接触得到的地方? 庄堇扫了我一眼,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一年前,我在龚先生那里见过陆先生。” 我哦了声。 在龚叔那里见到,那就说得通了。陆明救过龚叔的命,和龚叔走的近很正常。 说话间,释南停下脚步。我们眼前,是一块石墙。 庄堇往前靠了靠,“我刚刚怎么没发现。” 释南没搭话,伸出右手在上面轻摸。不一会儿,从一处黑糊糊的洞里拿出一只古香古色的小匣子来。 老红色,上面带着繁杂的花纹。正面,带着一把小锁。 不知何故,这只深藏海底的小匣子没有腐烂,小锁也没上锈。 释南刚要往开打,庄堇伸手拦住了,“释先生,这种古物在打开时不能这么草率。稍有不甚,就会损坏。不如拿到地面上,请专门人士……” 话说一半,释南右手一甩,已是将那小匣子打开。 空的。 小匣子中间明显有个放制圆形物品的凹点,可却什么也没有。 我抬头看释南。 看来,释南师父的情报有误。那件能帮忙释南改变的东西,已经被人捷足先蹬了。 也许,就是那边那几具白骨的同伙。 庄堇沉默了一会儿,在释南把那个小匣子盒上时,回头看我,“苏小姐觉不觉得这只匣子有些眼熟。” 眼熟? “两年前,映月湖中。”庄堇道,“当时我从走蛟的洞穴里拿出来,你把我拦住。一只,”她抬手指了指那只木匣,“差不多的,沉到了湖底。” 我一下子想起来! 没错!那年在映月湖里,我和庄堇打斗中,把一只匣子掉到了湖水中。和这个差不多大小,差不多样式,而且,也是空的。 我问庄堇,“你想找的是什么?” 一样的盒子,都藏在水下…… 难道庄堇和释南要找的东西是同一种? “我不知道,我是按老板的命令行事。而老板的心思,就不是我能踹度的了。”庄堇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对释南道,“看来释先生这一次是白来了,咱们上去吧。” 释南没有说话,他把那只小匣子放回去,抿着唇盘腿坐在地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我松开庄堇,蹲在释南的身边,想说话,把嘴闭上了。他此次前来寻找那样东西,下了很大的决心。 如今东西被人提前一步拿走,心中肯定有落差。 释南这一坐,就是近一个半小时。如果不是庄堇说三个小时的时间马上就到,他可能还要坐下去。 起身后,一言不发,带着我们来时的路走。没了幻境,回去的路比来时的好走很多。回到海中时,和那些村民又是一番恶斗。 我和释南还好,就是苦了身上带伤的庄堇。连拖带拽的把她带回到小楼时,她已经痛的快要晕过去。第十三只眼:没几天,伤口红肿化脓,看上去触目惊心。 渔村落后,我们带来的药物又有限,在最后一卷纱布用完后,庄堇提议离开。不然等下次那些村民上岸,以她现在的状况很难自保。 自从海中上来后,释南变的冰冷沉默。对于庄堇的提议,他像没听到一样。 我忍不住问释南,海底下了,那个地方也去了,东西已经不在,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释南盯着我看了很久,问了句,“东西还在……你感觉不到?” “什么东西?” 他轻启薄唇,看着大海回道,“力量。” 第294章 起什么名儿好呢? 力量…… 释南一直向往的东西。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一瞬,我明白他为什么不走了。 就算他本来要找的那个东西被人捷足先登了又怎么样?单这两个字,就足够让他留在这里! 这对他来说,算不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女丰上血。 同时。我也明白他这几天为什么会冷冰冰的沉默寡言。 在云南时就是。 从那个用指骨创造出来的地方出来后,他性情大变。以至于后面近一个月,都处于生人勿进状态,直到他身后的眼睛又睁开一只。 有那么一瞬,我想看看释南的后背。想想,算了,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最好和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对他一笑,我不再多问,转身离开。 释南伸手拉住我,“去哪儿?” 我看着天际翻涌而来的乌云,对他道,“去睡觉。” 庄堇的伤不能拖,我和释南决定不走后。她着力于和外面联系。一直过了近十天,在一个天朗云稀,阳光普照的天气里。她才给他们的人打出去电话。 她打电话时我特意看了下手机,信号在一格和二格上蹦跶了近二分钟左右的时间,然后,变成了一个小沙漏。 隔了两天。一艘快艇破浪而来,把连动都不能动的庄堇给接走了。 庄堇在游艇开前特意和我确定了下,真不走? 我看看释南站在海边孤寂而又落寞的身影,对庄堇摇头,不走。 别说我和庄堇关系不咋地,就是咋地,也不能扔下释南一个人在这里不管。 就是释南不怎么说话。庄堇走后我有些无聊。不过还好,我很快就和村子里的几个孩子打成一片。 可能是我们在这里住的时间久了,又或是我长的貌美如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咳,反正,就是玩儿到一块儿去了。 每天笑呵呵的和他们在一起挖挖沙,捡捡贝壳,捞捞水母,感觉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和那几个孩子混好后,那些村民见到我们时也不再板着脸。虽然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可脸上善意的笑却不是假的。 不和那些孩子玩儿时。我专心研究镇魂铃。那天在下面,大脑被镇魂铃深探的感觉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三句莫名其的话,脑海深处的常老四和那我无法探知的那一小块领域…… 现在,我命令你,去杀了她。 你看着她长了十几年,忍心亲手杀了她? 它要苏醒了。热门小说这三句话是什么意思?杀谁?看着谁长了十几年,什么东西要苏醒了? 百思不得其解下,我找了个机会,把常老四给叫了出来。 它既然常居在我脑海深处,那对我的大脑构造和那些不知名的东西,肯定要比我了解。 我问完后,常老四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道了句,“这,我也不清楚。我从来没听到过那三句话,小柠,这是不是你幻觉?” 幻觉? 我低头深思。 有可能,毕竟那个地方那么怪。连人都能虚拟出来,更何况是几句话。 可,我脑海深处那一块我探知不到的地方是怎么回事?当时我的力量被放大数十上百倍反射回来,那种感觉不应该有错。 常老四回答的异常坚定,“没那回事儿,你脑仁就那么一小点儿,能装个啥?” 那么小一点儿,能装个啥…… “来来来,常老四,你过来。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我把镇魂铃拿在手中,对常老四怒道,“今个儿我让你尝尝镇魂铃的厉害。” 常老四笑了,“你那铃铛也就控制个人魂,还能控制蛇魂……小柠,住手!” 我哈哈大笑,左手插着腰,摇着铃铛把常老四给扔到了前面的海水里! 蛇魂怎么了,姑奶奶就控制了!有本事呲牙咬我啊! 把常老四从海里揪出来后,它气呼呼的道了句,“你要是实在闲的慌,学学控蛇,也是个正事儿。” “不学,麻烦。” “对你有好处。”常老四道,“在铃铛不能用或是没有人魂可控时,控蛇能救你一命,技多不压身。” “扯什么呢。”我鼾之以鼻,“蛇比鬼还不好遇好吗?” 有人的地方就有鬼,没人的地方才有蛇。 “可以养一条带在身边。”常老四轻飘飘的道。 “养一条?” “现在就能养。”常老四道,“这里有海蛇。” 海,海蛇!!!!!! “常老四你是不是想报复我?”我对蛇了解的再少也知道那是剧毒!一口致命! “你能控制得了就是你的,你还怕它咬你?而且蛇不怕符咒之物……” “真的?”如果不怕符咒之物,那对我还真有利。比如遇到个想要我命我又打不过的阴阳先生,我可以驱蛇咬死丫的! 要是释南用符点我,我也能驱蛇把符给揭了…… 常老四没有回答,蓝色身影刷的一下变没。远处,释南踩着海浪走过来,站在离我几步远的距离问,“你摇铃?出什么事了?” 我轻咬舌尖,对他笑了,“摇着玩儿,那么远你都能听到。” 还有这么大的海浪声。 释南嗯了声,在海鸥的鸣叫声中对我伸手,“回去,不要离开我视线。” 庄堇走后十几天,那些村民再次在夜里上岸。我和释南抓住机会,在那些村民没有回到海里时,速度进到那个海底‘湖泊’里。 虽然和上次初落地时场景不同,可没过两分钟,幻境再次出现。因为经历过一次,知道玩法,虽然难度有所增加,我和释南很轻易的就走了出去。 然后,他坐在墙前闭眼冥思,我坐在他身边,用心研究常老四教的控蛇的方法。 不好学,控魂,我有个媒介镇魂铃。控蛇,要全靠胆大心细去悟。我是个胆大的,至于心细…… 呵呵,别和我提这事儿,不然削你信不信! 释南所说的力量,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更不知他是如何得到。 不过,他本事见涨。 首先是,他用不到我这个氧气瓶了。 从海面到海底‘湖泊’的距离不短,我们潜下去时,我至少要给他渡一口气。可在第二次从那个地方出来后,他能直接从海底浮上去。 其次是,他不再用等那些村民上岸时才能下去。 第三次从海底出来后没几天,他带着我趁着夜色潜下海底。一巴掌,就把那些村民和那个‘湖泊’给拍了出来。 我被那股海浪给震出老远,如果不是他回手抓住,得和鱼雷一样直接飞出海面去! 与他本事一起见涨的,还有他阴晴不定的脾气。 好时,和我有说有笑,眼睛会放光。不好时,在海边一站一天,目光深邃冰冷。 随着他脾气见涨,我察言观色的本事蹭蹭蹭的直线上升!看他心情好,我和他多待会儿,看他心情不好,我撒丫子就跑! 释南头几次下海我都是跟着的,后来我就不跟着了。 那个幻境很操蛋,几次下来,我们差不多把我们的童年,少年时期给走遍了。 释南一直是形单影只,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每一次收鬼收煞,都是死里逃生险中求胜。 我就弄不明白了!他大爷的他师父干什么去了?!无止真人那么不靠谱,鬼元那么弱,都一次又一次的救我,他师父不会比只有一屡残魂的无止真人差吧,不然哪能教出这么厉害的释南? 我几次想问释南,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这是隐私,问不得…… 我的童年还好,少年时期就是眼泪史。哭,总哭,自己哭,陆明看着哭,陆明背着哭…… 不知不觉,日子在释南的不停下海和我趁他下海拿小蛇练手玩中,过去了两个多月。 这时,我们和那些渔民已经很熟络了。有的渔民,会热情把做好的饭菜送到小楼里来给我们品尝。 可惜,这份好意,我们只敢心领不敢口尝。 一天,在又一次把一条看上去极为美味的鱼喂给垃圾桶后,我问释南有没有办法破了这些村子的诅咒。 他们善良淳朴,怪脾气全是因为那不知什么原因而来的诅咒。解了,这个村子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固步自封,那些孩子也能出去到外面上学,见识大千世界。 他本事涨了不少,应该,能解吧?就当,日行一善了。 释南站在窗前,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快睡着了,才道了句,“苏青柠,你多管闲事的老毛病又犯了……你,不是救世主。” 我翻了个白眼,起身上楼。 要不是打不过他,我非揍他一顿不可。所以,忍着吧…… 路过释南房间时,里面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我神思一震,哎呀我去,在信号这么不好的地方,竟然有人把电话给打进来了。 好几个月了,我都快忘记这个东西的存在了。 回头喊了一句释南你电话,我进去把他手机拿了起来。 铃声刚好停止,信号栏上划了一个小叉。好吧,又没信号了。 刚想把手机放回去,手指一碰,屏幕变了。 海浪沙滩变没,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百花齐放的照片。 我细看两眼,是我。 双眼微合,脸色粉红。因倒吊着,盘在脑后的头发下垂,像梳高的发髻。 这是在云南,兰诺把我倒吊起来时。 释南在我睡着的时候拍的?挺好看,怎么没传给我?! 手指轻轻一滑,又是一张照片。 蓝的天,白的鸟,沙滩上,我在踢水,笑的很开心。前几天的事,那天释南心情好,我心理压力没那么大,所以心情也好。 小桥上,他伸手一推,把我推到了海里。 再滑,还是我。百鬼林中,我拿着扫把把慕容给撵到了第三空间里。 我抖着手指一张一张的往下滑,是我,全是我。背景有沙滩,有森林,有百鬼林…… 一只手伸过来,搭在手机上。 我心一颤,把手缩回,手机掉落在地。 第295章 不用原谅,我不会和你道歉。 释南弯腰把手机捡起来时,我微微后退一步。 大脑当机,后脑发凉。抿着嘴,我连呼吸都不敢。 释南把手机拿在手中轻滑两下。抬头看我,目光冰冷,“发现了?” “我……”我咽下一口吐沫,对他道,“我不是故意要看你手机,我是听到有电话,想拿下去给你。这,这里……” 这里信号不好,好不容易打进来,不接会断…… “我知道。”释南把手机屏幕对向我,问,“看到哪一张了?” 我扫了眼手机上的我,指着门外,对他道。“我,我,我还有事。我……” 我看了他眼。逃一样往门外走。 释南问,“想离开了?” 我走到他身前,想推开,却不敢去碰。不敢闻他身上冰凉的气息。我后退两步,把头垂下。 心虚,不知为何,明明,我没错。可我却不敢直视他…… “苏青柠,你说过不会离开我。”释南道。 我是说过,可说这话时。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去说。而现在…… “我费尽心思留你在身边,本以为,要陆明勾勾手指你才会走。”释南冷声道,“结果,没用他勾手指,你就要走。” “我……”我结巴,“释南,我……我不知道……” “我没想让你知道。” 我抬头看释南,目光一撞,把视线移开。 哪里出了问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突然之间…… 我闭上眼睛,“我,我可以当我没看过手机。”我可以当我不知道。拜托,现在,让我离开。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当没看过。”释南问,“你就不会走?” 我睁眼看他,哑言。 “你当我会信?”释南拉过我,推到墙上,“反正,你知道了……” 我后背磕的生痛,心惊中,唇上一软,被他含住,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我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用力推他,结果换来的是他按住我肩膀。 呼吸被夺,本来就空白一片的大脑彻底当机。猛力捶了他两下,他把头抬了起来。 我大口大口呼吸,看着近到咫尺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抬起手背挡在唇前,我咽下口吐沫,伸手推他。 我要找个地方静静,让他妈的也别问我静静是谁!不然捅死炼魂! 释南握住我的手,再次所我推在墙上,亲了下来。这次,比上次更为激烈,舌头伸过来直接夺了呼吸,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我瞪大眼睛,想动,肩膀被他死死按住。就在快要窒息时,他猛的咬了我下唇一下。 我一声呼痛,倒吸一大口气。在他又要亲下时,偏头。他的唇落在我耳侧,停住,带着不稳的喘息。 我深吸两口气,用手去推释南,皱眉道,“够了!”妈的,亲起来没完没了了! 释南没动,亲在我的脖子上。手,从腰侧伸进衣服里,声音坚决,“苏青柠,我要你。” 我一个激灵,脑子在一瞬恢复清明。我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双臂,“释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释南似听不到我的话一样,回手把我推到床上。我踉跄着刚爬起来,后背被拍了下,不能动了。 “释南,你放开我。”我害怕了,真害怕了,“你现在不理智。放我走,我当没发生过。不然朋友没得的了!” 师父,那个咒是什么来着!师父,快出来救命,顺便把这货脑子突然不正常的货扔到外太空去! 身上一凉,符随衣服掀下。我一动肩膀,回手就往释南的命门上打。 手还没挨到他腰间,就被他给捉到了。力道很大,大到我手腕痛的和要断了一样。 在肩膀又被贴住时,我对他大吼道,“姓释的,你过分了!你快放开我。” 释南压下来,冷声道,“我可以藐视天地,为什么不能要你屈屈苏青柠。” 我看着他寒冷入骨的眼神,心底瓦凉,一个冷颤接着一个冷颤打,“你不是释南。” “你说过,无论我什么样,在你眼里我都是释南。”释南道,“你看清,这就是我。” “不是,你不是。”我肯定的道,“你不是他,你……你放开我!” 感觉他手…… 我猛的一动,伸手去推他,推不动,右手握拳狠狠砸向他的左肩。释南捉住,攥死,“本事见涨。” 见涨又如何,破了符我也打不过他。我深吸两口气,在他亲在肩膀时,冷声道,“释南,你现在住手还来得及,不然我就杀了你!” 那条蛇,我从来没有控制成功的那条蛇,就在门外。虽然小,却毒性十足,只要一口。 释南,别让我后悔,除了陆明,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 “杀我?苏青柠,凭你?”释南看着我,道,“你的命哪次不是我救的?欠多少,自己记得吗?” 欠多少?我不记得了。 定定看了他一会,我闭上眼睛,放弃挣扎,让蛇离开。 身下猛的传来撕痛,痛的大脑瞬间空白,出了一身冷汗。 我用力挣扎两下,眼泪滚落下来,“姓,姓释的,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你,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方法来道歉。” “不用原谅,我不会和你道歉。” 海边风景很好,我坐在小桥上,看远处海浪翻滚,海鸥在天空上尽情展翅翱翔。海天之际,太阳落下一半,火红,把海面染成了七彩颜色。不远处,那些渔民一边高声说笑着,一边把晾了一天的鱼网收起来。 一个小女孩儿走到我身边坐下,用不是很流利的普通话道,“阿姨,要落潮了,去捡贝壳吗?” 我对她笑笑,“阿姨不舒服,你们去玩儿。” 以前这些孩子叫我阿姨我是绝对不会答应。可现在,我是阿姨。 小女孩儿走后,我又看了会儿海。然后,起身,忍着身下的痛,回去。 原来第一次那么痛,不只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次次都痛。 和断胳膊断腿不同,那种痛像是能割入灵魂,让人瞬间开了一窍,知道一些以前根本不会懂的事。 看到他,我走过去轻轻抱住,靠在他胸前,听他嗵嗵的心跳声。 他拉起我的手,进到小楼内,吃饭。简单的面汤,里面的鱼是他上午新抓上来的。面汤的手艺不论如何,鱼足够鲜。 我一直吃,吃到一大碗面彻底见底,连汤都喝净,放下碗筷子。在他转身收拾东西时,我再次走出去,坐在小桥上继续看海。 他走过来坐在我身旁,我把头靠过去,依在他肩膀上。 他问,“在想什么。” 我闭上眼睛没回答,眼前的碧波晃的我胸口发堵,恶心发晕。 “抬头看我。”他道。 我抬起头看他,一瞬也不瞬的。他回头和我对视,问,“你在想什么。” “想吐。”我看着他道,“你让我吃了太多面,又喝那么多汤。” “……那就去吐。” 我跑到旁边的沙滩上,捂着爆撑的胃大吐特吐。吐完后,捧沙,把呕吐物埋了起来。出了一身冷汗,海风一吹,倍儿冷。 打了个哆嗦,我起身坐回到他身边,依在他肩膀上继续看海。冷,很冷,从心底发出。 在最后一抹夕阳在海平面沉下,天色暗下来后,他抱着我起身,往回走。 回到房间,我双手环在他脖子上,抬头吻在他唇上…… 我这些天来的日常生活非常规律,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海。什么时候吃饭,他说了算,什么时候睡觉,他说了算,什么时候看海,在什么地点看海,他说了算。女丰欢划。 我是木偶,他是牵线人,线,是我后背上,用他血直接画上去的符。 听令符,如他此时所用。他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我尝试过破开,没用,徒劳。倒是还能在心中驱蛇,可,我总不能让蛇在我后背上咬一口吧。 定身符,他下海时所用。 我拒绝和他下海,我忍受不了见到陆明,即使那是我记忆里的。 我明白了什么叫彻底死心,什么叫彻底放手。 夜中睡的朦胧,后肩传来丝丝凉意。我睁开眼,在他要走时道,“我想坐着。” 他过来扶我起来靠在床头,把衣服给我穿好,转身离开。 我听着他走远了,把常老四叫了出来,“你还没想起来?” 当初无止真人教我那个破定身符的咒语时,常老四就在身边。上次叫它出来时,它说它捎到一耳朵。 常老四没吱声。 我烦躁,“快想。”只有两个小时时间。 常老四一声长叹,在我眼前来回转悠。 很久很久,吐出几个看似是咒语的东西。 我一一试了,都没用。 再逼它,它无奈道,“实在是没想起来。小柠,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想别的办法?能有什么办法?要是白天用定身符,能让那群孩子帮我擦掉,可这大晚上的,他们全都下到海里睡觉去了。 “小柠,我多嘴和你问一句。”常老四欲言又止,“你,和你这位小友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直接用血画符点你?” 怎么了,我苦笑,感觉七经八脉都在痛。 听到一楼传来动静,我对它道,“你藏起来吧,他回来了。”时间差不多了。 常老四没动,“不是他。” 话音刚落,关严的门被推开。几个浑身湿透的村民一涌而入,来势汹汹的向我走了过来。 我脸一白,不是上两天才岸过一次?这还没出十天,怎么就又上来了? 第296章 礼物……都满意。 看着近到眼前的两名村民,我咬着牙使劲动了两下。没用,动不动! 他用血画下的符,及其霸道。根本不是我能挣脱的。 “常老四!”我对常老四大喊,“快想办法!” 我话刚说完,常老四猛的拦在我前面,把冲到我面前的那两个村民给甩了出去。 没用,数量太多。这两个摔出去,后面的马上扑上来。把后面的扔出去,后面更多的涌进来。 常老四一人难以敌众,顾得上这边顾不上那边儿。没过两分钟的时间,我就被一个村民拽着胳膊拉扯下床。 常老四连忙过来帮忙,把那个村民扔出去的同时,我也摔落在地。常老四一回身的功夫,又两个村民伸手向我抓了过来。一用力,拽着我就往楼下走。 看着眼前这些白日里笑意暖暖,现在一脸冷寒的村民。我心都抖了。 妈的,他们现在不杀我,是想把我带到哪里去? 两分钟后。我知道了去向。 大海。 两个村民拉着我,其余村民拥簇在周围,直接把我给拽到了大海之中。我突然心安起来。 血入水即溶,没了定身符。我还怕他们?甩开他们往海里一潜,还不是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这样一想,这些村民简直就是来帮我的! 入水的那一瞬,海水猛的灌入口鼻,呛的我连连咳嗽。耳朵轰鸣,耳膜在水压作用下痛的厉害。 我猛的挣扎了两下,甩开抓着我胳膊的村民。想向上浮。却发现根本踩不住水,扑腾几下,胳膊又被村民抓住,拖着下潜。 难受,不会呼吸,几口海水下去,眼前变的模糊。 我破口大骂,常老四,这种时候你怎么不帮我!你不帮我我怎么活? 喊不出话,大串大串的气泡从我嘴里涌出。更多的海水涌到口腔里,我肺痛的像是要炸了一样。 常老四的声音似在耳边,“别喝水。别喘气,别……” 别大爷别,倒是快点帮我适应在水里。就像以前那样,可以在水中来去自如,不用呼吸也能活,不用…… 什么也不用了…… 拽着我的村民松开手,我在水中继续下沉,长发在身边盘绕,似要吞掉我的巨大黑网。 那些村民浮在不远处,看着我一直向下,向下,向下。 慢慢的,漆黑的海底有了亮度。光线,来自礁石。 星星点点发着亮光,很漂亮。身边有颜色各异的鱼,有海蛇,有海龟…… 不知过了多久,后背轻触到海底,我的下沉停止了。旁边的礁石,挂着烂布,背包,皑皑白骨…… 这里,是个海下墓地。 我半眯着眼睛,看到上百村民黑压压的围在上面,像是,在瞻仰我在遗容。 应该,就是在瞻仰我遗容…… 我就算现在还有些意识,可离彻底没意识也不远了。 四肢无力,我平摊在白骨上,缓缓闭上眼睛。 挺好的,在水里死,就是水鬼。水鬼虽然不能上岸,可海里多宽敞,想往哪游就往哪游。没事逗逗水母,欺负欺负王八…… 就是,希望那些鱼等我死透了再来分尸。不然,得多痛。 “小柠。”常老四在身旁焦急的道,“你不能想死,你得想活,得活着出去。” 烦人,能活谁想死?我都沉海底了,又不会水,还能怎么样? 想让我活,它倒是帮我啊!以前挺能耐的,现在怎么了? 我就是死,也是它间接害的。等我变成鬼,先和它打一架! “起来,”常老四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道,“小柠,快起来,别躺着了。” 我气闷,睁开眼睛怒瞪常老四。奶奶个腿儿的,还能不能让人消停死了! 咦,我眨眨眼,动了动手指。 窒息感没了,脑子清楚,我,没死…… 一脸黑线,常老四你在玩儿什么毛线!早帮我,我何必喝那么多海水? 常老四长呼一声,笑了,“行了,上去吧。没事就好,不然老杂毛非打的我魂飞魄散不可。” 我耍赖不起来。 下边儿挺好的,上去也是被那些村民给拽下来,浮在海面上又冷,不如在下面暖和。 而且,躺在这里也不无聊,无视那些白骨,可以看各种各样的鱼。 还有十几条海蛇。 看,我让它们往左游它们就往左游,让它们往右游,它们就往右游。一会排成一个一字,一会排成一个二字…… 突然,围在我上方的那上百村民骚动起来。他们不再俯身瞻仰,呸呸,看我玩蛇,而是聚在一起,向上方浮去。 我眯眼细看那翻涌在一起,令人做恶的村民,好一会儿,才发现端倪。 他在里面,虽然能以一敌五,却架不住上百村民一窝疯似的全向他涌过去。 没几下,他被束缚住手脚,挣扎不动。 我呼出个气泡,让面前那些海蛇游过去,缠住那些村民往下拽。有了海蛇的加入,他轻易从那村民手中挣脱。可马上,其它村民再次冲了上去。 我闭上眼,刚想坐起身来,便觉得周围的海水剧烈一晃。随之胸口猛的一痛,身体向身下的白骨中狠沉了下去。 我微睁开眼,看到四周一片扬沙,海水浑浊不清,几个村民慢慢下沉,落在我的身边。 海水再次猛烈一荡,我双眼一合,什么也不知道了…… 痛,浑身都痛,像是被重卡一厘米一厘米碾压过去一样。 我倒吸口凉气,从一片黑暗中走出来。睁开眼睛,看到压在脸下的枕头,和从窗口穿进来的绚烂阳光。 窗处,是海浪,鸟鸣。 我抬起头想去看,肩膀被按住,“别动。” 随之,身体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左后腰上。一股冰凉后,是难忍的刺痛。 鼻间,全是酒味儿。 我闷哼一声,回手去摸。 “别动。”手被抓住,他道,“被海底的骨头划伤,要消毒。” 我把头埋到枕头里,双手抓着被单强忍。实在忍不过了,颤着声音道,“止痛符。” “你连死都不怕,还会怕痛?” 我侧头看他。 他手下动作不减,一脸冰冷的看着我道,“你是想故意把自己淹死,是不是?所以即使是我画下的定身符入水就没了作用,你也不想挣脱。任那些活死人把你扔到那块墓地里,等死。” 我咽下口吐沫,没有说话。 “你不会死。”他冷声道,“死了也没关系,百鬼林放得下你。” “随便。”我长呼出一口气,把手指放在嘴里狠咬。 遇事不求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痛,咬了两下都没狠下心用大力。身后,传来轻笑。 我皱眉! 他从后面抱住我,亲在肩膀,“苏青柠,这里不错,适合久居。” “我能选择?” “……不能。” 这种我做不了主的事,问我干屁?感觉痛意消失,我在枕头上找个舒适的姿势,听着海浪入眠。 我们并没有在这个渔村一直住下去,过了大约一个月,庄堇把游艇开到了浅滩上。 当初她和释南商定好,长白山之行推后半年,现在,半年时间已到。 我依旧晕船,晕的厉害。 从游艇开出半个小时开始吐,几个小时后上岸也没好。然后,开启狂吐模式,坐船吐,坐汽车吐,坐火车吐,坐飞机吐。 吐的我头晕脑胀,眼睛看什么都是花的。 坐进纪浩然开来接我们的车上,我扑在释南怀里,吐了他一身。 车里瞬间充满酸臭味儿。 纪浩然嫌弃的看我,“苏青柠,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什么时候有了晕车的臭毛病。” 我他妈的哪知道,我现在看什么都晃,看什么都想吐。 可能是海看多了,没缓过劲儿来。 胃里的恶心劲儿,直到进了百鬼林,阴凉之气迎面扑来,才稍稍好些。 释南去换衣服洗澡,我瘫坐在椅子上,指使慕容去给我拿水喝。 “你没长手?”慕容头也不抬,坐在办公桌前噼里啪啦的打算盘。 我闭上眼睛,大声道,“我想喝水。” 两秒钟后,自己起身,去冰箱里拿水喝。 慕容嗤笑,“你这还带缓冲程序的?不喊一声不能动?” 我用余光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尔等蠢材,哪知道我身不由已的痛苦? 重新坐在椅子上,我看着电脑发呆。胃里恶心劲儿又上来,我紧握水瓶,强忍着道,“我想吐。” 释南从卫生间里出来,我冲进去爬在洗脸池里吐。漱完嘴,我在一层雾气镜子里看自己苍白到没一丝血色的脸。 无意中憋到毛巾上的娃娃图案,心中猛的一震,惊出一身冷汗。 我家亲戚上次来看我是什么时候? 这两年来我姨妈一直不准,而且痛经很严重。 上次,上次,一个月前还是两个月前?女丰欢划。 脑子嗡嗡直响,脸上酥酥的像有蚂蚁在爬一样。坐回到椅子上,我对他们三个说的话过耳不留。 过了不知多久,纪浩然和慕容转身下楼。 我起身,倚在了释南的胸膛上。在昂头亲他时,道,“我……” 释南吻下来,“回去住?回学校?出去逛街?去看朋友?我不同意。” “我不舒服,”我对他道,“我要去药店。” 半个小时后,我站在药店里,拿着感冒药微微发抖。释南站在药店门口,背对着我打电话。 声音,隐隐传来。 “……你早知道那个匣子是空的?” “二十年前你拿的?那你……你算计好我会带她去。” “是风景如画。礼物……都满意。” 我眼泪瞬间滚落,我成了什么? “请问下,你哪里不舒服?”药店营业员问。|我余光看了眼外面,对她道,“我右肩后面有些痛,你能看我看看吗?” “好,呀,有血。” “帮我擦两下……”动动肩膀,我对她笑道,“好了,谢谢。” “还没擦净……” “不用了,帮我拿只验孕棒,卫生间在哪里?” 营业员抬后一指后面,“出了后门儿左转。” “万分感谢。”我扔下钱,扫了眼还在打电话的他,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第297章 起名无力 躲了一天,入夜后,在一家小旅馆落脚。 累急,一口东西也吃不下。窝在被子里躺下就睡。 睡的昏天地暗,恶梦一个接一个。 先是自己被一个小老头打上蝴蝶结装到礼品盒里放在海中,后是释南紧跟在后面找到我。 极怒,拔光我,用他的血,把听命符纹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又气又怕,看到身边有把剪刀,抓起来就往他的命门上扎。 他抱紧我,说,扎吧。女丸央技。 我发抖,手中的剪刀说什么也扎不下去,犹豫中,身下传来刻骨铭心的撕痛…… 我一下子坐起来,看着身下流出的血不可所措。慌乱中。哭着对他大吼,你还我孩子! 吼完,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不敢睁眼。抓着被子抖了很久。 耳侧,传来无止真人和常老四的激烈争吵。 常老四几乎是吼着回道,“……这种事我哪知道!” “你就是个废物!”无止真人爆怒,“让你把人守住……” “你能耐。你别走,你行你来……” “我要不是有要事在身,哼……” 我裹着被子坐起身来,昏沉沉的看着无止真人道,“别吵了,你们吵的我睡不好觉,我特别难受。” 无止真人和常老四相互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背过身去。 “师父,你别问常老四了。”我下地倒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下,道,“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冷水一砸到胃里,我打了个寒颤。忍着胃里的翻涌劲儿,我裹着被子在床上坐好。 无止真人叫了声小柠,然后,欲言又止。 我扫了他一眼,道。“释南,我那个小友。” “这!”无止真人原地转了两圈,回过身来道,“怎么会,你们,这些年来不都是良友?怎么突然间……” 我心中一痛,沉默了会儿,回道,“孤男寡女,气氛合适,就……师父,你一千多岁的老人家了,还是修道之人,能不在男男女女的事上纠结吗?” “不是为师在这事上纠结,是这事对你多少有些影响。” 我捂着嘴看他,闷声问,“什么影响?” “……你感觉你还能控鬼吗?”无止真人不答反问。 我没吱声,那个渔村里没有鬼,回来后百鬼林虽然有鬼,可我当时身不由已,心里也没起控鬼的念头…… 想着,我翻包,把镇魂铃拿了出来。轻晃两下想控制常老四,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 “怎么回事?”我抬头看无止真人,“我原来能控制常老四。” “无大碍,无大碍,”无止真人连声安慰,“过段时间,多加炼习就好了。” 我没再多问,无止真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和破了身有关。 阴阳这种东西就是这么怪,讲究个纯阴纯阳。一样是尿,童子尿就能辟邪。 把铃铛放回到包里时,我看到了里面的感冒药和试孕棒。感觉自己有点发烧,把感冒药拿起来,又放下,把试孕棒攥在手中。 愣神时,无止真人在一边轻笑了声,道,“小柠啊,既然是两情相悦,那为师寻个时间去看看你这良人。” “什么良人?”我回过神,对无止真人大声道,“师父,意外而已,我……” “胡闹!”无止真人老脸一板,抖着胡子呵斥道,“终身大事岂可儿戏!既然已经定了终身……” “师父!”我头痛欲裂,“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能不能别用一千年前的古礼来说教我?你以前让我离他远远的,你还记不记得?” 再说,我心不甘心不愿。 不和无止真人说,是觉得事已发生,没有揭自己伤疤的必要。而且,我在情感上无法将这个他和我记忆里的释南联系在一起。无论如何,都联系不到一起。 可事实又是那么讽刺,那就是一个人。 再一想到他打的那个电话,心如锥刺。 虽然只捎到寥寥几句,我却听明白,他师父早在二十年前就将匣子里的东西给拿走了,他去那个地方所说能改变他境况的东西,就是他所说的力量。 可如果礼物只单指那个地方的力量,那他在说的时候,不会加个都字。 都满意…… 都满意,我垂头低笑,这是不是对我的称赞和褒奖? 我被释南的回忆给骗了,我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从小到大和师父疏远,关系不好,才会屡次自己捉鬼,置身于危险之中。 现在看来,关系好的很啊。他会把心里话对他师父说,他师父,会给他安排好一切…… 风景如画的地方,干净温馨的小楼…… “为师是说他戾气过重,看不清面容……”无止真人道,“可行走阴阳就是这么回事,常与鬼怪打交道,哪有戾气不重的。当初为师反对你和他多接触,是担心他不是正途中人。这几年下来,他的人品,你看的是最清楚的了。而且,他多次救你于危难之中……” 我欲哭无泪,掐着验孕棒走到卫生间,撕了包装看用法。 门外,无止真人追问道,“小柠,你这良人的生辰八字你可知晓,为师给他排个八字。” “师父,你还是排排我的,看看我什么时候死。” 我看了眼窗外,蒙蒙亮,阴天,是早上,就是不知道是几点。 “胡说!你的为师已经不用排就知道。”无止真人道,“辛苦几年,好好过日子,为师生前死后加起来一千多岁,还没见过亲徒孙儿呢。” “咱们门派中之人不许成亲。”我道,“我那些死了几百上千年的死鬼师兄师弟要是敢给你弄出个徒孙儿来,你还不把他们打断腿逐出师门?” “所以,为师给你开了先例。” 我想说它那门派早没了,想想,太不尊师重道,咽回去了。捂着胃靠在洗手台前,我拿着验孕棒直直盯着看,揉胃静等。 “师父,能不提这事儿了吗?”我道,“我不愿意提。” 无止真人沉默一会儿,问道,“小柠,关于你这个良,这个人,你是不是有事瞒着为师?为师总觉得你和他接触很多,可提过的事太少。” 我心一揪,顿住。 没错,我是有事瞒着无止真人,那就是关于释南背后的眼睛。 无止真人对释南的印象一直不好,我知道这事时,它恰巧同意我去百鬼林工作,我怕说出来这件事,它会竭力反对不说,还把释南归于妖人之列。 妖人…… 我闭眼睛,脑子里闪过夕阳下他独自坐在坟地之中,想起他初到渔村那晚无助的一句你害不害怕,想起他说,你要离开了? “小柠?” “没有。”我深吸一口气,摇头,“没有事瞒你,不信你问常老四。” “既然没瞒,那……” “师父!”我睁开眼去看验孕棒,对它道,“你是要逼疯我。你可想好了,你就这么一个徒弟,逼疯没有了!” 一杠。 我多等了会儿,还是一杠。 把验孕棒往垃圾桶一扔,我回到房间里,扣出两粒感冒药吃了下去。灌了两大杯水后,往被子里一捂,对它们道,“你们别再吵了哈,再吵我跳楼死给你们看。” 一直没说话的常老四道,“越来越不像样子,动不动就把死挂嘴边儿上。那天在海底也是,说什么也不肯起来,要是肯早点起来离开,会被伤那么重?” 我用被子捂住耳朵,不去听它们两个说话。 感冒药有安眠的作用,这次,我睡的安稳。醒过来脑子清楚不少,就是还恶心。 去药店买了两盒制中暑的对症感冒药,没两天就好彻底好利落了。 然后发愣,我现在要去哪儿? 学校,租的房子肯定是回不去了。只怕一出现,就会被捉回去。 那种没有自由,白天听命行事,晚上,晚上…… 我过不下去,屈辱至极,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想了想,我对无止真人道,“过年时你不是说要带我出次远门儿吗?现在带我去吧。” 无止真人摇头,“那得你学会控百鬼,你现在连鬼都不能控了。带你去干吗?送死?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徒弟!” 好吧…… 那,换个城市待待?有没有钱不说,关键是身份证在释南那里。现在这个时代,没身份证我能去哪?~笔户口本早不见了,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忘的死死的,连补办身份证的可能都没有。 坐了小半天儿,我去买了户外用品,直奔映月湖! 稀奇的是,停业近两年的升财山庄竟然重新开张了!不仅重新开张,还把那个三层小楼重新修葺起来。 整个山庄,又成了上宽下窄的棺材模样。 我本来想进去看看,无止真人在耳侧道了句,“别往身上招事儿。” 好吧,有了无止真人这句话,本来想在山庄落脚修整一天的我,直接下到了山谷之中。 两天,爬到去年落脚的那个山洞上后,扯脖子大吼了句,“马开心,你个小猫崽子,姑奶奶看你来了!” 第298章 上千年的修行,吼几声就翘辫子了?! 和马开心这死猫崽子狠狠的打了一架。 他大爷的,从树上就往我脸上跳,也不注意着点力道,三尺多长的爪钩往出一伸。直接把我后肩膀给抓破了! 奶奶个腿儿的,姑奶奶好心好意来看你,你丫一见面就让我见血,翻天了还! 最后的结果,是以我薅着尾巴把马开心给抡到树上去为结束。 嗷的一声,声音由近及远,听着那叫一个舒畅! 没一会儿,马开心夹着尾巴回来,翘起胡子,瞪着坚起一条缝的眼睛对我吼,“苏青柠,我让着你,不然非把你扔出山谷不可!” 我对它勾勾手指,“来。再打一架!我让你扔出去!” 马开心气呼呼的一转身,跳到树上不再理我。 我才不理它,看夕阳正好。把山洞略做收拾,铺好窝后,薅尾巴把它丢出去,“捡柴去。不然晚上没饭吃!” 马开心张牙舞牙的扑到我身上,“你给我……” “烤鱼。”我对它说,“晚饭烤鱼。” 马开心一眯眼,喵的一声,转身就走。我看着他离开的白色身影大笑,“顺便捉鱼。” 马开心说了句知道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回来时。是人形,头发很长,乱糟糟的挡眼,左腋下抱着一捆柴,右手拎着几条鱼。 我找来一根皮筋,让他坐下给他扎头发。不长不短,一个不够,扎了两个。 扎完一看,笑疯,“马开心,要不我给你剪剪吧!” 虽然没有剪子,可我有刀啊。 马开心咬牙切齿的道了句。“再敢给我剪毛,我就让你暴尸荒野!” 别扭的小猫妖,那么久的事儿了还和我记仇。 不理他,我生火烤鱼。一年没干过这事儿,手艺欠佳,烤湖好几条。不过没关系,剩下的足够马开心吃。我吃了半年鱼,实在没胃口,方便面足矣。 吃完晚饭,天已漆黑。我从背包里掏出身衣服扔给马开心,让他去换。 一直穿死人衣服,他是没什么,我看着心里多少有点膈应。 挺合身,换完衣服的马开心瞅着阳光不少。我坐在洞前发呆时,他走到我身后,“来,治伤。”巨圣吐技。 我低头,把头发顺到一边,“落疤了我还揍你。” “又不是故意的,真小气。”他拉开我衣领,低头靠近。 感觉到他气息喷到脖子上,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苏青柠,你是不是长皮癣了?”马开心嫌弃的道,“一块一块的红……” 我嗓子梗住,握紧双手,半天,闭眼回道,“鬼掐的。” 在他舔上肩膀时,我一抖,闪开了。以前这样的举动我从来不会多想,现在不行。尴尬不说,脑子里闪现的全是他的呼吸和话语。 推开马开心,我转身回山洞,“困了,睡觉。” “苏青柠,你有点怪。” “怪你大爷。” 我把照明灯调暗,钻进睡袋。 山风不大,能听到外面各种稀碎声音。迷糊中,耳侧传来呼噜呼噜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挤到了怀里。 这次进山一改上次来的轻松自在,薅着马开心的尾巴还没乐呵几天呢,就在无止真人的督促下重新炼习镇魂铃。 山中无鬼,常老四成了我的练习的唯一对像。 身为修行二百多年,又自允是看着我长大,算是长辈的常老四,自然不甘心让我来炼手。 然后,我见识到了蛇鬼大战。 再后,反应过来,无止真人和常老四,根本就不像它们以前所说的那么弱! 那家伙儿,月光之下,映月湖之上,它们两个的打斗堪比大片儿! 我浮在湖水中,看的目瞪口呆,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看似长久,实则很快的半个小时后,被无止真人狠狠修理一顿的常老四服软了。 不过,这一蛇一鬼养了近一年的精力也损耗殆尽,齐齐藏到我身体里修养生息,无止真人还能说两句话,常老四弱到形都显不出来。 我专心背咒画符,过了半个多月,常老四才能显出形态来。 有了炼手的,我没客气,把镇魂铃掐在手中猛摇。 没用。 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没能把常老四给摇动半分。 我心中气馁,难道,破不破身区别那么大。我这好不容易炼成的控鬼的本事…… 欲哭无泪,找个医院补上行不行?能糊弄住鬼不? 无止真人安慰我,“也许和老长虫是蛇魂而非人魂有关,你别泄气,先专心拜月。没准拜月成功了,你这本事也就回来了。” 说完这话的当天,无止真人就离开我出山谷了。 没了无止真人的督促,我变的懈怠。沉在映月湖中的时间比在岸上的时间长,看着青山发呆的时间比背咒画符的时间长。 再有就是欺负马开心了。 哇咔咔,这只小猫妖不知为何变的特别温驯,不化人形了,毛绒绒的一团,任我掐扁搓圆,不管我怎么收拾它它都不发脾气,简直是,不要猫格了! 进到山谷后的第一个十五是七月十五,鬼节,阴气重。虽然那天天上的月亮很大,无止真人却没有让我在月下久坐。 第二个十五是八月十五,一年之中,月亮最明最亮的时候。 这等好机会,我岂能错过?那天天一擦黑,我就坐在映月湖的边儿上和明月相对。 子时一过,有了感觉。 那种拜月成功,浑身舒暖的感觉。我走到一片蒙蒙之光中,坐下,与那个虽然没见过几次,却已经很熟悉的莹光相对。 心中满满全是暖意,感觉通体舒透。昂起头,刚想把那莹光握在手中,就听到耳侧传来一声震到心麻的蛟呤。 我猛的睁开双眼,还没等看清什么,就被走蛟一尾巴扫到湖水之中。 一个起伏间,被它拖着往湖底游! 月光如银,湖水似玉,我用尽全身力气挣扎,都没办法从蛟尾中摆脱出来。 最后,保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它拖着潜进一个又一个的黑洞,最后,被扔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那只大长虫!竟然往洞口一盘,不动地方了! 哎呀我去,它拜它的月,我拜我的月,我哪碍着它的事儿了! 把我一尾巴扫湖里也就算了,把我绑到洞里不让出去算怎么回事? 心中有气,我用力去推走蛟。没用,推不动这庞然大物。 郁闷之中,我顺着它身子往上游,来蛟头之处,找到脖子。摸到当年它被削鳞的那个小豁处,从兜里掏出小刀就往鳞片中插! 奶奶个腿儿的,惯的!看姑奶奶往你命门上插一刀! 走蛟巨大的身躯猛的一锯链,直接把我拍到洞壁上。我胸前一痛,差点没被它给拍死。 不过它这么一动,也给洞口让出一个空隙。一片漆黑中,我顺着水流跌跌撞撞的游,终于在出了几个洞口后,来到了有亮光的湖底。 走蛟随后追来。 我本来以为它会和我打一架,谁知它和我对视了一会后,尾巴一卷,一扔一拍…… 我从水中一跃而起,被它拍的扑通一下砸到了湖岸上! 大爷,胸口好痛,浑身的骨头都要摔断了! 回过头去,见它泛着淡淡金光的身子在圆月之中舒展开来,向下一扎,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愣眼,妈的,这只走蛟脑子有洞?刚才这么会儿的时间,它在干吗呢?! “常老四!”我大吼一声,“蛟不就是蟒,蟒不就是蛇吗?我要驯蛟!” 丫的,看它还把我当球拍! 常老四一声轻笑,刚要说话,身后传来一声蛟呤,响彻天地。 紧接着,又是一声。 第二声,却是从湖水之中一跃而出的走蛟发出的。 两,两只蛟? 映月湖中的走蛟高呤过后,我身后再次传来一声。不过,相比刚刚那声,气势弱了不少。 我回头去看,发现是升财山庄的方向。 映月湖中的走蛟砸入水中,再次跃起,蛟声震得湖岸上的树林森森做响。 我连忙用手捂住耳朵,感觉胸口被蛟呤震的发麻。 常老四连话都说不稳了,“小柠,快跑,蛟斗,你会死在这里。” 我忍着喉咙里的咸意,捂着耳朵大声问,“往哪跑?” 四处都是蛟呤,我能往哪儿跑? “跳湖!”常老四大吼,“快跳下去!有多深潜多深!” 我没犹豫,在升财山庄的方向传来蛟呤时,忍着脑子里的麻木感,一头扎到了映月湖中。 扎进映月湖中时,正值走蛟从天而降。湖水猛的一荡,我被冲的向湖底猛沉下去。 反过身来后,不用常老四再说什么,我见洞就钻,一直钻到外面的蛟呤声变的飘渺不清,才回身浮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心惊了很久。 时隔两年,那个壁画中的恶蛟出来了。为什么,结界破了,还是,养成,被放了出来? 不过,它显然不是映月湖中这只的对手。| 从那几声蛟呤声就能听出,它第一声叫的威势压人,可当映月湖中这只一叫,它的气势马上弱了下来。 蛟斗…… 蛟斗的结果,应该是映月湖中这只赢,升财山庄那只输。 沉在湖底胡思乱想了很久,直到感觉不到湖水震动,听不到一丝丝蛟呤传来,我慢慢向上潜去。 到了上面有光线的地方,愣住。 走蛟半浮在湖水之中,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不,不会死了吧!妈的,上千年的修行,吼几声就翘辫子了?! 第299章 无辜的常老四。 仿佛是听到了我心中的话一样,走蛟微微睁开如炬的双眼。 扫了我一眼,闭上了。 我在它旁边游了两圈,伸出手指戳了戳它命门。 没动。 再戳。还不动。 想了想,我游到它身后,拖着它尾巴,咬着牙往下沉。 拖它刚才‘绑架’我的福,我知道它老窝在哪里。 走蛟尾一甩,差点把我给甩出去。蛟尾上的鳞刺,一下子把我胳膊划破。 看着胳膊上流出的血,我火了。哎呀我去,我看你要死了给你往洞里拖,你还不知好赖了! 想着,我抱住走蛟的尾巴,狠狠向下拽了下。向上一窜,来到了走蛟的脖子旁,伸手扣在命门的鳞片处! 常老四抖着声音喊。“小,小柠,你要干吗?” 干什么? 我要趁它病要它命。大爷的,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只能给它吃罚酒了! 手往那里一挨,走蛟身子猛的一扭。用丑陋的头向我撞来。 我被它撞的向后一昂,飘出好几米。眼瞅着那巨大无比的头又向我撞来,我身子一闪,躲过。抬手又想扣它命门,却一下子抓到了它鼻侧的肉须。 一用力,走蛟狠摆了两下头,向湖面冲出去。 破水声传来。我被它带出水面。 可能是刚和恶蛟斗过的关系,它身子只出去半截,就又砸回到水中。 我怕被波浪荡出去,死死抓住它的肉须不放。入水后,眯着眼,伸长脚踹了它命门好几脚! 走蛟用力挣扎,向湖底扎了很远。过了好一会儿,停下,呈悬浮状态不动了。 我游到它面前,盯着它睁大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用手指去戳…… 这是,死不瞑目?踢两下命门。就踢死了? 走蛟一下子把眼睛合实,把我伸到前面的手指夹的生痛。 大爷!我扬起手,狠狠拍了走蛟扁平的鼻子一下!见它没反击,反而是向下躲了躲,我又拍了两下。 拍完后,我抓住走蛟的肉须,再次拉着它往黑洞里去。 这次走蛟没再挣扎,全程配合。 把它往洞里一塞,我转身向湖面上游。 擦了把脸上的水一看…… 我了个去! 月色下,湖面上飘着数不清的鸟,有的已经死了,有的在垂死挣扎。森林中,数以千计的鸟在纷飞争鸣。 靠近湖岸的几颗大树拦腰折断,树头垂向升财山庄的方向。 “常老四……”我张大嘴,问道,“这两只蛟是交手了吧?” 单吼几嗓子,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怪不得刚刚走蛟任我踹打薅肉须,它一定是伤的很重。 唉,不管咋说,是把它送洞里去了,能不能活过来,全看它自己的造化了。(我没踢它命门,没踢,真没踢……) 很久很久,常老四道,“交手的话,咱们已经死了……小柠,你刚才……” “我刚才?”我道,“我是好心,既然它有洞,那就送它回洞啊。” 我真是好心,不是一时脑热…… “罢了,罢了!”常老四长叹一声,道,“咱们快走……” 我说了声好,爬上湖岸,找到手电,踩着无数鸟尸向山下狂奔。 等回到我落脚的那个山洞,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一走进,又是一惊。 洞口落了一层死鸟,马开心姿势诡异的躺在大树下,口鼻中全是血。 妈的!马开心不会被那两只没毛畜生的叫声给震死了吧! 我连忙扑过去把它抱起来,抖着手按在它心脏的位置上。好一会儿,才感觉到微弱的心跳。 马开心深喘了几下,微微睁开眼睛,嗓子里发出一声呼噜。 我长呼出一口气,把心放下了。 没死,没死就好。 我小心抱着它,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马开心闭上眼睛好一会儿,说出一个字,“走。” 走?往哪走? 又过了很久很久,它睁开眼看我,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危险,马上。” 常老四在耳侧道了句,“它在说这里危险,已经不能久留,要赶快离开。” 马开心点头。 我没犹豫,收拾收拾东西,抱着马开心马不停蹄的往山谷外面狂奔。本来要六七天才能走出去的路程,我硬是日夜兼程,只用了四天就爬到了山谷上面。 此时,马开心已经缓过来不少。 蛟斗,它伤的不轻,短时间内幻化不了人形。 能畅快说话后,它道,“这个山谷不能再待,你也不要再来了。” 不用它说,我也知道这里不能再待了。两只蛟,一善一恶,没事就吼那么两嗓子,谁他大爷的能受得了?这还是往好了想,往坏了想,映月湖里那只毙命,没准这里就只剩下升财山庄里那只恶蛟…… 后果不堪设想。 升财山庄的大门半敞着,路过时,我往里扫了一眼。 往过递眼那么一会儿,从山庄里闪出一个女人来,一抬头,目光正好与我相撞。 眉眼如画,长的十分漂亮。 见我在看她,弯起眼眸笑了。巨圣岛扛。 我心一抖,停下脚步回以一笑。女人一让身子,从门后走出来五六个男男女女。 和那几个大声说笑着的男女点点头后,走进去把门关死了。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僵直的后背,抱着马开心迈开双腿。 刚刚虽然只是短短一个对视,我却真心害怕了。恶蛟被放出来,说明升财山庄里的人不简单,也许,那个养恶蛟的人就在这里也说不定…… 半个小时后,我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那几个男男女女包车回去,我搭了个方便。从他们聊天中得知,升财山庄的老板娘,右手脉门上有一颗非常别致的红痣。 我心抖不止,问道,“就是刚刚送你们出来那个?” 离我最近的女孩笑着摇头,“不是啊,送我们出来的是服务员,老板娘比她有气质多了。” 我捂着胸口暗暗呼出一口气,有种中了大乐透,劫后余生的感觉。两年前那幅壁画前,我和那个老板娘可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如果是老板娘本人出来…… 我们当时可是放火把结界里面的世界给烧了,把封印入口封了,不仅如此,我,我还咬了她一口!那种冰冷冷的感觉,似乎现在还能感觉得到。 一到车辆方便的地方,我借口下车。看着那辆车开走的方向,常老四长叹一声,我亦是长叹一声。 这几个人不过是趁着周六日到升财山庄小玩两日,哪会想到付出的代价是丢了一魂。 全部都丢一魂。 一想那个山庄的特殊性,我也就大致猜到那些一魂到哪里去了。 不得不说,那个老板娘的手段高。 恶蛟吃活人魂,三魂都取,会伤人性命引起重视。现在只取一魂,一样喂蛟,丢了魂的人也不至于死,就是死也不会马上死…… 可惜,我无力救他们。我现在的能力,连自保都难。 马开心伤的极重,市里的环境不便于它养伤。略微修整行囊,回去的第二天我就带着马开心再次上路。 这次,直扎大山,真正的大山,特别有灵气的那种地方。一去一回一住,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不是冬天山里太冷,取暖很成问题,我都想在那里陪着伤势慢慢好转的马开心一直住下去了。 再回到市里,整个城市银装素裹。雪花从天上飘飘扬扬的散下来,和一朵朵精灵似的。 暖和的好觉没睡几个,消失好几个月的无止真人回来了,在知道我曾经和那个养恶蛟的女人擦肩,差点正面接触后,直接疯魔! 怒急之下,和常老四吵了一架!无辜的常老四。 吵不解气,又狠狠打了一架!无辜的常老四。 打完后,一蛇一鬼消停了近半个月,别说现身,连话都不能说。再出来,无止真人开启严师模式。 那家伙儿,天寒地冻的,带着冻的哆哆嗦嗦的我四处找游魂练镇魂铃,后来差点带我进鬼市! 鬼市啊!真进去控鬼了,我还出得来吗?还好后来这老头儿理智占领疯癫,没害了它亲徒弟我一条性命! 在经过三个多月的刻苦练习,外加二月十五拜月成功外,我的控魂能力终于练回来了。虽然和以前还有些差距,可也不能要求更多了不是? 三月初,我终于能把常老四给控制住。 无止真人板了好几个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之情。 它心情不错,我压抑了好久的心情也稍稍得到缓解。清明节时,屁颠屁颠出去买了些酒菜,请为我操碎心的亲师父和总受我亲师父欺负的常老四喝酒。 新租的狗窝里,两只鬼仆一左一右给一蛇一鬼倒酒布菜。 无止真人两杯小酒下肚,心中高兴,对我说,等过些时候,天气转暖一些,就能带我出去干点正事儿了。 我笑了,问,“你去年说的带我去的那个地方?” 事世无常,这么一蹉跎,竟然蹉跎了整整一年。这一年,又发生太多事。! 谁曾想,我会搬家,换了新城市?谁曾想,我真接了两桩买卖,没闯祸不说,还干的挺漂亮挣了钱? 在一年前,这是我绝对想不到的。 无止真人点头,“没错,以你现在的本事,应该差不多了。等把那个地方收拾了,师父带去你把升财山庄的事儿解决了。放在那里,总是祸患。” 升财山庄那个女人在无止真人心里做了病。在它看来,那个女人一定会来找我麻烦,早晚而已。 其实我感觉,不一定。没准,已经被释南收了。过年那段时间出去接买卖时,偶然听说,他去那里了。 不愿意往这茬上搭,我问,“师父,你说的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去年就没和我说,现在都要去了,你总要和我说了吧?” 无止真人看着我,道,“百鬼林。” 第300章 一撞再撞 百鬼林。 呃…… 我盯着无止真人看了好一会儿,大笑道,“师父,百鬼林还用收吗?就那些少了一魂的鬼。用得着我出手?” 笑过后,一顿,正了脸色对他道,“师父,你不是让我去和释南打架吧。我可事先和你说好了,虽然我这一年比较努力,可打赢他,还真没……” 真没把握。 无止真人笑了,“此百鬼林,非彼百鬼林。不是你提都不想提那个。如果是那个,为师会让你准备一年之久?” 我舔舔嘴唇,略掉不想听的,抓住想知道的,“师父。说说,说仔细点。” 无止真人低头吸了口酒,道,“真正的百鬼林,不是一百只鬼,而是上百种鬼……” 上百种鬼,听着好牛逼。 我想了想,干巴巴的问,“每种鬼一只?”正好一百只,会那么巧? 无止真人笑着摇头。 我哭丧了脸。听到qq响。回手把笔记本拽了过来,一边滑鼠标一边问,“师父,我用先给自己选块墓地吗?不,我应该死无葬身之地,我用不用先写遗书?” 往少了算,每种鬼五只。那就是五百只。要是十只呢,就是上千只。要是再多点呢? 不行,我还是得先把遗书写好,我感觉我要挂。 “口无遮拦!”无止真人轻斥,“放心,你能摆平。”巨乒讽亡。 我瞄它一眼,从鼻子里哼哼了声。就这坑徒弟的货,我实在是不敢轻信。 上次接买卖。去一个学校收要变煞的厉鬼。我说直接一符拍死丫得了,无止真人非说抓回来练镇魂铃。 结果我就不惜得说了,没气急之下给无止真人一符,我已经很尊师重道了。 qq是陆明发来的,问我在干吗。 我打过去两字,吃饭。 语音弹过来,我按了接听。语音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里面掺杂着他的说话声,“小柠,给你介绍个生意。” “什么生意?”我拿起筷子含在嘴里,含糊道,“具体说说。” 我第一笔生意就是陆明介绍的,他的一个委托人家中闹鬼,他一想我会这方面的,就介绍给我了。 不错,没让他下不来台。在他那张嘴的忽悠下,佣金也没少拿。 不得不说,他这个人坑起人来简直是……丧心病狂! 关键还笑眯眯的,坑完别人别人还得说一句,陆先生,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来来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呵呵,这世道,出一晚上力捉鬼的我站在一边和个透明人一样。 “别咬筷子。”陆明笑声传来,“是个凶屋,具体的我不清楚,要你自己看。” 我把筷子放下,看着正在用鼻子吸酒的无止真人没有说话。 “犹豫什么呢?”陆明道,“你穷的连手机都买不起,再不努力点儿,有饭吃吗?” “你是不是欠揍?”我盯着电脑,就像盯着他的脸,“信不信我冲过去neng死你?” “行,随你随你。”陆明长叹一声,打键盘声不减,“你考虑下,送上门儿的钱不要白不要,我给你要价要的挺高。” “哈哈,你又坑人!”有多少?星星眼。 “看你这话,这叫按劳计酬,各取所需。你把事干漂亮了,他们不仅出钱痛快,还得对咱们感恩戴德。”对面传来敲门声,他道,“行了,不和你多说了,你想好了给我个信儿。对了,找个时间去把证领了,我最近有点忙走不开……别拖久了。” 说完,电脑里没声了。 看着无止真人轻轻点头,我单手按键盘,在对话框里打下ok,这买卖我接了。 就像陆明所说的,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我刚把钱全还给他,正是手头紧的时候。 十多万啊,我不拿卡都不知道。还完就后悔了,他现在有车有房,不差我欠这几个。 没一会儿,陆明在qq上回,随时过来拿钥匙。 呵,何着算计好了我会接,竟然连钥匙都先接下来了。 我当天喝了点酒,没出门。第二天一大早,往生活了很久的那个市里走。 开车去的,龚叔的车。 我告诉陆明我住址后,龚叔重新跟在了我身后。 不得不说,龚叔这个人虽然邪,可吐出个吐沫就是钉。和陆明说好三年,就是三年。 至于三年时间一到,他还杀不杀我,那就等时间到了再说吧! 此时看此时,彼时看彼时。 活在当下,简单! 一路上,龚叔的脸呈现死灰色,手握在安全把手上一个劲儿的抖。 其实大可不必,我虽然才学开车没几天,可开的还是很稳当的。 把油门当刹车那种事,只发生过一次,那次他还不在车上…… 陆明所在的公司在市中心一个大写字楼里,我到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拿完钥匙和地址后,和他吃午饭。 然后,我见识到了陆明这‘有点忙’是何定义。 一小时的时间里,接了七个电话,而且见不得人。其中有五个是去卫生间接的,别外两个,除了嗯就是哦再不就是好,连个双音节都不带有的。 当他接第八要起身的时候,我让他打住,拿着文档袋,招呼龚叔走人。 陆明看着叮当做响的手机,笑着道了句,“小柠,别开车!龚叔年纪大了,惊不起吓。” 我听了哈哈大笑。 大什么大,才四十九,还有份好姻缘等着他呢。按照慕容所算,龚叔还有抱儿子的命呢。 于是,在龚叔惨白的脸色中,我开车去小镇拿身份证。 我户口本丢了,补办不了身份证。没有身份证,各种不方便。出门在外,连正规点的旅店都住不了。 我就是那时联系陆明的,厚着脸皮让他帮忙到镇上给我开补办户口本的证明。 不知道为什么,开证明各种麻烦,陆明工作忙耽搁不起时间,就托了关系让我直接照的身份证。 拿了身份证后,龚叔夺回驾驶位,开车带我去凶屋。 我开了一天车有点累,睡醒时,车已经在凶屋外停着。 一个独门独院的二层白色小别墅,夜色下,看着有些阴森。 我搽口水的功夫,龚叔把档案袋递给我,让我打开来看看。 凶屋,死过人的。 死的人是上任屋主的妻子,被人碎尸,用水泥砌在了别墅后面的水池里。 一!直!没!被!发!现! 上任屋主一直做生意不怎么在家,妻子消失了,他和家人都以为她是和情人私奔了,因为那会儿家里被翻的一片乱,还没了屋主妻子常带的首饰和两张数额不小的银行卡。 可从那时起,这栋别墅就不消停。 最常见的怪事儿就是屋主的两个孩子经常能感觉到他们在睡觉时,有人摸他们的脸。醒来后,能看到地上有水脚印。 有钱人,房多!这房孩子不喜欢说害怕,那就换一个。 其实当时要是往鬼怪方面想想,没准屋主妻子的遗骸早就被找到了。 别墅空置三年后,转手,到了现在这现任屋主的手中。 现任屋主,是个美妞,别墅是干爹买来送她的礼物。 自住进来,这美妞就没住消停过。半夜女人哭,主卧门总是开开关关这样的事时有发生。 美妞因为这事儿和干爹一哭二闹三上吊,干爹一寻思,这哭不是闹鬼,是闹春,那把后院那个水池填了,修个游泳池吧! 这么一挖,把前任屋主妻子的碎尸给挖出来了。 陆明,接的是前任屋主的官司案子,因为他成了杀他妻子的首要嫌疑人。 我这个,算是,陆明接的附属案例…… 看完后,我把着眼前的别墅不由得赞叹一句,“那个干爹好有钱啊!” 这么个地段,这么个别墅,少说得几百万吧。 竟然,说送就送了。 龚叔呵呵一笑,抬手扫了两下花白的头发,道,“羡慕?” 我白了他一眼。 我当然羡慕,我从小的志向就是当只猪让别人养着。 结果,得了猪的病,没有猪的命。一大把年纪了,事事不成,唉,啥也不说了,一说眼泪哗哗的。 坐到子时将近,别墅眼瞅着怨气大做,我开门下车。见龚叔没动,我回头问了句,“叔,你不来?” 龚叔摇头,“这么点儿事,你搞得定。” 我眯眼,“叔,你连连档案都没看,就知道是小事儿?” 龚叔嘿嘿一笑,“……你睡觉时叔瞄了眼,顶多厉鬼的事儿,你快去吧。早点弄完,回去还能睡个整觉。” 我瞅了龚叔两眼,把车门甩上,转身进了别墅。 一开灯,精致的装修展现在眼前。有点江南水乡的味道,很适合柔情小女人居住。 我楼上楼下转了两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一楼一间杂物间。 阴气特别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那个女人被害的地方。 站到楼梯上,我拿着镇魂铃静等。 子时一到,杂物间的方向一团升起一团黑气。还没现形就这么大的怨气,只怕离化煞也不远了。 我轻摇了几下镇魂铃,用心感受。 没感觉。 停了会儿,我又摇了几下。 这次,能微微感觉到那只厉鬼的力量。 我把铃铛掐在手中,从包里把阴鱼伞和符咒拿了出来。一会儿厉鬼出来,先用铃铛控制住,然后用符咒困,困完,收到阴鱼伞中。 等到找个合适的日子,再把厉鬼扔到地府中去。 正算计着,那团黑气突然化做一个黑色的鬼影,‘嗖’的一下向二楼飘了过去。 我连忙扔下阴鱼伞,抓住铃铛紧晃,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不见了,连阴气都隐藏的很好。 我转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才在主卧的阳台上发现它的踪迹。没再给它跑的机会,不等靠近,我就把铃铛摇了起来。 眨眼间,神思轻动,控制住了这只怨气大作的厉鬼。 长长呼出一口气,我带着厉鬼往楼梯上走。一会,把符往它身上一拍,捡起阴鱼伞一收,齐活儿! 摇着铃铛楼梯转角,从一楼的后门冲进来一个人来。我一愣,后院有人? 定眼一看,竟然是慕容。 我脚下一顿,他怎么会这。 慕容抬头看到我,张大了嘴,“真的是你,你真的在这!南哥说……” 南哥说…… 我操! 我心中一紧,浑身冰凉,“他在哪里?” “他正往这来,苏青柠。”慕容向我走来,“你这一年去哪了,你知不……” “我哪也没去,我。”我晃晃铃铛,把厉鬼扔到拦在我面前的慕容身上,纵身就往外跑。第十三只眼:妈的,鬼我收了,钱我不要了。 几步跑出别墅,龚叔正在车前靠着。见我跑出来,把烟放下,一脸严肃,“怎么了小柠,鬼不好收?” “见了鬼了!”我一把推开他,坐到驾驶位上,“叔,我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出去。 没出二十米,与前面快速开来的车子迎面相撞。‘咣’的一声巨响,车子止步不前。 前闪灯中,我看到释南的脸在对面那辆车的方向盘后。 我连忙倒车,却不想一脚踩下去,车再次向他撞了过去。额头磕在方向盘上,我抖着身子不会动了。 第301章 没想到我竟是栽在自己的镇魂铃上。 车在嘶响,雨刷打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趴在方向盘上抖的不行,全身的感观都集中在了后脑之上。 那里。泛凉,发木,微酸。 我这是什么运气,不过是想挣笔钱,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竟然就能和他狭路相逢。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难道,他也接了这笔买卖? 不应该啊,陆明的人脉和他不在一个平等线里。 我抖着心,在脑海中回想破定身符,听令符的咒语。无止真人和我保证过,它教我的咒语,能破血咒。能破,所以。所以…… 听到对面的关门车,我眼前发黑,脑子里一片眩晕。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没有隐身符?为什么没有结界符?为什么没有…… 车门被拉开,我身子猛的一紧,把车把紧紧握死。 龚叔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小柠,小柠,你没事吧。小柠……” 慕容的声音很远,“南哥……” “小柠?”龚叔拍了几下我肩膀。“你醒醒。小柠?慕容,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小柠,醒醒,你可别吓叔。” 醒毛醒! 我多想自己真晕过去。可此时此刻,我脑子清楚的厉害…… “我马上打。”慕容的声音传来,“120吗……” 鼻侧传来淡淡的香烟味。左胳膊被抓住了。知道那味道来自谁身上,我把牙关咬紧。本来想甩开,神思一动,松开方向盘,把眼睛闭实。 说我鸵鸟也好,说我怂逼也好,总之,我没有办法在清醒的时候和他相对。 心抖之时。落在他怀里。头往他胸前一靠,听到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借着他把我抱出车里时,我缓呼出一口气,把心落稳,尽量不让自己发抖。 微风抚面,我慢慢平静下来。 不远处,慕容还在给120打电话,正在告知方位。身侧,龚叔轻声道,“流血了,撞的不轻,就说她开车不把握,她非要……” 释南道,“不等120了,直接送医院。慕容,龚叔,你们谁开车,留下来一个等处理事故。” 龚叔道,“我来开车,慕容你留下来处理。” 两分钟后,我们三人坐到我不知道的车上。龚叔在前面开车,他抱着我坐在了后排。 两个急转,我恶心的想吐。 而释南和龚叔,在聊天。 释南问,“龚叔,我和你问过知不知道她在哪里,你说不知道。” 龚叔嘿嘿一笑,“你问时我还不知道,我也就,一个月前吧,才遇到她。这不,缠着我教她开车,踩着油门儿就往树上撞。我不让她开,她非开,看,出事了吧,就没让人省心的时候。” 我已经会开了好吗?整整一个白天,又是高速又是乡路,加起来将近上百里的路程,我撞死你了? 释南没有说话,虽然我闭着眼睛,却直觉的觉得他在看我。 过了会儿,龚叔问,“小释,你怎么在这儿?接买卖了?” “嗯。”释南道,“不远,隔条街……浩然,送钱到xx医院来,马上。” 不是这笔买卖,隔条街,那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车一颠,前座处发出一声铃铛响。 我握紧手,明白怎么回事了。 镇魂铃,他能听到镇魂铃的声音。当初在海边,从沙滩到小楼那么远,中间还掺夹着海浪他都能听到…… 大爷的,没想到我竟是栽在自己的镇魂铃上。 懊悔,我不应该用镇魂铃,我应该直接用符把那只厉鬼拍得魂飞魄散。 一个急转,几下颠簸,一个上坡,车停了下来,医院到了。 一阵折腾,繁琐的检查,我先是装死,后来是真死,因为不知道护士给我用了什么药。 再醒过来时,人已经在病房中。没敢睁眼,细细听了好一会儿,听到了敲打键盘的声音。 闻着鼻间的消毒水味,我轻轻动了下肩膀。 能动。 可能,他觉得我晕着,所以就没用符。 正想着,耳侧传来电话声。接起,纪浩然在说话,“还没醒,结果出来了,没事儿,各项检查都正常,就是血糖有些偏低……” “嗯,护士说应该要醒了……我不走。” “你还有多久到?二十分钟……” 我心猛的揪起来。 听到他挂了电话,我长呼出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 纪浩然目光与我相撞,一顿,笑了,“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咽下口吐沫,对纪浩然笑了,“挺好,没事。”天微亮,看来我没睡多久。 扶床坐起来,我对纪浩然问道,“有没有吃的。” 纪浩然把手机和笔记本电脑放下,道,“这……等下,我给南哥打电话,他马上回来,我让他带回来。” “不急,”我拦住他,看了眼病房,道,“我想上卫生间,腿不能动,你去帮我叫护士来,顺便看看……” 纪浩然点头,“你等下,我马上回来。”说完,起身离开了病房。 我眼瞅着纪浩然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把拽下手背上的针头,一跃而起跳下了床。看到包在床头柜上,抓起来背在身上就往出跑。 头有些晕,撞伤的地方刺痛。不过管不了了,现在不跑,只怕再没有机会。 看到纪浩然进到护士站里去找人,我转身往相返的方向撒丫子就跑。两架电梯都没上来,我从楼梯间冲了出去。 还好,只有四层。出了医院楼门,正好一个人从出租车上下来,我底头钻进去。 在出租车开出医院大门时,释南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和我所做出租车擦肩而过,身影倒影在我紧关的车窗上。 我下意识的把呼吸收紧,直到释南走进医院大楼,我所坐的出租车驶离医院门口开始加速,才把那口气长呼出来。 那种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以后,这个市我不会抱着侥幸的心态来,更不会到这里来接买卖。 汽车站,我烧了两张追随我而来的引路符。上车前的最后一张引路符,让我略做改动,趁没人注意,贴到了卖煮玉米大妈身边趴着的那只肥猫上。 贴好后,用手一拍,那只肥猫喵的一叫,跳到地上跑的不见踪迹。 坐的最早一班汽车,到达另一个城市我所租的小屋时,已是下午。 头昏的厉害,煮点面随便吃了些后,窝在床上大睡特睡。等醒来时,屋子里一片漆黑,打开灯把笔记本拉进怀里,发现qq里堆积了陆明的无数消息。 看着消息,我把嘴唇咬死。 我撞车,龚叔肯定和陆明说了。我这么一跑,要怎么和他解释? 虽然关系已经不是恋人,可…… 犹豫了会儿,我抱着电脑,回道,“我师父急召,让我干点急事儿。我没事,你放心,三两天就回来。”巨坑向扛。 陆明秒回,“没事就好……你早点休息。” 我扫了眼电脑上的时间,竟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静坐,把手按唇上发了会呆,我叫无止真人。 也别等天气再暖和什么的了,就现在,现在就去那个百鬼林吧。 反正早晚都是去,早去早消停。 无止真人一笑,“也行,那你开始准备东西吧。这一趟,没两个月回不来!” “我的亲师父!”我对他道,“这个百鬼林在哪儿?”我还和陆明说三两天回来呢。 无止真人笑着回道,“在桂林。” 桂林,可是个好地儿,风水甲天下啊!我突然间觉得,两月我能回来都是快的。 既然到了那么个好地,那当然得尽情的玩儿! 想着,拖过电脑订票。有身份证了,就能坐飞机了,在路途上可能减少一大半时间。 不像上次接的那个买卖,明明离着那学校不远,坐火车两个小时,很轻易的就能过去。可,偏偏我没身份证,买了不票上不去车,结果只能做汽车,折腾了整整一天。坐车还是小事,大事是住店,别提了,各种不方便! 我用了三天时间准备东西,有两个月所要穿的衣服,所需要的药品和所能用到的符咒。然后,把背包一背,坐飞机直飞桂林。 落地后修整两天开玩,赏尽春色后,在无止真人的指引下去了,火车倒汽车,汽车倒出租车,出租车倒三蹦子。最后步行两天,到了一处看上去山明水秀,景色怡人的大山之中。360搜索mobe第十三只眼我看了几眼这个地方,对无止真人道,“师父,你确定这里是百鬼林?” 就这地儿,山抱水,水环山,两座青峰入云,一汪青泉入河,都能用来给富贵人家点穴落葬了。 无止真人一声嗤笑,“你那点皮毛,能看出什么。你看那两座入山青峰,似刀似剑,戾气十足,你现看那一汪清泉,看似起到点精之笔,可实则却是倒挂而流,活生生把这地方的风水给坏了……” 我连连点头,侧耳细听。无止真人根本不教我风水,我所会这点皮毛,是它无意中从嘴里吐出来的。 无止真人却不再往深说了,一搂话头,道,“行了,今天就是让你看看这处地儿在哪。现在去找个地方休息,然后咱们师徒两商量下怎么走到里面去,再坐打算。能不惊动它们,就尽量不惊动。” 我点头,转身往山的大山坡走。走几步,猛的回头。 谁在后面跟着我! 第302章 昼伏夜出 阳光很好,把树林照的通透。 光束从树叶间打下,在地上落下斑斑点点。 右侧的大树上,几只我不认识的鸟儿正在叽叽喳喳啾叫。左边的灌木丛后,高草轻轻摆动。 我仔细盯着,不一会儿,一只似是野兔或是大老鼠的东西从里面窜出,向森林深处速度冲了过去。 我看着那只小动物的身影消失不见,长呼出一口气,看看四周,钻进灌木丛。 在山中落脚最好是找个山洞。一是遮风避雨,二是在洞口烧堆火,可以防野兽。 走了近一天的时间,才在两块巨石后面找到一个外宽内窄的山洞。挺干燥,就是碎石太多。好处是离着不远,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不用担心用水问题。 我挽起袖子干了一个下午。把碎石往外捡了捡,往里铺了厚厚的干树枝,防潮布,睡袋,又拽了湿树枝把洞口往上挡了挡。 大致弄好后,天色已深。周围树木一压,阴森至极。偶尔一声鸟鸣在天际响起,带来的不是活气,百是空旷荒凉。 我打了个寒颤,在洞口升了堆火。然后去打了些溪水。烧开后泡压缩饼干吃。 一边吃。一边把无止真人和常老四叫出来聊天。 无止真人只说让我到这个真正的百鬼林来了,却没有和我说我是来干吗的。 捉鬼的? 肯定不是。 因为无止真人说了,在不惊动‘它们’的情况下。这个‘它们’,指的应该就是那百种鬼。 无止真人听后一笑,“找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一边喝热水一边问,“有个大至模样没有?” “有啊。”无止真人笑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棺材里拿到手里看那样东西吗?圆圆的。” 我点头。 记忆太深刻,想忘都难! “就是那个。”无止真人道,“白天那里的地形你已经看了,就在那个一水之隔的对岸。走过去,就行了。但前提条件是,不惊动那百种鬼,不然会很麻烦。你控百鬼靠的是念力,鬼越多。支撑的时间越少,所以能不用就不用,留到最关键的时刻,以防万一。切记,不要摇。” 我点头,听明白了。 随即,对无止真人道,“师父!你这几年来总是一走数月,为的就是找那个宝?当年那个红眼耗子把那个宝带到这里来了?” 无止真人略略沉默了下,回说是。 “师父!你够了!”我皱眉,“您老这执念也太深了,生前找了一辈子就算了,怎么到现在了还不放弃?你说你有趣没趣?”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无止真人说这个东西能长生不老。它老人家这都翘辫子近一千年了,还要那件宝物有什么用? 我把大宝二宝两条养了两个多月的蛇从背包里拽出来,随手撇出去,让它们自己找吃的。 城里蛇少,常老四让我养两条带身边儿防身。反正我能控,不会出现什么事儿。 无止真人沉默很久,道,“小柠,这样东西找到了,对你有好处。” 好处? 我眼一亮,“让我长生不老吗?” 我大笑,那我是不是能命与天齐,成为绝世老妖! 无止真人也跟着笑了,笑着笑着,道,“为师出去转转,今晚不一定回来,你小心点。老长虫,多注意着点!” 说完,消失不见。 常老四闷闷道了句,“废话真多。” 我再次大笑! 常老四比较闷,我和它没聊几句天,它就不再说话了。我拿出一本小说,坐在火堆旁,有一眼没一眼的扫上面的小字。 没看一会儿,有了睡意。打了个哈欠刚想回到洞里去睡觉,后脑突然一凉。 被窥视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这个窥视我的,是人,还是野兽。我把手摸进包里,把镇魂铃拿出来刚想摇,放回去了。 这里离百鬼林太近,万一一摇摇来千八百的鬼,我还不直接脑力耗尽歇菜了? 想让常老四出去看看,一回头,丫没影了,叫好几声都没出来。 低头看到不知何时吃饱回来的大宝二宝,我把大宝给支使出去。 别管是人是兽,先给我咬一口再说。 大宝听话,蜿蜒着身子,马上没在碧草枯叶之中。 过了大概三五分钟的时间,呃,我竟然感觉不到大宝。 毛线!这种情况从来没出现过,大宝你丫的死哪去了。咋,吃喝我两个多月,突然不想被包养了?! 想着,我把二宝又给支使了出去。二宝速度比大宝还快,嘶着舌头,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我闭上眼,静品之下,感觉二宝,没了生息。 死了! 这,野兽能杀蛇的机率不大,特别是两条,也就是说,这是个人。 “常老四,出去看看。”我心惊,轻叫了两声常老四,从包里把刀拿出来防身。 野兽固然可怕,可不知来历的人,更可怕。 叫了两声常老四没出现,我心一紧,幡然大悟。 重新坐到火堆旁,闭眼苦笑。 释南你大爷,我他妈的一共就养了两条蛇,你给我咔嚓了一对!! 深吸一口气,屏住,憋到大脑发晕,麻木再也忍受不了,才缓缓吐出。又吸一口,再憋住。如此反复三五次,呯呯乱跳的心慢慢平静,随之,拎包马上跑的冲动,也淡了下来。 他不会过来,不然,早现身了。所以,我不用跑…… 抱着膝盖在火堆前,拿着小说发了很久呆。外面风向突然转变,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烤肉香。 我放下书,抓起两片枯叶放到火堆里。巨阵私号。 可怜的大宝二宝,在他肚子里可劲儿折腾给自己报仇吧。你们主人无能,是怂货,现在能不跑已是耗尽毕生勇气。 过了会儿,常老四的淡蓝色身影出现在火堆旁。 我问,“他走了?” 常老四道,“嗯。”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爬到胳膊上,看着火堆继续走神。 在火堆要烧透时,我握着双拳,转身回山洞睡觉。 睡的不实,迷糊到天亮。醒来后,趴在睡袋里久久不愿意起来。直到太阳很高,才起来洗脸弄吃的。 无止真人一走四天,在第五天傍晚时才回来。 我睡的迷糊,去外面往起升火时才发现森林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 下雨了啊…… 无止真人心情很好,对我道,“小柠,为师想到办法了。” “徒儿听着呢。”我收回神思,把火堆升起来。 “咱们晚上走,白天休息。”无止真人笑道。 “昼伏夜出?”我扇扇鼻间呛人的烟味,问道,“为什么?” “百鬼夜间出现,你要是白天往里走,到了晚上,肯定要被白鬼围绕发现。要是把身上的阳气隐掉在晚上走,白天你还能休息。” “如果第一天晚上隐了阳气依旧被发现,我也方便跑是吧?” 无止真人点头。 我眯眼想了下,点头。其实真能走进去了,也无所谓白天走还是晚上走了,不过还是白天休息好。 不然,呃,睡觉的时候旁边站着那么多只鬼,想想就毛骨悚然。 接了锅雨水放在火堆上,我问无止真人什么时候出发。 无止真人看了眼外面,“等雨停。” 雨哗啦啦的下了足足两天半才停,山洞下面那条小溪溪水翻滚,已有了河的趋势。我一直等到溪水降位,落叶下的路不再那么泥泞才收拾东西上路。 依旧难行,上次才走了半天的路程,这次足足跋涉了一天。等到再次来到那个看上去风水极佳,实则全是破败之势的地方时,天色已晚。 那天来的时候是大白天,阳光充足,百鸟齐鸣,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地方的活力。 而现在…… 两座剑峰黑压压的,似插进心脏的两把尖刀,让人心情沉重无比。山峰下,白日里那道十分有灵性的清泉在夜色下变成黑潭,似是吃人的黑洞。 周围悄无声息,一片死寂。别说鸟鸣,连鼠叫都听不到。老鼠,可是属阴的。连老鼠在晚上的时候都不在这里出现,这个地方是要有多…… 我长呼出一口气,从兜里抹出一块死人骨头含在舌下。 其实贴符就行,可要走一夜,还是用死人骨头把握一些。 冰,冰的舌头根发木。 我问无止真人走不走。 无止真人点头,率先一步迈进眼前那片阴森森的森林。 我拖着沉重的腿小跑两步跟上它,大着舌头问,“师父,咱们多久能到?” “走多久,取决于你晚上能走多少的路。”无止真人道,“为师估计,你一个晚上怎么也能走上一里路吧。” 一个晚上,走五百米,开,开玩笑呢?第十三只眼:当夜幕全降,森林里的一切都笼罩在黑色的浓雾之中,我明白这两三百米要有多难走! 雾中全是鬼,各种各样的鬼,有很多是我没有见过,甚至是没有听说过的。 模样惊恐吓人不说,还会发出各种鬼哭啼叫。它们哀叫着从浓雾中滚过爬过走过飘过,几次从我的身上穿过去。 每一次,都像淋了一身冰水。 阴气极重,似两道大山压在双肩上,举步维艰。 我吊着心,在浓雾中走了不到二十步,停下来连连喘息,出了一身的虚汗。 一晚上走走停停,待到黎明来临,浓雾散去,百鬼隐退,我瘫坐在地上再迈不动一步。 第303章 联手,不能让她摇铃。 极累,冻的直哆嗦,却又出了一身的汗。 晨风一吹,那滋味。真是要多销魂有多销魂! 我把死人骨头吐出来,从背包里拿出毯子裹在身上,过了很久,身上才算有了丝丝暖意。 太阳一出,森林中光线变化极快。夜间的死寂之地恢复生机,百鸟鸣叫归林,几许野兔从灌木丛中一穿而过。 困意袭上心头,我看看四周,找到一个避风之地,靠着大树眯了过去。 睡的极死,是被无止真人给叫醒的。 为毛? 爬树晒太阳,因为昨天晚上在极阴之地中待的太久。如果不晒太阳,只怕晚上的路更不好走。 我迷糊着往树上爬,对无止真人道。“师父,这路咱们还是白天走吧。” 白天没有鬼,一天的时间我能撒丫子走出很远。 无止真人问,“那你什么时候休息?晚上?你敢睡吗?” 我听后想了想,咬牙道,“我白天走半天睡半天,再加上晚上走的,能尽快走到。” 无止真人这回没了意见,“你要是能坚持住,那就这么走。” 结果是。我坚持不住!晒完太阳吃些东西。再醒来已是日落时分,没走多久又就是浓雾弥漫。 且,鬼要比前一天晚上更多,更厉,阴气更重,更加难走。 挣扎了一个晚上后,我再次变路数。 呀呀个呸的。我晚上不走了,也不睡觉,就在那干坐减少体力,等到白天睡半天走半天,进程也要比这样走快。 结果是白折腾,因为就算不动,那山一样的压力也是抗在肩膀上。同样是累,同样是阳气受损。同样要在白天得到充足休息。 明白这个道理后我就不折腾了,白天把自己绑在树上向阳的地方使劲睡,晚上咬着牙顶着压力使劲走。 就这么走了八天,我终于在无止真人的指引下,走到了那汪泉水前面。 一眼,我就趴地上了。 我的天,泉水里全是鬼。各种溺毙的鬼的形态,全有了。有的飘在水面,有的半浮在水中,还有的沉在水底。 暗夜之下,它们露出惨白的脸,嘴里发出阵阵鬼叫。 无止真人催促我下水时,我对他连连摆手,“师父,打个商量,你让我再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好好享受享受阳光,好好体会下温暖。我真怕我这一下去,就再上不来。” “胡说!”无止真人训斥,“我的徒弟,岂会怕这屈屈几只水鬼?”巨阵住血。 看着无止真人那板成冰块的脸,我真想对它说,这徒弟爱谁当谁当去,我丫的不当了。 我不想长命百岁,也不想寿与天齐,我就想简单活着,离这些阴阳之事远远的。 可一想它这些年来对我的好…… 把那些闹脾气的话都咽到肚子里去了。 我半天没说话,无止真人的神色缓和了些许。它看看水里又看看我,道,“那就明天晚上,你今天走了大半个晚上,只怕没有力气游过去,明天晚上一鼓作气,游到对岸去。” 我轻轻点头,把额头靠在膝盖上不说话。 太累了,双肩压的连呼吸都成困难。 过了许久,无止真人在我身侧道,“到底是本事比你强,他没比你落后多少。” 我抬头看无止真人,眯着眼睛想了会儿,“要不,你去跟他说让他回去,别跟着了?” “跟着吧。”无止真人往我身边一坐,道,“关键时刻他不会看你死……” 我埋头苦笑,“我不用他救命,我自己能行……” “那你自己去说。” 我不动,“……没力气。”身无力,心无力,哪都无力。 无止真人笑了,“在为师的眼中,他算不得外人。而且,为师这两天藏在百鬼中看他,越看越觉得,顺眼。不知为何,戾气少了许多,虽然还看不清脸,可以前那种傲然之气却显露出来了。” “我怎么没觉得?”常老四问。 “你个老长虫,末入人道,哪懂得这些世俗之事?!” “你个老杂毛儿!” 我捂紧耳朵,低头长叹。 在这种事上,无止真人只认一千多年前的古礼。还好是只鬼,做不出什么实质举动。不然,非得摆个酒,放两个二踢脚把我打包送上门去! 无止真人和常老四没吵多久天就亮了,随着百鬼撤退,我肩上压力骤减。裹着一张毛毯暖和一会儿后,困意袭来。 泉旁树少,光线很充足,所以我没往树上爬,啃了几口压缩饼干后,靠着一棵大树睡熟过去。 再醒,夕阳西下,百鸟狞叫着向远处山峦飞去。泉面上,已经弥漫了一层灰色薄雾。 我一边吃东西,一边收拾东西。背包太沉,不能带着下水,符咒用塑料袋装好绑在腰间,再拿上镇魂铃,防水手电,装备就算齐活。 眼瞅着夕阳还剩下一抹,泉水之中水鬼才出现寥寥几只。我马上把死人骨头含在口中,一纵身扎到了泉水之下! 入水一瞬,我立马精神!大爷的,这温度觉得低于零度!水中阴气,似能顺着毛孔,浸入四肢百骸。 我稍做停顿喘息两下,一个猛子扎深,向泉的另一边游了过去。最初还好,鬼少,水底暗流也弱。待到游到中间,随着天色彻底变黑,泉下的暗流越来越大,水鬼越来越多…… 那场景,毛骨悚然! 暗流一涌,水鬼们和下锅的饺子一下来回翻腾。不时的有水鬼撞到身上,有些,还会抱住我的腰,拉住我的脚往下拽! 我咬牙硬撑,终于在力气耗尽之时,挣扎着爬上了对岸。 一上岸,压力锐减! 我站起身来回头四看,岸的这边儿,鬼密密麻麻的连眼都落不下去,阴气很重,可偏偏,有没岸另一边如山重的压力。 真是,怪。 无止真人瞅正在四处乱走的我,问道,“走的动?” 我点头,说很轻松。回问它怎么了,它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叹道,“没什么,走吧。” 说罢,指引着我往穿过肩挨肩的百鬼,来到一处隐于山峰壁上的石洞前。洞口被一块巨石遮住,只留出一个勉强能通过一人的缝隙。 我拿着手电往里晃了两下,侧身挤了过去。一晃手电,发现这是好大一个天然溶洞。洞顶有垂石,在最最里面的地方,一片狼藉,碎石堆砌。 我躲过几只鬼,在无止真人的指令下,来到那碎石前面。 我眼尖,踢开两块碎石,从里面捡起来一块已经分不清的颜色的木块来。很厚,得有一指。 木块不止这一块,还有。 我把手中木块放到一边,从石堆里又捡出一块。起身后,把手中的光束扫了过去。 一把损坏,变了颜色,形状却依旧的绿锈小锁出现在眼前。 我神思一震,拿在眼前细看。看完,又翻出几块木块,往一块一对,出来了大致模样。 这,这是个匣子啊! 而且,同我在映月湖中,海底神密地方看到的那两个,是差不多的! 我正震惊着,无止真人长叹一声,把没进来前的那句‘没什么’说了出来,“晚了,已经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我抬眼看它,又低头那些小木块,问道,“装在这匣子里的东西?” 无止真人不耐的点头,向外挥挥手,神色极为不好的道,“走吧,走吧。” 我看着它,没动。 当年我在棺材里拿过的那样东西,是被红眼耗子拿走的。既然是这样,红眼耗子是如何穿过千山万水,把那件宝物放到此处的,还装了个一看就年头不短的匣子? 行,红眼耗子也是修行之辈,没准有这份能耐。可无止真是怎么知道那个东西放到了匣子里去的?从刚刚它的语气中,可以听出这个地方它没有亲自来过,不然不会在上岸时‘哎呀’一声。 还有海底和映月湖的匣子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红眼耗子为了藏宝来了个狡兔三窟?最终藏在海底,结果被释南的师父拿走了? 可我进无止真人棺材的时间和释南师父拿走东西的时间,似乎对不上…… 不仅是时间,还有这三个匣子的地点。 映月湖,渔村海底,百鬼林,哪一处不是险象重生?红眼耗子们,会不要性命的往这样的地方藏宝? 无止真人回头催促,“想什么呢?快走。” “师父,你这次来找的这个东西,不是我当年握在手里那个吧?”我看着无止真人,尽量小心措词,把心中得出的结论说出来,“是一样的东西,可,不止一个,是不是?还有,这个东西,和长寿无关,和,”我舔舔嘴唇,道,“和力量有关?” 无止真人猛的回头,脸上闪过一瞬的震惊,“小柠,你在说什么?” 我看着它没再说话,它那瞬震惊虽然掩藏的快,我却看到了。 也就是说,我想的是对的。无止真人,要的是力量…… “小柠,你这都是瞎猜。”无止真人看着我,笑道,“说说,你这是从哪得来的结论?” 我后退一步,笑道,“瞎猜。”它在套话,更加证明,我猜的是真的。 “小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师父?” 我摇头。明明是它有事瞒着我。 “能有什么瞒着你?”常老四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我不是和你说了,上次在海底,她把自己脑子给翻了个遍,肯定是你抹下去的东西记起来了。” “时机没成熟,还不是时候……”无止真人一脸严肃的摇头。 我回头看常老四,又看无止真人,身上一个劲儿的发抖。 它们在说什么?什么抹下去的东西,我记起什么来了? 腰间猛的一紧,我连忙低头。常老四蛇尾缠在腰间,“你快点……” 我心惊,抬头间,见无止真人坚着剑指向我刺了过来。 我一下子把常老四甩开,看着这两个从小陪我到大的一蛇一鬼,我连连后退,“你们,你们……” “废物!”无止真人怒骂常老四一句,一下子向我冲了过来,“联手,不能让她摇铃。” 身侧,一道蓝风刮过。 我把手猛的往腰间一抓,将镇魂铃拿在手中。在常老四缠在手腕上时,猛的一摇。 嗡的一下,脑中似有万座大山压下。我站在的地,屏着呼吸,忍着脑中的剧痛不敢轻动。 身侧,常老四不动了,整个溶洞里面的鬼不动了。时间,似静止了一样。 可无止真人,却向我一步步走来。 我不是可以控制百鬼吗?为什么独独控制不住它? 无止真人坚起剑指,点在我眉心上,“小柠,现在还不是你想起来的时候,你还不够强,为师只能……” 眉心一凉,脑子瞬间空白…… 第304章 行不行,得多试些次才知道。 我站在原地动也不会动,整个大脑冰冷,思绪像是被抛到了天际之外。 当神思慢慢回归大脑,能把眼前看清。入目的是一片混乱。 众鬼耸动之中,释南和无止真人,常老四揪斗在一起。 无止真人为主,常老四为辅,纵使配合的默契,却依旧被释南逼的连连后退。 我茫然,震惊,不知所已。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三个会打到一起去?刚刚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眼瞅着释南一回手薅住常老四的尾巴把它从空中拽下,我连忙喊住手! 不行,不行,不能伤了常老四,它陪了我十几年,人和鬼加起来,它陪我的时间最长。它救了我无数次命,它…… 没用,我的叫喊声,淹没在一片鬼鸣之中。 常老四被释南抓到身前,一符拍到后背上。常老四蓝色身影一顿,被那张符打出老远。 我心惊之中,释南已是回手攻向离他不远的无止真人。 不行,真不行,这是我亲师父,这些年来,它如同我族中长辈,它教我法术咒语,为人道理,大是大非…… 释南。不行,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能伤了它们。不能! 眼瞅着释南滴着血的手掌要拍在无止真人身上,我攥了攥右手的镇魂铃。猛晃了一下。 脑子里轰的一下,痛的我眼前发黑。耳侧一切声音都像远离了。 溶洞之中的鬼,刹那间全向释南扑了过去。 释南一下子松开无止真人,后退两步,回过头看我。 一眼,仿佛是整整一个世纪。 他放弃抵抗,被众鬼淹没。常老四刷的一下向我冲来变没,无止真人在鬼鸣中对我大叫,不能,不许再摇! 我皱着眉,顶着万斤重力,再次摇了次铃。 扑向释南的众鬼??后退,消散开来。他站在中间,完好无损,真好。 我握着镇魂铃缓缓跪坐在地上。身子一直在抖,大脑之中,已经分不清是冷是木还是麻。 脑子里明明沉重到不行,后脑却仿佛有一种超然的轻松。 口腔里的空气是凉的,冻的舌根发痛。微微张口,一直含在左腮的死人骨头掉落在地。 释南走过来,蹲下,声音似在天边又似在耳侧,“苏青柠,你为什么住手,你应该杀了我。” 杀他?如果我能下得去手,早杀了。( 我没想杀他,我只是要救常老四和无止真人。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他,抖着心缓了很久,小声道,“你,快走……” 快走! 我快撑不住了。 镇魂铃一直在震动,我的脑力已到极限,我怕我会随时倒下。到时,这里会发生什么事,真的不能预料。 泉中的水鬼,上岸的越来越多。每上岸一只,我脑中那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线,就会加重一分。 一只,两只,三只…… 我?下的血,一滴,两滴,三滴…… “松手,”他来掰我的右手,“把铃铛松开。” 我攥得死死的,掌心被铃铛硌的生痛。我不敢松手,我不知道我一收力,这里会发生什么。 除了强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松手,什么也不要想。”释南大声道,“全交给我,我带你出去。” 我看着他,头痛的说不出一句话。 “苏青柠,”释南看着我,道,“你尝试着,再信我一次。” 我闭眼,眼泪落下来。曾经,我信你信过我自己…… 痛,脑子里的痛,已经超出我的承受能力。在这种痛中,脑中还升出一丝怪异的感觉。 脑海深处有些发热,有股热流,缓缓流出,注入到那丝马上要被压断的细线之上…… “苏青柠,你不能死,我不许。” 后脑一下重击,那根微微变粗的线轰然断裂。脑中一阵剧痛,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释南是如何带着我走出那个溶洞,过了死人泉的。总之,醒时,人已经在岸的另一侧。 我再次恢复脑残状态,脑中一直抽痛,和不是自己的一样。 什么问题也不能想,只要稍稍一动脑,眼前马上一黑。再睁开眼,脑里痛的一片空白。 来时昼伏夜出走了八天的路,回去时走了整整半个月。 进山时走了两天的路,出去时走了一个星期。 当倒了几趟车再次出现在桂林街头,一个月过去了。 而我这脑残的症状,没有丝毫好转。 不能思考问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人会过的很轻松,一切归于简单。困了时,就睡,饿了时,就吃,累了,往原地一站,任释南说什么也不走。 大爷的,我都累成狗了,凭什么拼死拼活的走。 不走,就不走,说什么也不走。想走,等我歇够了的。 嗯,知道为什么我们那么多天走出山的了吧? 我脑残,我任性。我说一必须是一,说二必须是二。 几次三番后,释南咬牙切?的对我说,“苏青柠,你不知道我多想揍你。” 我说,“你揍我我就哭。” 不要脸到极点。 他完败。 可见,不要脸者得天下,无脑仁者行四方。 期间,无止真人在释南不在时出现过无数次。我也无数次想问它,为什么它和常老四会跟释南打到一起。 那天,我不过是晃个神,怎么两方就交上手了? 可每次都是没等把话问出来,脑中就抽痛到不行。 无止真人一次一次的阻止,“小柠,不要用脑。你有什么想问的,等好了,为师全都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都告诉,现在千万要养着。” 想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我有什么好想知道的?我就不明白这一人一鬼一蛇怎么就斗到一起去了。而且,是在那种情况下! 如果他们不打架,我能强行控铃,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到了桂林,释南带我直扎医院。一系列的检查做下来,什么问题也没发现。 不用检查我也知道是这个结果。 这毛病我又不是第一次得,上次在医院住了那么久都没得到好转,最后还是回去一点点养好的。巨斤呆技。 在桂林逗留两天,我们坐上了回去的飞机。 我困,飞机起飞后没多久就开睡。后来,被飞机的剧烈晃动吓醒。 释南的手在我肩膀上轻拍一下,“别怕,气流。” 我动动肩膀,往窗户那边靠了靠。 飞机飞在云层之上,远处,一片乌云划过噼啪闪电。不用说,下面所在的城市,一定是倾盆大雨。 很漂亮,我盯着看了很久。直到感觉眼睛有些晃到,发花,才回过头来。 揉揉眼镜,拿起一本杂志看。 世界蛇类大全。 我心猛的一揪。 来的时候,我是费了多大的心思才把大宝二宝带上飞机的! 几个小时的飞机,让它们全程装死避气贴肉…… 结果呢,结果呢! 翻开杂志,我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蛇,忍不住轻声叹气,“可怜的大宝,二宝……” 手猛的被释南捉住,我一激灵,下意识的就躲。 这些天,他一直没有靠近我。就连在大山里时也一样,山洞中,各距一方。 释南没放,盯着我,喉咙几动,眼睛里流出异彩,“苏青柠,我,我当爸爸了?我,能不能见见他们。” 我后背一寒,一边往回抽手,一边道,“你有病就去吃药,别发疯。”太用力,拽不开,“大宝二宝是蛇,我养的蛇……” 而且已经被他吃了好吗,吃了!! “不是?那……你别害怕。”释南松开手,“那,我们的孩子呢?” 我看着他,往窗口挪挪,咽下口吐沫,道,“什么孩子,我们,没孩子。” “你拿掉了?”释南眼中划过痛意,闭上了,“……你,做得对,你……” “神经病,根本就没有,拿什么拿……” “没有?”他睁开眼,目光落在肚子上,“没有?” 我用杂志挡上,“没有。” “可你走时,买了试纸。”他定定的看着我,“而且,你孕吐的很严重。那段时间你没来过生理期……” “你够了!孕吐你大爷!我当时是感冒,那么热的天,你天天让我去晒太阳看海,还吃那么多东西。”我气的直哆嗦,“我是买试纸了,可试过之后,是没有。” 我也以为有了,一边逃跑一边心惊思考。几番掂量后,连留下的打算都做了…… 结果没有…… 正合适,不然孩子将来问他为什么没爸爸,以及他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要怎么回答? 释南眼中露出迷茫,“真没有?为什么?” 我不愿意再理他,闭上眼道,“我哪知道,反正我没问题,可能你不行吧。”释南沉默了会儿,对我道,“……苏青柠,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知道这话,对男人来说是什么意思……” 我睁眼看他,这话有什么不对? 又过了会儿,他道,“苏青柠,你别好了,就这样吧,挺不错的。” 我白他一眼,把眼睛闭上。头痛,晕。 迷迷糊糊中,他轻笑一声,“行不行,得多试些次才知道。” 我猛的睁眼,“你在说什么。” “我说。”释南回过头来看我,“你不用见到我就逃,我发誓,我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苏青柠,等你好了,咱们坐下来谈谈吧。” 第305章 我的多年夙愿,终于在这一刻实现了! 谈谈,呵呵,那就,谈谈。反正,我感觉我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回去后,我待在陆明那里。 陆明太忙,根本没功夫喂猪,请了个保姆天天来照顾我一日三餐和洗洗涮涮。 我的多年夙愿,终于在这一刻实现了! 每天除了吃喝睡就是看电影打游戏,那叫一个自在! 当猪当的正嗨呢,陆明一脚把我踹出门了!霸气十足,连个犹豫都没打!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被他打包塞上龚叔的车,开往另一个城市了。 回过味儿来的我马上拿过龚叔手机,把电话给陆明拔了过去,“陆明你丫的就这么把我给撵出来了?!我不就吃了你几天吗,你用得着这么对待智障人士?” 电话里,陆明笑了。“小柠,我出差,你回去慢慢养。等我回来,你愿意回来我再去接你。” “小气!”我声泪指控,“你本来房子也是空着的,本来也不是你在照顾我,你出不出差有什么关系……” 他基本都不回来住,天天忙的和什么似的。我在那里一个月,他回来过夜的次数五个手指头能数得过来! 不是我赖在他那里不走,实在是方式让我难以接受。有话好好说,用得着硬扔? 我这少得可怜的自尊心,扯吧扯吧能下片汤了。 陆明继续笑,“听话,我急着赶飞机。晚点qq上聊……小柠,你让龚叔接电话。” 我回头看龚叔,把电话递了过去。“叔,要不你打电话我开车?” “叔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龚叔把电话接过去夹在耳边,脚下油门不减。嗯哈几声后,道了句,“没事,我注意着呢……那边人已经过去了,小袁带人。你自己一个人去?那就好……要不我和别人换换?我有点不放心。”巨斤亩扛。 我歪头看龚叔,脑子里一片茫然。他这几句话,我有听,没有懂,感觉好神密的样子。 龚叔看了我两眼,“不会不会,我心里有数。放心吧,你一路小心。别逞强……” 说完,挂了。 我咬唇,“龚叔,你和陆明说什么呢?” “能什么?他出差,我这当叔的当然得叮嘱几句。”龚叔回头看了我一眼,道,“陆明上两几天感冒了,这几天南方又是大雨……” 感冒了? 好几天没见他,我还真不知道他感冒了。 想着,再次把手机拿过来。 龚叔一把夺过去,嘿嘿笑了,“你这妮子,怎么老和叔抢手机用?你要是想用,叔给你买一个去。” 我把手机抢过来,给陆明发短信,感冒了?按时吃药,嗯,多喝热水。 抬头瞄龚叔一眼,道,“算了。” 他已经给我买过一个了,我哪好意思再要。 说起来,那个手机,还在释南那里…… 其实我用不着手机。 我这一年来联系的人就陆明一个。和他联系也不拘泥于方式,在家时,电脑,出门时,有的是电话厅,反正,会让他知道我在哪里,不用为我挂心。 倒是陆明,一出差手机就处于无服务状态,电脑也很少上。 好一会儿,陆明把短信回过来,干净利落一个字,嗯。 把手机还给龚叔后,我打个哈欠,闭眼眯觉。再醒过来,已到我所租的房子楼下。 我扫了眼车上的时间,平时四个小时的车程,竟然三个小时就到了。 对龚叔坚起大拇指,我道,“叔,你厉害,这么大年纪了还飙车!” 龚叔抬手摸摸花白的头发,笑了,“还行吧,老当益壮。行了,你上去吧,晚点下来陪叔吃饭去。” 我下车,刚想关车门,手下一顿,“叔,你不会要一直坐这里吧?” 要不要这么拼?我就在楼上待着,能有什么事? 虽然是守约吧,可到底一把年纪了。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关键问题,“龚叔,你和陆明所说的三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咋?”龚叔瞄我一眼笑了,“怕突然到时间,叔要杀你?” 不知为何,我感觉龚叔根本不会杀我。可我还是看着他,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没办法,打不过你,我不得不防着点儿。” “放心吧,叔不欺负智障。”龚叔一把把车门关上,放下车窗道,“上去吧,叔也找个地儿休息去了。唉,陆明那兔崽子,叔这辈子栽的最大一个跟头就是在他那儿。行了行了,你快上楼吧。” 说完,一踩油门,离开了。 我愣在原地,久久回不神来。 我智障这身份,就这么确定下来了?从此后,我就是残疾人士了? 一个个的,用不用这么欺负人? 还是我亲师父好,我亲师父不欺负我。 自我回到城市和释南分开后,它老人家就天天晚上出来看我。 最开始就是聊天解闷,后来,慢慢的教我背咒。 最初几天我头痛的厉害,那咒在脑子里闪,和刀往上割一样。 我亲师父对我连哄带劝,一点不耐烦的脾气也没有。我忍着痛念了些日子后,脑子里不痛了。 就是还空的厉害,别人说的话,落不到脑子深处。 无止真人说不急,不痛了,慢慢养,总有一天会彻底好过来。 我现在对好不好过来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了,我感觉现在这样挺好,简单,乐呵。 回到自己的窝里又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终于能慢慢思考些问题了。 一夜,在同无止真人闲聊时,终于问出那个盘旋在我心中很久的问题。 在桂林那个溶洞里,他和常老四为什么和释南打架。还有,常老四怎么样了,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它了。 我对它最后的印象,是它被释南一符拍飞。 无止真人一脸慈笑,捋着长长的胡子对我道,“当时是个误会。那个地方很怪,你进去后不久,被那里迷了心智,我和常老四要拖你出去,正巧他进来。他以为我们要害你,就和我们两个打在一起了。” 我咬了咬舌,没有说话。 “至于常老四。”无止真人继续笑,“它伤的有点重,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别担心,也别怪你那个良人,这就是个误会。” “师父,你又来了!”明明已经在我的强烈抗议下不再用‘良人’两字称呼他了,这突然间怎么又变回去了。 “为师挺高兴。”无止真人道,“没和他打这一架时,为师觉得他不错,是因为你觉得他不错。打了这一架后,为师觉得,十分不错,就他了!” “我什么时候觉得他不错了?”我双手捶头,头痛欲裂,“师父,他打你一顿,还打对了?按正常思维来讲,身为被打的长辈,你不是应该吹胡子瞪眼,从此不许我和他来往?” “为师不是老顽固,不会那么想!” 我睁开眼看无止真人,“你明明就是个老顽固……对了,师父,我记不清了,你当时那样东西找到了吗?” 当时情况实在是太混乱。 无止真人脸上笑意一顿,看了我好一会儿,道,“没有,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咱们到岸上时,百鬼已经被惊动。唉,为师失误了,害得你成了现在这样子……” 我心一沉,那我们这一趟岂不是白走了? 想了想,我问,“师父,你找的到底是什么,要去那么凶险的地方?” 我好像问过无止真人这个问题,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无止真人呵呵笑了,“给你的嫁妆。” 我闭上眼睛不再问,无止真人这是不想说了。骗子,我记得它明明和我说我想知道什么都告诉我,现在倒好,一问三眯眼,啥啥也不说。 我脑力全部恢复是在一次拜月成功后。和虚无中那抹莹光对坐一夜后,感觉脑力在脑海深处缓缓不断的涌流出来,似清凉泉水一般,滋润了我大脑的每一条沟壑。 第二天醒来,心明眼亮。回手把镇魂铃往过一拿,感觉到它在微微震动,念头一起,还没等摇铃呢,守在屋里的两个鬼仆就按我所思动了起来。 我心中一喜,拉过电脑,给陆明发过去一条信息,哈哈,我好了,全好了! 一连三四天,陆明都没搭理我。到了第五天,他回了个语音:“好了?正合适,给你介绍个生意,不许推,这是我大主顾。钱不少,你做好了,拿个六位数不成问题。” 六位数?那可真不少! 我忍着笑道,“你又坑人?” 陆明一连咳嗽好几声,笑道,“嘘,你知道就行,别说出来。” “你病好还没好?” “咳嗽几声而已。”陆明道,“资料我早些时候传给龚叔了,你去找龚叔拿。我还要忙,先挂了。”360搜索mobe第十三只眼“你注意身体。”临挂语音,我道,“陆明,为什么我有一种,龚叔在给你做事的感觉?” “我是委托人,他是被委托人,按雇属关系来讲,他是在帮我做事。” “不是,不是,不是这种,我是说,他听你的……”这种感觉,很强烈。 “别乱讲,让龚叔知道你说这话,他非和你急眼不可。”陆明又咳两声,“小柠,这次事关重要,一定要做好做精。”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你还信不着了。” 挂掉语音,我起身洗漱,下楼去找龚叔。一出楼道,看到站在花坛旁的释南。 脚下一顿,我往后退了一步。 第306章 苏青柠,打一架吧。 很大的咖啡厅包间里,我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吊起的秋千上。 下巴放在叠起的手臂上,秋千晃。思想也随着晃。 面前,是一张圆形的小桌子。桌子上摆了一个插了两只百合的花瓶和一壶刚放上来的咖啡壶。 释南坐在桌子后,和我相对最远的那张蘑菇形沙发凳上。 在看我。 我垂下眼,如芒在背,不愿抬头看他。 很多次,我都想跳下秋千跑出去。可最后,都强忍下了。 不能逃避一辈子,特别是,在他又一次救了我的命后。 当时,他受了伤,不知道有多重。 我那时不能思考问题,能和他待在一个空间里,却很抗拒和他接近。 下意识的,身体的本能。 像现在,仿佛能听到海浪冲沙。海鸥啼鸣,后肩上有丝丝凉意,像是他正在用血画符…… 相互沉默了很久很久,他轻轻出声,“苏青柠。” 我握紧双手,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对视两秒,释南把眼睛缓缓闭上,道,“看你这个样子,我特别想杀了自己……还是,你动手?”他举起双手,“我绝不还手,只要你能好受一些。” 我摇头。 我没想过杀他,就算有千次百次的机会放在眼前。我也不会。 “我自己来?”他问。 我继续摇头,我没想过让他死。 “苏青柠,要怎么样。你才能好受一些。”释南放下双手,轻声问。“让我为你做点什么,我……” “我不用你为我做什么。”我咽下口吐沫。从秋千上跳下来,道,“我,我先走了……” 释南伸手拦住,“苏青柠,说好了谈谈。” “释南,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我后退一步,对他道,“时间不能倒退,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我谈不上对你有多恨有多怨,更不想杀你或是让你死。我们,就,不要再见就好。你在你的城市开你的百鬼林,我,”我抓起龚叔先前给我的档案袋,“我在这里,接接生意,过过我的小日子。如果将来有一天,偶然遇到了……” “遇到了,你转身就跑?”释南抬头看我。 “我,”我舔舔嘴唇,看着他道,“我争取跑前,先,先和你笑笑。” 其实遇到的机会不大,毕竟不在一个城市,他又总在外面接生意。 释南看着我轻笑出声,眼睛都弯了。 我一下子火了,瞪着他道,“笑你大爷笑!不然,你让我怎么样?我现在看到你,想到的就是海边那两个月。我没有自由,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莫名其的,就成了你师父送给你的礼物。你还,”我苦笑,“还挺满意……” 释南脸上的笑僵住,看了我好一会儿,道,“在去那里前,我也不知道我师父所说的礼物,是你。”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狠捶了下墙,咬牙道,“他算计好的,他知道我会处处带着你,知道我在得到力量的情况下会性情大变,所以,才会选择了那个地方……如果,不是你发现了要离开,我也许不会害怕到不择手段……” “所以,错的是你师父?错的是我?” “不是。错在我,是我太自卑,太胆小。”释南转过身,大步向我走来,“苏青柠,我问你,如果那天,那件事没有发生,你会不会离开?在,在看了手机后。” 我连连后退,靠在墙上,“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释南停下,道,“你告诉我,在看了手机后,你当时的想法是什么?是马上找船离开那里,还是别的什么想法。” 我闭上眼,脑子里嗡嗡直响。好一会儿,回道,“静静,我当时想找个地方,静静。” 我想一个人沉到海底,把乱糟糟的脑子理清。 “苏青柠,活着挺好的。” 我睁开眼看释南,“什么活着挺好的?” “没什么。”释南笑了,回身靠在桌上,看着我道,“苏青柠,打一架吧。不然拼酒?再不,石头剪刀布?我不会让着你。” 我愣眼,话题怎么跳到这里来了。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我怒吼,“释南,我们之间不是吵架!不是我耍小脾气或是你闹性子,是,是你……” 我结巴,那件事,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释南定定看着我,仿佛,在等着我把话说下去。 我瞬间气哭,“释南,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我怎么会认识你,我……” 梆梆两声,门口敲门声。 释南看了两眼,起身过去开门,龚叔的老脸出现在门口。 扫了一眼,进来,“小释,你又和小柠吵架?到底是女孩子,你让着点儿。小柠你也是,别动不动就哭,什么时候有这破毛病了?叔都快不认识你了。” “龚叔”我闭上眼,气的直哆嗦,“你什么也不知道别说话好吗?” “那你们怎么了?”龚叔问道,“说出来叔听听。叔这些年是看着你们过来的,你们闹别扭也不是一次两次。没准叔说两句就通了。” 我睁开眼看龚叔,这货是老天爷故意派下来整死我的吗? “没事,吵了几句。”释南指指自己脑袋,道,“有根筋打了死结,不通,揍她一顿就好了。” “释南,你能滚吗?”我对释南大骂,“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行了行了,别吵了。”龚叔往蘑菇凳上一坐,差点滑下去。 起来轻骂一句,看看,靠到另一侧的木桩上去了。抬头看看我,道,“光顾着吵架了?给你的东西你看了吗?” 东西? 我看看桌子上的档案袋,伸手去拿。 释南先我一步拿在手中。 我一下子缩回,又对他伸过去,“给我。” 释南抬眼看看我,笑了,几下把袋子打开。 “给我,我的东西。”我把手摆摆,“你在我未经允许下私看我文件,是在侵犯我隐私,涉嫌盗取商业机密!” 陆明家里最不缺的就是法律方面的书,我没事时拿过来翻看过,就是记住的不多,不然能给眼前这货定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条让他进监狱吃免钱饭的罪名。 释南没说话,把文件从档案袋中抽出来,扫一眼,脸上的笑没了。 把几页纸前后翻过,对我问道,“你接的买卖?” “是,给我。”我去抓文件。 “这个买卖你怎么接到的?”释南一抬手,闪过,“说,不然不给你。” “说你大爷说!陆明介绍的。” “陆明?”释南一脸不可思议,“他介绍给你的?他知道你几斤几两重吗?” “和你有关吗?他知道的很清楚,不仅知道我几斤几两重,还知道我几米几寸高。” “嗯,我比他清楚。” 这话中的别样意味…… 我心中一恼,瞬间火大,“释南,你够了!你别以为我真下不去手杀你!” “随时恭候。” “这怎么突然之间就打打杀杀的了。”龚叔过来劝架,“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好好说不了了!” “这生意不能接。”释南把一张纸翻过来,对着我道,“这里,看看,还记得吗?” 我拿到手中细看。 一张照片,是个小树林,上面挂着四五个大小不一的人……巨他医扛。 这,这照片我看过,释南的电脑里。躺了几年,不知为何释南一直没接。 释南电脑里那张,是彩色的。而我眼前这张,是黑白的。 可能是照片颜色的不同,我并未在这张上面感觉到什么阴冷之气。 释南重新拿过去,道,“如果不是知道你和陆明的关系,我真怀疑,他是在故意要你的命。这个不能接,你搞不定。” “我要接,这和你没关系。”陆明说过,这是他大主顾,事关重要,一定要做好做漂亮。 我以前,或许不行。可现在,比我去桂林时那个百鬼林要强上许多。 那吊死的四五个人,无非是一家人,而且都化成厉鬼。 我有信心控住它们。 再说,我不是一个人,我有龚叔。龚叔本事不弱,只要他帮一帮我,这个买卖一定能拿下。 陆明这些年来为我做了太多,这是,他唯一一次,让我帮他做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推掉。 再说,六位数呢。 六位数,最少十万块,谁和钱有仇? “一定要接?”释南问。 我点头,“一定,把东西给我,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你可以走了。”360搜索mobe第十三只眼他不走也行,我走。 龚叔伸手把文件拿过去,扫两眼,笑了,“好地儿啊。” “是啊,好地儿。”释南拿出手机,拔通后,道,“慕容,闲的发疯了吧?来,我带你去个地方玩儿。玩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开车来吧,别带着浩然,如果女王大人能带来,那就带女王大人来。笨,偷抱。” 放下手机,对龚叔道,“别想跑,一起。来,商量下。” 龚叔嘿嘿一笑,坐到桌子前,抬手摸摸花白的头发,道,“你要不说,我还真跑了。” 我皱眉,伸手按在那份文件上,“这是我的事……” “也是。”释南抬头,看着我道,“你曾经抢我个生意,还记得吗?告诉陆明,这个,我抢了。” 第307章 没用,这里破不了 头痛,我突然发现,我这脑残的毛病没好,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读特别是看到。释南,龚叔和慕容围坐在一起,把我当成空气一样去讨论那个挂了四五个风铃的林子的时候。 现在我和他的关系是,嗯,合作。 没错,就是合作。 这生意他是抢了,可也不知道那边陆明和那个主顾是怎么忽悠的。总之,那个主顾对陆明这方是各种信任,大有陆明的人一出手,这种小事情分分钟搞定的意思。 至于释南说往里掺合一脚,那个主顾也没说不同意。还笑呵呵表示,不错,人越多越有把握,那就一起吧。好好干,不差钱儿! 我有心推掉。可陆明联系不上。电话打不通,qq头像一直暗着,发过去的消息躺在那里没人理。 我一直怀疑龚叔有陆明别的联系方式,可龚叔却也说联系不上他。 然后,对我笑道,“小柠啊,有人帮忙还不好?你到底和小释闹什么脾气呢?” 我闹脾气,为什么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我在闹脾气。 明明是,明明是…… “行了,就这么定了。”龚叔一语定音,“按着早晚来说,叔认识你和小释可比认识陆明要早。你别看叔头发都白了,可记性不差。当时在殡仪馆。他拼了命来救你……” “叔,能不提那事儿了吗?”对我阴影很大好吗?一回想起那个昏暗的小空间,眼前这个和蔼慈祥的小老头就蒙上了阴森血色。 “总之。朋友做到这种程度上,够份儿了。你得知足。” 得,我除了无理取闹。又添加了忘恩负义。 我心里怎么那么屈的慌呢! 慕容在初看到那份资料后,对我举起被猫挠的血糊糊的手,立了个大拇指,挑起嘴角一笑,“苏青柠,你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惊天动地。要不是怕南哥打我,我现在就跑。看在南哥这么帮你的份儿上,你把你那驴脸往起收收。” 嗯,又加了一条不识好歹。 相比我的无理取闹,忘恩负义,不识好歹的小人,释南就了不得了。 他大人大量,正义凛然,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 最重要的是,不管我什么样的脸色,他都一脸笑意。 最重的话,是我对着他大吼时,他说,“苏青柠,你再这样我可真揍你了。” 慕容马上辅以,“南哥,你快揍她一顿,我已经受不了了。” 龚叔笑呵呵的说,“怎么能这样呢?女孩子家家的……你轻点揍。” 然后,我认了。不吵不闹不吼不叫。 很累,说什么都没用。我的痛处拿不到表面上来说,别人看到的全是我在别扭。 三个声音不小,对着那份文件指指点点。 慕容道,“其实,这事儿凶险在数量上,它们又在一起。要是单分开来,咱们不用顾虑这么多,单拎出来谁,都能轻易收了。” “这是我当初不接的原因。”释南道,“我一已之力收不住,需要帮手。” “咱们四个联手,二十天能收完?”龚叔问。 我听得耳朵一坚。 要二十天那么久?那个林子到底凶到什么程度上,要比桂林那个百鬼林还凶? “用不上二十天。”慕容道,“让苏青柠摇摇铃铛,几天的事儿。” “那么急干嘛?”龚叔道,“急则生乱,处理这样的地方不能怕耗时。” “不能让苏青柠摇铃。”释南道,“她已经笨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上了,再笨下去,我得嫌弃她。” 我举起苹果,劈头向他砸过去。 去你大爷的,我已经全好了! 释南抬手接住,放到嘴旁咬了一口,点点头,“挺甜。” 慕容招手,“来,这里,砸一个过来。” 头痛,我突然发现,我这脑残的毛病没好,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特别是看到,释南,龚叔和慕容围坐在一起,把我当成空气一样去讨论那个挂了四五个风铃的林子的时候。 现在我和他的关系是,嗯,合作。 没错,就是合作。 这生意他是抢了,可也不知道那边陆明和那个主顾是怎么忽悠的。总之,那个主顾对陆明这方是各种信任,大有陆明的人一出手,这种小事情分分钟搞定的意思。 至于释南说往里掺合一脚,那个主顾也没说不同意。还笑呵呵表示,不错,人越多越有把握,那就一起吧。好好干,不差钱儿! 我有心推掉,可陆明联系不上。电话打不通,qq头像一直暗着,发过去的消息躺在那里没人理。 我一直怀疑龚叔有陆明别的联系方式,可龚叔却也说联系不上他。 然后,对我笑道,“小柠啊,有人帮忙还不好?你到底和小释闹什么脾气呢?” 我闹脾气,为什么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我在闹脾气。 明明是,明明是…… “行了,”龚叔一语定音,“按着早晚来说,叔认识你和小释可比认识陆明要早。你别看叔头发都白了,可记性不差。当时在殡仪馆,他拼了命来救你……” “叔,能不提那事儿了吗?”对我阴影很大好吗?一回想起那个昏暗的小空间,眼前这个和蔼慈祥的小老头就蒙上了阴森血色。 “总之,朋友做到这种程度上,够份儿了。” 得,我除了无理取闹,又添加了忘恩负义。 我心里怎么那么屈的慌呢! 慕容在初看到那份资料后,对我举起被猫挠的血糊糊的手,立了个大拇指,挑起嘴角一笑,“苏青柠,你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惊天动地。要不是怕南哥打我,我现在就跑。看在南哥这么帮你的份儿上,你把你那驴脸往起收收。” 嗯,又加了一条不识好歹。 相比我的无理取闹,忘恩负义,不识好歹的小人,释南就了不得了。 他大人大量,正义凛然,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 最重要的是,不管我什么样的脸色,他都一脸笑意。 最重的话,是我对着他大吼时,他说,“苏青柠,你再这样我可真揍你了。” 慕容马上辅以,“南哥,你快揍她一顿,我已经受不了了。” 龚叔笑呵呵的说,“怎么能这样呢?女孩子家家的……你轻点揍。” 然后,我认了。不吵不闹不吼不叫。 很累,说什么都没用。 三个声音不小,对着那份文件指指点点。 慕容道,“其实,这事儿凶险在数量上。要是单拿出来一个两个,咱们哪个对付都不成问题。” “这是我当初不接的原因。”释南道,“我一已之力收不住,需要人手。” “咱们四个联手,二十天能收完?”龚叔问。 我听得耳朵一坚。 要二十天那么久?那个林子到底凶到什么程度上,要比桂林那个百鬼林还凶? “用不上二十天。”慕容道,“让苏青柠摇摇铃铛,几天的事儿。” “那么急干嘛?”龚叔道,“急则生乱,处理这样的地方不能怕耗时。” “不能让苏青柠摇铃。”释南道,“她已经笨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上了,再笨下去,我得嫌弃她。” 我举起苹果,劈头向他砸过去。 去你大爷的,我已经全好了! 释南抬手接住,放到嘴旁咬了一口,点点头,“挺甜。” 慕容招手,“来,这里,砸一个过来。” 嗯,又加了一条不识好歹。 相比我的无理取闹,忘恩负义,不识好歹的小人,释南就了不得了。 他大人大量,正义凛然,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 最重要的是,不管我什么样的脸色,他都一脸笑意。 最重的话,是我对着他大吼时,他说,“苏青柠,你再这样我可真揍你了。” 慕容马上辅以,“南哥,你快揍她一顿,我已经受不了了。” 龚叔笑呵呵的说,“怎么能这样呢?女孩子家家的……你轻点揍。” 然后,我认了。不吵不闹不吼不叫。 很累,说什么都没用。 嗯,又加了一条不识好歹。 相比我的无理取闹,忘恩负义,不识好歹的小人,释南就了不得了。 他大人大量,正义凛然,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 最重要的是,不管我什么样的脸色,他都一脸笑意。 最重的话,是我对着他大吼时,他说,“苏青柠,你再这样我可真揍你了。” 慕容马上辅以,“南哥,你快揍她一顿,我已经受不了了。” 龚叔笑呵呵的说,“怎么能这样呢?女孩子家家的……你轻点揍。” 然后,我认了。不吵不闹不吼不叫。 很累,说什么都没用。 三个声音不小,对着那份文件指指点点。 慕容道,“其实,这事儿凶险在数量上。要是单拿出来一个两个,咱们哪个对付都不成问题。” “这是我当初不接的原因。”释南道,“我一已之力收不住,需要人手。” “咱们四个联手,二十天能收完?”龚叔问。 我听得耳朵一坚。 要二十天那么久?那个林子到底凶到什么程度上,要比桂林那个百鬼林还凶?第十三只眼:“用不上二十天。”慕容道,“让苏青柠摇摇铃铛,几天的事儿。” “那么急干嘛?”龚叔道,“急则生乱,处理这样的地方不能怕耗时。”巨扔叨号。 “不能让苏青柠摇铃。”释南道,“她已经笨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上了,再笨下去,我得嫌弃她。” 我举起苹果,劈头向他砸过去。 去你大爷的,我已经全好了! 释南抬手接住,放到嘴旁咬了一口,点点头,“挺甜。” 慕容招手,“来,这里,砸一个过来。” 第308章 十中取一,不要泄了阳气。 一听老太太这话,我神思一顿。 哎哟,同道中人,也是会捉鬼的? 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大年纪了,敢独自一个人住在这个已经成为废墟的村子里! 我弯起双眼一笑,上前对这老太太,啊,呸,老婆婆叫了声前辈。 话落后往老婆婆脸上一看,心中咯噔一下。 老婆婆已是古稀之年,一头的银丝雪发。干瘦,一脸的褶子,皮肤看上去很白,却布满了老年斑。 这倒没什么,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冰冷,真正的冰冷,像是能看透人灵魂一样,让人心中莫名的发寒。 老婆婆扫了我们四人两眼。驮着后背冷哼两声,“我不是什么前辈,我就是个胆大不怕死的糟老婆子。” 说着,把枯树枝一样的手往不远处的百米之外的小树林里一指,沙哑着声音道,“这几年来,到这里来的跳大神的多了去了。没看哪一个能下得去手的!就你们几个?” 老婆婆回头看了我们四人,“一个师父带三个徒弟?唐和尚取西经来啦?你们也没牵马驹子啊!”一摆手,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骗两钱儿就走吧,别在这喳喳呼呼的了。我看着心烦。” 话极其难听。 “能不能行,得试试才能下结论。”龚叔嘿嘿一笑,“我们就喜欢有难度的,玩儿就是刺激。” 慕容没说话。站在那里拿着半个向日葵吃。释南站在他旁边,眼睛一直往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扫。 老婆婆狠狠瞪了龚叔一眼,蹒跚着脚步往院子里走几步,停下又回头。“还不走?” 我往院子里看了眼,上前两步,对老婆婆道,“那什么,老奶奶……” “谁是你奶奶?别瞎套近乎,我不吃你那套!” 我心这个憋哦,闭上眼缓了两秒,笑意不减的继续道,“那什么,你看,这村子别的房子都坍塌了,我们想借住……”眼瞅着老婆婆不耐烦的要说话。我赶紧道,“我们不会白住!我们给钱。” “不白住?”老婆婆用那双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再次扫了我们几眼,抖抖干瘪的嘴唇,道,“进来吧。那些人都叫我鬼老太……” 说完,自故进屋。 我长呼出一口气,果然,钱才是万能的。我要是一早就提钱,兴许刚才那几句难听话就不用听了。 鬼老太的院子不小,除了三间正房外,还有一间东下屋。 我们在东下屋落脚,有炕,收拾收拾就能住,能遮风能挡雨,比宿在野外强。 到达的当天晚上,我们探了一次鬼村。 很大,里面的鬼似阳世中的人一样,以家庭为组,过和阳世间一样的日子。 粗粗算下,要有五六百只的样子。 这个鬼村里的鬼不是归阴的鬼,而是游魂。 全部都是没有归到地府之中的游魂,而这些游魂,在生前也的确是一个村子里的人。 从服饰上来看,是解放前。那时候的死因,就太多了,死一个村子,也属正常。 至于鬼村形成这个的原因,龚叔说和这里的风水有关。 具体的,说不准,毕竟年头太久,这里斗转星移的盖房,植树,拆迁,当年的形态早看不见了。 当天我们只是进去转了转,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出来时,还好好看了几眼那五个挂在树上的风铃。 怨气很重,这些年来能一直挂在那里和鬼村里的鬼们相安无事,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出来后,我们开始着手准备东西,就是画符。 任务量极大! 第二天夜入子时,我们四个围在昏暗的烛光下提笔凝神时,我发现,慕容不会画符! 这个认知太震惊!我一直以为慕容对阴阳的事都很通透,却没想到,他竟然不会画符。 画了几张符后,我又发现一震惊之事! 慕容竟然不会念咒! 我眯起眼看拿着两根木棍在一边儿敲打闲着的慕容,何着,他的本事就是往出打算盘珠子呗。 对了,还有算姻缘,剪姻缘线…… 这,就是术业有专攻吧。 再后,发现,呃,龚叔竟然不是阴阳眼。原来他一直以来捉鬼,靠的都是牛眼泪。 这点,实在是大大超出我的意料。 龚叔对于我的惊讶淡淡一笑,“你当阴阳眼是大白菜,地里能种?不容易着呢,我以为我这辈子也就遇到小释这么一个,没想到后来遇到个你。” 释南一边鬼画符一边轻声道,“我也以为只有我一个,后来看到她在大雨里对一只鬼喊话。才知道,我原来还有同类……” 我专心画符,没有抬头,心中微微发涩。 同类,还有。 他,一直孤单…… 在雨中和他相遇,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当时我高二,离现在有七八年时间了吧。 七,七八年…… 我抬头看释南,我们居然认识这么久的时间了。 释南刚好看我,问,“还记得?” 我记得,当时在医院,他给我十块钱和一张正面写电话号码,背面化符咒的纸条。 他靠近我,身上带着雨气,趴在我耳边说,小妹妹,你知不知道,你的同学是鬼? 因为这句话,我对他第一印象十分深刻。 见第二面,打了一架。 然后,他就一直救我命,救我命,救我命。在认知他被龚叔杀了后,我哭了很久…… 我低下头,长呼出一口气。勾勒完最后一笔,放下朱砂笔,转身走出下屋。 鬼老太没睡,就在正屋的房门前坐着。夜色中,烟袋锅一会明一会暗,空气里飘着叶子烟的味道。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盯着不远处的水井看。 身后的屋子里,传出说话声。 “他二婶,借我半瓢糠,明个儿还你。” “他姨,我这也不多了……” “哎呀,明个儿指定还你,邻里邻居住着,你还看我断顿咋地?麻溜的。” 鬼在说话。 我往里看了眼,只闻鬼声,不见鬼影,鬼村里的声音能传到这里来? 鬼老太把烟袋锅在门槛上敲几敲,对我问,“你们真能把这些鬼给收了?” “嗯,啊……”我回过神,“能,我们能,我们现在在画符,多则一月,我们就能把这些鬼给收了。” 鬼老太轻喘,“自我住在这里来,它们就一个劲儿的闹腾,吵的我不得安宁。不是今个借米就是明个还油,再不就是鬼子进村,三叔公家老小子娶的那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被抢走了……你们要是真能收了,倒是还我一个清静。” 我扭头看看屋里,心中微微有些惊讶,“您能看到鬼?” 刚刚不是还在说阴阳眼很难遇吗? “看不到,”鬼老太干咳两声,“我能听到。知道为什么别人叫我鬼老太吗?就是因为我敢住这屋子,能听到这些鬼说话。” 我再次回头看了眼这个屋子。 “这屋子怎么了?”巨史讽巴。 鬼老太重新装了一袋烟,吧唧吧唧嘴,一股浓浓的烟味传来,“小树林里吊死那几个人,你肯定知道吧。这个房子,就是他们的?一家五口吊死后,这里就一直空着。我没处去,就瞪着眼睛住进来了。”猛咳两声,侧脸吐出一口痰,继续道,“没消停过,往炕上一躺和躺在大街上没两样……我刚住进来时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后来习惯了,也就不害怕了。它们在里面吵,我就在外边坐着,它们吵够了,消停了,我再回屋儿睡觉……” 我听得心中一酸,我原来还以为鬼老太是钉子户,住在这里和开发商多要钱的呢。 想了下,对她问道,“您儿女呢,不管您?就任您到这里来住凶宅?” 鬼老太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命比他们硬,他们都先我一步见阎王去了。我现在是自己个儿一个人,能活一天是一天,死这儿,房一塌,省着别人埋了。”一顿,再次问,“这些鬼你们真能收?” 虽然天色黑她看不到,可我还是点头,肯定的道,“能收。” “那吊死在那的那五个,你们也能收?”鬼老太又道,“听别的耍大神说,那可是变成厉鬼了,你们也成?” 我继续点头,“能成。” 鬼老太没再说话,把布鞋在地上磕了几磕,穿上后站起来,转身回屋。 画了五天符,我们开始着手收拾这个地方。 两点,把五只厉鬼收了,把鬼村收了。 很麻烦。 五只厉鬼的所在地在鬼村的边儿上,要防备它们被激怒,跑进鬼村吃鬼。 到时,我们面对的就不是厉鬼,而是煞,而且不是一只。 所以,最把握的办法,是在收那五只厉鬼前先把鬼村中的鬼收了。 要悄无声息的,否则鬼村中的鬼往出一跑,惊动那五只厉鬼,后果一样不堪设想。 收了五六百只鬼,想做到不让它们四处乱跑惊动厉鬼,何其难? 这就是释南一直不接这笔生意的原因,一个人做不来,要组团才能险险拿下。 再难,也要硬着头皮往前走! 第七日晚上,我们四人拿好家伙什儿,跳着夜色走进小树林,穿过一片不浓不淡的薄雾,来到鬼村之中。 看着那些依旧按着生前习俗生活着的鬼们,释南道,“十中取一,不要泄了阳气。” 第309章 她和那五口是一家人 十中取一,就是十个鬼之中收一个。而且,是在别的鬼没发现的情况下。 避着自身的阳气,不造成大的骚动。 很累。和当贼似的。 可没办法,就如龚叔说过的话似的,处理这种地方不能怕耗时,要稳中求胜。 只有这样,才能把危险度降到最低。 在鬼村中,我,慕容,龚叔,穿梭在众鬼之中,看到落单或是别人不注意的,手速极快的把困鬼符贴上去。 释南专门收鬼,手法极快。 见识到他收鬼的方式后,我惊住了。 竟然,是用黄豆收!我们把鬼一困住,他掐着一粒黄豆靠近。快速的在鬼的脑门儿上一抹,鬼马上化为一个小点,同他手中那粒黄豆融为一体。 收完后,放到随身带着的空矿泉水瓶里。 我看的目瞪口呆,慕容也是看的惊愕不已,龚叔直接靠了过去,问释南是怎么做到的。 释南一笑。什么也没说。 那天晚上,我们在子时一个时辰,收了大约三十几个游魂。从鬼村东面进,西方出,做的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鬼。 第二天晚上,没动手,静等鬼村里的动静。 不得不知说,鬼老太的正屋实在是太便利了。不知为何。在那里竟然能听到鬼村里的说话声。里面有点大事小情,全能听得一清二楚。 很好,鬼村里的鬼对无意中消失了的鬼并没有太大反响。也是它们死的那个年代太过特殊,逃难的人太多了。还有抓壮丁的,身边偶然少一个两个人(鬼),除了家人外,几乎没有人去在意。 隔了两天,我们再次进到鬼村。这次,收到大约五十只鬼。 然后,又隔了三天,再次进入鬼村。这次,我们不再乱收,而是一户一户去收。穿插着,一天晚上收三五户就不再动手。 就这样进行了十几天的时间,鬼村里的鬼已是减少了一半左右。这时。已经能从正房里听到鬼村里的动荡不安。 可能是太过闹腾,本来只要房门前坐半宿的鬼老太,现在天天从傍晚坐到天亮。从刚开始的什么也不问,到后来天天追着我们问还有多久才收到那五只厉鬼。 多久? 马上。 一开始来时我不控铃收鬼,是因为鬼村里的鬼太多。本来我们是打算好再收两次,让鬼村的鬼数再减少一些我再控铃,可现在鬼村已经动荡,那就不能再等下去。 东下屋里,我们把原定计划稍做改变。 按照原定计划,当鬼村里的鬼减少到二百只左右时,我控铃,让那二百只鬼和五只厉鬼全都定住。释南,龚叔,慕容速度把五只厉鬼收了,然后,再去收那二百只游魂。 而现在,改成我在厉鬼旁边等着,他们三个进到鬼村之中先行速度收鬼,直到厉鬼快要惊动时我再摇铃控鬼。 这样,会减少我的压力,增加胜算。 其实,我感觉三百鬼左右的游魂外加五只厉鬼我能控住。 我当初在桂林的溶洞里控制住了二百只左右的鬼是什么鬼,那是百种鬼,每一只鬼的怨气都比眼下这些游魂强上许多。 再说,我这次好了后,感觉自己脑力变强了不少。两下相互比较,我感觉控下这些鬼还不成问题。 不过我没提出来,我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 万一失手,那些游魂的数目,可是够增加三只百人煞了。能及时收了也倒罢了,要是不能…… 后果不堪设想。 把计划敲定后,他们三个去准备东西,我去了正屋去找鬼老太。 晚上凶险,已经和她说好让她离开这里暂避一下。 鬼老太的正房有三间,中间一间是穿堂,两边都有大灶,东间是她自己住的,西间一直锁着。 我进到东屋没看到她,本来以为她出去到菜地里摘菜了,没想到在出屋的时候见她从紧锁着的西屋里出来了。 眼睛通红,手里拎个小包。没用我说,她就道别,“你们收吧,我不留在这里碍你们的事了。不用你送,不用你送,跟来我翻脸了……等你们走了,我,我再回来。我离不开这儿……” 说完搽搽鼻子,拄着一根拐棍走了。 一句回来,说的无限沧桑。 我提过找有关部门送她去敬老院,鬼老太却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说自己没几天活头了,就想待在这里安安静静等死。 不能劝,一劝就骂。 罢了,我这好人当不成我也不当了。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不是。 当晚亥时将尽,我们一行四人晃着手电往小树林走。几步,我停住,站在离五只厉鬼不远不近,视线方便观看的地方。 释南,龚叔,慕容他们三个,则绕了路,继续往鬼村里走。 脚步声一远,四周沉寂下来。树叶碰到一起噼啪做响的声音,给空气带来几丝寒意。 我拿着手电观察那五只挂在树上的风铃。 一家五口,祖孙三代。老一辈的那位老爷子,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样子。怨气,是五个人中最轻的。那对中年夫妇,怨气相当浓,此时,正翻着血红的眼睛看我。 最浓的,是那两个孩子。大点的那个女孩看起来十四五的样子了,小些的那个是弟弟,看样子十岁左右。 它们两个满脸黑色不说,还吐出酱紫色的舌头。 无风,这一家五口却在树枝上轻轻摆动。 我深吸一口气,把目光移走。 不知道这一家五口,当年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一时想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特别是那两个孩子,它们知道些什么?竟然也挂在这里,丢了性命。 我看着手表,眼见子时来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同时,也把耳朵往鬼村那里送了送。 果真,一片狼哭鬼嚎,完全不同于我们上几次无声息进到鬼村里绑鬼时。 再看看身后,这五只厉鬼还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情绪还算稳定。可见,鬼也是不管别人家的瓦上霜的。 谁知我心中腹诽刚落下,那只小女鬼就动了。她从树枝上一跳而下,蹦到地上后四周观察,一纵身,向鬼村方向飘来的一只游魂冲了过去。 在那只小男鬼也跳落在地时,我马上摇铃。 手上震感微微传来,小女鬼和小男鬼不动了。不仅是他们不动了,连着不远处鬼村里的近三百只鬼和树上那三只,也都不再随风摆动了。 我闭着眼,小心翼翼的体会与它们之间的牵连。五只厉鬼很怒,尤其是那只小男鬼。它虽然不能动,我却清楚的感觉到,它竭力反抗。 开玩笑,我要是让你动了,我还控什么铃。 鬼村里那近三百只灵魂,正在一只只消失。不用说,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一定是被收了。 无压力,控制这近三百只鬼外加五只厉鬼,我没感觉到脑子里传来任何压力。 虽然时候有些不对,可心中窃喜,还是弯起嘴角笑了。 没有人不向往强大,我也不例外。 正笑着,黑暗之中走出一个佝偻身影。我左手拿着手电一晃,竟然是鬼老太。 她不是走了吗?怎么这时候到这里来了? 鬼?不是。如果是鬼,现在她不应该会动。 鬼老太扶着树,绕着小女鬼和小男鬼走了两圈。我再次愣眼,在她没说话前问道,“你能看到这些鬼?” “牛眼泪,我今天出去,特意找来的的。要不是听你们聊天,我还不知道用这东西能见鬼。”鬼老太昂起脖子往树上看了两眼,一声抽噎,声音沙哑了,“老伴儿啊,儿啊,我的孙子孙女啊,我十几年没见过你们了。” 我心微微一沉,她和那一家五口,竟然是一家人。也是,如果不是一家人,哪敢住死了五口人的凶宅? “鬼老太,人死不能复生。”我对鬼老太道,“您,多看几眼就回去吧,一会儿我们就要收了它们了。” 鬼老太一个劲儿的哭,根本不理我的茬。她走到那个小男鬼的面前,伸手去碰小男鬼的脸,“奶奶的大孙子啊,奶奶可想死你了。” 手,就那样摸在了男脸的孩子。鬼老太乐开花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往下一沉再沉。 鬼老太不懂阴阳,她能摸到那只小男鬼,那肯定是小男鬼的怨气已经大到一定程度。 我轻轻震铃,还能控制得住,就是这小男鬼挣扎的越来越厉害。 感觉完镇魂铃,我抬起头,对鬼老太说道,“老奶奶,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是它们已经变成厉鬼了……” “你能不能给我留一个?”鬼老太搽搽鼻子,打断我的话,“我自己活了十多年,没想到还能有机会见到他们。我这样大的年纪,也活不久了……” “厉鬼会害人……” “什么留一个?会害人?”释南从远处跑过来,看了我一眼后,手拿符咒,一把拍在树上女鬼的小腿上。 一拽,就把那只女鬼给抓到地上。用符困住,拿出一粒黄豆往额头上一抹,那只女鬼马上消失不见。 起身后,又回手把那只男鬼拽了下来。 在那只男鬼砸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鬼老太一声大喊,阻止道,“小鹏啊,我的儿,那是我儿子。”巨投反亡。 释南用黄豆一滚,那只男厉鬼也消失不见。鬼老太哭的差点晕厥过去,一个劲的用拳头捶胸口。 在后一步赶过来的龚叔伸手去抓还挂在树上那只老男鬼时,鬼老太突然上前拉扯了龚叔一把。 龚叔没设防,被拽的一个趔趄。释南连忙冲过去,伸手把那只老男鬼给拽了下来。 鬼老太拽住那只小男鬼的胳膊,扶着树就走。来到我面前时,抬起手狠推了我一把。 我正在用念力命令小男鬼别走,她这么一推,我向后退两步,绊倒树枝一个踉跄。 铃铛落地,无声,我脑袋却嗡的一下痛了起来。耳侧,众鬼齐鸣,震的我心肝发麻。 大事当前,没有时间矫情。我连忙睁开眼去看,从地上把镇魂铃抓到了手中。 可惜,晚了,已经晚了。 我眼睁睁看着那只小男鬼,在我没抓起铃铛的一刻上了鬼老太的身上。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她的院子里跑…… 第310章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在这儿锈花呢? 我猛的震铃,想把鬼老太给摇回来。就算摇不回来,把它定在那里不动也成。 可没用! 那只小男鬼上了鬼老太的身后,根本就不受我的控制。 我情急之下。纵身就要追。 释南一把拦住,“我去,你善后。” 说罢,两步跃过一个小树丛,向鬼老太冲了过去。 我停住,闭上眼,忍着后脑的轰轰痛感,轻震手腕,让那两只怨气大作的厉鬼困在原地不动,同时,也小心感觉着远方那近二百只游魂。 龚叔不会用黄豆收鬼,把目光从鬼老太和释南离开的方向移开,从包里拿出阴鱼伞。打开后轻转伞柄,正三反五,把那只老男鬼收到了阴鱼伞中。 其实。龚叔的速度已经不慢了,可比起释南用黄豆在鬼脑门上一抹,还是太费时间。 我看着着急,忍不住道,“龚叔,你去帮他,这里我来。” “不行。”龚叔想也不想的拒绝。“你控着铃,哪来的精力收厉鬼。别急,小释现在今非夕比,一只厉鬼而已,出不了差错。再说,那只小鬼是往它家的地方跑去了,那里离鬼村很远,出不了事,出不了事。” 说着。把阴鱼伞往上一合,手速极快的拿红绳梆住后,塞到身后的包里去了。 紧接着,又拿出一把阴阳伞。打开后把阴阳鱼对准了那只小女鬼。 小女鬼嗷嗷嚎叫,身上怨气爆棚。龚叔拿着伞转了好几下,都没能把伞面给转动。 他一愣,道,“能耐不小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把伞一扔,从兜里拿出了尸油。 “龚叔……”我对他嚷嚷,“咱们能快点儿吗?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在这儿锈花呢?快收了,收了回去后你想怎么炼都成。” “你这丫头,觉得小释收厉鬼容易,叔收厉鬼就也容易。你这不眼睁睁的看着呢吗。阴鱼伞对它没用,怨气太重,转不动。”龚叔两步走到那只小女鬼面前,两张符咒打了上去,在小女鬼在大声嚎叫声中,道,“等叔给它喝点尸油让它老实老实。” 往实了说,龚叔的动作已经不慢了。可这人比人,还真是能,急死人。 “叔,你不觉得直接打魂飞魄散了更简单?”刷刷刷两张符,即干净又利落! 感觉到小女鬼的怨气不仅没随着那两张符咒减弱反而有增加的趋势,我轻轻晃铃,把它再次镇住了。 龚叔手指盖一挑把尸油瓶的小盖子挑开,回道,“这么强个小鬼,我喜欢,叔也没别的爱好了,再说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两三分钟……” “行,行,行,我不催,我不催。”我深吸一口气,用左手狠揉发痛到发木的后脑,“慕容还在收鬼呢?他用什么收的?” 那近两百只游魂我能感觉得到,此时,正在一只一只消失。虽然不快,却也绝对不慢。 慕容不会咒语,单靠符纸绝对不会有这个速度。 龚叔一把拽过小女鬼,在它的嚎叫声中道,“那两根小木棍你还记得吧?一打一个,一打一个。” “啊?”我愣了下,“打的魂飞魄散了?” “不然呢?”龚叔道,“刚才去鬼村不是收鬼,是除鬼,不然你以为那么短的时间内能收了百十来只鬼?你是没见小释用黄豆打鬼,看到了,你又要觉得叔打鬼慢了。” 说着,龚叔把尸油瓶子向小女鬼的嘴边靠了过去。 才一挨上,小女鬼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鬼鸣。 我一皱眉,转晃两下铃把它给镇住了。 尸油是鬼的克星,别说眼前这只小女鬼是只厉鬼,它就是只煞,也承受不住。 小女鬼身上怨气不减,抗争的力气却不大了。它在龚叔手下慢慢下滑,张大着紫色的嘴唇,一双血红的眼球似要掉出来一样。 龚叔没含糊,半瓶尸油灌了进去。 小女鬼再次发出嚎叫,这次,声音更为凄惨,震的人心尖发颤。 叫完后,张大着嘴,彻底没声了。 龚叔嘿嘿一笑,松开小女鬼,回头把阴鱼伞打开再次对准它,一转,小女鬼跟着轻晃了一下。二转,小女鬼的身形变的扭曲。三转…… 远处,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鬼鸣,鬼老太的声音猛击耳膜,“姐!” 瘫痪在地的小女鬼扭曲的身子一顿,想动,却没动了。一声鬼叫之后,远处又传来鬼老太一声唤姐声。 龚叔手下没含糊,反转五下后,马上把小女鬼给收了。把伞收好后,纵身就往那个院子里跑。 我一顿,握紧铃铛,屏着呼吸也跑了过去。 小树林离我们落脚的那个老房并不远,不过三两分钟,我们就冲进了院子。 一片漆黑,正房里传来打抖声。 龚叔先我一步冲进去,几乎是马上,就被扔了出来。 我了个去,龚叔本事不弱了,竟然就这么被扔了出来! 龚叔摔在地上,一个翻身起来,板着脸再次向屋里冲了进去。 这回,两个人的打抖声变成了群斗。 我站在门外没有进去,我自己几斤几两重我自己清楚,更何况,我现在还控着那两百只鬼。巨投介血。 稳着心听了漫长的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屋里没动静了。 打抖声没了,鬼叫声没了,鬼老太的声音也没了…… 结束了? 为什么不见他们出来? 我稍做犹豫,晃着手电走了进去。 穿堂一片狼藉,柴伙散了一地。东屋的门掉了,摔在地上,砸翻了鬼老太放盆碗的案台。一直紧锁着的西屋门四敞大开,黑漆漆的,如一个能吃人的洞。 我把手电晃过去,首先看到的是鬼老太。 她躺在西屋地中间,瞪大着的双眼里已经没了生的气息。身边散落了两个牌位和一地糕点水果。 没有释南和龚叔,也没有那只小男鬼。 妈的,人呢?!人都哪去了! 我一脚踏进去正四处查看着,突然听到鬼村之中传来响动。百鬼惊鸣中,夹杂着慕容的大叫声。 “释南,这他妈的……怎么回事!” “吃了活人魂!”龚叔的声音。 “我和龚叔对付它,慕容,你继续打鬼,千万不能让它吃了活人魂后再吃更多的游魂……” 释南的声音刚一落,我感觉到十几只游魂,没了。 我听的一身冷汗,那只小男鬼吃了它奶奶的活人魂,现在又去吃游魂…… 大爷的,这突变…… 神思一顿,我收了铃。游魂会动自己能跑,那样被吃的机率要比现在小。 鬼村里的声音更乱了。 我握着铃铛就往屋外跑,想要马上去鬼村。两步,回到屋内,四处乱看。 我并没有看到释南和龚叔跑出来,可他们此时却在鬼村。这说明,这个屋子和那个鬼村有一定的联系。 在哪儿,在哪儿,那个直接通向鬼村的入口在哪? 拿着手电晃两圈,我的视线落在鬼老太身后的菜窖上。往里一照,雾气蒙蒙。 就是这儿了! 我单手撑地,想也不想的就跳了下去。 和跳进水里一样,身上一凉的空儿,我掉到了鬼村的街上。 光线骤然变亮,似阴天一样。 身侧,无数只鬼在乱轰轰的飞。前面不远的地方,那个吃了活人魂的小男鬼屹立在天地之间,在同释南和龚叔纠斗的同时,一只又一只的吃身侧的游魂。 他们后面,慕容一手一只木棍,稳准狠的打在那些游魂身上。一下一个,那些游魂声都没叫出来就被打的魂飞魄散。 我没有加入任何一方,靠近两步后,看着前言的战场猛的晃了下铃。 刹那间,所有游魂都停了下来。有的飘在空中,有的奔于地上,有的瞪着惊恐的双眼,有的张大嘴巴正在嘶吼。 那个小男鬼,不,吃了活人魂又吃了不少游魂的猛煞,也定在了原地。 我抿着嘴笑了,虽然,控住它无比艰辛,可我到底是控住了。 大爷的,只要你不动,我们还怕你? 释南回头看了我一眼,拎起手中的铜钱剑,轻啐一声向那个被煞气包裹着的小男鬼冲了过去。 没等跑到眼前,我后脑如挨了一闷棍一般,猛的后退了一步。 那只吃了活人魂的小男鬼躲过释南一剑,纵身向我冲来。 我还没等站稳,便觉脑门一凉,身陷一片黑雾之中。 第311章 想了半天章节名,大爷的,不想了! 动不动,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在这层黑雾中挣扎开半分。 情急之下,我瞪大着眼睛。用力摇铃。 不行。 我能控制住那些尖鸣逃叫的游魂,却控制不住这个把我困在其中的恶煞。 相反,因为控铃,我后脑更痛,更无法专心对抗眼前的困境。 心慌不知所措之时,我抬头向上看。那只恶煞本体,就在我的上方,脚尖踩在我的头顶之上。 不,已经不是恶煞。看它低下头看我的双眼,那眼中一抹妖异的蓝光…… 大爷的,这,这是要化魔啊! 我一直知道鬼吃了活人魂了不得,可也没想到这只小鬼竟然会有化魔的趋势! 感觉到头顶压力越来越大,我咬牙着,用力一动。硬是向前移动了半分。 虽然还没挣脱这层困我的黑雾,却成功从这只快要魔化的恶煞脚下逃出。 没给恶煞再踩我脑瓜顶的机会,我从兜里掏出符咒向它冲了过去。 恶煞根本不惧我,我冲过去的同时,它也向我冲来。 短兵相接,我一符打在了它的肩膀上,它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 痛。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我踉跄后退几步,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没等它走近,我撑地站起,咬着牙就冲了上去。 麻痹的,姑奶奶很久没这么单方面被殴了!恶煞了不起啊,怎么着,老虎不发威,你丫当我是系着铃铛的小花猫? 再次交手,恶煞飞起一跃。抬脚踹在我的肩膀上。 剧痛! 我连叫都没叫出声,就向后退了几大步。 没等站稳,手腕突然被拽住。用力一扯,我借着那股力道向后继续后退。 眼瞅着眼前黑雾变淡。那只恶煞突然向我扑了过来。这次没打,而是直接向我身上扑。 我心中一激灵,麻痹,它这是要上我身! 念头刚起,我眼前一黑,脑子有一瞬的麻木。 只一瞬,大脑恢复清楚。我清楚的能感觉到那只恶煞已经成功,却不知为何一下子退了出来。 就这么个空当,后背猛的一痛,我向前踉跄了一步。 再一痛,我整个人向前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回过头一看。见释南拎着铜钱剑抽在了那只恶煞的身上。 恶煞一声怒吼,向天上飞去。 释南伸手一拽,硬是把那只恶煞给拉了下来。第二剑刚要抽下去,恶煞猛的挣脱,向站在它身后的慕容冲了过去。 慕容一闪,手中算盘一晃,几粒算盘珠子破风而出,分别打在了恶煞的双肩和胸口。 恶煞脚下一偏,抓了两只游魂塞在口中。周身黑气再次大作后,没有恋战,而是向小树林的方向逃窜而去。 释南拎剑就追,龚叔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转瞬间向恶煞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慕容向他们追了几步,转过身过来扶我,问道,“怎么样?你刚才被上身,那种情况下南哥只能打你。” 我点头,痛的呲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站起来后往前推了慕容一把,咬着牙向释南和龚叔离去的方向狂奔。 这种时候还废个屁话,赶紧追过去帮忙啊! 鬼村还好,有光线,能看清眼前两人跑的方向。出了鬼村,进了小树林就不行了,一片漆黑,只能听声辨位。 就是这样,在走出小树林,钻进向日葵地里后,我们还是把释南和龚叔给跟丢了。 站在空旷的夜色中,我和慕容茫然四顾。 他们是跑到村子的废墟里去了,还是跑到小树林另一侧的麦地里去了?巨投吉号。 大爷的,这么找什么是个头? 想着,我把一直握在手心里的镇魂铃举了起来。 刚想摇,放下了。 不能让游魂去找他们,那是在害他们。 “那里!” 过了大约五分钟,慕容猛拍了我肩膀一下,把手指向麦田的深处。 一抹小亮点在那里一晃而过。 我和慕容没再犹豫,纵身就追了过去。随着那抹若隐或现的亮光,追到一个堤坝之上。微风抚面,耳侧是细细的水流声。 释南和龚叔正一左一右和那只恶煞对峙。 那抹亮光,来自龚叔手中的手电。 慕容停下脚步长呼一声,一甩算盘加入其中。 我深吸一口气,刚想过去,就见释南向那只恶煞冲了过去。 恶煞,竟然吼叫着没动。 我愣眼,大难临头了还不跑? 往地上一瞄,隐约见一阵形,心中恍然大悟。 怪不得不跑,原来是被困住了。 不得不说,释南和龚叔的速度就是快,这才几分钟的功夫,竟然把阵给布好发动了。 心中一松,我瘫坐在地上,低下头猛喘。耳侧,是激烈的打抖声。 再抬头,打抖已经接近尾声。恶煞和龚叔短暂交兵后后退,释南用剑挑着两张符咒,劈头盖脸的砸在了恶煞的脑门上。 恶煞身子向后一昂,猛的后退几步,身上的黑气淡了几分。 差不多了,再打一下子这玩意儿就见阎王,不,它没命见阎王,再打一下,它就天地无存了。 我再次低下头,皱着眉揉肚子。 刚才跑的时候没注意,现在一静下来,肚子痛,肩膀痛,后背痛…… 回过手刚揉了后背一下,耳边突然传来‘噗通’一声落水声。 我猛的抬头。 恶煞没了,释南没了。慕容站在提坝边上,手正向下伸。龚叔跑过去,站在堤坝边上往下看。 “跑,跑了?”都打成那样了还跑了? 慕容摇头,“没有,南哥把它抽的魂飞魄散了,就是太靠边儿,掉到下面去了。” 龚叔插着腰长叹一声,对慕容道,“你会水吗?我就会狗刨。” 慕容摇头,“我不会。” 我笑了,“没事,他自己会,而且很好。” 龚叔笑了,往地上一坐,长呼一声,“我这把老骨头哟,今天晚上差点折腾废。” 慕容也是往地上一瘫,声音极疲惫的道,“离家出走这种事儿真不能干,我原来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真是天壤之别!” 吧唧吧唧嘴,声音干巴巴的道,“想家了。” “哟,你还有家?”我倒吸一口冷气,揉着肚子对慕容道,“你不是快要死时被释南捡回来的吗?” “这和我有家又不冲突。”慕容回头看我,笑道,“再说,我当时快要死,他当时就好了?疯子一样,现在也和疯子一样……” 我抬头看星空,揉着肚子不再说话。 龚叔拿出根烟吸,吧嗒几口后,道,“多长时间了?该上来了吧?” “三分钟……”慕容回道。 三分钟,差的远呢。当初在海边,他潜下水的时间无法估算。而且,那是深海,而现在,不过是个大坝,再深也有个限度…… 可,这里又不是海底,又没有那个幻境,他潜下去那么长时间干什么? “三分钟……”龚叔站起来,拿手电晃大坝下面,“淹死得多长时间?小释大风大浪都趟过来了,不会在小水沟里翻船吧?” 我站起身来走到坝边,站在了龚叔身后。 很平静,什么也没有。侧耳细听,除了偶尔两声蛙叫鸟鸣,再听不到其它。 太平静了,不应该。如果他在游,水面上不会没有一点波浪。 释南,你他妈的是在逗我是不是!这么点水能淹到你?! 你当初去海底寻找力量时…… 力量。 我心一惊。 当时下的海底的释南,是得到力量后性格大变的释南。而现在的释南,是恢复正常后的释南。 那,他的好水性,会不会随着性格的转变而消失了? “叔,你手电防水吗?” “防。” 我拿过龚叔的手电,纵身跳了下去。两秒钟后,随着‘嗵’的一声沉到水中。 浮起来时,龚叔的大喊声伴随着一阵蛙鸣传来,“小柠,你不要命了?” 命,当然要命。不要命,我跳下来干什么? 我浮在水面上深吸一口气,掐着手电向水底沉。 水里一片漆黑,手电的光束照不多远。人工大坝,不比海底视线好。水中有不少树枝。 我潜下去很深,才看到释南。 双眼紧合,口鼻中没有气泡,双臂无力的浮在身侧,他额前的头发随水流轻荡。 我心抖的不敢再细看,游过去拽着他胳膊往水面上游。 释南,你不能死…… 第312章 打一架?嗯?你赢了你跑,你输了乖乖治伤。 释南的确是溺水了。 还好,他命大。别人溺毙的时长,他还有呼吸心跳。 被拽上来后,坐起来咳了几口水。才又晕了过去。 龚叔和慕容连背带扶的把他带回到东下屋时,天都快亮了。 然后,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很主动的把屋子留给了我和释南两个伤号养伤。 我趴在膝盖上,忍不住闷声大笑。 这些天来,我这么作这么闹这么无理取闹,释南那么宠那么惯那么好脾气…… 他们,早就看出我们之间的不同了。 谁的命不是命? 释南凭什么要为我接的生意涉嫌到如此地步?就算是朋友,也要有个限度。 谁都不瞎,这几年来,瞎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笑够,我坐着发了会儿呆,然后找出干净衣服给他换。 掀开他湿透的t恤往后背扫一眼,心不由得一颤。 一块紫青,横在他的右后背上。肿了。一只眼睛似睁非睁,露出充血的白眼仁。 看来,这就是他在水中上不来的原因了。就是不知道,是他在和那只恶煞打抖时伤到的,还是掉下堤坝时伤到的。 我看了几眼,长呼一口气,回过身去。把包里的包扎药拿出来。 小心翼翼的用药棉擦过,上完药,又剪块小纱布盖在那只眼睛上,以防衣服布料碰到。 他睡的很熟,又或是说,他昏迷的很深。因为,他后背上的眼睛都是闭着的。 浅眠时不会,总会有那么一两只眼睛精神着。 忍着浑身的痛给他换完衣服,我坐在他身旁发呆。 心很乱。乱到无以复加。 过了不知多久,他长呼出一口气,醒了。 他沉默,我也沉默。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我们的呼吸声。 在我长叹一声想要离开时,释南叫道,“苏青柠。” 我停下动作,等他说下去。 “我去看过医生。” 我猛的回头,和释南看向我的黑眸相对。 他,看医生?他能看医生? 释南轻咳一声,坐了起来,“心理医生。” 我吊起的心微微放下,闭上眼,轻轻呼出一口气。没接话,继续听他说。 “你走后。”释南轻声道,“我把整个城市翻遍了,医院,诊所,你家所在的小镇,甚至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结果,一无所获。一个人想躲着我,那我就算是上天入地,也没有办法找到。那段时间,我总是在梦里惊醒。我一闭眼,就是各种各样关于你的梦。梦到你想不开,从六十层高的楼上跳下去;梦到你去医院堕胎,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都是血;梦到你挺着个大肚子去收鬼,苍白着脸控铃;梦到你抱着孩子独自走在街道上,被别人指点……梦到很多很多,每次醒了,我都恨不得杀了自己。明明错的是我,可所有的苦却都要你来承担。可我不能,因为我还没找到你。我最起码要知道,你活的好好的。如果活的不好,我就竭尽所能让你活的很好……” 我别过头不看他,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后来找到了,你不知道我当时那种,那种心情。你很害怕,你装晕,在我怀里一个劲儿的抖。抖到我想揭穿你,可又不忍心。苏青柠,不得不说,你演技真的很差。” 我轻笑出来,原来他知道我装晕。 “那天在医院,我知道你在出租车里和我擦肩而过。苏青柠,你知道我眼睛很多。那天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了后,我练就一样好本事。方圆二十米内,只要有你,我一定会发现……可你不想见我,所以我让你跑……不得不说,你能耐见涨,我放出去的引路符,全让你给毁了。唯一一只没毁的,我跟过去后,发现一只和你很像的大肥猫。” “你还能不能好好,好好说话了?”我吸了吸鼻子,回头看他,“那么肥的猫,和我哪里像了?” 释南深呼出一口气,看着我道,“怕我。” 我闭上眼,心抖了。我是怕他,怕到不敢靠近,怕到不想和他在一个空间待着。 “释南,我心很乱。”我抽噎一声,道,“我心中清楚那不是正常的你,可我就是没有办法释怀……我不恨你,不想杀你,更不想你死,可我,也不想见你……”看着窗外,我道,“其实,按照一些人的想法,救一命,足以以身相许。你救我那么次……” 他救我多少次,我自己能数的清吗?相比那么多次的救命之恩,海边那两个月,是不是显得很微不足道? 现在,他又诚心道歉,跟着我,护着我,于恩于私…… “苏青柠,不要想偏了,”释南道,“咱们今天心平气和的谈,目的是要结开心结,而不是把你我之间的关系往不归路上谈。无论我救你多少次,又或是我对你是报着什么样的感情,你都是自由的。那件事,错在我,你没错,从开始到现在,你的每一个举动都没有错。” 我回头看他,一向沉默寡言的他让我刮目相看。 “至于你不想见我的心理……就是因为这个,我去看心理医生。”释南凝神我,道,“我去后,对医生说我强暴了我深爱的人,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怕我,不躲着我。” 我心猛的一抖,移开目光,落到不知名的点。 释南稍稍停顿,继续说了下去,“医生说,我打破了你交给我的信任。在你心中,你认为最不会伤害你的人,伤害了你,所以,你不敢面对……苏青柠,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给我的信任。” 我紧咬嘴唇,泪如雨下。 释南没有说话,任我伏头去哭。 心中压抑太久,我根本止不住眼泪。停下来时,双眼肿成一条缝,脑子里嗡嗡直响。 狠狠抽噎几声,我回过头去看释南,“释南,我现在说不出那句没关系。不过,我也不用你为我做什么。我不用你跟着我,护着我……这一年,你也不好过……” 准确来说,是比我更难过。我有马开心,有无止真人,有常老四,有陆明。虽然我不能把这件事对他们说,可他们却会关心我,安慰我,开解我。 释南有谁,他谁也没有。我无法想像他是怎么一次次寻找,失望,惊醒,自责…… 如果说,他辜负了我的信任,那我就是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如果,如果我能早些知道,也许,事情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上。 我擦擦落下来的眼泪,对他笑道,“今天能把话说开,我心里好受很多。我真的不用你再为我付出什么。等离开这里,你回去好好经营百鬼林,我回去安安静静过我的小日子……” “苏青柠,我没想过和你老死不相往来。”释南道,“不然,我不会和你说这么多,直接随你心意不就行了?” 我看着他,咬唇道,“释南,我,我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先不提那个。苏青柠,你总说我救你多少次命,你记得你救过我多少次命吗?”释南道,“数的清吗?” “我,我救过你命?”我好像就今天跳下去是救了他的命。 “很多次,所以,咱们之间的关系扯不断。更何况你还没意识到其实你……”释南一顿,道,“苏青柠,你能不能,尝试着,再信任我,让我们,试着回到生死相交的朋友状态?你不用这样看我,我是有私心。没有你在身边,我连晕都不敢晕,怕一睁开眼,在的地方比地狱还恐怖。” 我看着他,再次落泪,心狠狠揪起。 是这样的,早上把他从坝中救起,他咳完水后,是看了我一眼后才晕了过去。 如果,如果当时我不在,他是不是要强挺着,独自找一个地方,自生自灭? 释南对我伸出手,轻叹,“苏青柠,我后背上的眼睛,已经睁开八只了。” 我心中一阵酸涩,闭上眼,把抖着手放在他手心里,微烫。 在他轻轻握住时,点头道,“我,试试。” 释南握了会儿,问道,“那,现在能让我给你治伤了?”巨讽每弟。 我睁开眼看他,“治什么伤?” “你一身的伤,被鬼打的,被我打的。鬼打在你肚子上,肩膀上,我打在你后背上,两下。” 释南每说一处,我身上相应的部位就叫嚣着跟着痛一下。等他说完,全身的痛感全部回归。 我一皱眉头,把头低下了。 在他伸手掀我衣服时,我下意识的发抖,站起来就跑。 释南一把薅住,把我按在腿上就把衣服掀开了。 手指往后背猛的一按,痛的我冷汗直流,“释南你大爷!你丫放开我!” “打一架?嗯?你赢了你跑,你输了乖乖治伤。” 第313章 你想要力量? 我伤的颇重,倒不是释南打我那两下,而是那只恶煞在我肚子上打那一拳。 痛的厉害,和多年前黄小四打我那拳有异曲同工之处。 然后。我不要脸的开启吸血鬼模式。早晚各一次,喝的我吃不下东西,一打嗝满口血腥味。喝的本来就有伤的释南肤色越见白皙。 鬼老太的尸体在她死后第三天后被拉走了,释南给那个主顾打的电话。 一个亲人死尽的孤老太太,没有人去追究她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能有人接手,把她拉到火葬场火化,再挖个坑埋上,已经不错了。 我看着有些心凉,在鬼老太的尸体被拉走后,问她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除去她的五口人全都上了吊。 释南摸摸鼻子,声音很平的道,“这家人和当时的村支书是世仇,两家人从斗地主那个年代积下的枉。那个村支书在镇上和县里都很有人脉。十几年前在这里算是一霸。今个儿分地分个差地,明个儿收粮给个差等,后个娶媳妇不给落户口,反正,处处难为。户口压在那里,地是死的,搬了家等于颗粒无收……村支书态度往那一摆。村民的态度什么样可想而已。后来,这家的女孩在学校被几个大年纪的混混拦住欺负,其中一个,就是支书家的儿子。小孩子间,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来,可风言风语就传的有点不好听了。小姑娘受不住,寻了两次短见……再加上伺候一年的庄稼自己一刀没动呢就被别人给偷了一亩,养的牛说丢就丢了,林林总总的事加起来。老实一辈子的一家子,就选择一个风高月夜的晚上,集体上吊了。鬼老太当时出去走亲戚了,她要是在。可能也不会出来这么场悲剧。” 风轻云淡的把事儿讲完,抬头看着我道,“知道那个小男鬼为什么怨气那么大吗?” 我摇头,只觉得它怨气大,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 “本来那两口子是给孩子老人吃了安眠药,结果小男孩的药量没发挥作用。所以,他是被他爸妈硬挂上去的。他痛苦挣扎时,亲眼看到自己的爷爷,爸爸,妈妈,姐姐吊死。” 我听的打了个哆嗦! 我了个去,这怨气要是不大就怪了事了!只是它怨气都这么大了。怎么没去给自己一家人报仇? 龚叔听我问完呵呵一笑,回头看了眼那个小树林,道,“都说了,那里风水挺特别。不然,哪能有个鬼村在哪儿。” 慕容一直沉着脸,好一会儿,道,“这家人也是太窝囊了,连死都不怕,还怕那个村支书?直接拎刀去,反正也不想活了!再说,树挪死,人挪活,搬不了家就不能到外面打工?” 释南晃着黄豆瓶子,看着慕容道,“那你怎么赖在我这里不回家?” 慕容怒视释南一眼,闭嘴。 我听的胸口发闷,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那个村支书现在干吗去了?” 十几年过去,应该死了下十八层地狱了吧? “那个村支书啊。”释南用矿泉水瓶指了指身后的城市,“现在是这个市的三把手,开发这里的决定就是他下的。” 我眯眼看他,“这种买卖你也接?你穷……” 有点不对,我咬舌,不再说话了。巨讽每号。 释南嗯了一声,说了下去,“你穷疯了。” 大爷,我都不说了,他还说! 撂脸子,转身走人。 身后,龚叔道,“看看,看看,你们两这才好了没两天,这就又吵上了……” 我回过头,对龚叔伸出手,“叔,手机拿来用用。” “给陆明打电话?” 我点头。 我是给陆明打电话,上次和他联系时还是一个月前,当时他正有病,也不知道好利落没呢。 再有,他出差回来没有呢。可是不短时间了,都快三个多月了。 龚叔摇头,“不借,我这电还有用呢,你回去再打。” “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原定二十天收完,眼下已经过了。 “急啥。”龚叔道,“咱们既然把买卖接下来了,那就得把事情做的漂亮了。眼下那些游魂不敢回鬼村,咱们尽量多晃悠几天,收拾的干净点儿。不然,多砸招牌?那边儿砸陆明的,这边儿砸小释的。” 没错,的确是这个理。 余下的几天,我们着重于收拾那些外逃的游魂。两个伤号,一个依老卖老外加一个不干正事儿的,收的速度,真是要多慢有多慢。 就那么晃荡了三四天,收了大约五六十只游魂后,龚叔这个一直不出大力气收游魂的突然奋进了。出去一个晚上,捉回了前几天的总合还带个多。 粗粗一算,流落在外的游魂撑死也就十几二十只。这个数量,已经不用挂在心上。次日我们四个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了这个居住了一月有余的小山村,回去了。 下火车时天还早,释南和慕容开车回了百鬼林,我则开车,带着龚叔回了自己租住的房子。 进屋第一件事儿是猛喝水,第二件事是把电脑打开。 登上qq扫一眼,发现我走前给陆明发过去的消息还没有回复。就是关于不接这笔生意那一条,至今还躺在那里。 这,也太久了点吧。 难道知道我在外面不能带电脑,所以才没和我联系?想着,我把消息敲过去,告诉他我回来了。 发完消息后,我洗了个澡,然后趴到床里大睡特睡。这一个月在外面虽然没有风餐露宿,可到底不比自己狗窝舒服。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午夜时分。肚子饿,钻到厨房里弄吃的。 当我抱着个大碗一边吃面一边看电视时,无止真人无声息的坐到我身边了。 我回头看它,笑了,“师父,好久不见。这段时间是一直跟在我身后还是出去溜达了一圈?” “出去了趟。”无止真人看着我也笑,“这次出去怎么样?遇到什么理解不了的事儿没?” 我吸着面条细想。 这次虽然凶险,可说理解不了的事儿,还真没有。 就是…… “师父。”我看着无止真人道,“我怎么才能让脑力更强?有更多的力量去控鬼?” 我受够脑力不够这样的事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控鬼运用的手到擒来,不会产生脑力枯竭那种感觉。 无止真人眉毛微微一挑,“你想要力量?” 我微微点头,然后,猛然觉得不对,“不是不是,师父,我要的不是力量,我要的是……” 无止真人拍拍我的肩,站起身来后没有说话。 我咬着唇看它,感觉自己无意中好像说错话了。可,我这样说应该没什么吧? 我现在遇到的事一件比一件棘手,想要保命,当然要有更强的本事。 我的本事是什么? 控鬼。 怎么才能控好鬼而不耗尽脑力,需要的不就是力量吗? 无止真人转完两圈,回来坐下来,对我道,“小柠,控鬼这种东西不能急成也没有捷径,更没有你所说的那种力量。你要想运用的熟练,只能靠自身去慢慢的练,悟。当有一天,这只铃铛对你来说可有可无时,你的控鬼技术也就成了。” 铃铛可有可无? 我笑了,“是一会儿,开什么玩笑呢?我能控鬼,靠的就是这只铃铛,没了它做媒介,我还控什么鬼?” 无止真人嘿嘿一笑,道,“这其中的奥妙,师父就不和你说了。你只记得,你现在不要急于求成,基础打好了,才是关键……” 我哦了一声,低头喝汤。刚咽下一口,无止真人再次说话。 它道,“小柠,事都办的差不多了吧?差不多了,是时候把心腹大患除去了。” 我走神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来。 “你说升财山庄里的那个老板娘?”那可不知道是人是鬼是神是仙啊!“师父,我现在就能力,能行吗?” “你一个当然不行。”无止真人笑了,“你可以叫着你良人一起。你们两个联手,一定能把那个妖人给拿下。” 我吸着嘴没说话,上下打量无止真人两眼后,心中突然升出一个震惊的想法。 无止真人是在通过我利用释南为它办事,所以,才会一口一你那个良人,你那个良人这样撮合,特别是在和释南打过一架知道释南本事深浅后。 这想法一出,我把自己惊出一身冷汗。这可是我师父啊,是我亲师父啊,我怎么会有怀疑他的想法升出? 收回心虚的目光,我低头吃面条,语气含糊的道,“那什么,我刚回来,先休息几天吧。休息好了就去升财山庄。” 无止真人满意了,“那行,你先休息。过了这两天为师再来找你。” 说完,穿墙不见了。 第314章 你可不就是个二。 说真的,去升财山庄我一点也不着急。毕竟,谁也不没事儿自己去找死不是。 所以,借着养伤的由头。我懒了很久。 伤又不是假的,肯定是要养的对吧。 其实在我说出我有伤后,无止真人就不再提这事儿了,可见,它还是很心疼我的。 亲师父。 我为我一瞬之间升出的怀疑他的想法感觉到愧疚。 愧疚几天后,觉得升财山庄的事也是应该解决了。 当初惹下这事儿的是我,等人家找上门来时,受苦受难的不还是我? 无止真人让我主动出击,是防患于未然。 至于找释南,我打心底里抗拒。 怎么说呢,话坦诚布公的说开后,我心中的疙瘩是小了不少。 可他对我的感情还在,愧疚还在,我不想因为这个而让他为我做这个做那个。 这种感觉很微妙。 以前我一遇到什么事,就想到麻烦他。让他来救命,一点脸皮也不要。 而现在,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相互平等的条件下。 他,不一味的付出,我,不一味的索取。 我们是并肩的站在一起,而不是。我依附于他。 至于升财山庄,我没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哈哈,我还有龚叔啊! 他受陆明之托照顾我三年,就算我不刻意去提,他也会跟在我身后和我去涉险。 这个打算我一跟无止真人提出来,无止真人立马反对。 吹胡子瞪眼了好一会儿后,柔下语气问我,“小柠,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那个妖人的本事能和你的良人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你以前也没少麻烦你良人。怎么如今定了终身了,反而抹不开面儿了?再说,这件事,你良人也有一份儿吧?当年一把火烧掉那个结界里的世界。又用阴阳血把入口给封了的事,是不是你们俩一起做下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可到底是我要主动上门儿去找死,释南又没说把脑袋削成个尖似的往上盯。 无止真人一语定音,“小柠,那个山庄的主人,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他。只是先找谁后找谁的区别,与其你们两个分别和那个人斗,不如连手。和他连手,你有七成的胜率。不连手,只怕连二成都不到。” 我无语。“师父,有你这么损你自己徒弟的吗?何着我就是那个二呗?” “你可不就是个二。” “……” 我突然想打师父怎么办?怎么办?我拍它一符,死后会不会被我那些死了几百年的师兄们群殴? 郁闷了很久后,我对无止真人问,“师父,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出,那个山庄的主人一定会找上门来的结论?” 这事都过去好几年了,那人要是上门来找,不是早来了?用得找拖到现在? “人家好好一个养恶蛟的地方让你们一把火给烧了,你自己说呢?你以为创造一个结界很容易,就在后山头开片园子那么简单?”无止真人拍拍我肩膀,慈笑道,“小柠,遇到事你不能躲,得正面面对才行。为师让你现在出手,是因为去年那只黑蛟和映月湖里的蛟恶斗过。蛟斗一次,要想恢复元气,至少要三年的时间。去年师父不让你去,是你本事还弱。现在你本事长了不少,又正值那只恶蛟势弱,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我闭上双眼一吧,说的好有道理,我无力反驳。 “小柠,这事宜早不宜迟,不要再犹豫了。”无止真人用手往桌角那里一比划,道,“为师和老长虫看着你从这么大点长到现在,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害你。” 我吧唧吧唧嘴。 我当然知道它们不会害我,这些年来,它们救了我无数次命。 和无止真人最后谈完话后,我又懒了一天,然后开始着手准备去升财山庄的事。 首先,联系释南。 犹豫很久,把语音拨了过去。两三遍,他才接。 他接通的那一瞬,我突然想起来他在过年的时候好像去过一次升财山庄…… 如果按无止真人所说,那个山庄的主人早晚会找上我们,那释南主动送上门儿去,是怎么回来的? 没提想让他和我去山庄的事,也没提无止真人说的话,我只和他说我发现那个山庄的主人,就是当年那幅画里伸出来的那只手的主人。 释南听完后沉默了会儿,轻声道,“当时我是过去找你,在山庄里打个转,没发现你的踪迹就走了,前后不到半天,就遇到两服务员。” 我咬着舌尖,没说话。 他去时,我已经离开好几个月了,当然没有踪迹。 “我抽个时间过去看看,这种事情不能拖,仇做下了,主动出击比坐以待毙强。” 呦呵,他竟然和无止真人一个想法! 这,到底我是无止真人亲徒弟还是他是无止真人亲徒弟。 想了想,我说,“那我也一起去吧,事是一起惹下的。” 本来就是我打算要去,既然他先提了,那我就卖乖吧。 “好,”释南沉默了下,问,“你什么时候买手机。” “又用不到,电脑联系挺方便的。” “你能想像我抱着个电脑在乌竟都里和你说话的场景吗?” 纪浩然的声音隐隐传来,“和个二逼一样。” ‘呯’的一声后,传来纪浩然一声哀嚎和一片鬼鸣。 我心一抖,结巴道,“你,你忙,我先挂了……” 手也抖,点了两下鼠标才把语音挂了。 看着电脑发了会儿呆后,我下楼去找龚叔。 老人家才和我涉险回来没几天,这眼瞅着又要去拼命,怎么着也得先和他打个招呼。 车不在楼下,我找到电话厅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才过来。 没手机是有点不方便,是得买一个了。 龚叔把车停下后,我开门坐进去。笑呵呵的打了招呼后,把要去山庄的事儿略略说了遍。 龚叔抬手摸摸花白头发,嘿嘿一笑,“小柠啊,这次叔就不跟着你去了,你让小释和你去。” 算计好在内的人,竟然不去了。巨讽叼圾。 也是,年纪不小了,就算有个三年之约,也没有理由总跟在我身后拼命玩儿。 我笑呵呵的刚想说什么,龚叔拍拍方向盘,长叹一声,道,“小柠啊,叔和陆明的三年之期到了。” 我回头看龚叔,过了好一会儿,心中警铃大作! 到,到了! 那是不是说眼前这个慈祥的小老头儿要马上变脸,转个身就来取我性命? 我脸上一白,把手伸到进包里,抓住了镇魂铃。 后背发寒时,惊觉镇魂铃对活人没有用处。要是论单打实斗,我根本不是龚叔的对手。 天,天怎么突然就变了,连个雷都没打! “别紧张,别紧张。”龚叔回头,拍拍我肩膀对我一笑,“虽然三年之期到了,可叔没杀你的意思。叔,好说歹说,也跟你相处这么久的时间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柠,以后自己小心着些,出去接买卖能跟小释在一起就和小释在一起,别自己逞能。脾气往起收收,你不能仗着小释喜欢你,可着劲儿的闹腾……叔电话你知道,要是有一天,真有什么过不去的大坎儿,你吱一声,叔能帮你,就尽量帮。” 我抖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龚叔又拍拍车的方向盘,道,“这车,是陆明的。你开时稳当点,别横冲直撞的。行了,叔这就走了。” 说完,开门下车。 我连忙叫住,“龚叔……” “小柠,”龚叔弯下腰看我,“你还有事?” 我看着他,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 “你还真把叔当贴身保镖了?”龚叔哈哈一笑,道,“行了,叔也困三年身子了,好不容易恢复自由身,可算能去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儿了。” 一甩车门,头也不回的顺着人行道离开。阳光从树叶间打下,在他身上打下斑驳光点。 我看着龚叔略显佝偻的身影,花白的头发,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我现在,倒宁愿他回过头来和我说,“来来来,小柠,三年之期到了,咱们俩把帐算一算。今个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两三天没缓过来,有时到楼下看到车,就好像龚叔还坐在里面守着一样。 到了第四天头上,释南过来拎我去升财山庄。开车去的,快到时他递给我一只手机。 “你挂了语音我才想起来,你手机还在我这里。拿去看了看,还能用,卡我一直续着费。” 我看他一眼,接过来一按,屏幕果然亮了。打开后翻了翻,就两个号码,一个陆明的一个释南的,短信少的可怜,全是去年的。 说起来,这只手机还是龚叔给我买的。 一想到龚叔,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这老变态的心理构造到底是什么样的?以前说往死弄我时,手下是一点也不留情,眼下说不杀我了,走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走之前,还说了那么多大道理。 释南听我说完,逗我笑,“可能是在积德行善吧。慕容不是说他要是改邪归正的话,还有命抱儿子呢吗?没准下次再见到他时,他怀里抱一小娃娃。” 我忍俊不禁,想像不出龚叔抱着奶娃哄的模样。 第315章 一杯饮料要多少钱? 一路开车六七个小时,到达升财山庄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 天气很好,繁星满天。 长长的石阶上面。除去我们这一辆车外,还有两三辆别的车。 石阶下,山庄里灯火通明,人生鼎沸,一群年轻人的影子在火光之下乱晃,欢声笑语声不时的随着夜风送到耳中。 我看着下面,笑了,“这里买卖看起来很好啊。” “嗯,从年初开始。”释南敲着方向盘道,“这里每周都会举行主题趴,各式各样的新玩意儿,特别抓眼球。所以,这里一到周末就会人满为患。” “呦呵,想法不错。”我看了眼下面,道。“要是这些人知道他们来这里玩的代价是付出一魂,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开心。” “这年代,”释南推开车门下车,道,“干什么还没点风险?走,趟路去。” 我下车跟在他身后,踩下石阶的时候。石阶上竟然一闪一闪的亮起了小星星。 几年前来,石阶上的小星星要手电光一晃才会反射出光芒亮起来。现在不错,成声控的了。 不得不说,山庄的主人在制造浪漫上很有一手,做生意更是有头脑。 在前一任老板那里半死不活的升财山庄,转到她的手里后立马原血复活。 院子里人满为患,我和释南才一进去,就差点在人群里挤丢了。 释南回手牵住我手时,我往出抽了下。他转而攥住我手腕。拉紧我挤了进去。 挤了好一会儿,我们才挤出那群喧哗吵闹的人群,来到升财山庄的前台处。 大变样,原来不过是一间小房子的地方现在是一个巴台。两个穿着兔子服,带着耳朵的服务员在里面卖萌。一个穿着黑色衬衫,脖子上有刺青的男人站在角落里调酒,酒盅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没一会儿就从里倒出各种颜色的液体。 他们的上方挂着一个周边挂了彩勾小灯泡的黑板,上面用卖萌的字体写着‘回到童年’四个大字。 我看看身后装着幼稚的人群,再看看他们手中的各种酒,忍不住小声吐槽。 回到童年,那得人手一瓶ad钙奶啊,喝酒算个屁。 跳什么舞?都在院子里排队,做广播体操去。做完操手拉手玩丢手绢。 那才是童年! 释南听乐了,回头道。“就像你在八卦阵里带着纸人抽疯一样?” 我白他一眼。 真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斜着眼睛往后院瞄的时候,释南已经靠到了巴台前。点了一个兔子妹后,对她问道,“美女,后面有房吗,我朋友喝醉了。” 搭话的是调酒师,扫了我一眼后,笑了,“醉了,那得多难受,先喝杯饮料解解酒。”说着,手腕翻飞,倒了杯黄色的液体推过来。 释南把饮料推到我这里,回头和那个调酒师搭起话来。 没出三五句,聊到了这里的美女老板娘身上。姓甚名谁啊,多大年纪了啊,久闻于耳,在哪里可以有幸一见啊种种。 连说带笑,一副流氓样。 我从来没见过的另一面。 我靠着巴台,一边喝饮料看院子里的人群魔乱舞,一边侧耳听释南和那个调酒师的对话。 饮料挺好喝,像是几种果汁混在一起。细品,还有丝淡淡的酒味儿。 调酒师有问必答,说老板娘姓陈,大家伙儿都叫她陈姐。年龄,那必须是年年十八一朵花!漂亮,过目难忘那种。 想见容易,到了午夜十二点时,会有个抽奖环节,那会老板娘会出来主持。 说完,笑道,“哥们儿,你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释南低笑了两声,说什么我没听清。那个调酒师也小声回说了两句,然后,两人大笑起来。 我回头去看他们。 调酒师正把一把钥匙从巴台上滑向释南,笑道,“哥们儿,你朋友醉了,别在这里和我侃了。快去吧。”抬手一个飞吻,挑挑眉,“好运。” 释南拿起钥匙,拍拍我肩膀,“走。” 我放下喝空的饮料杯,跟在他身后去了后院。 一走进去,外院的喧哗声立马小了不少。院子里挂满了彩灯,光线却很暗。 我们看了眼那座新建起来的三层小楼,竟直走了过去。 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探底,一是看看那个老板娘的庐山真面目,二是找找当年被我们封上的那个结界入口。 黑蛟从何而出我们不知道,可蛟斗后要修养,肯定还是在那个结界里。找到结界的入口,先把黑蛟除去,等于断了那个陈姐的一只手臂。 重建后的小楼房间布局和以前完全不同,装修也华丽很多。我红着脸,无视走廊里偶尔传来的,咳,声音,跟在释南身后直奔三楼,按着记忆中,去找当年那个房间所在的位置。 其实不难找,毕竟能正对着映月湖的位置只有那一个。 找到后,我轻轻摇铃,让带来的鬼进去看了看。确定里面没人后,释南从钱包里拿出张会员卡,插到门缝里从上到下划了下。 咔嚓一声,门应声而开。 我们两个闪身进去,看了眼走廊把门关上了。巨岁贞巴。 没开灯,我拿着手电走到阳台上,看了眼远处黑呦呦的青山。 一点也不差,和几年前阳台所在的位置一点也不差,正对映月湖! 看来,当年建立这个山庄的人,就是现在这个主人了。至于后来为什么易主,那就不得而知了。 夜风迎面一吹,我打了个哆嗦。脸有些热,呼出的气息也热。 我揉揉发烧的脸,转身回了房内。 释南正站在与床相对的那面墙前。 依旧是壁画。 和几年前的森林不一样,这回是一个水潭。 释南举着手电,用手在上面轻摸,道,“和上次一样,感觉不到任何不寻常的气息。” 我靠过去,伸手手指戳了戳,“能感觉到那年咱们两个布下那个阵吗?” 释南摇头,“应该是被破了。”他后退一步,盯着那幅画看了好一会儿后,问道,“你那年走到画里去,看到这个水潭了吗?” 我眯眼细想,“我那年走过几个活人魂后,最后来到一片很浓的黑雾前。当时那只黑蛟就在那里……没有看到这样的水潭。”我肯定的摇头,“没看到。” “看来结界里的世界被重新设定了。”释南对我摆摆手,“借你血用用。” “现在就破?”不是说好了这次只是来探探底细? “先试试,”释南低头用刀把手指划破,道,“没用的话,回去后好另想办法。” 我也划破,把血滴在了释南手心里。 释南把血混在一起后,沾在指尖在那幅壁画上画了一个小符。一笔挥就后,口中诉咒,轻声道,“破!” 我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壁画没有丝毫变化。 释南沉默了会儿,拿出手纸把那个符擦下,粘着阴阳血又画了个小符。随着一声‘破’后,壁画依旧没有变化。 “阴阳血对它没用?还是来的时机不对?”我抬头问释南。 在释南低下头看我的一瞬,我突然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结巴道,“不会是,阴阳血没有功效了吧……” 释南看着我笑了,“……阴阳血和那个无关。” 听到外面传来几个人的大声说话声,释南迅速把血擦净,对门外摆了摆头。 我连忙控鬼出去,确定那几个人是进了别的房间后,对他摇头。 “不在这耽搁了。”释南道,“下去,会会老板娘。” 说着,听着外面的动静,把门打出去了。我紧跟其后,在空旷的走廊里小跑了两步。 在下楼梯时,我顿下脚步,头有些昏。 释南回头,“怎么了?” 我看着他,笑了,“没怎么,就是,就是看你会晃。” 释南盯着我看了会儿,抬手一拍额头,“怪不得一杯饮料要我那么多钱。” “什么。”我问他,“一杯饮料要多少钱?” “现在不是钱的事儿。”他靠近我,道,“你现在怎么样?什么感觉?” 我,我看着他,道,“有些昏,想睡觉,别的,没什么。” 有点像喝醉的感觉,可我没喝酒…… 饮料。 那杯饮料有问题!怪不得走的时候,那个调酒师一脸的暧昧,还说我肯定醉了! 大爷的,这种地方的东西真是不能喝。分分钟中招,防不胜防! “我能不能抱你?”释南扶住我胳膊,问道,“可以吗?相信我。” 我看着他,心中挣扎了很久,点头。 释南拦腰抱起我,往楼下走。我靠在他怀里,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不知过了多久,喧闹声再次传来,其中夹杂着释南的声音,“你给她喝的什么?” 调酒师笑道,“我们这的招牌酒,心想事成。” 我睁开眼瞪他,事成你大爷啊事成,这根本就是助纣为虐好吗? 就这酒,得成就多少色狼! 晕的厉害,我再次闭上眼睛,耳侧的说话声听不到耳里。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叫陈姐。 我心中一顿,强撑起眼皮。 释南把我放下,我软着腿,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勉强站稳。靠在他怀里轻喘两下后,往站在面前的那个女人身上瞄。 光线虽暗,却依旧能看清她的面容。的确漂亮!就是这漂亮里,带着一股子风尘的味道。 这和我想像中的那个老板娘,相差有点大。 难道,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 在她把手伸过来时,我侧侧肩膀,先释南一步伸出右手握住了。 陈姐一声娇笑,“小妹妹,吃醋了?我就是和你男朋友握握手而已。很正常那种。” 吃个屁醋。 我睁大眼睛,把视线扫在陈姐的皓腕上。 没有,脉门上没有那颗红痣。 这个人不是我们要找的?她不是那个养蛟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是?我去年从山谷中出来,那几个年轻人分明说山庄的老板娘手腕上有颗红痣。 陈姐松开我的手后,娇笑着和释南又说了几句什么,转身走了。 “不是。”我小声对释南道,“不是她。” 释南嗯了声,“她刚才对我说,她才接手这山庄半年。让我以后多多来关照。” 我心里一阵恶心,脑袋更昏了,“关照大爷,就这破地儿,我再也不想来了。” 说完,彻底没了意识。 第316章 你哥哥,陆明,失踪了。 那所谓的招牌酒,肯定不是单纯的酒。 不然我不可能那么难受。 被释南灌了无数凉水,灌到最后我直接和他翻脸! 不带这么折腾我的,就不能让我静静待会儿? 在他又灌我水时。我捂着嘴说什么也不喝。 释南道,“你要是不喝,发生什么事你自己负责……不行,你得喝。听话……” 揪住就灌。 我被呛的难受,推开他大骂,“释南你大爷,我和你有仇是不是,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儿。” 释南按住我,“快点喝,不喝我用符了。” 我身子一抖,后背寒了一片。在他再向我伸手时,我扬手打开,“这辈子,都别想再用符点我!” 释南手一顿,“我再也不会用符点你。你现在喝水。” “别碰我。” “苏青柠,来,把这瓶喝了。” “别碰我,别碰我!”我用力打他,却依旧摆托不了被灌的命运,“……难受。” “不喝不行……吐……”他道,“再喝!去上厕所……” 我喝了无数的水。吐了无数次,上了无数次厕所,最后,带着一身汗坐在地上发抖。 还难受,脑子却清楚了不少。 渐渐,想起来自己开始时是怎么往释南身上扑。 房间里光线昏暗,所有的东西都带着一层蒙蒙雾色。我努力睁大眼睛,把眼前的东西看清。 在释南再往面前递水时,我忍着胃痛自己灌进去。喝到一半儿喝不下。扬手把水瓶扔了。 释南问我,“明白过来了?” 我捂着嘴对他点头。 在他向我伸手时,我犹豫下,递过去。 “明白过来就睡。”他抱起我放到床上。“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我把头埋在枕头里,呛咳两声,把呼吸放稳了。胃胀的难受,根本睡不着,过了会儿,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哗哗流水声。 以前,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明白。 不知为何,想笑。一笑,猛的咳嗽起来。 释南猛把卫生间的门打开向我看,我回手把被子蒙在头上。 眼前一片漆黑,我又咳了几声。把眼睛闭上了。迷糊中,被子被拉下,掺杂着一丝柠檬味的空气迎面扑来。 我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去,彻底睡实了。 我本来以为我这一觉会直接睡到天亮,没想到没多久,身子一轻被抱了起来。我睁开眼时,人已经来到山庄外,释南微微喘着粗气,正踏着夜色往石阶上走。 我拍拍他,下来。落地那一瞬,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连忙抓住他手,站稳。 “怎么了?” 释南让我回头,道,“你看。” 我转过身,一递眼睛,心中不由得的一惊。 夜色下,本来是山庄的地方一片黑暗。要盯着看很久,才能隐约见到黄豆粒大小的光亮。巨岁叉血。 那是升财山庄用来照明的大灯,此时,全被黑雾给遮挡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释南,“我没感觉到怨气。你呢?” “我也没有。” 回到车上,我们两个静坐了很久。他困不困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升财山庄的老板娘换了,壁画重新被封,阴阳血没有作用…… “这是不是说,我们杞人忧天了?”我问释南,“那个养蛟人,根本没有上门来找我们的意思。” 人都走了,不知所踪了! 释南轻咳一声,道,“希望如此,不过我感觉,没那么简单。” 说着,把目光落向窗外。 “这里事你想管一管?” 这个山庄,越来越凶险。如果那个养蛟人不把目光看向我们的话,我感觉,还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的好。 不过,以释南一直以来的性格来看,只怕他是管定了…… “……”释南沉默了下,“等天亮了我给我师父找个电话,问问这里是怎么回事儿再说。” 说真,把车启动,“你继续睡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连夜回去。” “你睡吧,我开会儿。”我刚才睡了会,现在脑子里虽然有些木,可精神头肯定要比他好。 “你没事了?” 我摇头,和他对视两秒后,心中升起尴尬,错开目光看向前方。 混乱中的一些片断闪现脑海…… 很主动,手乱摸不说,还勾下他脖子咬他喉结。 想着,我用余光瞄了他耳朵一眼。车内光线充足,能看到我咬那里,红了…… 要不要道个歉?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这事,不适合挑到明面上说。 还,还是算了吧。 脸上火烧一样,我扭头把眼睛闭上,“你开吧。你要是困,抽烟坚持坚持。” 释南启动车子,放了音乐,“戒了。吸多对……肺不好。” 我眼也不睁的对他坚起大拇指,“厉害,吸这么多年了,说戒就戒。网上说你这样的人不能深交,对自己都这么狠了,对别人得更狠。” 他一踩油门踩出去,“……废话多到想揍你!” 我睡的挺实,迷糊中转醒时,天已大亮。车停在公路边上,前后无人,身边,是释南打电话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去看释南。释南看我,对着手机道,“行,我知道了。” 挂下后,对我说,“我师父说这事,不用理,对咱们没影响。” 初醒,脑子有些浑。消化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释南刚刚的电话是打给他师父的,而说的‘这事’,指的是那个养蛟人。 “不会找上门来?”他师父是哪里来的信心? 释南沉默一下,道,“他没说为什么……不过他很肯定,而且不让我插手”释南拍了方向盘两下,不在说话。 毕竟是他师尊,我不好妄议。抻了个懒腰,我解开安全带,对他道,“换换,你睡会儿,我开。” 这回他没再问什么,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一转身的功夫,我看到胳膊上有两条抓痕。 我举起双手看了看指甲…… 我抓的?应该是,毕竟没有人会抽疯挠自己。 囧囧有神,我怎么有回去把那个调酒师捅死炼魂的心思呢? 当天下午,我亲师父发疯了一样在我身边转圈,抓心挠肺,长吁短叹,“晚了,还是晚了一步!去年就应该动手,而不是等到今年,可你那时又……唉!”一声长叹后,对我指了两指,又开始转,“现在结界入口被封,等到再打开,已经是黑蛟养成之时……按你所说那个地方在晚上时被黑气弥漫,那显然是在借着那里的风水,集气给黑蛟疗伤……” 我被无止真人转的头晕,忍不住道了句,“师父,释南的师父说,那个养蛟人不会来找我们……” “他才岁年纪,能有几天的见识!”无止真人一立眼睛,怒声道,“无知小儿!” 我抚额长叹。 无止真人疯了,是彻底的疯了!它以前不这样的,怎么在山庄的事情上死揪不放? 我记得那年我和释南把那个结界里的世界烧了时,它还说那里和我没多大关系,让我不要操心。怎么突然间,就变了? “你良人听他师父的话不管此事了?”无止真人又问。 我点头。 “胡闹!”狂走几步后,一顿,又问,“你说的话他能不能听进几分?” 我无语,“释南凭什么听我的话?” 他师父已经肯定养蛟的人不会前来找麻烦,也三令五申不许他插手此事,他没有理由自己上门送死是不是? 我算是明白了,现在对于养蛟人这件事情上,已经不是我和释南想怎样怎样,完全是我师父和他师父意见之上的不统一。 头痛,有种想把我师父和他师父扔到一起,让他们两个老顽固去吵的想法。 可着劲儿吵,吵不过瘾那就打一架!谁赢谁称王,谁输谁败寇,简单明了又省事儿。 无止真人看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坐下,苍老之态毕显。安静了会儿,道,“让为师想想,这事儿眼下要怎么办……” “师父,”虽然无止真人有点魔怔,可到底是我亲师父。我靠近它,劝道,“其实,你不用太过忧心。那只恶蛟养在那里,是借映月湖阴阳两极的风水之势。它想出来为恶,也要看阳眼里那只蛟答应不答应。没准它下次往出一飞,又和另一只斗上了呢,下次它再斗伤,我就有机会除掉它了。” 再过两年,我的本事肯定要比现在更强。 无止真人歪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表情,由最初的愁眉不展,到后来的眉梢一喜。 我心中暗喜,哎哟,难道我说到点子上了?这可是重来没有过的事。 无止真人朗声一笑,“为师有办法了,有办法了!这可比让你现在去涉险要强的多!” “什么办法?”难道是以后涉险?有没有不用涉险的法子? “现在还不能说,还不是时候儿,为师得好好掂量掂量。”无止真人往起一站,对我道,“小柠,为师出去一段时间,这些天老常虫养伤出不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生意不要接了,以稳为主。” 说完,穿墙走人,不,走魂。 我四昂八叉的往床上一躺,感觉整个世界都清静了!无止真人的战斗力,真不是盖的! 扭头看到电脑,正想拽过来打开,手机响了。 拿过来一看,是个生号。 卖保险的? 接起来一听,对方是个男人,他迟疑着问,“请问下,你认识陆明吗?” 我一下子坐起来,道,“我,我认识。你是哪位。” 对方明显松了口气,语速变快了,“那请问下,你是陆明的什么人?” “我……”我咬了咬唇,道,“我是他,妹妹。请问下你是谁?” “陆小姐,是这样的。”对方道,“我是xx市公安局的警员王行,你哥哥陆明,失踪了,我们一直在竭力联系你们,可你的手机一直关机。” “不好意思,”我大脑一片空白,抖着声音道,“请你,再说一遍,陆明,怎么了?” “你哥哥,陆明,失踪了。” 第317章 你,能不能,抱抱我。 飞机在长水机场降落时,是凌晨二点四十。 雨线丝丝落下,被导航灯照成万条银线。 我下了飞机就想吐,跑到卫生间干呕很久。才抖着腿走出去。 接我的人已经来了,不是警察,而是一个叫云腾土建公司派的司机,叫金鸣。 陆明,就是到这个公司来出差?所以,失踪了? 银灰色的商务车行在蜿蜒的山路上,我深吸一口气,向金鸣打探消息。 陆明是何时失踪的,如何失踪的,当地警方是如何处理的,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我已经,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和他联系过了。我竟然,一个多月没有和他联系过了…… 金鸣把车开上机场高速时,回头轻声道了句,“陆小姐。这事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两个我们公司的员工……等到了我们公司,负责这件事的刘斌队长会和你详细说。” 略做停顿,他把放在副驾驶位的衣服递过来,道,“陆小姐。这边雨夜凉,你奔波一天也累了,在后面休息会儿吧。等睡醒,天亮,也就到地方了。” 雨夜很凉? 感觉不到。 不过,我还是谢谢他的好意,把衣服接了过来。 默声坐了会儿,我对他道,“金先生。麻烦给我颗烟。” “陆小姐客气。”金鸣把烟和火机递过来,轻声道,“你叫我小金就行。” 嘴角微微挑起,弧度恰到好处。在这种时候。即表示出了礼貌,又不会让人心中生厌。 我回以一笑,接过烟,抽出一颗含在嘴里。攥着打火机刚要点着时,耳侧突然响起释南的话。烟吸多了,对肺不好。 很多年前陆明也说过,不许吸烟。 把火机放下,我抬起手指把车窗上的薄薄雾气擦掉,把视线落在外面漆黑的夜色之中。 公路两侧,随处可见高入云霄的大山。雨夜中,那些山的影子如鬼如魅,压在车窗上。像要嘶吼着收去人的魂魄一样。 很空,心是空的,大脑是空的,整个人全是空的。思想有些飘,落不到实处。 如果不是车窗外噼啪划过的道道闪电,我会以为我是在做梦。 我还在释南的车上,我们正在从升财山庄往回走。我没有接到过那个电话,更没有在短短十个小时内,从东北来到千里之外的这里。 把头轻轻靠在车门上,我看着外面发呆。 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了近三个小时,在云腾公司的门前停下。 雨,未停,天,大亮,淡白色的雾气弥漫在黛色山峦之间。 景色很漂亮,随便瞄一眼,都和名信片上的风景画一样。 我无心欣赏,金鸣打了个电话后,一个女孩举伞跑出来接我进去。 雨大,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主楼前,三面旗帜在大雨的肆虐下低垂,显的无精打彩的。 趟着漫过脚踝的水走了会儿后,女孩带我踏上室外走廊,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不是空无一人。 在会议桌最里面坐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皱着眉,正在抽烟。他旁边的中年妇女满面愁容。 她临座,是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叨着烟,眼神很空洞。 这三个人,应该就是别两位失踪人员的家属了吧。 带我进来的女孩轻声道,“陆小姐,您先坐会儿,我们主任和刘队马上就过来了。” 我轻轻点头,在角落里,光线照不到的那把椅子上坐下。 揍着女孩递给我的茶杯,继续发呆。没一会儿,一个大肚便便的胖子和一个身材挺拔,面孔刚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对中年夫妇和那个女孩站起来,围到那个中年男人面前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 而那中年男人明亮的眼睛一扫,直接落在我身上。向前两步,伸出手,“陆小姐你好,我是这次失踪事件的负责人,刘斌。”把手往身后的年轻人身上一指,“这是昨天给你打电话的警员王行。” 我站起来,长呼出一口气,伸手回握,“苏青柠。”见刘队长一愣,回头去看正在慌张翻看档案的王行,我对他道,“我和陆明的父母,是二婚。” 刘队长哦了声,用带着些许口音的普通话道,“苏小姐来的最晚,对事情的经过还不了解,我先和苏小姐讲解一下吧。” 我点头。 求之不得。 刘队长在我对面坐下,从身后那个年轻人手里拿过档案,和我讲解案情。 失踪的人,一共有三个。陆明是其一,另外两个,一个叫孙飞飞另一个叫钱森。 这两个人,一个是云腾公司的接待一个是云腾公司的司机,是恋爱关系。陆明,是云腾公司总经理请来的客人,一直住在云腾公司的家属院内。 十几天前,孙飞飞和钱森感情上有些摩擦,请了三天假后不见人影。 谁知这一走,一连十天都没回来。 到了第十一天,家属院里看更的老耿头到后山去找狗,在一条满是落叶的深沟里看到一大片已经凝固干涸的血迹,血迹旁边还有一只手机。 经公司里的人辨认和警方检验后,认定那只手机是孙飞飞的,血是钱森的。 此时,公司的人才惊觉事不好而报了警。 对于别人的事,我没兴趣听。我看着刘队长道,“你们是怎么断定陆明也失踪了的?” 请假的是那个钱森和孙飞飞,找到的手机是孙飞飞的,血迹是钱森的,从哪点上来看,都和陆明没有丝毫关系。 刘队长轻咳一声,道,“是这样的,接到报案后,我们就一直派人在山里搜寻。就在第二天,我们在深山中找到了陆明的手机,带有血迹,我们已经做了检查,上面有三个人的血,失踪的孙飞飞的,钱森的,陆明的……” 我闭上眼,把拳头握紧了。 刘队长继续道,“这些天我们一直在联系陆明的家人,直到昨天,你的手机才通……对了,你能联系到你哥的女朋友吗?他们三个人失踪的那天上午,你哥的女朋友正好离开。也许,她能知道一些什么也说不定。我们这几天也在联系她,可你哥的手机里只存了你的电话号。” 陆明的女朋友? 陆明有女朋友吗? 我摇头,“我不知道,我……” “没准那个陆明就是绑架了他们的人!”那个中年妇女突然站起来,双眼通红,怒声道,“就他一个是外人,听别人说,那个陆明明明有女朋友,可还是和孙飞飞纠缠不清。他女朋友前脚一离开,他们三个人就不见了。我们家钱森,可能就是,就是被他们两个伙同起来给害了……” 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站起来,怒气比钱森的妈妈还要大,“别满嘴喷粪,我们家飞飞是正经好女孩!她现在也失踪了,你最好嘴下积德!” “你看你那样,孙飞飞能是正经好女孩?”钱森的妈妈扯嗓子吼了回去。 孙飞飞的妈妈端起茶杯,甩手就扬出去。哗的一声,水全泼到了跟在刘队长一起进来的胖子----云腾公司办公室主任张鹏身上。 张鹏抹了一把脸,和王行拦在两人身前左右说好话。 王行一边拦着钱森母亲不让她去打人,一边道,“阿姨,阿姨,你听我说。现在人还没有找到,案子暂时只能定性为失踪,他们三个也只能定性为失踪人员,一切都要等人找到再下结论……” 我坐在椅子上,双耳嗡嗡鸣响,感觉一切声音都远离了。 过了很久很久,才从那种状态中出来。停了的心,呯的跳了一下,紧接着是一阵乱跳,乱的我胸口发闷,胃里直翻腾。 “苏小姐,你没事吧?”刘队长道,“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寻找。在结果没有出来前,千万不要放弃希望。” 我咬着唇点头,想了会儿后,道,“我能看看陆明的手机吗?” 刘队长摇头,“不能,那是证物,我们有纪律。” “那我能去,发现陆明手机的地方看看吗?” 刘队长一顿,还是摇头,“不行,这几天雨大,山中随时有滑坡的可能,你进去太危险。” “那。”我舔舔嘴唇,道,“那能让我去陆明这些日子来住的地方去看看吗?” 刘队长点头,“这个可以。你等下,我让人给你安排。” 我点头,本来升起的怒火,慢慢压下。 我要找到陆明身上的东西,我要用引路符。虽然早已经过去一个时辰的时效,可我还是要试试。 我低下头,狠狠捶了下桌子! 为什么不早些买手机呢?如果我早些买手机,天天和陆明联系,那他在不见的第一天我就能发现。就算当时发现不了,警方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天之后才联系上我!巨序豆巴。 刘队长站起来,对那边还在僵持的两家人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可眼下不是争吵的时候。还请几位耐心等待,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把人给找到。” 钱森的妈妈哇的一声哭了,拍着大腿道,“我们家三代单传,去年他领这个孙飞飞回家,我就说看着像是克夫的……” 手机突然响起。 我揉着太阳穴,从几个人后面绕出会议室。一迈出去,凉风夹杂着雨气迎面扑来。 接起来后,释南的声音传过来,“苏青柠,你干什么呢?” “我……” 一道闪电轰隆劈下。 “你在哪呢?”释南问道,“我怎么听到雷声了?还是在看电视?” “我,我在云南。”不知为何,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唰的落下来,“释南,陆明失踪了,他不见了,他们找到他好多血,还有手机。” 我蹲在地上,泣不成声,“你,能不能,抱抱我。” 第318章 完了,我把自己丢了。 抱着手机在走廊上哭了很久,哭完后,感觉心中轻松很多,真的轻松很多。 其实。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糟。 陆明只是失踪,没有什么很多血,那是我自己在吓自己。 而且,警察也在尽职尽力的找。我哭的时候,还听到刘队长哑着嗓子在往山里派警力调警犬,说要不眠不休的,顺着找到陆明手机的地方再向深山里扎。 以前打过交道的几次总觉得警方不靠谱,这次,感觉刘队长很负责,很认真。 有他们明着找,我再暗着找,肯定会把陆明找到。 他不会有事,我和无止真人学过几天面相,虽然不精通,可从他的眉眼中。也能看出他不是命短之人。 所以,这次,不过是他要经历的一难罢了。 抽抽噎噎想通后,我对一直在电话对方听我哭的释南道,“不好意思,我心里舒服多了。” 释南长呼出一口气,“你在云南的哪儿?” 我昂头看了眼四周。好一会儿,回道,“大山里。” 全是山,远的山发青,近的山翠绿,雨色一蒙,说不出的清新好看。可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来时坐的金鸣的车,也没有多问。 回头想找个人问问。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不说,连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干净了。 “完了,我把自己丢了。”是真丢了,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处何地。 “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儿上。”释南道,“我就不稀得骂你了……” 说完,电话里没声了。 我拿到眼前按了两下,手机没电了。呃…… 正看着手机发愣的空,先前带我去会议室那个女孩走了过来。递给我把伞后,道,“苏小姐,我带你去吃早饭吧。吃完早饭,我再带你到家属院去,下午的时候送你回昆明的酒店。” 我点头,跟在她身后去吃早饭。 云腾公司有自己的食堂,因为还不到平时饭点。只有我们几个失踪者家属和陪同的张鹏。 早餐是白粥包子,我没胃口,吃了两口就咽不下去了。撂下碗筷,去找小刘,也就是一直接待我的人,带我去他们公司的家属院。 云腾公司的家属院距离公司不远,顺着山路往上,大约有五百米的距离。巨序丽扛。 家属院是个小院子,临路的是橦向阳的红砖二层小楼。与小楼紧挨着的,是橦东西朝向的平房。一座二层白色圆型小楼,座落在一个凸起的小山坡上,是整个院落里最高的建筑物。 院子里停了不少建筑用车,挖掘机,吊车,起重机,拖拉机,应有尽有。 我和小刘小跑着进去时,一辆装满钢材的重卡旁,有两个人正顶着大雨吵架。 一个正对着院门口的,举着把黑伞,一脸的不耐烦。 背对着门口的,是一个佝偻着后背的老头。没打伞,身上发灰的白衬衫已经被大雨淋透。 两人中间的地上,是一条死狗。狗的下身被轧的血肉模糊,狗头和前肢,正在重卡旁边的大树上吊着。 风一吹,前后摇晃。 小刘扫一眼,‘妈呀’一声叫了出来,离老远问了句,“谢主任,那狗是怎么了?” 谢主任骂咧咧的走近,说他凌晨两点开重卡回来,倒车时把老耿头养的狗轧死了。现在,老耿头正在和他要狗钱。 他后面,老耿头转过身来,扯着嗓子大吼了句,“没三千,你们也别在这住了,都滚!滚得远远的!我老耿只看院子不收尸!” 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枝长竹杆,把吊在树上的血淋淋的狗头摘下来,抗在肩膀上。 我往老耿头脸上一扫,不由得一怔。 这老头,竟然只有一只眼睛。本应该右眼在的地方凹下去一个深坑,没有眼皮,只有一层红色的肉,隐约能看到眼眶骨。 此时他怒急,狰狞着的面孔和历鬼无二。 小刘在原地跺了跺脚,道,“老耿头儿最心疼狗,这回你可有的赔了……谢主任,我先忙去了。” 利落说完,转身往那栋二层小楼上走。 我最后瞄了老耿头儿一眼,跟在小刘的身后过去了。 二层一共四间房,陆明住的在最里面。屋子不大,竟然是个套间,里外都能住人。小刘送我到门口,道,“苏小姐,陆先生……走后,这里就刘队进来过,拿过两样东西。你随便看……我就在下面,你好了叫我。” 说完放了包纸巾在桌子上,把门轻轻掩上,走人。 我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把里间外间都转了遍。 外面那间的床头柜里,是洗面面护肤口,还有一把沾了长发的梳子和几根皮筋两个发卡,全是女人用的东西。 这,就是陆明女朋友的东西吧。可既然东西没拿走,她人为什么没回来呢?而且警察一直都联系不上她? 没有乱翻,我把抽屉合上了。 里面那间的床头柜上发现一套牙具,一把剃须刀,床边的柜子里,有两件白衬衫,一件t恤,一条水洗蓝色的牛仔裤。 都是陆明的。 坐回到床上,我从剃须刀里小心翼翼的倒出一抹头发茬,催动了引路符。 没用,两三遍,引路符都只是在眼前盘旋,没有起到一点指示动作。 陆明离开这里太久了,看来,还是要到他最后出现的地方试一试。 我知道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的时效,可不试,我不甘心。找到张纸把剃须刀里的短细毛发包起来后,我坐在床上发呆。 坐了很久,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擦擦湿了的眼角,我把那包毛发放到包里,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雨已经停了,楼下,张鹏正在训那个轧死狗的谢主任,声音虽然很大,可全是方言,我一句也没听懂。 小刘向我走过来,道了句,“苏小姐,这两天雨太大,往昆明那边去的一段有一处山体滑坡,把路给埋上了,一时半会儿挖不开。孙阿姨和钱阿姨他们已经决定就在这个客属院住,苏小姐你看……” 我把手往后面一指,“我能住这间吗?” 其实就是没有山体滑坡这件事,我也想住陆明这间房。 小刘转身跑下去,过了会儿跑上来,对我比了ok的手势,“张主任给刘队打过电话了,说可以。” 可以就可以,我对吃住都没挑,能尽快安排人带我进山就行了。 离吃午饭时间还远,张鹏训了谢主任一顿后,带着我们这些失踪人员家属去小镇上采购。我本来不想去,因为没有什么可买的。 后来一看手中黑屏的手机,去了。再回来,已经临近中午。我没胃口,没吃午饭,直接回家属院。 把手机充上电后打开,我把电话给释南拨了过去。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可路已经堵了,他就算来,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 所以,还是别来了…… 一打,关机。何着,他手机也没电了。 把手机放在那儿充电后,我躺在床上假寐。胡思乱想中,总听到外面在因为狗的事儿吵架。听声音,是老耿头儿和一个老太太。 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把被子蒙在头上,努力不让自己去听。忍着胃痛躺了好久,刚要迷糊着,门外突然传来‘咣’的一声剧响。 我吓的一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向窗外看去。天色已然蒙蒙黑,半个脑袋从窗台下溜了过去。 紧接着,外面传来由斤及远的三声‘咣’‘咣’声。 我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下地穿鞋出去。 往开一拉门,一个孩子脚在门上踹偏,一下摔进去,把放在门口的脸盆架撞倒。 噼里啪啦几声声响后,眼前穿着粉色公主裙,长的很壮实的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心中一惊,连忙蹲下去扶她。 谁知还没等手挨上,小姑娘就扯嗓子嚎了起来,“奶奶,奶奶,有人打我,有人打我!” 三十秒后,一老太以骑风火轮的速度杀上楼来,人还没到跟前儿,已经吐沫湦子横风的骂上了,“你那么大个人了打孩子?她就是再不对不还小呢吗?就踹几下门你打她?” 我懵了,这种架势,我从来没见过! 老太往门前一靠看到小姑娘,一拍大腿,满脸的皱子挤到了一起,“我的圆圆哟,快起来,看看摔坏哪儿没有!” 圆圆把胖呼呼的小手往我身上一指,连哭带嚎的叫喊,“奶奶,她打我,她打我,她打我……你看,你看,都出血了,出血了!”说着,指了指她破了一块皮的手掌。 随着圆圆的大吼大叫,很快,楼下就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抱孩子的抱孩子,玩手机的玩手机,还有举着一牙西瓜啃的。 我突然发现,我现在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哎哟我去,不是,这jb熊孩子咋这欠揍呢?还有这jb熊老太太! 正站在门口尴尬着,手机响了。我扫了下时间,七点。接起来一听,是释南,他问,“你在哪呢?” “释南,你别过来了。”我对他道,“这边山体滑坡,把路给埋了,车开不过来。” “埋的是高速,还有一条路,就是绕了点。” 我心中一紧,说出的话小心翼翼,“……你,在哪呢?” “在云腾土建公司的大门口。” “我,我去接你。” 第319章 苏青柠,你为什么打小孩子? 挂了手机,我看着眼前乱轰轰的一切,脑子里嗡嗡直响。 这他妈的就是无妄之灾啊!我就开了个门,我招谁惹谁了我? 想解释。谢老太,没错,从下面那些人的议论声中,我得知,这就是上午时把狗轧死的那个谢主任的亲妈和亲闺女。 想解释,谢老太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而这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圆圆,拉着谢老太的手,一脚踹过来,踢在了我的小腿肚上。 “踢死你!踢死你!” 我一躲,第二脚没踢上,谢老太把圆圆拉住。沉着死了一户口本儿的脸,怒气冲冲的拽着圆圆的手下楼,“走,让你爸开车上医院看看去。” 看着这祖孙两的背影,我说不出的愤怒!有那么一瞬。我真想…… 我!! 我气的原地跳了半天脚,最后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下楼。 楼道和楼梯都是室外的,楼下那些人看到谢老太和我一前一后的冲下来,马上进屋的进屋,洗衣服的洗衣服。 孙飞飞的妈和钱森的父母混在其中,看向我的目光各种怪异。 我憋着一口恶气在胸口。低着头往院子外扎。沙子铺的路,路面全是坑,坑里全是水。 几步,一辆车从后面开出,轮子轧在水坑里,污水飞溅了我一脸一身。 我后退一步抬头,看着后车窗谢老太那张死人脸,彻底发疯! 这家人怎么这么贱!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贱的一家人!我现在纵鬼杀了他们,是不是为社会除害了!!! 老耿头推着一辆自行车从远处走近。车把上挂着一个铁桶。他扫了眼车开走的方向,走近我后,哑着嗓子道,“浴室在那个小上坡上面。厕所也是。” 没抬头看我,声音冷冰冰的,车也没停。如果不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都怀疑他不是在和我说话。 我稳下心说谢谢。 在他经过我身边时我下意识的往他桶里扫了一眼。血呼呼的,还有几块碎肉骨碴。 这是出去扔死狗去了吧?三千,坑,不,要少了!他应该管那姓谢的要三万! 来到释南面前时,我气呼呼的。抬头扫了眼他莫名其妙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心突然平静下来,所有怒气消失不见。 牵着他手往家属院里走时,我问。“你是怎么找来的?” 话说一半儿电话就没电了,他是怎么找到我在这里的? “百度。”他道,“你说了公司名字,输进去,有电话和地址,再打电话确认一下,就找到了。” 我笑了。 原来,找一个人,可以这么简单。 再看眼远处的森林,长叹,找一个人,又那么难。 回到家属院,天色已经很黑。我让释南在屋里小坐,下楼去洗澡。 二层小楼的楼梯是室外的,我回来时,见释南正站在楼梯口往远处看。 我回头瞄了眼,没找到他视线的着落点。走上去后,发现他是在看同小楼正相对的那个山坡上的小白楼。 树档着,只能看到一点点白色的墙体和小白楼楼顶。 “看什么呢?”我瞄了几眼,把目光落在释南的侧脸上。 “那个楼顶上的铁铃,很大的那个,”释南低下头看我,“在响。” 我眨眨眼,回头去看那小白楼。 白天时我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看它。眯眼细瞧,果真有个铃铛挂在上面。 可我除了呼呼的风声外,并没有听到响声…… “释南,”我心中一惊,看向他,“这……” 释南能听到我的铃声,是因为我的铃铛是镇魂铃。那听到这个…… “嗯,和你的铃铛有异曲同工之处。”释南点头,“这只铁铃放在这里,是用来镇鬼的。” 我看着那个小白楼,舔了舔嘴唇,“比我这个大上十几倍不止。这么大一个,要镇多少鬼?” “不知道,不过铃铛力量的大小看的不是个头。”释南转身往回走,“这个,没有你那个强。” 我跟着他走过去,问了很久以前就想问的问题,“释南,这铃声对你有没有影响?特别是,是我控鬼时,会不会控制……” ‘你’字含在舌间,没吐出去。 不会控制他,我在他面前控过很多次鬼了。 不过,要是能控制的话可就爽了!这货本事比我强了不是一点两点,遇到事儿时一摇铃,哇咔咔,想想就嗨! 释南停下脚步,沉默下,道,“你控鬼时,镇魂铃只是媒介,实际上,用的是意念。我不是鬼,你的意念对我不起作用。所以,我只是能听到铃声……至于控制我,你用不着铃。” 我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扭头看楼下,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灯下翻飞,和精灵似的。 释南轻咳两声,“苏青柠……” 我握紧拳,屏着呼吸,等他说下去。 他沉默了会我,问道,“……你为什么打小孩儿?” 我抬头看他,“你说什么?”这货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释南看着我道,“你刚才去洗澡时,我听下面的人议论,你把一个六岁孩子打了,还打出血了。” 我要疯!火脾气瞬间上来,看着他连吼带嚷,“明明就是她踹门,我不过是开门……” “开门就把她揍了?嗯?”释南道,“她踹门是她不对,可你也不能打她,她还小。” “释南!”我连连跳脚,“我像打孩子那种人吗?” 释南上下瞄我一眼,表情无比认真,“以前觉得不会,可现在……” “现在也不可能,我很喜欢小孩子!这破孩子那么熊我都忍了!” “你说你喜欢孩子我信,可,”释南轻咳一声,把头扭到一旁不看我,道,“……可你为什么要打小孩儿?” “释南,我现在想揍你。” “你又打不过我。”释南回过头,伸出右手道,“要不还是石头剪子布吧,你输了你以后别打小孩儿,我赢了……” 话说一半,他笑出声来。 我看着他,一愣,转而喷笑,“释南你大爷,逗我有意思吗?” 我们俩正笑着,一辆车闪着车灯开到院子里。呯呯两声关门声后,谢主任带着他的妻儿老小下车。 圆圆被抱在他怀里,手里正在拿一个甜筒吃。谢老太手时拿着一大兜肯爷爷套餐。 谢主任抬头看到我,笑了,“苏小姐,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圆圆,还不快和阿姨道歉?记得,下次敲门要轻点儿……” 圆圆吃着甜筒没说话。 谢老太推了下谢主任一下,把他推回屋去了,“她家里死人了,我们不和她一般见识。” “这家人,是欠揍。”释南声音冷了下来。 我闭上眼,好心情不见,心瞬间沉到谷底,长呼一口气,转身回屋。 陆明不会死,他不会死。我一定会找到他,一定! 伸手开灯时,释南拦住了。黑暗中,他拥我入怀,轻声道,“来,抱抱。” 我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心中痛楚难忍,身子微抖。 过了好一会儿,我深吸一口气,出声道,“释南。” “嗯?” “谢谢。” 谢谢你不远万里来找我,迁就我的脾气,把我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逗我开心。 “……不用谢。” “释南。”我又道。 “嗯?” “对不起。” 我明明知道你喜欢我,还让你过来陪着我。我在一刀刀往你心上捅刀子,就像当年,一刀刀捅陆明那样。 不过,没关系。过去了的我无法挽回,而正在发生的,我有能力也有勇气制止。 “不用说对不起,”释南轻声道,“苏青柠……现在这个时候,咱们不要谈这个,你心乱,很多事情想不清。” 我品品他这话里的意思,在他怀里闷笑。 是乱,可应该清楚的很清楚。不过,既然他说想不清,那就想不清吧。我没意见的,一点也没有。 “哭了?”他拍拍我肩膀,“你别哭,陆明一定会找到。” 我连连点头,一定会找到,必须要找到。我要看着他好好的,一辈子顺风顺水…… “别哭了。”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不出来,等我再笑会儿。巨乐吐弟。 “苏青柠,我不会安慰人。” 的确,是不会安慰。 “……那,睡会吧,没准醒了,陆明就找到了。” 睡毛线,我现在一点困意也没有…… 后脑猛的一痛,我意识一沉,瘫在他怀里什么也不知道了。 释南,你大爷五六七八条腿! 雨下了一夜,在天亮时终于停了下来。高原地区,日照极强,不过是一天的功夫,路面上的积水就剩下了干涸的表面。 在我到的第三天,红着眼睛,几夜连眠不休的刘队终于在我的强烈要求,同意派人带我进山去发现陆明手机的地方。 很深很深,在王行和另一名警员张招的带领下,我们走了近一天的时间才到。一条山涧旁,因为前两天的大雨,水流很大,击在两侧的石头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正值晚上,森林里雾气迷茫。 趁着他们两个不注意,释南催动引路符。 他的引路符要比我的强上很多,又点了血。可那符却依旧只徘徊在我们面前,没起一点作用。 虽然心中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可还是避免不了失望。 当天晚上我们就近扎营,在帐篷里,我控鬼去找,所搜之处,依旧是一无所获得。 第二天我还想深进,王行却不同意了。好说歹说,非带着我们回去。我没为难他,反正已经认识路了,回去后,我和释南可以再来。 我们一早出发,回到家属院时已是晚上八九点钟。往天这个时候,家属院里已经夜深人静,各自安息,可今天却没有。 院子里灯火通明,男男女女们拿着手电筒四处乱晃。谢老太坐在洗衣房的门前,扯嗓子大哭。 我见孙飞飞的妈妈在一旁看热闹,凑上前去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孙飞飞的妈妈把瓜子皮吐出来,瞄了我一眼,道,“你上两天打那个孩子,那个叫圆圆的?失踪了,大家正在找呢。” 第320章 别找了,听话 据孙飞飞的妈妈说,圆圆已经不见一个下午了。吃完午饭圆圆就出去玩儿了,直到吃晚饭了没回来,老谢家一家子才发现孩子找不到了。 孙飞飞妈妈说完后。轻道了句,“谢老太照顾孩子太不经心,哪能让孩子离开视线那么久呢?” 我哼笑一声不敢苟同! 不经心?那是圆圆没哭呢! 圆圆要是在哪个角落里嗷的嚎一嗓子,谢老太能三十秒钟杀进跟前,十秒钟备战,两秒钟气运丹田,下一秒咧开大嘴就喷! 孙飞飞妈妈把话说完后,送我们回来的王行拿出了警员风范。先是给警队上打了电话报告情况,然后把院子里的男人齐集在一起,分成三队去找。一队,出了院子顺着山坡往上,看看是不是走后面葡萄园里去去,一队,顺着山坡往下。那里有个收费站,看看有没有人看到这么大个小孩,再调出监控看看,另一队去后山上找。圆圆贪玩儿,没准是迷后山什么地方了。 而女人们,则再细细的。把院子里好好儿找找。 我们几个失踪人员的家属算是客,没有被安排去找人。 男人们拿着手电,举着长棍(拨草打蛇)走后,女人们没有马上散开找人,而是站在一起小声聊天。 人多,嘴杂,听了无数关于谢主任家的闲话。 说圆圆去别人家,从来不敲门。进到别人家里翻箱倒柜,看到吃的拿吃的,看到钱拿钱。别人说,谢老太就说孩子小还不懂事,极其护短。占有欲强,不管是不是她的东西,只要是她看上了,就不行别人碰。 打小孩儿。 厨房周阿姨家的孙女儿二岁半,正是撵着大孩子玩儿的时候儿。在有人的时候。圆圆对那个小姑娘可好了,没人的时候连掐带踹! 听墙角儿,说谎! 按理说,小孩子说的话,特别是圆圆这种小孩子说的话,大人是不应该多信的。可偏偏,圆圆说什么,他们家大人就信什么。 总之,一家子极品!家风极其不好! 话扯着扯着,就扯到了在大树下正摆弄两条纯黑毛色小狗的老耿头儿身上。 这两条小黑狗颇有来历,起因,还是谢主任一家。 就在我们到这里的第二天,谢老太即谢主任把老耿头儿那条大黑狗轧死后,把一条叫二黑的黑狗给毒死了。 当时事儿闹的挺大,一院子的人都惊动了。面对老耿头儿的指控,谢老太百般不承认。最后。老耿头儿当着一院子人的面儿把狗尸劈开,从狗胃里翻出几块鸵鸟肉。 这鸵鸟肉,本来,是云腾公司的张腾张主任买来给我们几个失踪人员的家属尝鲜的。我那天被释南打晕。一觉睡到了午后,小刘见我们没去吃午饭,就把饭菜送了过来。 释南把饭菜留下就去洗澡了,我醒来时,正好看到圆圆抱着那盘鸵鸟肉跑了! 那叫一个快,兔子都撵不上。 总之,鸵鸟肉指明了凶手就是谢老太后,谢主任不再陪钱,百是出去转悠了天,买了两只纯黑毛色的小狗给老耿头儿当做补偿。 夜风不凉不热,我站在释南身边连着打了两个哈欠。要不我控鬼去找得了,怎么着也比人用腿量快。 没有,也好及时想别的办法。 刚想说话,释南拉了两下我的手。我抬头看他时,他示意我看身后。 我转过头去,目光无意中扫在山坡上,那座荒废已久的小白楼上。 院子里亮着大探照灯,正与小白楼相对。光线虽然不强,却也能照清东西。 小白楼的前面,并不是空无一物。那里有一个女人,一个极漂亮的女人。 标准的鹅蛋脸,弯弯的眉毛,和月初时天上的新月一样。挺翘的鼻子下,是张红樱樱的小嘴。 抿嘴一笑,青涩中带着一丝妩媚。水盈盈的眼眸欲语还羞的一瞥,满是风情。 最为特别,是她的流海。倒垂的扇子形,很是精致。 身上穿的是红色斜襟掐腰小袄,绣着两朵怒放的牡丹花儿,胸前带着一挂别致的银锁。下身是水葱青色的裤子,脚淹没在草丛之中。 我瞪大眼睛细看。 看这身打扮,得是民国时期的吧? “还听得到吗?”我抬头看释南。 释南点头,“听的到。” 我轻轻咬舌,铃铛声还在,也就是说小白楼里的阵还在。可阵还在,为什么鬼会跑出来? 释南把手机拿出来看看时间,对我道,“走一天累了,先回去睡觉。等没人了,上去看看。” 我点头,揉着眼睛跟在他身后上楼。 现在院子里都是人,我们想过去很难不被发现,最好还是等这些人散了。 圆圆的妈妈在旁边嘀咕了句,“人家孩子丢了,也不帮找找。同为失踪人员的家属,怎么一点感同身受的同情心都没有……” 声音虽小,我却听到了! 啧,我原本还想回到房间后控鬼去找圆圆的,现在,呵,我还是睡一觉补充体力吧,也好在后半夜时勘探小白楼。 雨后山路泥泞,我是真累了。回到屋后洗洗脸,几乎是头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 做梦。 梦到无止真人在我耳边喊,让我快点去映月湖拜月。我连吁带喘的跑过去一看,见灌满圆月的映月湖成了阴阳两极的模样。 一直在映月湖中修行的那条走蛟,游荡在阳极之内。而那幅壁画里的黑蛟,则游荡在阴极里。 随着它们游动,湖面上的阴阳鱼慢慢转动,似张大网一样向我扣了过来。 常老四一声尖叫,小柠快跑!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网一声惊叫,一个猛子扎到了映月湖中。 湖水冰凉,我游了会儿,爬上岸,顺着荒野间的小路走。 小路的近头,小时候的我和小时候的陆明正在跳格子。 我每赢一次,陆明就给我一个大白兔。在赢了第五次的时候,陆明的兜空了。 我小脸一皱,不干了。 陆明看着小小的我,很认真的道,“小柠,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 “骗子!”小小的我对他哼哼,“说好了我赢就给我的,我不信,你肯定还有。” 说着,小小的我发挥山大王本色,强行去翻他的口袋。 “没有,真没有。”陆明任我去翻,“别找了。” 突然,陆明昂起头看向我,双眸明亮,“别找了,听话,别再找了。” 我突然心慌不已。 他看着我,笑着重复,“小柠,听话,别找了,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 说着,后退两步,转身向那一片荒芜跑去。 我连忙去追,脚下一绊,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心猛的翻了个个儿,狂跳不已。耳侧,还回荡着他那句,“小柠,听话,别找了,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 捂着嘴,我眼泪落下来。 这,这他妈的算什么梦,这算是什么梦!! 这些年来我做过无数噩梦,全部加起来,都没有这一个让我心惊害怕。 我光脚下地,跑来到外间躺在释南身边。越想越害怕,翻过身抱住他。 释南把手搭在我肩上,轻声问,“做噩梦了。” 我点头,把脸埋在他怀里,眼泪止不住。 “梦到陆明?” 我再次点头,想了会儿,闷声道,“梦到他跳格子输给我,不给我大白兔。” 不是不想对释南说,是不敢说,忌讳说。怕这个梦一出口,就成了已定事实。 我要找,一直找,直到找到他。 释南轻笑出声,“大白兔……你想要多少?” 我笑了,“梦,我又不是真要。我都多大了,还吃糖。” “我要吃糖,给我大白兔!” 圆圆略憨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释南伸出胳膊,跃过我把灯打开了。我回过头去,见圆圆就站在我们床边儿上。上身穿了件荷叶领的短袖,下身是个牛仔小短裙,正是谢老太所说的,她不见时穿的那身衣服。 浑身上下都水,头发散乱的披下。脸色青白,嘴唇发,鼻下还有两抹血迹…… 我倒吸一口凉气。 圆圆,死了!她,居然死了! 释南的呼吸落在我耳侧,好一会儿,问道,“你最后见到的人是谁?” 圆圆没回答,对我们伸出手,“给我糖。” 我皱眉,别说我们没糖,就是有糖,她现在是鬼,要怎么吃? 圆圆又要了次糖,见我和释南都不理后,哼了声,到长桌那里翻柜子。噼啪一顿乱响,把柜子里的东西能扔出来的都扔出来后,穿门走了。 我和释南盯着门看了好一会儿,齐齐翻身坐起。在他下床的时候,我已经先一步开门出去,来到走廊上。 院子里人声鼎沸,那些出去找人的一二三队好像正在回来。谢老太坐在洗衣房的门外,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话来,几个中年妇女无精打采的站在菜池旁边儿。 我走到走廊尽头,把目光落在那个小白楼上。先前看到的那个民国女人不见了,小白楼的气息看上去正常无比。巨场扔划。 释南走到我身侧,看了眼小白楼,又看了眼楼下的人群,道,“回去睡吧,今天晚上是去不成了。” 楼下,圆圆从刘阿姨家穿墙而出,穿过人群,向小白楼走了过去…… 第321章 哄孩子的事儿我来,不用你。 圆圆找了两天一夜没有找到,警方介入,在扩大范围寻找的同时,对院子里所居住的人进行排查。我们几个失踪者的家属也不例外。 我和释南相比院子里的人要轻松些。因为圆圆失踪那天我们一直和王行在一起,有有利的不在场证据。 可短时间内要想再入山是不可能了,因为前后两次失踪三大人一孩子,家属院被严密监控起来,以免再发生别的意外。 想探小白楼也不行,不知道瓦数的探照灯挂在二楼房顶,把整个院子照的雪亮。 在谢老太哭的神情恍惚,别的妇女三三两两去安慰她时,圆圆的鬼魂死不要脸的坐到我们的房间里吃香火。 一边吃,还一边挑战人类的忍耐力极限。 吃着吃着,它对我翻个白眼,问,“阿姨,有没有水蜜桃味儿的?我喜欢吃水蜜桃味儿的!” 我咬牙切齿! 水蜜桃你大爷。死孩崽子你信不信我分分钟抽你个水蜜桃样儿! 给你吃就不差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见我不理它,对释南道,“叔叔,你叠这飞机不好玩儿。我想要周阿姨家小妞儿那个芭比娃娃,那个芭比娃娃好几套裙子,还能换发型。” 释南板着脸。靠着窗,掐着手机,目光能在圆圆身上穿出来一个洞。 圆圆和看不到释南能杀鬼一样的目光似的,翻着白眼,一副轻视模样。 在圆圆第无数次让释南去周阿姨家偷玩具时,释南黑着脸,对我道了句,“网上说,小孩子不能惯,特别是在幼儿时期。想他听话,最好是三岁前不让他说出一个不字来。三岁后要注重引导,避免……” 我往释南那里靠了靠,他手机页面上育儿指南四个大字直接戳瞎我24k金纯狗眼! “释南!”我捉住他衣服猛晃,“你丫还看育儿指南,你哪来的闲心,你还想养着它不成?!” “那你说怎么办?”释南看着我。一脸的无奈,“你对它有办法?要想摆脱很简单,我现在就把阴差叫上来送它入阴,可它现在是找到它尸体和凶手的唯一线索……” 我攥着拳头在原地跳脚,满肚子的怒火发不出去。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对我们百般要求? 因为她尸体还没找到! 在没找到尸体的情况下,院子里的警察一时半会儿撤离不了。 圆圆自己也找不到。 按道理来讲,肉体对鬼魂来说意义特殊,鬼魂肯定会知道自己的尸骨在哪里。 可这条定律,却在圆圆这里被打破。热门 我试着控鬼找过,除了小白楼外,其余的地方被我翻了个遍。小白楼里也没有,因为谢主任已经带着人进去翻找过。 说起来,这个小白楼是附近有名的凶楼。据楼下那几个大妈说,这个小白楼在八十年代时曾经是个舞厅,因为挨着古道。辉煌了好一阵子。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接二连三的吊死好几个舞女。 后来被封,再后来荒废,直到这里开发。古道被废,在旁边新建了公路。 至此,我也就明白那个白楼里面压着的是什么鬼了。至于谁压的,应该是盖这个小院儿的人,不然,哪能放心把院子租给云腾公司做家属院? 尸体找不到,我们就想着圆圆能把杀害它的凶手给指认出来吧,只要它指认出来,我和释南有的是办法让那个凶手去自首认罪。 届时,这个院子的警力也会撤退。 可这熊孩子!愣是不知道是谁把它给杀了! 按它自己的说法是,它当时在浴室里玩儿,突然就被按住脖子扎到了水桶里。 迷糊中再起身,就是鬼了。 那会儿它还在迷离期,的确是看到一个人影抱着它的身体走了。可,它就是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只记得身材不是很高大,看着很眼熟…… 这条线索,排除了圆圆是被小白楼里的鬼杀死的可能。如果是鬼,不可能会处理尸体,圆圆也不可能会看着眼熟。 我和释南去过浴室,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为什么不用符让圆圆消停儿的听话? 他大爷的,太能哭了! 用困鬼符不能动,哭! 用打鬼符让它老使,大哭! 收到一个小瓶子里不让它出来,山哭! 稍有什么心情不瞬或是什么要求没达成,雷哭! 它活着时哭起来就能毁天灭地,死了后的威力,堪比原子弹轰炸地球! 哭的我和释南一个头两个大!偏偏,没有能让鬼闭嘴的符! 还不能放它出去!巨有吗扛。 这熊孩子!活着时去别人家就和进自己家一样,一点礼貌规矩也没有,死了后更是! 就它死的那天晚上,它把院子里的所有房间都给扫荡了。翻箱倒柜也就算了,重要是院子里有两个三岁下的小孩儿。 小孩子天灵盖儿还没合上,能看到鬼影,它往近一靠,那两孩子就哇哇哭。 没办法,只能放我们屋里哄着! 我一直看不上圆圆,所以从一开始就对她板着脸。说真的,我不一符拍的她魂飞魄散,已经算是好脾气了! 圆圆虽然熊,却很会看眼色。她知道我不吃她那一套,所以对我还收敛点。 释南不一样,他开始对圆圆各种好脾气。让他叠飞机,他就叠飞机,让他画简笔画,他就画简笔画,可等圆圆提出让它去拿周阿姨小孙女的各种玩具来给它玩时,释南的脸就能用调色盘来形容了。 可这会儿已经没用了,他已经成了圆圆眼中的软柿子。 想想,我们两个捉鬼无数,下过海,进过墓,敢和煞单挑过的阴阳先生,竟然就这么被个小鬼给拿兑住了! 释南一把拽住我,“别跳了,再跳也没用,不如多看几眼。” “你知道没救是什么意思吗?”我看着释南道,“这种熊孩子已经没救了!”我看着圆圆,咬牙切齿的道,“如果以后我孩子这样,我就,我就一把掐死他,打的他魂飞魄散,不给他再去轮回的机会。” 释南猛咳几声,看着我道,“苏青柠,你这种想法很危险。” 我抬头瞪他! “行了行了,”释南清清嗓子,拽着我胳膊道,“哄孩子的事儿我来,不用你。” 说着,把我推出门。 门关上那一瞬,我听到释南对圆圆软声柔气的道,“圆圆,偷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更不能占为已有……” “不行,我就要我就要!”圆圆扯脖子猛嚎,“你不给我我就哭!” “小孩子要听话,不能不讲理,你……” 释南话没说完,圆圆哇的一声,嚎开了,“我就是想不起来,你还不放我走,我要去找我奶奶,我和我奶奶说,我奶奶一定给我拿来!” 两分钟后,释南特别无奈的道,“……别哭了,我去给你买。” 我本来很气,在听到这话后,瞬间笑成狗! 门上传来‘咣’的一声砸门声,“再笑揍你,一边玩儿去!” “你揍我,我就哭。”我道,“我能哭的比它还惨。” 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我转过身飞快下楼。 楼下,王行正在和几个妇女坐在一起聊天。自打家属院出了事,他就不再跟着刘斌进山,而是传门负责这边。 几个人聊的话题看似松散,却不难听出,王行在暗中打探谁和谢主任家私下里有过节,或是工作上的,或是平时过日子的。 我往近靠了靠,在听了无数谢家的奇葩事后,抽了个空隙问王行山里的寻找有没有进展。 刘队长带人进山,已经三四天没有回来,也没再给我们这些人开过小会。 王行看看那几个扯闲话扯的正热乎的妇女,站起来把我拉到一边儿,道,“昨天,在找到陆明手机往南很远的地方,发现了一组杂乱的脚印。有一枚特别清楚的已经采集脱膜……”他看了看四周,道,“我早上时问了句,说百分之八十是孙飞飞的。现在正式的结果还没出来,你先不要对别人说。全等今天刘队回来……” 我惊讶“王哥,下过一场大雨了,还能找到鞋印?” “是新的!”王行小声说,“这个发现很重要。也就是说,孙飞飞还活着,而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你哥……” 我低下头,暗暗笑了。 看吧,梦都是反的。我那个噩梦是在告诉我,我现在不过是在噩梦里。用不了几天,陆明就找到了。 我想进山的心思更浓。 警察找人是在警犬的带领下一步步去量,而我控鬼找人就不一样了。 如果我能到找到鞋印的那个地方,没准分分钟就找到了。 和王行把再次进山的想法说了后,王行连连摇头,“不行,绝对不行。眼瞅着圆圆还没找到呢,你们进山再出了什么事,我们是要被处分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然也不会把这事儿提前告诉你。现在进展良好,你还是安心……” 话说一半儿,王行停住,把目光看向我身后。 我回过头去,见一身疲惫的刘队长叨了根烟走进家属院。他身边还有年轻人,手里牵着一条吐着舌头喘气的大狼狗。 大狼狗一进院子,拴在树下那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老狗抬起头来,对着院门口狂吠。 大狼狗站在原地,对那只老狗呲起牙。 刘队长走过来和我握了握手,然后对王行道,“还没线索呢?”见王行点头,他道,“调了只警犬下来,你去那孩子家里,找件那孩子的衣服出来。” 王行点头,转身小跑,去了谢主任家。 狼狗还在那里狂吠,任那个牵着它的人怎么下令都不听。就在王行带着谢老太拿着一件小裙子出来时,狼狗猛的挣脱出来,向树下拴着的那只老狗冲了过去! 刘队长一声大吼,“小秦,还不快拉着,别让它打架!虎子今天是怎么了,也不是第一天服役了……” 话音没落,狼狗已经跑到老狗面前。 却没打架,而是站在狗食盆面前来回嗅,然后回过头来对小秦狂吠。 老狗拽着树枝,看着狼狗也猛吠,可却因绳子不够长而够不到跟前。 刘队长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对小秦问道,“这,这,虎子是负责找谁的,它是负责找哪个人的?” 小秦回道,“找孙飞飞。” 刘队长大手一挥,“把那只狼狗和食盆带回去化验!” 第322章 鸵鸟肉 家属院,笼罩在一片恐怖气氛中。倒不是因为刘队长下令让人把那只黑狗和狗盆带走。而是狼狗在嗅了圆圆的衣服后,在小白楼地窖,没错。就是地窖里,找到了圆圆的尸体。 小白楼荒废多年,院子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里面还有个地窖。 按着在这里住的最久的人说,那个小白楼是凶楼,平时也就老耿头儿上去看看。 小白楼附近种的那些菜,都是老耿头儿种的!平时,老耿头儿还用这些菜去食堂里卖钱。 这话一出,老耿头儿马上成了杀死圆圆的头号嫌疑人。 刘队长带着人找了老耿头儿一下午也没见踪迹,就在以为老耿头儿发觉不好跑路了时,老耿头儿踏着似血的夕阳,顺着山路回来了。 推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只桶。桶是黑紫色,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桶里面装了几块白红相间的肉。 才一进院子,就被院里的妇女发现。紧接着。被一脸怒色的刘队长带人给拿下了。 老耿头儿不服,扔了自行车大吼大叫,奋力挣扎。 在看到树下的老狗不见了后,扯着脖子怒吼,“狗呢!那只狗呢!!你们把我狗带到哪去了!滚,都滚!这个院子不租了!我老耿头儿只看院子不收尸!” 几番挣扎后,被王行和小秦按在地上,扣上了手铐。 刘队长气喘吁吁,“你要是被冤枉的,我们会放了你。可眼下,你得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说完,一摆手,让王行和小秦带他走。一起带走的,还有他那半桶红白相间的肉。 老耿头被揪扯着押出院子时。回头对食堂的周阿姨瞪着眼睛道,“狗,我那两只小狗!拴在后面园子里!把它牵出来拴到大树下!” 周阿姨别过头没看老耿头儿。直到他喊了四五遍,才抖着声音说了句。“这,这都什么时候儿了。你还惦记着你那两条狗呢。” 老耿头儿和疯魔了一样,直到被推到警车上,还回头吼道,“全滚,全都滚!这院子不租了!你们不滚,全都得死在这儿,死都死这儿!” ‘啪’的一声关门车,几声警鸣后,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谢老太嗷的一声哭倒在地,别的妇女围上前去,擦眼泪的擦眼泪,抹鼻子的抹鼻子,七嘴八舌的劝开了。 “圆圆那孩子平时多懂事儿啊……” “就是就是,每次见到我都叫奶奶。上次去我家,我正睡觉呢,她从柜子里拿酱猪蹄吃,吃完捅捅我,让我起来帮她洗手,多爱干净……” “可不是,好好一个小姑娘,和仙女儿似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谢主任轧死他的狗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不是已经买来还给他了吗?” 几声哽咽,一群人哭成了一团。小说 我站在走廊尽头,看着那个小白楼发呆。 怪不得圆圆一到晚上就往小白楼那里走,原来它的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的尸体在哪里。 可无奈,小白楼被铃铛镇着,它进不去,我控的鬼也进不去。 谢主任倒是进去了,可他根本不知道小白楼里还有一个地窖。整个家属院,可能对那个小白楼最熟悉的人,就是老耿头儿。 老耿头儿身材佝偻,圆圆虽然不喜欢他,却也整日见到。 完全符合圆圆所说的,身材不算高大,是它熟悉的人这两条特征。 释南站在我身侧,看着楼下往出牵狗的周阿姨,轻声道,“我怎么觉得,不是他呢?” 我抬头看释南,没有说话。 是不是老耿头儿杀的圆圆,我一点也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被带走的那个狗盆和那只黑狗。 心,止不住的抖。 释南拍拍我肩膀,道,“往好想。” 我点头,我没往坏处想,我现在是,什么也不敢想。 当天晚上,我失眠一夜。和我一起失眠的,还有钱森和孙飞飞的家属。 我们五个坐在探照灯下,相顾无言。不远处的老谢家,到了凌晨时还发出一声声的痛哭声。小白楼化了警戒带,两只小狗在大树下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鸣。 第二天天一亮,狗盆和那条老狗的检验出了结果。狗盆里面提取出孙飞飞的血迹,把那只老狗杀了后,从狗胃中找到还没有消化的几块碎肉,经检查,是孙飞飞的。 孙飞飞的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就晕了过去。 我眼前发黑,抖着身子什么也不会思考。 当天上午,消息再次传来。这次,是老耿头儿的辩解,他说他那半桶红白相间的肉死猪肉。死猪,是从附近一座养猪场买来的压死的猪。 这点,得到了警方证实,那半桶肉的确是猪肉。 至于黑狗肚子里为什么会有人肉,老耿头儿给出了让所有人作呕的回答。他说昨天,从下面公司厨房里拿过剩菜剩饭。其中,有几块改完刀掉到泔水桶里鸵鸟肉,让他拿过来喂狗了。 食堂里还有鸵鸟肉,是特意留下来给云腾公司的总经理的。那个总经理去北京开会半个月,过几天回来。 警察拿去一化验,这鸵鸟肉,果真是人肉,血型一对比,正是孙飞飞。 消息一传过来,整个云腾公司都在吐。孙飞飞的妈妈已经不能用晕来形容,她整个人已经临近崩溃! 昨天的鸵鸟肉,孙飞飞的妈妈没少吃。当时我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她还对胃口不好的我说这肉挺嫩,不塞牙。 当时我夹起一块想尝尝,让释南给拦住了,因为他在那盘肉里发现一根卷曲的毛发…… 因为这次的鸵鸟肉是人肉,警方把视线又放在了上次的鸵鸟肉上。云腾公司内部已经找不到了,警方出动不少人力,最后在一个餐馆的冰柜里找到一小块。 经检验,是人肉,不是钱森的,也不是陆明的。 镇上的人说,鸵鸟肉不长有,一年也就卖那么几次。每次,都在很短的时间肉销售一空。 当天,警方在派出警力追扑卖鸵鸟肉的人的同时,开始审问老耿头儿同伙有几个,人都在哪,为什么要杀了圆圆。 一定有同伙,老耿头儿一个人,是没办法在雨后走进深山留下混淆视听的孙飞飞的脚印和打斗痕迹的。 老耿头儿一个罪也不认,在派出所里蛮横大闹。 院子里的妇女们把上辈子吃的饭都吐出来后,开始议论老耿头儿。说这老耿头爱狗如命,就是个疯子。而且特别残暴,不止一个人看到,他拿着斧子把谢主任轧死那条黑狗劈得粉碎,喂给了另一条黑狗吃。 说如果圆圆的尸体不是被找到了,十有八九会以鸵鸟肉的名义出现在餐桌上和狗血里。 还说,另两个失踪者,可能已经遇害了。因为在不久前,别的小镇上,也出现过卖鸵鸟肉的。 我大脑一片空白,别说思考,连最基本的反应能力都没有了。 在正式确定孙飞飞遇害了的那天晚上,释南和我坐在房间里招魂,招孙飞飞和钱森的魂。 现在,只有他们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失败! 子时一个时辰,释南喝了无数次阵,都没能把他们两个的魂招上来。当释南犹豫很久,小心翼翼和我要陆明的生辰八字时,我对他坚决摇头,“不会,陆明不会死。如果,如果他死了,他不会不来看我。陆明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他肯定会来看我最后一眼。他没来,所以,他没有死,他不会有事……”见释南要说什么,我抖着唇对他道,“释南,求求你,给我留点希望……” 释南点头,对我道,“他不会有事,一定不会。现在想知道他的消息,只能问孙飞飞。如果,孙飞飞真是老耿头儿杀的,那它十有八九被压在了小白楼里……找个时机,咱们去探小白楼。”巨叼叼划。 我对他点头。 山里的搜寻工作已经全面停止了,转而变成对小白楼的深度排查。两个警员,牵着警犬在小白楼里来回穿梭了寻找钱森或是陆明的痕迹,可一连两天都一无所获。 派出所里,老耿头儿依旧不认罪。 到了圆圆遇害的第七天,云腾土建公司的总经理回来了。先是召开全体员工大会,然后派车接我们几个失踪者的家属过去。 老生常谈,先表示慰问,再表示歉意,最后又提到补偿。生意场上的人,话说的滴水不漏,事也办的圆滑,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孙飞飞的妈妈就从狂怒状态变成小声低泣。 在暗示了云腾土建公司会对孙飞飞和钱森做出一定的经济补偿后,赵总经理让秘把三个人送了出去。 当小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释南同他相对时,他狐狸一样的眼睛里露出一抹精光。犹豫片刻,对我问道,“苏小姐,我问句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说的话……你会不会捉鬼,懂不懂阴阳?” 我和他对视几秒,点头。陆明和他说过?有可能,不然他上几次是怎么给我接的生意? “那,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赵总经理往老板椅上一靠,脸色沉了下去,“苏小姐,你们到底在玩什么路数?你们既然已经接下我这笔买卖,而且是陆老板亲自出面,那就应该把事给我尽善尽美的做好。现在,在搞什么?失踪?还带着我两个员工失踪出了人命……这就是贵公司做事的方式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陆明只是个小律师,他怎么成老板了? “听不懂?”赵总经理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我听别人介绍,说陆老板手下的人捉鬼一绝,又恰逢在云南,所以才花大价钱,让他帮我给那个小白楼解决了。现在,事没解决不说,还出了人命,连他自己都失踪了!能不搞笑吗?陆先生身边可是有美女助理二十四小时保护陪同,他会失踪?” “等等。”我咽下一口吐沫,对他问道,“如果我没听错,你是说,陆明,是来给你捉鬼的。而且,他有个捉鬼的公司?” 脑子有些乱,不是一点半点的乱。陆明,捉鬼,还开公司?怎么可能,他根本就没有捉鬼方面的天赋,他,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苏小姐在这和我装傻呢?你说你是陆先生的妹妹,又懂阴阳会捉鬼,会不知道这件事。”赵总经理拿出一烟点着,吐出一个烟圈后,道,“总之,我不相信陆先生失踪了。那个小白楼,你们也尽快给我解决掉。收了定金不办事还出了人命,我一宣扬出去,可不单单是砸你们公司牌子的事儿!我还要让你们吃官司,人命官司……” 第323章 这和鬼厉不厉没关,和鬼骚不骚有关 雨下的很大,我站在云腾公司的主楼外,掐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拨龚叔的电话。 陆明会捉鬼,他有个捉鬼公司。而且长年在外接生意……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当年发现马开心的事,陆明想要往里走时,无止真人就曾经给出过不自量力四个字。 虽然我不爽无止真人不屑的语气和轻蔑的态度,却也清楚无止真人的话不会有假。 陆明,陆明可算是无止真人和常老四看着长大的。他有几斤几两重,无止真人会不知道? 可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却给了我当头一棒! 打不通,不在服务区。 释南找过来后,我几乎每天都在给龚叔打电话,想从他那里了解到陆明的一星半点儿消息。可每次电话拨出去,回应我的都是冷冰冰电脑合成音。 蹲在地上心慌的拨打第无数次时,释南从主楼里大步走出。 他扶我站起来,递过来一张纸条。 “赵总经理那里拿来的。”释南道。“这是别人给他介绍陆明时,留下的电话号码。” 我抖着手拿过来,抬头看释南。巨介何亡。 很平静,看不出波澜。灯光照亮他一半身子,而另一半,和浓浓夜色溶在了一起。 我拉着他的手让他站在灯光下。让光线把黑暗从他身上剥离。然后,才稳着心,把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拨打出去。 几秒钟后,干净的嘟嘟声在电话里响起。拉了三四次响铃后,接通。 在那人还未说话时,我心中雀跃的想,是陆明,这是陆明,一定是陆明,肯定是陆明! 他没失踪,他还活着!他…… “喂,你好。”话筒里,传来一略为沙哑的男声。 我心微沉,“你好,我找陆明。” 这不是陆明,陆明就算是嗓子哑了。他的音色我也听的出。 电话里沉默,沉默,再沉默。过了许久,那个男人道,“小苏,我是二哥,柳叶青。” 我看着眼前雨帘,咬着唇久久没有说话。 柳叶青,当年带陆明去掺合马开心的事的人。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陆明坐在我面前和我说的话。 他说,那个世界你出不来,所以,我进去看看…… “陆明呢?”我长呼出一口气,对柳叶青道,“二哥,你让陆明接电话。” 突然心安。 既然陆明有这么大的能耐。那他肯定不会有事。只要他没事,别的事就都他妈的是小事。 “……小苏,”柳叶青语气一顿,问道。“你现在人在哪里?” “云南。”我舔舔打落在嘴唇上的雨滴,微涩,“我在云南,云腾公司。这里的警方给我打电话,说陆明失踪了。” 这两天里,我如同过山车一般经历大喜大悲。 先是警方在深山之中搜寻近十天后,终于在山中找到他和孙飞飞的打斗痕迹。大喜。后是老耿头儿杀人,以人肉冒充蛇鸟肉,极悲。再后,又出来陆明身份不简单,是我根本不知道的大人物…… 说真的,我脑子已经木了。思想发飘,无论是悲还是喜,都落不到实处。 “我不信。”我笑了,不等柳叶青说话,我就道,“云腾公司的总经理说,陆明很有本事,开了家专作阴间买卖的公司,身边二十四小时有美女助理陪同……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失踪。二哥,你让他接电话,我想和他说话。” 电话里沉默须臾,柳叶青回道,“陆明不在我这里……这样吧,小苏,你在那里不要离开,我明天过去见你。” “好。”我说,“二哥,我等你来。” 我这边话音一落,那边儿柳叶青把电话挂了。 释南看着我,问道,“苏青柠,你没事吧?” 我回过身,把脸埋在他胸前,笑了,“能有什么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柳二哥说……” “我听到了。”释南轻声道,“这里很静,所以……” 笑着笑着,我就想哭。抓紧释南的衣服,我问,“现在,是不是就一捶定音,不会再有什么变动了?” 释南深吸一口气,道,“不会。” 我笑出声来,把眼泪全蹭到他衣服上,把伞撑开,往云腾公司外面走。 下雨,往家属院去的路极期泥泞。平时不过十几分钟的路,我们走了很久。 在就快要走到家属院后面时,路边的花椒树下,显现出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 院子里的高瓦数探照灯照下来,让两人一览无遗。 男的背对着我们,浑身上下被雨淋的湿透。可他如感觉不到一般,抱着身前的女人,一边在嗓子里发出咕噜声,一边亲吻着女人的脸颊,下巴。一只手,拦抱在女人腰间,另一只手,架起女人的一条腿。 女人小脸微扬,眼眸轻合,红樱樱的嘴唇半张,随着男人的动作,发出蚀骨销魂的媚浪之音。 我脸一下子红透,别过脸去不再去看。 大爷的,打野战倒挑个好时间好地点!这大雨天的在路边,又不找个黑点儿的地方。 不看,声音却依旧传来。 我回手去拉释南快走,释南却站在原地没动。不仅他自己没动,还拉着我没让动。 我心中又羞又恼,刚想再拽他,前边儿那对打野战的临近尾声。 男人一声长长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后,女人咯咯的笑了。 这笑声…… 我猛的看过去。 只见那个男人已经衣衫不整的瘫在地上,而那个女人…… 穿着一条勉强能盖住大腿根短裙的女人,正在向我们走来。前胸很低,低到不仅能看到乳沟。 这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么大的雨,竟然没能淋湿她,不,它分毫。 我盯着它看的时候,它一走三扭的走到释南身前。酥软无力的手扶在释南胸膛上,娇声笑道,“好哥哥,长夜慢慢,自己一个人多无聊?怎么样,要不要人家帮你解闷儿?” 我一阵恶寒,扭头去看释南。释南嘴角抿的很紧,一抬手,把指尖按在了女鬼的眉心处。 “好哥哥这是什么玩法儿……”笑到一半,脸色突然大变,声线一下子变的粗犷,“你,你这是什么?你想干什么?” 释南没回答女鬼的话,指尖在它眉心一捻,女鬼立马扭曲着脸变成一朵莹光。反手一抓,女鬼不见,和他手里的黄豆融为一体。 我看了看那颗黄豆,又看了看家属院儿。 不用说,小白楼破了!不然,哪来的这么浪的女鬼? 释南显然和我想的一样,把黄豆收起来后,竟直往家属院儿里走。 我小跑两步跟上,用脖子夹伞,把家伙什儿从包里拿出来了。 小白楼的事儿我管定了。 一,这院子里住的人虽然嘴碎,可一个个的,不失为热心肠的好人。 比如周阿姨。 她在食堂做饭,有时见我和释南没下去吃饭,她会特意留些带回来给我们。 二,不让陆明公司的牌子砸了。 既然他有事先行离开,没有时间收拾了这个小白楼。那好,我来! 转念间,释南已经先我一步进了家属院的大院,一愣,顿在那里了。 “鬼很厉?”我跋涉到他身边,道,“刚才那艳鬼没看出怎么厉啊……” 抬眼一扫,我顿在了释南身边。 大爷的,这和鬼厉不厉没关,和鬼骚不骚有关啊! 总共才多大个小院子,竟然有五六个男人和女鬼纠缠在一起。或倒,或卧或趴或坐,不管是男人还是女鬼,皆发出一声声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还有女人,眼见着自家爷们儿,咳,抱着一团空气那啥那啥,她们能咽下这口气?连吼带叫,那叫一个闹腾! 不远处的山坡上,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看打扮是民国时期的女鬼,此时正骑在一头小毛驴上默默的看着这边儿。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释南,对我道,“看样子,这院子里的鬼,全听它的。” 我心带尴尬的,再次扫了眼淫乱院子。轻咳两声,把镇魂铃从包里拿出来。 鬼好收,用镇魂铃困住,让拿把小豆子的释南转个圈就行了。 至于那个坐在驴背上的女人,我觉得控制她是小菜一碟的事儿! 想着,我轻轻晃铃。让那些正在和男人那什么的女鬼起身穿好衣服,排排队在院子里站好,我对释南轻咳了声。 艳鬼不多,就五只,要是包括外面那只的话,算是六只,再算上骑驴那个…… 不对,驴上那只女鬼,竟然没在那几只艳鬼之列! 这,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儿,竟然就那么无声无息的不见了,我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释南走过去来回一晃,把五只艳鬼收了后,对我道,“它进小白楼了。” 我隔着雨帘向小白楼看,除了小白楼身上淡淡一层黑气外,再看不到其它。 “小白楼破了?”我问释南,“所以它们才会跑出来?可要是破了,为什么我镇魂铃的铃声对进到里面的鬼没有作用?” 释南用手心捻着手心里那六粒黄豆,把视线落在了大树下。 那里,只剩下了一只小狗在雨中瑟瑟发抖。而它尾巴上毛,因大雨的冲刷,由纯黑色,变成了灰白色。 它旁边那条小狗的尸体倒是没因为大雨而变了颜色,只是,它已经命丧黄泉。 谢老太打死的,就在我们被车接走时。当时周阿姨拦着,两人差点打了起来。 释南看了会儿,抬腿向上坡走去,“到跟前看看,就知道了。” 第324章 我想起来杀我的那个人是谁了!就是这老不死的! 没有人注意我和释南的动向,因为,院子里已经乱的不成样子! 就在刚刚,院子里的男人。几乎都招了刚才艳鬼的道。艳鬼一撤离,他们全都瘫倒在地,无法起身。 他们的女人,已是由最初的气怒转变到惊恐。这种情况下,再瞎的人也看出不同了。 不然,哪会五六个男人一起对着空气发疯。 不知哪个女人一声似鬼的尖叫声起了头儿,余下的老娘儿们全都扯嗓子吼了起来。接紧着,只要是还能站着的,还能正常走道儿的,纷纷回到家中收拾东西,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按理说,在这种时候,警察应该起到积极向上的正面作用。可留在这里驻守的两个警察,撒丫子就往车上跑。一脚油门踩下,溜的比谁都快!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院子里的人就走了七七八八。留下来没走的,不是周阿姨这样夫妻两年纪都不小,没车又没力气的,就是谢主任家这样。谢主任被鬼泄了阳精,躺在雨中根本醒不过来的。 就是没走,也全都躲回到屋子里,不敢迈出房门一步。 家属院归于一片平静之时,我和释南已经在小白楼前站了多时。 很淡很淡的黑气,如果不特别注意,根本感觉不出来。 这就奇了怪了!先别说小白楼的阵破没破,单说那个骑驴的女人出来,又放出五六只艳鬼,这里的气息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又站了会儿,释南抬脚迈上台阶,走到了小白楼里。 我扰扰被风冲散的长发,按亮手机上的手电筒,紧跟其后。 很空很大,一眼望去一目了然。 四周墙体上落满了灰,从已经破败了的装修上。不难看出这里曾经是个歌舞厅。 房顶很高,像个倒扣的漏斗,一个满是灰尘的绳子从漏斗的中心垂下,后面接着一条上满铁锈的铁链。 因为警察带着警犬在这里搜寻了几天,我一眼就看到了地窖所在的地方。 入口不小,下面很黑。释南掐着手机,顺着咯吱做响的楼梯往下走两步,停住,‘啧’了一声。巨介广划。 我蹲下身子往里看,送目一看,也‘啧’了一声。 全是鬼,地窖里面满满的全是鬼。密密麻麻的一个挨一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少说要有几十只。 那个骑驴的女人,也在其中。这些鬼中不停的穿梭走动,几次向楼梯口处走来。都没能成功。 释南推我上去,站在地窖口处沉默了很久。抬头扫了几眼房顶后,自语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呢?” “什么?”我问。 “风。黑狗,铃铛……”释南继续自语。 我抬头看他,他所说的东西,我有听没有懂。 过了会儿,释南看着我笑了,“你摇下铃。” 我点头,把铃铛握在手心,轻晃了下。铃响的时候,释南蹲在地上,扫了下地窖下面,又抬眼看了眼屋顶。在我再次摇铃时,他拉我蹲下往下面看。 只见随着铃晃,地窖里的那些鬼,慢慢安静下来,席地而坐。几声铃响之后,只有骑驴的女鬼还在寻找上来的方法。 “怎么回事?”我问,“我刚刚虽然摇铃了,可我心中一点想法也没有。”那些鬼,为什么会安静的坐下来? “和你的铃铛没关。”释南站起身指指上面,“和那只房顶上的铁铃有关。边走边说……” 拉起我,一边往回走,一边说了原委。 这个小白楼,的确有个阵,阵眼,就是小白楼上面的那个铁铃。铁铃响时,阵发挥作用,镇着下面的众鬼不能出了小白楼为害。 多年过去,那只铃铛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镇鬼的威力变的极弱。而这些鬼在铃铛极弱的情况下还没有跑出去的原因,就是因为老耿头儿养的黑狗了。 这个阵当年在布下时,阵心所放之物应该就和黑狗有关。所以,这些被镇在小白楼里的鬼,对本就辟邪的黑狗尤其害怕。 上次那个骑驴的女鬼能出来,正巧是老耿头儿的两条壮年大狗一只被轧死一只被毒死之时。那天晚上,院子里有只两个新买的小狗,力度不够,所以那只女鬼能走出小白楼,在楼外短暂徘徊。 而第二天,老耿头儿把家中快要死的老狗牵来后,女鬼就又不敢踏出小白楼一步了。 今天能闹到这种程度上,是因为谢老太把那只真正纯黑毛色的小狗打死。没了这最后一道防线,那个女鬼,不,那几只女鬼才有了出来为患的胆量。 至于为什么我摇铃控制不了那只骑驴的女鬼…… “你的铃铛声,和上面那只铁铃的产生了共鸣。我听的到,你摇铃时,那只铁铃的响声明显变强。也就是说,阵法威力加强,把那只女鬼重新困到了小白楼里。你的铃声控制不了阵法里的鬼,很正常。” 我略略结巴道,“这,还真是没想到的事儿。”我的铃铛,竟然把那只铁铃的老年痴呆不作为给制好了,这,找谁说理去? “阴阳之事一向神密,就算是研究一辈子,也不过是窥知皮毛。” “那里的鬼不收了?”我问。 “收,怎么不收?”释南道,“谁知道那只铃铛会起多久的作用,最保险的方法还是把那些鬼给收了。不过今天不行,黄豆不够了,等明天去买。不然现在收回来,也是要找地方放,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不,可能会比这更惊险。” 我点头,沉下心思想了会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老耿头儿杀死圆圆是因为老谢家弄死他的狗。那他这些年来养黑狗助阵是为了什么?为帮他困被他杀掉的那些人的灵魂?” “我坚持老耿是无辜的,虽然我没有证据。”释南道。 释南关于老耿的结论很快就被证实了,甚至没用等到天亮。 我和释南一下山,就看到了披头散发的周阿姨跪在大雨中,一边扇自己的嘴巴,一边疯疯癫癫的说是她杀了圆圆。 七天回魂的圆圆使劲儿拽打周阿姨,看到我和释南时,高声道,“叔叔阿姨,我想起来杀我的那个人是谁了!就是这老不死的,是她把我按到水里让我喘不上气儿来……” 周阿姨被吓的不清,显然是看到她眼前凶神恶煞般的圆圆。可她,还是解释道,“……是当天圆圆和妞妞玩儿时,把妞妞泡到了水桶里,而且不许出来,妞妞胆儿小,被吓的哇哇哭。我怒急之下,我……” 本来,我对周阿姨所做下的事挺愤怒,孩子再淘气能淘气到什么程度上?再生气,也不能对孩子下死手啊? 可一听周阿姨动手的原因和圆圆一口一个老不死的…… 不知为啥,我对圆圆那点同情心一下子就抛到天际之端去了。 周阿姨在家属院内闹了一夜,给警察打了两遍都没有人来管。我这一晚上,在水深火热中度过。醒来时,后脑隐隐做痛,看什么都有种不真实感。一测体温,好嘛,高烧三十九度二。 折腾一天,又是吊水又是吃药。本来释南说让我在医院住下,也方便。我拒绝了,坚持回家属院等电话处于关机状态的柳叶青。 回去后,强撑着等到了傍晚时分。体温又开始烧上来,我坚持不住,吃了退烧药后睡了过去。 猛的睁眼,没有任何预兆的。抬眼往窗外一扫,看到大朵大朵的火烧云。 外间儿,传来隐隐的聊天声。 “……这社会上的人心险恶,你比我懂。”声音沙哑,还伴随着叹气声,“这不是第一次。上次,是刚刚起步时,好几年前了。大年夜,厉鬼逼门……没过初五,他就出事了。咳咳……养了三个多月才能动地。我都以为他得死,可他说……他宝贝丢了,不找回来不敢见阎王。” 这,这是柳叶青。虽然和昨天晚上电话里的声音有所差距,可就是他。 几年前,大年夜……大年初一。 “这次呢?”释南的声音,“怎么回事。” “……被别人盯上了,要合作。陆明一直不同意,托了有快两年。”柳叶青猛咳两声,道,“这次陆明来,我们都知道,凶险。所以,他提前,把应该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让人陪同着他父母去国外旅游,半年后回来,不管他是好是坏,他们都是安全的……” “苏青柠,也是他安排的?” 我心猛的揪起,屏着呼吸,生怕听漏一个字。 “小苏,”柳叶青欲言又止,“……没醒吧?” 脚步声传来,我连忙闭上眼睛,放稳呼吸。没一会儿,额头上传来温热。脚步声走远,释南声音在外间响起,“重感冒,吃了药,没那么快醒。” 我坐起身来,环住膝盖,细听。 “……是。”柳叶青长呼出一口气,道,“他父母是普通人,不接触阴阳,一辈子都遇不到什么攸关性命的事。小苏不一样,她的路不平坦。陆明好好的不出事,能让人时刻跟着小苏,护着小苏,没有龚叔有司徒,没有司徒有刘成有秦楚。可他要是不在了,这些人,谁还会去护着一个和自己没关系的女人?别说别人,我都不会……你不同,你喜欢小苏,小苏也喜欢你。你们闹别扭,小苏不愿意见你,那他就不让你找到小苏。可最后的最后,他只信任你……鬼村的买卖他故意挑的,那些人疯狗一样盯过来,他不能让那些人找到小苏。他知道,你一定会跟过去。你们能借此机会合好,最好。不能的话,那些人真追过去,你能护住她……咳,咳,释南,他不是在算计你,他是在算计他自己,算计在最后,还能做些什么。” 我咬住唇,欲哭无泪。 小柠,听话,别找了,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 第325章 先给我下驴! 痛感,顺着血液,通经四肢百骸。 此时的我,别说是动一动地方。几乎连呼吸都不敢了。 外间,柳叶青和释南的谈话还在继续。可他们的声音,在我听来却似天外来音。 偶尔一句真切,偶尔一句飘渺。 “……他没有上刀山下火海的资本,他给的,是他仅能给的,让你,见笑了……” “你在为陆明鸣不平?” “也许吧。”柳叶青笑了,“这些话,小苏永远不会知道的。甚至,她都不会知道陆明已经不在了……咳,咳,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你可能是觉得我在你心里扎刺。其实,我就是想有人记得他。数十年后,想起这个名字,会发出一声叹息……” 我咬紧牙关,像条缺水的鱼。发不出声,流不出泪…… “……给我根烟。”释南道。 一声打火机响后。柳叶青猛咳几声,“……释南,来,以水代酒,咱们敬他一个……他当男朋友时,称职。当哥哥时,也称职……你不要对他心有芥蒂,他和小苏的感情,早已经不能用爱情或是亲情划分……他,早就放手,真心诚意祝你们幸福,你,就祝他一路走好吧……” “……你说了这么久,还没有告诉我,他是怎么不见的,你们连尸。尸体都没找到,怎么就认定他……” “内鬼,他不见是因为有人见钱眼开,起了邪念。”柳叶青咳道,“本来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因私事离开。后来接替她的那个人,有问题。我们发现他不见了后,用问路符,在大山里追了无数个日夜。后来,跟丢了。过了几天,司徒和曾叔联手排了三天三夜的伏羲八卦测他凶吉,结果,一潭死水,他的八字不在卦相上显示……释南,什么样的生辰不在卦相显示,你比我清楚吧?” 沉默会儿。柳叶青道,“……六界,无存了。” 六,六界无存了? 哈哈哈。我,我,陆明,就这样六界无存了? 我抓着头发,猛笑出声。能不能别开玩笑?知道陆明走时和我说的什么? 他说,小柠,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 结果,我人等不到,连鬼都等不到了? 释南和柳叶青一起冲进屋来。 我看着他们两个,摇头道,“陆明不会死。你们不知道他这个人,他是那种,那种……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们听说过吗?他坏的程度,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一转眼睛,就一肚子坏心眼。这种坏到骨头里的人,是不会死的。” “小苏,”柳叶青走近我,道,“我,我没想到你醒了……”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对他笑道,“没关系,你那种根本没有证实的消失,我不知道是对的。不然,我一定会受不了。所以,我不知道。” “苏青柠。”释南伸手来抓我,“你……我,我现在要做什么……” “我不用你做什么。”我把释南的手推开,道,“这,这是我和陆明之间的游戏。以前,总是我躲起来,他找。现在,他想换个玩法儿,所以他躲起来,我去找。我去……” 我下床,拿起衣服披在身上,对释南道,“我这辈子,只有和你打架时才会输。和别人不会,特别是陆明……他不忍心让我输。” 从小到大,他都让着我,所以,这次也一定会让着。 藏猫猫而已吗,小时候长玩儿的。不过是,小时候在学校的班级里玩。而现在,场地大了点,换成了云南的十万大山。 没关系,我不在乎的。为了赢,我可以把山,一寸一寸的翻过来。 就算陆明他躲到地下去,不,他不会躲到地下,他,他会站在一个很显眼的地方,让我去找。 什么?你们说森林里没有显眼的地方? 这就不懂了吧,只要是他站着的地方,都显眼。自带曝光系统,打个坐就是佛祖,还自带佛音。 “我和你去。”释南看着我,道,“我们一起去找他。苏青柠,陆明不会死,八卦那种东西,不可强信。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排排我的八卦,我的生辰八字,也不在卦相上显示。” 我看着他笑了,“就是,就是。释南,你看我认识的人,个顶个儿的了不起。你们都是属猫的,九条命,不,不止九条命。是有,十三条命。” “收拾东西吧。”释南把包扔到我怀里,转身去和柳叶青道,“你们的引路符是在哪里无效的,人是跟到哪里彻底没了消失的。你和我说清楚……还有,非要和你们合作的这伙人,是谁?” 柳叶青迟疑的声音传来,“小苏,释南,你们这是……释南,你也……跟着她,嗯?你不是应该劝劝?”巨尤低血。 “没什么好劝的。”释南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不只是为了苏青柠,也是为了我自己。我这辈子不欠人,感情上更不会!” “你们!”柳叶青猛的一叹,拿起手机出去,“我打电话,看看还能不能打电话叫回来几个……” 我从柜子里拿衣服往包里塞,在释南过来帮我时,手顿了下。 心中,划过一丝隐痛。 我抓住释南的手,回过头看他,“释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陆明之于我来说,太重要太重要。他对我的感情,和为我所做的事,是我这辈子都报达不完的。 我甚至于,自己都没有底,在找到他后我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释南他…… “我知道。”释南点头,“我很清楚……” “我就是个混蛋,我除了伤害你们两个外没有别的本事。”我对释南道,“我不想你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 “为你,也为我。” 我舔舔嘴唇,拉过释南,亲上去。最后,狠狠咬了他下唇一下。 在他目瞪口呆之时,我对他道,“这不是报恩,记住了!” 说完,我背着包跑出去。在呼过柳叶青时,从包里把镇魂铃摸了出来。 人的体能有限,再牛逼,也有垮的时候儿。鬼不会,鬼不会垮。 所以,这次去找陆明的主力,不是人,而是鬼。 陆明,你等着认输!你再厉害,找我也只是靠人力靠符咒吧?我找你,靠鬼,数不清的鬼! 我要让这鬼,把这万千大山翻个遍!我就不信,你能躲到连鬼都去不了的地方! 夜慕已黑,往日热闹的院子,今天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几步下楼,直接向小白楼跑了过去。 举着手电一踏进去,就往地窖的方向跑。 地窖里,无数只鬼正在乱窜。我对着它们摇了几下铃。 没用,在这个小白楼里,我的铃声对这些鬼没用。 不,准确的说,是在小白楼这个阵法里,我的铃声对这些鬼没用。 我要把这些鬼归为已用,唯一的办法,是破了这个阵。 可,这个阵要怎么破? 我站起来,在满是尘埃的地上转磨磨。 这个阵能起到镇鬼的作用,靠的是上面的铁铃和黑狗。墨狗已经没了,那现在,就只剩下这个楼顶的铁铃。 抬眼扫到那根长满铁锈,拴在粗麻绳上面的铁链,我走过去用手握住! 释南突然在门口大叫,“苏青柠,你要干什么?” 我用力一拽铁链,尖顶上的铁铃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我,我不干什么?我就是,让……”用力一拽,铁铃传来‘嗡’的一声闷响,“让这些鬼,出来为我所用!” 咬着牙,再次拽了一下! ‘啪’的一声,铁铃砸在地上,发出闷响。铃上的铜锈,落了满地。 随着铁铃掉落,地窖的入口处不再沉寂了。首先出来的,就是那只骑着驴的女鬼。她挑起小嘴发出一声尖笑,纵驴就往外跑。 让你跑?我冷笑,我放你出来,是让你来给我当苦力的,而不是让你拍拍屁股走人的! 想罢,一震手腕,把意念放了出去! 奶奶个腿儿的,姑奶奶还站着呢,你竟然骑驴!现在!给!我!下!驴! 女鬼‘啊’的一声鬼叫,从驴身上折下来,趴在地上不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它把恶毒的目光看向我,咬牙喊道,“阿尼!你还愣着干什么呢!” 女鬼话音一落,我脑后猛的袭来一股冷风。 第326章 你们睡我慢慢补 我猛的向下一低头,一只鬼手贴着我脑瓜皮扫了过去。刚要站直,一只脚又向肚子踢了过来! 哎呀我去! 我快速向后后退两步,把手中的铃铛震响了。 马上,向我攻过来的那只鬼定在了原地。都被定住了,还咧开嘴丫了笑的倍儿灿烂。 傻子一个。 这边我刚把这个叫‘阿尼’的定住,那边女鬼又开始大嚎,“阿茶,杏子!” 我它她垂死挣扎,叫完阿茶杏子,再叫小草银方。 多新鲜!我刚刚差点就招了它的道,怎么可能会再给它阴我的机会? 释南从外面走进来,拿着小豆子抵在那个女鬼脑门儿上。 女鬼用含情脉脉的双眼锁住释南,小嘴微张,“当家的,你怎么还不接我回家?这些年,我等的好苦……” 释南一怔,可还是把手中的黄豆捻了下去。 我看着释南,哈哈一笑,“当家的,你怎么还不接我回家?” 昏暗的光线下,释南抬头看我。定定的好一会儿,道,“苏青柠,我和你打个商量。你……能不能别笑?” 我摇头,对他笑道,“我没事,我真没事。我清楚我所做的每一件事,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 释南深吸一口气,走过来,“我要求不高,你别笑就好……” 我,我也不想笑的。可眼下,似乎笑成了我唯一的情绪。我,我拿着铃铛,有些茫然的看着释南,“释南,我,我不敢哭。我怕,我眼泪一掉下来,我刚刚听到的那些胡言乱语就都变成了真的。我……” “那就不哭。”释南走过来抱住我,“咱们去找他,一定会找回来。” “释南,对不起。”你现在是不是心如刀绞?是不是每一刀都是我捅的? “对我,你可以有多不要脸就多不要脸……” 我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喷笑出声! 释南拍拍我肩膀,转身过去收鬼,“收到黄豆里,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再让它们出来。” 我点头,感觉着这些鬼一个一个消失不见。 柳叶青打了半个晚上的电话,最后赶到家属院的阴阳先生只有两个。一个秦楚,一个刘平定。 两个人的年岁不大,本事……怎么说呢,在陆明这个公司里,他们两个捉鬼的价钱,连中游都算不上。 咳,足矣说明问题。 我惊讶肯进山去找陆明的人竟然会这么少。 柳叶青一边猛咳,一边看着我道,“……已经找过一遍了,全员出去。现在……说真的,小苏,在我,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你就是个刚入行的小阴阳,横冲直撞,天天惹祸……所以这次,特别是在司徒和曾叔已经下了定语后。” 释南接话道,“何着在陆明眼中,你是个事精。” 我舔舔嘴唇,对释南道,“是啊,我才知道我那么不中用。” 我们在家属院里等了两天,秦楚和刘平定到齐。简单收拾收拾,我们一行五人带着百鬼出发,从后山直扎青墨色的森林。 山路难行,加上中间又下了场雨。我们行多休少的走了近九天的路程,才走到当初柳叶青一伙儿人跟丢陆明的地方。 真正的原始大森林,树腰有两个人手拉手围起来那么粗。高,直耸天际,像是要把天给捅个窟窿。 当天晚上,我放出十几只鬼,让它们分散开来去找线索。操控着它们达到能操控的最远距离,才让它们回来。 然后,让它们说它们看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 只要有一点不同,我就咬着牙扎过去。我不怕麻烦多走冤枉路,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找到陆明的线索。 就这样又深进五天后,我们来到更深更原始的森林中。第无数次把鬼魂放出去后,那只骑驴的女鬼对我道,“……我家当家的,是不是也这样找过我?我,等了这么多年了,他为什么还不接我回家?” 我瞄着她没有说话。 这只女鬼,神神叨叨的。这些天来,我已经把她的生前死后给听了个遍。 说起来,也是满凄楚的了。 生在民国年间,家中算不上有钱,也算不上落魄,勉强过活。年方十六,出嫁为妇。 出嫁,是每个女人一生中最为重要的转折。女鬼的转折,大了点儿。 因为就是在出嫁的这一天,骑驴行在路上时,被一伙儿人给劫了。 几经转手后,进了小白楼儿。 那时的小白楼,是贴着古道而天的小客栈,供走脚商人休息打尖吃饭的,里面,还养着供人娱乐的娼妓。 女鬼生的俏丽,去了没几天,就被一伙儿人给包了。 ****至死。 光是死,也就算了。关键是死后,被那个阿尼割肉剔骨,变成了盘中餐,碗中肉。 本来大好的生活摆在眼前,突然之间就死的这么惨,连尸骨都没留下…… 这怨气,可想而知! 回魂夜,当阿尼嘴角流油的啃着它最后一根手指,对着它已经快要腐烂的头嘿嘿傻笑时,它杀了阿尼。 不止杀了阿尼,还杀了那个小白楼里的所有人,杀了很多很多从顺着古道而来,仅不起已经变鬼的阿茶,杏子几人诱惑的男人。 驴儿,也就是骑鬼的这只女鬼,最常挂在嘴边上的话就是,“……我当家的,是绝对不会这样的。当家的,你怎么还不来找我,我等了你很久。” 若不是知道被黄豆封住的数十号鬼全是被它杀的,我真的要相信,它是个无害的,默默等着它家男人接它回家的痴情女人。 我问过释南,驴儿既然这么想回家,为什么不自己回去?反正,它现在是鬼,随便往什么东西上一附,就有人带着它过桥过河…… “我感觉……”释南想了很久后,慢慢道,“它说想回去,可实际上,它并不想回去。一是当时它身上的怨气太重,二,应该是它觉得没脸吧。” 说到怨气重,现在的驴儿身上,几乎看不到怨气。 小白楼中那个镇住这些鬼魂的阵法,作用不止是镇鬼。 我把铃铛拽了下来,释南曾好好儿拿到手中研究相看。他发现,那个已经锈的不成样子的铃铛,里外两面都刻有经文。 铃铛一动,这些经文就随着轻震,以鬼能听到的声音传到鬼耳之中。 那经文,起到了压制鬼性的作用。所以,驴儿怨气这么浓的鬼,在第一次能走出小白楼后,并没做出实质性的害人之举。 可也只是压制,不能完全消除。所以才会出现,它第二次走出小白鬼,让那几只艳鬼去吸男人阳精,报复男人的举动。 驴儿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声后,跟在它身边的一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女鬼,长叹了一声,“我好想爸爸啊……” 这只小女鬼,就是老耿头儿养黑狗看院子的关键! 它,是老耿头儿的女儿,死在十几年前。当时那座小白楼已经因为接连死了几个女鬼而荒废了。 老耿头儿带着女儿夜行山路,雨落之时,在荒废已久的小白楼落脚。 结果,自己丢了一只眼睛不说,还丢了他女儿一条性命。 小白楼的阵,就是那个时候布下的。 至于老耿头儿请来的那个人为何不把鬼收了,而是用阵来压,我们就无从猜测了。 不是没本事,如果没本事,不用布下这样既能镇鬼又能压制鬼性的阵来。 驴儿见我不理它,转身,和老耿头儿的女儿,耿青青聊到一起。 鬼语之中,我低着头,皱着眉,细心去感觉放出去那十几只鬼的探路情况。 没什么异常,和往日一样。 看来,只能等它们回来和我们说它们看到了什么。 等,等下…… 我睁开眼睛,摇了下铃后,再次去感觉它们。 呃…… 鬼,消失了两只。 为什么会消失?怎么可能会消失?这深山之中,有什么会是对鬼不利的? 心中还疑惑着,鬼,又消失了两只。 释南蹲下来问我,“发现什么了?” 我把话对释南说了。说完后,把散到四面八方的鬼招了回来。 独少,西南方法的四只。 所以没犹豫,我们背起包,踏着夜色直接向西南方向深扎。 在黎明来临之前,找到了鬼消失的地方。 放眼过去,全是树。不过,相比我们一直以来走的地方,显的稀疏不少。 抬头,能从树冠下看到天上的星星。 可,也只是树稀了不少,别的,再看不出什么来。 我拿着手电四下观看,犹豫中,从兜里拿出一粒黄豆扔在地上。 鬼闪现出来,可,没走两步,凭空消失! 我站在原地愣眼的时候,刘平定拿出罗盘。叨着手电,对四周看了很久后,道,“分不出方位,这里有问题。” 秦楚个子比刘平定要小上半头,他左拍拍树右拍拍树后,回头问道,“现在,怎么办?往哪里走?” “小苏,你说呢?”柳叶青问我,“咱们一直以来是跟着鬼走,现在鬼不能带路……” 我咬咬唇,把目光看向释南。 释南想了会儿,道,“哪里不让鬼待,我们就往哪里走。”深吸一口气后,他道,“就是要看看,这个怪地方,是怎么来的。是人为还是天定。走进去,弄清楚!” 我咬着舌尖轻笑。 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没准,在鬼不能存在的地方,就有陆明! 别提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谁投胎到这个操蛋的世上,最后是活着回去的? 放心,都能活到死,长短之分而已。 奔波一夜已经极累,所以我们没有马上走,而是在晨光之中驻营,略做休息。 直到下午,睡醒吃饱,才再次上路。 这次没有鬼和罗盘控路指南,我们走的异常茫然。看着在树上刻下的小三角,在一个地方缠缠绕绕了很久。 直到两天后,我们才走出那片看着有些稀疏的树林。往地上再撒黄豆,出来的鬼不会平空消失了。 这点我很高兴,可,又很失望。 难道,那片不能让鬼存在的林子,没有任何的存在价值?它是天定而成的? 我以为,林子后面,会给我一个答案…… 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长久找下去的准备。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发生,我要从现在开始就习以为常。 原地休息了半天好好补充体力,到了晚上,我在地上撒出两粒黄豆,把鬼放了出去。 从那个破地方走一遍,我手中鬼的数目急剧减少。现在,能省就省,免得最后连鬼仆都没得用了。 我坐在地上,轻摇着铃,让鬼往我能控制的最远距离走。 一路无阻,很快就到达了我能控制的极限。 略做停顿,刚想让鬼回来,我‘咦’了声。 我明明放出去了两只鬼,怎么现在,是三只?不,不是,是四,不是,是很多只…… “小苏。”柳叶青就在我身边,“发现什么了?” 我脑中有些抽痛,看看柳叶青和回头看我的释南,道,“很多鬼,很多很多……” “很多,是多少?”刘平定问。 我控铃的手有些哆嗦,倒吸一口凉气后,忍着头痛道,“我无法承受的多……往少了说,三百,不止,五百?” 我说话间,鬼再次增多。我想放开意念不去控鬼,可,大脑根本不受我控制。 秦楚回头看了眼鬼过去的方向,轻声道,“这是不是说,我们找对地方了?” 第327章 山风一晃,阵阵花香迎面扑来 找对地方? 我当然希望是找对地方,那是我一直以来,求之不得的! 轻喘两下,我把头垂下 又沉。又痛!关键是,鬼还在往上增加! 前面怎么会有那么多鬼?是人为,还是天定? “松手。”释南握住我拿着铃铛的手,道,“再下去你会支撑不住。” 我眯眼看他,说不出话来。 我我也想松。可,不行,我控制不了。像是,粘住了一样。 我闭上眼,狠狠咬住嘴唇,想要把和鬼之间的牵连断掉。 不能,根本断不掉。现在,已经不是我去控制那些鬼,而是那些鬼,在强行要往我的意识里钻。 反噬。 我痛的发木的脑子里,突然显现出这样一个可怕的词语来。 虽说我的铃铛洗过。没有任何怨念。可控鬼之术,到底属于偏门。就连无止真人也说,此技,最初始于邪术。 当年谢金被邪术反噬时,被他所养的虫子吃的连骨头渣滓都没剩。 我,会不会被那些鬼给撕的粉碎? 我不怕死,可得分个死法和痛苦程度! 想着,我再次用力,想要把那些牵连蹦断,想从这种控鬼的状态中出来…… 明明,就那么细的一根线,仿佛再往上加一只鬼就会断掉一样,怎么我就断不开? 不对,那根我看不着摸不到的线。在慢慢变粗。随着它的变粗,我后脑变的温热。像是什么东西,缓缓迸发,弥补了我快要被抽空的脑力一样。 这感觉有些熟悉。 当初在桂林的百鬼林里,我就体会过一次。可还没得细品呢,就被释南给打晕了。 随后,进行脑残模式…… 我尝尝嘴里的血腥味儿。把头昂到后面。 头还是难受,可却不那么痛了。沉重感,似乎也在一点一点减轻…… 我看着头顶黑呼呼的树,心中没底。如果,我就这么随它去,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苏青柠。”释南在耳边道,“松手。” “小苏这是怎么了?”柳叶青的声音。 “鬼太多。她支撑不住了。”说着,把手举了起来。 知道他要打晕我,我对他小声道,“不要。”我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再进行下去你就彻底白痴了,还怎么找陆明?” 脖侧一痛,脑子里那种感觉瞬间消失。我歪在释南怀里,最后的想法是,释南你大爷! --- 不知道昏了多久,再有意识时,鼻侧是花香,耳侧是鸟鸣。 我翻身,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被打晕前的记忆回到脑海里。 用力揉了两下木痛的脖子,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真痛! 帐篷猛的被拉开。释南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盯着我看了两眼,问道,“没傻吧?” “大爷!”我皱着眉头对他道,“动不动就打我,我就是没傻也被你给打傻了!” “真没傻?”释南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我白他一眼,把他从帐篷口推开,“让开,我要出去。” 释南拉我站起来,眼神变的有些沉重。 我眯眼看他,“你在想什么?”共贞欢技。 释南摇头,“没事,挺好的,你这样挺好的。” 我咬牙,“你是不是欠揍?”什么挺好的,我这次没事好吗?我能思考问题,头不痛也不空。 释南不说话,拽着我转身向燃着的火堆走去。 柳叶青正在烤鱼,抬头瞄了我一眼,满是疑惑的看向释南,“怎么样?” 释南摇摇头,“第一次一个多月,第二次近三个月,这次……”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秦楚小声道,“继续,还是回去?” 释南拉我坐到火堆旁,用棍子拨弄几下火堆,递给我一条烤熟的鱼后,轻声道,“继续,如果你们想回去,我不会强求。” 我低下头吃烤鱼,眼睛被面前的火堆烤的火辣辣的热。感觉眼睛越来越难受,我昂起头看蓝天。 等那股热劲儿过去,把视线落在了身边。 一条小河旁,河两岸百花齐放,说不出的漂亮。近处的树上,不知名的小鸟雀跃啼鸣,说不出的好听。 我又回头看了看,河的两旁,是耸立的高山。随着河流深入,似是一个山谷。 “这是哪儿?”我打断释南他们几个的谈话,“这不是我昨天控鬼的地方。” 刘平定看了面无表情的释南和沉头吃鱼的柳叶青一眼,对我道,“被鬼追到这里来的……你,那些鬼被惊动了,直接向我们冲了过来。数量太多,我们只能跑……慌不择路,等到那些鬼不再追,天大亮,我们就在这里了。” 我扭过头看释南,释南点头,道,“你醒之前,我放出一只鬼试了试,刚出来就消失了……你别问了,想多了头痛。” 这是认准了我进入脑残模式了是不是?我真想掐死他,他怎么就不相信我现在是完好的呢? “既然要往下找,”柳叶青说,“那就得想个办法往里走,可那里的鬼,数以千计。我们怎么走过去?” 释南沉默,“让我想想,会有办法。” 我往烤鱼上撒些盐面儿,边吃边想。 我们想继续探查下去,就要穿过那些鬼。可那些鬼,明显不会放行。我们是捉鬼的不错,可鬼多人少…… 听着身侧河水的哗哗响声,我咳嗽了两声。 这些鬼的存在,不是天定,而是人为。包括这片鬼一沾身就会魂飞魄散的地方,同样是有人故意为之。 目的,是困鬼。那困鬼的目的呢? 一时之间猜不出。不过,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至于怎么进去…… 释南拍了两下我的后背,扭头问,“鱼刺咔住了?” “你才咔住了!”我多大个人了吃鱼还能咔到!用力拍开他的手,我道,“我想到办法了。” “怎么办法?”他问。 “把那群鬼除掉的办法。” “说说。”柳叶青道,“说出来后别我们研究下,没准就成。”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我看了他们四人一眼,道,“往白了说,就是利用这个可以让鬼消失的地方,去对付那些鬼。咱们只让要那些鬼到这里来,余下的,还用咱们动手吗?” “方法听着是不错,可咱们怎么去赶鬼?”刘平定道,“那可不是一只两只,说牵走就牵走……” “简单,我控鬼……” “你真没事儿?”释南侧过头看我。 我第n次对他摇头,肯定的道,“没事!要不你问我一加一等于几?” 虽然这次控的鬼比哪次都多,可我,真的没事。大脑清清楚楚,想问题想的很明白。 “……你确定没问题的话,那就按你说的做。”释南一锤定音。 我的办法,真的很简单很简单。 那些鬼,不是很容易被惊动吗?那我就纵鬼惊动它们!我能控鬼知道鬼离着自己的距离,瞧着差不多了,扭头就往回跑,把那些鬼引到我们落脚的附近。能引来多少算多少,当然,最好是在我的控制范围内。 然后,我控着它们,往这个地方一走,啧,齐活儿! 我想法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出现了小小的不足之处。 比如,我能引鬼也能惊动鬼,却无法控制在初摇铃时,控制鬼的数量。 这就像我开了个定点wifi,没设密码。本来就想让周边几个熟悉的人借用,可打开链接一看,哎呀我去,竟然连上了很多人。 不过还好,那些鬼虽然会跟着我过来,可当靠近不了那个地方后,会有很多徘徊一会儿自我离开。 这就是机会了!瞅准时机再次摇铃,让余下的鬼往这个地方一撞,齐活儿! 再比如,控鬼,特别是控那么多鬼的时候,我被压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就更不要说撒丫子就跑了。 还好,咳,有释南,他可以抱着我跑…… 这个办法很好用,我不过是努力了三个晚上,就把意识所能到达的地方的鬼的差不多了。 还有几只,不过已经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没了众鬼拦路,我们收拾起行囊,由阿茶在前探路,向深扎去。 走了大约两天,来到傍晚之时,在前面探的阿茶消失不见了。我连忙跟上去,发现又进入到那种鬼不能生存的地方。 我们,走到尽头了?难道这样一个,能让鬼彻底消失不见的地方,目的就是困住这些鬼,再没有别的想法? 我不信呢? 因为不信,所以我继续深扎。也多愧了我的执拗,在那里急行到了一天的后,我们身边的树木变的稀少,昂起头,能看到蓝天白云。 心中说不出的轻松,连脚步都轻松了! 再往里面走了一天半的时间,我们三人来到一处断掉的短涯,站在上面往下看! 一望无际,根本看不到边际的花海!有红的,有白的,有紫的,山风一晃,阵阵花香迎面扑来。 我看着碧色的天,猛吸了一口那说不出的清香,心中说不出的舒坦。在吸第二口时,柳叶青在旁边道了句,“这成片成片的,是罂粟。” 我猛的回头看了柳叶青两眼,再去看那花海,别说觉得它美,就连飘过来的香味,都不敢轻易去闻了! 原来,困鬼的目的,是在深山之中种罂粟而不被外人所发现! 第328章 每次都咬一个地方 我一路寻找陆明而来,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无意之中发现这大山之中最为见不得人的秘密! 罂粟啊! 这么多罂粟,要生产多少毒品。( 要损害多少人的健康,破坏多少家庭? 做这种事的人,死时天打雷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都是轻的! 在山风再次抚面,带着阵阵花香时,我扭过头,不去呼吸。 其实我不知道罂粟花的花香有没有毒,就是下意识的,抗拒接触一切和罂粟有关的东西。 释南看了会儿后,轻声道,“有枪。” 我再次把视线落到花海中。 在那红的白的紫的罂粟花海中,掺夹着不少来来去去的人影。看身形,大多都是女的。勾勒着后背,在干什么看不清。 在花海的左侧,有一处院子,里面是两栋两层小楼和两趟平房。因正值中午。其中一栋平房的烟筒升起袅袅炊烟。 院门口站着六七个身穿迷彩短袖的男人。嗬!人人都背着长枪。 “会是这儿?”秦楚回头问道。共贞在圾。 柳叶青吸了两下鼻子,打了个喷嚏,道,“这我哪知道去?”说着,从烟盒里掏出根烟,在鼻子下嗅了嗅。 刘平定把打火机打着伸过去,柳叶青用手挡着,点着了,“二哥,你这感冒什么时候能好?自从回来就这样,时间可不短了。” 柳叶青瞄了眼刘平定,道,“我这是心病,什么时候找到陆明。什么时候能好。”呼出一个烟圈后,他把烟盒递给了释南。释南摇头,他又拿了回去。 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花香,在口腔中萦绕。 柳叶青和陆明的交情很深,毕竟。相识五六年,还一起开公司,一起并肩作战那么久。 “既然来了,咱们就没有不一探究竟的道理。”释南道,“这个地方能用鬼做防线,可见其中也有懂阴阳的人……” “那么多只鬼再加上枪……”刘平定自己也拿了根烟吸,吐出烟圈后。道,“这些种毒贩毒的,真是有钱又嚣张。你说他们用鬼干什么?有枪不就足够了?” “面积种的太大,你看这一望无际的,单靠几把枪几个人,哪够用?用鬼就不同了,既能防止里面的人跑出去,又能预防外面的人到里面来,一举多得。”柳叶青轻咳两声,对释南道,“释南,你想怎么探?” “用鬼探。”说着,轻碰了下我肩膀,“晚上让鬼进去看看,有,咱们就冲进去。没有。咱们还路返回,不惹这个麻烦。” 我点头,说好。这些贩毒的心狠手辣又有枪,动起真格的来肯定是一点也不含糊。我的主要目的是找到陆明,在找到他前,不想多惹是非。 探小院的时间一定,我们五个也就不在短涯上逗留。虽然身边的野草长的不比人矮,可万一被里面的人一抬眼睛看到呢? 退回到扎营的地方,我们五个好好儿吃了一顿饭,然后,休息。到了天彻底黑下来时,再一次摸到了那个短涯上。 没敢打手电,怕被那些人发现。 短涯下的小院子,灯火通明。一盏大灯挂在院门口,把它前面的一块罂粟地照的雪亮。 距离太远,我的鬼走到那个院子里去。于是,释南跟着我从短涯的侧面趴下,隐身在森林里慢慢向小院靠近。 到了差不多的距离后,我把驴儿放出来,让她去探探里面是什么样子,重点是有没有陆明。 心情很奇怪。 我想他在,他在,最起码还是活的。 也不想他在。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毒窝!万一陆明,被迫染上了毒瘾……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呸呸呸,苏青柠,不许乱想,陆明,一定会好好的站在你面前的。 驴儿的性子和它骑的驴一样,性子又慢又倔。这不,即使是我受我控制,她也是一步一步在那里晃。晃的我,各种着急,又没办法发脾气。 驴儿这一去,时间颇长。我慢慢的用心去感受……感受…… 突然,驴儿回来了。胯下小驴跑的非快,那个倒扣的扇形随之蹦跶。 来到跟前,驴儿对我连连摇头。 “没有陆明?”我提着心问。 驴儿再次摇头,“我根本没进去……” 进不去……“是不是没找对地方?”说完,我摇着铃铛一指小院,再次把驴儿放了出去。 这次,我让驴儿把整个院子外面转了一圈。可当回来后,还是说进不去。 “看来,鬼是指不上了。”释南长呼一声,“现在,只能自己进去探一探。只是,鬼都进不去,咱们……” 释南犹豫的空当,驴儿对我说,我们有进去的办法。她在转的时候,发现院子西面的墙,有一处特别矮。她从外面看里面什么也没有,也一直没有人路过。 我考虑了下,回头看释南。他率先隐身到树木的阴影中,向那座院子靠了过去。我把驴儿收起来后,紧跟在释南身后。 一前一后,费时很久,才到那个院子前。按着驴儿事先说的,在院子左侧,找到了那处特别矮的地方。 是两栋平房的交接处,光线很暗,有几个大铁桶能坐掩护物。站了足足十几分钟,没见到有人在这里经过。 看清楚情况后,释南对我摆摆头,小声道,“走。” 我点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他后面。 在接近院墙五六米的距离时,一条大狗突然蹦到那个矮墙上对着我们两个狂吠。它一叫,院子里狗吠四起。 释南回转过身来,拉着我就往罂粟田里跑。身后,那只大狗还在冲着我们大叫。 跑出几十米后我下意识的一回头,见那条大狗一跃而下,带着一条长长的铁链让我们追了过来。 我心中一阵哀嚎!大爷的,这是要绝我们啊!我们两条腿再快,还能快过四条腿不成?还有,释南你为什么拉着我往罂粟田里跑?!虽然这些东西有半人多高,可就你这个头儿,根本藏不住好吗?! “跳!”释南突然道。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被他拉着向下栽了下去。扑通一声,我落入水中,呛了两口水。 抬头呼吸的口,释南道,“浅水底,往远游,水能阻拦气味。” 我听后点头,深吸一口气后,在越来越近的狗吠声中浅入水底。拉着释南的手,我们两个在水底游了很久。 当释南拉着我浮上水面时,我们已经看不到那个院子。狗吠声没有了,只能偶尔听到几声鸟鸣。月光很好,从天际洒下来,把周围的一切照亮。 全是罂粟,看不到边际。 我擦了把脸上的水,对释南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条小河的?” “白天在山坡上时,看到这里波光凌凌的。这些花这么高,还能看到水,说明这河不算小。” 他爬上岸去,对我伸出手,“上来。” 夹杂着罂粟花香的山风一吹,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有些冷。 释南从我左侧移到右侧。没了风吹,我暖和不少。 他看了眼四周后,问道,“还认得清回去的路吗?” 我摇头。 虽然月色挺好,可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上哪里认出来去? “没事,我可以控鬼带路。”一摸兜,呃,那两粒黄豆窜到哪儿去了?最后,在大腿和小腿腿窝那里找到了。 这尼玛,衣服都湿了贴在身上,要怎么往出拿? 想了想,我道,“累了,歇会儿再走。”我想法儿把它们从裤腿里扣出来。 说着,把周围的罂粟踩平一块,席地坐下。释南轻咳一声,在我身边坐了。 我左手拄着腮,一边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一边专心致志的用右手扣黄豆。好不容易弄出来,我忍不住笑了。一吸气,鼻间全是罂粟花的香气。 说真的,很好闻很好闻,胜过很多香水。 想着,我回头对释南说,“这花香很好闻。” 释南看着我,道,“花香?” 我皱眉,“你闻不到?”回手揪下一朵罂粟放在他鼻子前,“不香?” 释南看着我,低下头嗅了两嗅,“有一点点味道,不是很浓。” 我拿到鼻前吸了吸,明明很浓的味道,他怎么说很淡?罢了罢了,男人对这种东西都大条,我虽然是女汉子,可毕竟占了个女字,是吧! 再抬头,见释南还在看我。月光给他侧脸打了柔光,眼眸黑的发亮,似,幽潭。 幽潭之中,似是映着一个模样不清的,很小很暗的一个人影。 不,那个人影正在变大,一点点,一点点…… 唇上一软,我回过神来。 幽潭没了,近在眼前的是释南的脸,近到,可以看到他还湿着的眼睫毛。 四目相对中,他把舌头伸过来,和我的纠缠在一起。 我抬起手用力推了他下。 他抬起头,喘息着道,“是,很香。” 我闭上眼,感觉脸烧了起来。刚想说起来走,唇上一湿,呼吸又被夺走。 我再推他,手被捉住。 氧气不足,意识有些远离。我大口大口喘气,吸近呼出的全是释南的气味和沁人心脾的罂粟花香。 裸露的后背压在罂粟上,有些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贴在释南怀里,想汲取一些温度。贴了会,又有些热,想推开他,推不动。 一冷一热间,我难受的想哭。 当他亲在我脖子上时,我忍不住打起寒颤。冷意,随着他的唇,一点一点蔓延到双肩,前胸。 感觉他滚烫的双手握在腰间冰凉的皮肤上,我轻叫一声,竟然带了哭腔。 释南咬住我的下唇,“可以吗?” “我,我不知道。”话,贴着他唇边说出,“我怕痛……痛!释南,痛!轻,轻点……” 我张口咬在他胸前,把痛还给他。 释南一声闷哼,“每次,都咬一个地方……” 第329章 与你无关 很累,累到眼皮挑不起来。可又很清醒,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处感观。 全是汗,黏黏的。虽没风。却有丝丝的凉。 释南的唇从我的脖子后面亲下,顺着脊梁一路亲下。呼吸,轻轻打在皮肤上,酥酥麻麻的。 盘旋片刻,又顺着脊梁向上,最后停在肩胛旁。 吻的用力,有丝丝痛意。 当他亲到脖侧时时,我扭脸制止。也就我傻的会信那是鬼掐的,现在随便拎出个小朋友都知道是什么痕迹。 吻落在右肩上,轻轻一叨,不痛,却让我打了个哆嗦。 感觉到他贴过来,我缩着身子躲。虽然不痛了,可体力已经到极限。再来,我肯定受不住。 释南没再继续,把下巴点在我肩膀上。微痛。呼吸落在耳侧。 我闭紧眼睛,微喘着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我干了什么?我,怎么能在陆明生死不定,安危不知的情况下,和释南在这里…… 更何况,我们还没脱离险境…… 明明,很正常,我只是坐下来把黄豆拿出来,事情怎么就发生到这个地步上了? 释南也不对。 在云腾家属院的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我半夜做噩梦跑到他床上去,他也只是抱着我而已,没有丝毫过度的行为。还有那次在升财山庄,我误喝了那狗屁的心想事成,变着法儿的往他身上扑。如果他想,何必给我灌水? 怎么刚刚,就……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 我抓着手下的衣服,衣服下,是压倒的罂粟…… 是了,是从我给他闻罂粟花开始的。我闻着香,揪下来一朵。放到他鼻下,他用力嗅了两下。 然后…… 柳叶青不是说罂粟的花香没有什么毒吗?这,这,这他妈的叫没毒! 我咬牙,抬起拳头砸了下地!绵软无力,落下无声。我不怪他,怪我。如果我不让他闻罂粟花,这事儿根本不会发生。再说,他主动,我也没拒绝…… 释南握住,“……苏青柠,我……” 我心中杂乱,理不出个头绪。眯着眼睛道,“……花香有问题,和你无关……” 嗓音很低,带着七分娇媚,三分慵懒。 我一下子咬住手背,不再说话。 刚刚如小猫一样的声音是我发出来的? 完全不认识的自己。 “和我无关?”释南问道。 我压着嗓子点头,拒绝再说话。我讲理,香花是起因,我让他闻是导火线,这件事和他无头。他不用觉得怎样怎样。 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在一起,又不是一次两次。我连海边的事都能释怀,这次的事,不会在心中落痕迹。 身后,释南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我似乎听到了磨牙声…… 呃,磨牙声? 我想扭过头去看,动了两下肩膀,被他翻过去了。 光线有些暗,却足够看清眼前。他的表情很平淡,很平淡很平淡那种。平淡到,我感觉他生气了…… 为什么? “别咬了。”他把我手从嘴里拿出来,垂着眼眸问,“现在就走?” 走你大爷走,你是哪里来的好体力?!男人不是应该比女人累吗?为什么我懒的不想动,他还在那里聒噪不停。 眼皮往下一垂,我没说话。定眼,他胸前一圈带血牙印和几条抓痕落在视线里。 耳根有些发烧,我彻底把眼闭实。 “那就睡……”沉默须臾,又道,“敢睡?不怕又闻多了花香?” 我把手捂在胸前,侧头往他怀里靠靠,闭实眼睛。 动都动了,还说什么怕不怕的?有那闲心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快点休息把体力恢复了,也好离开这里。 迷糊中,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青柠,你把我当什么?” 我抬头看他,入目的是他左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抬起手指,按了上去。 刀扎进去时,要有多痛? “龚叔去哪儿了?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我轻声问,“他,会不会和陆明在一起?” 按时间来算,龚叔带着我们从鬼村出来时,应该是陆明被司徒老哥和什么曾叔断定已经不在的时候。 回来后没过两天,他就和我说三年之期到了。 当时听他那番话心中难受的厉害,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是道别的味道。 龚叔,是不是去找陆明了?他的本事虽然没释南强,可到底知道的东西比我们多。 例如,他一定知道那个想和陆明合伙的人是谁。而我们,对这一无所知。 我问过柳叶青好次,柳叶青都没说出个所以然了。只道那种大生意上事,一直以来都是陆明在谈,柳叶青接触的不深。 我胡思乱想之时,释南万分肯定的道,“我一定会找到陆明。” 我从嗓子眼里嗯了声,“一定会找到。” 找不到,我一辈子不会心安。找不到,我无法去走以后的路…… 没关系,就快找到了。这个地方,肯定会有线索。 这‘肯定’,源于女人的第六七八九感! 感觉有些冷,往他胸前靠靠。还是冷,我伸手去抱他的腰。伸到一半,想到他后腰不能碰,停手了。 释南拉我起来穿衣服。共团协圾。 有了布料遮体,温度回归体表。再度躺下,我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睡的特别特别沉,醒来时,感觉自己在坐船,身子一晃一晃的。 睁开眼,见蒙蒙晨色中,释南正抱着我往离花海边缘的森林里走。 我深吸一口气,花香充满口腔。用手扇了两下后,我对释南道,“放我下来。” 脚一沾地,腿有些软。原地缓了会儿,和他往森林的方向走。 看着不远的距离,我们走了近一个多小时才到。在森林里缠缠绕绕又走了快小半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了昨天扎营的地方。 在靠近时,我从半湿不干的包里把小镜拿出来,擦干净后仔细看了两遍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确定能见人,把镜子收起来,长呼出一口气。 释南,从头到尾就在旁边看着。 我回头扫了他一眼,纠结他脖侧一条抓痕…… 他无所谓的道,“我就说是猫挠的。” 我脸微红,“说树枝刮的。” 这种地方,去哪里找猫!说谎,也要有点诚意! 释南没再说话,双臂抱在一起,晃荡着往营地里走。 不知为何,我感觉我醒来后,他的心情就一直不好。 难道,是我睡着时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啊,那么大一片罂粟花海里就我们两个,哪来的人惹他生气? 啧,好像昨天我睡着前,他就有点不高兴了。 欲求不满?不可能,我觉得纵欲过度还差……不,不提这个。 罢了,不想了。江山移改本性难易,他这人性格本来就别扭,他不说出来,我再怎么猜也猜不到。眼下,我心已经够乱的了…… 帐篷前的火堆旁,刘平定和秦楚正在生火做饭。简单,鱼汤蘑菇就压缩饼干。 我早前胸贴后背了,洗漱过后,从锅里往出捞鱼吃。秦楚连声道,“小苏,还没熟,再等会儿。” “差不多了,挺嫩的。” “你这是饿死鬼投胎啊!”刘平定扔过一块压缩饼干给我,对释南问道,“怎么样,进去了吗?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释南摇头,把后半夜掐掉,前半夜对两人说了一遍。拿出饼干咬了一口后,道,“想进去,得想法儿把那些狗给处理掉。” 秦楚笑了,“薅把罂粟扔进去,狗吃嗨了,就不管有没有人进院子了。”全然是开玩笑的话。 释南却很认真的考虑,“有肉的话还真能考虑。不用毒死,毒蒙就行。” “南哥。”刘平定笑了,“这大山之中,肉不难找。难找的,是毒。” “谁说毒难找?”秦楚拿勺子大锅里捞了几捞,捞出一块肉后,道,“不是有吗?昨天爬咱们帐篷里那条就是有毒的,蛇头我还留着,弄点毒液出来不成问题!” 因为常老四的关系,我忌讳吃蛇!所以跑到一边儿,把刚吃进去的肉都吐了。 再回到火堆旁,我专心啃饼干,对那一锅鲜美无比的汤视而不见。 眼瞅着汤下去一半儿了,我咦了声,对秦楚和刘平定问道,“二哥呢?” 回来好半天了,怎么没见他。 刘平定往身后的森林看了一眼,道,“哎呀,把他忘了。刚才他说去小解……这走的时间长了点。” 秦楚是行动派,把筷子往下一撂,道,“我去看看,这深山老林的。” 过去不一会儿,秦楚和柳叶青一起回来。柳叶青脸色有点不好,人还算精神。在火堆旁坐下后,揉揉鼻子,道,“感冒的有点严重,没大事。你们谈到哪儿了?咱们继续……拖越久,陆明越危险。” 说着,咳嗽了几声。 见他一本正经,大家再次把话题拉到那个小院子上。 几句,柳叶青下了定语,去打猎,把狗给弄死再进院子。 我咬了咬舌尖,想说这事儿不用那么麻烦。可看了看眼前这三个人,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们能来帮我找陆明我很感激,可一路之上有多少作为,我心中有数。 对于他们,我无法交底…… 第330章 还要我做到什么程度上? 原来我们计划把狗毒死,全员到小院里去探路。后来合起来一研究,觉得风险太大。 小院里有不少拿枪的主儿,我们对里面的路不熟。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细细研究下,我们得出来了另一个更有把握的计划。 捉个人来! 一,能从那个人口中得知院子里的大致情况。没准直接就得到陆明的消息了呢,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我们不报希望。 二,给我们带路,节省时间。 我们没惹事儿的打算,如果里面没有陆明,返身走人。要是里面有陆明,呵呵,那就不能用惹吏和来形容了。 计划一敲定,我们由到深山中捉蛇,变成了守在花海的隐蔽处,抓一个知道里面情况的人。 不能捉女的! 在整个罂粟花海中,女工最多。不,换句话说,是将死,行如朽木的女人最多。她们在这里一点地位也没有,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天亮之后,拿着一把小刀片去罂粟花海中,那些长了药葫芦的罂粟里刮浆。一直忙到日落西山,被那些人撵回到西面的平房里,不许再出来。 吃饭,上卫生间,等等一切事物,全在那个平房里面完成。 在森林里潜伏了两天后,秦楚和柳叶青出动。成功在小院附近抓到了一个男的。 年纪不大,是小院里打下手做饭的。秦楚和柳叶青之所以选上他,就是看他手里没有枪,不会发生擦枪走火那种事。 捉到的当天,我们没费什么事就把赵文生的嘴给翘开了。 从他嘴中,我们得知了这个小院子的准备作息时间和有多少守护人员,多少把枪。 也得知。这片罂粟花海归属一个很有势力的公司。 今年是第一年种,正在尝试中。如果成功,这样的罂粟田种植区,会在大山之中增加无数,甚至会扩伸到与天朝接壤的缅甸境内! 嚣张到,让人心肝乱颤!可恨到,让人牙根痒痒! 至于这个院子里有没有来过陌生人。 赵文生摇头说不知道。 他说在这里想活下去,最好当个瞎子当个聋子,不要去乱打听什么。 也没法从饭菜的多少上看出端倪。 这院子里的人加起来有近百,多出一个两个人的饭,根本发现不了什么。 还好,赵文生虽然对关键的事情一问不知,可对院子却很熟,带个路不成问题。 怎么劝说他心甘情愿为我们带路? 劝毛,直接用听令符和消声符。两张符咒的作用下,会让他乖乖带着我们把小院探个底透! 为怕赵文生的失踪让院子里的人升起警戒之心,我们决定当天晚上就行动。 速战速决,绝不拖泥带水。 晚上八点,天彻底黑下来,万籁归寂。 我,释南,柳叶青。秦楚,刘平定一行五人,用听令符带着赵文生潜伏到小院的西边儿。 瞅准了好久里面没有人,释南和柳叶青一人拿块野兔肉,远距离扔到了矮墙里面。 一两声狗的低叫,并没有引起什么大动静。 在几人翘首以等之时,我走的稍稍远些,心中默默感应,把控制着一路跟来的三条毒蛇放了出去。 夜色下,三条色彩斑斓的小蛇以极快的速度蜿蜒前行。不过三五分钟,就爬上墙头,进了院里。 里面的几只狗传来音量不大不小叫唤,鸣咽了几声后,再没有动静了。 成了! 不过我没说,不然,他们问我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要怎么说。 要是光释南在这里的话,我早讲明白了。 说到释南…… 我抬头看他。 这几天,他一直板着脸不说话。独自待着的时候,要比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长,有时能坐在短涯上对着花海很久。 怎么说呢,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问他怎么了,他,直接无视我。 好吧,我可以很肯定,释南在生我的气。可我现在乱糟糟的,根本就回想不起来,我是什么地方得罪到了他。 那天,就是个意外。我说了和他无关,他不用自责或是愧疚或是对我小心翼翼…… 可到头来,怎么反倒和我生起气来了? 难道我把他咬痛了?天地良心,就初咬上时使劲了,后来根本用不上力好吗。 我现在一后背鬼掐的痕迹,天这么热不敢挽发把后脖子露出来,还要凑上前去给他抓痕上药…… 还要我做到什么程度上? 如果不是这两天一直准备夜探小院的事,我真想和他说,来,打一架,打完我,别生气了…… 这样相处,真的很累。 陆明的事,我一直强撑着,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所做,是不是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我没精力,也不想,和他闹不开心。 我正盯着释南侧脸看,释南回过头来。脸冰冷,眼冰冷,对视一会,他问,“有话说。” 我刚要张嘴说话,他把头扭过去,“差不多了,走。” 说完,率先一步跳过矮墙进了院子。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控着蛇别伤到他,在后面也跟了上去。 赵生文下午时说,十点,这里的人大多数就都睡了。有四个守夜的,在小院的正门,两两分组,上半夜一班下半夜一班。 我惊讶于他们防守的松懈。 赵生文如是回答,“真正值大价钱的,都在外面地里种着呢。而且,杨哥说了,这个地方没有人能进来,因为有鬼拦路。同样,也没有人能出去……” 那倒是真的,如果我们几个不是这方面的人,根本就走不过那条长长的养了无数只鬼的地方。 其实我们那天也只是给那堵鬼墙打开了一个小缺口而已,那里的鬼,还有很多。 跳进院子走了一会儿后,释南和柳叶青纷纷催动引路符去找陆明。 柳叶青就在我身边,我眼瞅着他把剑指指在叠成纸鹤的引路符上,引路符却没发生一点变化。 一连两遍,都没能催动。第三遍,坚着的剑指微微发抖。 他病的这么严重,连普通的咒语都驾驭不了了? 想着,我小声对他道,“二哥,我来。” 接过纸鹤,我对它施咒。 呃…… 纸鹤没有腾空而起的意思不说,竟然一点力量也使不出。 抬头看释南,他刚好把符咒收起来。左右扫了几眼后,道,“这个院子有阵,阵中用不了符咒和咒语。” 我恍然大悟,就是前年我们用来捉谢金那个阵! 想明白后,我回手把赵文生给薅到了跟前儿,对他狠声道,“你要是敢叫,我现在就杀了你!” 赵文生这一天已经被我们收拾怕了,马上把嘴抿死,神色慌张的点头。 柳叶青捂着嘴轻咳两声,问道,“接下来怎么走?” 释南从我手中把赵文生抓过去,往前推了下。 赵文生踉跄一步,回头对我们道,“那边那栋平房,住的是妇女。靠门那栋楼房,住的是杨哥和他的弟兄们。这边这座平房,是我们这些平时干点下面零活的,的人住的,你们,想从哪里看起?” 我指着他剩下没说的那栋楼房,问道,“那里,是干什么的?” 赵文生摇头,“不知道,放枪的地方?我有一次,好像看杨哥从里拎了两把长枪出来……” 我回头看释南,“先去哪儿?” 我觉得,那些女工那里应该不会有。另外两地,一个是赵文生住的地方,如果里面有什么不同,他肯定早就知道。 另一个,就是那个所谓杨哥他们住的地方? 那是四所房子里,难度系数最大的!稍有不慎,马上被枪打成塞子眼儿。 释南闭眼想了会,对赵文重问道,“能进去?” “这里的门,除了女工那栋有锁,别的都没有。” 释南把眼眯了起来,左右衡量一下,把头甩向了杨哥住的那栋。 赵文生没动,一脸难色的道,“几位大哥,我已经带你们进来了,也指了路了,你们就放了我吧,我保证今天的事儿不会和任何人说出去,我……” 说着,把双手举起来保证。 释南没说话,刘平定走到赵文生后面,一下子打在赵文生的后脑上。 轻轻把晕倒的赵文生放到地上后,他道,“带着麻烦,走吧。” 说完,轻跑两步,向那栋楼走了过去。 我们紧跟其上! 二屋的小楼,房间没有几个。如果我能控鬼的话,分分钟找完的事儿。 可眼下…… 我调动感观,让蛇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走来走去。 柳叶青也问释南,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咬着嘴唇想了会儿,拿出一粒黄豆,甩在了地上。 本来没抱多大情希望,谁知,黄逗一沾地,驴儿就钻了出来。 看来,这个院子是外面避鬼,里面没关系。 失误,我那天晚上应该直接把黄豆撇进去!如果那样,我们现在已经把这个小院控完。 我心中一喜,连忙让驴儿去,“快去看看。” 驴儿没去,歪头,看着我道,“你命令我?”共团协技。 我咬牙!这种时候在这和我墨迹什么呢,真是的,要不是这里不能用铃铛…… “不去,”释南道,“那我就打的你魂飞魄散!” 驴儿没理释南,而是对我道,“帮你行,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买一送一,说吧!” “对于我来说是难事。”驴儿道,“对你们来说,很简单……我要我尸骨落葬,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简单了吧?” 我点头,“行,快去吧!” 我话一落,驴儿马上骑驴离去。我们默默等了十几分钟后,驴儿回来,对我摇头道,“没有发现你,照,照片上那个人。” 我心中升起一丝丝落寞,对她道,“再去别处看看。” 驴儿转身下楼,我也耷拉着肩跟在身后。 走出这栋楼,在暗夜里站了没一会儿,驴儿骑着驴慢飘飘的走近了。 还是摇头。 我长叹一声,柳叶青和刘平定向墙走去。 驴儿来到我跟前,“带我出去吧。” 在我把黄豆拿出来时,它道,“是没看到你要找那个人,不过,看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我拿黄豆的手顿了下。 “不知道名字。”驴儿道,“我偶尔能出来时,看到过他和一个女孩在院子里手拉手走过,不止一次。” 我眼前一亮,道,“钱,钱森!那是钱森!” 第331章 来,抽根烟,解解乏。 驴儿在小白楼里关了那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到外面去过。 她能看着眼熟又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有钱森了! 我本来低落下去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心中。带了丝不真心的喜悦和强烈的忐忑不安。 没再犹豫,我让驴儿带路,去找钱森。 钱森在赵文生所说的,杨哥用来放枪械的那橦楼房里,在一楼最靠里的那间房间里。 走廊里并没有照明,我拿着手电一路晃过去,在一间房门前停下。 推了两下没推开,锁着的。让驴儿确定了附近没有人后,刘平定上前一脚,‘咣’的一声把门给踹开了! 几乎是同时,黑暗的房间里传来‘啊’的一声大叫。 我把手电晃过去,看到靠窗的床上,一个男人捂着腹部,正一脸惊恐的往角落里缩。 一边缩,一边道,“我没跑。我真没跑……也没绝食,我这几天都在按照着你们说的做,我……” 我走过去打断他的胡言乱语,对他问道,“你是不是钱森?” “我是,我没跑,我真的没跑……” 是就好。我在心中措了会儿词后,对他安抚道,“你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钱森,我们是来救你的。” 必须把他情绪安抚下来,不然在他这种极度恐慌的情况下,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话。我一连说了五六遍,钱森才慢慢镇定下来。他定着眼看了我好一会儿,问道,“真是来救我的?你们……是谁?” 我正在想怎么回答,释南已经在一边接口道,“警察,我们会救你出去。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问你的话,你要一五一十的回答我们。” 我回过头看释南,挑起嘴角笑了。 我反应就是没有他快。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警察这个身份,能让他放下戒心。 钱森看了释南好一会儿,双手抱头痛哭起来,“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找到这个地方来。我以为我得死在这里,我以为……” 刘平定走到窗前看了眼,回头对我们道,“咱们得抓紧时间。” 柳叶青倚到一侧的桌子上,闷咳两声,对钱森道,“你再哭下去会把人招来,到时咱们更难走。” 钱森马上停住哭声,捂着腹部往床下移,“警察同志,咱们现在就走,现在……” 移了两下。钱森闷哼一声,栽倒在床。秦楚走过去把他衣服往起一掀,腹部绑着的白色纱布已经浸出血色。 在钱森又要挣扎着往起坐时,秦楚把他按住。“我们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尽量减少时间。” 钱森喘了两下粗气后,道,“好,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救我出去。我不想当供体,我……” 供体?什么玩意儿? 我没理他这岔,稳了下心,直接问我想知道的,“陆明哪去了,就是和你一起被抓来的那个。” “陆先生?”钱森突然爆怒,“这些人的目的,本来就是抓陆先生!我和飞飞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 怒吼着说完,捂着肚子在床上蜷缩起来。 他的情绪和愤怒,不是我想听的。我深吸一口气,再次问他陆明去哪里了。 钱森咬着牙又骂了好几句街,说陆明最初和他一起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后来被带到哪里去,他不知道。 “不知道?”我费劲心思走到这里,找到一个当事人,然后当事人和我说什么也不知道? 可,钱森就是不知道。他和孙飞飞本来就是被牵连进来的,现在能保住一条命已经不易,对于别的事一概不知。 他甚至不知,孙飞飞已经死于非命,尸骨无存。 我站在钱森床前,心很乱,理不出头绪。回身握住释南温热的手,杂乱无章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既然钱森不知道,那我就去问那个叫杨哥的!听赵文生的意思,这里的头头儿就是那个杨哥。 问他,他一定知道。 只是,不好问。 想了会儿,我轻声道,“破阵……” 他们人不少,手中还有枪。一个不小心,吃亏的就是我们。到时,不仅找不到陆明,我们几个也要交待在这里。 如果这个院子没有阵压着,情况就不同了。以我们五个的本事,完全有能力在杨哥这伙儿人还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把他们拿下。 破阵不难,只要找到阵眼,一张符下去了事儿。难的是,院子这么大,阵眼在哪里。 “破阵?”释南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好,你可以把手松开了。” 他一用力,我手心空了。 我一愣,抬头对他道,“释南,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哪个意思?”他问,“你不用我破阵?” “不是,我当然想让你……” 柳叶青,刘平定,秦楚三人的本事还不如我,我当然要让释南帮我破阵。 可我没有要求,命令或是强求他的意思…… 我努力想了下,对他道,“我的意思是,你如果不愿意……” 释南打断我,“心甘情愿。” 我闭上眼,定在原地好一会儿。我一定说错话了,因为他的怒气更浓。 深吸几口气,我把驴儿,阿茶,阿尼打发出去找阵眼。 阵眼上有符,鬼不敢轻易接近触碰。让它们去找,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法子。 钱森被我和空气说话吓坏了,一连说了几句我们不是警察后,开始大吼大叫。 秦楚走过去,一拳把他揍晕。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释南在散落着两道手电光束的屋子里站了会儿,转身去了走廊里。 我想了下,跟在他身后出去。在临楼门只有几步时,我低着头对他道,“释南,我现在脑子里乱轰轰的,想不清哪里惹你生气了。可一定很严重,不然你不会这样……这样,过了今天,咱们好好谈谈。再不,你现在打我一顿,先消消气……” “苏青柠,”释南打断我,声音很冷,“你用不着这么低声下气。你想要什么直说,我尽我最大可能,满足你。” “释南,”我看着他背影,道,“我没想要什么,我也你不用给我什么。我……” “你不要陆明?嗯?”释南问道,“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来了?” “我是要找到陆明……” “这不就得了?如你所愿,我一定会把他找到。”一语定音,没有再谈下去的意思。 我咬着唇,刚想说话,见驴儿,阿茶和阿尼一前一后穿墙进来。 院子里有两个地方他们不敢接近。 一,赵文生他们所住的那栋平房的后面。 二,杨哥所住的那栋小楼的楼顶。 三只鬼七嘴八舌的说完后,释南让阿尼带路,走进夜色之中。过了会儿回来,说可以了。 我拿出铃铛轻晃两下,果然能感觉到和鬼之间的牵连。 心中一喜,我笑了。感觉到释南冷冰冰的目光,我轻咳一声,把笑收了。 想说谢谢,可莫名的,感觉这两个字要是说出来,他得更生气…… 正巧柳叶青三人从后面走来,我长松一口气,算是把这岔给差过去了。 不得不说,能用符用咒后,这个小院根本不在我们几个的眼中。不过半个小时左右,没怎么打斗,我们就把这二十几个人齐聚在一个大房间里,用定身符控制起来。 没用别人提醒介绍,我一眼就从这群败类中认出了杨哥! 太显眼,一脸横肉不说,脖子上还一条长长的疤,眼一瞪,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模样。 动都动不了了,还在那里叫嚣,“你们离死不远了!哼!” 呵呵,我看着他冷笑,我们离死远不远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他要是不把陆明的去向给我说明白讲清楚,那他,是真的离死不远了! 嘴硬!极硬! 不管我怎么问,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他就是不张嘴。 他的兄弟们嘴倒是不硬,可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再怎么问也是徒劳。 就这么僵持了近一天的时间,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柳叶青盘腿坐到了杨哥的面前。 面对脸色煞白的杨哥,柳叶青笑着问,“真不说?”共共农才。 杨哥扭头,不说话。 “不说,那我不强求。”抖着手把张听令符拍到杨哥的肩膀上,柳叶青递了根烟过去,“来,抽根烟,解解乏。” 杨哥嘴里说着不抽,手却接过烟,用打火机点着后,塞到嘴里猛吸一口。 一阵烟圈吐出来后,杨哥猛的瞪大眼睛,看向柳叶青,“你……” “继续,别停。”柳叶青笑着道,“一根不过瘾,再来一根。” 说着,又递过去一根。 杨哥大声拒绝,却依旧把烟接过去,点着后两根齐抽。 柳叶青再次递过去了一根,“来,再来一根。” 杨哥靠着墙,眼睛已经疯狂乱转。可他还是把那根烟接过去,点着猛吸。 三根烟抽下去一半,柳叶青一甩手,又递上两根,“什么时候想说了,吱一声儿。不然,就一直抽下去,抽到你死。”柳叶青点了根烟放到自己嘴里,吸了口后,叹道,“反正你也不张嘴,喘不喘气儿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哦,对了,我会捉鬼,你死了,咱们换个玩儿法。我保证,比这个还要新鲜,还要刺激。” 此时,我已经明白柳叶青在给杨哥抽什么了。 毒,那是毒! 柳叶青,从哪里来的毒?出去这么一会儿,从罂粟花田里采的?可这玩意,不是得提纯吗? 还有,柳叶青抽的那根,明明是打算递给杨哥的,他竟然点着就放在了自己嘴里…… 杨哥在接过第五根烟后,顺着墙壁滑倒在地,翻着白眼抽搐了几下后,口齿不清的道,“说,我说,我,我全都说。” 柳叶青满意了,他猛咳两声,站起身,摇晃着把脚踩在杨哥的胸前,怒声道,“说,人哪里去了!是不是,也让他吸毒了!” 杨哥抽了好一会儿,小声回道,“……他把看守他的阴阳先生杀了,我们大姐向他开了两枪……那天很乱,后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女人,把他给带走了……” “带去哪了?”柳叶青用力去踹杨哥,自己却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不,不知道。”杨哥道,“别再让我抽了,别的我真不知道……” 第332章 这个人,不能杀 柳叶青拿着烟瘫坐在地上,不再问了。他猛吸了几口烟后,回头看向我,“听到了吗。他没死,被带走了。不管如何,走了就是好事。不然,就像我一样……” 把手指间烟头儿一弹,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接下来找他的事儿,交给你了。我和他们,把新帐老帐算一算。” 说罢,从地上爬起身来。对杨哥一招手,道,“我带你去看看地狱。” ---- 驴儿在小白楼里关了那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到外面去过。她能看着眼熟又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有钱森了! 我本来低落下去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心中,带了丝不真心的喜悦和强烈的忐忑不安。 没再犹豫,我让驴儿带路。去找钱森。 钱森在赵文生所说的,杨哥用来放枪械的那橦楼房里,在一楼最靠里的那间房间里。 走廊里并没有照明,我拿着手电一路晃过去,在一间房门前停下。 推了两下没推开,锁着的。让驴儿确定了附近没有人后,刘平定上前一脚,‘咣’的一声把门给踹开了! 几乎是同时,黑暗的房间里传来‘啊’的一声大叫。 我把手电晃过去,看到靠窗的床上,一个男人捂着腹部,正一脸惊恐的往角落里缩。 一边缩,一边道,“我没跑。我真没跑……也没绝食,我这几天都在按照着你们说的做,我……” 我走过去打断他的胡言乱语,对他问道,“你是不是钱森?” “我是,我没跑,我真的没跑……” 是就好。我在心中措了会儿词后,对他安抚道,“你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钱森,我们是来救你的。” 必须把他情绪安抚下来,不然在他这种极度恐慌的情况下,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话。我一连说了五六遍,钱森才慢慢镇定下来。他定着眼看了我好一会儿,问道,“真是来救我的?你们……是谁?” 我正在想怎么回答,释南已经在一边接口道,“警察,我们会救你出去。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问你的话,你要一五一十的回答我们。”共共名技。 我回过头看释南,挑起嘴角笑了。 我反应就是没有他快。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警察这个身份,能让他放下戒心。 钱森看了释南好一会儿。双手抱头痛哭起来,“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找到这个地方来,我以为我得死在这里,我以为……” 刘平定走到窗前看了眼。回头对我们道,“咱们得抓紧时间。” 柳叶青倚到一侧的桌子上,闷咳两声,对钱森道,“你再哭下去会把人招来,到时咱们更难走。” 钱森马上停住哭声,捂着腹部往床下移,“警察同志,咱们现在就走,现在……” 移了两下,钱森闷哼一声,栽倒在床。秦楚走过去把他衣服往起一掀,腹部绑着的白色纱布已经浸出血色。 在钱森又要挣扎着往起坐时,秦楚把他按住,“我们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尽量减少时间。” 钱森喘了两下粗气后,道,“好,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救我出去。我不想当供体,我……” 供体?什么玩意儿? 我没理他这岔,稳了下心,直接问我想知道的,“陆明哪去了,就是和你一起被抓来的那个。” “陆先生?”钱森突然爆怒,“这些人的目的,本来就是抓陆先生!我和飞飞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 怒吼着说完,捂着肚子在床上蜷缩起来。 他的情绪和愤怒,不是我想听的。我深吸一口气,再次问他陆明去哪里了。 钱森咬着牙又骂了好几句街,说陆明最初和他一起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后来被带到哪里去,他不知道。 “不知道?”我费劲心思走到这里,找到一个当事人,然后当事人和我说什么也不知道? 可,钱森就是不知道。他和孙飞飞本来就是被牵连进来的,现在能保住一条命已经不易,对于别的事一概不知。 他甚至不知,孙飞飞已经死于非命,尸骨无存。 我站在钱森床前,心很乱,理不出头绪。回身握住释南温热的手,杂乱无章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既然钱森不知道,那我就去问那个叫杨哥的!听赵文生的意思,这里的头头儿就是那个杨哥。 问他,他一定知道。 只是,不好问。 想了会儿,我轻声道,“破阵……” 他们人不少,手中还有枪。一个不小心,吃亏的就是我们。到时,不仅找不到陆明,我们几个也要交待在这里。 如果这个院子没有阵压着,情况就不同了。以我们五个的本事,完全有能力在杨哥这伙儿人还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把他们拿下。 破阵不难,只要找到阵眼,一张符下去了事儿。难的是,院子这么大,阵眼在哪里。 “破阵?”释南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好,你可以把手松开了。” 他一用力,我手心空了。 我一愣,抬头对他道,“释南,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哪个意思?”他问,“你不用我破阵?” “不是,我当然想让你……” 柳叶青,刘平定,秦楚三人的本事还不如我,我当然要让释南帮我破阵。 可我没有要求,命令或是强求他的意思…… 我努力想了下,对他道,“我的意思是,你如果不愿意……” 释南打断我,“心甘情愿。” 我闭上眼,定在原地好一会儿。我一定说错话了,因为他的怒气更浓。 深吸几口气,我把驴儿,阿茶,阿尼打发出去找阵眼。 阵眼上有符,鬼不敢轻易接近触碰。让它们去找,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法子。 钱森被我和空气说话吓坏了,一连说了几句我们不是警察后,开始大吼大叫。 秦楚走过去,一拳把他揍晕。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释南在散落着两道手电光束的屋子里站了会儿,转身去了走廊里。 我想了下,跟在他身后出去。在临楼门只有几步时,我低着头对他道,“释南,我现在脑子里乱轰轰的,想不清哪里惹你生气了。可一定很严重,不然你不会这样……这样,过了今天,咱们好好谈谈。再不,你现在打我一顿,先消消气……” “苏青柠,”释南打断我,声音很冷,“你用不着这么低声下气。你想要什么直说,我尽我最大可能,满足你。” “释南,”我看着他背影,道,“我没想要什么,我也你不用给我什么。我……” “你不要陆明?嗯?”释南问道,“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来了?” “我是要找到陆明……” “这不就得了?如你所愿,我一定会把他找到。”一语定音,没有再谈下去的意思。 我咬着唇,刚想说话,见驴儿,阿茶和阿尼一前一后穿墙进来。 院子里有两个地方他们不敢接近。 一,赵文生他们所住的那栋平房的后面。 二,杨哥所住的那栋小楼的楼顶。 三只鬼七嘴八舌的说完后,释南让阿尼带路,走进夜色之中。过了会儿回来,说可以了。 我拿出铃铛轻晃两下,果然能感觉到和鬼之间的牵连。 心中一喜,我笑了。感觉到释南冷冰冰的目光,我轻咳一声,把笑收了。 想说谢谢,可莫名的,感觉这两个字要是说出来,他得更生气…… 我想了下,跟在他身后出去。在临楼门只有几步时,我低着头对他道,“释南,我现在脑子里乱轰轰的,想不清哪里惹你生气了。可一定很严重,不然你不会这样……这样,过了今天,咱们好好谈谈。再不,你现在打我一顿,先消消气……” “苏青柠,”释南打断我,声音很冷,“你用不着这么低声下气。你想要什么直说,我尽我最大可能,满足你。” “释南,”我看着他背影,道,“我没想要什么,我也你不用给我什么。我……” “你不要陆明?嗯?”释南问道,“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来了?” “我是要找到陆明……” “这不就得了?如你所愿,我一定会把他找到。”一语定音,没有再谈下去的意思。 我咬着唇,刚想说话,见驴儿,阿茶和阿尼一前一后穿墙进来。 院子里有两个地方他们不敢接近。 一,赵文生他们所住的那栋平房的后面。 二,杨哥所住的那栋小楼的楼顶。 三只鬼七嘴八舌的说完后,释南让阿尼带路,走进夜色之中。过了会儿回来,说可以了。 我拿出铃铛轻晃两下,果然能感觉到和鬼之间的牵连。 心中一喜,我笑了。感觉到释南冷冰冰的目光,我轻咳一声,把笑收了。 想说谢谢,可莫名的,感觉这两个字要是说出来,他得更生气…… 二,杨哥所住的那栋小楼的楼顶。 三只鬼七嘴八舌的说完后,释南让阿尼带路,走进夜色之中。过了会儿回来,说可以了。 我拿出铃铛轻晃两下,果然能感觉到和鬼之间的牵连。 心中一喜,我笑了。感觉到释南冷冰冰的目光,我轻咳一声,把笑收了。 想说谢谢,可莫名的,感觉这两个字要是说出来,他得更生气…… 第333章 原来,我这么输不起。 不能杀? 我看着释南,问道,“为什么不能杀?” 她和我之间的前仇旧恨我都可以抹去不提,可她向陆明开枪这一点。 我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容忍! 释南定定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咬牙,晃铃,让阿茶和耿青青向释南身后的庄堇扑了过去。 我要杀了庄堇,谁拦着也不行! 释南一把把庄堇推到一旁,回手间打出两颗黄豆,点在了阿茶和耿青青的鬼门上。 两只鬼马上化为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释南脸色阴沉,看着我冷声道,“苏青柠,她是来救我们的。” “救我们?”我看着释南冷笑出声,用铃铛指着庄堇对他道,“释南,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这个地方的大姐。你看到刚刚拿着枪指着我们的那些人了吗?都听她的,都听她的……” 我回过身。狠狠踹在那个男人两腿之间,怒声道。“说,这女人是谁,和你们什么关系!” 那个男人在地上打了个滚,哀嚎道,“大姐,大姐……” 我回头看释南,“听明白了吗?这是她的地盘,怎么玩儿,她说了算。救我们,呵呵……” 扭头扫向靠在墙上的庄堇,我笑了,“怎么着,庄小姐觉得,单把我们困在这里不过瘾,打算来个七擒七纵?” 庄堇捂着脖子,看着我没有说话。 释南挑挑眉。问道,“怎么回事?你在干什么?” 这个‘怎么回事’不是对我说的,‘你在干什么’,也不是对我说的。 庄堇看向释南,小声道,“救你出去,天一亮,接手的人就要来了……” 我看看互看的两人,明白了。 庄堇是来救释南的,我并不在她所救之列。所以,在四目相对之时。她没丝毫犹豫的对我举枪…… “我问陆明的事是怎么回事。”释南看着庄堇道,“你和这里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抓他?” 我长呼出一口气,静下来,把目光割向庄堇。 我是怒急,可释南问的,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非说不可?”庄堇看向释南。 释南点头,“非说不可,一个字别落。” 庄堇脸色煞白,靠着墙,轻咳两声,道。“……听命行事,这里暂时由我负责。”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了下去。 庄堇的东家,长年派人在外寻宝。又下海又入墓,少不了用到阴阳方面的能人异士。 损耗大,九死一生。比如捉走蛟那次,顾老爷子一伙儿人全局覆没,一个活口没剩。 阴阳先生不是大棚里的白菜,说扣就扣出来绿油油一茬。要想找齐那么一伙儿不是泛泛之辈,真有点本事的人,要费时费力很久。 像去年去南方时,庄堇说要去长白山,因为释南一个人的原因,整整推后了半年之久。 陆明所开的这个捉鬼公司,正合庄堇老板的心意。于是,庄堇的老板就想把陆明收为已用。 “谈了几次,陆先生都没同意。”庄堇道。 “因为他不同意,所以你们就绑架了他?”我咬牙切齿的问庄堇。 同意? 陆明怎么可能会同意?! 我以前就一直想不明白庄堇的老板哪里来的那么多资金四处寻宝,大把大把的钱砸下去,和往水里扔一样! 现在明白了。 庄堇的老板种毒,贩毒,不止如此,还买卖人体器官! 这些人把我们关进房间时,我亲耳听那个牛仔服和下面小弟说过几天把钱森这个供体送走调养,等待配型。 左肾多少钱,右肾多少钱,眼角膜多少钱,肝多少钱一两,肺多少钱半页…… 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在他们的嘴里说出来,像是可以就地估价的货物。 陆明从小就告诫我要走正途,走正途。以他的为人,他怎么可能会和这种人同流合污! 庄堇摇头,看向我,“当时还没到这个地步上,不同意也就算了……后来,我们相互之间发生了几次碰触,双方都有输有赢,再加上我们内部发生了些别的事,才又起了这个念头。正巧那会儿我和你们去了海边,在海底的那个幻境里,我在你记忆里看到陆先生。回去后顺着这条线一查,发现一直查不清底细,不轻易露面的陆先生,有软肋,而且,还不只一根……” 我闭上眼,彻底想明白了。 为什么陆明那天走的会那么急,为什么龚叔把车开的那么快,去鬼村那天,为什么我们凌晨时分就出发。 还有当时龚叔在车上和陆明打的那个,我有听没有懂的电话…… “绑来了,他还不同意,你们就要杀了他?”我问道。 庄堇语气很是平淡的道,“没有人会放虎归山,特别是这只老虎卧在枕侧,亮出獠牙……” “说的真不错。”我看着她笑了,“没有人会放虎归山。所以,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我猛的摇铃,让最后两只鬼向庄堇飞了过去。在释南纵身去收鬼时,我两步上前,扼住庄堇的脖子。 庄堇身手不弱,甚至,远在我之上。可此时,却轻而易举的被我掐住了喉咙。 右手微微用力,我仿佛能听到她脖骨错位的声音。 就在我咬牙想要掐死她的时候,释南一把攥住我手腕,把我扯到一边。 庄堇一下子瘫倒在地,捂着脖子大声咳嗽起来。 我看着释南,问,“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释南道,“苏青柠,这个人不能杀。” “如果我非要呢?” 甩开释南手,我再次向庄堇冲过去!现在,谁也阻拦不了我要杀庄堇的心。 不止是庄堇,还有她身后那狗屁老板,她那个老板的狗屁公司…… 肩膀一沉,我原地顿住。回手把粘在肩膀上那张定身符拿在手中,我看着释南道,“你,你说过,不会再用符点我。” 他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用符点我。 “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释南对我一字一句的道,“庄堇,不能杀。” 我后退两步,靠在桌子上,看着手中那张符纸对他道,“理由,给我一个,我不杀她的理由。” 陆明现在生死不定,全是拜她所赐。无论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会放过她! 鬼没了,我还有蛇…… 释南伸手来拿符纸,我攥在手心,“给我了,就是我的。”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沉默须臾,释南道,“救命之恩。” “刚刚?” 释南道,“坟地里,奄奄一息,她发现,叫人把我拖回去……收留了我近一年。” 我闭上眼,努力回想曾经看过的释南的回忆。 是曾有过那么片刻温馨的场景,一间老屋子,院子里有口大井,几个孩子嬉笑打闹,他站在一边看。 那是我所看到的有关他的童年里,唯一一次没有见人就躲的时候……共讨吗扛。 “苏青柠。”释南道,“你怎么利用我都行。可庄堇,不能杀。” 我抬头看释南,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我,我利用你?” “对我坦诚些。陆明算计我来保护照顾你,放在了明面上。柳叶青想利用我来找陆明,也把话摊开。你,你心中没有我,却在我伤害了你之后,还让我站在你身边,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进山帮你找到陆明?” “我没有利用你,”我对他摇头,“我早就说过,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我不会强求……” “你知道我一定会跟来,而且知道,什么样的举动,会让我更加心甘情愿。”释南看着我,微微皱眉,“苏青柠,其实你不用做那么多。你不用牵我的手,不用和我嬉皮笑脸,不用小心翼翼看我的脸色,更不用投怀送抱……你越这样,越让我看清,陆明在你心中有多重,重到你能愿意屈身在你从骨子里害怕的人身边。也让我看清,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 语气很平淡,那些字,一个一个,全都砸在我的心门之上。 茫然中,我打断他的话,道,“释南,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早在海边之前,我心中应该就有了他。 所以,我才会肆无忌惮的粘在他身边,为他悲为他喜,为他的某一个表情暗自踹度。 真正正视自己对他的感情,是在鬼村跳下大坝的那一刻。 不可或缺,重如生命…… “曾经,我也以为你喜欢我。”释南的语气依旧无波无澜,“可细品之下,我发现我想多了。” “我真的喜欢你,我一直想等陆明找到后再和你说。他为我做了太多太多,我没有办法在不知道他生死安危的情况下和你……释南,这些年来,他对我来说如父如兄,我……” “我知道陆明对你的重要性,我会帮你找陆明。”释南点头道,“你不用勉强自己。” “释南,你告诉我,”我看着他,脑子里一片茫然,“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喜欢你?” “蛇!”身后那个一直嚎叫的男人,突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道,“全是蛇!” 我扫向门口,无数条蛇打着结从外面蜂拥进来,向着庄堇爬过去。没几秒,就把庄堇紧紧缠绕起来。庄堇在蛇堆里惊恐大叫,“释南,救命。” 释南大步往庄堇那里走,我伸手把他拉住。心很乱,对他有救命之恩的青梅重伤了把我捧在手心中疼的竹马…… 在释南要挣开我手时,我道,“释南,来,咱们打一架。你赢了,你带她走。我赢了,你把她的命留下……不用担心那些蛇,你看。” 我轻轻打了个响指,缠在庄堇身上的蛇马上退下。庄堇瘫在地上,脸色虽然苍白,呼吸却还在。 “你会控蛇?” “这种时候,”我看着释南道,“你不是应该说,‘苏青柠,你本事见涨’吗?” 我后退一步,拉开马步,对释南道,“我觉得我不会输给你,你下手别留情,毕竟事关人命。” 释南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在他脚步微动时,我收起马步,对他摆摆手,笑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人,你带走吧。” 我怕他打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原来,我这么输不起。 见释南不动,我道,“释南,我心很乱,做下的决定分分钟会改变。这里有毒的蛇很多,你再不带她走,我保证,再来十个你也救不下她。” 释南过去抱起庄堇,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垂下头,轻声道,“释南,你不用再帮我找陆明了,不要再委屈自己。对不起……” 第334章 我很好,你呢。 院子里一片鬼哭狼嚎,不时的能听到枪鸣和有人的惨叫声。 说真的,我那会儿只觉得这里蛇多,可没真正想过这个多的涵义。 现在。感觉是掉蛇窝里了,大大小小的蛇纠结在一起,结着蛋在院子里肆无忌惮的来回穿梭,那感觉,真是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牛仔服和他的兄弟们再也没有余力分心对付我们,而是全都捣出手枪,对着满地的蛇往出喷子弹。 没用,数量太多。这边才打死两条,另一边马上来十条。 我坐在桌子上,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那个鸟笼子看。秦楚和拖着右腿的刘平定,一左一右坐在我身侧。 虽然只是模型,里面的山川河流却很逼真。以我所在这个院子,这片罂粟花海为中心,向四周放射性的分出三个层次,在中间那一层里,建成一堵鬼墙。 这个设计很精妙。即能拦鬼又能拦人。有人闯出或是有人闯入时,鸟笼上方的小小的金属铃铛会铃铛晃一下。 当初我们几个人走到这里来时。这个小铃铛一定要狂响吧? 还有,真如以前释南所说的那样,能看到里面的人。 很小,人影在里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我还是离的很近很近,看着属于释南的那个小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后,没到模型中的墨绿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我抬起头愣了好一会儿神,脑子里空荡荡,心里空落落。描了眼挂在墙上面的日历钟,凌晨一点半。 我记得,庄堇说过天一亮,这里就会有人来接手。所以,我想离开,要赶快。 可就这么走。我哪能甘心? 庄堇,说白了不过是个打手。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她的老板。 我能力有限,根本无法去接触,调查她的老板是谁。可这不代表,我什么也不能做。 在我起身时,秦楚问我道,“小苏,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找陆明,看他活的好好的,然后握紧释南的手…… 现在。这里的人已经明确的告诉我,中了两枪的陆明被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带走了。 单身一个女人,闯到这阵中,这院子里,把身高一米八几,身受重伤的陆明给带走了。 怎么听,怎么觉得扯蛋。 可不管怎么扯,事实都告诉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关于陆明的线索,就此中断。 想了下,我对窗外那片花海,吐出一个字。“烧!” 不管这个地方在庄堇老板的心中占有多大的地位,反正对我来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这大片大片的罂粟花用不了一个月就会成熟,届时,要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烧,烧,烧,我要把这里都烧了,让他们一个药葫芦都得不到。 夜色之下,我催动听令符,带着十几个人,把院子里能搜刮出来的能点燃的东西,全都泼到了罂粟花田里。 打着火机往里一扔,火光刷的一下窜出老远。火借风势,风借火威,没几分钟,那耀眼的红就映红了半边天空。 做完这一切,我拎着那个鸟笼子,招呼秦楚背上刘平定,单手扶起柳叶青走人。至于那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事和七嘴八舌的人,就都交给发现山火的警察来处理吧! 我就是要制造混乱,就是要把警察引来,就是要把这个藏在大山之中的恶毒之地展露在世人面前! 柳叶青极其虚弱,我连拽带拉的把他带上短涯,我还没说怎样呢,他已经气喘吁吁。 说真的,柳叶青还活着大大超出我的意料。我那会儿还以为牛仔服几人回来时开那一枪,是结束柳叶青生命的…… 站在短涯上,似能感觉到下面火海的灼人热浪。我屏着呼吸,看这难得一见的场景。 不得不说,罂粟花就是漂亮。即便是,在这最后时刻。 身侧,柳叶青猛的吸了两下鼻子,抱着自己打了个哆嗦后,起身走进森林。 他的毒瘾,犯了。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从森林里走出,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站在我的下风向后,柳叶青问我,“小苏,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火光之下,我对他一笑,“找下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鬼。我一定要找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 柳叶青轻咳两声,道,“二哥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咱们可不能和无头蒙一样在山里乱闯,打无把握的仗了。先从那个女人入手,会好找些。” 我眼前一亮,“二哥,关于那个女人,你知道多少?” 柳叶青摇头,回道,“一无所知……说来可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心安,比现在这个地方要强上很多。” 我也是这样,莫名的心安。 可能,不远处的那个小院子,带给我们的震撼和恐怖太过强烈,相比之下,生出一种陆明就算是被野兽叨走了,也比留在这里当个听人命令的木偶,又或是成为供体,存活在不同的人身上强的想法。 眼瞅着天边大亮,远处分不清是雾还是烟的时候,我们背好包,在罗盘的指引下往东北方向走。 走了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柳叶青打着哈欠问了句,“不等释南。” 我挠挠头,没往这话上搭茬。看了眼四周后,道,“他没事,他有事要处理,所以,咱们走咱们的。” 凌晨的时候,他抱着庄堇,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他认定了我那种种举动,是带有目的的讨好附和。 至于危险,释南不会有事,他的本事有几个人能敌的过?庄堇又是个小头目…… “又闹脾气?”柳叶青笑了,“听龚叔说,你们总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有时候还会动手。” 我从嗓子里‘嗯哼’了一声,“龚叔什么都和你们说嘛。” 我们在森林里缠缠绕绕的走了近二十天,才走出大山。初看到溜平的板油公路时,心中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沿着公路到附近的村子稍做休整,我们一行四人回了云腾公司的家属院。 原因有二。 一,我进山时冲忙,所以的证件都在那里。 二,给驴儿落土为安。 这是我答应它的,虽然它现在已经六界无存,根本不会知道我有没有真那么做。可我还是觉得,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必须掷地有声! 只是,一走进云腾公司的家属院,我傻眼了。 家属院彻底空了,一户人家也没有。 小白楼,竟然被拆了!漏斗形的房顶掀落在短坡的灌木丛里。小白楼的墙体已经不在,留下一个大大的圆型地基。共讨岁弟。 在这些地基的旁,已经长大了一圈的,长了一大截白色尾巴的黑狗。偶尔听到‘咯嘣’一声,可以确定它是在吃骨头。 我看着快要被夷为平地的山坡茫然四顾,大爷的,被挖成这样儿了,还上哪儿找尸骨? 本来驴儿告诉我它的尸体是在火房后面的茅屋里,因为阿尼特别钟爱,所以才挑了离它最近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要是有小白楼,没准就找到那个茅屋在哪。而现在…… 回来的当天下午,云腾家属院里鸵鸟肉和圆圆的死,都传到了我耳朵里。 圆圆是被周阿姨给溺死的,理由,那天圆圆把她家妞妞推到水桶里,周阿姨一气之下,就把圆圆按了进去。 等理智重新回归大脑时,圆圆已经死了。 而鸵鸟肉,则是拔了小白楼的根本原因。有人怀疑老耿头儿在小白楼里藏尸,所以,警方就派人来把房给扒了。 啧啧,正如云腾公司的总经理的心意。在他回来的那天晚上,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家属院的那块地皮要征用。不然,他也不急着找人处理小白楼。 小白楼里的确挖出骨骸了,只是那些骨骸,至少是五十年前的。而就在拔了小白楼的第三天,被关押了一个多月的老耿头儿被放了出来。 警方在一场森林大火中,找到了身负重伤的钱森。有了钱森的口供,很简单的还了老耿头儿一个清白。 “那叫一个哭……”屋檐下,做饭的齐大妈对我道,“从来没见有人哭的那么伤心过,还是对着一个被拔的房子,啧啧,哭完,院子也不看了,撂挑子走人了……”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暗道,老耿头儿那哪是哭房子,他是哭他守护了十多年的女儿…… 可惜,回不来了,已经被释南给打的魂飞魄散了。 可能是见我兴致不高,齐大妈说几句就忙活去了。我把充了半天电的手机开机,看屏幕上正在笑的我愣愣发呆。 手指滑动间,滑到了释南的电话号码。想了好一会儿,我发了条短信过去,我很好,你呢。 久久,末回。 第335章 小宝贝儿们,出来见客啦! 会回来的我的本意是在云南多待一段时间等消息。 等柳叶青发布出去的,寻找那个女人的确切消息。 等警方这次更大规模的搜山,对那片罂粟田,以及庄堇背后那个公司有什么样的盖论。 等。短信。 等了四五天,一无所获。 柳叶青打电话劝我,“小苏,回去等吧。等有了信儿,二哥给你打电话,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没有必要在这里耗着。你,总得有自己的事儿做不是?” 我想了想,也是。现在交通科技都这么发达,没有必要非在这里耗着。 至于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没什么事。 过去一年来接的利润不薄的生意,全是陆明特意挑选的难度不大的。现在陆明不在,我难道还要对柳叶青说,让他把挣钱多风险小的生意让给我几笔? 哈哈,这么不要脸的事,我这辈子也就干过一次。还遇到了一个快要化魔的…… 暗暗叹了口气后,我收拾东西。 没什么好收拾的。我和释南来的都匆忙,没带什么。就陆明几件衣服,还有那个从山里拎出来的鸟笼子模型。 放火烧罂粟花田那天,我眼见着模型里面的青山绿水慢慢变黑。 没错,现在这个鸟笼子,除了中间那个小院子外,其余的地方全是暗黑色的。 不仅如此,还坏了。 从外面往里走,要过那道鬼墙。从里面往外走,一样要过。当时我实在没有心力控鬼玩拉锯战,扬手一巴掌…… 这玩意儿也太不结实了!我还想着拎回去给无止真人看呢! 上次谢金的那个小楼模型的阵,无止真人就说要亲眼看看。在百鬼林里,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带它过去。 毕竟,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大家,都忙。 想到谢金。我不由得想起牛仔服和那个姓吴的说的话。 他说,这个阵,是两年前一个姓谢的做下的。那个姓谢的,会不会就是谢金? 毕竟,姓谢,走阴阳,又会这种阵法的巧合,实在是不多。那个牛仔服又说,那个姓谢的是两年前不见的。 谢金,不就是前年的十月初一死的吗? 难道真是谢金?他是帮庄堇公司做事的,还是。他只是被请去给那里布下这么一个阵?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是一个好鸟!心术不正,身修邪术,活该最后被百虫反噬。 笼子虽然坏了,我还是要把它带回去。无止真人本事高强,想来一个坏鸟笼子和一个好鸟笼子,在它眼里没有什么区别哈。反正它要看的是阵的大概和上面划的那些条条框框的八卦图。 想罢,我把鸟笼子放下,出去找装它的东西。 在下楼的时候,我小声叫了几声常老四。从桂林百鬼林里回来到现在,也好几个月的时间了,它怎么还没缓过来? 要不是无止真人曾经对我说。常老四正在修养,我都以为它被释南那一符给拍的六界无存了。 没有人说话,很寂寞。我发现,人不能长大,越长大,越孤单。 家属院的人都搬到了云腾公司的总部去住,我也不例外。找到小刘,我和她比划,我想要一个多大的纸箱,方便飞机托运的。 夕阳下,小刘别了别耳边的头发,把手指向了主楼的后面,道,“我去那里给你看看吧,最近搬家太乱,好多东西没规整都堆在那边儿。纸箱,有,肯定有……” 看着小刘脚下那几堆文件,手里还拎着一个验钞机,我对她笑道,“没什么机密的东西吧?要是没机密的,我自己去翻。” 小刘连连摇头,一笑,露出两颗小犬牙,“没有没有,重要的东西哪能随便堆,是吧。” 得了准话,我往主楼的后面走。 小刘所说的东西堆放在墙边,高高摞起,漫过了墙头。墙的后面,昏暗光线下,几近墨色的树。 我看了眼那堆东西后连连摇头,这哪是没规整的东西,这根本就是规整后没人要的东西。 不过没差,我也就是找个结实点的纸箱子,用来装那个鸟笼子而已。 说来,那东西呈不规矩形状,我要怎么装呢? 酸奶,火腿肠的箱子根本不行,不够大。方便面的箱子坚起来倒是够高,可宽度又不够。 实在不行,拆开两个重新黏黏…… 我一边在心中计算一边找,终于,从那堆破烂里翻出来一个看起来合适的。共系乐才。 拿起来后刚想起身,我顿住了。 有人在看我。 云腾公司里的员工来这里扔东西了? 不会,从主楼到这里来只有一条石子路。如果他来,我一定能看到,而且,也没有理由一声不吭。 释南? 名字一跳,心中猛的一抖。 缓了好一会儿后,我否定。 不会是他,我熟悉他的气息。多远,都认不错。 那会是谁? 难道,庄堇那伙儿人追来了? 毕竟,我烧了罂粟花田,用大火把警察引了过去,还故意没杀牛仔服这些人,留下活口让警方盘问…… 念头一起,我后背渗出一声冷汗。右手僵硬的去翻那个纸箱子,左手缓缓伸到兜里,把镇魂铃摸到了手中。 四周无鬼可控,可握着铃铛,似乎已经成了我的习惯。只有这样,我心中才会有底。 山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手中纸箱落地的同时,我站直身子,向那道目光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老头,穿着身灰色运动装。看向我的眼神,要多冷有多冷。 我看着他有一瞬的晃神,“谢,谢金!” 等等,我不会是眼花了吧! 我使劲眨了两下眼睛,再向那个老头儿看过去。 没错,就是谢金。 我虽然脸盲无治,可这个妖人留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太深了,深到有时在梦里,还能清楚的看到他那张脸是怎样破了一个小洞,从里面爬出密密麻麻的虫子。 眼前谢金冷冷一哼,“既然能叫出谢金这个名字,那说明我这次没有找错人。” 我握着铃铛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如果他是谢金,他不会认不出我来,更不会用这种语气。 还有,刚才猛看之下,是觉得他就是谢金。其实,不是。谢金是个中年人,而眼前这个老头儿,已然上了年岁。 看来,是谢金的爸了。不会是爷爷,岁数不够。 我扫了眼四周,对眼前人道,“大爷,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什么谢金谢礼的……” 能拖就拖,能跑就跑。谢金这个当儿子的本事都那么强,眼前这个当爹的本事会弱了? 又是会奇门遁甲,又是会驱虫邪术,还有那该死的金刚不化之身…… 无论哪一样拿出来,都不是我能对付的了的。 谢金的爸进前一步,沉着脸色对我问道,“别和我装糊涂,我问你,谢金是不是你杀的?” 我摇头,很坚定。 我曾经以为是释南杀的,可释南说不算是,他说谢金和我们斗法时间较长,耗尽心力,导致邪术反噬。 如若不然,释南还要费好大一番力气。 谢金的老爸声音往下沉了沉,“谢金死前,和我说有个女人破了他布下的阵……那个女人,不就是你?上几天山里的那个阵,也是你破的对不对?” 谢金的老爸踹了下脚下,那个被我一巴掌拍坏的鸟笼子坏的更加彻底。 物证在前,好像无法狡辩。 我扫了眼那个笼子又看了看他,“你是来给谢金报仇的?” 谢金的老爸没再多言语,手心向下一压,一张嘴,一只小飞虫向我飞了过来。 我连忙躲开,转身顺着垃圾堆就往上爬。站在墙头上,一跃,穿到了森林之中。 回手间,摇了下铃。 有没有鬼,有没有鬼?快过来救人命! 没有,一只也没有! 就在我摇铃的空当,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我不敢回头去看,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去跑。 在跑的同时,还要感觉身边有没有蛇! 没有鬼,有蛇也行!而且更好,因为蛇不受符咒控制。来一条剧毒的,照着他脖子来…… 没跑出多远,我脚步慢了下来。而身后的谢金老爸,脚步声已经越靠越近,其中还夹杂着‘呸’‘呸’的吐痰声。 大爷的,现在的老头儿怎么都这么能跑?是不是一大早上吃撑着了没事挤公交去来着? 坚持着又跑了十几分钟,我扶着大树停下来。 回过头,对脚步渐慢的谢金老爸道,“停,打住,再这么跑下去,我甩不了你,你也抓不住我。不就是要打一架吗,来,你想怎么打?文斗还是武斗?” 到底是年纪大了,跟在我身边跑了那么长时间,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扶着树歇了会儿,对我冷笑道,“收拾你,还用分文武?谢金败,那是他没用。可他再没用,也是我亲侄子……” 我哈哈一笑,嘴特贱的对他道,“你侄子为什么和你长那么像?” “你!”谢金的叔怒声道,“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满嘴喷粪!” “我就问你侄子为什么和你像,你这么紧张,你大哥知道吗?”我对他冷笑回去,“至于谁死这儿,还不知道呢。” 说罢,打了个响指,“小宝贝儿们,出来见客啦!” 第336章 我的蛇,对你的脑子很感兴趣 早在往墙外跳时我就想好了。 森林里不一定会有鬼,可肯定会有蛇。只要找到一个蛇窝,就是我绝地反击的时候。 到时,我管他是谢金的爸还是谢金的叔!全丫的给我喂蛇去! 我笑嘻嘻的一叫。四周传来无数的沙沙声。大蛇,小蛇,有毒的,没毒的,全都在向我们靠拢。 昏暗的光线下,谢金的‘叔’面容一板,侧耳细听。过了几秒,目光落在离他最近的那条吐着舌信的蛇上。 “你会控蛇?”谢金的‘叔’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惊讶,“那个院子里的蛇,也是你放的。” “没错。”我轻轻摇手里的铃铛,对他得瑟道,“姑奶奶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仅能破阵收鬼,还能驯蛇杀败类。本来以为这次捣毁个毒窝已经是大收获了,没想到能勾出你这么个妖人来。啧啧,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主动权在自己手上时,牛逼可以尽管吹。反正。死人是不会出去喊我是骗子的。 “用那只铃铛?”谢金的‘叔’笑了。 那笑,即从容又淡定。 我心中暮然一紧,我,是不是把什么关键问题给忘记了? 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盯着谢金的‘叔’,我在心中细搜当年捉谢金时的细节。 金刚不化之身,会吐虫子,会破阵,会撒豆成鬼,会…… 我靠,谢金手上有一条浸了蛟血做成的鞭子!!蛟是小龙,专克蛇类。 谢金的本事和谢金的‘叔’同出一脉,又是长的极像的‘叔’,他的手中会没有蛟血? 我心中暗自发凉。 怪不得,怪不得这些蛇围到他附近就不再动了,怪不得他会笑的那么淡定。 大爷的,失误啊失误!其实不往森林里跑也没办法。按着这老妖人的愤怒程度,跑到云腾公司的前院,除了多死几个人外没别的改变。 我这正暗中想办法怎么让蛇拖住谢金的‘叔’想跑,谢金的‘叔’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小口袋,“我没想到会用上,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说着,把那口袋小心打开,围着他自己洒了一圈。围在他身边的那些蛇,马上呈圆形后退。 洒完后。他往中间一坐,道,“蛟粪。” 蛟,蛟粪! 这叔可真疼侄子啊!把蛟血那么好的东西给了谢金,自己用蛟粪! 我看着他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是,你就坐在那里不出来了是吗?” 蛟粪的确能驱蛇,可效果并不理想。蛟鳞蛟血一出,方圆数里的蛇都要乱窜退避,不敢靠近。 而他这蛟粪,只让这些蛇退后了三米左右。 这玩意儿,不是他弄到掺假的了。就是年份太久过了保持期了。共池何圾。 总之,蛇伤不了他,可他要想突出蛇围来伤我,也没那么容易。 这种时候,我得跑啊!就让他在这里和蛇对视到天亮去吧! “你以为,我出不去,你就跑得了?”谢金的‘叔’一笑,呸,呸两口,往出吐了两个小虫子。 会飞,直接向我扑来! 我心下一惊,连忙闪开。在那虫子又扑过来时,想伸手去打。 一顿,没有。再次闪开后,我从包里拿出手电,开到最大亮度,挂在了三米开外的树枝上。 没过两秒,那两只小飞虫,齐齐震翅,向手电光扑去。 谢金的‘叔’愣眼,“你这……” “怎么着,你有意见?”我对他笑了,“有本事,你别让你的虫子往上扑啊。这是天性,你有本事吐出只不喜欢光亮的。” 谢金的‘叔’如我所愿,几口吐沫下去,又吐出几只小飞虫来。不出意外,那几只小飞虫再次向手电光扑了过去。 看来,这‘叔’‘侄’两虽然同属一脉,可这邪术修的有些区别。如果这‘叔’也像谢金那样吐蜈蚣蟑螂,那我就没招了。 当吐到第无数口时,谢金的‘叔’不吐了。怒着脸色看我,一扬手,掷过一样东西来。 我一躲,闪过。 等那东西掉在地上,我用余光瞄了瞄。 刀。 当年袁可的手是怎么没的,我可历历在目。对于这些虫子来说,血的吸引力,要比光更大。 我走过去把那刀拿在手中,对谢金的‘叔’笑道,“怎么不吐了?你继续吐啊,当虫子的数量很多很多的时候,就把手电光给遮挡住了……” 等到虫子数量很多很多时,还不吐死你! 谢金的‘叔’再次冷笑,“给你两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你真当我治不了你?” 呵呵,我有病,我在这等着你治我!眼瞅着你被困住脱不开身,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想罢,礼貌性的对老人家摆摆手说拜拜,小心翼翼的躺过蛇群往远走。 几步,身后阴风刮脑而来。我惊的一低头躲过,再抬头时,见一只红衣女鬼尖叫着向我扑来。 我后退两步闪开,连忙摇铃,死死控住。 心,微沉。 我扭过头去看谢金的‘叔’,他坐在原地,手里是一把小拇指盖大小,纯黑色的豆子。 “你除了会控蛇,竟然还会控鬼,还是厉鬼!这怎么可能?” “天底下可能的事多了去了,你能事事知道?”我冷声一笑,摇着铃让那只厉鬼向谢金的‘叔’扑了过去。 蛇怕蛟粪,鬼可不怕!正愁没有打人的家伙什儿呢,他就给我送过来了。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犯错时老师说,去,你把教鞭拿来。 接下来,一顿社会主义和谐式修理! 可惜,谢金的‘叔’的不是小学生,他不会坐在那里让厉鬼打。一个转身的功夫,谢金的‘叔’把指间的一张符咒,拍在了那只厉鬼的额头上。无声息的,厉鬼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摇了两下手里的铃铛,对谢金的‘叔’道,“快点,还有什么招儿都亮出来吧。” 谢金的‘叔’没动,而是对我问,“你还会什么?” “和你有关?能取你命不就成了!” 明明是在打架,为什么给我的感觉,像是在进行阴阳先生毕业考核。 谢金的‘叔’定定看了我一眼,手腕微抖,扬出了半把豆子。豆子落地,二十几只厉鬼飞跃而起。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把它们控住了。刚想动念头让这些厉鬼向谢金的‘叔’砸过去,就感觉凭空又多出来二十几只鬼。 控住后睁眼一看,见谢金的‘叔’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出扔豆子。 见我睁眼看他,他道,“我看看你本事有多大,能控住多少只鬼。” 大爷!我控多少只鬼碍着你什么事了?这么探我老底,意欲何为! 想罢,我把已控制的厉鬼向谢金的‘叔’扔了过去。眼瞅着众鬼在他面前围成一道黑雾,才把向我扑来那几只收了。 再抬眼,谢金的‘叔’独自坐在那里,周围的厉鬼已经不见了。 这速度,这手法,是我所认识的阴阳先生里,最高的。高到,我忍不住把所有厉鬼都向他扔了过去! 我就是要看看,他能快到什么程度上。反正这些鬼都是他的,他自己解决了正合适! 谢金的‘叔’没躲,黑雾后微微昂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我知道了……” 轻声说罢,一扬手,向我扔出一样东西来。那东西打开几只厉鬼,正好落在我脚下。我猛的后退一步低头去看,呃,什么也没有,就是普通的符纸。 紧接着,他又撇出一样东西。那东西却不是向我而来,而是直直打到了不远处的手电上。 ‘啪’的一声轻响,手电落地,唯一的光线在闪了两下亮光后,宣告罢工。落在手电上那些只飞虫呼啦啦飞起,向我飞了过去。 我一见,扭头就跑!大爷的,谁会控虫子,快教教我,不然让我学会控蛤蟆也成!再不鸡,再不鸭,反正能吃虫子就行! 正四处躲避着,厉鬼再次来袭击。且,这些数量更多。 我拿着铃铛左右为难,控铃肯定要拖慢脚步,一慢下来,那些飞虫怎么办? 眼见不远处,谢金的‘叔’脸上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气的牙直痒痒。在慢下脚步把那几只厉鬼控制的同时,驱使蛇去咬他。 我活不成,他也别活好了!我倒是要看看,是这些飞虫先吃了我,还是那些蛇先吃了他! 周围的蛇骚动起来,纷纷向那圈蛟粪行去。可没用,最多行驶到一米,就不敢再往前一步。 谢金的‘叔’朗声大笑的同时,接连撒了两把豆子出来。 我了个去,这货是把桂林的百鬼林给端了吧,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鬼。 我,脚步越来越慢,已经能感觉到有小飞虫落在脸上,正在酥酥的爬。 就在这时,一个东西猛的向我左手打来。火剌剌的刺痛下,铃铛一下子掉在地上。 不远处,谢金的‘叔’冷笑道,“你这点本事,靠的是你那只铃铛!现在铃铛没了,我看你如何对付这些厉鬼和那些小虫子……我的那些小虫子,可对女人的脑子相当感兴趣。” 靠的是铃铛? 不然吧。 虽然铃铛掉了,可我并没有感觉到我和那些厉鬼之间的牵连,并没有断连。是弱了不少,可还在。 我抬眼看从蛟粪圈里走出来的谢金的‘叔’,笑了,“我的蛇,同样,对你的脑子也很感兴趣。不信,你看身后……” 谢金的‘叔’的身后,无数只蛇纠缠成一个似一米的蛇球,铺天盖地的向他砸了下去! 第337章 你妈没告诉过你,别人打电话时不要打扰吗? 说真的,我从小就怕蛇,直到常老四出现在我左右,我才对这种东西惧意才稍稍减轻。毕竟,常老四只是条影子。 万万没想到,时至今日,我对这种东西的好感呈直线上升。 那足有一米左右方圆的蛇球从降时,我不仅没怕,反而在心中升起阵阵喜悦。 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砸死他,砸得他血肉模糊,砸的他筋骨尽碎,最后,再吐出细细的舌头,品尝他的血肉,吸吮他的骨髓……” 舔舔嘴唇,仿佛,已经堂到了那甜腻的血腥味儿。 我站直身子,冷笑着看面前这个肮脏的老头。等待着,他成为祭祀我重生的祭品。 看。那些厉鬼,正在为我欢呼。 它们的每一声鸣叫呼喊,都是在为我庆贺…… 谢金的‘叔’扫了我一眼,向后看过去。一声惊叫后,往自己身上拍了个符。 血抹额头,一声喝阵过后,他蹲下马步,本瘦弱的身形,瞬间强壮起来。双拳握紧,眼珠鼓出,脸上的皮肤憋成了猪肝色。 就在他脖子向下微微一低时,蛇头向着他的脑袋径直砸了下去。 蹦的一声。 蛇球从他的脊梁上弹起,向天上跃起三四米高,散了开来。 无数条蛇夹杂着树叶似雨点一样从天而落,砸在我和谢金的‘叔’的身上。 谢金的‘叔’气喘吁吁,看着我一声冷笑。“你,你以为几条蛇就能伤了我?我,我是金刚不坏之身。” 说着大喝一声,收了马步,再次向我走来,“有本事,再来。我就不……” 我看着他笑了,“你就不?你就不什么?”我歪头,用下巴点点他身后,“你看,那是什么?” 更大的蛇球。正在集结。它从谢金的‘叔’身后五米地方的滚过来,撞的树叶咔咔断裂,撞的落叶如雨纷下。 谢金的‘叔’再次向身后看去,这回,不等回过头,就扎起了马步。 蛇球,再一次向谢金的‘叔’砸下去。这次,声音比上次更大,力度,比上次更强。 这次,蛇球没有弹起,而是在谢金的‘叔’的身上直接散落开来。 无数条蛇密密麻麻的散落。掉在他身边的地上。有的,翻滚着爬远,有的,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谢金的‘叔’僵在原地,好一会儿,转过身来。 表情,已经没了从容。脸色,被昏暗的光线调成青色。 他把肩膀上的一条蛇扫落后,眯着眼,对我道,“还,真有点本事,让我有点刮目相看。” 我呵呵一声笑,把落在脸上的飞虫扫落,对他道,“你,让我太失望了。如此不堪一击,也敢出来现眼。怎么着,这么大年纪,还没出师吗?那你的资质,也太差了……” 呵呵,和我得瑟? 我不屑动手,光气,就能气死他。 “你!你!你!”谢金的‘叔’咬牙切齿,怒着声音大吼两声,“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我行走阴阳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么嚣张小辈!你,你等着!” “我等着。”我原地盘腿坐下,对他道,“有什么本事,亮出来看看。” 话一出口,我神思一顿。 这话,好像他刚刚对我说过。 哎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刚才和我那得瑟劲儿呢,被我的蛇砸两下就孬了? 谢金的‘叔’怒视着我,一张嘴,再次吐出一只虫。 然后,再次冷笑,“不知深浅的黄毛丫头,让你看看我的虫王。” 虫王? 我向天上震翅飞来的那只虫子眯眼看去。 比他先前吐出来的那些虫子要大上许多,翅膀很多,看不清多少对。绿色,似散发着淡红色的荧光。 “你的虫王?”我眼瞅着那只虫子飞到我的面前,道,“是只大绿豆蝇?绿豆蝇不是吃屎的吗?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 “你!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谢金的‘叔’怒急的原地跺脚,咬牙道,“你师父没教过你尊老敬道?” 我家师尊…… 无止真人?那个白胡子老头儿? 无止真人教我什么来着? 无止真人教我,存人在世,要分善恶,明是非。恶有天惩,善有天渡,六道之世,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恶有天惩,善有天渡…… 我微微低下头,把这话细细品了几遍。 好像,是这样的。 小落为善,所以她死而不亡,另借肉身还阳。 马开心杀人作恶,却是人类虐杀猫狗而为。前者,让它遭受五雷轰顶大难,后者,让它死而复活,再获新生。 所以,陆明不会死,因为他没有为过恶…… 心中,莫名的一暖。 不会死,多好。就是有此大劫而已,他会好好回来。 “你,想干什么?”身前,有人问。 我抬头,见谢金的‘叔’站在我三米开外,正在看我。而那只大绿豆蝇,就握在我向前平伸的左手中。 我看着那只恶心的虫子,愣了好一会儿的神。 在感觉那虫子要逃离手心时,我把手掌握住了。白马路发看了眼谢金的‘叔’后,问道,“这只绿豆蝇要是被我掐死了,你会怎么样?” 谢金的‘叔’没有说话,转转眼睛,盘腿坐在我前面,道,“不会怎样……” 我笑了,看着他没有说话。 直觉,他会死。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觉得他会死。 这东西,就是他的本命。 原来,把人命握在手心里…… 电话在响。共庄肝巴。 我收回视线,把手机拿了出来。 没有备注姓名,可那十一个数字,却跳跃而起,争先恐后砸在我心口上。 嗓子有些堵,眼睛有些热。 一段音乐后,手机恢复沉寂。几乎马上,再次响起。 屏幕上的光,成了森林里最耀眼的存在。 我把下巴垫在胳膊上,接了起来。 “苏青柠,你在哪里?”释南问,声音里,带着气喘。 我抿着唇,没有说话。 “说,你在哪儿?”释南在电话里道,“现在不是制气的时候,有人找你去了,当年的谢金你还记得吗?” 我抬起眼皮看谢金的‘叔’,对他道,“谢金的叔叔,是吗?” “……已经去了?”电话里短暂的沉默,而后,是他暴躁的声音,“你在哪儿?” 谢金的‘叔’看着我,眼神里全是诧异。 “苏青柠,你他妈的,到底在哪儿?” “我在……”我看看四周,笑了,“不会再利用你的地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谢金的‘叔’突然跳起,把手向我伸过来。 白光一闪,左手腕猛的一凉。我倒吸一口凉气,把目光扫了过去。 白光是刀,红润是血。 本来紧握的左手,因这突然的举动而松开。那只绿豆蝇震翅飞出,向谢金的‘叔’飞了过去。 我抬头看谢金的‘叔’,问道,“你妈没告诉过你,别人打电话时不要打扰吗?” 谢金的‘叔’后退几步,把那只绿豆蝇重新含回口中,道,“你师父没告诉你打架时不要分心?” 那些该死的,吸血的小虫子,全都向我手腕叮咬上来。 不紧叮,还往里钻。 我把手机挂断,扔到一边的地上。手速极快的把那些虫子拍死,再把受伤的手腕缩回到衣袖里。 昂起头,怒着神色对谢金的‘叔’道,“怎么个死法,你自己挑一个。” “大言不惭!”谢金的‘叔’冷声一笑,“我看这次,你还怎么办!” 说罢,从兜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棍子,劈头向我打来。 铜钱剑? 我就地一滚躲开,回过头来去看。 不是,只不过是一只通体乌黑的棍子而已。 而谢金的‘叔’在打完这一棍后,也没再打另一棍。而是步伐矫捷的闪到一颗树后,隐身不见了。 在他不见的同时,我脑中与那些厉鬼相牵连的线,微微动了一下。 嘶? 好痛。 像是要被扯断了一样。 我把头微微沉下,咬牙强挺。 树后,谢金的‘叔’发出一声大笑,“鬼,是我炼的。我就不信,它们会彻底认你为主,而不听我的话。” 我眯着眼,再次纵蛇去对付谢金的‘叔’。 不行,那根要被抻断的线太痛,痛的我整个头都在发木。 我屏着呼吸,不敢让它断。 我太了解断后的结果了,我会晕倒,晕倒后,会变成白痴,变成脑残,没有一丝自保能力。 对后的谢金再次大笑,“怎么着,不控蛇了?你的念力,也算不错的了。” 说罢,如雨点一样的声音砸在地上。十数条厉鬼,再次平地窜出。 我不想再控这几只,怕它们成为压倒我最后的一丝稻草。可,我不敢不控…… 咬牙切齿控住的同时,后脑彻底麻木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空白才慢慢消失。而随着麻木感的淡化,痛,慢慢减少了,那种暖暖的感觉再次涌现出来。 线,变粗了。是真的变粗了。 我缓缓直起被压弯的腰,把眼睛向谢金的‘叔’所在的树后看过去。一咬牙,把鬼全部都控了过来! 树后,谢金的‘叔’叫了声‘糟’,随着一阵跑动声,他的声音远远传来,“等着,我会回来再找你的!” 第338章 南方的秋天太冷了,我都冻成狗了! 说真的,我从小就怕蛇,直到常老四出现在我左右,我才对这种东西惧意才稍稍减轻。毕竟,常老四只是条影子。 万万没想到,时至今日,我对这种东西的好感呈直线上升。 那足有一米左右方圆的蛇球从降时,我不仅没怕,反而在心中升起阵阵喜悦。 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砸死他,砸得他血肉模糊,砸的他筋骨尽碎,最后,再吐出细细的舌头,品尝他的血肉,吸吮他的骨髓……” 舔舔嘴唇,仿佛,已经堂到了那甜腻的血腥味儿。 我站直身子,冷笑着看面前这个肮脏的老头。等待着,他成为祭祀我重生的祭品。 看。那些厉鬼,正在为我欢呼。 它们的每一声鸣叫呼喊,都是在为我庆贺…… 谢金的‘叔’扫了我一眼,向后看过去。一声惊叫后,往自己身上拍了个符。 血抹额头,一声喝阵过后,他蹲下马步,本瘦弱的身形,瞬间强壮起来。双拳握紧,眼珠鼓出,脸上的皮肤憋成了猪肝色。 就在他脖子向下微微一低时,蛇头向着他的脑袋径直砸了下去。 蹦的一声。 蛇球从他的脊梁上弹起,向天上跃起三四米高,散了开来。 无数条蛇夹杂着树叶似雨点一样从天而落,砸在我和谢金的‘叔’的身上。 谢金的‘叔’气喘吁吁,看着我一声冷笑。“你,你以为几条蛇就能伤了我?我,我是金刚不坏之身。” 说着大喝一声,收了马步,再次向我走来,“有本事,再来。我就不……” 我看着他笑了,“你就不?你就不什么?”我歪头,用下巴点点他身后,“你看,那是什么?” 更大的蛇球。正在集结。它从谢金的‘叔’身后五米地方的滚过来,撞的树叶咔咔断裂,撞的落叶如雨纷下。 谢金的‘叔’再次向身后看去,这回,不等回过头,就扎起了马步。 蛇球,再一次向谢金的‘叔’砸下去。这次,声音比上次更大,力度,比上次更强。 这次,蛇球没有弹起,而是在谢金的‘叔’的身上直接散落开来。 无数条蛇密密麻麻的散落。掉在他身边的地上。有的,翻滚着爬远,有的,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谢金的‘叔’僵在原地,好一会儿,转过身来。 表情,已经没了从容。脸色,被昏暗的光线调成青色。 他把肩膀上的一条蛇扫落后,眯着眼,对我道,“还,真有点本事,让我有点刮目相看。” 我呵呵一声笑,把落在脸上的飞虫扫落,对他道,“你,让我太失望了。如此不堪一击,也敢出来现眼。怎么着,这么大年纪,还没出师吗?那你的资质,也太差了……” 呵呵,和我得瑟? 我不屑动手,光气,就能气死他。 “你!你!你!”谢金的‘叔’咬牙切齿,怒着声音大吼两声,“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我行走阴阳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么嚣张小辈!你,你等着!” “我等着。”我原地盘腿坐下,对他道,“有什么本事,亮出来看看。” 话一出口,我神思一顿。 这话,好像他刚刚对我说过。 哎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刚才和我那得瑟劲儿呢,被我的蛇砸两下就孬了? 谢金的‘叔’怒视着我,一张嘴,再次吐出一只虫。 然后,再次冷笑,“不知深浅的黄毛丫头,让你看看我的虫王。” 虫王? 我向天上震翅飞来的那只虫子眯眼看去。 比他先前吐出来的那些虫子要大上许多,翅膀很多,看不清多少对。绿色,似散发着淡红色的荧光。 “你的虫王?”我眼瞅着那只虫子飞到我的面前,道,“是只大绿豆蝇?绿豆蝇不是吃屎的吗?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 “你!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谢金的‘叔’怒急的原地跺脚,咬牙道,“你师父没教过你尊老敬道?” 我家师尊…… 无止真人?那个白胡子老头儿? 无止真人教我什么来着? 无止真人教我,存人在世,要分善恶,明是非。恶有天惩,善有天渡,六道之世,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恶有天惩,善有天渡…… 我微微低下头,把这话细细品了几遍。 好像,是这样的。 小落为善,所以她死而不亡,另借肉身还阳。 马开心杀人作恶,却是人类虐杀猫狗而为。前者,让它遭受五雷轰顶大难,后者,让它死而复活,再获新生。 所以,陆明不会死,因为他没有为过恶…… 心中,莫名的一暖。 不会死,多好。就是有此大劫而已,他会好好回来。 “你,想干什么?”身前,有人问。 我抬头,见谢金的‘叔’站在我三米开外,正在看我。而那只大绿豆蝇,就握在我向前平伸的左手中。 我看着那只恶心的虫子,愣了好一会儿的神。 在感觉那虫子要逃离手心时,我把手掌握住了。白马路发看了眼谢金的‘叔’后,问道,“这只绿豆蝇要是被我掐死了,你会怎么样?” 谢金的‘叔’没有说话,转转眼睛,盘腿坐在我前面,道,“不会怎样……” 我笑了,看着他没有说话。 直觉,他会死。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觉得他会死。 这东西,就是他的本命。 原来,把人命握在手心里…… 电话在响。 我收回视线,把手机拿了出来。 没有备注姓名,可那十一个数字,却跳跃而起,争先恐后砸在我心口上。 嗓子有些堵,眼睛有些热。 一段音乐后,手机恢复沉寂。几乎马上,再次响起。 屏幕上的光,成了森林里最耀眼的存在。 我把下巴垫在胳膊上,接了起来。 “苏青柠,你在哪里?”释南问,声音里,带着气喘。 我抿着唇,没有说话。 “说,你在哪儿?”释南在电话里道,“现在不是制气的时候,有人找你去了,当年的谢金你还记得吗?” 我抬起眼皮看谢金的‘叔’,对他道,“谢金的叔叔,是吗?” “……已经去了?”电话里短暂的沉默,而后,是他暴躁的声音,“你在哪儿?” 谢金的‘叔’看着我,眼神里全是诧异。 “苏青柠,你他妈的,到底在哪儿?” “我在……”我看看四周,笑了,“不会再利用你的地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谢金的‘叔’突然跳起,把手向我伸过来。 白光一闪,左手腕猛的一凉。我倒吸一口凉气,把目光扫了过去。 白光是刀,红润是血。 本来紧握的左手,因这突然的举动而松开。那只绿豆蝇震翅飞出,向谢金的‘叔’飞了过去。 我抬头看谢金的‘叔’,问道,“你妈没告诉过你,别人打电话时不要打扰吗?” 谢金的‘叔’后退几步,把那只绿豆蝇重新含回口中,道,“你师父没告诉你打架时不要分心?” 那些该死的,吸血的小虫子,全都向我手腕叮咬上来。 不紧叮,还往里钻。 我把手机挂断,扔到一边的地上。手速极快的把那些虫子拍死,再把受伤的手腕缩回到衣袖里。 昂起头,怒着神色对谢金的‘叔’道,“怎么个死法,你自己挑一个。” “大言不惭!”谢金的‘叔’冷声一笑,“我看这次,你还怎么办!” 说罢,从兜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棍子,劈头向我打来。 铜钱剑? 我就地一滚躲开,回过头来去看。 不是,只不过是一只通体乌黑的棍子而已。 而谢金的‘叔’在打完这一棍后,也没再打另一棍。而是步伐矫捷的闪到一颗树后,隐身不见了。 在他不见的同时,我脑中与那些厉鬼相牵连的线,微微动了一下。 嘶? 好痛。 像是要被扯断了一样。 我把头微微沉下,咬牙强挺。 树后,谢金的‘叔’发出一声大笑,“鬼,是我炼的。我就不信,它们会彻底认你为主,而不听我的话。” 我眯着眼,再次纵蛇去对付谢金的‘叔’。 不行,那根要被抻断的线太痛,痛的我整个头都在发木。 我屏着呼吸,不敢让它断。 我太了解断后的结果了,我会晕倒,再醒来,会变成白痴,变成脑残,没有一丝自保能力。 树后谢金的‘叔’再次大笑,“怎么着,不控蛇了?你的念力,也算不错的了。” 说罢,如雨点一样的声音砸在地上。十数条厉鬼,再次平地窜出。 我不想再控这几只,怕它们成为压倒我最后的一丝稻草。可,我不敢不控…… 咬牙切齿控住的同时,后脑彻底麻木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空白才慢慢消失。而随着麻木感的淡化,痛,慢慢减少了,那种暖暖的感觉再次涌现出来。 线,变粗了。是真的变粗了。 我缓缓直起被压弯的腰,把眼睛向谢金的‘叔’所在的树后看过去。一咬牙,把鬼全部都控了过来! 树后,谢金的‘叔’叫了声‘糟’,随着一阵跑动声,他的声音远远传来,“等着,我会回来再找你的!” 第339章 你个小兔崽子,给我下去吧! 在医院折腾了两三个月,年都是在那里过的。 反复进,反复出,各种劳心劳力劳神劳所有。 说真的。药,不能随便吃,真不能随便吃,不然,追悔莫及。 世界上怎么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呢?说真的,我愿意付出所有,来一粒。可惜,没有…… 到了春江雪化,细雨迎春的时候,我好了很多,无止真人犹豫几番,把年前的事重新提上日程。 无止真人这次让我去的地方,是我去了无数次的地方。 映月湖。 做的事,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驯蛟。 没错,驯蛟啊!蛟! 小龙! 无止真人说让我驯来归为已用。 还说蛟斗一次,要养三年才会恢复。现在眼瞅着过去了一年半。已是恢复一半,要是再不抓紧,只怕我对付不了它。 我满脸黑线,我一点也不想对付那只蛟,真的一点也不想。我就想猫屋里当猪,不动地方。 上了无止真人身的九安,不,上了九安身的无止真人,板着一张脸,怒道。“这就怕了?还有点出息吗?还能不能给你师弟做点表率?” 表率大爷啊,我师弟就是个傀儡好吗? 自他出现在我这里,我就没见无止真人传授过他咒语画符等等这些道门东西。 不过有一点挺好,听话,乖。 甜甜的一声师姐叫出来,哎哟,我就不想揍他了。不然,单凭着他把我电脑弄坏这事儿。我非把他给捅死炼魂不可。他陪我一个新电脑那事是小事,我就不往细说了。) 唉,师命不可违,再不想去,也得去。 好在无止真人心疼我,没有往紧了催。等到真正出发去映月湖,是在清明节过后。 九安这倒霉孩子本应该在教室里坐着上课的,可因为和倒霉的我一样认了这么个把徒弟当驴使的师父,只能背着行囊跟在我身后。 他父母也不管,大有只要这孩子能活下去,爱跟着师父去哪去哪儿的意思。 没直接奔映月湖,而是在升财山庄小休了一日。 生意比去年还火红,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前院的喧哗吵闹声,能把后院三楼的房顶给掀了。 我事先在网上订的房,三楼。正对着映月湖的那间。入了夜,跟着无止真人对那幅画好好研究了一番。 无止真人伸起小手,咳,上了九安身的无止真人伸出小手仔细细碰触摩挲对幅画很久,对我道,“封上了。看来要再打开,得里面恶蛟彻底恢复。” 这我猜到了,上次和释南来时,他用遍办法都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异常。 估计那个手腕上带着一颗红痣的女人离开这里,和恶蛟短时间不能出来也有关。 凌晨一点左右,前院喧嚣落幕后不久,整个山庄又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 提前出来的我和无止真人站在高高的石阶上观察了会儿,踏着夜色往山谷里走。 本来五六天就能走到的路,我连喘带吁,走走停停的硬是走了十天。 当站在映月湖的岸边儿上时,我往地上一坐,说什么也起不来了。 太累了! 一身汗,夹杂着湿气的风一吹,哆嗦一个接一个的打。 无止真人从背包里扯出一条毛毯,包在我身上后,长长叹息了声。 我裹着毛毯在太阳光下缓了很久,直到彻底暖和过来,才爬起身来,找了处遮风挡雨的地方搭帐篷。 麻烦倒不是很麻烦,就是全是力气活儿。九安还是个孩子,就算无止真人上了他的身,他也帮不了我多少忙。 扎完帐篷,又是一身汗。 这回我不在太阳下干坐,而是直接钻到睡袋里睡觉。 摸着紧紧缠在手腕上那条冰凉凉的小蛇,我有点想马开心那死猫崽子。 以前每当不开心了,都会到映月湖来找他。现在他到真正的大山的里养伤去了,我连个奔头都没有了。 他要是还在映月湖多好,能帮我掿帐篷,能帮我拾柴,能帮我捉鱼,还能让我欺负…… 啧啧,以前从来没觉得他有多好,现在一起起来,才发现这货优点挺多的。 说起来,一年多没见,也不知道那小猫崽子养伤养到什么程度上了…… 常老四盘旋在一侧,一边逗弄我手腕上的小蛇,一边对我道,“睡吧,别胡思乱想……” 我轻抚那条小蛇的身子,手很凉,心很暖。微微闭上眼睛,耳侧,是碧涛拍岸。 映月湖旁种的是长青树,无论时隔多久,什么时间段来,景色都差不多。 有差别的,是湖水!共投纵划。 到达映月湖的第一个农历十五,我在拜完月后跳了下去。一下水,就爬了上来。 大爷的,太冷了。 然后,裹着毯子猫在帐篷里说什么也不下去,任无止真人怎么说我都不下去,再生气也不下去。 我是来驯蛟的,又不是来送命的。那么冷的水,我非冻死不可。 无止真人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最后,在常老四极力说合下,缓和了脸色,又给了我一个月时间。 于是,我靠耍赖又拖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我日子过的自在,不是欺负不被无止真人上身时的九安,就是和我手腕上那条小蛇,小北玩儿。 蛇怕蛟,我带着小北到映月湖那天,它把我手腕勒的都不过血了。还好,在我和常老四耐心的开导安慰下,现在已经敢下了我的手腕在岸上爬来爬去。 日子一晃而过,又到了满月映湖的时候。 我对下水打怵,拜月时一直心不在焉,想着怎么才能把这次再给拖过去。 静坐中,神思一动。 我拜月成功时,会在意识中对着那抹莹光对坐一个晚上。虽然我现在不可能成功,可我闭着眼睛,无止真人也不知道是不是…… 暗自思量中,九安那欠遍的声音在耳侧传来,“师父,师姐的眼球在眼皮下面动……” 小兔崽子!你等明天的,我非把你吊树上修理不可! 无止真人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小柠,差不多,下去吧。再拖,又是一个月。到时,对你会更为不利……” 我闭眼不应,做最后抗争。 “师父师父,”九安嘿嘿一笑,道,“你看我的,我有办法让师姐下湖……” 我心中冷笑…… 无止真人再生气也得商量着和我来,你丫个挨揍的货能奈我何! 手腕猛的一凉,我惊的连忙睁开眼睛。 九安拎着小北,欠遍的对我道,“师姐,师姐,你看小北……” 说完,一用力,把手向映月湖扬去。 ‘咚’的一声,落水…… 我一瞬傻眼,不得脑子反应过来,纵身扎到了映月湖里。 走蛟游荡在银色的月光中,在湖面泛起一道道粼光。我浸入水中,向小北落水的地方游去。 没有,我睁大眼睛把水面上,水底下看了个遍,就是没见到小北的影子。往下潜了两三米的距离,依旧没有见到小北…… 正找着,水下暗流汹涌而来。回头间,走蛟蜿蜒的身子已经近在咫尺。 长尾一扫,向我腰间卷来。 知道它想把当球拍,我猛的下沉,躲过。湖水变湖,视线更加不好。这下,别说小北,就连走蛟的身影都变的模糊。 我心急,小北本来就怕走蛟,现在走蛟又离它这么近…… 在走蛟再次向我游来时,我没躲,而是迎面冲了过去。 大爷的,湖这么大,我又淹不死,你往我这里游个屁。抱住蛟尾,我拖住它往下沉! 给我下去,把地方给小北让出来! 走蛟被我拉的往下沉了十几米的距离,突然,长尾一扫,向上竟直冲了上去。 我抱着走蛟的尾巴,被它直接带出水面,跃起三米多高的距离后,又砸回到水中。 猛呛了口水,肺都砸痛了。我松开它,浮到水面和它拉开距离。 床上,九安的声音喊道,“小柠,打它命门!别手软,打到它对你低头!” 我回头看九安,“师父,让九安出来和我说话!他把小北给扔到哪里去了!”九安只会叫我师姐,只有无止真人上了他的身时,他才会叫我小柠。 “……”无止真人突然张大嘴,指着我身后道,“让,让走蛟吃了……” 吃了…… 吃了! 我回过头,向正对着我甩尾的走蛟冲了过去,“大爷的,给我吐出来!不吐出来宰了你!” 这回不拖尾了,我顺着走蛟的身躯向上摸找到它的命门,举起拳头就砸了下去。 走蛟身子一拧,一头向我撞来。 我被它撞的胸口一痛,猛的向水下沉去。后背撞到壁的一瞬,我借势返冲回去。一扬手,紧紧抓住了走蛟嘴侧的肉须! 有了着力点,我举起拳头再次向走蛟的命门捶下去。 前几下走蛟猛力反抗,拽着我在湖里来回游。打到手麻之时,走蛟长呤一声,拉着我跃出水面,重重砸回到湖水之中。 湖水猛的一荡,肉须脱手而出。 走蛟没有恋战,转身向湖底的黑洞中游去。 大爷,小北没吐出来呢就想跑?我想也不想,潜下去就往它老巢里追!到了它老巢一看,呃,不在…… 把附近的几个黑洞都找了,依旧没有看到走蛟的身影。 我浮出水面,怒着声音对岸上的无止真人喊,“师父,你刚刚看没看到那没毛畜生往哪里跑了?” 无止真人笑了,“上来吧,今天到这里就行了……” “什么到这里就行了,今天不找到,小北明天就变成蛟粪了!” 无止真人往起一扬手,道,“你看这什么?上来吧,你师弟没真扔……” 我看着无止真人手上那条小蛇愣了好一会儿神,反应过来后,呛咳着上岸。伸出手腕让小北重新盘上后,对无止真人道,“师父,你让我和九安说句话。” “行行行,”无止真人心情很好,下了九安的身后,道,“你好好说,你师弟也是帮你……” 眼见着九安眼神恢复清明,我把他拉到湖边,一脚踹了过去,“你个小兔崽子,给我下去吧!” 第340章 萧晓,自己,杀你。 其实一直不下水是心理因素,真正下了水,也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毕竟,已经出院好几个月又调养了那么久不是? 就是九安。被我修理惨了!本来他是不会水的,结果天天被我往水里踹,硬是在半个月之内从只会咕嘟咕嘟喝水,到已经会狗刨上岸。 啊,还有从什么也不会做,到现在的能跑到山下的小溪里去捉鱼,再回来烤熟了捧到我面前。 我听到他和常老四抱怨过,他无限郁闷的说,“常老四,你说我师父认我回来,是不是给我师姐当出气筒的?我什么时候才能打过我师姐?” 常老四不咸不淡的对他道,“九安,你说对了,你师父就是认你回来给你师姐欺负的。你想打过你师姐?来,我先和你玩玩……” 哈哈哈哈! 我仰天大笑! 到底是看着我长大,在我身边近二十年的常老四啊。对我这叫一个够意思。可比我亲师父强多了! 其实,常老四不喜欢九安。 它非常不同意无止真人再认一个徒弟,非常非常不同意。 因为这事儿,我不止一次在睡觉时听它和无止真人争吵。很激烈,还放弃不放弃什么的…… 那会住院身子不好,神经沉,不会装睡。往往是它们一吵,我就把眼睛睁开了。扫到最多的话就是常老四怒吼,“你是不是放弃了,是不是有别的打算。这么多年了……” 每当这个时候,无止真人都会长长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砸在心底,能让我很久很久缓不上来。 我大概能猜到两人争吵的内容是什么。 无止真人,一直想让我帮它寻宝。 狗屁的嫁妆,那是塘塞的我话。那宝,就是无止真人想要的。而且,也不是什么长生之物。毕竟,无止真人过世千年了,那东西再长生对它来说也没有用处……共讽斤号。 可我,太让它失望。 这几年来,它没少教我东西,用细心栽培四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可我…… 第一次学会控铃,破了身,硬是重头又学了一遍,浪费了近一年的时间。 第二次和谢金的‘叔’恶斗一场,好不容易能摆脱铃铛,直接控鬼。可又因为住了一个月院,身子变成纸糊一样,精气神都不如从前,时间,又浪费了半年。 如果我是无止真人。我也会另找一个出路,不在一颗不争气的歪脖树上吊死。 其实我挺不理解常老四在气什么。 无止真人多收一个徒弟做打算而已,又不是说它那些本事,教会了九安就不能教我了。再说,认九安这么久了,我也没见无止真人教过九安什么。 九安现在会那几道基础咒语和简单符咒。还是我一点点教的…… 我这可不是友善同门,我有私心。 私心想,九安早点中用。就算无止真人不放弃我,我也多一个帮手不是? 累了,真心累了。 原来无止真人说,我再劳累几年就能过安稳日子。可看现在的成色,只怕是几年后,再几年,再几年,再几年…… 我现在,已经不去考虑一个女人的青春有几年。我现在考虑的是,一个人的寿命在天天作死的情况下能有几年。 我,想为自己活几年。 不用太久,一年,不,不,几个月也好…… 七月是鬼月,不能拜月也不能驯蛟。所以,在六月十六,我收拾收拾出了山谷,再来,等八月十五。 风尘仆仆回到租的房子一打开电脑,电子邮箱里躺着一封让我雀跃的邮件。 柳叶青发来的。 带走陆明那个女人,有消息了。 云南,苗寨。 也就是说,带走陆明的那个女人,是苗女。 我扫了一眼邮件发出来的日期,八天前。我这次进山带了三块充电宝,手机每隔两天开半个小时,即便是这样,也在半个月前电量耗尽。没想到,恰恰是这与世隔绝的半个月,有了陆明的消息。 顾不得身上疲惫,我连水都没喝一口就上网订机票,连着,把电话给柳叶青打了过去。 既然有了消息,柳叶青肯定会让人去找。我要知道,现在进行到什么地步上了。 柳叶青电话接的很慢,接起来后,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不用去了,已经走了……” 我嗯了声。 柳叶青吸了两下鼻子,声音极倦的笑了,“我,我们的人去晚了。那个女人,已经带着陆明走了……”停顿很久,就在我以为手机断线了时,柳叶青言语不清的道,“……好事……活着……慢慢,慢慢,继续找……” 我眉头紧皱,对着电话道,“二哥,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在……” 听那声音,是在吸毒! 他已经戒过了!因为吸的时间不长,半个月左右就脱毒了。当时我,秦楚,刘平定还和另两个和他关系不错的阴阳先生,特意为他庆祝过。 这,才过去几天的时间…… 电话里又是沉默,过了好久,柳叶青无助又自责的声音传来,“小苏……心里想,受不了……你别管了,我最后一次。” 说完,电话挂了。 我闭上眼,暗暗咬牙。 因为柳叶青的毒瘾,我没少查资料也没少咨询医院里的医生。医王说,毒瘾难戒,因为它折磨的不仅是肉体,还能摧毁内心。 心瘾,是众多戒毒成功的人再次复吸的根本原因。 刚刚柳叶青说的那个,心里想,难受,就是心瘾发作。 最后一次,吸毒这种东西,永远没有最后一次…… 不用去云南了,我好好儿休息两天缓缓劲儿,一头扎到了开花店的事情上。我有接买卖的实力,却没有接买卖的门路。想日子过的去,不做吃山空,除了开店,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还好,开花店,一直是我心中所愿。 区别是,原来的想法是在大学附近开一个,日进斗金。而现在,开在了还算热闹的集市旁。 总的来说,还不错。 因为前身就是花店我直接接收,所以,没费多大事,花个几天时间,把里面大体收拾收拾就ok。 开张的日子定在七月初七,中国的情人节。 做足了噱头。 比如,进店情侣,只要在花墙上写下爱的祝语,免费得玫瑰一朵,象征爱你一生一世啦。再比如,够买九朵玫瑰花,送一只百合,象征百年好合,十只合起来就是十全十美。再再比如,消费满两百元,既可参加店内抽奖,特等奖为时下装副必备苹果手机,末等奖为一次性八折卡等等…… 传单早十天就满大街的发,到了七月七这天,顾客络绎不绝。我请了一个全工,两个短工,再加上我四个人,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忙下来,已是累的快要直不起腰。 虽然累,可充实。 到了十点,店里不进人了。我让请来的三个人把店内稍做收拾后下班,自己坐在收银台后面算帐。 钱看着不少,可除去成本和毛利,没剩下什么。可,还是开心。 这是真真正正的,靠自己挣来的,没有丝毫水份。 把钱和帐本锁到保险柜后,我打了个哈欠,把小北从发财树上捉下来,打算关店睡觉。 一抬头,见门外站着一女人。 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卡袖布裙,白凉鞋。瓜子脸,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皮肤很白,简直要比屋里地面上铺的地砖还要晶莹几分。 和她对视几眼,我挑起嘴角笑了,她没有,目光冷冰冰的从我脸上扫过去。 没就没吧,上门是客,我还能把她给撵出去不成?再说,人家也只是没对我笑而已。 我用手轻捶着后腰走过去,拉开门后,对那个女人道,“美女,要买花儿吗?进来吧,今天新开张,选中了,我给你算个八折。过了两百块,还能抽奖。特等奖是苹果手机,白天抽出去一部了,还有一部。” 女人从门外走进来,抬头细细打量四周。过了好一会儿,对我道,“我要玫瑰。” 我点头,从大花瓶里抽出几枝来放到工作台上。然后看她,“还要别的吗?” “还要玫瑰。” 我又抽出几枝在工作台。 “还要……” 呃…… 我深深看了这个女人一眼,把大花瓶里仅剩下的玫瑰全都放在了工作台上。粗粗一数,怎么着也有四十几朵了。 “还有吗?”女人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我摇摇头。 我是没少进玫瑰,可今天这一下午,卖的没剩下多少了。 女人走上前去拿起一只玫瑰玩,对我说,“全包上,我要了。” 我哦了声,拿出大张的玻璃纸,又加上一些满天星,这四十几朵玫瑰包好。在把那一大团花儿送出去之前,我对那个漂亮女人笑道,“美女,麻烦,到这里把帐结一下。” 女人爽快,从兜里抹出一张卡交给我。我连忙伸手去接…… 手伸到一半,手腕被紧紧握住。我心惊的看了眼前面的女人,往回抽了下。 在我抽第三下时,女人的花拳一下向我脸上晕! 我惊的心碰碰之跳,向后一闪躲过她那一击。回手间,把她的手腕握住,猛的向我拉了下。 大爷的,想撒野,也得看看地方啊!我是那么好欺负的? 把她推到墙上按住,反剪住双手后,我问道,“你是什么人,谁让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女人回头眸了我一眼,吐出三个词,“萧晓,自己,杀你。” 第341章 小贱人,你今天留在这儿别走了! 萧晓?杀我?还是为了自己。 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惹到这么个人物? 抓紧她的手,我再次打量她。 年岁不大,看上去要比我小上一两岁。目光冰冷,透露着不服人的桀骜。 眉如柳。唇如樱,眉眼间,带着股子灵气。 我敢肯定,这个人,我没见过。虽然我脸盲,可要是这么个小美女在眼前出现过,我最起码会落下一个眼熟的印象。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看着萧晓道,“我和你应该没见过,更谈不上有仇有怨……” “杀你……”萧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还用理由?” 说罢,猛的向后一昂头,撞在了我脸面上。 我鼻前一痛,眼前马上花了。左手一滑,萧晓的手挣了出去。 来不及反应,萧晓的拳头已是带着破风的杀气再次向我挥来。 我抬起左手去拦,扫到小北还在手腕上。缩了回来,硬是让她打在了左肩上。 力道不小,和被锤子闷了一下一样。 我倒吸一口凉气,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捂着肩膀揉了两揉,我对抬步向我冲来的萧晓道,“你再打我,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我现在身子骨是不行,可对付这么个黄毛丫头还不成问题! “谁用你客气!”萧晓身形未停,左脚踏在金钱树的花盆上,借力而起。抬起右脚就向我踹了过来。 大爷!把你惯的! 我把小北从手腕上拿下来扔到远处的花丛里,回手把那束包好的玫瑰拿了过来。 往前一甩,正好砸在萧晓的身上。 花瓣四起中,萧晓一脚踹空,右脚狠狠踏在地上。 我没给她再抬起来的机会,伸出右腿别住。在她往出挣的时候,拎起一个塑料凳子砸了上去。 ‘呯’的一下,凳子从她腿上弹了起来。随之。我手也被震的酥麻。 萧晓趁机把腿抽回去,挥起拳头又向我打了过来。 我侧身躲过,把凳子向她头上砸去。 没砸正,凳腿一偏,萧晓向一旁闪去。跑动间一抬脚,把装飞信子的花瓶踹倒。 啪啦一下,飞信子花瓶又把百合的撞倒。百合一倒,又把小雏菊的花瓶撞倒,小雏菊的一倒,满天星的也遭了鱼池之殃…… 一时之间,花店里噼里啪啦全是玻璃破碎声。 我站在原地目登口呆,眼睁睁看着本来花团锦簇的地方变成了鲜花的坟墓。 大爷啊!这块儿地我可是收拾了很久才收拾出来的!就这么,被她一脚给踹毁了! 晃神间,萧晓已是绕到花店的另一侧。 几脚下去,富贵竹倒了,步步高升倒了。四喜临门倒了,吊兰从天而降,砸在了花得正茂盛的水仙中…… 我怒急,回手把包拎过来,拿起一张符咒向萧晓冲了过去,“你大爷四条腿的。我他妈的哪惹到你了,你进来喊打喊杀不说,还把店给我砸了!小贱人,你今天留在这儿别走了,姑奶奶要捅死你炼魂!” 萧晓没躲,回身向我迎了过来,“就你!哼,就凭你!” 一脚踹来,我躲过,把手中的符咒向她腿上贴过去。 她一缩,贴空。 我收回符咒,马上把右手中的凳子向她砸过去。 正砸到她的肩膀上,啪的一声后,凳子腿断了一条。 萧晓哎哟一声,向前踉跄几步。回过头时更气了,从地上抓起打地的扫把,不顾头脸向我抽了过来。 哎呀我去! 眼瞅着凳子没有扫把长,我甩手扔掉,在躲避她手中扫打的同时,转身向后跑。跑到墙角,抄起拖布杆回身迎了上去。 萧晓冲到一半,转身就跑。跑到花店的另一边再跑回来时,手里拎的是折断了的发财树枝。 我了个去,那可比拖布杆长多了。 我没往上冲,扔了拖布杆,回头把盆栽里的竹枝拎在了手中。 这回,长度粗细枝桠多少都差不多了。 双方咬着牙较着劲儿往一块一抽,树叶竹叶哗拉拉的掉。打了四五下,硬是谁也没碰到谁,没分出高低上下来! 相互纠缠中,倒是把不少小盆的盆栽踢倒了不少。 钱啊,那都是钱啊!那些花儿都是我亲自过去一盆一盆挑选的啊! 眼瞅着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我咬咬牙把手里的竹条扔了。在萧晓手中的树枝抽向我时我没躲,一把抓住往身前一拽,把左手中符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萧晓一顿,不动了。她身子向我这边微倾,冲着我大喊道,“你把我放开!” 我捂着被树枝抽伤的脖侧呲牙咧嘴,把脚下一个小盆栽踹到一边儿,对她骂道,“放你大爷放,姑奶奶气头上呢!” 那小盆栽滚了两滚撞到垫花盆的石头上,‘啪’的一下碎了,里面的石子营养土散了一地。 我顿时肉痛,好端端的,我踹它干吗? “你听到没有,你快放开我!”萧晓在那儿大喊,“不然我就杀了你!” “说的好像你真是来买花的一样。”我坐到收银台后,喘了几口粗气,对她道,“你本来不就是来杀我的?我凭什么放了要杀我的人?是我脑子有病还是你脑子有病!” “你脑子有病!” “你丫才脑子有病!”我狠声骂回去,“你全家都脑子有病,全楼道,全小区,全街道都大脑不平,小脑有坑!” 抬头扫一眼花店,我作时头痛起来。 一片狼藉!除了几株一人多高的大盆栽和两棵铁树还坚挺的立在墙角,别的全都倒在地上。 我这才开张一天的花店,就这么被砸了! 心中有气,我抄起计算器砸到了萧晓的身上,“你赔我花店!不赔我花店我就捅死你炼魂!” 萧晓动不了,计算器‘啪’的砸在她肩膀上,滚落在地。 “苏青柠!”萧晓怒吼,“我一定会杀了你!” “呦呵,还知道我叫什么,有备而来啊!”我一扬手,又把进货本甩到了她身上,“说,谁派你来的,不说捅死你炼魂!” 萧晓沉默,不再说话。 我气上心头,从桌子上抄起仙人球,“不说是不是,不说撇你脸上了!” 萧晓翻了个白眼,闭上眼不理我。 我把仙人球在手里掂了几掂,放弃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毁一个女孩容,有点过分。 可不修理修理她,我这,真心是恨的牙痒痒! 静坐了会儿,我从包里拿出张听令符。走过去换下萧晓肩膀上的定身符后,我道,“收拾屋子去。” “别想!我,我,我……”萧晓一连几个我字中,弯腰把扫把拿了起来,“……你快把我放开。” “放你大爷放!”我一边找小北,一边对她道,“从今个儿开始,你就给我打工低债!什么时候儿把欠我的钱补完,什么时候儿我再放开你,让你和我再打一架。当然,你要是愿意说说你为什么杀我,我很乐意听!听完后,还很乐意送你去死,你死后,我还很乐意打得你魂飞魄散,六界无存。你看,我这一条龙服务,你还满意不?” 萧晓一边扫地,一边变着法的骂我。 我聪耳不闻。杀我?呵呵,做梦! 当天晚上,萧晓收拾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花店里的垃圾才清理完毕。 然后,空了。 我摸着小北暗暗头痛,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不是无妄之灾吗!共岁豆亡。 天亮后,我给供花儿的地方打了电话进货。除了玫瑰和百合外,别的花都按着上几天的重新来一份儿。 对面接电话的小姑娘笑的欢快,“苏老板生意不错啊,这是开门红!” 开门红个大爷啊,我这是开门砸! 花店收拾好再开始,是两天后。没接上七夕造的势头,一天也没几个人进来买花儿。 干坐到下午,我越看萧晓越有气。想了想,让她去落地窗前罚站去。 金鸡独立,头顶一盆仙人球,平伸的双手一边挂一盆吊兰。 店员小韩看笑了,凑到我身边问道,“苏姐,你妹妹在干什么呢?” 我窝在秋千椅上,对她一笑,“我这妹妹从小就喜欢练瑜伽,别管她,让她去吧。”空调有点凉,我靠着抱枕,把薄毯搭在小腹上。 萧晓斜着眼瞪我。我当看不到。 瞪有毛用,有本事自己把衣服里面的听令符和止声符揭了去。 揭不下去?那就继续当我的哑吧妹妹吧! 午后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拿着小说看了几页,有了困意。打了个哈欠,把书放到旁边的小几上,摸着手腕上的小北睡了过去。 迷糊中,门口的迎客铃叮铃响了一下,紧接着,是小韩的说话声,“两位先生好,想买什么花儿?是送女朋友,还是送朋友?又或是送父母?用我帮忙推荐一下吗?” 对方,久久没有回答。 空调声突然停下,店里静的厉害。我忽然清醒,睁开了眼睛。 目光一送,落在萧晓身侧的男人身上。 坐在轮椅上,微昂着头,正在笑盈盈的对着萧晓看。阳光打到他侧脸上,像是给他度了一层莹光一样。 我抬手捂住嘴,眼泪落了下来。 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然,陆明,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花店里? “苏姐……”小韩在旁边轻声道,“你怎么哭了?” 我吸了下鼻子,向小韩看过去。视线,落在她身旁的释南身上。 “谢谢。”我看着释南,轻笑道,“释南,谢谢你。” 第342章 小贝怎么样?贝壳的贝。 很久很久没见面,特别是,陆明和释南能在一起出现,让我有一种不真实感。 要不是能感觉到小北在心里传来丝丝凉意。我真的要以为,我是在做梦。 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陆明回头看着我笑时,我笑的欢畅。随即,愣住,从秋千椅上翻身而起,向他走过去。 发生什么了,他怎么坐轮椅了? 我蹲在陆明的身前,不知所措的看他的双腿。当初,不是说两枪都打在他的胸口上了吗? 人既然活着,腿不应该有事啊。 陆明拍拍我肩膀,笑了,“没事,你看。” 让我站起来后,陆明把搭在腿上的薄毯拿下。双手撑着轮椅,一使劲儿站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中,他对我道。“小问题,暂时性的。养些日子就好了……” 我咬着舌尖,彻底笑了。 笑着笑着,胸口发闷,心中发涩,嗓子眼和堵了块棉花一样。 在陆明把手放在我头顶轻揉时,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别哭,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陆明低下头对我道,“活的好好儿的……” 是啊。活的好好的。坐轮椅,不过是虚惊一场。 我长呼一口气,把眼泪擦干。让小韩提前下班后,在花店外面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余下的时间,聊天。 原来,萧晓就是冲进毒窝,救走陆明的那个神密女人。 我诧异,那天和萧晓交手时。并没有感觉萧晓怎么厉害。以她的身手,能在真枪实弹中把陆明带走? 陆明笑了,说萧晓的本事是用蛊。再说,身手也算不上差,三四个大汉轻易近不了身。 和我交手被拿下,可能是,没发挥好? 我仔细回想了下和萧晓交手时的情景,除了满天飞舞的玫瑰花瓣和噼里啪啦的碎玻璃声,再想不起来别的了。 我感觉,花店空间小和我突如其来的往她身上拍符,是快速把她给制服的关键吧。 不管了,管她怎么牛逼呢,打不过我就对了。 陆明被萧晓救走后,一直在萧晓所在的山寨养伤,直到一个月前,那两处枪伤才彻底痊愈。 伤好后。两人一出寨,就被一直在努力寻找的释南给盯上了。 当时释南还不知道萧晓是敌是友,暗中观察只觉得萧晓脾气不是很好,对陆明凶的厉害。 于是,在一个风高月亮,适合作案。咳,适合救人的夜晚,把陆明从萧晓的手中给救了出来。 然后,萧晓就千里迢迢到我这里来放泼了。 虽然没明说,我感觉出来了。 萧晓喜欢陆明,虽然陆明失踪前,她和陆明不过是几面之缘,可陷进去了。 苗女痴情,那份对爱的执着,让她有勇气一路追随而去,把将死的陆明救出来带回去调养。 略略讲完这一年的经历,陆明问我这段日子过的怎么样。 我看着盘在手腕上的小北,舔舔嘴唇,对他和看着窗外不语的释南道,“我很好,真的。” 眼瞅着夕阳西下,我道,“晚了,去吃饭?” 陆明摇头,指了下自己的腿,道,“要吃药……所以,我先回酒店。” 我对他点头,没再说话。 一直闷声不说话的萧晓站起身,走到陆明身后,推着轮椅出门去。我没动,目送两个人从落地窗前走过。橘黄色的光束洒在他们身上,柔和了岁月。 仿佛,穿越时光,看到了他们几十年后,一直携手的样子。 岁月静好,大致,就是如此了吧。 突然发觉,陆明,应该再也不会背我了。 当他们的身影融入人流,我收回和近贪婪的目光。回头间,见释南正在看我。 有千言万语想和他说,可话到舌尖,却硬生生吐不出去。找不到头绪,不知从何说起。 低头间,释南语气平淡的道,“陆明对萧晓这样,是因为他中了情蛊。一时之间找不到解的方法,等解了,他就重新回到你身边了。 你不用,太往心里去。” 我抬头看释南,看他脸上的表情。 平淡,和他的语气一样平淡。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和情绪…… 见我看他,他笑了,“会有办法的,别急。” 我盯着看了他好一会儿,也笑了,对他点头,“嗯,会有办法的……释南,谢谢你,你不用做这么多的,我……无以为报。” “不用,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会做到。”释南把爬到他手旁的小北拿起来,道,“这是我欠你的……你什么时候开始养蛇了?” “过年的时候,好看吗?”我问。 释南把蛇递回来,“你喜欢就好。” “很喜欢,视如生命。” 我伸出左手,让小北盘上来。小北却卷着身子,盘在了释南的手腕上。 释南挑眉,“这……” 我歪着头,道,“……喜欢你。” 释南笑了,“你以前养的蛇叫大宝二宝,这条叫什么?三宝?” 我想了下,道,“还没起,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或是有没有好名字,贡献出来一个。” 释南把小北拿在夕阳下细看,过了好一会儿,笑道,“小贝怎么样?贝壳的贝。我不会起名,不过感觉比三宝强。” 我笑了,“不错,小北。” 释南一笑,把小北还给我。小北还盘在他手腕上,我轻轻用力,拉了下来。 他站起身,道,“天不早了,我回去了。” 我紧握着想钻出手心的小北,点头,“路上小心……”在他走到门口时,轻声道,“释南,谢谢你帮我把陆明找回来。你不用再觉得欠我什么,其实,是我欠你的命……我占你些便宜,咱们,算是两清了吧。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好。” 叮铃一声,门开。吱哟一声,门合。 我歪着头,看他大步流星的走开,眼泪落了下来,“小北,你是怎么认出爸爸的?你,是不是很喜欢很喜欢爸爸?妈妈也是。可爸爸他,不信,现在,他不在喜欢妈妈了……你说,妈妈要是扑上去,会不会被他说成别有所图?算了算了,累了,就这样吧……小北,再陪妈妈一段时间,等妈妈缓过劲儿来,送你去投胎……” 耳侧,常老四长声叹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养身子。你师父过两天回来,还不知道要带你去什么地方。” 是啊,无止真人这次走时,说在八月十五前,再带我去个地方。 按着无止真人以往的尿性程度来看,这次又得是险象重生。生死横在眼前,我是要收收心了。 长呼一口气,我握着小北上楼休息。共岁吉划。 身子不争气,病了两天,顺带,把花店也歇业了两天。再开门,离鬼节只有两天时间。 上几天应时的红玫瑰白百合销量下降,相反,小雏菊和黄菊的消息上扬,还有不少到花店里来订制上坟用的花圈花蓝的。 这种买卖一般花店不接。 我自己是走阴阳的,没什么忌讳,所以一应接下。 自己不会做没关系,可以直接和上家进。 就那么短短三四天的时间,营业额异常可观。 看来,多年前做下的开花店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等帮无止真人把宝贝找到,我就靠这个生活了。 闲下来时,去陆明公司转了转。他没回来时,我去过一次。虽然还有人,可大多是拿不上台面的。 这次,不同了。除了老相识司徒老哥外,我还见识到了鼎鼎大名的曾叔。 一看就是个有真本事在身的人,从哪里看,从脾气上看。 那叫一个张狂,整个公司里的人,除了司徒老哥外,就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平时说话,昂着头用鼻孔看人。 我好奇,陆明是怎么把这些能人给齐集在一起的? 钱,权,势?这三者齐聚的人多了去了,况且,陆明,最多也就占一个钱字,权和势,他哪来的? 按理说,庄堇所在的那个公司不比陆明强多了。为什么他们养不起这么多阴阳先生,而陆明却做到了? 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我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后,听我叨咕的司徒老哥儿笑了,“送命和挣钱能一样吗?和那个公司合作是把命往里砸,随时会死。而和陆明合作,是前无顾后无忧的挣钱。你看哈,生意,不用我自己出去找;去时,多人联手,降低难度;价钱,比自己设定的高;万一尾巴没收好进去了,陆明能没案底的把我们给捞出来。几下相比,你说是去送命好还是到这里来挣钱的好?是独来独往好。” 听起来,的确是陆明这里比较有优势。可,他是怎么做到让这些人相信他的? 司徒老哥笑了,“这,我说不清。反正我是信,那个柳叶青,我就觉得不靠谱……” 难道这就是所说的个人魅力,胜者光环?! 哈哈哈,听起来好牛的样子。不过,也不假。陆明从小就有让人信服的能力,这些年来,我对他的话一直是深信不疑! 对了,还遇到一个我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人----龚叔! 一改失踪前的税颓废,穿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瞅上去年轻好几岁。身边站着一个,呃,年纪徘徊在三十岁左右的冰山女人!谈不上漂亮,可绝对不难看。 龚叔对这个女的,龚婶,百般呵护。我上前刚打个招呼叫了声龚婶,龚婶脸一白,捂着嘴去卫生间了…… 龚叔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道,“……三月了。”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不行,龚叔,你得给我讲讲!” “胡闹!”龚叔把脸一板,“这档子事儿有什么好讲的!” “想哪去了!”我往卫生间那里递递眼睛,道,“讲讲,你和龚婶怎么认识的,婶叫甚名谁,你们怎么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的,还有,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第343章 这老树逢春真是了不得! 我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龚叔抬手扫扫染黑了的头发,对我说了句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那就用十句八句说。十句八句再说不清楚,那就用百八十句说。 反正,我没事,闲的慌。 无视龚叔的一脸囧态,我往会客室的沙发里一窝,抱着一杯热茶盯着龚叔,用眼神给他施压。 大有一副,你不说,我不走,你再不说,我挨个人去问的意思。 最后,陆明坐着轮椅笑呵呵的出来转悠一趟,老变态龚叔,败给了不要脸的我。 于是,我知道了龚叔和龚婶的前因后果,惊世奇缘。 话。得从陆明失踪,身陷毒窝说起。 司徒老哥和曾叔排伏羲八卦时,龚叔还和我在鬼村里捉鬼。等到他出去后,公司里的大部分人都放弃再去寻找陆明。 龚叔没放弃,硬是凭着一已之力,扎到了那个毒窝之中。 可当他到达那里时,陆明已经让萧晓给救走了。因为隔的时间短,萧晓打伤的那几个喽啰还在,龚叔从他们口中的只言片语和一些留在现场的蛛丝马迹,猜测出救走陆明的人是苗人。 云南。苗寨不少,可会用蛊的苗人,却不多。根据这条线索,龚叔几番辗转,找到了陆明所在的地方。 本来的打算是把陆明救出来,结果到了一看,发现陆明是被救出来的,没有带走的必要。 再说。当时陆明伤的重,连清醒的意识都没有,也不适宜带走。 于是,龚叔就在那里住了下来。 以蛊为传承的苗寨,最不缺的就是毒物毒虫。而龚叔这老变态,最喜欢的就是这些邪性的东西。 进了苗寨,他老人家算是进了天堂了! 一来二去,由老变态变成了老贼! 偷什么?到人家寨中圣地偷细心培育的养蛊幼虫和养蛊的方法。 龚婶,就是那个山寨之中,守圣地的。 红着脸的龚叔说,他第一次去圣地,龚婶在石头上睡觉。 他偷溜进去,扫过去第一眼,心亮了!觉得,这圣地里果真有至宝。不说那些毒物,单说这皮肤弹性依旧。貌如天仙的女尸,就是难得之物! 他一眼就瞧上了,暗暗做下决定,说什么也得把这女尸给带走! 心中带着难以言说的喜悦,把手向龚婶儿摸了过去…… 然后,被突然醒过来的龚婶儿给揍了。左眼封喉。四五天不能看东西…… 梁子,就此结下! 自那后,龚叔没少闯圣地。偷不偷东西的不重要,和龚婶打一架才是正事儿。 打着打着,龚叔觉得挺不错,这女人体温冰冰冷,他喜欢,相貌冰冰冷他喜欢,脾气冰冰冷,他也喜欢…… 既然喜欢,那,就得换个打法儿。 龚婶自小就是守着圣地,因族中规矩,没出过圣地没见过男人,社会阅历全无,哪知道龚叔这老流氓心里打的小九九。 直到被吃干抹净了,才懵懂着反应过来,坏大事儿了! 这次两人出苗寨,不是跟着陆明和萧晓出来的,而是犯了族规被驱逐出来的。 龚婶这辈子,是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回不去。”龚叔笑的一双眼睛眯成一线缝,“山里条件清苦,哪如外面条件便利。叔这些年虽然不靠谱,可家底还有些,总之,不会让萧云吃苦……” 龚婶坐在龚叔身边,微低着头。面容很冷,可在龚叔说不会让她吃苦时,眼眸中闪过一抹柔光,嘴角微不可察的向上扬了扬。 我被这对老夫老妻,不,新婚夫妻,不,反正,被这两口子给刺激到了。 这也太甜了!还能不能让大龄单身女青年好好儿过日子了? 把会客室让给这甜蜜的两口子,我低着头,捧着茶杯往陆明办公室里钻。 陆明和曾叔的谈论声嘎然而止。 曾叔沉下脸,用鼻孔看了我一眼,陆明则弯起眼眸笑了,“怎么,受不了龚叔了?我早受不了了,你去揍他一顿,打不过,让司徒帮你。” 我哈哈一笑,转身往出走,“我不打,司徒老哥才不会往这事儿里掺合。你们继续聊,继续聊。” 陆明叫住我,“小柠。” 我回头,歪头看陆明,“什么事。” 陆明扬扬手上一份文件袋,问道,“去吗?价钱不低。” 我当然知道价钱不低,陆明每次给我的买卖,价钱都不低。 那个鬼村,释南拿了多少我不知道,我拿了整整三十万。 我当时以为陆明说的六位数,也就十万,至多十五万。结果,是三十万…… 想了下,我对陆明摇头,“我懒,打理花店就够费时间的了,哪有精力往外跑……” 我已经长大了,不用陆明再牵着手一步步往前走。 好意,我领。可往后的路,我要自己走。 陆明挑眉问,“钱多烧手?” 我恬不知耻的对他道,“钱多不烧手……那我能不能不接生意,你直接把钱给我?我就是懒,不想干活。” 陆明无语,半天,说出句,“你这些年吃的饭,都长脸上去了……” 我放声大笑,对他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忙吧,我回去当猪了。” 回手关门那一瞬,曾叔的声音传过来,“……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上,你怎么打算的。” “……”陆明寒声回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次,换他们死。” 门无声关上,他们的说话声被拦截在内。 我在门口略略停顿。 他们,是指庄堇的老板和那个公司吧? 如果是,那,他们还,真该死! 想了下,我敲了下门。推开后,把头探进去,对目光冰冷的陆明道,“陆明,我能不能加入?” 陆明揉揉鼻子,眉眼一动,对我笑了,“加入什么?” “加入你们,捉鬼,接生意,一起行动什么的。”我对眼中有了柔色的陆明道,“我觉得,我本事,还不算太差……”共乐找才。 “得四五个人护着才能不丢命的人,能有什么本事?”说话的,是一脸不屑的曾叔。 我翻了个白眼,没和这老不休计较。他是很厉害没错,可我觉得,我要想把他拿下,不成问题。 陆明盯着我看了会儿,坚定的摇头,“不能。” 我一愣,“为什么?你同意我接生意,为什么不让我加入你们?” “小柠,这不一样,”陆明转动轮椅过来,把门合死前,对我道,“现在,你可以走了,我要和曾叔谈些事情。” 门无声关上,‘咔嚓’一声落了锁。 我看着酱色的门板,抬起手狠敲了下! 混蛋!什么时候,能不把我当成没长大的孩子看!什么时候,能让我为他做些什么! 气呼呼的下楼时,龚叔从后面追了上来。 我对他挑眉,“怎么着,龚叔和陆明又签了个三年之约?” “没有,没有。”龚叔走到我身边,道,“你婶儿没什么朋友,自己待着没意思。我想着,放你哪儿,你能和她解解伴儿。” 我转转眼珠,对龚叔问道,“叔,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出门儿,所以不方便带着我婶。” 龚叔犹豫下,点头,“是要出去一趟,你婶带着身子,不方便跟去……” “行,看在你平时对我不错的份上,婶我照顾了。”十分豪气的往龚婶肩膀上一拍,我对她道,“婶儿,你叫我小柠就行,我那儿地方大,你暂时到我那里住些日子吧!” 龚婶没说话,对我挑挑嘴角,算是笑了。 龚叔把我爪子从龚婶肩膀上扒拉下去,嘟囔道,“……没轻没重,轻点!” 我的天!这老树逢春真是了不得! 我就住在花店的二楼,近五十几坪的屋子,简单隔出了卫生间,厨房,卧室。 卧室超大,空荡荡的只放了一张双人床。 龚婶来了后,我买了张双人床放在里面,又搬上来几盆高及房顶的绿竹,把大卧室隔成了两个独立的小空间。 又添置了一些简单家具,就算齐活儿。 龚婶到我这的第四天,龚叔跟着陆明公司的另几个阴阳先生一起出发上路了。 行动的很是隐蔽,等我发现时,几个人已经走了大半天了。 我气的牙痒痒,我还说等着龚叔出发时,我在后面跟上去,在关键时刻祝他们一臂之力呢! 结果可倒好,走了大半天了,我就是催动引路符也撵不上了。 懊悔之下,只能作罢。 当天晚上,无止真人回来了。因龚婶在房间里不方便说话,我特意下楼到了花店里。 无止真人先是问问我身子怎么样了,在得知还算不错时,道,“好了就好……好了,为师也好带你走。” “去哪儿?”我问,“什么时候出发?” 无止真人笑了,“去哪儿,等到了你就知道了。至于什么时候……当然是越快越好,现在……” “老杂毛,你别说风就是雨!”常老四从我身后飘出,强势打断无止真人的话,“大半夜的,你就不能让她好好睡一觉再出发,你当她是铁打的?” “你这老长虫!”无止真人扭头和常老四扛上,“我什么时候说不让小柠好好睡觉了,我刚刚……” 我拍额一叹,握着小北站到了一边儿观战。 这两货,又得打起来,没半个小时不会结束战斗…… 第344章 这小小的山洞,到底齐集 了几方人马? 常老四冤枉我亲师父了。 我亲师父当时说的是,当然是越快越好,现在,你去睡觉。 结果。常老四没等我亲师父说完,就和我亲师父打起来了!被我师父揍一顿出不来后,我师父把话说了下去,现在先睡觉,等把东西准备齐了再上路。 无止真人让我准备的东西有墨斗线,沉墨,纯朱砂鸡血,糯米,符咒等物。 呃…… 听它说出来这一大串单子,我心拔凉。 这些东西,可都是对付僵尸的! 僵尸啊!我迈进阴阳这一行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身!这冷不丁的,就要和僵尸死磕去了? 无止真人连声安慰,“别紧张,别紧张。不是僵尸,不是。最多,就是干尸,为师让你准备这些,是以防万一。” 我看着无止真人,深觉得它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可在无止真人微板着脸说,“你连为师的话都不信了吗?”时,我还是,很给面子的说了句,“信。怎么能不信呢……” 信不信,也不得去?我这当徒弟的,有拒绝的权利? 所以,不过是略略念叨几句,我就一心一意去准备东西去了。 耗时四天,等到真正上路时,离八月初一已经很近了。我心中报着一线希望的对无止真人嘀咕,按着原定计划。现在应该去映月湖驯走蛟了。 错过了八月十五,年前最多还能再下水一次。到了十月初一,湖面就是不封冰,水也不能进了。等到过年,走蛟实力又增,想驯更难。 无止真人不轻不淡的话了句,“为师心里有数……” 好吧,好吧,既然心里有数,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我听它的,它说让干吗就干吗! 没带九安,我一路火车公汽步行的下来,在到达一个山脚下时,已经是四天过去。 在山脚略做休整,我向大山深处行进而去。 最开始两天。走的极为孤寂,感觉整个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到了第三天,发现了人类的痕迹。 草丛里有踩灭的烟头,河水旁,有扎过营的痕迹,树下的坑里。埋有生活垃圾。 粗粗一算,这伙儿人,怎么着也得有十个以上。看河畔浅滩上的深脚印,这些人是负重前进。 我心中微惊,这深山老林里的,一般人不会往里走。那这伙儿人,是进山偷猎的,还是挖山盗墓的? 虽然好奇的厉害,我还是止住了顺着痕迹跟过去一探究竟的心思。 不管对方是干吗的,只要不和我有冲突就行。我现在念力虽然不错,身体却糟的厉害。换句话就是,魔法攻击还凑合,物理攻击很操蛋。 在这种情况下,有事都得避着,就更别提找事儿了! 无止真人和我意见统一,所以在河边小歇一夜后,我偏离那些人留下的痕迹,竟直往山里扎。 走了大约三天的时间,我终于在夜幕来临时,登上一座没毛儿山,站在一处不算高的短涯上面。 我往断涯下扫了一眼,后脑上的一根筋猛的跳动了几下。 遍地鬼火,蓝汪汪的,像点了无数小灯笼一样,看不到尽头。 鬼火,说白了就是磷火,是人或动物死后,骨头里面的磷发生一系列的化学反应,到达地面,自燃而成的光。 单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个地方,白骨皑皑。至于什么骨头…… 我把手电光束扫下去,看到无数裸露或是半裸露在地面上的皑皑白骨。 我倒吸一口凉气,在无止真人出来催我继续往前走时,问道,“师父,您这是把我带万人坑来了?” 无止真人说了句不是。 在我认命的寻到一条小路下去时,它轻飘飘的道了句,“这里不过是入口。” 不!过!是!入!口! 开什么玩笑呢!这么毛骨悚然的地方,竟然还只是入口!那真正的目的地,得是什么样儿的? 下到涯底,提着心,踩着骨头在那片鬼火中走了近两个小时,进到一处山洞里,我终于看到了真正的目的地是什么样的。 全是棺材,数不尽的棺材,看不到头的棺材! 它们从我所进来的地方排列开来,一直延伸到我看不到头的黑暗之中。 多,而不乱。每两口棺材中间,都有近两米宽的距离。有风,耳侧是似鬼鸣一般的呜呜鸣响。 没鬼,阴气虽重,可我并没有看到有鬼。 我站在原地,吸着腐败的气味,往下咽冰冷的口水时,无止真人已是飘到了半空之中。 看了会儿,对我道,“这些棺材,排的是奇门遁甲,每一步都不容有错。小柠,为师给你指路,你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拿出来,以防有变。” 我长呼出一口气,把符咒和浸好朱砂沉墨鸡血等物的墨斗线拿在手中。同时,还在手中攥了一把糯米。 准备好一切后,我对无止真人点了点头。共乐广弟。 须臾,无止真人在上面道,“左走,过一进二。” 我懵,什么意思?见我不动,无止真人叹一声,道,“往左走出一个棺材后,往里,再走两个。” 这回我听明白了,心中不仅抱怨,好好的,拽什么词。走进去后,我对无止真人问道,“师父,你怎么不教我五行八卦和奇门遁甲?” 不教我阴阳的基础知识,说是不重要,它每次回来的时间有限,没有必要在这上浪费。那五行八卦和奇门遁甲,风水之类的东西,不能说是不重要了吧。这在关键时刻可是救命的根本! “你用不着……”略略停顿,无止真人道,“你要是想学,寻个时间,为师教你……现在,心中不要有杂念,专心走路。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我点头,不再说话,在无止真人的指引下,继续前进。 这些棺材所在的地势呈现下坡之势,像一个漏斗一样。就这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无止真人让我停下了。我刚想问怎么不走了,前方不远处传来隐隐的说话声。夹在风中,听不清个数。可从口音上,能听出有男有女。 无止真人无声息的向传来说话声的地方飘了过去。 我站在两口棺材的缝隙中往下看。 黑漆漆的一片,好一会儿,才从右前方,很远的地方看到一抹手电光。刚想爬到棺材上一控究竟,无止真人回来了。压低着声音道,“小柠,快走,咱们必须抢先在他们前面!” 有了无止真人这句话,我也不看了,在它的指引下,撕丫子就往下冲。在越来越接近那些人时,那些人的三言两语扫到我的耳朵里。 一个男人道,“……吴先生不是自称行家吗?既然是行家,怎么足足一天了,还没从这该死的棺材阵里走出去?” 一个熟悉的女声道,“陈先生,眼下,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 又一耳熟的男声说道,“还是庄小姐明大义……我有了,这边……” 我愣在原地,顺着棺材的缝隙往那些人看了过去。光线很暗,看不清全部的人。可,那打头的,分明是庄堇和那个背叛了陆明的吴先生! 我暗暗咬牙,妈的,原来山中那些垃圾是他们的。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 整个天朝那么大,我们竟然寻宝寻到一起来了! 这回,不用无止真人催,我已是向着它指着的方向,无声息的小跑过去。 呵呵,她人多又有枪,我想打是打不过了。不过,那件宝,我要定了! 若大的棺材阵后,是另一个洞口。手电一扫,能看到里面长长的甬道。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叫,“有人,看,那里有手电光!” “的确有人,咱们快过去。” “那里不能走……”吴先生的声音,“快回来……小心!” “啊!”一声短促而又凄惨的叫声后,随之是那群人的混乱声,紧接着,‘呯’‘呯’枪响和棺材倒地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的传来。 “被惊动了!”无止真人大声道,“小柠,快进去,此地不易久留!” 我撒丫子就往山洞里面跑,一颗子弹,正好贴耳而进,划伤了我左边耳朵。 没停下来细看,我一纵身拐处一处拐角。旁边的墙上,瞬间敲进三四子弹。 跑出很远很远,我才靠墙停下,把手捂到火辣辣痛苦的左耳上。不出我所料,出血了! 刚刚我跑的稍微慢点,脑袋就成蜂窝了。 我暗暗咬牙,庄堇,应该看到我了吧! 略做喘息,体力回复一些后,我在无止真人的引导下继续深入。最初一段路走的小心翼翼,深怕出现什么突发情况。 后来,放下心来。因为手电光一扫,我在地上看到碎成一片片的黄裱纸! 黄裱纸是什么,是符啊!如果是多年前随宝贝一起进来的,那早就看不出来本来面目了。 也就是说,这里,有人来过,而且是在近期两三天)进来过。 这小小的山洞,到底齐集了几方人马?这宝贝,又有多让人心之向往。 有着那符引路,我和沉着脸一句不说的无止真人很快就到了最后的目的地。 一面石壁前,流淌着些许已经干涸的血迹。而那血迹中,躺着几块小木块。 我看了眼四周,走过去捡了起来。略略一拼,竟是我在映月湖底和海下幻境里见到过的那种小匣子! 这…… 无止真人咬牙切齿,“晚了!还是来晚了一步!就差几天,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我抬头看无止真人,刚想问它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阵跑动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我猛的回头,看到庄堇抱着左手,握着枪跑进来。她拿着手电在我身上扫了几下,把枪对准我,道,“把东西拿来,不然杀了你!” 第345章 师父,你可真是我亲师父! 我看着庄堇,缓缓站起身。 一扬手,把拼起来的匣子扔到了地上。‘啪’的一声,再次变成几片木片。 “想要。过来自己拿。” 她说给我就给,她算老几?想要,自己弯腰往起捡! 庄堇没动,指着我的枪也没动。她定定看了我好一会儿,把手电往地上晃了晃。 一瞬的空当,把光束晃到我脸上,寒声道,“我说的,是匣子里的东西。” 我一侧脸,抬手遮在眼前挡光,“东西?我来时匣子就是碎的。你我都晚了一步,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 光束一直在抖,晃的我眼前阵阵发黑。我眯着眼,顺着手指缝看过去,她左手受了伤。正在滴血…… 无止真人在我身边走来走去,道,“小柠,不能在这里耽搁,要马上离开。” 我也知道要马上走,可眼下置身于枪口之下,让我怎么走? 想着,我轻声问,“能不能上她身?” 这里除了我亲师父外没鬼,我总不能把我亲师父往庄堇身上扔吧。现在想要从枪口之下脱身。只能让我亲师父上庄堇的身…… “你在说什么?”庄堇把一直抖的手电稳住,对我道,“再说一遍。” 我没理她,把视线定在无止真人身上。 无止真人向庄堇走了几步,回过身来对我摇头,“不行,她身上有护身符,出自。你那位小友之手……” 我心微沉。 能让无止真人不敢靠近,那肯定是点了释南的血。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没别的办法了?”我对无止真人又问。无止真人站在一侧,沉默不语。 要是半年前,我绝逼敢和庄堇动手一较高下。可现在…… 就算她手中没枪,我也不见得能打过她。 庄堇把光束打在我脸上,稳住,“你在和谁说话?鬼?” 我微微侧脸,对庄堇笑了,“黑白无常。它们对我说,你阳寿已尽,要拘你回地府。怎么样。庄小姐,没想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吧?” 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让小北咬她。 小北虽小,却毒性十足。一口咬下去,庄堇再无活命的可能…… 我做不到。 让小北留下来,我已是自私。我怎么可以,再让它去杀人,脏了它轮回的路? 庄堇把枪口往起抬了抬,昂首冷笑,“如果今天是我的死期,苏小姐怕是要和我一起过奈河桥了……苏小姐,别和我在这儿废话了。我不信东西被人拿走了,你要是乖乖交出来,我考虑,今天放过你一条性命……” “不同意?”见我犹豫,庄堇向我走了几步,“苏小姐的意思,是宁愿死,也不肯把东西给交给我了?” 说完,把枪点在我眉心。 我心惊之时,无止真人身影身影一闪,刷的一下向庄堇飘了过去,“小柠,快跑!” 庄堇身子一顿,不动了。 我没跑,手急,一把把枪抢到了手中。才刚拿到手,无止真人猛的从庄堇身上弹出,飘出老远。 我心一沉,后退两步,把枪口对准庄堇。 庄堇眼中迷茫退下,恢复清明。 她看着我,又看看我手中的枪,一愣。显然,不知道为什么枪会到了我手中。可也只是一愣,就对着我笑了,“你想杀我?” “你说呢?” 我岂止是想杀她,我简直是想杀了她,炼魂! 无止真人飘在我身后道,急急道了句,“小柠,不能杀人。” 我看向无止真人,咬牙切齿的问,“凭什么!”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庄堇不仅伤了陆明,还无数次想杀我,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为什么不能杀? 佛祖以善渡人,身边尚且有惩恶扬善的十八金身罗汉,我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除害! “听为师的话,不要忘记初心!”无止真人道,“这里不能久留。现在,快和为师走,出了这个地方才是正事。你听外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侧耳细听。 外面,是一阵嘈杂之声。不用说,是那些被惊动的东西追过来了! “快走!”无止真人再次道,“保命要紧。” 我暗暗咬牙,松开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手腕微微下垂…… “你杀了我,释南不会原谅你的。”几步外,庄堇抬起手,扫了下前额的头发,对我轻声笑道,“我对他有多重要,苏小姐应该,很清楚吧?” 我心中一紧,猛扬起手,对着庄堇扣动板机。‘嘭’的一声,子弹穿膛而出,打在她的肩膀上。 庄堇身子一顿,向后踉跄几步。她看看自己的左肩再看看我,不敢相信的道,“你……” 第一次用枪,后座力震的我后退一步,右手虎口撕裂出血。我抖着手,把枪稳住,再次指向庄堇,冷声问道,“庄小姐对他有多重要,和我有关吗?”他的青梅,和我有关吗?! 庄堇捂着肩膀,后退两步,看着我不再说话。 “小柠……”无止真人一声惊呼,“你快把这东西放下!” “我不杀你。”我看着庄堇笑了,“我不过是,把你当初打在陆明身上的两枪还给你而已。”耳听那声音越来越近,我对脸色苍白的庄堇道,“你当初,打了两枪在陆明胸口……我……” 把枪对准庄堇的胸口,再次扣下板机时,无止真人突然向我冲来。 我后脑一凉,手扬起间,子弹射出,擦着庄堇的头顶打过去。 枪声一响,我回过神来,心突突之跳,拿着枪的手一个劲儿的抖。 庄堇身形一晃,捂着肩膀跪倒在地。她抬头看我,眼中全是诧异,“为什么?”共央巨才。 我侧头看了眼对我怒着神色的无止真人,对庄堇咬牙道,“我早晚,会杀了你!说到,做到!” 说完,攥紧枪,我向来时的路跑出去。手电一扫间,见无数干尸向这边蜂拥而来。 去路被堵,无止真人向右边折过去,“这边!” 我没有犹豫,跟在无止真人身后跑了过去。回头间,见不少干尸,向我出来的那个地方涌了进去。 瞬间,里面响起庄堇的惊叫声。没过多久,姓吴的带着两个人冲了进去,里面传来了打斗声。 我回过头,没再理那些人,向着无止真人消失的方向猛冲过去! 那些干尸,像是见血的苍蝇一般,在我身后紧追不放。我在无止真人的引路下,在九转回肠的甬道里跑了许久。 最后,前方无路。而身后的干尸,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从包里往出掏符咒之时,无止真人突然指着前面的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对我道,“跳!” 我用手电晃了眼身后,什么也没问,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身子一沉,向下猛坠。过了许久,才砸到底。手电掉落在一旁,把洞底照亮一小块。 入目的,是一具不知死了多久的尸体,身上的肉已经僵硬了,它的胸口插着一把木剑,脑门儿贴着一张黄裱纸。身边,还有不少血迹。 不用说,这是僵尸,而且是被收了的僵尸。 我本想把那符拿起来看看,无止真人已是在身边催促道,“快走,现在不是时候。” 我这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不是死的。我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向着风吹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跑了很久,呼吸间,鼻侧全是泥土的气味。突然,脚下一空栽倒在地,身子向前滚了出去。 我心中忽悠一下,大叫一声不好。这种地方掉下去,不是深渊就是悬崖! 正想着,后腰一痛,身子停下了。揉着腰喘气的空当,发现身下是树叶,鼻侧是青草,淅沥沥的小雨掉落在身上。 手电摔丢了,我把手机从背包里拿出来,向上晃了下。 往上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有一个黝黑的洞口。看来,我就是从那里跌出来的。 趴在地上猛喘几口气,我扶着树站起来,用手机照着脚下继续往山下跑。 无止真人在身边道,“小柠,不用跑了。出了那养尸之地,就安全了。那些干尸追不出来……” 养尸之地? 我暗暗咬牙,对无止真人道,“师父,你可真是我亲师父!” “我当然是你亲师父!”无止真人道,“不是你亲师父,我能关键时刻阻止你,不让你铸成大错?” 我知道它指的是杀庄堇的事。 心中有气,不愿意和它说话,我咬紧牙关沉默不语。 此时此刻心理很复杂,有些怪无止真人把我拦下,又有些兴庆,还好当时无止真人把我拦下…… 顺着山坡往下走了很久,在天色渐亮时,无止真人长叹一声,“小柠,你别生为师的气。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为师的一番苦心。” 语气,落寞又无奈。 我瞄了它一眼,心有些软,把被雨淋湿的头发扰到一边,我连喘带吁的对它道,“……不生你气了。” 抬头间见不远的斜坡上有个山洞,转身走过去。 累了,雨又越下越大,等停了再走。 我本以为山洞是空的,最多,里面有窝耗子或是盘着两条有毒的蛇。却没想,在山洞的最里面,竟然坐着一个人。 光线很暗,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从他呼出的粗重呼吸上,能辨别出这是个活人。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我一度以为是----僵尸。) 我犹豫片刻,向里面走两步,把手机上的手电打开,向那人的脸扫了过去。 看清那人面容,我如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 这,竟然是,释南。 愣神中,释南把手中手电打开,晃在我脸上。 我咽下口吐沫,刚想打招呼,便见他带着红血丝的双眼一合,栽倒身子躺了下去…… 第346章 叔不可忍婶不可忍妈也不可忍! 我看着庄堇,缓缓站起身。 一扬手,把拼起来的匣子扔到了地上。‘啪’的一声,再次变成几片木片。 “想要。过来自己拿。” 她说给我就给,她算老几?想要,自己弯腰往起捡! 庄堇没动,指着我的枪也没动。她定定看了我好一会儿,把手电往地上晃了晃。 一瞬的空当,把光束晃到我脸上,寒声道,“我说的,是匣子里的东西。” 我一侧脸,抬手遮在眼前挡光,“东西?我来时匣子就是碎的。你我都晚了一步,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 光束一直在抖,晃的我眼前阵阵发黑。我眯着眼,顺着手指缝看过去,她左手受了伤。正在滴血…… 无止真人在我身边走来走去,道,“小柠,不能在这里耽搁,要马上离开。” 我也知道要马上走,可眼下置身于枪口之下,让我怎么走? 想着,我轻声问,“能不能上她身?” 这里除了我亲师父外没鬼,我总不能把我亲师父往庄堇身上扔吧。现在想要从枪口之下脱身。只能让我亲师父上庄堇的身…… “你在说什么?”庄堇把一直抖的手电稳住,对我道,“再说一遍。” 我没理她,把视线定在无止真人身上。 无止真人向庄堇走了几步,回过身来对我摇头,“不行,她身上有护身符,出自。你那位小友之手……” 我心微沉。 能让无止真人不敢靠近,那肯定是点了释南的血。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没别的办法了?”我对无止真人又问。无止真人站在一侧,沉默不语。 要是半年前,我绝逼敢和庄堇动手一较高下。可现在…… 就算她手中没枪,我也不见得能打过她。 庄堇把光束打在我脸上,稳住,“你在和谁说话?鬼?” 我微微侧脸,对庄堇笑了,“黑白无常。它们对我说,你阳寿已尽,要拘你回地府。怎么样。庄小姐,没想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吧?” 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让小北咬她。 小北虽小,却毒性十足。一口咬下去,庄堇再无活命的可能…… 我做不到。 让小北留下来,我已是自私。我怎么可以,再让它去杀人,脏了它轮回的路? 庄堇把枪口往起抬了抬,昂首冷笑,“如果今天是我的死期,苏小姐怕是要和我一起过奈河桥了……苏小姐,别和我在这儿废话了。我不信东西被人拿走了,你要是乖乖交出来,我考虑,今天放过你一条性命……” “不同意?”见我犹豫,庄堇向我走了几步,“苏小姐的意思,是宁愿死,也不肯把东西给交给我了?” 说完,把枪点在我眉心。 我心惊之时,无止真人身影身影一闪,刷的一下向庄堇飘了过去,“小柠,快跑!” 庄堇身子一顿,不动了。 我没跑,手急,一把把枪抢到了手中。才刚拿到手,无止真人猛的从庄堇身上弹出,飘出老远。 我心一沉,后退两步,把枪口对准庄堇。 庄堇眼中迷茫退下,恢复清明。 她看着我,又看看我手中的枪,一愣。显然,不知道为什么枪会到了我手中。可也只是一愣,就对着我笑了,“你想杀我?” “你说呢?” 我岂止是想杀她,我简直是想杀了她,炼魂! 无止真人飘在我身后道,急急道了句,“小柠,不能杀人。” 我看向无止真人,咬牙切齿的问,“凭什么!”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庄堇不仅伤了陆明,还无数次想杀我,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为什么不能杀? 佛祖以善渡人,身边尚且有惩恶扬善的十八金山罗汉,我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除害! “听为师的话,不要忘记初心!”无止真人道,“这里不能久留。现在,快和为师走,出了这个地方才是正事。你听外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侧耳细听。 外面,是一阵嘈杂之声。不用说,是那些被惊动的东西追过来了! “快走!”无止真人再次道,“保命要紧。” 我暗暗咬牙,松开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手腕微微下垂…… “你杀了我,释南不会原谅你的。”几步外,庄堇抬起手,扫了下前额的头发,对我轻声笑道,“我对他有多重要,苏小姐应该,很清楚吧?” 我心中一紧,猛扬起手,对着庄堇扣动板机。‘嘭’的一声,子弹穿膛而出,打在她的肩膀上。 庄堇身子一顿,向后踉跄几步。她看看自己的左肩再看看我,不敢相信的道,“你……” 第一次用枪,后座力震的我后退一步,右手虎口撕裂出血。我抖着手,把枪稳住,再次指向庄堇,冷声问道,“庄小姐对他有多重要,和我有关吗?”他的青梅,和我有关吗?! 庄堇捂着肩膀,后退两步,看着我不再说话。 “小柠……”无止真人一声惊呼,“你快把这东西放下!” “我不杀你。”我看着庄堇笑了,“我不过是,把你当初打在陆明身上的两枪还给你而已。”耳听那声音越来越近,我对脸色苍白的庄堇道,“你当初,打了两枪在陆明胸口……我……” 把枪对准庄堇的胸口,再次扣下板机时,无止真人突然向我冲来。 我后脑一凉,手扬起间,子弹射出,擦着庄堇的头顶打过去。 枪声一响,我回过神来,心突突之跳,拿着枪的手一个劲儿的抖。 庄堇身形一晃,捂着肩膀跪倒在地。她抬头看我,眼中全是诧异,“为什么?” 我侧头看了眼对我怒着神色的无止真人,我对庄堇咬牙道,“我早晚,会杀了你!说到,做到!” 说完,攥紧枪,我向来时的路跑出去。手电一扫间,见无数干尸向这边蜂拥而来。 去路被堵,无止真人向右边折过去,“这边!” 我没有犹豫,跟在无止真人身后跑了过去。回头间,见不少干尸,向我出来的那个地方涌了进去。 瞬间,里面响起庄堇的惊叫声。没过多久,姓吴的带着两个人冲了进去,里面传来了打斗声。 我回过头,没再理那些人,向着无止真人消失的方向猛冲过去! 那些干尸,像是见血的苍蝇一般,在我身后紧追不放。我在无止真人的引路下,在九转回肠的甬道里跑了许久。 最后,前方无路。而身后的干尸,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从包里往出掏符咒之时,无止真人突然指着前面的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对我道,“跳!” 我用手电晃了眼身后,什么也没问,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身子一沉,向下猛坠。过了许久,才砸到底。手电掉落在一旁,把洞底照亮一小块。 入目的,是一具不知死了多久的尸体,身上的肉已经僵硬了,它的胸口插着一把木剑,脑门儿贴着一张黄裱纸。身边,还有不少血迹。 不用说,这是僵尸,而且是被收了的僵尸。 我本想把那符拿起来看看,无止真人已是在身边道,“快走,现在不是时候。” 我这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不是死的。我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向着风吹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 把枪对准庄堇的胸口,再次扣下板机时,无止真人突然向我冲来。 我后脑一凉,手扬起间,子弹射出,擦着庄堇的头顶打过去。 枪声一响,我回过神来,心突突之跳,拿着枪的手一个劲儿的抖。 庄堇身形一晃,捂着肩膀跪倒在地。她抬头看我,眼中全是诧异,“为什么?” 我侧头看了眼对我怒着神色的无止真人,我对庄堇咬牙道,“我早晚,会杀了你!说到,做到!” 说完,攥紧枪,我向来时的路跑出去。手电一扫间,见无数干尸向这边蜂拥而来。 去路被堵,无止真人向右边折过去,“这边!” 我没有犹豫,跟在无止真人身后跑了过去。回头间,见不少干尸,向我出来的那个地方涌了进去。 瞬间,里面响起庄堇的惊叫声。没过多久,姓吴的带着两个人冲了进去,里面传来了打斗声。 我回过头,没再理那些人,向着无止真人消失的方向猛冲过去! 那些干尸,像是见血的苍蝇一般,在我身后紧追不放。我在无止真人的引路下,在九转回肠的甬道里跑了许久。 最后,前方无路。而身后的干尸,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从包里往出掏符咒之时,无止真人突然指着前面的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对我道,“跳!” 我用手电晃了眼身后,什么也没问,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身子一沉,向下猛坠。过了许久,才砸到底。手电掉落在一旁,把洞底照亮一小块。共央巨号。 入目的,是一具不知死了多久的尸体,身上的肉已经僵硬了,它的胸口插着一把木剑,脑门儿贴着一张黄裱纸。身边,还有不少血迹。 不用说,这是僵尸,而且是被收了的僵尸。 我本想把那符拿起来看看,无止真人已是在身边道,“快走,现在不是时候。” 我这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不是死的。我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向着风吹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347章 释先生,谢谢你给了我小北,我很爱它。 在店里看监控时,我还以为释南屈尊大驾来我店里,有什么重要的事。 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是因为我一枪,打到了他心上人的身上。 我为什么不打死庄堇,为什么在无止真人拦住我后心生庆幸…… 因为,我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最后的最后,以一个恨字收尾。 没有必要,人生在世很短的。谁知道,哪一天一个闭眼,就是与世长辞? 此时,看着来向我兴师问罪的他,我明白我想左了。 当我向庄堇开枪,他就注定会恨我了。无论,庄堇的命还在不在。 所以,我给他他想要的答案。 反正,没有差别了。 释南握紧我的手。阴沉着脸,连连点头,“不错,看来,又是我想错了。” 他抓的我手腕痛,我用力往出拽。越拽,他攥的越紧,越紧,我手腕越痛。 恼火中,我对他吼。“你他妈的能不能放开我!” “你不是要杀我?”释南看着我道,“来,我让你杀,让我看看你能耐长了多少。” “有病去吃药,别在这和我发疯……我又打不过你,干吗自己找打?” “这样呢?”释南拉着我到车前,一伸手,把从缝隙里爬出来的小北抓到手中。“我杀了它,你是不是就对我动手了?” 我看着释南愣住。见他不像是在说假话,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你把它放开,释南,我发誓,你要是伤了它,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见他站在原地不动,我对他伸出手,“你不就想我和你打一架给庄堇报仇?我和你打,你把小北还给我,我奉陪到底。” 释南没有把小北给我,而是一扬手,扔到了车里。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拳向他冲了过去。直奔他肩上命门,没留丝毫余力。 手还没等挨到他肩膀上,他伸出左手,一指点在我肩膀上。 痛,骨头和断了一样。 我后退一步,动动肩膀,拉开马步再次向释南冲了过去。这次,目标是他后腰。 我知道,他身上的每一个命门。就像他知道,用什么样的招式可以轻而易举的拦住我的攻击一样。 他伸出左臂一横,我被震得猛退两步,跌坐在地。胸口木痛,缓了半天,才敢呼吸。 我捂着胸口站起来,活动下肩膀再次向释南冲过去。 释南闪过,用胳膊猛敲了我后背一下,冷声道,“退步很多,不堪一击。” 我踉跄两步,站稳后回头对他笑,“是退步很多,怎么样,还打吗?玩差不多就行了,猫戏老鼠也有个限度。你要想杀我就痛快动手,我再和你这和耗下去,怕没力气过奈河桥。” 释南看着我,不说话。 “你这意思,是不打了?放过我了?”我问他,“那,我能带小北走了?” 释南后退一步,让了路。 “万分感谢。” 我回到车前,把小北抓在手中。路过释南时,我轻声道,“释先生,谢谢你给了我小北,我很爱它。” 坐回到车上,我发动车子。感觉小北爬下手腕,我停下手中动作。 “小北,你是不是打定主意,不和妈妈在一起了?你是不是,想到他那里去?妈妈以后不打你了,你能不能,留下别走?” 感觉不到小北的情绪,它拒绝和我交流。 许久,我咬着牙把车门打开一条缝隙,对它道,“走吧,男孩子,理应跟爸爸在一起。等,等妈妈从映月湖回来,去接你,然后,送你去投胎……” 微不可查的一声轻响,小北下车了。 我抖着手把车门关好,启动车子上路。 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色的,天是灰的,云是灰的,树是灰的,人是灰的…… 有那么一瞬,我恍惚。我活着呢,还是已经死了?我是在回花店,还是正在去阴间的路上。 ‘呯’的一声剧响,我头磕在方向盘上。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恢复意识。 抬起头,见车前横着一颗树,车头前围了无数人。耳侧,是刺耳的警鸣声。 我看着那颗树愣了会儿神,下车查看了下。 车灯碎了,前盖有些刮痕,别的大问题没有。 重新坐回到车上,我倒车,再次上路。无目的的徘徊了很久,在后视镜看到额头上带着一丝血色后,开车去了医院。 过年时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都熟门熟路了。正巧我原来的主任医生李大夫挂班,我也没管对不对症,挂完号后钻了进去。 伤的很轻,消消毒,粘两块ok绷就算完事。因为熟悉,闲聊了几句。 在我要起身离开时,李大夫眼中冒出熊熊八卦之光,似是关切的问,“……孩子的爸爸,回来了吗?” 我对她一笑,道,“和孩子在一起。” 李大夫膛目结舌了好一会儿后,眼中升起同情,惋惜的道,“小苏,节哀顺便。这真是,事事无常,真没想到,你先生年纪轻轻的竟然……” 病人多,我没久坐,拿了些消炎药后,开车回了花店。共丰大弟。 小韩和龚婶儿正在商量着进货。 我坐了会儿,对她们俩道,“今天天气挺好,小韩,你带着萧姐出去转转,买些小孩子的衣服吧。明天我走了,你们看店,倒不出时间逛街。” “不是说过几天才走吗?”龚婶问。 我咽下口吐沫,笑了,“早去,也好早回。” 小韩欢快的应了声,拉着肚子微微隆起的龚婶出了门。 我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往天小北藏身的花丛发了很久的呆。 自从有了小北,我从来没让它离开我视线超过两个小时。连睡觉,都轻轻握在手心里。 看来,以后,要失眠了。 不知道是胃空还是心空,我去楼上炒了盘饭。回到楼下,坐在秋千椅里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嚼的很用力。 每一口,都强迫嚼十下再咽下去。少了,下一口加上,多了,下一口减去…… 吃的正来劲,门铃叮铃一下响了。 我抬头往门口看。 释南板着脸,周身带着让人寒彻心扉的气息,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垂下眼帘,把嘴里的饭用力嚼上十下,咽下去后,对他道,“释先生没打过瘾,打算再来一遍?还是,”我看着他握在左手里的小北,道,“小北给你添麻烦了?如果是前者,你等我吃完饭,我饿了,挨揍也是个力气活儿……后者,你把小北放下就可以了。” 想了下,我道,“你养过蛇吗?我能恬不知耻的问下,你可以帮我照顾一段时间小北吗?” 小北喜欢爸爸,在送走它之前,就让它和释南在一起待着吧。 我能给小北的太少,这,可能是最后的了。 “不麻烦的,不用费什么心思。不像养小孩子那样收拾屎尿,也不用变着样的做辅食。它还小,一个鸡蛋,够它吃好几天……”咬着勺子想了下,我道,“别给它吃昆虫,蛙类,我反感它吃这些。它喜欢玩气球,它还喜欢水,它……” 叙叙说了几句,我停下,看着释南道,“释先生要是不同意的话,当我没说。” 挖了一大勺饭放到嘴里,我看着窗外卖力的嚼。狠狠十下,咽下去时,释南道,“苏青柠,我跟在你身后,去了医院……” 我手微抖了下,挖勺饭再次送到嘴里。 “见了你的主治医生。” 细细的嚼,两腮,有些发酸。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嗯下饭,道,“李大夫,应该都告诉你了……”那个人,一向八卦。 “我要听你说。”释南打断我,沉声道,“一个字也不落的,说!” 我抬头看眼中含着狂怒的释南,一字一句的道,“恭喜你释先生,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可是很抱歉,孩子一个月时,我吃了很多感冒药,医生说影响很大,让我堕掉。我坚持,要在四个月做完唐筛后再做决定,可惜,孩子没等我,三个月十七天时,他回天堂了。” “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电话打不通……”一顿,我对他笑,“我当时要是打通你电话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说谎,目的是骗你更加卖力的去找陆明?毕竟,我为了陆明,连投怀送抱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 “苏青柠!”释南一拳砸在茶几上,咬牙切齿道,“我想杀了你。” 眼瞅着玻璃茶几开始龟裂,我把盘子端起来。 “随便。”我向后蜷缩在秋千椅里,耸耸肩,对他道,“我又打不过你。弱者,没有话语权。” “大出血?”他问。 “嗯。”输了近2000cc的血。 “自己签字?” “嗯。”程序上不允许,可医院也不能看着我死不是。 “吃饭叫外卖?” “嗯。”有电话,还算方便,就是不好吃。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释南从牙缝里挤道,“我回来后,你为什么不提只言片语?” 我昂头看释南,咽下一口吐沫,笑了,“释先生,你想哈。当时在云南,我对你投怀送抱,是利用你对我的感情让你去帮我找陆明。如果,你回来时,我对你说这件事,你会不会,咬牙切齿的,再不愿,也拼了命的去寻找解掉陆明身上情蛊的办法?不必了,我再攻于心计,对你也得公平点。你帮我找回陆明,我已是感激不……” 释南再次捶在茶几上,龟裂的玻璃噼啪落地,剩下了一个金属框。 我一哆嗦,止声,看着不再说话。 如果我们相爱,我所遭遇的这些,会让我们缅怀小北,珍惜以后。如果他还爱我,我所遭遇的这些,会他心生痛惜。 可当他回来时,他已经不爱我了。我说出来,就成了对他的道德绑架。 我,何苦揭了伤疤,把血淋淋的伤口摆到明面上,让他去猜忌,这其中夹杂了多少对他的算计? 沉寂许久后,释南看着我道,“你把孩子的婴灵,附在了蛇的身上?取名,南北的北?” 我坦诚点头,“我不是个好妈妈,有了小北也不知道,乱吃药,害了他。我费劲心思,也没能保住。可我好爱好爱小北,所以,我自私的,把他附在蛇身上,让他陪陪我……小北很喜欢你,你出现后,他,不要我了。” 蛇,是常老四精挑细选的。魂,是无止真人费尽精力附的。 多完美,陆明公司那么多人,包括释南,没有一个看出这条蛇,不是蛇魂是人魂。 “很愤怒,想打我?行,等我吃饱,我真的很饿。”我看着面孔几近墨色的释南,揉揉鼻子,道,“如果不是,那请你收了你心中乱七八糟的什么关于愧疚或是负责的想法,马上滚回到庄堇身边去。记住,在你回来的第一天,我们就已经说好,我们之间,两清了。” 第348章 苏青柠,我们结婚吧。 释南砸了整个花店,噼里啪啦的碎瓷声不绝于耳。 我坐在秋千椅上,一边用力吃饭,一边目睹我费尽心血布置的花店。变得千疮百孔。 我招谁惹谁了,不过想开个小店,安安静静的混口饭吃。用得着才开张两个月,就被砸了两次? 且,一次比一次彻底。 真麻痹不想开了,没挣净赔了! 咽下最后一口饭,我看着满地的碎瓷愣了下。 一扬手,把盘子和勺扔到碎玻璃上了。 反正乱成这样了,也不差我懒的洗盘子再增加点垃圾了。 我揉着胃打了个饱嗝,下地,踩着一地狼藉上二楼。 剥皮剔骨,割肉抽筋的说那么多话,很伤神劳心。 后脑有些痛,眼前发晕,想睡觉。 至于释南,随他去吧。作够了。就走了。我连自己都顾不好,哪有精力去顾别人。 本来都躺在床上了,一想到明天要去映月湖,我又爬起来。找到背包,往里装野外能用到的东西。 收拾完时,楼下还在乒乓乱响着。我往床上一身,把被子蒙在头上,阻拦了噪音。 极疲惫,眼合上没一会儿,意识就沉下去了。 好像。沉到了很深很深的海底。后背靠在软沙上,头发随着暗流轻轻飘荡。 无数鱼在身边游动,摆尾间,轻碰耳垂。 很暖,很祥和。说不出的心安和平静。 就想,这样在这里躺一辈子,无忧无虑的。 手腕突然传来剧痛,我从那片安静祥和中走出来。睁开眼时。见释南的脸出现在眼前。 双眸染了血色,面孔扭曲。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呼出的气息,打在我鼻尖。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我抬起左手挡在鼻前,看着他道,“很痛,我想睡觉,你松开我。想打架,等我,等我睡醒了。” 自从小北从我肚子里流走,我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睡的心安了。 可能是,压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去,思想轻松了吧。 “你想去哪儿?”释南把我从床上拽起,指着床上那个背包,问,“你想到哪里去?这次是走多久?半年,一年,还是一辈子?” “释先生,我拜托你,我有自己的生活。”我倒吸一口凉气,皱着眉毛对释南道,“我去哪里,去多久,半年,一年,或是一辈子,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你砸够了?砸够了,就请,出了我的地方。这里不是百鬼林,不是你扼住我喉咙的地方,ok?” 说完,从他手里往出拉手腕。掐的太痛了,像是要断一样。 这一天,他揍我好几次,把店都砸了,还想怎么样。应该说的话都说清了,就不能放手,给彼此自由? “你为什么不哭?”释南攥住我的手越来越用力,他看着我道,“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哭吧?或是骂我,打我,对我大吵大闹,恨不得杀了我……” “释先生你是不是疯了?”我看着释南彻底无语,“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想打你骂你杀你对你大吵大闹?我什么也不想,我现在就想睡觉,你……”我指指床,问他,“你能不能成全我?” “我成全你,我成全你……”释南一边说了几句,把我手松开了。 “多谢,慢走,不送。” 我甩甩又痛又木的手腕,回手拍了拍枕头。 刚想重新躺下,被释南推倒。愣神中,他附身压过来,咬在我唇上。 我呼痛,用力去推他肩膀,“姓释的你有病吧,我他妈的说的是我想睡觉,不是我想和你睡觉!” 推不动,被压的死死的。抬手去打他命门,被他把手抓住,按在了枕侧。 我用力挣扎几下,根本挣脱不了。我们都好好时,我尚且不是他对手。更不要说,我现在身子弱的和纸一样,而他正在睁眼,是力量暴涨,心性不定的时候。 吼了他几句没有作用后,我放弃挣扎。 挣扎无用。 几乎是马上,衣服被拔光。 下身传来胀痛,紧接着,一下比一下顶的深。 “咬我。”释南在我耳边道,“苏青柠你咬我,用力咬。” 我闭眼,咬着牙强挺,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抱住我静止不动。 我深吸一口气,软着手把他往旁边推。更想睡觉了,眼皮都挑不开。 “苏青柠,你要怎样才会原谅我?”释南在我脖侧,喘息着问,“你给我个反应。” “我根本就不恨你,你让我怎么原谅?”我看着爬在枕边的小北,咳嗽了两声,对他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当着小北的面,强暴了我。” 释南身子一顿,脸色巨变,猛的翻身坐起。他背对着我暴躁的怒吼一声,拎起衣服转身出去。共丰豆扛。 几分钟后,楼下再次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我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用手捂着微痛的小腹把眼睛闭实了。 再睡着,温暖的海底没有了。取而待之的,是阵阵海浪声。 我仿佛,看到了蓝天白云,长长的浮桥,清澈见底的海水和翱翔在天际的海鸥。 迷糊中,被猛的晃醒。 释南的脸再次在眼前出现,他看着我,紧张的问,“苏青柠,你呼吸呢,你为什么不呼吸?”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去,“姓释的,你有完没完了?你就不能让我睡个好觉。你他妈的,说打我就打我,说上我就上我,本事大了不起呗?我就想睡个觉,就这么点要求,都不能满足了?” “你睡……”释南松开我肩膀,把被给我盖上,“我看着你睡。” 我抬起胳膊挡在眼前,对他道,“释南,你需要静一静。你不要愧疚也没必要自责,小北的事,错在我不在你,你现在不正常,很混乱。你需要时间。现在,离开我这里,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我滚了,”释南用力拉开我胳膊,咬牙道,“你睁眼看我,看着我!” 我睁开眼,看到释南阴沉到极点的脸。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问,“我滚了,你就走了?苏青柠你别想,你别想和以前那样一走了之!” “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吗!”我看着他怒吼,“姓释的我告诉你,你不要把我惹急了,我打不过你不代表杀不了你!” “来杀!”释南抿紧嘴角,猛的把我翻过身去,后背向上,“随时奉陪。” 我挣扎中,他已是按住我的肩膀。随之,凉意从他的指尖划到我的肩膀上。 “你在画符?” 我明知故问,在等不到他的答案时,把脸埋在枕头里笑了。 罢了罢了,随便吧。他是说过不会再用符点我,可在云南时,他已经为庄堇破了誓言了。 肩膀上,他的手指微顿。紧接着,他用掌心用力擦了几下。过了许久,他轻声问,“苏青柠,我能抱抱你吗?我不碰你,轻轻的抱,你别害怕。” 他轻轻抱住我,让我靠在他胸口。动作很轻很轻,扶在我腰间的手,轻点在我肌肤上。 我长呼出一口气,抵着他胸膛,再次把眼睛闭实了。只是,这回,已经没了睡意。 一点也没有。 脑子是木的,不能思考问题。对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有记忆,没情绪。 静静躺了一会儿,释南突然把我抱紧。越抱越紧,像是要揉到他身体里去一样。 我一声呼痛,对他道,“你说了轻轻抱。”这,已经要勒死我了。 释南缓缓松开双臂,把下巴点在我的头顶上。 痛,我往下缩。他有病,还不轻。现在,我已经混乱到不知道要想什么,做什么,怎么去思考问题。 沉寂片刻,释南出声道,“苏青柠,我们结婚吧。” 第349章 有些伤,看不到摸不找,它们一笔一画刻在心上。 结婚…… 我长呼一口气,感觉太阳穴阵阵抽痛。从释南怀里挣开坐起来,我对他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呢吗?” 结婚。不是感情的终点。恰恰,那是感情升华的始发。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一座埋葬双方的坟墓,它除了在法律上给对方一个身份外,没有任何用处。 这样的婚姻关系,累已累人,要来何用? 释南也坐起来,他把手放在我右肩上轻轻摩挲,“我打的。” 我侧脸,见肩膀上有一抹紫青。 没错,他打的。就在几个小时前,他用手指点了上去。现在,还在木木的痛。 痛太多,要不是他点上去,我几乎都要忽略了。 两个呼吸间,他又把手轻抚在我胸前。用指肚轻摸几下后。道,“我打的。” 我把他手打开,回手去拿衣服。 没错,是他打的。那又如何,这些年来,他打我比这重的时候也有。最开始,是开玩笑,后来,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到现在。已经单纯是为了给别人寻仇。 够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我累了。这些年来我虽然一直挺不要脸的,可,内心深处也有那么点点的自尊不是? 我不想天天看他的脸色小心行事,不想遇事解决的办法是过来打一架,不想随时被他点上符咒,压在身下一遍又一遍的发泄欲火。 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不就是本事差点儿让他救过几次命吗? 我还命不就行了。 别再在我身上索取别的了。 我,已经被掏空了。 释南抓住我的手一拉。让我爬在他膝盖上。随即,温热的手指。轻按上我的后背。 我倒吸了口冷气。 “很痛?”释南问,“有多痛,你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痛,可我不知道,你有多痛。” 我打开他的手,从他身上挣扎起身,看着他道,“很痛,所以,下次能别打了吗?我短期内,不,我永远都不想再和你交手,我打不过你,真打不过。还有,上我,上我这件事。我知道你特殊,如果你想要,事先和我说,ok,别再强来。也很痛,这种事,不是只有第一次见了血才痛,它……” 释南扬起双手,看着我道,“苏青柠,我这辈子都不会……” “释先生你够了!”我打断他的话,道,“你是不是想说,苏青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打你,不会再对你用强?我求求你别说,你曾经说过再也不用符点我,你记得吗?”我指指右肩,“还记得吗,你点了,你不仅点了,你还把我当时能控的鬼都打得魂飞魄散。你做不到,所以不要轻易许诺……” 不是只有你打我了,我才会痛。有些伤,看不到摸不找,它们一笔一画刻在心上。天长日久下,发炎,溃烂,成为一道道不敢碰触的沟壑。 妈的,我以为我已经不会痛了。可心脏还是一揪一揪的,痛的我呼吸不上来。 甩开手里的衣服,我下床去洗澡。 身上全是他的气息,冲了很久都冲不下去。雾气腾腾中,他一把拉开浴室的门,站在门口往里看。 我回头看他,“怎么,我没配合你没满意,想再来一遍?那麻烦快一点,做完请滚。” “苏青柠我们能不能谈谈?”释南抓着头发,问道,“我们,不应该像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记得以前吗,你会牵我的手,会笑,你说你信我到,可以交命。” “我现在,依旧可以牵你的手笑,还是信你到可以对你交命。”我看着他道,“我知道,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不会让我死,你会用尽一切方法来救我,我在你身边,永远不会有生命危险。你是个好人,一直都是……小北是我的命,我交给你了,善待,可以?现在,要么出去找它,要么进来来一发……总之,关门,我冷。” 门,慢慢合上。 我扶着墙慢慢蹲在地上,有那一瞬,觉得自己会晕过去。可,很清醒,能感觉到四肢百骸的每一丝抽痛…… 洗完澡出去时,释南正在拿着小北相对。我听到他很小声的说,“小北,我是爸爸……” 我扶着衣柜,无声大笑。曾几何时,我抖着手,捧着小北说,“小北,我是妈妈。” 笑够,我穿上衣服往楼下走。共丰亚划。 释南过来抓住我胳膊,“你去哪里?” 我看他抓在我胳膊上的手,问,“释先生,我现在还是自由的吗?我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吗?还是,我要和你说一下,要事先得到你的同意?要不你还是给我点符吧,这样我就能知道,我能不能走,能往哪里走,能走多久。然后,我还能吻你……”我靠近他,踮起脚吻在他唇上,“像这样。只要你想,我还可以推倒你……” “你是自由的。”释南松开我,看着我道,“我不会再强迫……” 我用手指擦了下嘴角,打断释南的话,道,“你说想谈谈,那,就谈谈。释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你混乱。我站在你面前,是扎到你心脏里的一根刺,拨不出,挑不下。你为此懊恼甚至是悔恨,你想做些什么,来弥补,或是一些别的什么,反正,不想这种操蛋的情况一直持续下去,是不是?” 我看着他,问,“我说的对不对?” 释南看着我,许久,点头。 我笑了,“那就对了,你现在的心理,有愧疚,有自责,其中夹杂着对我的恨和对小北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其实,你当你不知道就好了。你还记得你来找我是干什么的吗?你来找我,是为了打我一顿,给庄堇出气的。我差点杀了她,还记得吗?对了,你刚刚在和我说结婚的时候,一定没有想过庄堇吧?现在我提了,你认真想,不对……”我揉着太阳穴长叹,“你现在处于非常时期不正常,你没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思考问题。” 好无力,有种说不明白的感觉。 “我来找你不是给庄堇出气,我来找你,是想知道,你心里是不是有我,所以才不对她开枪。”释南盯着我,道,“因为,她曾经救过我的命。” “然后,在我说出我下次一定会杀了她时,你就打我一顿?”我看着他笑了,“释先生,是我想偏了还是你逻辑有问题?这样哈,我们顺着你的思路往下谈。我,不杀庄堇,我不要她的命,就算,他妈的她曾经往陆明身上开了两枪!然后呢,她会不杀我吗?当我们两两相对,她把枪顶在我头上时,我要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顾虑你的感觉,任她一枪打爆我的头,结束这操蛋的一辈子?” 释南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推开他,“你他妈的收起你的愧疚,我不需要。对于一个强撑着往下活的人来说,我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平淡,平静的生活。这点很难,我本身事情已经够多了,我没有更多的精力来和你纠缠不清。你如果真想为我做些什么来安抚你内心的不平静,那好,我告诉你怎么做。一,善待小北,它很喜欢爸爸,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你一出现,它就不要我了。二,离开我的视线,别再出现,让我安安静静过几天消停日子。” 我转身下楼,几步,又道,“对了,你他妈的砸了我的花店,要赔我。我现在接不动生意,这是我赖以生存的生计。然后,”我长吸一口气,吐出,“你可以滚了。我一会回来,不想再看见你。” 第350章 一别数月,让我看看,你涨了什么本事。 我去了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服下。然后,窝在咖啡厅的卡座上睡觉。 倍儿踏实,连个梦都没做。 再睁眼睛时。天已黑透。整条街,笼罩在五颜六色的靡虹灯下。人不多,却显的很喧闹。 我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拿起手机瞄了眼。 八点,我不知不觉,睡了近四个小时。共丸医血。 还是困,打算回去继续睡。至于被砸的破败不堪的花店…… 随它去吧,先关门暂停营业,等我从映月湖回来,找人设计设计重新装一下。 其实我一开始就对花店里的布局不是很满意,没重装,是考虑到资金问题。现在彻底砸了,反倒是给我不得不重新装的理由了。 至于钱,释南应该会赔我,他又不差这几毛。如果不赔,我就去和陆明接两个生意来做。肯定能赚的盆满锅溢。 把桌子上凉透的水灌到胃里,我拎包出门,往回走。 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一直蹲在地上的小女孩站起身来,昂起小脸,对我道,“阿姨,你能带我过马路吗?” 我侧身看了小女孩一会儿,低下头轻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过马路想去哪儿啊?” “阿姨,我叫佳佳。我要回家,找妈妈。”小女孩抬起手,指向马路对面,“前面过两个路口,再往右,公园后面那个小区,就是我家。” 我抬头看了眼路上来回穿梭的车辆。犹豫片刻。 佳佳从地上站起来,贴到我腿侧,可怜兮兮的道,“阿姨,佳佳在这里待了很久了。你是唯一一个和佳佳说话的。佳佳一个人在这里害怕,想回家找妈妈……” 说着,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 我看着佳佳长呼一声,道,“乖,不哭。阿姨带你过马路,回家找妈妈。” 佳佳破涕为笑,伸出小手来拉我的。 我一闪,躲过了。对它微微笑道,“阿姨手扭到了,痛。这样,你拉着阿姨的伞,阿姨带你过马路怎么样?” 说着,从背包里把阴鱼伞拿出来。自己握住伞身,把伞把递了过去。 佳佳很乖的点头,把伞把握住了。我站直身子,看着红绿灯,领着佳佳过马路。 按理说,我应该把它收到伞里,选个日子送它去地府投胎的。 可犹豫片刻。硬是没狠下来这个心。它在自己身亡的地方徘徊不去,不过是想最后见见妈妈罢了。 最后的愿望,理应满足。 我牵着佳佳过了三个十字路口,最后,把它送到了它所说的那个小区门口。 佳佳对我摆手说谢谢,转身,穿过电子门跑到小区里面去了。 我笑笑,转身走向临近那个公园,打算在那里等到子时。 到了子时,佳佳自己能出来最好。如果不能,我就控它出来,等小鬼节时送它归阴。 夏夜,闷热,我走到树林深处,找了块石头坐下,避开那几个踩着夜色急走散步的人。 发了会呆,电话响了。我把手机拿出来一看,龚婶的。 我抬手拍了下额头,长叹出一口气,把电话接起来了。 光顾着睡觉了,也没给龚婶和小韩打个电话。这,两人回去看到店被砸了,还不知道要惊到什么程度上。 小韩倒没什么,那丫头片子拈轻怕重,店被砸,她巴不得休息不上班呢。说真的,如果她能提得起来,我何苦让龚婶带着身子劳心花店的事儿? 我是怕释南那神经病没走,把大着肚子的龚婶给吓到。 还好,龚婶并没有回花店。她打电话来,是说晚上不回来了。 下午陪她逛街的不是小韩,而是龚叔。现在天晚了,两人逛的也有点远,买的东西又有点多…… 声调很低,欲语还羞。 我仿佛,看到龚婶圆润的手指攥着电话,微微着头,眼中带着一丝晶莹的光……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真是没想到,龚叔邪了半辈子,最后,竟然会修成这样的正果…… 龚婶本来就有些小的声音立马消失,停顿了下,道,“……小柠你自己一个人害怕吧,我,我还是回去陪你……” “害什么怕,她能怕什么?”龚叔把电话接了过去,对我道,“就是和你说一声,怕你担心。行了,挂了。” 我爆笑出声,在龚叔挂电话前,对他道,“龚叔,你这么紧张我婶儿,不如接回去吧!总放在我这儿算怎么回事儿?你也不怕我照顾不好她!” 龚叔嘿嘿一笑,回道,“你以为我还送她回去?” “何着,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接走了啊?”树林里有路灯,光线不算暗。我把石子路上的一块小砖头踢飞,对着电话笑道,“这也太快了,你也不说请我吃个饭……” “你这妮子,想吃什么明天叔请你……对了,”龚叔声音一顿,语气变的严肃起来,“小柠,你最近不要到处乱跑,要是没事儿,就到公司里扎着去。” 我收了嘴角的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最近那边儿要对我们动手,”龚叔又笑,语气却没有先前那般轻松,“你也知道,那些人要想治住陆明,肯定要往七寸上打。叔知道你不放在眼里,可人都有松懈的时候。那群孙子是什么招儿都用,不然,柳叶青也不会复吸……” 我心一沉,没用龚叔把话说完,就道,“我知道了。叔,你放心吧。我明天出个远门儿,他们想找到,不容易……” 就知道柳叶青复吸没那么简单,果真,还是和庄堇那伙人有关。 我暗暗咬牙,大爷的,别再让我碰见!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心软!无论无止真人怎么拦,我都要杀了她,和他们! “明天?好,叔去送你,把后给你断利落了。”电话里面传来龚婶说话声,龚叔对我道,“行了,挂了。天不早了,你别出门儿乱逛去了,早点休息。你婶儿说你昨天晚上因为你那宠物蛇一夜没睡好。” 我忍不住挠头,道,“叔,我婶儿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她说没说她半夜不睡觉对着你发的短信傻笑啊?” “不用她说,”龚叔笑的无耻,“我知道。” 说完,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被挂掉的手机,忍不住在原地跳脚! 毫无防备的,我被他们秀了一脸恩爱! 这,虽然说没有血缘关系,可从岁数上论到底是长辈!他这老不休,还知不知羞了? 正跳着,不远处的树丛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我回过身,把视线递了过去。路灯不暗,却照不清树林里面。只能看到重重叠叠的树影和近处墨色的树叶。 我把背包从肩上拿下,从里面把镇魂铃拿了出来。我控鬼已经用不到镇魂铃,现在,它是我用来装鬼的器皿。 侧耳细听,除了那一声轻响外,再没有动静。 就在我放松警惕时,那里又传来动静。这回,不是一声轻响,而是脚步声。带着沙沙的树叶声,正要从树林里出来。 我后退一步,把铃铛握紧了。会是锻炼的人吗?无意中走到这里来的。 念头刚起,一个老头儿从树林中闪现出来。他站到树下,看着我笑了,“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不然,你明天就走了……” 我暗暗咬牙,看着他道,“谢老爷子,你天南地北的追过来,为的是偷听我讲电话?” “当然不是。”谢金的‘叔’向我迈进一步,道,“去年我走的时候,不是和你说过我还会来找你的吗?做人,要讲诚信,我怕我不来,你这晚生小辈说我说话不算数。” 我看着他呵呵冷笑,“来杀人的就是来杀人的,用得着那么多废话吗?”拉开马步,我对他道,“来吧,看是你死还是我亡。” “就喜欢直爽的,”谢金的‘叔’从手里甩出一条长鞭,道,“一别数月,让我看看,你涨了什么本事。能不能,让我眼前一亮……” “去你大爷的!”我对他骂道,“你要眼前一亮去看电焊,能把你亮瞎!” 第351章 你跟我走 电话里龚叔说那边儿的人会来找我时,我还在想,我明天就进大山了。想找?做梦去吧! 万万没想到,谢金的‘叔’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其实,龚叔这话要是放在昨天说,我肯定会做出留下,和他们并肩做站的决定。 就算,我不能帮上他们什么忙,也最起码让陆明知道,我不像他想像的那么弱,我有能力自保。他,不用总把我当成需要他照顾的孩子来看。 可今天和释南交过手后,我心底仅存的自信和傲气被打没了。 不堪一击,我在他手下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弱到连一招都过不去。这样的我,和谁打不是输? 是,对方的人不可能会有释南这么变态的。可,要是用人海战术呢?我能打过一个,还能打过两个三个? 如今看来,还是我想多了。 不用两个三个,眼前谢金‘叔’一个,已是让我心底发寒。 谢金的‘叔’放声大笑两声,“哈哈,哈哈,电焊……”笑过后,把手中长鞭一甩,对我道,“上次用蛟粪是我失误。这次,我用的蛟血。我看,没了蛇,你还能有什么招儿!” 我轻晃铃铛,把这半年来收起来的鬼一只只放出去,对他道,“我有鬼。” 他真是想太多! 这里又不是深山,哪会儿有成堆成堆的蛇来让我驱使?我上次和他打完架后,倒是有想过养两条剧毒的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这想法,在有了小北后彻底断绝。 蛇的菜谱里,也有蛇。我怕小拇指粗细的小北,会被别的蛇给吃掉。就是不吃,万一打个架,不管是输是赢,我都得心疼死。 “我也有!”谢金的‘叔’把沾了蛟血的长鞭甩的‘啪’的一响,从包里摸出几颗豆子扔在地上。 马上,几只厉鬼从地上腾空而起。 我一愣,马上用意念控制住。不再等谢金的‘叔’出什么招数,已是控住它们,向谢金的‘叔’扔了过去! 这老头儿,脑子有毛病了吗?去年他放出近百只鬼都让我如数控住,他忘记了? 谢金的‘叔’手一扬,用鞭子向那几只厉鬼抽了下去。挨到他鞭子的厉鬼,马上变成星星点点…… 把鬼打完后,没往回收。而是一扬手,劈头盖脸的向我打了过来。 我向后一躲,鞭子擦着我的左胳膊扫了下去。 我倒吸一口凉气,连连甩手。递眼一瞄,一道血痕!我这扫过去的目光还没抬起来呢,那只鞭子似有灵性一样,再次向我刮了过来! 我抽后猛的大路一步,把身边所有的鬼都向谢金的‘叔’扔了过去。鬼影绰绰中,转身就跑! 打不过! 在他没用鞭子抽鬼时,我觉得我控鬼,倾力一搏还有胜的希望,可现在…… 他所炼制的厉鬼都那么不堪一击,更何况是我收集起来的那些怨气根本就不浓的游魂? 三两步,身后传来跑动声,谢金的‘叔’大叫,“站住!别跑!” 我头也不回的往树丛里钻。 大爷!明知道打不过我还打,我脑子有毛病?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谁不跑谁傻逼! 还站住,别跑…… 我从小连我妈的话都不听,我听你个老帮菜的? 两声鞭响后,身后传来‘呸’‘呸’的吐吐沫声。 不用说,这是在往出吐虫子呢!我看了眼胳膊上鞭子扫出来的伤口,心中着急。 那些虫子见血就钻,而我,只穿了个短袖,根本挡不住那些虫子。 “你站住!呸,呸,呸~”他在后面边追边喊,“站住,拿出你实力,算是,尊重阴阳这个行当!” 我欲哭无泪,在心里把谢金他们家的祖坟给掘了一千八百四十九回! 不扯了行吗?生死面前,我是尊重行当还是尊重生命?非得我站在那里和他死磕,才算不失为阴阳先生中的一位? 麻痹,我又不真是阴阳先生。直至今日,也没有人帮我往地府挂名注档,我连个边外人员都算不上,我尊重个蛋蛋儿啊尊重! 体力不支,越跑越慢。两个晃神间,谢金‘叔’的长鞭从我后背扫过,打的火辣辣的痛。 没过两分钟,感觉后背被打伤的地方,似有千万虫子往里钻一样。 我心中一紧,大叫不好。 大爷的,不是虫子钻进去了吧? 没有再跑,我站到树前狠蹭了几下后背,直到那种感觉没了才停下。然后,回头正视谢金的‘叔’。 谢金的‘叔’扶树站稳,连连喘息。抬眼看向我,两次想说话都没说出来。 我把落在胳膊上的两只虫子拍死,对不远处仅剩下那几只游魂点了点手指。那几只游魂刷的一下飘起,齐齐向谢金的‘叔’攻了过去。 趁着这个空当,我拖着腿往小树林的边儿上跑。 身后,传来几声鞭响。最后一声,响在耳侧,随即,脖子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我倒吸一口凉气,脚下没停。跑到小树林的边儿上,瞅准开满荷花的荷塘,纵身一跃扎了下去。 落水后,把带伤的地方全都浸在水里。长呼出一口气,回头对跑到岸边的谢金的‘叔’笑了。 天无绝人之路啊天无绝人之路!还好那会儿和佳佳闲扯了几句,知道这里有个荷塘,不然,这会儿已经翘辫子了! 谢金的‘叔’在岸边蹲下,脸色异常阴沉。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后,道,“你上来,我不杀你。” “你让我上去我就上去?那我多没面子?”现在的情况下,我待在水里对我才更有利。最起码一点,他的虫子全是飞虫,入不了水。 不杀我,谁他妈的信啊!招招致命好吗?! 对他一仰头,我道,“有本事,你下来。” “确定不上来?” “不上!” 谢金的‘叔’微微眯眼看了我好一会儿,在岸边坐下了。 几个粗喘后,从兜里掏出一把豆子扔在地上。 厉鬼一出我就控住了,然后一猛劲儿的全都向他扔了过去! 谢金的‘叔’扬手间把那几只厉鬼处理掉,低下头自语了句,“……没用铃铛,还能控鬼……你控蛇也不用铃铛?”他抬头问。 “干吗?查户口?”我看着谢金的‘叔’道,“身为一个来杀人的,你能专业点吗?来,下水,杀我!” 下水我就拖着你往下面沉,反正我淹不死! 谢金的‘叔’没理我,手腕一番,从兜里抓出两把豆子撒到地上。 顿时,岸边上鬼影大作,密密麻麻的铺天盖地,数不清个数! 这老帮菜想干吗,他这是在帮我他知不知道? 想着,我把鬼控住,往他身上扔了过去。 不行,这些厉鬼,竟然在离谢金的‘叔’一米左右的距离时齐齐停下,再不往前靠近一步。 鬼哭狼嚎中,谢金的‘叔’定定看了我一眼,再次扔出两把豆子。 我不解的看着他。 这是在干吗?虽然这些鬼不能杀了他,可显然,也伤不到我…… 鬼一落地,我再次控住。数量有些多,脑子里有了痛意。 这,怎么也得超过三百只了,不然不会有这种感觉。 正想着,谢金的‘叔’又扔出两把豆子,我刚控住,他再次扔出两把。 我心底升起寒意,终于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他想用这些鬼把我压死! 哎呀我去,到底是走邪路的,这阴损招儿真多! 在他又一次往出扔豆子时,我没有去控。 鬼向我飘过来一半,停住。 谢金的‘叔’对我道,“到极限了?再突破一下!” 说着,让那几十只鬼咆哮着向我冲来!我心一紧,再次控住。 脑中的沉痛,让我不自觉的往水里沉了沉。 “受不住了?”他握出一把豆子,“再坚持一下。” 说罢,撒在了地上。 “坚持你大爷!”我出了一脑门儿的冷汗,咬着牙对他吼,“你他妈的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后脑已经痛的发木,他再他妈的扔鬼,我肯定要受不住。 “念力有进步,就是身子骨弱了不少,啧。”谢金的‘叔’自语了句,“和我想像中的差别有些大。” 说着,拿出一把豆子,对我道,“现在,我给你两选择。一,我不断的扔鬼,压死你。你现在体力不行,你应该能感觉到我说的不是假话。你看,”他把装豆子的口袋往开一敞,道,“我给你准备了多少鬼。” 离的远看不清,可从那个口袋下沉的数量上来看,不少。 我心一沉,没有说话。 这,真能压死我。 麻痹的,这货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鬼的?还是厉鬼! “二,”谢金的‘叔’把玩着那把豆子,对我笑道,“你跟我走。” 第352章 正邪不两立,我和你永远都不会是一条道上的。 耳侧鬼鸣阵阵,我以为我听错了。 抬起手揉揉耳朵,我对他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谢金的‘叔’看着我。似笑不笑的道,“我说,跟我走。只要你跟我走,我不仅不杀你,还不让别人杀你。” 一句一顿,话说的轻缓又清楚。 这回我听明白了,盯着他看了会儿,我冷笑了。 当我傻? 他来找我的目的,不就是想用我来打击陆明吗?那我死或是我活,有区别吗? 只怕,我活着落在他手上,相较于死在这里,对陆明的打击更重。 看看柳叶青,这群混蛋都对他做了什么! 我可不想,贪此时一时之命。最后,落得一个更悲惨的下场。 “你不同意?”谢金的‘叔’看着我,手指一弹,往地上扔了一颗豆子,“你不要命了?” 豆子落地,马上化为一只厉鬼。 谢金的‘叔’手指一划,它鬼叫着穿过无数只飘在岸边的鬼。张着血盆大口向我扑来。 我屏着呼吸,在它冲到我眼前时,及时控住。 还好,只有一只,脑中的痛感没有加重。 我轻轻缓出一口气,轻喘着对他道,“这话说的,能活谁想死啊。可,也得分怎么活吧?我可是很怕。我以后生不如死。” 谢金的‘叔’放声大笑,“你是怕,我折磨你?” 弹指间,又一粒豆子落地。 我挑挑眉。堪堪控住。能说话后,对他道,“事实摆在眼前。” 左一只鬼又一只鬼的扔,不是折磨我是什么? 真是恨的我牙痒痒,他要是痛快的扔出来一把,我们也算是结束战斗了。我能控住,算我本事不弱,控不住,算我命薄。 偏偏,这么一只一只的往出扔。 不控吧,只有一只。控吧,每一次送力。都是对自己的挑战。 “你要是同意了。”谢金的‘叔’再次往地上扔了一粒豆子,笑了,“我现在就把鬼收了……”一顿,道,“这样吧,我和你交个底,我不杀你,是因为我对你感兴趣。” “大爷你别搞笑了。”我咬牙把鬼控住,出声打断他,“我知道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我对忘年恋还不感兴趣。你要是实在寂寞了,去和你大哥下下棋,没准儿还能有个意外惊喜……唔!” 我猛的闭嘴,本就疼痛的后脑如挨了一闷棍一样,痛的我整个脑子发麻! 眼前发黑时,见谢金的‘叔’手中扬着一张符纸样的东西微微上扬。 随着他动,那些被我控制住的厉鬼,开始奋力争扎。 动作虽小,可落到我脑中,却痛的厉害。 我闭着眼,双手攥拳。强挺了好一会儿,那种痛意才缓缓过去。 木了,整个大脑都木了。 “混帐!”谢金的‘叔’的声音在耳边飘渺而过,“没教养,欠教训!” 我睁开眼,冷冷向他扫过去,“这么玩有意思吗?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早晚会杀了你!” 最不好的结果就是死呗,我拼了一命拉着这老东西下地狱,算是给陆明他们除去一个劲敌了! “杀我?”谢金的‘叔’再次往地上扔了个豆子,冷笑一声,“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要是没有十足把你拿下的把握,我会来找你?” “还,还真是……”我忍着脑仁的抽痛,把那只鬼接下了,“让你费心了!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如此看得起我?” “别强撑啦,你不行了。”谢金的‘叔’把玩着手里的豆子,道,“你要是跟我回去,我不仅不杀你,我还能教你很多东西。比如控鬼,你虽然能控,方法却不得当,不然不会受这么多罪。你自己能有几分能耐?这,得借助外力,而不是凭你那小脑仁儿去生拉硬拽……” 我忍着头痛暗暗思量。 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我在很久前就和无止真人说过,控鬼太费脑力,我念力的增涨速度和我所面对一次次危机的难度不成正比。 这样下去,我非得翘在这上面不可。 可无止真人说了,这个,没有捷径。也没有我当时所说过的,力量…… “还有你这身子。”谢金的‘叔’看我不说话,继续道,“和去年比,哪是弱上一点半点?我来时,还想着能和你交几下手,没想到,你连跑都跑不明白!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弱到这种地步上,可,我有办法能给你调理好。” “怎么调理?”我对他问道。 前面那些借外力不借外力的话,我虽然在想,却没动心。只有这最后一句,深得我心。 这半年来,我遭的是什么罪,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能调理好,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简单!”谢金的‘叔’笑了,道,“几只虫子就能搞定。”共助肠扛。 说着,往手上吐了一口吐沫。他把手向我一扬,道,“做它们的宿主。头几个月,是你费着精血养它们。可等过了那段时间,就是它们在养着你,为你所用……” 我脸一麻,忍不住打了个两个哆嗦! 大爷,我还当有什么好招儿呢!让我去修邪术,我还不如马上死了! “你是个聪明人,我都说这么明白了,你不会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吧?”谢金的‘叔’笑了,“虽然你杀了谢金我挺生气,他再混帐,也是我侄子。可你,又能控鬼又能控蛇,也没见你懂多少阴阳上的东西,却能把我布的阵给破了……我年纪大了,过了喊打喊杀的时候儿。我惜才,想给你指条明路,也想给自己的衣钵,找个传人。” 我看着他呵呵一笑,“好意心领,可我已经有了师父,不会再拜入别人门下。再说……”我一顿,把话挑明了,“正邪不两立,我和你永远都不会是一条道上的。” 我虽然嘴贱,没事儿的时候在心中嘀咕无止真人几句,有时也不理解它为什么逼迫我做那么多事。 可说真的,我非常非常的敬重它。 我,为有这样一个心存大义,明辨是非的师父而自豪。 “何为正,为何邪?”谢金的‘叔’笑了,“你能分得清?再说,你会的这些,可都是邪术啊。控鬼之术,起于炼鬼。你见哪个正派的阴阳先生炼鬼的?还有蛇,你知道蛇是多冷血的东西吗……” “那又如何!死物无善恶,善恶在人心。”我长喘一口气,看着他道,“我从未控鬼害人也从不控蛇伤命,我,不屑于和你同流合污!” 蛇冷血? 常老四冷血吗?我的小北冷血吗? “看来……”谢金的‘叔’脸色一沉,“是谈不扰了。没想到,你如此冥顽不灵,不识抬举!” “呵,”我回以冷笑,“抬举?也得分你把我举到哪儿!要是举到你家祖宗牌位上,我勉强考虑考虑。可眼下,你明显是拉着我往万劫不复的道上走……” 我在水中往起站了站,刻意无视脑中的剧痛,对他道,“来吧,杀了我,我打个怵都不叫苏青柠!” 谢金的‘叔’把手中豆子全都撒在地上,“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了,那我也就没什么顾虑的了。你,安心去死吧!” 十数个鬼影飘来,瞬间把我围的密不透风!我想一个一个尝试着去控,可它们根本不给我还力的机会! 无法,我只能咬着牙强行接下!等抖着的心脏稍稍稳住,我已经被脑中的沉重压的再次向水中滑了几分。 下巴抵在水面上,分不清是痛还是痒。 后脑的木,已经超然,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还能坚持?”谢金的‘叔’从岸边站起来,大笑道,“我改主意了!我不杀你了!我要把你带回去……” 我看着他,笑了,“凭你?想带走我?你带不走我……” 谢金的‘叔’一声冷笑,在百鬼环绕中,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豆子甩在地上,“死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我倒是想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把我命留下!” 我看着那些向自己飘来的鬼,咬牙控住。然后,放松力道,缓缓往水下沉。 我不会跟他走。 我在脑力达到极限时,会晕过去。我要在晕过去前,沉在水底,沉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然后,是生还是死,听天由命。 水没过鼻尖时,飘在池塘和岸边,那些被我勉强控住的厉鬼突然躁动起来。 几乎是刹那间,无数只鬼挣脱出去,同我的牵连根根绷断。 我痛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再有意识,水已经淹到眼睛下面。 天上,无数只鬼遮天蔽月的四处乱窜,突然,鬼鸣着齐齐向岸边猛冲过去。 我透过蒙蒙水色,看到那些厉鬼围在一起,把谢金‘叔’对面的地方围的密不透风。 突然,那些厉鬼向四面八方鬼叫着向四面八方飞出去,声音还没落下,就变成一团团雾气。 鬼消失的那一瞬,我看到立于谢金‘叔’对面的释南。 眼前迷糊,看不清他的脸。不过看样子,他正在和谢金的‘叔’说话。 耳朵淹在水下,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叫阵,说狠话,打前开场白? 心中正揣度着,双眼淹到水下,什么也看不到了。 第353章 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一个卖花一个玩鬼。 水下全是荷叶梗,我沉下去时,被上面的倒刺划了无数下。 闭着眼睛沉到塘底时,牙关依旧紧咬着。 上面。还有无数只鬼。我不能让自己晕过去,放任不管…… 这是种折磨! 不知为何,我对那些鬼的存在异常敏感。每当有一只鬼消失,和我之间的联系断裂,我脑中那根摸不找看不到的细线,都会揪痛一下。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用手拉起,抻到极限之时,猛的松开…… 震动的,脑仁乱晃,像一粥浆糊一样!共助丰划。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几百只鬼一点点消失,我脑中那根线坚持要当成吉他弹了! 脑子发浑,意识就要消失时,胳膊一痛。被拉了起来。 我挑起眼皮去看时,已是破水而出到了水面上。 口气猛的涌入鼻腔,我抓着释南的衣服猛咳起来。他拍我后背,抱着我上了岸。 我往开挣了下,没挣开。 侧脸一扫时,见谢金的‘叔’站在一侧。路灯下闪着亮光的眼睛,正在一瞬也不瞬的看我。 我止住咳。把目光扫了过去。 他,为什么还在?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没有释南交手。 我沉到水下去时,明明看到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怎么会,没交手呢? 不交手的话,谢金的‘叔’会让释南跳下池塘捞我?不交手的话,我控着的那些鬼是怎么一只一只消失的? 不,没全消失。 我们周围还有很多鬼。它们或是围站在两旁,或是飘荡在半空之中。释南抱着我走动间,它们闪向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这是我刚刚控的鬼?它们为什么和我之间的联系断裂了? 难道…… 我心中猛的一惊。 难道。我这控鬼的本事又没了? 心凉之下,我马上把念力放了出去。几乎是马上,大脑里沉重的似是压了座泰山一样! 钝痛之下,我忍不住咬着唇闷哼一声。眼前全是金星,脑子里一片空白。 “让她别再控鬼了!”谢金‘叔’的声音,“她撑不住了。” “她倔,说不听。”释南道。 我睁开眼看释南,他,他和谢金的‘叔’,认识。 而且,听这语气,很熟捻。 他们是什么关系?谢金的‘叔’是不折不扣的邪道。释南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头痛,不能深思,痛的厉害。 “别想东西。”释南看着我,道,“信不信得过我?交给我。” 我看着他双眼,眨眨眼,没有说话。 “还控着。”谢金‘叔’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睡一下,”释南让我站在地上,道,“醒了就好了。” 眼瞅着他扬起手,我忍着头痛,对他说,“别打我,我害怕。” 硬扯开我和这些鬼的联系,我会变傻,会变成脑残,会连现在这点脑力都没有。 我害怕那种处境,心中没底。 释南手一顿,看着我,“最后一次?” 我摇头,我不信他。他的最后一次,要我眼中是屁。他的保证,在我这里没有任何效力。 推开他,我扶着树蹲下。一直以来,我在控众鬼时,都是只能控不能收。每一次,都是在撑不下去时,被释南打晕结束。 这样不行,他不可能永远在我身边,更不可能总是及时出现救我的命。 我要走下去,就要自己学会收放自如。 想着,我闭上眼,尝试着把粘在那些鬼上的念力收回来。收不回来,断掉也行,总之,不能让它们再沉甸甸的坠在我的脑子里。 找不到办法,我根本不会收力!无止真人,只教了我控鬼时要念的符咒,从来没和我说过,要怎么样才能把放到鬼身上的念力收回。 头痛。 我捂着闷痛的胸口,把头顶在树上,感觉呼吸越来越不顺。 恍惚间,释南把手伸过来。小北从他的手腕上,缠到了我的手腕上。 细细的蛇身缠了两圈,缠完后,小小的脑袋还在我手背上蹭了蹭。 我长呼出一口气,笑出声来。虽然是晚上,却感觉明媚的阳光从天际照下,把所有黑暗都驱散了。 刚轻唤了声小北,后脑猛的挨了一下。我向后瘫在释南怀里,意识变的模糊。 不知晕了多久,再有意识,是被自己咳醒的。 爬在床上,一声连着一声,眼中全是泪,肺里火辣辣的痛。 不止肺痛,后背也痛。 刺痛那种。 我回过手去摸,刚碰到腰间,就被按住了。我动了动肩膀,连咳带喘的道,“疼。” “上药。” 上药? 我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儿,公园里,和谢金‘叔’的那一场恶斗回忆在脑中。 伤,是他用鞭子抽的。 不止后背有,胳膊上也有。我把胳膊拿到眼前看,已经上过药了。 埋在枕头里狠咳几声,我把眼睛闭上了。脑子里空当当的,极疲倦。 “吃药。”释南扶起我,往我嘴里塞了两粒药。 苦,我瞬间皱起眉头。接过释南手中的水杯,昂起头猛灌了几口。 水,明明是温的,可落到肚子里,却冰的厉害。 打了个哆嗦后,我缩回到被子里,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很冷,呼出的气息却是热的。 正哆嗦着,后背贴过来一俱滚烫的胸膛,把我抱住了。我咳两声,闭上眼把呼吸放实。 睡的非常非常热,掀被子,却被困住了手脚。 黑暗中,我拳打手挠,脚蹬腿踹,各种放泼招数全部使上。一点用也没有后,头一沉,又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天亮了。一抹晨阳从窗帘的缝隙里照入,给房间打了柔光。 我睁开眼,入目的,是赤祼着的胸膛。心口上,有道狰狞的伤疤。我抬起手指,轻点在上面。 嗓子一痒,我捂着嘴猛咳嗽起来。 释南抬起手拍了拍我后背,低下头看我,“喝水?” 我抬头看他,一阵恍惚。好一会儿,问,“我是不是和你拼酒来着,我……”话说一半,我自己打住。 脑子里有些木,缓了好一会儿,想起来,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占了半杯啤酒的便宜,结果醉的厉害,他照顾了我一夜。 揉揉酸胀的后脑,我往起坐。起来一半儿,倒吸一口凉气又躺了回去。扭头看了释南一眼,我道,“让让地,你压我头发了。” 释南坐起身来,把头发帮我拢到脑后。看了我好一会儿后,问,“苏青柠,你,你还记得昨天,不,你知道今天是几号吗?” 我歪头看他,摇头。我上哪记得今天是几号去,上学时记星期几,不上学了,得一天过一天,从没记过几号。 释南闭上眼,半天,道,“你把这两年,忘了?你不开心的,你都忘了……” 我捂着胸口猛咳,对他道,“我不知道你抽什么疯,不过,小北要吃东西了。鸡蛋在冰箱里,拿出来常温。我不想动,麻烦你去。” 这人有问题,说的话我听不明白。什么忘不忘的,我每一天都记得很清楚。就是,不能细思,不然,头痛欲裂。 释南睁开眼看了我会儿,突然笑了。可马上,嘴角的笑淡了下去。他问我,“头还痛?” 我揉着太阳穴,对他点头,“很痛。” 释南回过头去,猛捶了一下床。 我身子跟着颤了两颤,停下后,我看怪物一样看他,道,“你不愿意去直说,我自己去。没事儿别抽疯,我烦!不满意就打一架,打完该干吗干吗去!” “苏青柠。”释南回过头,对我举起双手,道,“我保证,我以后绝对绝对不再打你。我们以后换方式解决问题,不再动手。” 我盯着他看了会儿,道,“我感觉你话说的很真诚,可不知为什么,我一个字也不信。” 释南放下举起的双手,看着我半天,长呼出一口气,“我去给小北弄吃的,你吃什么?” 我重新窝回到被子里,闭上眼睛,“累,我要睡觉。” 睡了整整一个上午,再醒过来,咳嗽减轻了,脑子的木却没减少一点。吃过午饭,释南拿着手机在对空无一物的花店拍照。 我坐在秋千椅上轻晃。 问他干吗,他回头反问,“苏青柠,把百鬼林和半月巷融合在一起怎么样?” “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一个卖花一个玩鬼,怎么融?”我皱眉,对他道,“再说,你融它干吗,你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嗯,吃的是有点多。”释南道,“苏青柠你别好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释南,欺负智障人士会遭天打雷劈的。”我对他道,“等我好了,你要为这句话负出代价。”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还我这样挺好的,他怎么不来试试看一个字认半天认不出这种感觉吗?反应迟钝到不可原谅的地步上! 我在家待了三天,感冒好的差不多了,开始张罗着去映月湖驯走蛟。 再拖下去,只怕无止真人都过去了,我还在这里墨迹着没出门呢。 走前,我去和陆明道别。这一去至少要一个月时间,我怕他在这种情况下,找不到我担心。 把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店门一锁,背上背包直奔映月湖。 第354章 不是大事,活着比死了强。 我出发去映月湖时,已是农历八月末。一早一晚凉的厉害,中午出了太阳又很热。 我这本来就没好利落的感冒,一进了山谷就加重了。 不烧。就是咳嗽和流鼻涕。咳的凶时,扶着树半天直不起腰来。 因为身子不好,走的极慢。在释南半搀半扶的走到映月湖边上,正好是农历九月初九。 秋高气爽,站在湖边儿往湖面上一递眼睛,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就是风有点硬,带着湿气往身上一打,让人直打哆嗦。 当然,哆嗦的是我,不是释南。我现在是一件t恤外加一件薄外套。而他…… 上身就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不说,还解开了两个扣子。本来是长袖,挽成短袖,露出半截胳膊。 和我,根本就是待在两个季节里的人。 不过,他这么穿挺好看的。显的精神。还有点酷酷的味道。 我看着他笑出声。 他肯定不知道他是个妖孽,往大街上一站能祸害良家小姑娘那种。 “笑什么?”释南低头看了自己几眼,“有问题?” 我摇头,捂着胸口又咳。 他拉过我抱在怀里,拍我后背,“这里风硬,找个避风的地方落脚。” 我爬在他怀里。抓着他衣服咳了很久才停下来。肺里火剌剌的痛,像是咳碎了一样。 “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强撑着到这里来?”释南在我头顶上问,“就不能先把身子养好了?” 我摇头,“师命不可违。而且,就一天……” 时间不多了。 这是今年最后一次驯蛟,错过,要年后。 届时,走蛟经过几个月的修养。力道岂是我能抵抗的?只怕,我上半年所付出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 咬咬牙把这次坚持下来,就算是不成功,心中也没有遗憾。 然后。我有近半年的时间可以休息。 “师命……”释南略顿半刻,在我耳侧问道,“苏青柠,从来都听你提你师父,可我从来没见过。” “多新鲜。”我从他怀里抬头,看着他双眼道,“我听你提你师父快十年了,我不也没见过你师父。而且,你师父他老人家神通广大,都把我送给你了……” 释南看着我,眼眸微动,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轻叹一声,笑了,“想不想见见?等你把这里的事忙完,我带你去见我师父。我上次回去时,他还提起你,说想见见。” 我轻咳两声,摇头,对他道,“不见,我才不见你师父。” 我为什么见他师父啊,不过就是顺口一提而已。对于他师尊,我虽然好奇,却没有一丝好印象。 打心底里排斥! 释南沉默片刻,又道,“你师父呢?什么时候抽个时间,见见?” 我笑了,“你们见过。” 在桂林里的百鬼林,打的那叫一个激烈! “见过?”释南眼中露出一丝疑惑,“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不是苏青柠,我什么时候和你师父见过?无意中碰见还是怎么着,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说毛线啊,无止真人曾经耳提面命的,不许让我和别人说它的存在,特别是释南…… “你师父……”释南欲言又止,半天,问道,“说过我什么没有?” 我对释南呵呵两声,“恨不得把我和你换换,让你当他徒弟去!” 不过,这是年前的事了。自我住院后,无止真人再没在我面前提释南两字。 就连上些日子出了那个养尸之地后遇到释南,它也没和我提过一个字。 释南看着我笑了,“那,更得见见了。”说着,低下头来,“苏青柠,欺负欺负你。” 我还在消化他这句话时,唇上一软,被他含住了。 我眨眨眼,刚想伸手推他,他把头抬起来。用手指抹了下我嘴角,道,“走,找个地方落脚。夜风大,最好能是个山洞什么的。” 我脑子木木的被他牵在身后,过了好一会儿,道,“我知道哪里有。” 马开心曾经找来给我落脚的地方,在它没离开前,我在那里前前后后住了近一年的时间。 去那个山洞,要先下山再上山,前后一折腾,费时不少。 等我们气喘吁吁的到达时,天色已晚。略做收拾山洞把睡袋铺好,煮了锅面吃了后,我眼睛已经睁不起来了。 释南捡柴在洞口压火堆时,我吃过药后窝在睡袋里睡的迷糊。等他在身侧躺下,翻身窝到他怀里,把他胳膊当枕头。 不安静。 山洞外风一直在呼啸,虽然吹不到里面来,却吵的厉害。 夜寒,耳侧,脖子,缩不到睡袋里的地方,微微发凉。 我往释南怀里一缩再缩,最后,脖子后面还是冻着…… 睡到半夜,脖子后面变的暖和和的。像是搭了条毛毯。那毛毯,还一起一伏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呼噜呼噜…… 听着那呼噜声,我意识慢慢回归。不仅有呼噜声,还有,杂乱而又急促的心跳声。 心中一喜,我回手摸了过去。手一捞,抓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刚想回头去看,马开心的声音在耳侧传来,“别抓我尾巴,不然挠你。” “小猫崽子。”我轻笑出声,回过头去,正对上马开心明亮的双眼,“你什么时候从大山里回来的?” “马开心?”释南诧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还活着?” “当然活着!苏青柠没和你说我没死?”马开心向我身后扫了眼。 释南握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他在我耳边道,“你怎么从来没提过?” 我看着释南眨眨眼,半天没说话。我没和他说过吗? “行了,别想了。”释南看着我道,“不是大事。活着比死了强。” 我对他一笑,不再想了。翻个身,再次对马开心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马开心刷的一下把尾巴甩到另一边去,抱着两只前爪,看着我道,“回来有段时间了。就昨天出了个门儿,回来一看,窝被占了。” 那表情,各种小气。 我伸出手按住他脖子,笑问道,“回来了,是不是伤养好了?” “差不多吧。”马开心站起身来,伸了个长长有懒腰,对我道,“往边儿上去去,给我让块儿地。” 我往释南怀里缩缩,让出一块小地。 马开心刚要钻进来,释南伸出手按在他头上,道,“你是猫,有毛,还用往睡袋里钻?” “就因为我是猫我才往睡袋里钻!”马开心一晃脑袋躲开释南的手,钻里来后,道,“再说,一直这样,都习惯了……” 腰间的手又是一紧,释南问我,“习惯了?” 我狠拍了他手两下,让他松开,道,“你不一直问我一走半年一年的去哪里了吗?我哪也没去,就在映月湖和马开心在一起来着。” “你不知道?”马开心对释南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是什么大事儿。” 说着,长了个哈欠。 细长的猫眼向我这里一瞄,道,“受伤了?真没用。” 我哈哈食指,用力去弹马开心脑门儿。(小北一阵悸动,刷的一下从我手腕掉落,向后逃窜到释南的怀里。) 大爷,什么叫真没用!真是猫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姑奶奶已经很拼了好吗?不然哪有门出现在这里让他气?! 马开心侧头闪开,扫了我胳膊一眼,道,“伸出来,给你治治,能好的快点不留疤。” 我嘿嘿一笑,把左胳膊伸了出去。共肝住亡。 好几天过去,鞭子抽出来的伤痕已经做痂了。猫开心的舌头上带着小倒刺,凉凉的往上一舔,往起一勾间…… 嘶,和无数只蚂蚁在咬一样,又痒又刺痛。 不过,等马开心舔完,已经木木的感觉不出来什么了。 往上呼了两口凉气后,我坐起身,把后背对向马开心。把头发拢起来了,指着耳侧,脖子那里,道,“这里,这里。” 别地儿的伤我不在意,脖子后面的却不行。一路上,总感觉别人看我的目光怪紧的。 马开心前腿往起一站,搭在了我肩膀。我闭上眼时,一股凉意从脖子上传来。 紧接着,一只凄厉的猫叫传来。 我连忙睁开眼,扫到雪白雪白的马开心程抛物线弧度,砸到了火堆旁边的地上。而那个让它处于现在这个处境下的释南,从睡袋里钻出去,对着落地无声的马开心道,“几年不见,比划比划。” 马开心‘嗷’的嘶吼了声,对释南道,“正有此意,早想和你打一架了!” 话音一落,猫叫一声向释南冲了过去。小巧的身子往空中一跃,举起爪子就往释南脸上挠。 释南侧身一躲,伸出手指往马开心腰间。 马开心一闪,跃到了洞外面,“出来打!里面地方小”身形一晃,变成了一个男人,还是没穿衣服的男人! 我一扫,连忙把眼捂住。等再拿开,洞里已经没有马开心和释南的身影。 外面,是异常激烈的打斗声。 第355章 我怕我好了时,是站在悬崖边上,进不得,退不得 我坐在原地没动。 脑子发木,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突然间就打起来了呢? 释南先动手? 没道理啊,马开心虽然是妖。可本性绝对算不上坏。当年它被五雷轰顶时,释南也惋惜了好一阵子。 怎么可能,再见面就拳脚相加。 难道是我不注意时,马开心先动的手? 更没道理好不好!几年前,马开心就不是释南的对手。现在它的伤又没彻底好利落,怎么可能主动去挑衅释南? 啧,头痛,想不清。 听着外面的人喊猫叫,我几次想出去看看都忍住了。 马开心化了人形,没穿衣服,我出去不合适。 释南,应该不会把他给打死吧。我这心里,怎么没底呢? 想着,我对着山洞外用尽力气吼了一嗓子,“释南!你差不多就行了!马开心是我朋友!” “知道!”释南声音略冷的回道。“我会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马开心‘嗷’的一声惨叫!那声音大到,响天动地! “释南你大爷!”我对着山洞外大吼,“让你差不多就行了,你干吗还揍他!他伤还没好利落,你……” 山洞外,又是马开心的惨叫。 然后。死一般寂静。除了风声外,再听不到其它。 我心里一紧。 大爷的,不会打死了吧! 我连忙从睡袋里爬起来,披上外套往出跑。跑到洞口,两人的打抖声远远传来,其中,还夹杂着马开心的叫骂和惨叫。 “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你连禽兽都不如……木偶一样过半年,睡着后会哭着醒!” “这次,更过分!直接傻了!你敢说和你无关?打不过你也要打!” 我站在洞口。一步也迈不动。 后脑酸胀发木,心,微微揪痛。 马开心,在为我出气。在为我鸣不平。就算,他打不过释南,他也在拼尽全力,只为给我讨一个公道。 我蹲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吸吸鼻子,被火堆散发出来的烟呛的一阵猛咳。 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咳到跪在地上,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咳到最后,连呼吸都不能了。 我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把那股咳意压下去。 再抬头,释南从外面走进来了。右手,拎着一只小白猫。他把马开心扔到火堆旁边。过来扶我。 我扫开他的手,目光落在马开心身上,“你,把他怎么了?” 马开心身在火堆旁一动也不动,纯白的毛发,被火光渡上一层金色。 “把他杀了?”我回过头看释南,“你把马开心杀了?就因为他和你打架,所以你把他给杀了?” 说完,我抓着胸口又咳。 释南在我身前蹲下,伸过手来拍我后背,“我没杀他……” 我把他手拔在到一旁,爬到火堆旁,把软绵着身子的马开心抱在了怀里。 有心跳,有呼吸,是晕过去了。 我笑了。 没死就好,他好不容易活的,再因为给我出气被杀,不值。 揉揉马开心的脸,把他放到睡袋里。 释南走到我面前蹲下,唤道,“苏青柠。” 我抬头看他。火光闪动间,他的面孔忽明忽暗。 “马开心是妖。”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妖。”我点头道,“那怎么了,他救过我的命,他还帮我出气,明知道打不过你还是要打……在我眼里,他比人强。” “他是妖。”释南再次道,“而且是杀了很多人,罪孽深重的妖。” 我猛咳几声后,看着释南道,“这和我跟他做朋友有关系?” 马开心自己也不想是妖,可他没选择。他的命数在那里呢,难道我因为他是妖,就要和他疏远? 什么狗屁道理! “朋友……”释南看着我,重复一遍,“朋友。” “我不可能把它当宠物。”我看着释南道,“他不属于我他是自由的,他是我朋友。所以,以后你别打他,他打不过你。” 释南挑起嘴角,伸过胳膊把我抱在怀里,“看他表现。” 我脑子晕晕靠在释南肩上,嘟囔,“莫名其妙。”还看表现,马开心一只猫崽子,能哪里惹到他! “苏青柠。”释南松开我,道,“欺负欺负你。” “嗯?” 我抬头间,他吻下来。 不同于映月湖旁边的轻轻一碰,而是按住我肩膀,吻的激烈。共肝阵号。 我想推开他,一连几下都没推动。唇舌纠缠间,眼前有些发黑,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呤。 喉咙里发痒,我猛的咳嗽起来。离开他唇边,我捂住嘴对他摆手,“别,别再欺负我。” 我现在脑子不转个儿,很多事考虑不清。 我内心深处在疯狂的叫嚣着离他远远的,他说的每句话我都不要信。不然我会受数不尽的伤流数不尽的泪。 眼下,我却是在跟着心中的感觉走。因为,他笑时,我也跟着心花烂漫。 可,心中没底,害怕的厉害。 所以,别欺负我了,我怕我好了时,是站在悬崖边上,进不得,退不得。 稍稍一个转身,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好。”释南从旁边拿过包,翻出药放在我手心,“吃药。” 我接过药,用水服下。转身钻进睡袋,把毛绒绒的马开心抱在怀中。 释南在身后躺下,把胳膊伸到我头下当枕头。 闭上眼,我慢慢把呼吸放平放缓,尽量,不让自己呼吸到带着火堆里的。 脸靠在马开心软软的身上,意识慢慢沉下去。 迷糊中,鼻前横了根手指。 我心中一阵含糊,反应过来释南在干什么后,喷笑出声。几声咳嗽后,我把释南的手放在心脏上,轻声道,“祸害遗千年,我没那么容易死。我很好,真的。” “你什么时候能说你很不好,你要撑不住了?” “我很好。”我攥住他的手,轻喘道,“只是咳而已,睡醒就好了。” 不过是感冒,无所谓撑不撑得住,自己身体素质不过关,没办法的事。 这是到山谷里来了,要是在市里,输两天液好利落的。 回过头,我睁开眼看他,“姓释的我和你说,别再吵我睡觉了,不然和你翻脸……呃……” 他眼圈怎么是红的。 “被烟熏到了?”我那会儿怎么没发现?“包里有眼药水……咳,咳……你,你自己去拿。” “没事,别说话了。”释南笑了,“睡觉,我不吵你,睡醒就好了。” 我点头,翻个身,把脸埋在他怀里。睡的迷糊时,耳侧传来一声猫叫。 我一动,肩膀被按住。释南轻声道,“马开心出去找吃的去了,你继续睡。” 我哦一声,道,“捉鱼去了。”这猫崽子对鱼情有独钟。 “谁知道。”释南回,“没准是耗子,扑了蛾子,屎。” 我做了一晚上梦。 梦里,白猫模样的马开心左手耗子右手扑了蛾子,正蹲在那里舔屎。 那画面感…… 笑醒的,真是笑醒的。 睁开眼时,天已大亮。洞口的火堆熄了,空气里是淡淡的草木灰味儿。 身后是空的,释南不在,应该是弄吃的去了。 这些天一直是这样,我还睡着时他已经起身。等我醒过来,洗漱就能吃东西。 嗯,我是猪,他是养猪的。 马开心窝在我脸侧,扭头白了我一眼,道,“做什么美梦了。” “马开心。”我看着他狂笑出声,“我梦到你在舔屎。” 马开心喵的一声怒叫,把爪子按在我脸上。爪钩探出,个个都似要钩进我脸里一样。 “苏青柠你够了!”眼前小猫咆哮道,“你信不信我一爪子挠下去,让你这辈子也好不了!” 我双手合实,对他连连求饶,“不好意思啦,你说,做什么梦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是不是。你猫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了。大不了,我以后不做这梦了!” 真是的,不应该嘴快。 好言好语哄了好一会儿,马开心把爪子移开了。 往起一站,一副居高临下的王者模样,“让让,我要进去。” 我把睡袋挑起一块缝隙,马开心带着呼噜声钻了进来。 往我身前一卧,把眼睛闭上。 我轻咳两声,伸出两根手指轻揪马开心胡子,见它没反抗,伸出两只手揉他的猫脸。 手感太好了,毛绒绒,肉呼呼的。 揉的正开心,释南从外面走进来。我刚要抬头去看,马开心‘嗖’的一下从睡袋里跳出,尖叫着向释南扑去。 “姓释的,再打一架!” 释南闪身躲开,看着马开心道,“你昨天没挨够揍?” 马开心落到地上,对释南道,“少废话!把小北还给苏青柠。” 我从睡袋里坐起,脸上没了笑。接过释南递过来的小北后,我对他道,“揍丫的!” 大爷的,我说他怎么左一遍右一遍的往我身前钻。 何着,在偷听我心呢! 我心中一共就那么点见不得人,不愿提起的东西,竟然全被他给听去了! 这我要是能忍,我还是苏青柠? 揍,必须揍!不修理修理难解我心头之气! 半小时后,我疯了一样对释南咆哮,“你干吗打他!” 释南把鱼汤面递过来,板着脸回道,“苏青柠你讲点理,是你让我揍他的!而且,我也受伤了。” 释南指指着自己的胳膊,上面是几条爪痕。 “我是让你揍他,”我接过鱼汤面对他继续吼,“可我没让你揍他蛋蛋啊!你看你把他打的!” 山洞的角落里,马开心坐在地上,用两只爪子捂蛋,一脸的苦大愁深。 我话说完后,他嗓子里发出喵的一声轻唤,蹭着地把身子背过去了。 背影,满是萧条落寞…… 第356章 你看,我们的手纹是一样的。 释南这个混蛋,下手太狠了! 我本意只是让他略略修理马开心一下,以解他偷听我心声之气。可他大爷的,他一出手就就打在马开心命门上把马开心给打回原型了! 我生气。十分十分生气,气到和他吼完后不理他! 本事大了不起呗,说打我就打我,说打我朋友就打我朋友,我们这一人一妖,在他面前没活路了呗! 惹不起,我们躲着还不成吗? 带着小北和一脸哀怨不停揉蛋的马开心,我开启不理释南模式。 不是能打吗,不是牛逼吗,不是超厉害吗,滚我远远的。 小北这孩子,这次很看眼色的和我站到了同一占线上! 嗯,谁让它爹根本不会照顾它? 连个鸡蛋都喂不明白,我们娘俩儿还要他何用! 面对我的怒火,释南笑。从早上我对他吼完开始笑。一直笑到日暮西山,天色渐黑。 端着他递过来的鱼汤面,我暴躁的对他道,“笑你大爷笑啊,我在这生气你在那里笑!笑一天了你累不累!” 释南摇头,“不累,你继续气。” 不累。继续气…… 我回手把包甩到他怀里,“去你大爷的!烦你!” 释南接住背包,大笑出声。 我暗暗磨牙,坐在火堆旁,一边吃面,从鱼汤里捞鱼肉给马开心。 坐在我对面的释南笑够了,轻声道,“苏青柠你别好了,就这样吧。挺好的。” 我抬头白他一眼,不理他。天天念,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低头喝汤时,他夹鱼肉过来。我推了出去。摇头不吃。 “你不是最喜欢吃鱼……”释南道,“多吃些,病好的快。”共华丽弟。 我瞪他,“再喜欢吃,连吃十几天也会腻!” 那年在海边时也是,一个劲的做鱼给我吃。吃到最后,我看到鱼胃里就闹腾,后来养了很久才好。 释南手一顿,放下了,“明天换样,想吃什么。” 我看着他,叨着筷子很认真的想。山里除了鱼,也就是野兔之类的东西了。我咳的厉害,他不让吃烤的,煮的话…… 想到一半,我反应过来,我还和他生气呢,怎么让他一岔就想到吃的上去了。 脸一板,我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了。 释南笑出声来,“苏青柠,你不知道你多好玩儿。” 我脸一沉,把手腕伸出去,对缠在上面的小北道,“咬你爸去。” 小北从我手腕上蜿蜒爬下,盘在释南手臂上,很是认真的----咬住了释南的衣袖。 还扭着小脑袋,回头看了眼我…… 这熊孩子,故意气我是不是! 我举起右手哈哈手指,刚要弹下去被释南伸过手来一把抓住。他笑道,“消消气,别打小北……让我想想怎么哄你。这么多年,你第一次这样和我闹脾气……” 我看着他,微微愣住…… 没和他这样发过脾气吗? 好像,是没有。 没用释南哄。 我脑子空,想事浅,抱着马开心背对着他闭上眼睛时,心中还在愤愤不平。可一觉醒来,已是把前一天的怒气忘的差不多。 直到看到马开心一脸哀怨的坐在角落里,才恍惚想起我还在和释南发脾气。 可此时,我正捧着他递过来的野菜面猛吃。 一顿怒火,就这样无疾而终。来的有因,去的无果。 如果我的咳嗽也能这样睡一觉就没了就好了。 白天时不沾硬风还好,只偶尔咳几声,并不严重。可一到了晚上,就咳到难以承受的地步上。有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要把肺咳出来了。 药没用,成把成把的吃,就是一点效果也不见。释南黑着脸,已经是想强行把我往山谷外面带。 还好,在他下了狠话后,我的咳嗽十分争气的减轻了。入了夜后虽然还咳,却不再咳的肺痛。 我走的慢,十五当天再往映月湖走时间上肯定要撵不上,所以,提前两天收拾东西出发。 释南右肩背着背包,用左手牵着我。小北,盘在马开心的脖子上。 嗯,它盘在马开心的脖子上! 小北一向怕猫,在花店时,它每听到野猫叫唤,都会往我手上往紧缠上两分。 可不知为何,它出奇的喜欢马开心。在马开心被打回原型的第二天,它就缠到马开心的身上去了。 难道,是能感觉到马开心不会伤害它? 马开心最初不愿意哄小北玩儿,然后,被释南这个禽兽给逮住,一顿修理…… 于是,这只曾经叱咤风云,杀人无数的猫妖,沦落到哄孩子的地步…… 嗯,不用你们说,我也觉得马开心遇到释南挺倒霉的,释南这人,实在是太让人发指! 还好,我是站在马开心这边的。就是,我力度不够。谁让在释南面前,我也是挨收拾的…… 马开心身为妖,忌讳到走蛟的地盘上去。所以只送了我们一半儿,他就转身离开了。 本来他是想着带生性怕蛟的小北一起走的,可小北粘释南,就留下了。 我和释南带着小北爬到映月湖的边上时,已经十四的晚上。 无止真人没到,映月湖边上空荡荡的。虽然不是十五,天上的月亮却很圆,碧波荡漾,拍在岸边,发出悦耳的声音。 我站在映月湖边上发呆,脑子里空空的。 无止真人不是说它会来吗?怎么都十四了,它还没到? 是,驯蛟简单。就是跳下去揍走蛟一顿,揍到它低头为止。无止真人就是来了,也不能出手帮我。 可不知为何,它不在,我心中空落落的,没底的厉害。 还有,我不知道,我驯蛟这件事,可不可以,对释南说。 我这段日子来脑子虽然浑的厉害不好用,无止真人的话却一直谨记在心。不应该说的话,一句也没提过。 眼下,释南已经陪我走到这里,我,还要瞒下去? 释南是不会离开我的,不管明天无止真人到不到,他都会陪我一直走到最后…… 我这里握着小北发呆,释南已经找到一个相对避风的地方,把帐篷搭好了。然后,靠近我,拿着手电往手腕上上一照,道,“不晚了,睡吧。” 我顺着手电光看过去,看手表上的短针,已经往十二靠拢。是不早了,再过几分钟,就是九月十五。 释南抱起我往帐篷那里走时,我木木的脑子突然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 我驯走蛟,只能等十五它出来时。那,过了午夜零点,不就是十五了吗?天也是黑的,月亮也是圆的。 当释南放下我,让我爬进帐篷时,我自己想通了。 时辰不对!除了时辰,还要走蛟自己出来…… 啧,脑子反应就是慢啊,总在这些小事上细想深究…… “笑什么?”释南问。 我指指头,对他道,“刚刚想事,头没痛。”也就是说,我慢慢好转了。 释南盯着我看了会儿,道,“苏青柠,你说我把你打傻了再也好不了怎么样?” 昏暗的光线下,我看怪物一样看他,“你有病!” 释南点头,对我道,“已经疯了,你没感觉到。” 我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在心中细思这句话。 “别看了,也别想了。”释南把手电挂在帐篷顶上,道,“睡觉。明天你事情办完了,好出山谷给你看病。” 我点头,钻进睡袋里。释南给我拢头发时,我瞄到他的手。 手心上,深深浅浅的横着几条疤痕。 看了几眼,目光落到我的手心上。也是,深深浅浅的几道疤痕。 “苏青柠,”发现我在看,他把手伸过来和我的并排放一起,“你看,我们的手纹是一样的。两只手都是。” 我轻笑出声,“这哪是手纹,这是刀割的。你的是,我的也是。” “耍个赖,又没有人知道。”释南看着我,道,“这么多年来,你看有别人这么用血的?” 我摇头。 别的阴阳先生用血,都是点破手指。像他这样,直接拿刀往手心上割的,根本没有。 因为他的影响,我也落下这毛病。关键时刻图痛快,刀一划就从手心过去了。 我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释南,你血为什么能治伤?” 第357章 释南,我要不要叫你爸爸? 记得在很久以前,我问过释南一次。释南说,他是纯阳命。可袁可也是纯阳命,他的血就不能治伤。 所以说。释南的血,有些古怪。 我至今记得他的血滑下口腔时的感觉,和胃里升起的丝丝暖意。 释南侧头看我,略略沉默,道,“这点,我也不是很清楚。” “嗯?”他的血他不清楚?不清楚还喂给我喝?“那你哪里来的信心你的血能治伤?” “我最初知道自己血能治伤,是在没再次遇到你之前。”释南道,“接了个买卖,很难搞,伤的挺重。迷糊中又饿又冷,身边又什么也没有,就喝了两口血。然后发现,不冷了……” 呃,身边什么也没有。 我眨眨眼。想也不想的对他道,“你再出去接买卖带点吃的。” 释南喷笑,气息打在我耳侧,痒痒的,“苏青柠,你见过带两面包去捉鬼的吗。” 我大笑,忍不住咳了几声。好吧好吧。见过带符带剑的,没见过带面包的。共华余亡。 释南拍拍我后背,继续说了下去,“在北京那次,阴兵很多,你在一旁睡着了。我冻醒后喝两口血暖和过来,见你缩在一边发抖,就给你喝了。” “宝啊。”我咳着笑道,“可以拿来卖钱了。” “卖不了钱。”释南轻声道。“因为只对你和我有效……” 我扭头看他,入目的是他很长的睫毛。睫毛后的眼眸,微微发光,和星辰一样。 “我给……别人喝过。”释南眼眸微动。道,“没有用。在那之前,我也一直以为我血特殊到能发家致富奔小康,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原来不是人人都行。除了我,就是你……” 我回过头,不再看他。心脏,为之一颤。 本是想问他血为什么有治伤的功效,没想到,三两句,得出这么一个,这么一个答案。 帐篷里。安静下来。细听,能听到映月湖波浪拍在石头上的声音,偶尔,还杂夹着几声不知名的鸟发出的低叫。 释南缓缓呼出一口气,抬起手把挂在帐篷顶上的手电关了。 帐篷里马上暗下来,过了会儿,两个小小的点在暗色中显现。那是释南的手表,表针是夜明的。 我盯着那两个小点看时,释南的呼吸落在脖侧。 很痒,我轻笑一声缩着脖子躲,他轻声道,“苏青柠,你是不是上辈子屠杀了六界,所以这辈子要倒霉的遇到我?” 我的笑顿在唇边,心,漏跳了两拍。 他继续道,“……还是,我上辈子拯救了苍生,这辈子才会有幸遇到你?” 吻落在耳后,“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学会怎么爱你,要怎样做,才不会伤到你。” 我舔舔嘴唇,把眼睛闭上了。 想笑。 想起很久前,他惹我生气来道歉。不敢当面说,硬是转身出门,打的电话。 现在,两句话,不敢开着手电说。 唇上传来柔软,他道,“好了后,不要躲着我……苏青柠,”他语气一变,手突然按在我心脏的位置。 须臾,缓缓吐出一口气,伏在我脖侧,笑了。 他按的有些痛,我抓住他的手,猛咳了几声,“你,抽疯,用这么大力。” “我害怕,你现在像是陶瓷的。”他道,“我怕我明明抱着你,你,却不在了。很害怕,怕到不敢合眼睡觉。” “你大爷!”我心微颤,骂他,“你在咒我……” “那你争气点。”他含住我未吐出口的最后一个字,贴着我唇边道,“把身子养好……” “慢慢来,急没用……” “苏青柠,我找人问了问,像你这种情况要怎么养。” “怎么养?”小产后没休息好,一直四处奔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养才能恢复到以前那种情况。 “……”释南沉默,须臾,轻笑道,“生个孩子,好好坐月子。就能把亏掉的血气补回来……” 生孩子,坐月子…… 我愣愣的细品片刻,一巴掌呼在这不要脸的后背上,“不要在我脑残的时候调戏我。” “那等你好了调戏。”释南抓住我的手,闷笑,“柠,你别好了,就这样吧……我不确定,你好了后,还会不会对我笑。” 我安静下来,看着眼前的漆黑久久不语。 “……还是好了吧。”释南沉声道,“你的命是我的,下半辈子的一笔一画,理应由我来勾勒。我不会再让你哭……” “我的命,是你的?”我微微闭上眼睛,对那句我的命是他的,打心底里反感。这是在说,他这些年救我很多次吗? “还记得孙阴差吗?”释南轻声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我收了心中的愠怒,轻嗯了声,等他说下去。 “他说,你的命理,是空的。” “什么意思?”什么是空的。 “命理这种东西,是人一出生后就定下来的。”释南道,“人这一辈子,会按着命理走。有偏差,也不会太大。你的不一样,你是走完后,才会显现上去。” “释南,我不懂。”脑子木的厉害,他所说的话,我有听,没有懂,根本理解不了是什么意思。 “这么打比方……”释南道,“大家一同开学,老师往下发教材。别人拿到的是课本,你拿到的是空白的笔记。别人照着书上的去做,而你,是做过后,再往上写。” “怎么会?”听起来,好高深的样子。 “孙阴差说像你这样命理的人,不是没有。”释南道,“一种,是阴司职员疏忽,造成偏差。那些鬼差工作时有多扯,你也看到了。它们除了索贿拿钱时痛快,其余时候都不行。” “然后呢,要怎么办?” “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你会和普通人一样过一生。” “被发现了呢?”是不是就要死了? “分被谁发现。”释南道,“被阴差发现了,它们会收命,销档,把这个错误抹下去。被鬼差的上司发现了,它们会收命,销档,把做错事的鬼差治罪,把这个错误抹下去……” “大爷!”我瞬间火大,“我他妈的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就收命销档了!”好不容易活二十多年,就白活了? 现在,地府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已经远远超过我命理是空的带给我的震撼了! 什么狗屁玩意儿! “所以孙阴差说,你不能当阴阳先生。”释南竟然在笑,“因为生辰八字交上去一查,这事儿就兜不住。当时不是在咱们的地界儿上,咱们又给了它不少钱,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我舔舔嘴角,轻咳了两声,“我这几年接生意,可没少和阴差打交道……” 往里送鬼时,免不了要报一报八字,说自己是没注档的阴阳先生。 嘶,那我岂不是自己在找死?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同意把百鬼林的股份给那个来百鬼林视察的阴差?”释南问。 我攥着释南衣服的手,不自觉的攥的更紧了。 “保住百鬼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给你买命。”释南道,“只要那个管理这里的阴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不会有事。不用闭太久,闭个百十来年就行……” 我忍不住笑出声,笑着笑着,嗓子里有些堵,“释南,你还做了些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这哪是救我的命?这分明是给了我一条命。 “再生父母,释南,我要不要叫你爸爸?”说完,大笑。 “苏青柠,”释南磨了两下牙,“我虽然说了不会打你,可要是把我气急了,我还是会打。” “别打别打,我是病号,病号。”我猛咳几声以证我是病人。在他给我顺后背时,把话题岔开了,“你刚刚说阴差疏忽是一种,另一种呢,另一种是什么?” 释南把我抱在怀里轻拍,道,“改命。” “嗯?”我微愣,“什么改命?” “被改了命,”释南道,“孙阴差说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一般改命,都是穷的,改成富的。没权的,改成有权的,没势的,改成有势的。命短的,改成命长的。像你这样,把大半辈子的命理都清空了的,没有。所以,他猜测,还是有阴差开了小差儿……” 停顿下,他道,“我觉得也不可能。孙阴差说你的命理是从十四岁开始有变,那时,你那么小,又没什么奇遇,怎么会被改命。再说,要是改,肯定要把命往好了改。你看看你,和我这么个混蛋纠缠不清……” 我忍不住笑,一笑,就咳。抓着他胸口的衣裳,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我是有奇遇,遇到了无止真人和常老四。可这一人一蛇弱到不行,怎么可能会给我改命?它们那么疼我,如果能给我改命,怎么会舍得我受这么多苦? “你什么时候和孙阴差说这么多话的?”我道,“那天我全程在,没见你们说什么啊。” “我不是没和你一起坐飞机走吗?孙阴差把话头放在那里,我后来又叫他上来问了问。”一顿,他道,“……以前觉得,你和陆明在一起挺好。他是正常人,那么优秀,和你青梅竹马,对你又好,你跟在他身边,命理上的一笔一划,都是正常人应该走的路。可我疏忽了,你不正常,你走不了正常路。”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笑了,“所以,还是我来吧。写好了,咱们一起笑。写坏了,你,多担待……” “滚!” 我一生怒吼,“什么叫多担待!你字那么丑……”一顿,想到一问题,“你不是没念过书吗,怎么知道小学生发课本的?” “……”释南沉默,很久很久后,咬牙切齿的道了句,“苏青柠我还是想揍你怎么办?你这脑回路,怎么就长的和别人不一样呢?别人在此时此刻……算了,”他长叹一声,“你现在这样就挺好。你别好了,就这样吧……” 忍不住想笑,抖了好一会儿肩膀,回道,“好,我不好了,就这样了。你趁着我脑子不管用可劲儿欺负吧……” 好不好,不是我说了算的。就像,看到他时,心会跳不跳…… “可以欺负?”他道,“那,欺负欺负你。” 他吻下来时,我一愣。唇舌纠缠中,惊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是,释南……”我推他,“我说的欺负,不是这个欺负,我说的……” “更深一步的欺负?”他喘息着问。 “……流氓!” “唔……”释南一声闷哼,很久,压低嗓音道,“小北,你妈妈太狠,你,你怕是不能有弟弟妹妹了……” 我忍不住捂脸大笑。 我突然发现,就如释南所说,我不好,也挺好的。就这样吧,不考虑太多,跟着心走。傻傻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我本来也没多聪明…… 第二天,无上真人还没到。我们在湖边,从上午日出一直等到夕阳落到大山另一边,圆圆的月亮从天边升起。 我长叹一声,脱掉外套准备下水时,释南拉住我,问,“我帮你揍行不行?我揍差不多了,你最后给一下子,让走蛟对你低头。” 我看着释南,很认真的考虑这个建议。只是,这样是作弊了吧,无上真人知道怎么办? “反正你师父没来,你不说,他又不知道。” “也对哦!”我对他笑,“反正,咱们俩谁驯不是驯呢……” 正嘻嘻哈哈的说着,后面的森林里传来一阵鸟鸣。紧接着,是人的跑动声。 “来了。”我心中有些气馁,不来释南能帮我,来了只能我自己。 释南把我往他身后拉了拉,道,“你师父有几个?听脚步声,来人,不少。” 第358章 别咳了 我能有几个师父? 只无止真人一个,我就快翘鞭子了。要是多来几个,我肯定要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人不少…… 我看着释南的侧脸道,“可能是我师弟吧。我师父总和我师弟在一起……” “你竟然还有师弟。”释南回头看我一眼,“从来没听你提过。” 多新鲜,我和他一别一年有余,这才见面几天,我上哪儿提去。 月色之下,我白了他一眼,向脚步传来的地方走了过去。 两步,顿住,“不对。” 无止真人是鬼,就算它带着九安来,也只会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不对。”释南拉住我胳膊,一边向一侧的树林里快速后退,一边道,“你师父和你师弟加起来也就两个人,而来的人。听上去,绝对是两个人以上……来者不明,咱们先躲起来。” 我点头,拉着释南的手,跟在他身后,快速向树林跑去。 我们两个才隐身到一颗大树之后,月色下。五六个人影从不远处的树林里窜出,跳跃到湖岸上。 看身形,全是壮力的男人。他们冲上岸后,分散开来。一伙儿,顺着湖岸向远跑去,另一伙儿,向我和释南所在的这边跑来。 释南护我在他胸口,往树后隐了隐。 等到那两个人跑远,对我轻声道。“苏青柠,你说他们是干什么的?” 我摇头,想了下,道。“难道,是来捉走蛟的?” 今天是十五,走蛟会上岸。想捉走蛟,正是这个时间段。 啧,虎口夺食? 我苏青柠看上的,他们也敢抢?不要命了,信不信我放释南揍他们! 想法一起,我忍不住轻笑,一笑,痒子眼有些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释南把手捂在我嘴上,“笑什么呢。也不看看时候?” 我摇头,打死不说我刚才所想。 嗓子眼还痒,想咳。 “不是来捉走蛟的。”看着远处湖岸上那几个人影,释南定语道,“当年姓顾那伙儿人捉走蛟时,咱们是亲眼看到的。前期工作很是费时,这些人要想捉走蛟,不可能现在才来。” 我看向那些人,也想明白了,这些人,不是奔着走蛟来的。 不然,就算他们上来晚了,到湖岸边首要做的事,也是准备捉蛟时要用的阵法或其它的东西。而不是,分成两伙后,四处奔跑。 正想着,先前从我们身边跑过去的那两个人又跑了回来。脚步声,由远极近。 我深吸一口气,想把呼吸屏住。却不想,杂夹着水气的气息一吸到嗓子里,让我忍不住咳了一声。 释南在我耳侧道,“忍忍,别咳了。” 我连连点头,可,还是咳了下。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我跺脚强忍。 这些人不知目的是何,我和释南不好现身。我这么左一声右一声的咳,肯定要被发现…… 刚跺了两下脚,释南把我从他胸前推开,靠到了树干上。 他低下头来,小声道,“我帮你。” 我正想他要怎么帮,眼前一暗,唇被含住了。 我一愣,这下不仅不咳了,连呼吸都静止了。 释南握住我肩膀,舌头在我唇间打转。我微微合上眼睛,心呯呯之跳。 外面的湖岸上,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我狠掐了释南腰间一把,不咳了,就别亲了。现在外面有人,万一被发现…… 别管他们目的为何,我这张城墙厚的脸…… 释南回手抓住我的手握住,亲的更深。 我挣扎几下没挣开,又不敢和他大吼大叫,最后,随,随他去了。 距离我们不足十米的地方,那两个人正在粗喘着说话。 一个人道,“就这么大个地,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另一个人肯定的道,“再找一遍,还找不到,打电话问……”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嗯了声,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闭着眼,意识有些迷糊。直到释南轻劝咬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睁开了双眼。 脚步声没了,远处传来一阵鸟鸣。 “走了。”释南有些沉重的呼吸落在我耳侧,“你还想咳吗。” 我脸腾一下就红了,“不想。” “可以咳。” 我扬起巴掌呼在他胳膊上! 什么时候变这么流氓了,越来越痞!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释南轻笑出声,牵住我的手道,“不逗你了。”声音一正,道,“这些人是来找东西的,只怕不找到不会罢休。”他侧身往外看了看,“你怎么想的?这蛟还驯吗?” 我犹豫了下。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蛟肯定是不能驯了。毕竟那么多人围观,映月湖又不是马戏团是吧。 可一想到我上半年付出的辛苦…… 有点难以取舍。 万一,这次能成呢? 细思片刻后,我咬牙道,“不驯了!” 再舍不得也得舍,无止真人曾经对我说过,越是着急的事儿,越要求稳。我虽然急着驯成走蛟,可也不能把这件事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大不了,我十月十五再过来一次,那会儿,映月湖应该还没结冰封湖,无止真人,再慢也回来了。 “那去拿东西吧。”释南轻声道。 东西早收拾好了,就等跳到湖里揍走蛟半晚上,上岸后好踏上归程。 我们放东西的地方离岸不远,毕竟,事先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些人来。 走过去后,释南把包单肩背上,拉着我的手往山下走。 几步,下面突然晃上手电光。光束在我和释南的脸上打过去后,那人大声叫首,“找到了。”共刚何号。 话音一落,树林里又钻出来一个人。跟着前一个人向我们两个跑过来。 释南骂了句街,把背包甩了刚想冲过去,便听一声枪响平地而起。 火光电石之间,释南拉着我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对我道,“跳湖!” 我连连点头,把他手攥紧,向湖岸冲了过去。 我和释南的水性都好,只要跳了水,就是解了困。 可惜,失算!我们跑到树林时,已经有三个人举着枪,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猛咳两声,停下脚步,向一前一后把我们夹成包子馅的五个人看了过去。 月色很好,大地一片银色。这五个人的相貌,分毫不错的落在我眼中。 生脸,一个也不认识。 不过,就算不认识,我也大致猜到他们是谁。这些人,是庄堇老板派来的。看来,谢金‘叔’回去后,这事儿由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接手了。 只是,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谢金‘叔’虽然听到了我要走的电话,可却没听到我要去哪儿…… 想到谢金的‘叔’,我有些发木的脑子微微抽痛了下。 那天的事,我还记得。他没和释南交手,他,和释南很熟…… 侧眼瞄了眼释南,我眨了两下眼睛。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我却,偏偏在此时想起这个。 咬咬牙,我深吸一口气,硬把问题压到心底,然后,用心感受四周。 眼下跳不了湖,我们想在枪口下脱困,只能靠鬼或是蛇。附近没鬼,只能看看蛇…… 半分钟后,我暗声骂了句大爷! 这是走蛟的地界,蛇根本就不敢靠近! 手腕,被轻轻勒紧。我抬眼瞄过去,见小北的缓细的身体往紧缩了缩。 这些人杀气腾腾,小北感觉得到,它害怕了。 我把手从释南手里抽出来,轻轻抚了小北两下。 马上,一个枪口向我指过来,“别动,不然,现在开枪!” 我冷笑一声,道,“说的,好像我不动,你们就会一直不开枪一样。” 拿枪那个人没有理我,而是把视线落在我身侧,道,“释先生,我们大姐说,你可以离开了。” “你们大姐。”释南略略停顿下,道,“她人呢?” “释先生说笑。”那个人笑了,“你一直和我们大姐联系,竟然问我们她在哪儿。” 说着,把枪往我身上一扬,“这次,释先生可是帮我们大姐大忙。上次在云南我们大姐私自放你走,我们老板很生气。这次,正好可以将功抵过……” 我心猛的一震,扭头去看释南。那人后面说些什么,听不清了。 头有些晕,我,有点搞不清现在的状况。抬起手捂在额头上,我细细去想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中的每一个字! 庄堇,私下放走释南,她老板勃然大怒。 庄堇,一直和释南有联系。 释南帮了大忙,庄堇的手下,才找到这里。 现在,这些人拿着拿枪指着我,对释南说,你可以离开了。 心有些抖,后脑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上。在释南伸过手来时,我扬手拨开,“释南,你先别碰我,我心有些乱。” 那几句话串起来的答案,让我无法接受。 我不想相信,可,这些人,就站在眼前。除了释南外没有人,就连陆明,都不知道我在这里。 “什么也别想。”释南看着我道,“你现在想不清楚,明天,我解释给你听。” 我抬头看他,道,“释南,我,我现在脑子很糊涂。你告诉我,是我听错了,还是我想错了?” 我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咽下口吐沫,对他道,“他们,是因为你才找来的?” 第359章 庄堇,又救了释南一命 长长的一段话,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抖到不成样子。 我看着释南,不敢眨眼。我怕,我会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眼中的每一瞬情绪。 昨天晚上,太黑了,我只听到了他的声音,没看到他的脸。 现在,我要看清楚了。 “我不知道。”释南看着我道,“苏青柠,我……” “你不知道?”我看着他,道,“释南,你和庄堇有没有联系你不知道吗?” “我是和她有联系……” 我笑了,轻咳两声,把手捂在了唇上。 上面,还有他的味道。被他轻咬一下的地方,还有麻麻的感觉。 脑子里面木的厉害,我明明看得清他的脸,看得清他的每一个表情,可为什么,我就是想不清事呢? 啧,后脑有些痛。不止是后脑,还有整个胸膛。不敢呼吸,因为那痛会蔓延,顺着血液淌出,流经身体每一个角落,在脉门上狠狠一弹,似是手筋被挑断了一样。 我握着手腕轻揉,摸到了紧盘其上的小北。 “苏青柠,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释南对我道,“我明天和你解释。你相信我……” 咦,温的。 小北是蛇,它的身体一向冰凉。可,此时怎么是温的? “苏青柠?” 怎么会有温度,蛇不应该有温度的。 “苏青柠。” “嗯?” 释南看着我,道,“……能不能,信我?” 我看着他,再看四周举着枪对着我的人…… “释南,”我张张嘴,对他道,“小北好像病了。”这种时候,它居然病了。 “什么?”释南问,“小北病了?” 我把手递过去,“它身体是暖的……它在发烧,”话说一半,我停住。 蛇,会发烧吗?蛇有病都是什么症状,应该怎么解决来着,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释南把手伸过来,小北爬上去。他摩挲片刻,捉住我的手。 我猛的挣了两下,没挣开。灼热,烫的我指尖发麻,刺痛。 释南也病了,他和小北一样,在发烧。 “释南,你带小北走吧。”我看看周围那五个人,对释南道,“我原本,就是打算十月初一送它去投胎的。现在它病了,只能提前。我带它来,你送它走……它喜欢你,你再,多陪它几天。” 小北已经死过一次了,要是在这里待下去,它会死第二次。 怕有人注意到小北,我侧侧身子,挡住了。 看着正前方那个枪微微下垂,正盯着我看的花衬衫,我问道,“你们这次的目的是什么?杀我,还是绑我?” 好像,没差别。 花衬衫没说话,把枪往起扬了扬。 “小北没病,苏青柠,你别再胡思乱想了。”释南猛的攥我的手,“有病的是你!信我,相信我。” 我回头看释南,有些茫然。 有病的是我? 是啊,我一直有病。咳嗽是其次,关键是脑子不好用。就像现在,除了木痛外,再感觉不到其它。 “别再想了。”释南拽我到他身后。 ‘咔嚓’几声,子弹上膛的声音。 “释先生。”花衬衫瞄了眼四周,对释南道,“你还是走吧。” “我不走呢?” 释南侧过头看我,“别胡思乱想了,你又想不明白。能不能,信我?” 我盯着释南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对他点头,“好,我信你。” 话一说出,发抖的心,竟然莫名的安定下来。 迷糊的眼前慢慢清晰,耳侧的嘈杂声退下,能听到细小的风抚树叶声。 既然什么也想不清,那就不去想了。我不相信眼前的,我就信他。 这样,可以简单很多,明了很多。 至于结果…… 想它干吗,我又想不清。 反正,不管是好是坏,都是最后一次了。 感觉到小北在悸动,我把手搭在释南手腕上,在心中默语安抚。 别怕,乖乖的,下去,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妈妈怕是,没办法亲自送你走了。没关系,这事儿过了你找爸爸,爸爸肯定不会有事,让他送你走。 下次投胎长点眼,别见个肚子就往里钻,找个,靠谱点的妈…… 小北滑溜溜的身子轻轻缠上我的手指,很紧很紧,很紧很紧。 我手发抖,轻轻拔出来,把它顺到地上。感觉到小北爬离我脚下,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正视围在我们周围的人。 现在有怎么办? 没鬼没蛇,我就等于是个废物。兜里倒是有几张符,撕纸人能过了这一关不? 念头一起,被自己压下。 五只枪口对着我。只怕,我稍稍有所动作,就被挨上几枪子。 再说,我就是把纸人撕出来又如何?我们面对的是枪! 还没等掐决念咒呢,一个枪子飞过来,毙命! 我这正想着,站在我左侧的小平头把枪口从我身前移开,指向释南,“释先生,枪没长眼,万一走了火,我不好向我们大姐交待。” 花衬衫回头看了小平头一眼,道,“老三,大姐交待过……” “大姐交待过他别死,”小平头道,“不死不就行了。这个地方可是大姐算计好的,她说蛇鬼不近。机会就这一次,再拖下去,不知道发生什么操蛋事儿!” 花衬衫还想说什么,被那个小平头抢了话,“你是听大姐的还是听老板的?我和你说,事儿办砸了,丢命的可是咱们!” 花衬衫犹豫,放下枪,把手伸到衣服口袋里,“……还是先打个电话。” 话未落,突然‘嘶’了一声,低头向下看去,“蛇,有蛇!” 随着花衬衫的一声大叫,我向他脚下扫过去。 月色下,手指粗细的小北正叨在平头的脚祼处。小平头大叫了一声有蛇后,猛的甩了两下脚。 小北被甩到地上,纤细的蛇身翻了个滚,刷的一下向光头冲了过去。 小平头脸色巨变,拿着枪连连后退,“不是说没蛇吗?妈的,这蛇有没有毒?” 毒? 小北剧毒! 花衬衫举起枪,呯的一枪向小北打了过去。小平头惊叫一声跳起,大骂道,“你打蛇别打我……” 小平头跳脚时,他身边的眯眯眼惊叫一声,回手间,从屁股上拽下小北。 小北往他手腕上一缠,张嘴就咬了上去。松开后刚落地,随着一声枪响,眯眯眼的手腕出现一朵血雾。 眯眯眼一声惨叫,抱着左手腕跪倒在地。 开枪的胖子大声喊道,“这蛇剧毒,必须弄死。不然咱们都得交待在这儿!” 话一落,几个人纷纷举枪,向小北开去。一时间,枪声四起,尘土乱飞。 我心惊,刚想冲过去,就被释南拉住。 尘土落下,小北的身影已经不知去向。随即,胖子发出一声大叫,一边后退,一边用没拿枪的手不住的在腿上乱拍。 释南笑了,把我向湖岸边推了一把,道,“你到湖里待着去,这里交给我们爷俩儿。” 我被他推的后退两步,站稳时,释南已经向平头冲了过去,一扬手,把花衬衫手里的枪夺过来。 另一边,胖子的腿已经被打了一枪,开枪的,是垂着左手腕的眯眯眼……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几乎,是在转瞬间完成。我看着眼前,发懵。 突然,举着枪四处瞄准的花衬衫突然倒地。紧接着,垂着手腕的眯眯眼也步了他的后尘。 胖子一脸冷汗,突然瞪大着眼睛,向前栽了过去。 小北一身是血的从他裤腿里爬出,身影一晃,向我右边窜了过去。 我连忙去看,见一直站的远远的那个穿牛仔上衣的男人一边开枪一边后退。几枪后,突然,把枪口对向了我。 我心中一惊,还没等做出什么反应,一声枪响从我身后传来。牛仔上衣身子一顿,肩膀被血染红,枪啪嗒一声落地。 他捂着肩膀一声闷哼,紧接着,一蹦,甩了几下脚,向从他脚祼上掉下来的小北踩了过去。 一脚,踩在了尾巴上。 我心中一紧,冲过去把他推倒。弯腰去捉小北,小北窜走。我一反手,把枪捡了起来。 站直身子后,我咬咬牙,把枪瞄准了牛仔上衣。 刚要扣下板机,身后传来说话声,“苏小姐,你最好,不要让你的蛇咬我。不然,我就杀了他。” 我回头,那个小平头,正拿着枪指着释南的头。 释南对我一笑,轻咳一声,道,“给小北拖后腿了……” 没有,他没有。如果他不是开枪打牛仔上衣救我,他不会落到这个境地…… “小北,”我对向释南爬过去的小北道,“不要过去。” 小北停下,不再向前。 “这才对。”小平头一笑,道,“现在,把枪扔了。扔到湖里去……” 我低头看了眼已经没有意识的牛仔上衣,一扬手,把枪扔到湖里去。 “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对小平头道,“你把他放了,杀我。” “现在你们两个人,我一个人。”小平头道,“我杀了你我也活不了。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先杀了他再……” 我笑了,看着旁边,晃晃悠悠站起来的,花衬衫的鬼魂,打断小平头的话,“你觉得,你能杀了他?” 释南道,“能行?” 我点头,几只新魂,我还不放在眼中。控制住花衬衫,刚想让它去制住小平头,庄堇拎着枪从树林里走出来。 我一顿,没再动。 小平头对庄堇叫了声大姐,笑道,“大姐,你来了。正好……” 庄堇走近小平头,一脸寒霜的把枪顶在小平头的太阳穴上,“我说了,不能动他。” ‘呯’的一声枪响,眼中满是惊讶的小平头向后仰去。 我舔舔嘴唇,笑了。庄堇,又救了释南一命,呵呵…… 第360章 畜生!给老娘唱征服! 我弯下腰,把小北招了回来。 出奇的,它今天出奇的听话。以前在花店时,我想让它干点什么。得三哄五哄。 今天没有。我让它停下它就停下,让它回来就回来。 蜿蜒着身子往我手腕上一盘,染了我一手的血。 血腥味,杂夹在空气中充斥到我口腔,引的我嗓子发痒,捂着胸口猛咳了几声。 庄堇和释南还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没动,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我扫了眼,挥手间把几只新魂控住。我讨厌弱势,在我能握得主动权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松手。 特别。是在生死攸关之时。 释南看向我。“苏青柠,别……” 我手顿在空中,心猛的一揪。扭头看看,笑了,“别什么?别杀她吗?”估边肝技。 庄堇扬起手,把枪口对准了我。她仰头看向释南,问道,“她要杀我,是不是?” 释南握住她手腕,把枪口压下去,“把枪放下。” 庄堇甩开释南的手,再次把枪指向我,道,“不可能!” 我轻咳两声,让那五只鬼围在庄堇左右。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不想,稀里糊涂的丢命。 看着释南,我道,“释南,你说是她的枪快,还是我的鬼快?” 释南深吸一口气,看向我,“苏青柠,交给我。我来解决。”回过头,对庄堇道,“放下。” “我不放。”庄堇回过头看我,眼神冰冷又复杂。 我暗暗咬牙,刚想纵鬼,便见释南手腕一翻,把一张符拍在了庄堇的肩膀上。 庄堇神色一愣,面向我,用余光看着释南道,“释南,你放开我……” 释南扭头看我,“我来解决,可以?”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猛的呼出后,气闷的往湖边走。 月亮不大,却很圆,似个银盘一样挂在蔚蓝的天空。映月湖同以往一样,被圆月灌满。 站了片刻,释南的说话声伴着波浪拍岸的声音送到我耳中。 释南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庄堇沉默,久久不语。 释南声音略冷,“确定不说?” “手表。”庄堇终于说话,“我在里面装了跟踪器。” “跟踪器,手表里……”释南略略一顿,继续道,“所以,上次你在那个棺材阵里出现,不是偶然。你是,跟踪我去的?” 破风声从身后传来,脚下的湖水发出‘咚’的一声,湖面荡起一道道波纹。 “……是。” “为了找宝?” “……是。” 释南沉默。 我回过头去看他们。 庄堇脸色冰冷,释南的,比她还冷。 两人对视良久后,释南抬手揭下庄堇肩上的定身符,冷声道,“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从苏青柠手下救你。如果你再来找她麻烦……” “杀了我?”庄堇拿枪的手猛的下垂,她站真身子看我,对释南道,“那你现在就杀了我。不杀她,我活不成。去年我在云南放走你,导致那个地方被毁,铸成大错……” “后来的火,是我放的;你们派来接手的人,是我困住的;报警电话,是我打的……你要杀的人”释南靠近庄堇,居高临下的道,“应该是我……” 庄堇看着释南,很久,道,“我知道。” 释南定定看了庄堇两眼,咬牙道,“我不杀你,你走吧。” 说着,转身向我走来。 庄堇眼中变的凶狠,她向我走了两大步,把手枪抬起来瞄准我。 释南猛的回身挡在我身前,一把抓住庄堇手腕扬向天空。 ‘呯’的一声,脱膛而出的子弹划向天空。枪响,在空旷的山林中回荡许久。 我一哆嗦,心里翻了个个儿。回过神来,对释南大骂道,“释南你大爷!” 他知不知道,枪如果没扬起来,就打在了他身上。 庄堇的声音抖的厉害,“你别以为,我真下不去手杀你。你再拦我,我真能对你开枪。我能救你,就能杀你……你,你干什么?”庄堇大叫,“松开手……” “我欠你的命我还给你。”释南冷声道,“再对她动手,我,亲手杀了你!” 两人的对话让我心惊,我连忙向他们跑过去。 递目一看,脑子轰的一下变的空白。释南,竟然抓着庄堇的手,把枪抵在胸口。 我刚想喊住他,‘呯’的一声枪响平地而起。 释南的身子猛的一震,脸色巨变。他抓着胸口,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站在湖边,把手中的枪甩到了身后的湖中,看着庄堇道,“清,清了。” 说罢,人,向映月湖仰了下去。 我愣在原地不会动了,我一定是在做梦,我…… 转头看向庄堇,我对她大笑出声,“哈哈哈,你满意了?你知道他重情义,还逼他,利用他。现在,他把命还给你了,你满意了?”大笑过后,我冷笑出声,“可惜,我不满意。庄堇,你去死吧!” 说罢,我扬手,让那五只新鬼向庄堇扑了过去! 我要她死,不仅是死,我还要她六界无存。就让鬼慢慢,慢慢和她玩。我不急,一点也不急。 我现在,要找到释南。 释南不能死,他不能有事。他大爷的,他还说,给我勾勒下半辈子呢。 我他妈的都不嫌他字丑了,他敢给姑奶奶罢工? 不再看被鬼缠住的庄堇,我纵身跳到了映月湖中。 湖水冰凉,浸到里面,连是被针扎一般。我咬着牙,向释南掉下去的地方游。 血,好多血。它们荡在湖水中,满满散开,渐渐和湖水溶为一色。 那片血色下,是释南正在下沉的身影。 我翻身冲下去,紧紧抓住释南荡开的手。 释南的下沉,停止。我抓紧他的手,刚想游过去抱住他,就感觉一股暗流从远处猛的荡来。 猛的一击,胸口一痛,释南的手从我手中滑落。我被荡出老远,释南的身子,继续向湖底沉去。 我抬头向暗流涌来的方向看去。 走蛟,蜿蜒着身躯从那里游过。蛟尾一摆,呤叫着向湖面上冲了出去。 我没管它,吐出两个气泡,再次向释南的身影潜了过去。 刚抓住释南的衣角,走蛟猛的砸到湖水中。 暗流,再次涌来。我手指一痛,释南的衣角脱手而出。 我在暗流之下向湖面上荡去,而释南,却速度沉向湖底的黑洞。 我暮然火大,有心揍走蛟一顿,又担心释南沉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 咬着牙,忍着气,我向释南沉下去的那个黑洞速度潜下去。刚游到洞口,腰间猛的挨了一下子,向一边飘去。 回眸间,见走蛟的长尾在我身侧摆过,长长的身子,向那个黑洞沉了下去。 我心惊,连忙往那里游。一半,走蛟从黑洞之中一跃而出,带出浑浊的沉沙和无数气泡。 眯眼间,我被挂在走蛟嘴边的东西惊到了。 一整只胳膊,不,半只,不,只,只剩下手,不,手也没了。 不用想,我也知道,走蛟把释南吃了。它,把,释南吃了!全吞下去后,还打了个饱嗝,返出一个和它半个头一样大的气泡! 大爷! 我怒火中烧,攥着拳头,向走蛟冲了过去。畜生,你把他吐出来,不吐出来,我就打到你吐出来为止! 见我靠近,走蛟一摆蛟尾,刷的一下向远游去。我紧跟其上,一把,抱住了它的尾巴。 一咬牙,拽着它就往湖底沉。 走蛟尾力大,一摆,把我甩到一边。庞大的身躯一扭,向湖面上冲了出去。 我踩水冲过去,在它冲出水面之时,一把拽住了它鼻侧的肉须。抓紧后,用脚猛踹走蛟的命门! 走蛟破水而出,发出长长的一声蛟呤。我被它带出水面,沐浴在月光之下。 呛出两口水,我对着升到半空中的走蛟大吼,“把他给我吐出来,不吐出来就打死你!” 你字刚落,走蛟再次砸到湖水之中。鼻中呛水,我猛的闭上眼睛。怕被走蛟甩掉,我一翻身,骑到了它的脖子上。不等它往下甩我,扬起拳头就往它眼睛上砸! 几拳过后,走蛟再冲水而出。我心一空,怕掉下去,伏下身紧紧抱住它脖子!随带着,用脚狠踢了它命门。 走蛟一声哀鸣,大头从向又一次砸面湖面…… 不知踢了多少下,也不知道揍了它眼睛多少圈。我只知道,它必须把释南给我吐出来! 渐渐的,走蛟的蛟呤不再强硬。又猛的揍了几拳后,它不再呤叫,也不再用力甩我。 又一次从湖面跃起后,走蛟没有再回湖面,而是一摆尾,落到了高高的涯山上。 猝不及防的,我从它脖子上滚落在地。顾不得身上的痛,我爬起来,因过身来就揍它! 走蛟最初还往起仰仰头,似要抗争。到最后,把头往地上一抵,半闭着眼睛不再挣扎。 我累的气喘吁吁,却不肯放过它。把脚踩在它喷着粗气,满是鳞片的丑陋鼻子上,怒声喝道,“畜生!给老娘唱征服!” 吼完,我大笑。笑过后,我扣住它命门的鳞片,咬牙切齿的道,“畜生,把我儿子的爹还给我。不然,我就让你尝尝剥鳞抽筋的滋味儿!!” 第361章 现实,比梦可怕多了 头发晕,手发痛,心发抖。 明明,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我心中却扬起说不出的力量。 此时。别说眼前的只是只蛟,就算它是只已经羽化的龙,我也要掀了它的皮,让它知道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走蛟从鼻子里打了两个喷嚏,抬起被我揍了不知道多少下的眼皮看了我一眼,在嗓子里返了个嗝。 我把脚从它鼻子上拿下,抖着腿向后退了两步。 走蛟抬起头,看着我干呕。呕了四五下后。把释南吐到了地上。 吐完后。看了我一眼,再次把头伏在地上了。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向释南爬过去。 身上,全是走蛟的胃酸。我看着他大笑出声,“释南,你真脏。” 回过头,我对走蛟大吼,“你把它弄脏了!你给我洗干净!” 走蛟抬起头,一扭身跃到了映月湖中。片刻,纵身跃回。 一张嘴,哗的吐出许多湖水,冲到了释南身上。 我被湖水击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心中怒火骤起,翻身起来就想去揍它! 走蛟马上爬在地上,把头扭到一侧。闭上了眼睛。 我扬了扬拳头,没揍下去。 放下来后,我跪坐在释南身边看他。 双眼紧合,脸色白的和纸一样,没有一丝血色。黑色衣服,湿漉漉的,看不到哪里有血哪里没血。 我抖着手,去探释南的鼻下。害怕,说不出的害怕。 许久。许久,都没有感觉到有气流从他鼻间呼出。 我伏下身,伸手扯开了他衣服,露出胸膛。 正胸口的位置,一个比一元硬币大不了多少的血窟窿浮于其上。因为在水,不,在走蛟的肚子里待的久,伤口边缘已经泛白。 我屏着呼吸,爬在他的胸口细听。许久许久,听到几乎微不可闻的心跳声。 呯,呯…… 呯,呯…… 这真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我爬在释南胸口大笑,再抬头,见鲜血从伤口中流出。 我心慌,连忙拿手去捂。怎么捂也捂不住,那刺眼的红,顺着指缝涌出。想拿东西给他擦擦,却发现身上什么也没有。回头间,我对爬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走蛟道,“去拿东西。” 走蛟扭过头看了我一眼,一跃下了映月湖。没多久,把我和释南收拾好的背包叨了回来。 我小心翼翼的把伤口包扎好,坐在他身边发呆。时不时的,提着心,屏着气,避开伤口爬在他胸口细听。 直到微弱的心跳声在耳侧响起,才能微微安下心来。 我终于体会到他话中的感觉,不敢睡,怕明明就在眼前,却不在了。 在他身边坐了很久很久,在圆月落下,黎明快要来临之时,我让走蛟带我下去。 我揍走蛟时,小北胆怯,脱腕而去,藏在了湖边的草丛中。 找回小北后,我再次回到释南身边,干坐。 这一坐,没了尽头。 释南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要不是还能听到他的心跳,我…… 除了守着释南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且不说我们两个这样出不了山,就是出去了,释南也不能去医院看。他,太过特殊,只怕去了医院,是出了地狱再入地狱。 第一种地狱,人人都会经历,而第二种地狱…… 无助,前所未有的无助。 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释南是特殊的,他死过一次,活过来了,这次,一定也可以挺下去,一定可以挺下去…… 握着他宽厚的手掌,我看我们两个相叠在一起的疤痕发愣。 苏青柠你看,咱们两的手纹是一样的,两只手都是。 一样的手纹,你为什么不醒过来?我自己一个人,要有多孤单? 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学会怎么去爱你,不让你哭。 释南,我现在就想哭怎么办?我给你时间,你,能不能给我时间? 你别好了,就这样吧,挺好的。 我不好了,我永远就这样了,那你能不能回来。我这么笨,你不在,我护不住自己。 日出之时,释南本就不高的体温,渐渐变凉。我把所有能盖的东西都小心翼翼的压在他身上给他保温。 不行,一点用也没有。 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我惊觉他是失血过多。 想罢,我拿起刀拿起刀子,挑破了自己的手心。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血型,可,既然他的血能救我的命,那我的,血一定能救他的。 我一口又一口的喂他,尽量,让他多喝下去些。手心的伤口吮不出来,我又把手腕挑破…… 喂完后,我看着满脸是血的他大笑,“你,你这哪是牙,这是一口钢耙啊!” 说完,愣在原地,看着山边冉冉升起的太阳,不知今夕是何夕。 我猛咳,咳到上次不接下气,肺都要咳出来一样。停下来后,晕呼呼的靠在释南身边。 好冷,我不知道,我是在用自己给他取暖,还是,在汲取他身上的最后一丝温暖。 手,放在他嘴前,细细去感觉,他那微弱到不行,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 小北,卧在我们头侧,乖乖的一动不动…… 放缓呼吸,意识慢慢变沉。迷糊中,做了个梦。 梦里,释南坐在地上,拿着纸飞机逗弄一个小男孩儿玩。小男孩笑的欢快,回头间看到我,起身想扑过来。 释南拉住,小北乖,妈妈累了,爸爸带你出去玩。 看着他们父子手拉手,背对着我离开,我害怕至极,提腿就追。 悬崖,一脚踏空摔下去。 我猛的惊醒,身边,是冰凉的释南,手腕上,是冰凉的小北。 干吗要醒,现实,比梦可怕多了,比梦可怕多了! 搂紧释南,我任自己再次迷糊过去。 这次,没有梦,一片漆黑,看不到尽头。我在里面一直走一直走,越走越孤单,越走越绝望…… 最后,坐在地上,任自己,融入到那一片黑暗中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轻唤,“苏青柠……” 我回头去看,黑的,什么也没有。 “苏青柠……”还是在身后。 我再次去找,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突然,唇上传来剧痛,随之,是血腥味儿。 我强睁开眼,看到刺眼的阳光。释南,正逆着光看我。 我伸出手去摸他的脸,笑了,“梦不错,最,最起码,我摸到了。” 虽然,感觉不到温度,可我摸到了。 “不是梦,你看清了,不是梦。”释南道,“你他妈的,给我喂了多少血。” 头沉的厉害,耳中嗡嗡鸣响。我闭上眼,抬起双手捂住耳朵。 “别睡,不许睡,起来。” 身子一轻,被拽了起来。 我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发懵。好一会儿,身侧传来一声咳嗽声。 我回过头去,看到释南,捂着胸口正在看我。指缝间,全是血。 我愣愣的看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血,好多,顺着他指缝流下去。鲜红,刺眼。 我抬起胳膊,拔开伤口猛吮了一口,靠近他,亲了上去。 多喝些,把流出来的血都补回去。多喝些,不要死…… 释南咕嘟一口咽下,在我低下头又去吸血时,伸手拦住,“你得怎么才能醒过来?我没死,没死……这样呢。” 他手一用力,扯下了胸口的纱布。 一个血窟窿,猛的呈现在我眼前。 我猛的一抖,心狠狠抽痛了下。 “这样呢?”他用手指,照着伤口直戳下去。 我打了个哆嗦,浑身上下一片冰凉,像是浸到了湖水中一样。拽住他的手,我抖着声音道,“别,别……醒,我醒了。” 真醒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能感觉到他掐在我胳膊上的力度,能感觉到煞凉的秋风袭在身上,能听到映月湖里的波浪声…… 释南用一只手抱住我,猛咳两声,笑了,“醒了就好,你笨我不嫌弃,可,得有个限度。” 我伏在他肩膀上,平静了好一会儿,抖着的心才归位。 然后,大笑,“释南你是怪物。”挨了一枪还不死,不是怪物是什么?!“不过,我喜欢。” 笑着笑着,眼泪落下来,一发不可收拾。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说。 他活了,真好。 哭过后,我一巴掌呼在释南身上,怒吼道,“你他妈的是不是二逼,哪有人给自己一枪的!还命是那么还的吗?我欠你地么多命,我是不是得把自己打个筛子才行?你脑子长到哪里去了,你他妈的死了,我怎么办?你光想着不欠她了,你欠我的怎么办!” 吼完后,脑子里轰轰直响,眼前阵阵发黑。 等到眼前的黑色退下,释南双眼紧合,躺在地一动不动。 我心中一紧,身上渗出一层冷汗,看着眼前的情况一个劲儿的发抖。 梦?刚才释南醒来是梦? 其实,他没醒,一切都是我做的梦? 老天爷,你大爷的你别玩儿我,我和你说我一急眼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软着手脚爬到释南身侧,我把耳朵贴在释南胸口上。 呯,呯,呯…… 虽然不强壮也不有力,可,比我睡着前听,已经好了许多许多……估边岛血。 我趴在他胸口,忍不住笑出声来。轻握住小北,我道,“小北,你爸爸,真棒。” 第362章 你想哪儿去了? 高烧。 释南一直在发高烧,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清醒时,会捂着胸口坐起来和我说几句话。迷糊时。紧攥着我的手腕。咬牙强挺。 还好因为我有病,带来了不少药。 在吃尽时,他的体温总算维持住了。 在一个秋雨后,释南决定下山。虽然他不能进医院,可山中环境实在是太贫乏。 还有一点,他体内的子弹。 虽然他人现在看似没事,只是比正常时弱了些,可那玩意留在身体里,总不是个事。 至于取子弹的人…… 释南道,“我师父。他对我一切都了解。几年前。龚叔杀我时,就是,我师父给处理的伤口。那次正中心脏,比这次深……” 他说一半,我让他打住。 听着,心里一揪一揪的痛,难受的厉害。 入夜,我唤来走蛟,让它把我们送到了山谷中。如果不是考虑到走蛟的出现会引起轰动,我真想让它直接送到市区里去。 这坐骑,想想就拉轰。 说起来,我这蛟,应该是驯成了吧?毕竟,走蛟现在听我的话,我让它做什么就做什么。明明不是十五它出来的日子,我让它当马它也当了…… 然后呢,接下来要怎么办? 就放任它在映月湖里不管? 无止真人不在,我真是,抓瞎。 这老头儿!每次话都不说全了,非等事儿发生了,再告诉我怎么做。现在好,这么大个事横在这里,不上不下。 和释南商量。释南笑了,“这么牛逼轰轰的事儿我哪懂?” 我狠狠掐了下他腰间,有心让他问问他师父。一想,他手机坏了,等回去养伤挖子弹再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会儿,无止真人应该早回来了。 还是算了吧,就扔在那扔着吧,走蛟还能跑了不成? 只要不跑,别的都不是事儿,大不了,我再揍它一顿。 我和释南走的很慢,以前一天能爬上去的山路,这次,硬是爬了两天才上去。 他弱,我也没比他强到哪儿去。 我感冒没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失血过多。 释南昏迷时,我给他喂了太多血。以至于他刚醒过来那两天,我看什么眼前都发黑,手抖的连片药片儿都扣不出来。 能撑下来,我自己都觉得是奇迹。 还好,撑下来了。 就像释南这两年总挂在嘴边儿上那句话一样,活着,挺好的。 爬到山谷上面时,是暮夜之时。 升财山庄外面停了不少的车,里面,一片沸腾,欢声笑语络绎不绝。 我和释南饥肠辘辘,闻着飘上来的酒菜香,忍不住咽口水。 山中是不少吃的,可我们两个实在没有力气去弄,能维持住不饿死就行了。 默契的对视一眼,释南拉着我往升财山庄里走。 “吃饱,睡一觉。”他轻声道,“在晚上十点前,离开……除了水外你不许喝任何饮料。” “滚!”这种沉芝麻烂谷子的事应该让这沉到映月湖底,一辈子也别浮上来。 森林主题,舞台上扭动的那个女人装扮那叫一个狂野!这大冷的天,竟然只用鲜花树叶遮住三点。 蛇腰扭动间,胸前两点若隐若现。一个媚眼,差点让台下的男人们把院子掀了! 啧,那种媚…… 回头间,见释南正盯着台上看。 我扬扬眉,看看那女人的胸前再看看自己的胸前。 她只穿几片树叶,鼓的。我穿了不少,平的。 心中生起自卑的同时,咬着牙,掐了释南腰间一把,“看你大爷看!” 手无力,使不上力道。 释南喷笑,轻咳一声,在我耳边道,“用咬的。” 我磕磕牙,刚想付之行动,顿住。 “流氓。”我脸红。 “你想哪儿去了?”释南低头看我。 “流氓。”耳朵发烧。 “你想到哪儿去了……”他一脸恍然大悟。 “流氓!” “现在不能耍流氓,得咱们好了。” “滚!” 释南大笑,捂着胸口咳了两下。停下后,轻喘着对我道,“你看舞台角落里,坐在那里那个人……” 我把视线扫过去,看到一个人坐在那里,半张脸阴在暗影里……估边岛圾。 “怎么了,看不清脸。” “我也看不清。” “……看不清你还让我看。” “感觉有些眼熟,可不确定,想让你辨认下。” 我又回头去看,想再看看那个人。可目光,却被从舞台前面走过的一个女人,不,那个女人怀中抱着的猫吸引过去。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我心中猛的一震,回手拉了拉释南,“释南,你看,那是不是,马开心。” 释南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沉默,“是像。可,它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地方……” 我松开释南衣服,道,“我过去看看。” 释南拉住我,“你别去,眼下情况不明,你和我带着伤趟不起这池浑水……让小北去。” 我点头,来到没人注意的地方,把小北放了下去。 小北蜿蜒着身躯,顺着人群的边缘,向那个女人靠了过去。 如果那只猫是马开心,他一定能认出小北。如果不是,那,就是我和释南看花眼了。 半个小时后,小北回来。没等它和我交流,释南碰碰我,让我看一侧的树上。 那只白猫蹲在树杈上,在我看过去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居然,真是! 他不好好的在山谷里待着,跑到这里来干吗?还好上山谷时我打消了去山洞里和他辞行的打算,不然岂不是白跑一趟? 看着马开心,我轻轻点头,算做回应。 马开心没再看我,纵身一跃,跳下树跑远了。不多时,又出现在先前那个女人的怀里。 “别看了,去吃东西。”释南轻声道。 点的全是简单易做的菜,我和释南吃完时,院子里正是热闹时。 结了帐后,擦身人群边儿往山庄外面走。马开心,一定会找机会来和我们说几句话。 山庄里人多眼杂,气息又浊,实在不容易往一起凑。山庄外面,见面更容易一些。 吃了饭,犯困。无意间一回眸,瞬间清醒,看着院子里愣了下。 人群中闪过的那个女人…… 释南见我不动,扭头看过去,脚下一顿,疑惑的道,“你放了她?” 我看着在人群中穿过的庄堇,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没放了她,我那天,明明让那五个新魂去杀她了。 可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平安无事的待在这里? “她再杀你,你不要手下留情。”释南拉着我手,道,“走吧。” 我没动,想到了她为什么没死的关键。 她身上有释南点了血的护身符,那个符霸道到连无止真人都不敢靠近,更何况是几只新魂? 我深吸一口气,暗暗咬牙,下次不用鬼,用蛇! “想什么呢?”释南回头,看了我两眼后,道,“我刚才看的不是她,你别乱想。” 我抬头看释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再后,猛然发现,释南这是在解释。 在解释他那会看舞台,是真的在看暗影里的人而不是在看庄堇,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都打自己一枪和庄堇撇开关系了,我再那么想,不是二逼吗? “没乱想。”我含着笑意,拉着他的手继续往石阶上面走。最后,来到我那年做阴柳酒的大柳树下。 秋末,树干已经空了,地上是一层落叶。踩上去,沙沙做响。 我们在那里等了许久,在山庄里的喧哗快要落幕时,那只白色的身影终于从山庄的方向飞快的窜了过来。 在离我们十几米的距离停下,回头看了几看后,缓步走了过来。 我刚想说话,马开心一跃,跳到了高高的柳树上。 尾巴往下一垂,长呼出一口气,道,“你们两个刚从山谷里出来?我以为你们早走了。” 我伸手拽住马开心的尾巴,道,“有事耽搁。你,怎么在这里,还让一个女人抱着?” 小北顺着马开心的尾巴,爬到了马开心的身上。绕住脖子后,看着马开心往出吐蛇信。 “想在这里待着不被赶出去,”马开心对小北嘶牙,吓的小北往后一仰,“总要有个正大光明的身份不是?” 释南抬手弹了马开心一下,“欺负我儿子……发现什么了?” 马开心一闪,躲过。往高点的树杈上窜上去后,吐出两个字,“唐念。” 我心一顿,看着马开心道,“唐念,唐念在这里?”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唐念死了。 马开心长呼出一口气,伸出一只爪子和小北玩,“有她的气息,很弱。我一直在找……” “马开心,”释南道,“这个山庄不简单……” “我知道,这里,有只蛟,每天晚上都在那幅画里叫。”马开心喵了声,暴躁的道,“烦死。” 我同情马开心,他平时不会往走蛟的地盘上靠。而现在,竟然要日日和那只恶蛟在一起…… “那有线索了吗?”释南又问。 “没有,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耗着了。”马开心伸个懒腰,回头看升财山庄。 我顺着它目光看过去,山庄,又开始起黑雾了。 释南道,“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暂时没有……”马开心声音一顿,长尾一甩,把小北顺下来,“有人往这边来了……” 第363章 九安,我是你姐夫。 那个向我们走来的人,不是冲着我和释南来的,而是冲着马开心。 我和释南躲在山林中,眼看着那个人在柳树下一顿。向马开心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死猫崽子。明明已经把麻烦惹到身上,可在释南问他要不要帮忙时,他还说不要。 有些担心。 马开心本事是不小,可,它到底受过五雷轰顶。两年前蛟斗时,又被伤的不轻。估妖叼技。 万一再遇到一个龚叔那样的,只怕他…… 我嘀咕完后,释南笑了,“你当一只渡过五雷劫的猫妖,那么轻易被人拿捏住?放心。龚叔那程度的两个一起上。他不放在眼中……” “那么厉害?” 释南点头,“所以,咱们先担心自己。这里越来越诡异,不宜久留。” 过了十二点,马开心再次在我和释南眼前出现。确定他一定要留在这里找唐念,也肯定不会和事后,我和释南转身离开。 虽然是连夜赶路,我们走的却不急。在临近天亮时,修得平整的空旷马路上,亮起了车灯。 纪浩然的。 在山庄时,释南打了电话让他来接。 很久不见,纪浩然看上去比我记忆里沉稳很多。 当然,那得不说话,不然,就是。“苏青柠,为什么每次久别重逢,你都是一幅要死了样子?以前是你自己要死,现在,把南哥也拉上了。” 接过他递给我的矿泉水,我甩手就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大爷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说一个死字,我送你上西天!” 女王大人‘喵’的一下向我冲来,呲着牙扑到我脸上。 释南伸手拎住。扔回给纪浩然,道,“怎么着,想吃猫肉了。” 纪浩然抱着女王大人一声长叹,我爬在释南肩膀上没心没肺的大笑。 这种感觉真好,好像回到了几年前。 我在医院住了七天,连打药再吃药外加输血。等到出院时,身子虽然还虚,感冒却好利落了。 释南这个怪物! 明明身体里有颗子弹,恢复的却比我强。我出院时他来接我,竟然是自己开车来的。 气色好很多,如果不是他系安全带时避开了枪伤,我简直要以为,他中枪不过是我做的一个梦罢了。 随着我出院,释南回他师父那里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释南给他师父打电话时,我在一旁听着。听意思,他是让释南越快回去越好,不要耽搁。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谁好好一个人,胸口卡一个子弹?当然是越早拿出来越好。 释南犹豫了两天,在带我回去和不带我回去间左右徘徊。 他师父在山里,条件匮乏到不行。我身体不好,他怕一折腾,又病。不带吧,又想让我去见见他师父。 我突然,有了一种见家长的感觉。 只是这个家长,还没见面就已经让我打心底里反感。好吧,我还是对海边的事耿耿于怀。谁也忍受不了,自己莫名其妙就成狗屁的礼物! 释南犹豫不绝时,我亲师父无止真人回来了。 入夜,我睡的正熟时,出现在我身边。还不止它一个,自上次和无止真人打过一架再也没出现过的常老四,竟然也出来了。 我揉揉眼睛坐起来时,这一蛇一鬼,有说有笑的,聊的正火热。 见我醒了,无止真人笑道,“小柠啊,为师真没想到,你竟然真把走蛟给驯成了。这下,为师的心可就放下一大半儿了!” 一顿,又道,“你喂那只蛟血没有?” 我脑子有些空,反应了好一会儿,摇头。我就记得我喂释南血了,走蛟,应该没有。 无止真人‘哎呀’一声,语气里全是懊悔。 我忍不住瞪着它道,“师父,你能不能一次把事儿给我交待完?你说让我驯蛟,什么时候说让我喂直蛟喝血来着?你不说也行,你倒是约定好的出现啊,结果你连去都没去!” 现在‘哎呀’了,早干什么去了。 无止真人收了懊悔的神色,换了笑脸,对我道,“没事,没事,没有大碍。”它道,“等下个十五,你再过去,把你血喂给走蛟吃一滴,为师再教你个咒……” 下个十五,十月十五,天寒地冻…… “师父。”我忍不住打了两个哆嗦,看着无止真人道,“你这是嫌我死的慢啊!你要不直接给我一刀吧,干净又利落……” “再辛苦一次。”无止真人笑了,好言好语哄道,“这个冬天,你好好养身。这回要是错过了,你今年一年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我闭上眼算日子,离小鬼节还有两天的时间。离十月十五,就是还有半个月。 让释南过半个月再回去?时间是不是托的久了点?我不跟着去呢,那再见面,要年后了吧…… 啧,有点久。 挑起眼皮看了眼无止真人,我有心和它说不去。大不了,明年再揍一次呗。 话没说出口,无止真人突然问道,“小柠,小北呢?”一边说,一边满屋子的找,“有些日子不见,想这小东西了。” 常老四‘咦’了声,也回入到寻找阵营。 我挠挠头,对它们俩道,“行了,别找了,不在我这。在它爸爸那里呢。” 住院时,小北一直跟着释南。出院后,我回了花店,小北也还跟着释南。别说这一蛇一鬼许久不见,想了。我也想了…… 可没办法。 小北在映月湖,杀了人。想送它投胎,不易。可不送它投胎,它到底是人魂,不能永远附在蛇身上。 释南,这段日子一直在研究这事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途径。实在不行,它打算把小北带走,看看他师父有没有办法。 无止真人,会不会有什么好法子? 我刚想问,便见无止真人把脸板了起来。它飘到我身前,问道,“小北生父,那个负心人?” “师父。”我满心无力,“他不是负心人……”释南一直以来为我做了很多,不过是我不知道而已。 现在,我们的状态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在荒山野岭抛下你不管,在你有了小北时对你不闻不问,你差点丧命时,他又在哪里?”无止真人怒声道,“小柠,他抛妻,弃子,不配为堂堂七尺男儿!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我往床上一躺,后脑猛的抽痛起来。我要怎么和无止真人解释我和释南之间的种种? 其实好多事我还是稀里糊涂的想不明白,不过我已经不想明白了。 就这样,挺好的,我就这么一直脑残下去得了。 无止真人对我念了几句,见我不理它后,猛的把怒火转向常老四,“老长虫!” “老杂毛你又找事。”常老四冷声道。 我把被子蒙在脸上,不去听它们的吵架声。等到安静下来,掀开被子一看,一蛇一鬼都没了。 长呼出一口气,我翻个身继续睡。失眠,睁眼到天亮,当一缕新阳从窗帘照进来后,我做了决定。 十月十五去映月湖。 毕竟,辛苦一年了,现在就差临门一脚。如果放弃,实在可惜。 至于释南师父那里,等我驯完蛟,再过去。前后差不了半个月,然后,换来一个冬天的安宁。 想好后,我把电话给释南拔过去,对他说了打算,顺便,让他把小北送回来。 释南听我要他送回小北,笑了,“怎么着,几天不见,想了?” “主要是它师公想了……” 虽然小北只是个婴灵,又附在蛇身上。可这一年来,无止真人和常老四是真心疼它。现在无止真人和常老四想看看小北,我理应满足。 释南压低了声音,“……见见?” 我拒绝。 拉倒吧!要是以前,我会让他们见。那会无止真人对释南的印象好到不行,天天在我面前说他的好话。 说真的,海边的事后我一直对释南恨不起来,和无止真人说的那些话有不少关系。 可现在,释南在无止真人的眼中成了没有担当更不负责的孬汗。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怎么见? 释南来的挺快,我早上打的电话,他中午就到了。 咳,可能是认为小北的师公在花店里,一向不怎么注重打扮的他刻意收拾了下自己,比平时少了两分不羁多了几分斯文。 我看着他不客气的大笑出声,这哪像个捉鬼的!提个电脑,就是白领了好吗? 笑声还没落下,门一开,又进来一个人。 我定眼一看,是九安。 小屁孩儿,一段时间没见,个头儿长了不少。刚想和九安打招呼,九安的眼睛就落在了释南的身上。 面孔一板,挥起拳头就冲了过去。 我傻眼,对九安大喊道,“九安,你干什么?你欠揍是不是?” 释南接下九安一招,愣了下后,对我道,“这孩子你认识?” 我点头,虽然时候不对,可还是介绍道,“我师弟,九安。九安,住手,这是,释大哥!” 释南震开九安,后退几步,“九安,我是你姐夫。” 九安的回答,一个扫堂腿踢了过去。 “九安!”我对九安大吼,“再没礼貌我揍你了!” 九安根本不听我的话,一招又一招向释南攻去。 释南后退几步,扫了九安几眼,对我道,“苏青柠,你师弟应该是被鬼上身了……没事,”释南从腰间摸出一张符,道,“我结果了它。” 说罢,把手中的符向九安拍了过去。 第364章 这火爆脾气应该收一收了,您再气飞了 鬼,鬼上身,结果了它…… 结果! 我连忙从椅子上跳下去拦着,“释南。 不行……” 释南的符何其霸道! 当初在桂林的百鬼林里。拍了常老四一下后,常老四好几个月都没能出来说话。 这一下要是拍到了九安身上,我亲师父就是不被拍的魂飞魄散,也要大伤鬼元!估妖围巴。 上千年的老鬼了,它容易吗它! 我话未落,释南手中的符已经点向九安的肩膀。 就在符要挨上的那一瞬,九安身子一顿,无止真人脱身而出,向后飞了出去。 我看着完好无损的无止真人,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会呼吸。心猛的一阵狂跳。震的我舌头尖发麻。 释南扶住九安的身子,回头看我,“什么不行?” “别打,那是……”眼瞅着无止真人从一侧向释南攻过去,我对他大吼,“小心!” 我吼的时候,释南已经转过身去。一侧,闪过无止真人一击。 抬起手刚要往无止真人身上点符,一顿,停下,疑惑的道了句,“前辈?” 释南停,无止真人可没停,沉着脸色,手腕一翻。向释南左肩点了过去。 这招要是点在普通人身上,是个鬼印,阴风入骨,累病积身。可,可释南的肩膀不能点,那是他命门! “师父!”我对着无止真人大叫,“你够了!” “师父?”释南闪过无止真人后,满是震惊的向我看来,“你师父是只鬼……” 鬼字刚出。站在释南身侧的九安动了。 横起手臂,向释南胸膛扫去。 “九安你个小兔崽子!”我两步冲过去,抬手拽住他手腕,“你信不信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九安力道太大,我没能拦住他,反而被他拉着身子一倾,向释南砸了过去。 “师姐……”九安反手扣住我,稳住。往一旁一推,板着脸道,“没你的事,你让开!” 我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释南连忙伸手扶住我。 这空当,无止真人从头顶飞下。这次,剑指直对释南后背。九安也一向扫堂腿,向释南攻了过去。 释南一躲一闪,避开,后退两大步,问我道,“没事吧?” 眼看着又向释南攻过去的无止真人和九安,我心极累的道,“你就别管我有事没事了,你先顾顾自己吧!”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被推一下而已,九安又不会真打我,毕竟我是他师姐,他的很多东西是我教的。 可,他是真打释南啊! 无止真人是没怎么教他阴阳方面的东西,可因为他身体不好,没少教他强身健体的功夫。我平时揍他都是他让着我,要真打起来,我只能被收拾的份。 释南是强,可他到底有伤在身。 再有,他不敢还手。他被九安和无止真人联起手来逼的节节后退,又要护着后背又要护着前胸…… 我看着心急,对揪斗在一起的两鬼一人喊,“师父,你能不能别打了!九安,你丫皮痒……释南,你揍九安!” 我不能让释南打无止真人,那是我师父,是长辈。 九安不同,揍一顿没事。 “你可真是我亲师姐!”九安回头对我一声冷哼,“就你这句话,我也得打!” 说罢,一滑躺下,用两腿剪住释南不让释南动。无止真人瞅准机会,身影一动闪到释南身后,一掌拍了下去。 释南动不了,一侧身把夹着符纸的右手伸了出去。半路,缩回,硬用右肩挡下这一掌。 身子猛的向左一倾,摔倒在地。借势一滚,站了起来。 我张大嘴,看的胆颤心惊,回过神来后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喘息不已。再这么来一次,我心脏非得脱落了不可。 “前辈,”释南回头看了我一眼,对又向他攻去的无止真人道,“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无止真人似阵风一样,步步紧逼,“我徒差点折命在你手中,我岂能饶你!” 我心中一梗,鼻子酸了。 释南一愣,站在那里不动了。 眼瞅着无止真人冲到他面前,我哑着嗓子对他吼,“还不快跑!还真让它打啊!” 释南向后一退,转身就跑。 九安从地上翻身而起,一纵,拦到释南身前。释南一翻手腕,往九安肩膀上点了一张符咒。九安身子一顿,不会动了。 回头间,释南急急对无止真人道,“师父……” “谁是你师父!” “前辈……这事我和苏青柠已经……” “堂堂男儿,护不住妻守不住儿,能耐再大又有何用!” 释南连连后退,“我……” “师姐,”九安对我大叫,“你放开我。” 我抱着脑袋,看着眼前的混乱没理九安。还好我想着重新装修没进货,不然,花店非得再被砸一次不可。 头痛,一剜一剜的,像有人拿着针往里戳似的。 揉着太阳穴看着怒气冲冲的无止真人和边后退边说好话的释南,我有气无力的劝架,“师父,有话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您一千多岁了,这火爆脾气应该收一收了,您再气飞了……释南,再不你先走吧,你胸口的枪伤那么深……小北!”感觉小北从手腕爬下,我一把捉住,“你就别添乱了……” “师姐你帮我把符揭下去。” 我瞪九安,“你丫闭嘴!” 再回头,心里一震。不知为何,无止真人攻到了释南身前,坚起的剑指直戳释南的胸口……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一人一鬼身形错开,释南捂着胸口猛的后退一步,无止真人则向左侧飘去。 两秒后,停住,神色更怒的再次向释南攻了过去。释南一闪身形,边闪边跑间,回头左一句师父右一句前辈…… 我出了一后背的冷汗,看着他们,嘴角抽搐了好一会儿。九安背对着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我喊道,“师姐,怎么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转身上楼,“困了,去睡觉,你们慢慢玩。” 回房后,我缩到了被子里。天太冷了,我在下面才呆一会儿就冻的浑身哆嗦。 楼下,释南的求饶声和跑动声不绝于耳。 我闭上眼睛,挑起嘴角轻笑,没过一会儿,把脸埋在枕头上大笑,笑着笑着,鼻子再一酸了,眼角有点湿。 心中,五味陈杂。 嗓子里正难受着,楼下的打斗声停止了。 我侧耳细听。 又过了会儿,房间外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这就,结束了?不打了? 正想着,肩膀被按住,一股冷气从身后袭来。我缩了下,没抬头。 释南轻咳了声,道,“苏青柠,你真行!我在那儿挨揍,你竟然跑上来睡觉来了。” 我呵呵冷笑,“别扯!我师父根本就没想伤你!”那会无止真人把剑指戳向释南胸口,明明可以直扎进去。可它,手一偏,滑了过去。 动作虽小,我却看清楚了。释南也看清楚了,不然回过神来后,他不会边跑边嘴角带笑。无止真人也知道释南看出来了,后来再去追打他时,才会更为恼怒。 无止真人心疼我受过的苦,所以才会气到如此地步。可它又知道我喜欢,所以才不忍心真伤了释南。 “多谢师父不杀之恩。”释南爬在我耳侧,轻笑,“再也不敢欺负你,你娘家太强大。不仅有马开心这只本事不小的猫妖,还有鬼师父,人师弟。这还不算,还有陆明带着一大票阴阳先生。苏青柠,你得手下留情,不然我应付不来。” 我闷笑出声。 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原来我如此富有。就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坐起身,我让释南过来,给他看伤。无止真人点在它肩膀那一下事小,事大的是他胸口的枪伤。 一跑一动间,难免撕扯。 把他衬衫往开一解,果然看到一抹鲜红。我让释南别动,爬下床去找药箱。 “我师父呢?” “和你师弟出去了……”释南沉默了下,道,“……原来那年在鬼市,是你救了我。我说呢,怎么突然有个老者出现,要送我出鬼市。你说我和它打过架,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小心把纱布揭下,在他倒吸一口凉气时,把手抬起来,道,“你记得几年前是它在鬼市救的你,就不记得你们曾经在桂林的百鬼林里交过手?” “桂林,百鬼林……”释南默念,一顿,道,“和我交手的是你师父?当时鬼太多,我没注意,见它在你身边晃你又没反应我以为它要害你……”又一顿,低下头来,盯着我道,“原来,你当时不是想控鬼杀我后又住手,你,是怕我伤了你师父……” 我哼嗯一声,“不然呢。” 伤口撕裂了,不算严重。我拿起酒精棉小心翼翼的点上去,把血一点点擦净。 这个血窟窿,等好了后会落下一个圆型的疤痕吧?用手指尖比划下大小,我笑出声来,“一饼。”我抬起头来看释南,道,“好了后,正好是麻将上一饼的大小……唔。” 释南握住我的腰,目光似火,低头吻了过来。 我看着他愣眼,伤,伤口还没处理好,还,还在流血,还…… 算了,随他去吧。 “咳……” 房门外,突然传来无止真人一声轻咳。我一个激灵,马上把释南推开了! 释南抬手扶额,一声长叹。 第365章 人,都得有缺点 因为无止真人的出现,我和释南,咳,没有继续下去。 它老人家倒是没进来。又咳一声到楼下去了。可我们,哪还有脸…… 释南没待多久就走了,我决定不去,他要回去收拾东西,尽快起程。 “也好尽快回来……”临走时,他如是对我说。 至于我原本打算的,等我从映月湖回来再去找他的打算,被他给打消了。 说到底,他怕我天寒地冻的又折腾出病。所以,宁愿把子弹取出来后。自己折腾。 小北。留下了。 无止真人说,不急于一时,办法慢慢想。 摸着手腕上的小北,我在心底缓缓松出一口气。 我虽然一直说送它走送它走,可,打心眼里舍不得。这样,也好,我们再想想办法,它也好再陪我一段时间。 释南走了没多久,和小北玩了会儿,脸上没了怒气的无止真人对我问道,“你和你良人,打算什么时候拜堂成亲?” 我被无止真人问的一愣,好一会反应过来拜堂成亲是结婚的意思。 结婚…… 听着,有点遥远。 上次释南提时。是他脑子有洞犯浑的时候…… 看着无止真人,我道,“怎么着,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 “不急,”无止真人嘿嘿一笑,道,“不急,为师不急……” 一连说了几个不急后,穿墙走了。两分钟后。再次穿墙回来,对我道,“小柠,你这些日子没事时,多画些符咒。等从映月湖回来,为师要带你去个地方……” 我瞬间炸毛,“师父你够了!你不是说我驯了蛟后,能休养一个冬天的吗?这怎么还没去呢,就又要出去了?您说话还有个准儿没有了。” 无止真人不理我的愤怒,摆手道,“一共就那么多事儿,你早干完,也好早轻松。你不想安安稳稳的,和你良人过几年舒心日子?”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师父,就您这把徒弟当驴使的劲儿,我怕我没命等到和释南拜堂成亲了。” “胡说!”无止真人板了脸,一转,又柔和了神色,道,“为师心里有数,不会让你丧命。你这良人,为师虽然还看不清他的脸。可他对你的好,为师看在眼中了……好了,为师出个门儿,十五时回来。” 我气闷,瞪着它好一会儿,问,“肯定能回来?” 我顶着严寒,辛辛苦苦的过去,它再不来,那我可真是白揍了蛟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罢,穿墙离去。 我看着它消失的地方忍不住在心中碎碎念。 这些年来,它放我鸽子的时候多了去了。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按它的诚信度,别说四匹,四万匹都得累死! 释南走后没两天,我再次收拾行囊,准备去映月湖。 临出发前,去陆明的公司去看陆明。 已经养成习惯。 出门前让他看一眼,我是完好的。回来后让他看一眼,我是活着的。 我到陆明公司时,龚叔和曾叔两人刚进陆明的办公室。 不用说,肯定是有事。 我没进去,就在外面的会客室里闲坐。深秋,外面风虽然大,阳光洒进来却极暖。 靠在沙发上没坐一会儿,萧晓从陆明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冷着脸,没正眼看我。 我本以为她会直接走过去,却没想,她坐到了我旁边的位子上。 扭头看窗外,一句话也不说。估见乐号。 我脑子发空,一时之间想不清,她是单纯的坐在这里,还是,有话要对我说。 过了会儿,陆明办公室的门锁拧动。她回过头,没头没尾的对我说了句,“我当不了他的软肋,只能当他的盔甲。” 软肋,盔甲? 直到走进陆明的办公室,我脑子里还回荡着这两个词。 扫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陆明,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他回来时,说他的腿只是轻伤,养些日子就好。其实,不是。释南说,这是中蛊的后遗症。也不知,是萧晓下蛊的本事不太灵光,还是,她在陆明身上不只下了一种蛊。 目的,不让陆明跑? 我在陆明前面坐下后,陆明扶扶鼻梁上的眼镜,对我道,“这次又去哪,又去多久?” “上次去那地儿,少则十天多则半月就回。”我伸手去摘他眼镜,“近视了?” 这货从小爱惜眼睛,怎么突然就戴上眼镜了?他上次去医院看我时,眼睛还好好儿的。 “牛眼泪用着不方面,这是用来看鬼的,释南给的办法。”陆明一把抢回去,戴在眼睛上后,对我笑道,“是不是显的更斯文了?” 我点头,“更加衣冠禽兽了。” 本来就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加了眼镜,把眼中偶尔流露出来的犀利全遮住了。 陆明笑出声来,转而一顿,对我道,“小柠,对不起。” “嗯?什么对不起?”我抬眼看他。 说话怎么莫名其妙的?他哪里对不起我了?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说。 我一直逃避,他现在中了情蛊,对萧晓的感情不是真的这件事。他为我付出那么多,等到有一天情蛊解了,我和释南…… “让你成了目标。”陆明看着我道,“那些人,认准你了。而我们两方的事,没有那么快解决。你现在,”陆明抬起手指,指指自己头,“这里,能理解我话里的意思吗?” 我看着他笑,没说话。 陆明沉沉一叹,从轮椅上站起身来,走到我身前揉了揉我头,笑了,“当年野心大,弄这么个公司的本意,是护着你。谁知,路越走越难,连保住自己都不易。想松手,松不开,咬牙往下挺……现在,不仅帮不了你,还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我抬头看陆明,心中愧疚更深,“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走这条路……” “笨死了。”陆明笑了,转身走到窗前,道,“还好释南不嫌弃……你这次出去,他不跟着?要不让龚叔陪着你去?” 我直觉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就行。”走蛟我已经驯服,就过去喂个血的事儿。如果不是事儿简单,释南也不放心走。 至于让龚叔陪我去…… 还是算了吧!马开心可是在升财山庄呢。 现在,龚叔是伤不了马开心,我怕的是马开心一怒之下伤了龚叔。 龚叔这都快当爹的人了,是吧。这一人一妖,还是别往一块儿凑了。 “真不用?”陆明道,“你现在这状态,可以?” “没事。”我扫了陆明一眼,猛然发现,他从轮椅上站起来了,不仅站起来了,还站了好一会儿。咬咬舌尖,我对他道,“你,腿好了?” “好了。”陆明扶扶眼镜,道,“有一段时间了。” “那你还坐轮椅!”一天天的,也不嫌麻烦!如此虐待自己,为的是哪般。 “人都得有点缺点。”陆明笑道,“我坐着,更好一些。” 我看着他,对这句话,有听,没有懂。什么坐着,更好一些? 正扶额想着,门外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我揉揉被他绕迷糊的太阳穴,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时,陆明叫住我。 我回头,他已经坐回到轮椅上。他看着我,道,“小柠,对不起。已经暴露的弱点,我没办法弥补,可我,不会让你有事。” 我看着陆明大笑,“能说人话吗?”为毛一句比一句深,我根本理解不了? 陆明抄起纸巾向我砸来,笑骂道,“人话就是,你可以滚了!走前和龚叔打个招呼,他念叨你好多次了!” 我躲过纸巾,放声大笑。拧开门出去时,正巧鼻孔朝天的曾叔走了进来。 他没看我,我也没看他。他进去把门合上后,我转身去找龚叔。本来,脑子还在为陆明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打结,可一见龚婶,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了。 一个月不见,她肚子又大了不少。把手放上去,能感觉到轻微的胎动。 龚叔这棵逢春老树,看向龚神时眼神那叫一个柔,哎呀,不行,看久容易得唐尿病! 从陆明那里回来,我再次踏上去映月湖的行程。不是一个人,九安那小兔崽子跟着。 走那天,天气挺好的,艳阳高照,无风无浪。可当车到升财山庄停下来时,天色已是发灰,小指甲一样的雪花,夹在狂风里,打着漩涡刮落下来。 我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这种天气,下水,我还有命上来吗? 相比我的犹豫,九安更直接,把大衣往身上一裹,转身就往还没关严的车门里钻。 九安的举动深深刺激到我! 大爷的,真正下水卖命的人都在这挺着呢,你个站岸上旁观的躲个毛劲儿! 一把把九安从车上拽下,毅然决然的下了山谷。九安看着不远处的升财山庄,挣扎着要进去暖一夜再走。 我瞄一眼,拒绝了。我和释南一起来时,都是躲着事儿走,更何况现在是我一个人来? 还是抓紧时间办正事。 山谷里虽然也落了雪,却没有上面那样冷。我和九安掐着时间,不急不缓的爬到映月湖的湖岸上时,正好是十四。 新雪末化,映月湖,呈现出我从未见过美。湖面碧绿,在瑞雪环抱下,似一块硕大的,未经雕琢的天然翡翠。 空气,也说不出的清新。深吸一口,沁人心脾,感觉疲倦一扫,整个人都精神了。 九安从包里掏出相机,对准眼前的美景咔嚓咔嚓拍了几下。转个身对焦,咔嚓一下捏下快门后,咦了声。他把相机拿下来,道,“师姐,那里有人。” 我顺着九安的视线看过去,果真见一个人站在距离我们不远的湖岸上。可能是相机的快门惊动了他,我看过去时,他,不,她也看了过来。 我一愣,对她摆手大喊,“唐念!” 第366章 我很好,你别担心,真的。 唐念,那就是唐念! 虽然我脸盲,可她那样特别,我又和她并肩做战。相处那么久的时间。是绝对绝对不会认错她的! 大喊着的同时,我拔腿向唐念走过去。 唐念看了我一眼,没有向我走过来,而是一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步,似三步,三步,似十步,十步,似百步。没等我跑出百米的距离。她已经化为一个小小的黑点,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站在原地,紧握着双拳深喘。 唐念明明没跑,可她的速度已经快到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上。 九安从后面跑过来,对我道,“师姐,那个人你认识?” 我点头又摇头,认识,可唐念不是人,她是妖。 啧,这里是走蛟的地盘。马开心尚且不敢踏入,唐念怎么到这里来了? 还有,她明明认出我来了,为什么没打招呼,而是转身就走。 “又点头又摇头的。你到底认不认识?”九安把手搭在眼睛上遮阳,嘟囔道,“那么快的速度……要不是现在太阳这么大,我都要以为是鬼了。” 鬼…… 唐念已经死了,所以,她的走不是走,而是飘? 至于太阳。 我抬头看看头顶,被耀眼的阳光刺的打了两个喷嚏。 太阳不是事,鬼是惧阳光。可阳光对鬼却不致命。鬼想出现,还是能出现的。 难道说,唐念早在几年前就死了,拜托了妖的身份,所以才敢出现在映月湖上? 因为是鬼,所以走,不,飘的那么快。 可,她为什么见我就跑。而且,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和马开心相见。 后脑发木时,灵光在脑中一闪。 唐念,应该是怕马开心知道她死了伤心…… 那她的所做所为,就解释的通了。 “师姐。”九安在一旁道,“你不是又傻了吧。” 我挑起眉毛,扭头对九安看过去,“你想怎么死?红烧还是清蒸,油炸还是过水?说出来,师姐成全你!” 九安左脸抽搐了下,从包里翻出小镜塞到我怀里,转身就跑,“师姐,师父特意交待过,不让你用脑,你可别想了!” 我接过镜子一照,左脸猛的抽痛了下。 一脸的苦大愁深,像是谁欠我百八十万一样。要是只愁也就罢了,关键是,眼睛里全是迷茫。 嘶…… 左后脑不动不重的抽痛一下,似有根线被拨动了一下一样。 我虽然一直说不好了,就这样挺好的。可,到底是不方便。释南不在我身边,我连点事儿都想不清。 就像那天萧晓那句话,我想了几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是,她没办法走进陆明的心里,成为陆明的软肋,所以,选择站在陆明身侧,成为陆明的盔甲。 我无法想像,她在对着我说出这句话时,是怎样的心情。 我也忘记了我当时是何反应和表情,是不是,让她本就苦涩的内心更苦了。 至于陆明说那几句没头没尾的话…… 好吧,我觉得我就是好了也想不清楚。我和他的智商一直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从小到大他都强势碾压我…… 脖子一凉,我猛的打了一个激灵。抬手一扫,扫出一个雪球。 回头一看,九安那小兔崽子正往远跑。 “九安!”我对九安扬扬下巴道,“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九安一听这话,跑的更快了。 大爷,惯的他!我把背包甩到雪地里,拔腿就追。 我体力是不行,身手也打不过他,可架不住我会用符!逮住机会,一张定身符拍上去后,塞了两个雪球到他脖子里。 等他叽哇乱叫的叫够了,换了听令符拍上去,喘着粗气往避风的角落一指,“去,搭帐篷去!” 九安拎起沉重的背包,一边往那里走,一边大声道,“师姐,师姐,活我干,你把符拿下来,我这样别扭。” 我呵呵一笑,“要的就是你别扭!” 九安动作挺快的,天将黑时就把帐篷搭好了。 此时的映月湖,美的如同仙境。 一抹夕阳垂在山头,映红了湖岸上的瑞雪。湖面碧绿如玉,上面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我一度心喜,以为映月湖的水是温的。可当站在低处用手试试后,呲着牙把这愚蠢的想法打消了。 那叫一个冷!像是利刀削骨一样。 心中有了惧意,更不想下水了。 晚饭煮的方便面,热呼呼的吃完时,天色正好全黑,夜风也起来了。我和九安钻进帐篷里,挡了寒风。 九安就趴在一边,怨声载道的背咒语。一会说文言文别嘴,一边磨我让我给他换个短点的背。 我冷哼,一边给用充电宝给手机充电,一边对他道,“想不努力就把本事学了,世界上哪有那个好的事儿?我在你这个年纪,师父要是愿意教我阴阳,我得比现在厉害。” “师父也不教我……” “知足吧!”我把躺在手机里的短信点开来看,“你还有个师姐教,我有谁教?” 短信是释南的,说他师父已经定下来在明天,给他往出取子弹。 我好奇,把短信发回去问他怎么取。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在哪里捎到一句他师父是佛门弟子。现在佛门弟子,都选修西医了? 这些天来我查了很多资料,枪伤这种东西很严重,特别是伤在胸口,取子弹时稍有不慎…… 我狠咬了下舌头,不敢再往下想。 晃神间,释南把短信回过来,说不知道,说他师父什么也不让问,也什么都不说。 我握着手机打字打到一半,一条短信又进来,说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师父十拿九稳。末了,问句,你做什么呢。估沟长技。 我看着那两条短信,笑了。是啊,不是第一次。上次他直接伤到心脏,不是也活的好好儿的。 提着的心微微放下,我回我正在教九安背咒。发过去后,我枕在胳膊上,静静的等手机震动。 释南打字有些慢。他属于那种不在小来小去东西上浪费时间的人,在通信方式上,能打电话,绝对不发短信。 除非,时间紧又或是,心情极不好。现在,是怕我手机电量不够…… 正看着九安把一个‘东’字落在纸上,手机响了。我接起来,笑问,“不怕我手机没电了?” “反正你明天就回去了。”释南笑道,“这个手机的触摸屏一直没调好,按着不方便。” “自己笨就勇于承认,”我笑着揶揄他,“非怪在手机上……你原来那个手机不是挺好,怎么换了?” 释南沉默了下,道,“……摔坏了,当时情况那么危急,你不告诉我你在哪里,还挂了我电话。我怒急下一甩手……” 我轻轻合上眼,在大脑里搜索。他这句话没头没尾的,说的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在那边轻轻一叹,“后来知道你没事,只是感冒了,我也没急着修,就专心找陆明去了。不然,你也不会联系不上我,小北……” 心中暮然一痛,想起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是,谢金的叔第一次来找我时,然后,我感冒…… “不提这个了……”释南轻咳一声换了话题,“你师父过来了吗?” 我捂着胸口,没说话,把电话挂了。看着挂在帐篷顶上的手电,后脑如浸在冰水里一样凉。 我在干什么?是怎么和他走的这样近的? 那锥心刺骨的几个月,一想起来,七经八脉没有不痛的地方。还有他知道小北的事后,用武力碾压我,当着小北的面强暴我…… 我,我是怎么,认可他,和他亲近到这种程度上的? “师姐,”九安在旁边道,“你怎么了?你手机一直在响……” 我看着手机发愣中,九安把手机拿过去接起来,放在耳旁哦了一句后,道,“姐夫,你说什么了?我师姐又傻了,脸青一阵白一阵……” 我把手机拿过来,对着电话道,“我很好,你别担心,真的。” “苏青柠,你……” “我真没事,很好。”我咽下口吐沫,道,“手机要没电,先挂了。” 挂断手机后,我把胳膊横在眼前,用力去想。从谢金的‘叔’再次找到我,一件事一件事想过来。 很浮,事情能想起来,却落不到脑子里。猛然中,释南向自己开了一枪的画面出现在我眼前…… 我心中一痛,连忙抓起手机给释南打去,道,“释南,你明天取了子弹,醒来后,一定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带了两块充电宝,还有一块是满的,不会没电……” 释南长长吁出一声,笑道,“你不早告诉我……苏青柠,”他收了笑,道,“你,别急着好,等我回去……” 我紧紧握着手机,点头,“我不好了,就这样了,等你回来。” 挂断电话后,我把手机掖到睡袋下面,放空思想不让自己再想任何事情。 我不想好,我就这样挺不错的,我等释南回来,他很快就回来了…… “姐师。”九安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抬手关掉手电,对着眼前的一片漆黑道,“睡觉吧,明天早起……常老四?” 常老四轻嗯一声,“睡吧,有事我叫你们。” 我轻笑,把眼睛闭实了。说是不想,脑子里还是乱轰轰的闪过各种画面。 等到真正睡实,已经很晚。 梦里刚听释南叫了句‘柠’,耳侧就传来无止真人的声音,“小柠,九安,快起来。” 我猛的坐起来,脑子发懵。 九安道,“师父?” “快醒醒,醒醒。”无止真人急切的道,“九安,收拾东西。小柠,下水,马上下水。” 我一个激灵打过,彻底醒了,“下,下水?” 第367章 睡你麻痹,起来嗨! 我一把把帐篷拉链拉开往外看。 黑的。 难道,我这一睡,睡了一夜一天,直接跳过十五的白天。来到了晚上? 寒风裹着雪花呼的一下吹进。呛的我猛的咳嗽了一声。 “师姐,”九安在一侧大叫,“快拉上,我还没穿羽绒服呢。” 我连忙把拉链拉上,打开手电后,对把半个身子弯到帐篷里的无止真人问道,“师父,你干吗?今天十四!”估肠住划。 不可能是十五,我一个人睡过去了,九安这小兔崽子还能也睡过去? 无止真人没接我的话。神色凝重的道。“为师教你那个咒你背熟没?” 我点头后,他道,“你马上下湖,把走蛟从洞穴里唤出来喂血施咒……” 一扭头,对九安道,“你快点收拾东西,除了给你师姐保暖的东西,其余沉重不好带的一律不要了。你师姐一上岸,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我被无止真人催促着,七手八脚往身上披上羽绒服。 回头扫了眼手机,凌晨一点半。把手机和充电宝都扔到九安怀里让他一定放好别忘了后,一咬牙钻出了帐篷。 寒风割面,似刀子一样。雪粒打在脸上,说不出的痛。 我缩着肩膀爬出去,刚打了个寒颤。无止真人就连声催促我下湖。 “师父,你让我缓缓。”没睡醒不说,关键是那么冷的水,要是不做做暖体运动,我还不进去就抽筋。 “来不急了。”这次,说话的不是无止真人,而是常老四,“小柠,听你师父的话。时间有限,咱们得赶快。” 以往无止真人逼我时,常老四都是站在我这边的。这回,站在了无止真人那边,就是说,事情,当真已经严重到了不可预料的地步上。 “师父,发生什么了。”往次无止真人也急,可绝对没有这次急。 “小柠你过来看。”无止真人纵身飞到湖岸边上,让我往湖中看。 雪夜,光线不算暗,却也没达到能看清一切的地步上。 我眯着眼看了黝黑的湖面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回头去瞄无止真人,无止真人道,“用心看,用心看!肉眼凡胎能看出什么?”长长的袖摆往湖面上一扬,“把你心思都放出去!” 我眨眨眼,再次把目光送了出去。 这会,不再用眼睛死盯,而是用心去辨别,这湖和往日看着有何不同。 九安走过来,脚踏在雪上发出咯吱吱的响声。站在我身边后,道,“师父,师姐在看什么?” “别说话……” 我打断九安,向后退了两步,眯眸细看。 湖,还是那个映月湖。可,湖面的颜色,却有了变化。不知为何,在中间,出现了一条浅浅的,很容易被忽略的细痕。 那细痕从对面山崖的崖角下蜿蜒而来,把湖面分成了两面。 “师父,我看到了。”向湖岸走了几步,我不解的道,“怎么回事,一湖的水,又末结冰,怎么会,怎么会有两个颜色……” “倒反阴阳。”无止真人沉着声音道,“有人,要把这个湖封起来,让走蛟出不来。小柠,你今天必须下水,明天,就是下去,你也带不上来走蛟。” “倒反阴阳,把映月湖封上!”我看着无止真人道,“什么人,有这么大的……啊!” 话没说完,我后背突然被推了一下子,向前栽了下去。 冷风灌到嘴里,我一声大叫还没喊完,便‘噗通’一声砸到了湖水里。 刺骨的湖水瞬间涌进衣服,割肉一般。咽到肚子里,和吞了冰块一样。头皮,刷的一凉,像是被头发带肉揭了下去,只剩下了血淋淋的头骨。 我向湖水深处沉下几米,如地狱里走一遭一样浮上湖面。 小儿麻痹似的抖着身子看向湖岸,见九安正在站岸边上,无止真人已经不知去向。 不和说,肯定是无止真人上了九安的身,一伸手把我推下来的! 果真,我冻的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之际,‘九安’用公鸭嗓子一般的声音,带着慈祥的语气对我道,“小柠,时间太紧,来不急了。你一定要在倒反阴阳形成之前把走蛟驯成,不然,你这一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不说,日后……” 话一顿,不说了。 “日,日后什么?”我抖着声音问。 说出来,日后什么!这么多年了,它让我往东我不往西,让我撵狗我不打鸡。 几次把我命差点要了我都不说什么,眼下,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交个实底儿了? “日后,再和你往细了说。”‘九安’道,“快去,别耽搁,天亮之前要是不成……” “去行!”我打了两个哆嗦,从身上往下拔衣服,“可你把话给我往明白说说,不然……” 我怕冷,穿的厚。又是毛衣又是羽绒服的。下了水,这些衣服成了我的累赘。 抖着手几下把羽绒服甩下,我道,“不然,我不下去!” “胡闹!”‘九安’稚嫩的小脸一板,对我喝道,“什么时候耍驴不行,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快去,为师是为了你好!” “我……”我性子拧上来,刚想说我不要好了,便觉得腰间一紧,猛的向水中沉去。 回眼一看,竟然是常老四! 甩掉它尾巴,我浮到水面上,破水的那一刻,我大声道,“常老四你到底是哪一国的?怎么关键时刻你不帮我……” “这就是关键时刻,这就是在帮你!”常老四长尾一甩,再次缠在我腰间,“什么时候拧性子都行,现在不行。快点下去!你有什么话,等事办成了,再细问你师父……” 耳朵嗡的一下,我再次沉到水中。 这次,常老四直接把我脱到了湖底。松开时,四周一片漆黑。 我吐出几个气泡,沉在湖底长长吐出一口气。一纵身,再次向湖面游去,破水而出那一刻,不等常老四再来拽我,大声对上面道,“给只手电,下面什么也看不到。” 马上,防水手电扔了下来。 我把毛衣毛裤甩掉,只剩下一身秋衣,拿着手电再次沉到了湖底。 虽然都是湖水,湖底的温度,可比湖面的暖和多了。 我沉在湖底适应了一会,感觉手脚不再那么僵硬了,握紧手电乱晃,几下辨别出走蛟洞穴的方向。 一纵身,游过去。 走蛟在洞里,巨大的身躯盘在洞口,分不清头尾。 我游过去拍了拍它,让它起来。 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不是十五的时候,它都在睡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后,我猛然想到关键。 走蛟不会是在冬眠吧!小北就冬眠了。 走蛟虽然是蛟,可到底是由蛇修炼而成…… 不管了,事情紧急,冬眠了也得给我起来!想罢,不再用手去拍,而是扬起脚踹过去。 睡你麻痹,起来嗨! 睡你麻痹,起来嗨! 睡你麻痹,起来嗨!嗯,重要的事必须说三遍!) 几脚下去后,走蛟的身子突然动了。耸动中,一阵浮沙扬起,大量的气泡向上飘去。 我退后两米,看着庞大的身躯一动,把头扭了过来。 虽然是蛇脸,虽然眼皮只挑一半,虽然什么动作也没动,可我却感觉到了,走蛟极其愤怒! 我咬牙,游上前去,一把拽住走蛟的肉须。 和我愤怒个圈圈,一月不见,皮痒筋紧了是吧? 走蛟猛的一摆头,我被甩到一旁,后背猛的磕到了洞壁上。我借势起来,再次伸过去抓住它肉须。这回,没再给它甩我的机会,而是一跨腿,骑在了它脖子上。 扬起拳头揍了走蛟眼睛一下后,走蛟把头低下了。 我止住手,没揍第二下。 这样才对,我都揍过一次了再不涨记性,那就真是找打了。 手往腰间一探,才想起来刀在牛仔裤上。而牛仔裤,在刚刚脱了。此时,已经不知沉到或是浮到什么地方去。 伸手拍拍走蛟的脖子,走蛟‘嗖’的一下从洞中窜出,向湖面冲了出去。 破水而出的那一刻,我差点被寒风从走蛟背上掀下去。 说不出的冷,牙齿一直在打颤。 让走蛟来到‘九安’面前,我哆哆嗦嗦的道,“师,师父,刀,刀,给我刀。” 快给我,我好马上回到湖底去。那里,比上面暖和多了。 ‘九安’冲我摆摆手,道,“带我到对面的山涯上去,然后,你马上……” “师父。”我打断它的话,“我想到水下面去。” 咒我已经背会了,也知道用法,血也是自己的,没有无止真人在身边也一样。 “水下能喂血还是能念咒?”‘九安’问。 我暗暗磨牙,让走蛟靠近湖岸,把‘九安’拉到了蛟背上。 拍拍它的脖侧,走蛟低呤一声,顶着寒风向对方的山涯上窜了过去。 落地时,我已经彻底冻僵住了。稍稍一扭头,能听到头发上的冰碴碎裂的声音。 ‘九安’从背包里掏出一条大毛毯给我裹上,道,“小柠,抓紧时间,别犹豫了。”说着,递过来一所利刃。 我披着毛毯在原地蹦了几蹦,把尖刀在左手心滑了下去。一阵凉意过后,才懊恼的想起来,无止真人说过,只要一滴血就行了,我这,太多了。 多就多吧,脑子一空割开了,也按不上了不是。来到走蛟面前,我把左手伸到它头顶,让血滴在它的嘴上。 等血进到走蛟的嘴里,用右手虚空画了个小小的印记,掐决点在了走蛟的脸上开始念咒。 挺长,类似于签契约。 无止真人说过,三遍,走蛟就是我的了! 第一遍,走蛟垂下头,把眼睛闭上了。 我虽然冻的直哆嗦,心中却是一喜。 第二遍,走蛟鼻子里发出一声低呤。 我挑起嘴角,开始念第三遍。 才开个头,一声蛟吟猛然响起!而传来的方向,正是升财山庄那里。 随着那只蛟呤,我手下这只,马上昂起了脖子。嗷的一声,嚎了回去…… 第368章 走蛟,驯成了。倒反阴阳,也成了。 走蛟猛的把头抬起,我被它撞的一下子向后仰去,摔倒在地。而那声蛟呤,更是震得我耳膜发溃。五脏六腑都苏麻了起来。 没等爬起来。升财山庄那里,再次传来了一声蛟呤。 声音比上次更大不说,里面还带了不容人抗拒的威势。我身边的走蛟身躯一扭,把头冲向升财山庄的方面,嗷的一嗓子又吼了过去。 如果说,刚刚它那嗓子只是震的我心肺发麻,那这一嗓子,就是震的我五脏皆裂,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 捂着胸口发抖,不知所已之时。无止真人在后面吼了我一句。“制住走蛟,把咒施完。”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甩头看过去。‘九安’脸色青白,声音焦急的对道,“你要控制住它,让它听你的命令进退。” “它吼……”我抖着声音道,“我……” “让它别吼。”无止真人指着我身后,道,“小柠,马上,快把咒施完。” 没等我扭过头去看,一股厉风向我刮来。走蛟长尾一甩,跃到半空之中,一声蛟呤后,狠狠砸到了湖水之中。 我捂着又麻又痛的胸口。抖着手脚爬到了涯边。 一看,心惊。 那会在湖岸上,虽然能看到映月湖的整个湖面,视角却不佳。此时,我是真真切切的把这块翡翠收入眼中。 那本来如块完整美玉的湖面,一块墨色的线蜿蜒其中,扭成一个s型分成了两半。左侧,墨绿,色浅。右侧。纯黑,色深。 夹着雪粒的夜风一吹,天上的云朵被吹动,露出挂在天边的圆月。往湖里一映,在湖中心映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圆盘。估肠女巴。 那条线从中间一划,正好,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阴阳鱼的雏形。 这,这要是正十五,圆月映满湖面,岂不是整个湖都成了阴阳鱼? 正想着,升财山庄那里蛟呤又起。无止真人走到我身后,道,“还在犹豫什么,再不快点,倒反阴阳就成了!” 感觉他把手碰到我后背上,我侧身一躲,对他道,“不用推,我自己来。 ” 说完,把身上的毛毯扔到一旁,顶着刺骨寒风,一跃跳下映月湖。 入水的时候,感觉自己在破冰。坠入后,身体被无数碎块撞击,才反应过来,我真的是在破冰。 映月湖,竟然结冰了!我坐着走蛟上崖时,明明还是冰凉的水。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湖水竟然结冰了! 这是什么速度?这他大爷的是玩死我不尝命的速度啊! 一句脏话在心底没骂到头,就感觉湖下暗流一涌。我随着无数碎冰被荡出去时,见走蛟庞大的身躯一摆,破冰冲出了湖面。 一声蛟呤骤起,湖面跟着震动起来。 再后,走蛟猛的砸了下来。 我砸在湖底稳住身子,缓了下力道后,咬牙向走蛟冲了过去。 不能再斗,再斗我得死这儿。他妈的给我安静下来,让我把最后一个咒念完! 走蛟又一次向湖面上游时,我拦过去伸手去抓它的肉须。走蛟一摆头,过来撞我。我一侧身,闪过,手急抓住肉须,一纵身骑了上去。 走蛟破冰而出,我被它带出水面。雪粒砸在脸上,生痛。低头一看,又惊。 深色的那半边湖水,不仅结冰,还落了一层细雪。一墨绿一雪白,两色分明的阴阳鱼,更为明显。 升财山庄那边一声蛟呤隔空砸来,我身下的走蛟猛的一震。半空中扭动一下,脖子两侧一起一伏,鼻子里喷出道道白气。 它要吼。 我不在它身上时,它一吼我尚且受不了。现在在它身上,它一吼,我还不直接翘辫子? 想也不想的,我把手拍在它两眼之间,厉声喝道,“别吼!不许吼!” 走蛟一顿,身子猛的下坠! 我心中一喜,哈,虽然咒没施完,可,它听我的。在这种蛟斗之时,它听我的! 可惜,我高兴的太早!走蛟砸在冰面的那一刻,嗷的一嗓子吼出去。 我眼前一黑,脑子被震的一片空白,在那一瞬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再有意识,人躺在湖底。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还酥酥的发麻。这也倒罢了,严重的是耳朵,两只耳朵剧痛,痛的脑袋一抽一抽的,似戴了紧箍咒一样。 吐出两个气泡间,走蛟从水面砸下来,一沉,带出无数个巨大的气泡。 身子一翻,蜿蜒着在湖水中游了两圈。突然,走蛟长尾一甩,向湖面冲了上去。 我动动身子,一踢脚下的洞壁,用最快的速度向走蛟冲了过去。 在它破水的那一刻,一把抱住它的长尾。不顾身体上的痛,咬着牙用力向下一拽,本要冲出湖面的走蛟,硬是被我给拉到了深水中。 走蛟扭身时,我顺着它的身躯摸上去,一直摸到命门去。 一拳,捶了过去。 手上无力,拳头从它光滑的鳞片上滑到一旁。我向前一倾,把鼻子撞在了上面。 那酸爽! 及时在是全身上下都痛的情况下,还是让我猛的咬紧了牙关。 时间有限,容不得我娇情。眼见走蛟要走,我伸手抓住它肉须,一跃骑了上去。 几乎马上,走蛟纵身冲出水面。 冰块稀里哗啦的从我身侧砸到湖面,细雪扬起一道烟雾。 走蛟跃到半空之中,略做停顿,一扭身子,又向湖面砸了下去。 入水那一刻,我紧紧抱住走蛟,不让自己掉下去。它带着我在湖底游了一大圈,一摆尾,猛的又向冲向湖面。 我伏着头,任冰块在后背噼里啪啦的砸下滑落。感觉到走蛟的脖子一起一伏似要吼叫,我举起右手狠狠捶了它额头下,怒声道,“别他妈的吼了!” 对面那只都不吼了,它还在这里蹦跶什么?显得它有能耐不成? 暴躁异常的走蛟刚开始时全力挣扎,后来缓缓安静下来。 身子向下一坠,掉落在冰面上。 头落下后,尾巴重重一砸,把冰面砸出一道裂痕。 我心中一喜,向山涯上看一眼,有心让它再回到山涯上去。双耳嗡嗡鸣响中,打消了那个念头! 哪里黄土不埋人,不,什么地方不驯蛟?反正,我就差一个咒就完成。 择地儿不如撞地儿,就这了! 想摆,大喝一声让想动的走蛟老实。说是大喝,也没多大声,连自己都没听到。可见,我体力已经到极限了。 还好,走蛟很给面子的明白了我的意思,把头往冰面上一放,不再动了。 我没从走蛟身上下去,直接把抖着的右手主在了走蛟的额头上。 掐诀,颤着心,牙齿打颤的念自己听不到的咒。 在身下的走蛟身子一扭之际,我咒语最后一个字落下。收决,落血,施咒完成。 身子一软,差点从蛟背上跌下去。 累,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可我却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成了,从现在开始,这条蛟是我的了! 看,它现在,对我低头。不仅低头,还不抗拒我和它交流。 它,它在委屈,委屈我揍它。不仅委屈,还愤怒。 一山尚且不容二虎,更何况是身为小龙的蛟? 升财山庄那只恶蛟的挑衅,让我身下这只走蛟极其恼火。 我用冻僵的手轻拍了两下走蛟的脖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安慰,不急不急,慢慢来。 蛟驯成了,怎么做,还得问无止真人。特别是,升财山庄里那只恶蛟嚣张示威之时。 再拍拍走蛟,我让它跃上山涯。 看到被无止真人附身的‘九安’后,我咳嗽两声,捂着剧痛的胸口问它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走蛟驯成了,湖中这个倒反阴阳用不用管? 管的话,要怎么破? 不管的话,走蛟今后何去何从?给它另找个地方容身? 总不能跟着我吧,虽然我现在算是它按了手印的主人了,可,我往哪儿放它啊? 它又不像小北那么小一只,一只鱼缸就能装下…… ‘九安’盯着我,嘴一张一合的动,神色很是焦急。 我纵蛟上前,把痛到不行,轰声鸣响的耳朵递过去,道,“师父,你大点声,我耳朵里一个劲儿的响,你说的话有些听不清。” 岂止是听不清,是彻底听不见。不仅听不到它的,也听不到我自己…… 听不到自己的…… 我心中猛的一震,懵了。 我,我不会聋了吧? 想着,我连忙抬起右手去摸剧痛的耳朵,特意轻轻碰了碰耳孔。 拿下来放眼前一看,心瓦凉。 清凉的月光下,我的指尖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怕是那会落咒的血,我特意擦净手指,再去抹,而且,往耳孔中深碰了碰。这回,指间的那抹红不淡了…… 原来,蛟斗一直在进行,并没有停止。两只蛟,都有叫,我聋了,没听到而已。 我抬起头看无止真人,对它大声道,“师父,你能把我治好吧?那天在阴市……” 话说一半,身下的走蛟突然暴躁!它身子一纵,扭头向身后的映月湖窜了过去。 我连忙抱住它脖子,心中让它安静下来的念头还没,便感觉走蛟跃到半空的身子猛的僵住,脖子两侧剧烈的起伏了两下。 虽然听不到声音,我却知道走蛟在怒吼。两声,震的我浑身过电一样发麻。 走蛟吼完,大头冲下,直直向湖面砸下去,带着我硬生生砸碎了湖面的冰层。 我后背被冰撞的剧痛,脑子彻底木掉了。入水的那一瞬,被水浪冲的松开了走蛟。 被暗流荡向湖底时,我眼睁睁看着走蛟在身侧下沉,也看到我们砸破的湖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 当后背轻触到湖底的洞壁时,另半面湖面,也结了冰。 薄厚不均,从黑漆漆的湖底望上去,像是一面巨大的阴阳鱼压下来一般。 走蛟,驯成了。 倒反阴阳,也成了。 映月湖被封,我和走蛟,被封到了里面…… 第369章 无止真人,放弃我了? 后背在湖底轻轻一碰,我痛到麻木的身子微微一倾,向旁的一个黑洞栽了下去。 我想动,想游上去。可身子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连动动手指都不能。 光线。越来越暗,最后到身边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不知往下沉了多少。估狂木扛。 心境,从最开始的恐慌害怕,到最后的平静淡然。 我不想死,可此时除了坦然接受,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九安水性不好,就算湖面没被封也不能下来把我捞上去。无止真人不是水鬼,它水性再好,也不能到湖中拉我…… 心中正惦量着。腰间突然一紧。我在伸手不见五提的黑暗中停止下沉。 片刻后,腰间那股力量,扯着我向上浮去。 随着光线一点点变亮,我看到了常老四墨蓝色的身影。 心中一暖,轻笑。连忙收住,胸口痛的厉害。 常老四拉着我,让我躺在黑洞旁一块还算平整的湖底。把长尾抽出,它回过身来,俯视我。 它只是一道影子,并没有脸,我看不到它的表情。可我猜测,它一定是在和我说话。 它以前,曾经和我说过无数次的话。 小柠,快起来。 小柠,你不能死。快别躺着了。 你要是出了事,老杂毛非和我接命不可。 我嘴角抽搐了下,想笑,却不敢。拼吧,最后一次了!再说无止真人有什么资格找常老四算帐拼命?哪一次,不是它让我置身于险地,常老四再拼了命的救?我要是死,也是被无止真人害死的! 常老四伸手来推我时,我把眼睛闭上了。 我也想起来。可我起不来,我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痛的。 我不想死,我还在等释南回来,我不想好了,就这样傻一辈子,等他回来抱我对我笑。 昨天陆明发短信,还说,今年我们在一起过年,我们好久没凑在一起过年了。 小北冬眠了,释南不知道在哪。万一,没有找到它怎么办。它自己醒来,要怎么面对空荡荡的世界。 我想活着,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重视生命过。 我才刚刚拥有了整个世界,怎么舍得放手? 可,我没有办法。 常老四在我身侧徘徊一会,向湖面飘去。 十几米的距离,停下,回来。用长尾拖着我,再次向湖面上游。 它没有肉体,一直依附于我,离不了我太远的距离。 游到封冻的冰面时,我借着它尾巴的力度,半贴着冰面半浮。常老四的身子,则穿出冰面。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在求救。 我意识越来越迷糊,脑袋又痛又沉。盯着眼前的冰面看了会儿后,缓缓合上眼睛,陷入黑暗。 迷糊中,感觉腰间的力度变没。自己,松散着四肢,缓缓下沉。 痛的发木的后背轻轻一碰,停下,落到了湖底。 微睁开眼略略扫一眼那个巨大的阴阳鱼,我再次合上眼睛。无止真人,放弃我了? 也是,它又有了一个徒弟,无论是资质还是年龄还是体质,都在我之上。 莫名的,心酸…… 梦里也不消停。 在黑暗里走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我捂着胸口,再也走不动一步。 停下歇息之际,我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走。 如果说我死了,要去奈何桥,那总要有阴差出来引路吧。 难道,因为我命理是空的,所以阴差们不希得搭理我,让我自己走过去? 那他大爷的也在不讲理了吧,我还有没有个做鬼的尊严了? 行行行,没有阴差引路,那总得给我个路标或是指示牌啥的吧。这两眼一抹黑,我知道奈河桥杵在哪个盗版网站的大门口了? 要是没死,我现在在干吗? 正想着,四周光线渐渐变亮,最后,停在了暗黄上,像是,黄昏将尽。 我站直身子,放眼四望。 一片荒芜的沙漠,我站在一个沙丘下。 似有风扬起,细沙裹在风里,砸在我身上,打的皮肤生痛。 我手脚并用爬到沙丘上,一抬眼,看到了一个眼熟之物。 这朵莹光,不是我每次拜月进入状态时所看到的那个吗? 它悬浮在半空之中,亮得刺眼。 我走到它前面坐下,与它对望。平静了会儿心情后,把眼睛闭上了…… 突然,身上一痛,意识渐醒,大脑神经,马上被痛感攻占。 我缓缓睁开眼,见四周一片昏暗。常老四不知所踪,而走蛟,正在用头顶我的身子。 我刚才痛那一下子,就是被它顶的。 看着身侧的走蛟,在我心中自嘲。 又不是十五,怎么可能会拜月成功。这,明显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让走蛟不要再动我后,我又一次把眼睛闭上。 这回,没梦,睡的极舒服,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暖暖的,感觉里里外外的痛减轻了不少。 正睡着,腰间一紧,身子悬空了。我睁开去看,见常老四正拉着我往上去。 光线亮了不少,头顶上的那个倒反阴阳的阴阳鱼却暗了许多。在我头顶的正上方,是一个冰窟窿。 正看着,常老四猛的把我往上一甩,我胳膊被捉住了。紧接着,被拽着往上拉。 凌冽的空气一下子涌到肺中,我一顿,对着刺眼的阳光打了个喷嚏,狂咳不止! 咳嗽中,被拉到冰面上,身上披了一条毯子。 我哆哆嗦嗦的回头去看,见九安在我身侧,嘴一张一合的正说着什么。此时,我才想起来,我,聋了,我什么也听不到了。 低头间,见冰面上,破了冰窟窿的地方,有血和符咒的痕迹。我把九安的手抓过来看,果然,左手的食指上横着一道深深的口子。 舔舔嘴唇,我对九安道,“师父,谢谢。” 我听不到,可我知道,无止真人,一定能听得到。 ‘九安’一愣,唇抖了两抖,眼红了。他抖着手,摸了摸我的头。两下,站起身,把我背在了那副并不强壮的身躯的身上。 明明,背着我的是九安。可我却仿佛,看到一个长须长发的小老头,背着我在冰面之上,一步一蹒跚的走。 九安身子不强壮,背着我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等到我们来到映月湖的边上,本来正中的太阳,已经偏到西边山头。 我裹着羽绒服坐在冰面上,混沌的脑子正想着怎么往湖岸上爬,一团雪球从远处奔过来,站到了我面前。 我微愣了下,张嘴道,“马开心?” 它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昨天晚上的蛟斗,他没有事?上一次,他可是被震的口鼻流血。 马开心站在我面前,嘴一张一合的一个劲儿的说话。我捂着胸口猛咳,停下来后,指着自己的耳朵对马开心道,“别说了,你说多少我都听不到……我,被震聋了。” 怕自己说出的话小,他听不一。我扯着喉咙,对着他又喊了一遍。 --- 这回,没梦,睡的极舒服,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暖暖的,感觉里里外外的痛减轻了不少。 正睡着,腰间一紧,身子悬空了。我睁开去看,见常老四正拉着我往上去。 光线亮了不少,头顶上的那个倒反阴阳的阴阳鱼却暗了许多。在我头顶的正上方,是一个冰窟窿。 正看着,常老四猛的把我往上一甩,我胳膊被捉住了。紧接着,被拽着往上拉。 凌冽的空气一下子涌到肺中,我一顿,对着刺眼的阳光打了个喷嚏,狂咳不止! 咳嗽中,被拉到冰面上,身上披了一条毯子。 我哆哆嗦嗦的回头去看,见九安在我身侧,嘴一张一合的正说着什么。此时,我才想起来,我,聋了,我什么也听不到了。 低头间,见冰面上,破了冰窟窿的地方,有血和符咒的痕迹。我把九安的手抓过来看,果然,左手的食指上横着一道深深的口子。 舔舔嘴唇,我对九安道,“师父,谢谢。” 我听不到,可我知道,无止真人,一定能听得到。 ‘九安’一愣,唇抖了两抖,眼红了。他抖着手,摸了摸我的头。两下,站起身,把我背在了那副并不强壮的身躯的身上。 明明,背着我的是九安。可我却仿佛,看到一个长须长发的小老头,背着我在冰面之上,一步一蹒跚的走。 九安身子不强壮,背着我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等到我们来到映月湖的边上,本来正中的太阳,已经偏到西边山头。 我裹着羽绒服坐在冰面上,混沌的脑子正想着怎么往湖岸上爬,一团雪球从远处奔过来,站到了我面前。 我微愣了下,张嘴道,“马开心?” 它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昨天晚上的蛟斗,他没有事?上一次,他可是被震的口鼻流血。 马开心站在我面前,嘴一张一合的一个劲儿的说话。我捂着胸口猛咳,停下来后,指着自己的耳朵对马开心道,“别说了,你说多少我都听不到……我,被震聋了。” 怕自己说出的话小,他听不一。我扯着喉咙,对着他又喊了一遍。 第370章 别担心,交给我。 看着僵持在那里的一人一妖,我隐隐做痛的大脑嗡的一下,疼痛加剧。 抓住陆明胸口的衣服,我挣扎下地。用尽力气对着他们喊。“别,别打,你们别动手!” 无论哪一方伤到,都不是我想看到的!不管是邪是正,他们对我都很好,我不想看到他们斗在一起。 龚叔回头看过来,表情异常凝重,嘴一张一合的说了些什么。 眼神一定,定向了我,眼一眯,笑了。嘴唇一连动了几遍。 我随着他嘴唇轻动。抖着心。轻动舌尖:别告诉你婶,帮我照顾她。 我鼻子一酸,眼泪哗一下滑下来。龚叔,在交待后事。 龚叔收了笑,拉开马步,再次去看马开心。 陆明拦着我腰往后面走。 我抓着陆明手猛咳,往下坠着身子不让他带我走。扭头去看马开心,马开心也正看向我。 我想求他别杀龚叔。嘴唇抖了几抖,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这个嘴。 当年,五雷轰顶,他死在了龚叔手下。杀身之仇,要怎么释怀?这其中,还掺杂着唐念一条命。 我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不为自己和已经死去的唐念报仇。 龚叔对我好,马开心对我差吗?这些年来,他成了我在山谷里的港湾。他任我欺负,为我出气。 这次蛟斗他伤的又不轻,可他却顶着对走蛟的畏惧,跑来映月湖来,看我是不是在。 陆明伸手抱我,我推开他,“我不走,陆明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他们对我来说,都太重要。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握手言和,可我要知道,到最后,我失去的,是那个笑呵呵在我身后跟了三年,几次差点为我丧命的龚叔,还是那个,性格别扭,却在我难过时想尽办法逗我高兴的马开心。 我抬手擦了眼边的泪,回手去推陆明。 他不会阴阳,马开心和龚叔打起来,会波及到他。 陆明蹲到我面前,盯着我一遍又一遍的说话。我泪眼模糊的看了好一会儿,分辨出他在说,别担心,教给我。 教给他? 我苦笑。 马开心和龚叔之间是杀身之仇,陆明能有什么办法化解? 化解不了,他们之间的债,只能用命来抵。 我用力抓住他的手,扭头对九安道,“九安,带他走。” 九安有功夫在身,带走手无缚鸡之力的陆明很简单。 九安对我一个劲儿的说话,我无心去分辨他在说什么,对他大声道,“你连师姐的话都不听了?带你陆明哥走,快,越远,越好。” 越远,受到的波及就越小。越远,完好无损的可能性就越大。 九安一顿,一跺脚,转身去拉陆明。 陆明侧脸,一眼扫过去,九安‘刷’的一下把碰在他胳膊上的手缩回去。 我身子一抖,顿住。 冰寒入骨,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势。 这是我,自小到大,从来没看过的。在我的记忆里,他一直温文尔雅,是个好好先生。 陆明回过头看我,眼睛柔和下来。他边慢慢说话边用手比划:交给我,我带你走,他们不会有事。 我咽下口吐沫,摇头。 我不是不相信他,是眼下的情况,无解。 往陆明身后一递眼,我捂着唇,猛的瞪大了眼睛。 龚叔和马开心,已经斗在了一起。马开心步步紧逼,龚叔连连后退,一转身,向树林里跑了过去,马开心穷追不舍,只差了三两步的距离。 “龚叔……”我牙齿打颤的道,“快跑。” 跑到树林里,跑到马开心追不到的地方去,把命保住,龚婶大着肚子,还在等着他回去。他,就要当爸爸了。 龚叔速度极快,跑到树林时,却没有进去,而是一跃而起蹬在树上。一个翻身,向紧跟在他身后的马开心反扑过去。 伸出的手心中,赫然是一张掌心符。 我大惊,整个后背都凉了,“马开心,小心!” 马开心一侧身闪过龚叔,猛的后退了两步。脸色一白,抬手抹了两下嘴角。 再转身,人消失不见,他原来站着的地方,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我摇头,对着龚叔大叫,“叔,跑,快跑!” 马开心现了原形,本事要比人形时大上许多。身子小又灵巧,龚叔根本不是对手。 龚叔没回头看我,而是从腰间抹出符咒,撕成纸猫纸狗撒了出去。 符纸落地化成无数纸猫纸狗,龚叔坚起剑指起咒,一指,刷的一下向马开心扑了过来。 马开心猛的后退几步,纵身窜上了旁边的大树。一闪,身影不见了。再一晃,身影在距离龚叔不到五米的地方出现。 飞起一跃,向龚叔扑去。 龚叔脸上一惊,后退两步,想要躲闪已是来不及。脸色一沉,眼中突然露出狠色,一甩手腕,把掌心符对准了马开心的胸口…… 我从地上爬起来就往他们那里跑,两步,后脑猛的一痛,本就无力的腿软了下去。 合眼前,我看到一片血红。心中一痛,什么也不知道了。 ----猫不能吃盐,你不知道吗?吃多了会掉毛。 ----你这孩子,怎么总抢叔的手机用,你想要,叔给你买一个。 ----……我不会骗苏青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叔不想杀你了。你以后收着点性子,别老犯倔。 ----苏青柠,我背背你,机会难得,今生,也就这一次。 ----有什么过不去的大坎,你吱一声,叔能帮你,就帮你。 ----喜欢的心跳,是蹦擦,嚓嚓,蹦嚓嚓。 …… 我抽噎一声,醒过来。龚叔和马开心的声音,在脑海里渐行渐远。 没睁眼,眼泪滚滚而落,滑到头发里。 感觉有人按上我眼角擦泪,我缓缓睁开眼,侧过头去看。 是龚婶儿。 坐在床侧,眼中挂着一丝担忧,正拿着纸巾按我眼角。见我醒了,挑起嘴角一笑,说了几句什么。 我闭上眼,泪落的更凶。 龚婶儿脸上没看到哀色,也就是说,龚叔没事。败的,是马开心。 时隔几年,马开心,再一次死在了龚叔的手下。 我捂着胸口猛咳,在龚婶儿来按我肩膀时推开她。 我要去找马开心,就算是猫尸,我也要去找它,最后,再抱抱它。 如果他不是为到映月湖来找我,蛟斗之后找个地方藏起来养伤,根本不可能碰到龚叔。 更不可能,在重伤下,再次损命于龚叔手下。 拽下手背上的针,我起身下床。脚落地的那一刻,一下子瘫在地上。 抓着床头柜往起站时,一阵冷风迎面扑来。 我打了个哆嗦,朝冷风吹来的地方看。见陆明坐在轮椅上,向我行来。再一晃眼,落在了他腿上。 通体雪白的小猫,在他腿上伸个懒腰站起。一跃,落到了我面前。 我看着马开心愣住,直到有人来抓我胳膊,我才回过神来,咧开嘴角笑了。估吉夹圾。 马开心没死,真好,她没死。 可当看到往起扶我的龚婶时,心上一阵揪痛,又坐回到地上。 马开心没事,有事的就是龚叔。 龚婶对我笑,脸上没有哀色,是因为她不知道,是因为所有人都瞒着她。 目光从龚婶鼓起的肚子上扫过,我眼泪再次落下。 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爸爸…… 陆明坐轮椅上站起,过来往起抱我。我不让他抱,我不想动,我浑身都痛,心也痛,我就想坐在这里哭。 我不应该让九安给陆明打电话来接我的,如果我不打那个电话,龚叔不会跟来。 我仿佛能想像出,在陆明说要来接我时,他抬起手扫扫染黑了的头发说,小柠又惹麻烦了?真不让人省心,我和你去吧…… 这一来,就送了命。 陆明握住我肩膀,看着我嘴一张一合的说什么。我狠咬着手背,一句也听不到。 心又痛又乱,脑子里轰隆隆的响。 陆明说了几遍后,侧头冥想一会,突然抱起我,放到轮椅上。从床上拿起一床被子搭在我身上后,推着我往病房外面走。 出门时,马开心一跃,跳到了我腿上。 我抖着手去摸马开心,才发现右手背上全是血,一动,全蹭到被子上。 陆明停下来用纸巾擦净,然后推着我,坐电梯去了七楼。在走廊里走了片刻,最后在一个病房前停下。 我吸着鼻子哽咽时,他伸手一推,把病房的门推开了。 逆光,我一侧脸,把手挡在眼前。适应了光线后,见病房里坐了好几个人,此时,都在往我这里看。 靠门边离我最近的,是袁可。靠着窗的,是司徒老哥儿,茶几后面抱着肩膀的,是曾叔。 而坐在病床上,抬手扫着头发对我笑的,是----龚叔! 我看着眼前,脑子懵的什么也反应不过来。 木然中,袁可把手机向我递过来。陆明伸手接过去,摆弄几下后,递到我眼前。 短信编辑的页面,上面写道,猫妖好好的,龚叔只是受伤,他们都没事,都活着。 我抖着手拿过手机,把那两行话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然后,盯着膝上的马开心的和病床上的龚叔看了好一会儿。 把他们还活着,还都好好活着这个消息真切的落到心底后,忍不住笑出来。 在陆明给我擦眼泪时,我握住他的手,抖着唇道,“你,你怎么做到的?” 他是如何,把龚叔从马开心手下救出,又如何让马开心住手的? 住手也就罢了,又是如何,把马开心带回来,让他们在一个空间共存的? 就像现在,他们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 第371章 她拧个弯,没转过来 龚叔的病房里不方便说话,陆明推着我进去和他打了个招呼后,又推我回了我自己的病房。 重新把液输上后,我再一次问陆明。这是怎么回事。 被他的晕前他说交给他他有办法。我根本就不信。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而且看起来,他自己一点也没伤到。 陆明让我躺好后,出去,没多一会儿,抱了两个笔记本儿电脑回来。 一个打开放在我膝上。一个被他抱在了怀里。 我登上qq的同时,他的消息弹了过来,四个字:各取所需。 我动动手,刚想问什么各取所需,又一条消息弹过来:你说话,我打字。 我点头,问他什么各取所需。 陆明笑了。在q上回道:我答应帮马开心找唐念。 唐念。 我猛的抬头看陆明,问他是怎么知道唐念的? 当年龚叔动手引下五雷时,只知道有一猫妖有一狗妖,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连龚叔都不知道的事,陆明又如何知道的? 陆明放杯温水在我我手里,又开始打字。原来,在我和陆明说话那会儿,未开站的马开心和龚叔正相互说话呢,其中,马开心提到要为失踪的唐念报仇。 陆明在q上道,“有要求,就不难解决,无论是人还是妖。” 我从屏幕前抬头描陆明。 脸上的表情,极其平淡,还带着一丝轻松。仿佛,这句不难解决。当然不难解决一样。 明明,是极为狂妄的一句话,就那么轻飘飘的被他说出来了。 陆明抬头看我,嘴角一动,笑了。抬起手,指了指电脑。 我轻抿两口水,见他又打过来一段话。 关于他是如何制止住一人一妖争斗的。 没用他动手。 马开心在伤到龚叔的同时。也被龚叔的掌心符打到了。他打晕我后过去把帮马开心找唐念的话说出,很轻易就吸引了马开心的注意力。 余下的事,就简单了。 无非是摆实力,说利弊。 马开心虽然是妖,没怎么和人接触过,脑子却不笨。他懂的什么样的时候做什么样的事,能更快更直接的达到他所要的目的。 于是,交易达成。 陆明拿过矿泉水喝了一口,单手敲过来几个字,“还有问的没,没有问的了速度喝粥,喝完躺下睡觉。” 我眼睛还瞄在他打过来的上几行字上,想了会儿,道,“不用找唐念了,唐念……唐念已经死了。”估亚低血。 陆明看我,神色一怔,嘴张合了两下。一低头,打过来两个字,什么? 我舔舔嘴唇,把在映月湖旁看到唐念和自己心中猜测的东西说了一遍。 陆明抿着唇,沉默了会儿后起身去了外面。过了会儿,抱着只白猫进来。 我不轻不重的吸了口凉气。 我之所以对陆明说唐念的事,就是因为马开心不在,他现在竟然直接把马开心给抱进来了。 一人一猫嘴一张一合的对视了会,陆明在电脑上打道,“唐念没死。唐念是妖,死后灵魂是原身模样,不会是人形……行了,你别操心了,这事儿我和马开心去办。你休息吧。” 说罢,把笔记本一合,结束谈话。 我盯着那行字发呆。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当年,马开心被五雷轰顶时,就是被轰回了原型。那时的唐念受伤颇重,也变回了原型。 如果,唐念死了,不可能以人的形态出现,而是,以狗。 那,那唐念为什么要跑,她又为何会出现在映月湖?她不过是一个小妖,就不怕走蛟吗?“嘶~一动脑,后脑又抽动了起来。 陆明伸手过来把电脑合上,拿过去放到一边,把粥碗端在了手中。 他嘴唇轻动,我虽然听不到,却读懂了。他说,吃东西。 我对他摇头。 这回,不再在马开心,龚叔和唐念身上纠缠。而是一扬手,指向了自己耳朵。 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我聋了,可我,还有没有好的可能。还有我腹腔里,感觉着像是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烧着痛,胳膊腿也和不是息的一样。 刚醒那会儿心思全是马开心和龚叔身上,也没注意。现在知道他们没死,活的好好不说以后还会安静好一段时间,神经不免放松下来。 一放松,所有感观随之而来。 陆明听后笑了,把粥碗放下说了两句什么,把笔记本放到我怀里重新打开。 他在椅子上坐稳后,在qq上发过来一段话。 有些内伤,算不上严重,多休息。耳膜破裂…… 看到这四个字时,我心猛的一揪,把手捂在了耳机上。 扫到后面‘可以自己愈合’六个字时,才算缓缓呼出一口气。 陆明瞄了我一眼,继续打道,没事,你安心养,不能自己愈合的话,可以做手术,我咨询了下,复聪机率高到百分之九十几。 这回,我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不聋就好,不聋就好…… 陆明再次把电脑从我腿上拿走,这回,他再喂我吃粥我没拒绝。本来想自己用手端着吃个痛快是真饿了),可无奈手上无力…… 吃下半碗时,感觉有风从门口处吹来。我用余光扫了眼,见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外面,是白色的衣服。 就在我想抬头看明白时,那小缝合上,门关紧了。 萧晓。 虽然只是扫了一眼,我却肯定,那人是萧晓。 我回过头看陆明。 陆明微低着头,舀起一勺粥递过来。 我没吃,脑子不转个儿,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像,说,不对,什么也不说,也不对。 陆明拉过电脑,在上面打下几个字:没事,我心里有数。萧晓拧个弯,没转过来。 我眯眼看陆明,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明笑了,嘴唇一动,说了几句话。没放慢语速,我看不出他说的是什么。 我这正猜着,他嘴一张一合,又说了一串。 我连忙拉住他,道,“不带你这么欺负残疾人的,要么慢点,要么用电脑打,我一句也没听到。” 陆明看我,一字一顿的道,听,不,到,啊? 一连两遍,我看懂了。对着他连连点头,道,“听不到。” 随着头晃,晕沉沉的脑子也哐当。 陆明又一字一句的道,我,故,意,的。 故,故意的。 读懂这三个字后,我一巴掌甩在他胳膊上,“滚!” 陆明挡开我手,大笑。冬阳洒在他脸上,说不出的开朗。一点也看不出,他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望而怯步。 拉过电脑,他打道,不逗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她,明天再抽时间过来看你。 我点头后,陆明转身坐上轮椅,出去了。 啧,这人,明明就好了,为什么要做轮椅给自己找不自在?他有病吧? 陆明走后没一会儿,龚婶进来。想聊天,我听不到,她又不会用电脑,再说,我也晕的厉害。 躺下后没一会儿,睡过去了。 这次,没梦,耳侧也没有马开心和龚叔左一句右一句的说话声。 傍晚时,发起高烧。一直折腾到快十一点,才算把体温折腾到三十八度六,嗯,吃了退烧药。到了午夜十二点,烧到三十九度二,打了一针退烧针,算是不难受了。 在这里,不得不吐槽一下!大爷的,我明明一直烧着,不过三十八度五就是不给用药!打药,非得过了三十九度才行! 我这是半夜烧上来了,要是一个晚上总在三十八度五下徘徊,物理退烧退不下去,不是直接烧傻了? 大爷!本来我脑子就不灵光,再烧笨点,我还活不活了。 烧退下去后好受很多,就是嘴苦的厉害。陪护睡的和猪一样叫不醒,我灌了半肚子凉水。本来是打算继续睡的,却硬是在喝下两口凉水,打了个冷颤后精神了。 正巧,无止真人从墙上穿了过来。 -- 陆明挡开我手,大笑。冬阳洒在他脸上,说不出的开朗。一点也看不出,他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望而怯步。 拉过电脑,他打道,不逗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她,明天再抽时间过来看你。 我点头后,陆明转身坐上轮椅,出去了。 啧,这人,明明就好了,为什么要做轮椅给自己找不自在?他有病吧? 陆明走后没一会儿,龚婶进来。想聊天,我听不到,她又不会用电脑,再说,我也晕的厉害。 躺下后没一会儿,睡过去了。 这次,没梦,耳侧也没有马开心和龚叔左一句右一句的说话声。 傍晚时,发起高烧。一直折腾到快十一点,才算把体温折腾到三十八度六,嗯,吃了退烧药。到了午夜十二点,烧到三十九度二,打了一针退烧针,算是不难受了。 在这里,不得不吐槽一下!大爷的,我明明一直烧着,不过三十八度五就是不给用药!打药,非得过了三十九度才行! 我这是半夜烧上来了,要是一个晚上总在三十八度五下徘徊,物理退烧退不下去,不是直接烧傻了? 大爷!本来我脑子就不灵光,再烧笨点,我还活不活了。 烧退下去后好受很多,就是嘴苦的厉害。陪护睡的和猪一样叫不醒,我灌了半肚子凉水。本来是打算继续睡的,却硬是在喝下两口凉水,打了个冷颤后精神了。 正巧,无止真人从墙上穿了过来。 第372章 再和我说你很好别担心,我就打你到一点也不好。 睡的很好,一觉到天明。还是有些烧,头却不痛了,后脑凉凉的。很轻松。说不出的舒服。 我把手按在额头上,仿佛还能感觉到无止真人大手按在这里冰凉凉的感觉。 忍不住轻笑出来。 眼前浮现出无止真人满心担忧的陪在我身边,给我捂汗,让我睡的安心的场景。 好吧好吧,它是鬼,手是凉的,捂不出汗。 可,我心里还是暖暖的。 吃过早饭,护士来输液。走后没多久,九安来了。 我对他伸伸无力的手,让他把手机给我。 我醒来后没看到手机。一连晕了两天,怕释南这期间联系不到我担心。 九安在一旁的电脑上打字:哈哈。不用担心,我一直在和姐夫联系。 回头瞄了我一眼,又加了句:放心,没告诉姐夫你伤重要死的事。一直说你很好。 伤重要死…… 我捂着胸口猛咳两声,对九安勾勾手指,从果盘里摸起一个苹果,“九安你过来,师父它老人家忙,疏于对你的管教。今天,师姐就来教教你为人的道理。让你知道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九安把手机扔到我怀里,扭身就往外跑。 我用尽全身力道一甩,把苹果向九安丢了过去。 手上没劲儿,没打到,砸在地上滚到墙边。 九安走后,我把手机拿到手中翻。释南打了很多电话。接过一通,通话时间有十几分钟。 呃,我微愣,释南和九安这小兔崽子有那么多话聊? 他们可就见过一面,而且见那面时,九安还跟无止真人身边疯眼一样要打释南…… 挑挑眉,我不想了,反正我也想不清,何必劳神…… 手按在拨出键上,想给释南回一个。想到自己现在听不到,打过去也没法和他交流,做罢了。 轻咳两声,给释南发了条短信:释南,干什么呢?我这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急着回来,把伤养好。 等他把伤养好回来,我的伤,应该也并不多了。就算还听不到,也比现在这样躺在床上动不了地方强。 短信发过去没一会,释南的电话打了过来,震的手心发麻。我苦笑,挂了。不是不想接,是真的不能接啊。 再次编辑短信,问他近况。从他取出子弹到现在,我还没表示过关心…… 用一根手指在不大的屏幕上戳戳戳:伤口怎么样了,深不深?你发没发烧? 一阵凉风吹入,随之,床晃了下。 我抬眼时,马开心在床尾一跃向我扑来。我怕它碰到我输液的手,一躲,闪开。 笑着揉了两下马开心的脖子,又和在门口的陆明打了招呼后,低下头继续编短信。还差一个字,发过去再和陆明聊天。 一看,火蹭的一下就窜了上来。 不知道怎么弄的,打好的字删下去了一大半! 大爷! 我回手掐住马开心的脖子使劲往下按! 吼道,“知道我一根手指戳的多辛苦吗?你丫上来就上来,干吗往我这里扑!” 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不过从喉咙的震动上能感觉到,我吼出的声音不小。 马开心力气特别大,没有骨头的身子一翻,从我手下钻出去。折腾中,手机在被子上一滑,掉到地上。 而马开心,一扭头,把爪子搭在了我手腕上,大有,我再动,他就一爪子挠下去的意思。 我冲地上扬扬头,道,“捡起来,我不和你计较。” 马开心看了我一几眼,把爪子收回,跳到地上,把手机叨了上来。 我拿到手中一扫,黑屏了。按了下开机键,屏幕闪了下又暗下去,弄不明白是正巧没电了还是摔坏了。 我抄起一个橘子向马开心砸过去,马开心一闪,躲到了陆明轮椅后。 陆明笑了,回手把门关上,从轮椅上站起。走到我面前靠在床头柜上,拿起一个苹果削皮。 我的视线,则落在他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文件袋上。 拿到手里打开一看,是映月湖的照片。里面有我,穿的和只狗熊似的,不用说,是这次去九安用相机拍下的。 不得不说,九安这小兔崽子年纪虽小,相机却玩的很好。这张照片,比一些风景画还漂亮…… 翻了几张,我手顿住。 照片里有一个人,而那个是,是唐念。 青山白雪绿湖,她面对着映月湖而站,表情凝重,双手坚在前胸,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姿势。 我眯眼细看了好一会儿,心惊的反应过来,唐念手的姿势,是在掐诀! 难道,是唐念用倒反阴阳把映月湖封上的? 陆明伸手把照片抽走,放了装满小块苹果的碟子在我手上。拍拍我的肩,示意我看电脑。 我瞄过去,眼见他十指灵动,打下一行字,“你安心养伤,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我用牙签扎起一块苹果含在嘴里,挑起嘴角对他笑笑。 恶蛟能出来蛟斗,肯定是那个脉门上带着红痣的女人放出来的。除了她外,别人没那个本事。 封住映月湖这事,也肯定是她做的。那也就是说,唐念,现在成了那个女人的人? 这,就解释得清马开心为什么说在升财山庄感觉到唐念的气息。 只是,唐念怎么会和那个女人混到一起的?当年她和马开心伤的都重,难道他们两个是那个女人救活的? 有可能,毕竟很久以前无止真人就说过,设下那个结界的人,不是人,也不是神,本事却大的很。 那么大的本事,救两只小妖,还不手到擒来?那她为什么只带走了唐念而没带走马开心…… 深思中,脑子突然划过一道闪电,脸上刷的一下立起一层寒毛。 那个女人不是人不是妖,我们和她斗,能斗的过?无止真人这两年,是哪里来的信心,我可以把那个女人解决了的? 嘶? 好不容易不痛的后脑,狠狠抽搐了两下。 我抬起手捂上后脑,用力揉了两下。 陆明把碟子从我手中拿开,低下头说了几句什么。我抬眼瞄了他一眼,把头又垂下了。 陆明按了床铃,没一会儿,护士进来,往药葫芦里加了针药。 加了药没一会儿,我意识变沉。躺在床上微合着眼,想睡,头却痛的怎么也睡不实。 迷糊中,一只大手捂在额头上,带着丝丝的凉。 我眯开眼看过去,见无止真人站在我床前。它低头看我,说了句什么,把另一只手放在了我后脑上。 伴随着那丝丝凉,痛楚减轻。我抓着无止真人长长的袖摆,弯起嘴角一笑,睡过去了。 用了药,睡的虽然不算沉,却醒不过来。 能感觉到无止真人把手从我头上拿开,能感觉到护士来给我拔液,能感觉到陆明轻按着我的手背,又把胳膊送到被子里盖严…… 昏沉沉的又过了不知多久,感觉到有人把我上半身抱了起来。 我心中迷糊,不知这是在干吗。护士换被褥?那也得是在我醒的时候来吧。 疑惑中,满是药味的鼻腔里,飘进新雪的气息,其中,还杂夹着我熟悉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莫名的心安。缓缓呼出一口气,睡实了。 睡的耳朵痛,不是耳朵里面痛,是压的痛。火剌剌的,还有点木,像是不过血了。 枕头怎么软中带硬? 我动动头,换个地方,伸手去揉耳朵。手还没伸到地方,被握住了。 抽了两下没抽动,我抬起另一只手,揉揉眼睛,睁开。 入目的是灰色的毛衣,顺着灰色的毛衣往上看,是释南正低下头看我的脸。 我看着他,有一瞬的迷糊。 直到他低下头,吻住我,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他是真的。 瞬间精神,我推开他,坐起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睡过去前明明还给他发短信说让他把伤养好再回来,怎么一睁眼,他人就在我面前了?估爪投划。 释南也坐起来,活动了两下左胳膊,嘴一张一合说了两句什么。 听不到,一点也听不到。 释南一顿,回手拉过电脑,打下几个字,两个小时前。 “我不是说让你把伤养好再回来吗?”我盯着他胸口,道,“你才取完子弹几天,怎么能四处乱跑?” 释南呵呵一笑,把他手机掏出来扔给我。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把手机拿到手中翻看。 电话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他给我打了无数个。重点是短信箱。从下到下,无数个柠字。自他取完子弹后,有四条。头三条点进去,每一条都是,我很好,别担心。 直到最后一条,才是我早上发出去的那个。 释南把电脑递到我眼前,上面已经打了一串字:你很好?你现在很好?你说说你哪里好。 我咬舌尖,看他一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头垂下了。 还不是怕他担心,再说,我不是没死吗?他要是养好伤再回来,我应该已经没事了。 释南伸手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吸引了我注意力后,把手指指向电脑屏幕。 我看过去,见上面写道:你再和我说你很好别担心,我就打你到一点也不好为止。 哎呀我去! 我抬起头一眼横过去,是哪个孙子说这辈子都不再打我来着。这才几天,就把话咽到狗肚子去了?! 释南挑眉,嘴一张一合,一字一顿的道,你,有,意,见? 我当然有意见!我意见大了去了!把病号服的袖子往起一撸,我夺过电脑扔到一边,向他扑过去。 释南本来是笑着,可在我扑倒他那一瞬,脸色巨变。 我倒吸一口凉气,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刚取完子弹,胸口有伤。反应过来后,我七手八脚的爬起来,把他衣服撂起来想看看他伤口怎么样了。 撂到一半,释南突然把我手按住。我不解的看着他时,他抬起手,指了指身后。 我回过头,见龚叔一手推门,探进半个头,另一只,捂在眼睛上…… 第373章 表白啊?我聋了,你嫌弃不? 我这张脸啊,是丢尽了! 我,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给释南看看伤,没有别的特殊意思。我…… 说什么也没用了! 总之。龚叔只相信他眼睛所看到的。而龚婶。只相信龚叔回头对他说的。 啧,以前怎么没发现龚叔这么长舌呢。这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整个人变的八卦兮兮的! 我脸红透了,抱着释南削的苹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不敢侧脸去看龚叔。 龚婶儿,你个大山里出来的淳朴姑娘,能不能笑的含蓄点! 再笑下去,我可翻脸了!翻了脸,你孩子出生时,可就不包红包了! 一个苹果吃完,手里又被塞进一只梨。吃到一半。龚叔拉着龚婶的手出去了。回身关门时扫了扫头发,笑着说了句什么。 我听不到。回头看释南。 释南嘴角擒着一抹笑意,在电脑上打道:龚叔说,锁门。 我扬手把梨甩出去,砸到门上! 这老不休。没完没了是不是! 释南碰碰我肩膀,再次用手指指指电脑屏幕,上面写道,还继续吗? 继,继续吗…… 我脸腾一下发烧,一直烧到脖子。 咬咬牙,我伸手把他推倒,霸气十足的道,“继续!” 看看伤,有毛不能继续的?再说,我有什么好和他客气的。这些年来在他面前,我就不知道脸是什么玩意儿! 释南全程配合,嘴角挑着笑,一副你来啊你来啊的模样。 我拎起枕头盖在这祸害脸上。把手放在他肚子上,刚想掀,停下了。 不行,这要是再进来一个人,我得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释南仿佛猜出了我心思,起身,过去把门锁上,回来又躺下。把枕头往脸上一蒙,恢复了刚才的躺姿。 我看着他大笑,“释南,你要不要这么好玩儿!” 释南把枕头从脸上拿下,笑盈盈的看我,说了两句什么。 我听不到,也猜不到,心中莫名的难受。一摆手,装做不在乎的道,“闭嘴,先让我把正事儿办了。” 说着,把他衣服撂到胸口以上。入目的,是一块白色的纱布,我一只手掌那么大,正在胸口。 我挑眉,走时明明只有钢镚那么大小,怎么现在变这么大了?不敢掀开看,我趴在释南胸口,从缝隙往里看了看。 哦,创面不算大,是纱布粘的大,应该是预防衣服刮到伤口。没渗血,说明我刚刚撞那一下造成二次伤害。把提着的心放下后,我坐起身子,问释南怎么找到医院来的,九安告诉的? 释南呵呵一声冷笑,在电脑上回道,不是,可如果没九安,他可能不会那么急着赶回来。 我伤的重,晕过去后,手机就放在九安那里。我让九安发过去那句‘我很好,别担心’时,释南就觉得我不对劲。特别是前一天晚上,我和他正通着电话,突然就把电话挂了。 然后,他就打电话,希望我能接,最起码,说几句话。 当时我正晕着,上哪说话去?九安可算是听我的话,我让他回什么他就回什么。 于是,一遍遍挂释南电话后,发过去的两条短信,都是,我很好,别担心。 释南毛了,再次打电话轰炸。不堪其扰的九安,终于接了电话。 释南看我一眼,在电脑屏幕上打到,你知道九安说什么吗? 我摇头。 释南长呼出一口气,敲下几个字:我师姐正在和陆明哥在一起,你别担心,一点事儿也没有。 我看完,半天没说话。 九安说的,是事实。 可我前前后后的反应加起来…… 将心比心,如果是我给释南打电话他一遍又一遍的挂断,最后有个人接了,说,此时释南正在和庄堇在一起。 释南瞄了我一眼,笑了,在电脑上打道,然后我就回来了,找你简单,跟着陆明…… 我笑不出来,舔舔嘴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释南伸过手揉揉我头,把电脑合上,整理好衣服下床。我回过头看他,张张嘴,道,“别走。” 嗓子里咕噜一声,也不知道说了的话有多大声,他听没听到。又或是,根本就没说出去。 释南把手指点在唇上做了个止声的手势,走到门前把门拉开了。 我递眼过去,见陆明坐着轮椅在门口。身后站着的,是变成人形的马开心。 衣装革履,帅气逼人! 马开心推陆明进来,扬手扔给我一样东西。我抬手接住,是手机。按了下开机键,屏幕亮了。 上面是一条编辑完没有接收人的短信:修好了。 再抬头,门已经关上。释南和陆明坐在茶几两侧,正在有说有笑的聊天。马开心靠在我床尾,拿着一个苹果吃。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见他们两个聊的开心,我舔舔嘴唇,对他们道,“可不可以加我一个?” 虽然我聋了,可也别把我当摆设啊。他们聊天的空当,打几个字也不费什么事。 马开心没理我,连头都没回。陆明把手机掏出来摆弄,释南则把电脑抱了过去。 没一会,释南把电脑屏幕给我看,上面道:弱者没有话语权,闭嘴! 我化身为猫,扬起爪子向释南挠过去。释南一闪身,笑着躲开了。 手机进来一条短信,陆明的:就是闲聊,你休息吧。 闲聊? 我抬眼向两人扫过去,刚刚是闲聊不错。可现在…… 我聋没错,能不能别当我瞎。 一个板着脸,一个寒着眼,这是在闲聊? 靠在墙上,我一边拿着手机摆弄,一边观察他们的脸色。几变,由最开始的表情柔和如风,到中间的冷目视人,再到释南别过脸去不看陆明。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把脸捂上了。 心没底,好乱。 胡思乱想了再一抬头,释南,陆明,马开心三人凑在一起,正在对着放在茶几上那张照片指指点点。 释南和陆明的脸上没了怒意也没了冰寒,你一句我一句,有问有答。 我揉揉眼睛,有一瞬的迷糊。 这,到底是我没捂脸前看到的是真的,他们是在争吵。还是我捂脸后看到的是真的,之前看到的不过是梦而已? 低头看看手机,看上面跳动的秒数,我确定刚刚看到的都是真的。至于转变的为何那么快,就不得而知了。 三人没久聊,大约十几分钟的样子,释南拿过电脑,在上面打道,“我们三个有事出去一下,过一会儿浩然过来陪你。” 我抬头看他,“不用麻烦浩然了吧。” 这几年,我几乎每次住院,都是纪浩然陪着。 “和他客气什么。” 释南打完这句,把电脑放到一旁边。转身推着坐到轮椅上的陆明,对马开心招了招手。 马开心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转眼间,两人一妖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了我一个。我低下头按了两下手机,扔到一旁。 三人走后不到半个小时,纪浩然就到了。进门,一大束百合花甩过来,对我说了两句什么。 我接过花,扫扫纪浩然身后那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对纪浩然笑了。指了指耳朵,对他道,“怎么着,表白啊?我聋了,你嫌弃不?” 纪浩然拉过电脑,在上面打道:苏青柠,你是嫌南哥揍我揍的少?我敢抢他的人,他能把我直接打到魂飞魄散。 纪浩然身后那女孩把水果篮放到床头柜上,挑起嘴角对我笑笑,没说话。 “女朋友?”我对纪浩然道,“不介绍不介绍?” 自从和周佳琪分手,纪浩然再没动过感情。现在,春心萌动? 纪浩然摇头,看了眼那个把目光看向窗外的女孩,在电脑上打道,说是普通朋友,一起写书的。 我扬眉。 带着普通朋友来看望病人,这…… 正想着,纪浩然在电脑上又打过几个字来,苏青柠,你看看她,有问题没有。 有问题没有? 我侧脸扫了纪浩然一眼,没明白他是何用意。 纪浩然往我耳侧的凑了凑,刚要说话,回到电脑前去了,打了一行字过来。估欢何圾。 说这个女孩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看着她,这次千里迢迢来找纪浩然,就是觉得纪浩然书写的真,想来看看,她是不是招上了什么脏东西。 看完那行字,我再次向女孩瞄过去。肤色白皙如玉,双眸含情如星,鼻子挺巧,小嘴殷红。气质柔柔的,让人怎么看都觉得舒服。 我盯着那女孩周身看了好一会儿,没发现什么鬼怪之物。面相清朗,看不出运道有问题…… 我摇头后,纪浩然耸耸肩,说他戴上百鬼林的眼镜也没看出什么来,释南不在,他就领到这里来了。 说话间,女孩儿坐到椅子上,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支到膝盖上。 我再次看纪浩然,纪浩然在电脑上又敲过几个字,性格有些孤僻,不爱说话。 性格孤僻,还能千里迢迢,独自一个人来找纪浩然?这,孤僻的有点不对劲吧。 正疑惑着,一个气质极佳的女人穿门进来,缓缓坐到了那个女孩儿身边。手托着腮,笑盈盈的看着女孩。 而这个气质极佳的女人身后,跟着,四五个鬼…… 第374章 知道那个干吗,又不重要。 看着那个女人,我对纪浩然摆摆手。当他把头靠过来时,我道,“把我包拿过来。” 坐在茶几后面的女孩抬头看我。她身边那个女人亦是。 女孩对我笑笑。再次把头低下去了。而那个女人,看向我的眼眸中带了一丝不耐。 转瞬而逝,恢复了清明后,又扭过头去看那个女孩。 纪浩然碰碰我肩膀,我扭过头去。见他在电脑上打字道:小点声,门外都听到了…… 呃。 我听不到声音,无法估计音量。说话时,总担心别人听不到…… 轻轻嗓子,我动动唇,对纪浩然道,“这样呢?” 纪浩然打过来。再小一点。 我看着他,咽下口吐沫。轻动舌尖,又说了一遍。 纪浩然看着我,打字道,稍稍。再小一些…… 再小一些?难道,自打听不到后,我一直是喊着来说话的吗? 我缩着舌头,张了几下嘴,没再说话。摸过手机,我打字,“把包给我拿来。” 纪浩然把电脑放在一边,去床头柜下面的格子里把我包拿出来递给了我。 我打开翻了翻。 一只阴鱼伞,几张空白符咒,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我要是好好的,动动脑就能收了这几只鬼。可问题是,我现在不敢动脑。一想事情都痛的不行,更不要说控鬼了。 纪浩然在电脑上打过字来:看出什么来了? 我点头。刚想说话,咬咬舌尖咽下。在手机上面打道,是有鬼,还不是一个,不过,看上去对你这个朋友无害。 那个穿门走进来的女人,对那个女孩无一丝恶意。而跟着那个女人进来的那四五只鬼,明显是听令于女人。进来后贴墙而站,垂着头,动也不动。 按情况来看,这几只鬼就是不收,对眼前这个女孩也没有什么影响。可,到底人鬼殊途,这个女鬼要是总带着几个鬼跟着女孩,难免要伤了女孩的阳气…… 纪浩然看了我眼,从包里拿出来副眼镜,戴在眼睛上向那个女孩看过去。 我忍不住笑出声。估厅圣血。 纪浩然近视,本来就戴着副眼镜。再戴一副,说不了出的滑稽。 纪浩然回头瞄了我下,做了个止声的动作,对那女孩点了点下巴。 笑的声音大了? 我连忙止声,挡住唇向那个女孩送目过去。 女孩坐在茶几后,大半个上半身都挡在电脑后。微微低头,黑亮的眼睛眼着屏幕。 在笑,很柔。突然,好看的眉头微颦,睫毛一颤,眼泪滴落下来。 坐在女孩身边那个女人,脸上挂了哀戚之色,再无穿门进来时的潇洒。 那感觉,像是突然从膀大腰圆的金三顺变成了弱不禁风的林黛玉。 转变的太快,让人难以适应。 纪浩然把能看鬼的眼镜放下,递了包纸巾过去。 那女孩站起身接过,把眼角的泪拭去后,对纪浩然笑了。被泪水洗过的清澈眼眸里,闪动着耀眼的光彩。 几句话后,女孩扭过头向我走来,笑着和我说话。纪浩然在一侧的电脑打道,清水和你告别,我去送送。 我对纪浩然点头,看向这个叫清水的女孩笑了,不愿意说话,对她微微一笑,算是意思点到。 清水微笑着对我点下头,抬手把滑下的头发别到耳侧,和纪浩然一起走了。 我收回视线,再向茶几那里看。 那个女鬼已经不见了,连同着和它一起来的那几只怨气很弱的鬼魂。 这鬼,是另一个驴儿?可为什么没在它的身上感觉到驴儿那样大的怨气。不,是几乎感觉不到怨气…… 纪浩然回来的挺快,不是自己,身后跟着九安。 我一见九安,火气蹭的一下上来!抄起一个苹果,狠力向他砸过去! 九安连连跳脚,嘴一张一合的和我说着什么时,我一顿,笑了。 算了算了,怪不到他,是我不让他告诉释南我受伤的。 九安见我不气了,笑嘻嘻的凑过来,拿出另一部电脑打开玩儿。 纪浩然拿起一只苹果啃,单手在电脑上打字,问我好不好收。 我点头,在手机上回道:能收,也好收,就是眼下手里没符。 我现在没精力画符,又没存货。想了想,在手机上又打道,“要不,你等释……” 不行,释南身上有伤。虽然这几只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万一抻到伤口呢。 把释字删下去,我打道,“你那朋友没事,等我缓……”打一半,再次删下去,打了句,“慕容呢?” 这种时候,应该找慕容啊! 不仅能把清水身后的鬼收了,还能算算清水和纪浩然有没有根线牵着。一举几得的事,多好! 我是觉得纪浩然对这个清水有意思,不然,哪会这么积极? 再有,这个清水看上去很不错。长的好看,性子还柔…… 纪浩然脸上挂的笑凝住,苹果拿在嘴边好一会儿都没咬下去。 过了会儿,他把苹果放到一旁,在电脑上敲下几个字,递给我看,“不见了。” 嗯?不见了? 我疑惑的看纪浩然,把打了字的手机递到他眼前,“什么叫不见了?” 纪浩然把电脑放在床头柜上,半躬下身子用双手去打字。 我侧过脸去,见他在页面上打道,“不见就是……突然有一天,人不见了,凭空消失。我找了很久……我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来的,更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找……百鬼林里,还有他的房间,有他存在过的痕迹,可,没了他的身影。有时,会有错觉,好像他在第三时间,在楼,在桑居都,耳边,是他打算盘的声音……” 纪浩然手微微一顿,把打下的字全删掉。 光标在页面上闪了几下后,他手指轻动,再次打下,“可能,回家了吧。他一直神密,你知道的。” 我回过头,嗓子突然梗住。 纪浩然碰碰我,在我回头时把电脑递给我看。那句回家了下面,又多出一句。 “你们这些说走就走,连句话都不留,连个电话都不通的人,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笑了,一拳头捶在纪浩然肩膀上,莫名心酸。 纪浩然也笑,那笑却没达眼底。我没话找话,在手机上打道,“这货比我还不靠谱,等他回来了,非得把他裤子拔了验jj……话说,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呢?” 纪浩然摇头,单手敲下几个字,“知道那个干吗,又不重要。” 嗬,当年是谁一脸神密的和我说想知道慕容性别的? 九安凑过头来,扫了我手机一眼后,一脸惊恐的在电脑上打字,递给我看,“师姐,你要拔了谁裤子验jj?我要去告诉姐夫!” 哎呀我去,你个小兔崽子,我一拳怼在九安脸上,怒道,“一会不挨收拾就皮痒是不是?用不用师姐送你上路!” 九安捂着耳朵逃窜而出。 天擦黑时,释南拎着化身为猫的马开心回来。 叫的外卖,我们四个围在一起吃完,纪浩然和九安离开了。 马开心蹲在茶几上,眯着眼睛吃一条鱼时,我把打了字的手机递给释南看。 那会儿离开时,马开心还是人。怎么出去一趟回来,马开心就变成猫了? 释南靠在我身边坐下,在电脑上打道,“我揍的。” 呃…… 我伸手狠狠掐了下他胳膊。 为毛又揍马开心!!!再说,他胸口上还带着伤,也不怕抻到! 释南甩甩胳膊,从旁边拿过围脖把我双手缠在一起不让我动,在电脑继续打字。 他们去升财山庄了。 停业装修,除了员工外没有客人。一行人找借口,把山庄里里外外全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当然,这是对释南陆明他们来说。 而对马开心来说…… 他在山庄里闻到了唐念的气味,很浓很浓。在一行人要离开时,马开心说什么也不走。 “情况不明朗,他留在那里很危险。”释南在电脑上打道,“为了把他带回来,我只能揍他。” 那是得揍。 我把目光扫在释南胸口上,有心掀开衣服看看,一想到马开心还在,做罢了。 看着马开心张大嘴往出咔鱼刺,我把话题拉到了慕容身上。 纪浩然到底和我们不同,他找不到,释南就没找找? 突然消失…… 什么人会无缘无故突然没了踪迹?我担心,他是遇到了什么…… 释南摇头,说慕容不见时,他还在云南找陆明。回来时,人已经失踪近半年了。 半年,什么都晚了。 “没事。”释南在电脑上打道,“那也是个妖人,一般人伤不到。他走,肯定有他不想说的原因。没准,哪天自己就冒出来了。” 我点头。 也是,慕容不是那种会和人结仇的人。而且本事不差,一只算盘在手,谁能伤他半分? 想了会儿,我八卦兮兮的问释南,他知不知道慕容是男是女? 释南摇头,回了句,“等他回来,咱们俩合伙儿把他衣服剥了。” 我忍不住笑,这回答真合我心意。 释南没留下来陪我,他要防止马开心溜走,医院里诸多不便。短信一直没断,手机一个劲儿震动,手心被震的双麻又木。 十点一到,释南打了个麻溜睡觉,不再回我信息。 我吃了退烧药,让护工关掉大灯只留盏小灯,握着手机合上了双眼。迷糊中,额头一凉,抬眼一瞄,无上真人正在对我轻笑。 嘴一张一合,说的是,睡吧。 第375章 原来我姐夫那么倒霉,那么早就认识你了 我这次,伤的,着实是有点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地。住了六七天院,没有丝毫的好转。 白天用药时还算好过,再加上有人陪着。能分散一些注意力。晚上就难过了,除了身上的痛,还要忍受反复高烧。 如果不是无止真人一直陪着,我连个踏实觉都睡不到。 就这样,我的主治医生还说我一切都好。而且惊叹,说我这恢复能力,奇了! 明明入院检查时还检测出内脏有出血现象,想着观察一下再做决定要不要动手术,可现在再去做检查,出血现像已经减轻到可以忽略的地步……台吗团才。 说真的,当他在电脑上打下那段话时,我感觉在看玩笑一样。 我要是哪天晚上体温不和做过山车一样起起伏。或是身上的痛楚减轻半分,我也信了他的话。 不过也不跟他争辩了。他说什么是什么吧,他是医生,他开心就好。 我人在医院,只能听医嘱。 用与不用药,用什么药,全都他说了算,我还能拿过笔自己往处方上戳不成?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小产后虚到不行,想彻底好,慢慢养吧! 重点是耳朵…… 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有点心焦。 我住院第八天头上,释南和陆明拎着马开心,带着几个人又探了一次升财山庄。 他们上次去时,升财山庄是闭门装修,这次再去倒是开了,而且还见到了老板娘。 只是马开心转悠一圈。已经再闻不到唐念的丝毫气息。 一点也没有,就像曾经出现过的痕迹都是错觉一样。 对此,马开心极为恼火!也不管他伤没好又被打了命门,呲牙咧嘴的就往释南身上扑。 咳,不可避免的。又被释南修理了一顿…… 后来,几个人又去了升财山庄两次。 升财山庄如一潭死水,任他们进去各种暗探折腾,愣是没能翻起一丝波澜。 对于,我也很是疑惑。映月湖被封上了,那只恶蛟没了劲敌,升财山庄取得全面胜利。 按道理,不应该正是嚣张的时候吗,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隔一天的夜里,无止真人通过九安和我深谈了次,让我大致知道升财山庄为何会如此消停。 因为,那个手上有一颗红痣的女人的目的,达到了。 那个女人,对映月湖中那只走蛟很忌惮,对驯那只走蛟的人,也是欲除之而后快。 十月十四,我和走蛟一起被倒反阴阳封到映月湖中,正合她的心意。 没了这点小烦恼,她肯定不会再出现。黑蛟,自然,是回到那幅画里继续养伤…… 我笑了,用手机道,“那妖人千算万算,算不到会有人破了她的倒反阴阳,把我救出来。” 九安把话对无止真人说了后,无止真人摇头,对九安又回了句什么。 九安在电脑上忙乎一会儿后,把屏幕给我看。 上面写的清楚。 倒反阴阳,没破。无止真人费尽精力,也不过是借助正午阳气,把冰打开,把我捞上来。 我看的一愣,问出在脑子里想了很多天的问题,那只走蛟怎么办。 我这些天来一直以为那个倒反阴阳被破了,还在想着,我好不容易驯成的走蛟要怎么办。 难道,就在野外放着? 走蛟是自己在映月湖里待了上千年,可一旦贴上了属于自己的标签,就有种不放心,怕丢的感觉。 如今得知倒反阴阳没破,倒不担心走蛟丢了,就是觉得,自己这一年白努力了。 无止真人笑着摇头,让九安回我道,“走蛟是你的就是你的了,现在封在里面,也就是出不来而已,对别的没影响。等时机到了,为师教你如何破倒反阴阳……”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它的话鼾之以鼻。 无止真人像是看不到一样,顿了下,让九安告诉我,现在的情况,对我有利。 蛟斗再伤,变相的推迟了我和那个女人下面交锋的时间…… 略略扫了一眼电脑上的字,我忍不住把徘徊在心里好多天的话问出来。 无止真人到底是哪来的信心,说我一定能打过那个不是人不是神,本事大到可以弄个结界养蛟,说把映月湖封上就封上的女人的! 还没正面接触,我就被伤到这种程度了。要是正面交锋,我还不直接被搓骨扬灰? 九安把话传过去后,无止真人微侧着头,好一会儿没动。 突然,笑了,说了几句什么。 九安一愣,手顿在键盘上,回头看我。刚要打字,无止真人对他摆摆手,又笑着说了两句什么。 九安,把手放下了。 我顿时火大,扯着嗓子吼了过去,“师父,有什么不行让我知道的!九安,告诉我!” 九安抬手捂耳朵时,病房门一下子被推开。 释南看着我,又扫扫九安和无止真人,说了几句什么。无止真人对释南笑了,几句话后,穿墙不见。 九安揉揉耳朵,把电脑往上一合,往释南身边凑了过去。 我咬牙切齿中,两人凑到一起,研究起符咒来。 纪浩然那个朋友,清水的事,交给九安了。如今,九安正研究着怎么把那几只鬼收了,连带着,送到地府去。 无止真人挺支持,把九安教给释南了。 释南,欣然接受。 我是挺气闷的,可无奈脑容量不足,气一会儿就忘记了。转而,去想电脑上闪过那些字。 按无止真人所说的意思来说,那个手腕上有红痣的女人,根本没把陆明释南这些人当盘菜,所以才会任他们几次前去升财山庄折腾。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现在住手,不再去招惹那里,他们不会出事。 怪不得释南的师父,在很久以前就说那里的事不用管。 脑子有些乱,既然和我们没有关系,无止真人为什么非让我往上冲。单纯是为了烧了结界的事? 不是吧,释南也有参与,纪浩然也有参与,那个女人难道会不找他们,而偏偏来找我? 嘶,不能动脑,有些痛。 不再看坐在茶几上研究符咒的两人,我揉着后脑躺下,把眼睛闭上了。 想陆明几人不再去招惹升财山庄,有些难。 毕竟,他们的目的是找唐念。马开心不会放弃,为了龚叔的命,陆明不会放弃,释南,不会放任不管…… 手正在头上揉着,被握住了。我抬眼,见释南站在我眼前。帮我揉了会太阳穴后,用手机打了几个字过来,“你师弟,比你还笨。” 我闷笑,九安其实挺聪明的,他就是不爱背咒,贪懒。 笑没达心底,反应过来释南在说我笨。 瞪他! 释南笑,低下头…… 唔,太近,瞪不了了。 一转眼,日子来到十一月中。 经过近一个月的治疗,耳朵虽然听不到,身体却强了很多。自打身上不再痛后,就一日强过一日。 这么比喻吧,上次和释南动手时,我三招皆败,毫无还手之力。 咳,我现在,能堪堪胜一招了。揍九安,揍的更利落。 可见这一个月连续用药,是真的起了不小的作用。啧,早知道,去年应该多住一个月院,彻底把身体调养过来。 我主治医生说我现在身体情况良好,如果不是失聪,可以出院了。可还聋着,就还得再观察着…… 嗯,我已经做好在医院过年的打算了。 陆明释南几人一直在为找唐念前后奔波,本来,我还问几句,后来,注意力全被九安吸引了过去。 这没用的玩意儿!一个月了,还是没能把清水身后那几只鬼收了。 左掂量,右犹豫,在那儿拖拉不绝。别说我这个急脾气,连一向对九安无限宽容的无止真人都受不了了。 气愤之下,不免对他说想当年。 想当年,姑奶奶捉鬼时还啥也不会呢。释南从门缝里递过几张符咒,一根墨斗线,一根引魂索,我咬着牙就上阵了!最后,不负所望,到底是把那只快要化煞的厉鬼拿下! 那时,我也不比九安大多少!而且还没他现在这个条件! 九安不以为然,在我说完后,在电脑上扔过来几个字,“原来我姐夫那么倒霉,那么早就认识你了……” 呵呵,呵呵…… 我抬起一脚,把九安踹出房门去,外带着,把捉鬼用的符咒,阴阳伞等物砸到他身上。手机短信发过去,放了狠话,“今天!必须!把鬼!捉到!不然!别回来!” 九安小脸一板,凶狠狠的在手机上按几下,发回一条短信,“狗眼看人低!我现在就去!” 翻着眼白瞪我一眼,转身走人! 我被他气的磨牙,恨不得抽他两巴掌!可当他身影在楼梯口消失后,又有些担心。 才十三…… 心里争扎了会儿,我披上羽绒服,悄悄跟在九安身后。实在不行,暗中帮一把,总不能看他第一次收鬼就失败吧? 下了一楼,见九安站在大厅里没动。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看到马开心正在往外跑,钻进横在门外的一辆车子里。 车里,坐的是正在打电话的陆明。 这一人一妖干什么呢,明明是来看我的,怎么突然走了? 拍了下九安,我问这是怎么回事。九安一甩胳膊,把脸扭一边儿去了。我咬咬牙,刚想一巴掌把符拍他身上,就见他掏出手机摆弄。 短信过来,五个字,“找到唐念了。” 我愣了下,裹紧衣服往外跑。拦住一辆出租车后,我对司徒道,“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第376章 进了我的门,这辈子别想出去。 陆明的车速不慢,开出医院所在的街道,向市中心的街道行驶而去。我所坐的车超了两次车后,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很久没出过医院的门。车开到大街上,视野说不出的开阔,随之。心情也跟着开朗不少。 如果不是此时正在跟着陆明和马开心,我觉得我一定会笑出来。 旁边的司机大哥脸上带笑,一边开车一边扭头笑着对我说什么。 听不到,不免又添了几分心焦。 亏我上几天还觉得聋着也没啥,反正交流不成问题。真正一出来,才惊觉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耐心的抱着个笔记本和我打字。 十几分钟后,陆明的车停到一个商场的门口。 马开心下车后跑进去没一会儿,龚叔从里面走了出来。 马开心上了陆明的车,龚叔一转身,开了旁边一辆车的车门坐进去。 接紧着,商场里又走出来一个人。 我定眼一看,是释南。别人都穿羽绒服。就他穿皮衣,也不怕冻死! 他这穿衣服的习惯,应该改改了! 释南在台阶上略站,走下来后,向我这个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低头摆弄手机。 嗯?他们后面还有车?这次去找唐念,他们动用了很多人吗? 正想着,释南走到我车门旁。一把打开,把手机屏幕递到我眼前,“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拍额头,恍然想起他很久说过的一句话。 ----我练就了一个好本事,方圆二十米只要有你,一定能发现…… 摸出手机刚想打字,释南拽着我胳膊把我拉下车。甩给司机一百块钱手,拉着我往他们车那里走。 我心里一笑,还怕他们不让我跟着呢,看来。不反对嘛。 三十分钟后,我发现我想错了!因为释南把车开进一个新小区,把我扔到了一间房子里! 当他关门要走时,我一把把门拦住! 用一只手在手机急急打字时,释南扬手夺过去。打下几个字,“你不能跟去,等我们回来。” 我又去夺手机,释南一手拦着我,另一只手举的高高的打字,“打一……” 架字没打完,全删下去,甩手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我这连忙后退一步,拉开马步。打就打,我有信心现在能接下他两招! 释南猛的一拽我手腕,把我拉到他身前,头一低,吻了下来。 我挣了几挣,用手去推他! 有病,这种时候,亲毛线亲! 挣不动,释南把我压在墙上,把舌头探过来,不给我一些喘息的缝隙。 我捶他几下,脑子渐渐变的混沌,心境慢慢平静下来,所有感观都聚集在唇间和他握在腰间的手上。 紧贴着皮肤,发烫。 快要窒息时,释南抬起头,抬起手瞄了眼手表。我深吸一口气,他喘息着再次吻下来。这次,很轻,很柔。 我闭上眼,呼吸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感受…… 迷茫中,一阵冷风迎面扑来。 我一下子睁开眼,眼前哪里还有释南。再回头,门已经关上! 大爷! 我猛捶了一下屋门,拉着门把守猛晃。 出不去,被反锁了。 我跑到落地窗前,见释南的身影正好从下面跑出。回头间看到我,把手指在唇上一点…… 我脸腾的一下红了,狠拍了两下玻璃。你回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释南一笑,上车,启动,走人。 过了会儿,沙发上一亮,手机里进来释南一条短信:以后,架就这么打。能动口时,坚决不动手。 混蛋! 我扬手把手机甩到一旁,脑子里浮现出释南痞子一样的笑容。 静下来后,发现眼前一切都是陌生的。 三室两厅的屋子,新装修,家电齐全,很干净。书房里,看到了释南用来捉鬼画符的东西。 好吧,要不是看到这个,我怀疑这不是他的地方。毕竟他以前那个房子里,空旷的什么也没有。 回到沙发上坐了会儿,释南短信又进来,说他们此去,是到升财山庄去,有人在那里看到了唐念。 我心提起来,唐念出现了,那个手腕上有红痣的女人,是不是也出现了? 要是这样,那他们此次前去,岂不是…… 正胡思乱想着,释南短信又进来,别担心,我,龚叔,马开心联起手来,还有解决不了的事? 也是,释南不是平常人,马开心是受过五雷劫的猫妖,龚叔利用五行布阵是拿一绝,这两人一猫联起手来,想找到能打过他们的人,还,真难。 虽然那个女人不人不神吧,可无止真人都敢让我独自往上冲了,那这三个人肯定没问题。 把心放到肚子里,我笑了。看了眼窗外的灿阳,发过去一条短信,“你们三个能联手,和做梦一样。” 再加上一个陆明。 放在两年前,别说像现在这样让他们并肩做战,就连他们四个能心平气和的在一起站站,都不敢想。 这个世界真奇妙,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过了会儿,释南把短信发回来,“你没骂我大爷,我也和做梦一样。” 我握着手机瞬间笑抽疯,在短信上回道,“你大爷的!” 有病,自己找骂。 没等他回,我又发过去一条,“别回了,专心开车。” 开车打电话就很危险了,更不要提发短信。 没一会儿,释南回过来,说车是龚叔在开。 我笑了,怪不得,他回短信的速度这么快。 和释南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窗外的太阳西垂,天色渐黑。我翻冰箱,做饭。 吃完,天色将黑,发短信和释南抱怨他冰箱里什么也没有,想做点好吃的都不行。 释南发过短信,“有的吃就不错了,想吃得这事儿结束。” 我一愣,回道,“释南,以后你们出去带两箱泡面吧。” 虽然不好吃,比饿着强。 短信回的快,我点开一看,上面写着:那个鬼不是女的吗? 嗯? 我迷糊,什么和什么,什么鬼是女的。 定眼一扫来信人,发现是九安的。 我回道:是女的,你看到了?顺利吗? 我在医院拦了个车就走了,也没留意这孩子。竟然,真去给清水捉鬼了。 发出去没一会儿,释南的信息发了过来,“你来给烧水?” 我咬着舌尖笑,“好啊好啊,你告诉我钥匙在哪里,我现在去给你们送吃的。” 九安短信进来,师姐,根本不是女的,是个男的。而且很凶!身后带着好几只鬼,你快告诉我怎么办。 什么?男鬼,还很凶? 怎么可能,上次清水来看我时,我分明看到是个气质极好的女鬼。而且,算不上凶。 这怎么到了九安那里,变成男鬼了。 我忙回短信,“别急,你和师姐仔细说说。” 过了会儿,九安打过来一长窜文字。 大致意思就是他离开医院后,通过纪浩然,在一个咖啡厅里找到了清水。和我上次见到时的一样,清水正在抱着电脑写字。台吗边扛。 那个凶神恶煞一般的男鬼,就是在那时候出现在清水身边的。身后,还领着几个小鬼。 没有那个女人看清水时的柔情似水,那只男鬼从头到尾怒着脸,像是要把清水给吃了一般。 短信的最后,九安问,师姐,是先用困鬼符再用打鬼符是不是?阴鱼伞往先往左转还是先往右转? 我一看,马上把短信回过去,“你丫别转了,鬼才别收了,现在,快点离开!” 事情有变,九安搞不定。眼下,还是让他先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九安回过条短信,短短六个字,“晚了,发现我了……” 我脸一麻,心抖了。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打开灯四处乱转。 手机又震,我拿起来看,释南的。 “做梦。”他短信上回道,“进了我的门,这辈子别想出去。” 不行,我得出去,我得去找九安。 我给释南发短信,“释南,我要出去。快告诉我钥匙在哪里,要怎么才能出去。外面有没有备用钥匙?” 短信发过去,许久没回。 我调出电话本,又给纪浩然发短信。没备用钥匙的话,他过来帮我叫个开锁的来总成吧? 纪浩然短信回的快,问我在哪呢。 我懵。 我哪知道我在哪,我就知道这是个新小区。上楼时被释南拽着,我连我在几楼都没看清。 握着手机,我回了句我在释南这里。纪浩然应该知道释南的新家在哪里吧。 纪浩然回的快,“南哥新装那房子?指纹解锁,除了南哥别人不行。” 大爷! 我气的差点摔手机!怪不得把我关到这里来,释南是算计好的!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我冲着空荡荡的房子喊了几声无止真人,结果出来的是,是许久不见的常老四。 常老四飘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在说话。 手机一震,释南短信,“别闹,我们到地了,看到唐念了,先不回你短信了。” 到地了,看到唐念了。 如果情况良好,打几个字的时间总会有吧。不回,是不是说明气氛不佳…… 心更乱。 转身瞄了眼窗户,我到厨房拿了个锅来。用尽力气砸碎后,我看着楼下对常老四大吼了句,“常老四,我跳了,你兜住!” 说完,爬上窗台跳了下去。 第377章 来,姑奶奶陪你玩玩! 风在耳边狂刮,眼瞅着脸朝着地要摔到底了,腰间横出一股力量挡了下。 再往下落,力度减缓不少。最起码。摔到地上时没感觉怎么痛。 我深喘两口气。捂着翻了个个儿的心略缓,对身后那条蓝色影子道了声谢,踩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向小区门口跑。 边跑,边给纪浩然发短信。 清水和九安在哪个咖啡厅,位于什么地方? 纪浩然先回了个,你出来了,怎么出来的?随即,告诉了那个咖啡厅在哪里,结尾,缀了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扫了眼那个咖啡厅的名字。跑出小区拦了出租车。坐上去后,把事情的大概经过和纪浩然略说了下。 看着街道两侧后退的靡虹灯,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脑子里嗡嗡响,和养了上万只蜜蜂一样。 担心九安,更挂念释南几人。 我知道他们四个人联手,有勇有谋,不会出什么差错。可不能在一旁眼瞅耳听,心提在嗓子眼就是放不下。 清水所在的那个咖啡厅在市中心。我离着挺远。等出租车在花花绿绿的靡虹灯下停下,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我付了车费,甩门下去。一抬眼,见清水坐在一楼临窗的位子上。低着头,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电脑。 我推开咖啡厅的门进去,竟直向她走过去。光线有些暗,却能看清,她身侧没鬼,一只也没有。 我来回扫了几眼,也没看到九安的身影。 可能是我走动的声音有些大又或是别的原因,清水突然抬头看向我。 脸上事着一丝恼怒。 微愣了下,目光恢复清明,站起身对我笑了。 看来,她是认出我了。 在九安安危未知的情况下,我没心情和她哈拉。走到她面前,把打了几个字的手机放到她面前。 从那会九安发短信的语气里来看,他似乎就在离清水不远的地方。 我要问问看,清水有没有注意到他往哪里去了。 清水盯着手机,眼中露出一丝迷茫。好一会儿,抬头把手往自己耳侧比划下,动动嘴唇说了两句什么。 说一半,停下,拿过手机按了几下递过来:黑色羽绒服的小男孩,到我耳侧这么高?那会儿就坐在我斜对过,后来慌慌张张的走了。往西跑去了。 我拿过手机,吐出‘多谢’两字,出了咖啡厅往西逛奔。 凌冽的寒风灌进口腔时,我张张嘴,对徘徊在身侧的常老四喊道,“当我耳朵。” 我手上没有九安的东西,催动不了引路符。如今之计,只能打九安的手机。 我需要一个耳朵来帮我听九安的铃声。 虽然听不到常老四的回答,可我知道它一定会答应。 拄着腰狂喘两下后,把电话给九安拨了出去。一边打,一边往西跑。 常老四飘在我右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拨了会儿号后,自动挂断。我马上又拨出去,看那个绿色的小话筒一直在屏幕上晃。 跑出大约六七百米的距离,常老四突然往一个胡同飘了过去。 我没犹豫,反身就往里跑。 圆月当空,胡同里光线虽不好,倒也不至于什么也看不清。我在只能通过两个有的胡同里跑出五十分左右的距离后,飘在前面的常老四突然停下来,横在了我身前。 我停下深喘,把一张符咒掐在手心,绕过常老四向拐角过去。 一送目,心中猛的一揪。 九安困在墙角,脚下散乱的扔着几张符咒。一直抖着的手里,拿着的是阴鱼伞。 手机掉在脚下,还在闪着亮光,淡蓝色的光芒打在他带着惧意的脸上。 而那只他电话里所提的凶神恶煞般的男鬼,带着三四只鬼围在九安前面。 不进,也不退,像是忌惮手安手中的阴鱼伞不敢靠近。离开,又明显不甘心。 我深吸一口气,把牙咬紧了。 九安看到我,抖着嘴唇叫了声师姐。 是,我听不到,可他声音落我心里了。 此时眼前的九安,和我记忆里,年幼时自己独自去捉鬼,满眼惊恐却咬牙硬挺的释南重合在一起。 都是那样的弱小无助,都是那样的不知所措。 我扬扬手腕,把握在右手里的引魂索甩开,对那只男鬼叫了话,“来,姑奶奶陪你玩玩!” 大爷的,不就一只鬼吗?看它身上的怨气,连厉鬼都不如。就这成色,敢把我师弟逼到墙角瑟瑟发抖! 九安看着我,动动唇,又说了两句什么。 我听不到,也没理,左手符咒右手引魂索,一晃身拦到了九安的身前。 我脑力现在是不足,可到底身体强壮了不少。收拾眼前这一强四弱五只鬼,不成问题! 九安拽了拽我衣角,我甩开,侧脸对他道,“你退后,交给师姐。” 说话间,那个男鬼把目光向我看来。就如九安所说,很凶。 再凶能怎么样?惹到我了,做好跪在地上唱征服的准备吧! 想罢,也不得那个男鬼做何反应了。一扬手,把引魂索向它抽过去。 那只男鬼向后一闪,躲开了。另四只比它弱的鬼,马上向我围了过来。 我瞄准靠到身前的那只女鬼,一扬手,把困鬼符打到了它身上。闪身间,用引魂索缠上了另一只男鬼的腰。 翻手拿引魂索的空当,对贴着墙的九安道,“用阴鱼伞,正三反五!” 这几只鬼怨气看上去不浓,没必须打的魂飞魄散。收了,找个时间扔地府轮回去。 九安没动,抬起手,猛的指向我身后。 我心中一惊,没有回头,一下子把头歪向了右边。几乎是同时,一只带着寒风的鬼手从我耳边擦过。 我闪身一躲,后退两步。那只男鬼没停下身型,一伸手,把贴在女鬼身上的困鬼符揭了下去。 女鬼纵身一跃,穿到墙中不见了! 我愕然! 妈的,怎么回事? 我手里的符,可都是释南画下的,不可能会没用。为毛这只男鬼,那么轻易的就把符揭了下去,而且,看起来没伤到分毫! 再瞄地上的符纸,我明白了它们是怎么来的。看来,我这师弟没光站在墙角哭鼻子。 我一顿的空当,那只男鬼已是向我冲来。伸出的手,抓向缠住那只较弱男鬼的引魂索。 我本来想躲,转念一想,没动,眼睁睁看着男鬼把手抓在引魂索上。 符对男鬼无效,我认了!可我不信,这专绑鬼煞的引魂索,也会一点作用不起。 腹诽中,男鬼的手已经抓在了引魂索上。一触,闪开,向后飞出老远。 我冷笑一声,心中做了数。 既然引魂索对你有用,那你就等着受死吧! 想罢,一甩手腕,把引魂索从那只鬼身上解下来,回手向男鬼甩了过去。 那只男鬼,脸色相比刚才更怒。在引魂索向它飞过去那一瞬,侧身向我冲来。 胡同空间有限,我没闪开,一下子被它拍在肩膀上。 木痛! 忍着这痛,我反手把引魂索套在男鬼的脖子上。在男鬼后退时,咬紧牙一拽引魂索…… 男鬼,马上消失不见。 夜风微动,轻抚我额前刘海,轻轻飞扬。估在团亡。 我收了势,回头对九安一挑眉,笑了。 解决了,就是这么简单! 扭头想把另外三只鬼一起收了,却发现它们已经逃窜的不见了踪迹。 这种附属的鬼就是这样,它们听命的那只鬼在时,它们会听那只鬼的话。当那只鬼不在了,它们就获得了鬼生的自由,想去哪去哪,想干吗干吗,再不会约束和限制。 这四只鬼怨气都不浓,折腾不出什么大动静,随它们去吧。回去后,再给清水个护身符,包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鬼跟。 九安惨白着脸走到我身旁,挑起嘴角牵强的笑了。我伸手掐住他肩膀,带着他往胡同外走。 小孩子心思都敏感,我得想想,要怎么安慰下他。啧,平时对他除了打就是骂,这楞不丁的,还真不知道怎么说软话。 九安微微侧了下脖子,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摆弄几下后,递给我看,“师姐,我按着姐夫教我的做了,可那些符,对那只男鬼没用。” 我点头,表示明白。 那只男鬼,的确是有些门道。释南的符一向霸道,怎么会对它没有作用呢? 正想着,口袋震动了两下。我踩着马路牙走,把手机掏出来看。 纪浩然的,问我现在人在哪,他正在往这里赶。 我一笑,回道,不用赶,已经结束了,九安好好的没事,鬼也收了…… 消息刚发过去,胳膊被拽了下。我回头,顺着九安的手看过去。 愣住! 我们走回到咖啡厅前,咖啡厅里,坐着正在码字的清水。 而清水的旁边,赫然站着,那只明明被我用引魂索打的魂飞魄散的男鬼! 大爷! 我怒,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用足了力道,也眼争争看着这只男鬼消失,它怎么还在这里?! 诧异中,九安突然推了我下。我脚下一个踉跄,向马路中间摔去。 扭头一看,见一只女鬼正在从九安身上逃离,向咖啡厅内跑去。我暗自咬牙,手腕一甩刚要用引魂索抽它,便觉得右侧传来刺眼的光。 一辆闪着远光的灯,正极速向我开来…… 第378章 别出事,千万别出事,都要好好的…… 以前看偶像剧时,总觉得车祸出的太扯淡!明明一扭头看到了,也还有段距离,为什么就不能纵身一跳。把路给车让出来。 等到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在那一瞬,脑子里一片空白。 特别是那道刺眼的白光晃来,眼前一亮,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扬起手挡在眼前的空当,速度慢点不减的车子已经距离我不到三米的距离。 我心瞬间沉底,完了,我小命休矣! 就在这惊险一瞬,我腰间突然横出一股力道把我向马路边上拉。那辆速度极快的车带着寒风,贴着我右半边身子刷的一下开过。 两股力道之下,我被甩出四五米,脑子一凉。脸上发麻时。后背已经重重落地。 后脑磕在地上,脑子里嗡的一下,眼前闪现出无数星星。 半天不敢动,就那么躺在那里,连呼吸都不敢。心呯呯之跳,震得双耳麻酥酥的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 眼前花色退下时,右胳膊被拽起。我抬眼瞄,发现九安和清水一左一右扶着我往起站。 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一辆白色的汽车闪着车灯停在那里。一个穿白色毛衣的女人手扶在打开的车门上。正在冲着这边喊什么。 脸色极其不好,花了妆的眼睛瞪的溜溜圆。 我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下胳膊腿。有些木,没感觉到痛。好像没什么大事。 拍了拍九安的肩膀,我问那个女人在说什么。应该不是好听的,因为九安眼中挂了怒色。 九安回头看了我一眼,把手机拿出来,在上面打下,“师姐,你怎么样?我送你去……” 医院的医字才打了个y,九安猛的抬头,把极怒的目光盯向了白毛衣,嘴一张一合说了几句什么。 我顺着九安的视线看过去,见白毛衣的身边又站了一个穿着绿色呢子大衣的女人。 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清水松开我左胳膊,怒瞪着杏眼向前迈了一步。 白毛衣下巴昂的高高的,摇晃着身子向我们走来。 随着她走近,空气里弥漫了浓浓的酒味儿。 醉驾,还他妈的这么嚣张? 我挑眉,刚想伸手把清水和九安拉到身后,便见白毛衣打开钱包,从里面拽出一把钱,狠狠甩在清水脸上。 红色的毛爷爷扬撒开来,像是彩色的折翼蝴蝶,慢慢落地。 清水神色一顿,懵了。 看着落在地上的毛爷爷,我发木的脑子也是一懵。 这空当,白毛衣把手又伸到钱包里,抓出几个半把硬币甩在清水脸上。硬币四处滚落时,又从里面摸出两只套套甩过来。 动作,干净又利落。甩完后,抬手把滑下的流海别在耳后,一扬手,向清水的脸甩过去。 我伸手去拦,谁知左脚往前一迈,竟然没用上力道。身子一倾,差点摔倒。 九安连忙抓住我,撑就了我半边重量。 就在我认定这一巴掌清水吃定了时,白毛衣被那个后从车里出来的绿衣女人拦住了。 绿衣女人攥着白毛衣的手腕,挑挑嘴角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对清水说了两句什么后,拉着白毛衣的手就往车里那里走。 白毛衣不干,放泼,挣扎着往我们这里够。绿衣女人把白毛衣拽到车前,一脚,把白毛衣踹到了后座上。 把车门甩上后,小跑两步坐进了驾驶座。车灯两闪,开走了。 妈的,这两逼就这么走了?刮我那下我他妈的不和他们计较了,毕竟那会儿我是被上了九安身的女鬼推到路中心的。 可她们下车后是什么狗屁态度。 又往清水身上甩钱又往上砸避孕套的,这嚣张的性格,全是干爹惯的吧! 我往前走两步,拖着用不上力的左腿蹲下了… 没劲儿,又酸又胀,用不上力气。 用手猛捶两下后,我回头向清水看过去。 我以为清水会哭,因为她看上去是那种柔弱不禁事的女孩。出乎意料的,她竟然一滴眼泪都没落。 就是脸色难看的厉害,看向那辆车开走的方向,目光寒如利刃…… 九安往起扶我时,一辆车熄火,停在不远的地方。 纪浩然开门下来,几大步向我们跑过来。肩膀上,蹲着和夜色一个颜色的女王大人。 九安抬头,对纪浩然说了几句什么。纪浩然转身向清水走过去,握着她肩膀把她往咖啡里带。 清水耸肩甩开,垂下眼帘,直挺着后背,自己走进去。 我回头看九安。 九安摸过手机,在上面打字,纪哥说这事得报警,让咱们先到咖啡厅里坐会儿。 我点头,往咖啡厅里送目,见清水已经又坐在了原来的坐位上。微垂着头,十指似精灵一般在键盘上舞动。 刘海滑下,落在她白皙的脸侧。 纪浩然过来扶我起来,说了两句什么。我对他摇头,我没事,左腿没劲儿,可能是刚才摔那一下扭到了。 现在,麻木感已经退下,有些微微的痛,可能用上力了。 纪浩然扶着我到咖啡厅里坐下后,掏出电话往收银台那里走。和收银员说了几句什么,又去了门口。 接下来,一顿折腾。交警来了后,又是做笔录又是问话,还把咖啡厅外面的监控调出来查看。 清水坐在坐位上,从头到尾话都很少。 我本来以为她是心里憋屈的太厉害,说不出话来。却不想在警察提出让我去医院做伤检时,她看着电脑笑了出来。 不是那种神经病似的笑,而是,如沐春风一样的。 这…… 九安走到清水面前说了两句什么,清水抬起头对九安摇摇头,笑了。抬眼看我,目光烁烁。 张张嘴想说话,把手机摸出来,摆弄会,让我看屏幕,“苏小姐,我没事,有警察呢……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多不值,是吧?你快去医院吧,好好看看伤。” 我把这些字看完后,她又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递过来,“你也别生气,刚才警察说了,她们够起诉了,多大快人心。” 我看完笑了。 没错,警察说她们肇事逃逸,够起诉了。 看来,清水是那种想得开,不为难自己的。估史休弟。 真是好性格,不像我,有些事不往心里走,有些事,会在心底压很久,压的,胸口发木,喘不过气来。 人,就应该像清水这样,事事看的开,时刻保持一个好心情。 往警察的车上坐时,我猛然想起那只极凶的男鬼和那只敢上九安身推我的女鬼! 大爷的,竟配合警察工作了,差点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可此时,四围哪里还有那几只鬼的身影? 最后再看清水一眼,我把双眸眯了起来。 清水身边又来了鬼,是个面相看上去很慈祥的老太太。笑呵呵的坐在清水身侧,宠溺的看着清水。 啧…… 清水,是什么体质,为什么会招各式各样的鬼? 关键是,我并没看出她运道或是运气有什么问题。整个人清朗的很,没有浊气缠身。 我满心腹诽时,车子开动,清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验伤没用多久时间,就是等的时间长。等折腾完,天色已近大亮。 左腿有些扭到,不算重伤,达不到住院的级别。当然,如果我想住,医院很乐意收。 拉倒吧!我那边儿还没出院呢…… 纪浩然想把我往回送,我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好不容易不闻消毒药水味儿,不想那么早回去。 再有,一夜没和释南他们联系了,我挂心。 现在,那边儿进行到什么程度上了? 瘸着腿从医院往出走时,我把短信给释南发过去,问他那里怎么样了。 许久,没有回信。 握着手机,我心里越发没底。 释南手机没电了?还是眼下情况,不允许回短信?不敢打电话,怕他们处在紧要关头,分他心。 也不敢给陆明或是龚叔打,道理相同…… 纪浩然把女王大人送在肩膀上,递过手机,问我早餐想吃什么。我摇头,伸手和他要车钥匙。 我要去升财山庄。 纪浩然摇头,说什么也不同意。 我这脾气一上来,拿出符就往他肩膀上点。还没等把钥匙从他手中拿过来,女王大人扬起一爪子,把符撕下去了。 哎呀我去! 我刚想伸出手去抓女王大人,手机震动。我拿起来一看,释南的电话。 呃,这货,不知道我听不到?刚想挂断,把手指抬起来了。释南知道我听不到,怎么可能会给我打电话?除非是,非打电话不可。 我把手机递给纪浩然,让他接。快接,听听对方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纪浩然把手机接了起来。说了几句话后,挂断。摆弄了会儿后,把屏幕递了过来,“走,我带你去找他们。” 我心猛的提起来,不用纪浩然再说什么,瘸着腿往车上坐。发生什么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纪浩然上车,把女王大人往后座九安怀里一扔,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我心呯呯直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在车往效外的路上行去时,我垂下头,用双手捂住嗡嗡鸣响的双耳。 别出事,千万别出事,都要好好的…… 心中念了无数遍时,纪浩然拍拍我肩膀,让我下车。 我提着心抬头,发现周围景物有些熟悉。下车把目光往前面一递,一栋楼前,释南和陆明并肩而立,龚叔靠在车门上,马开心化身为猫蹲在车顶上。 三人一猫,不约而同的,把视线往上看。 我顺着他们视线看过去,见五楼一扇窗户,破了一个大洞…… 我咬咬舌尖,下意识的,想跑。还没动地,三人一猫同时向我看来,释南勾勾手指,口型说的是,“过来。” 第379章 我喂猪不那么讲究。 过来? 我才不过去! 对三人一猫嘿嘿一笑,我转过身,瘸着腿就走。 多余了,我的担心多余了!这三人一猫能遇到什么大事。遇到大事的是我…… 没走出三步。胳膊被释南抓住。 我用力往下甩,掏出手机打字。我还在住院,我还没出院呢,我要回去住院…… 我错了,那会儿我就应该让纪浩然送我回医院的。 一个我字没打完,释南已经拽着我走到车前。 龚叔抬起手扫扫头发,笑着对我坚起大拇指,说了两句什么。 陆明看着我,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可我,莫名的就是觉得心里发虚。不敢直视。 咽下口吐沫。侧过脸时,陆明把手机放到我面前晃了两晃。我定眼,见上面写道,“跳下来,伤的腿?” 我下意识的摇头时,陆明把目光看向了我身后。我扭过头去,见纪浩然嘴一张一合正在说什么。 陆明听完,抱着胳膊点点头,对我笑了。 不笑还好。一笑,我心里更加没底。 心慌之下,我回头找九安!事由九安起,我也是无奈之举。不砸窗。我要怎么出去是不是? 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师弟死而不去救? 呃,九安这小兔崽子,竟然看了陆明一眼后,转身跑到车上去了! 喂,喂,喂!! 你个小白眼狼,你跑行,你倒是先帮我说两句话啊。你师姐我这么拼,为的谁啊! 伸手刚想去捉九安,释南伸手抓住我。 陆明笑笑,对龚叔摆摆手,两人坐到车里。车顶上的马开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个懒腰,纵身跃了进去。 纪浩然笑着冲我摆摆手,拎着女王大人转身上车。 一分钟后,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小区。 竟然,连头都没回!! 不是,你们别走!我还是病号,我刚出了车祸,你们不知道姓释的多丧心病狂!他说打我就打我,手下丝毫不留情! 满心的话说不出口,翻出手机给陆明发求救短信时,释南拽着我进楼道,上了电梯。 瞄了眼我的短信后,他把手机拿过去删掉,打下几个字:陆明说了,随便揍,留口气就行了。 留,留口气,就行了…… 我仰头看释南,抢过手机在上面打,“你说过,不打我。”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吐出个吐沫都得是钉……估史叼血。 释南看我笑了,在手机上回道,“嗯,我不打你……这个话,我不会破。” 我笑,这才对,心,微微放到肚子里。 五分钟后,我笑不出来! 释南你大爷,你他妈的别用符定我!还他妈的用好几张符点!让我靠在客厅墙角罚站算他妈的怎么回事! 余下的时间,我在煎熬中度过! 玻璃砸了,要修。释南打了电话后,修的人陆续上门。 每进来一个人,都会诧异的把目光向我瞄过来。释南笑着说两句话后,那个人立马眼中带笑! 一个如此,个个如此!笑的我浑身发毛,不明所已! 想问问释南他和这些人说了什么,又动不了,碰不到手机! 终于,临近中午时,释南站到我面前。我抬眼瞪他时,他把手机坚在我眼前,“知没知错。” 不就是不应该从楼上往下跳吗?我知错了,知错了…… 昨天也是担心九安,情急之下才跳下去。那会进屋时,我站窗口扫了眼,啧,是挺高的。 还好,有常老四护着我。 “不知道?”释南在手机上打道,“那继续站着吧。” 我再次瞪他,不把手机给我,我说个屁话! 释南根本不管我内心里的呐喊,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坐在那里看电视。 我的角度不好,又听不到,不知道演的什么。过了会儿,他站到我面前用眼神说话。 我无语,我知道错了,可你总得把符拿下去,把手机递给我吧! 释南点点头,不再看我,转身出门。拎菜回来后,再次看我。 我垂眼懒得看他,不让我动,不给我手机,我心里认多少遍错他能听到? 半个小时后,阵阵饭菜香从厨房里飘出,我肚子咕噜咕噜直响。早饭没吃,早饿了。 释南把手机放我眼前,“说话。” 我瞪他。 释南晃晃手机,嘴里吐出两字,说话。回头看了眼别处后,他把手指点在我唇上。 我反应过来,他是让我张口说话。 看着他,我把舌尖咬住了。 在最初失聪那几天,我是说话的。可后来纪浩然说我声音太大,我开始羞于张口。 相比因为声音太大而引人侧目,指点,我宁愿悄无声息的打字。特别是,医院的病房隔音不是很好。 我真的无法想像,我的声音会穿透墙壁,传到隔壁,在给别人造成困扰的同时,又或是成为别人的谈资。 渐渐的,就成了习惯。除非是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像是昨天对常老四…… 释南再次摇手机,看着我轻动了两下唇。 我咽下一口吐沫,动动舌尖,对他道,“我错了。”好像是从嗓子眼里发出去的,不知道释南听到没有。 释南对我侧侧耳朵,在手机上打到,“大点声。” 我舔舔嘴唇,把‘我错了’又说了一遍。释南晃晃手机,把手指在‘大点声’上又指了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敞开嗓子,再次说了遍。 明明就三个字,说的却无比心累。 这回,释南笑了,点点头,抬手把压在我肩膀上的几张符咒拿下去。我左腿一软差点摔倒时,他伸手扶住。 我抬手去拿手机,释南拦住,看着我缓缓道,“说话。” “我刚刚……”清了下嗓子,我捋捋有些打结的舌头,问他,“声音大不大?怕太大,别人听了烦,你这里隔音要是不好,就扰民了……” 释南一顿,摇头,在手机上打道,“正合适,不扰民。”给我看屏幕时,还郑重的点点头。 我笑了,长呼出一口气,把心放下。我知道正合适是不可能的,可只要不打扰到别人就行了。 坐到餐桌前拿筷子吃饭时,我恍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释南这货不讲信用,他拿符点我!他刚把符点到我身上时,我倍儿气愤,强行挣开了两次,不然他也不会拍了好几张上来…… 咬着筷子瞪释南时,释南抬头瞄我一眼,把手机递过来,“怎么不问昨天的事。” 对,对哦!他们见到唐念后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交手了?马开心走时是人,回来后却是猫。 释南笑,“先吃饭,吃完告诉你。” 我埋头吃饭,半碗米饭咽下去,发现我刚起的怒火,被释南一句话给岔没了。 磕磕牙,我挑刺,“你做饭真难吃。” 他看我一眼,在手机上打道,“我喂猪不那么讲究。” “滚!” 吃完饭后,释南拿出电脑和我聊天。 见到唐念了,只是,这唐念却不是以前的唐念。她还认识马开心和释南,却没有一丝旧时情宜。对释南没有一丝旧情可以理解,毕竟本来就不熟,可和马开心…… 前前后后,那可是两世的相伴…… 后来一语不合,他们和唐念动起手来。 唐念本事涨了不少,放龚叔一个肯定打不过。还好,除了龚叔外,还有释南和马开心,这一人一妖,无论拿出哪一个,都能在分分钟内把唐念给撂倒。 就在一人一妖合起伙儿来要把唐念撂倒之时,马开心突然变了阵营站到唐念那边,伙同唐念和释南打起来。 一翻激烈争斗的结果就是,马开心被释南打中命门,现了原形。而唐念,则趁机逃走。至于那个手腕有红痣的女人,没有出现…… “你猜她逃到哪里去了?”说到这里,释南在电脑上打字问道。 我摇头,猜不到。 释南脸色微沉,回道“可能是昨天是十五的关系,又或是别的原因,总之,她跑到三楼,穿到那幅画里去了……” 呃,这真是怪了!唐念是妖,还有实体…… 突然明白唐念为何敢上映月湖了,她和恶蛟朝夕相对,当然不怕映月湖里那只…… 马开心得多伤心?和他一路走来的唐念,竟然变成了这样。 我这在心中感慨着,释南在电脑上打到,帮我上药。 上药,他受伤了? 我一下子坐直,把释南带到卧室推倒,撂起衣服给他看伤。伤在后腰,三道爪痕横着滑过。其实一条,正好划过一只眼的眼皮。不用说,这肯定是马开心那死猫崽子挠过!) 伤处发白,冒出丝丝血丝,看着不重,关键是伤到了一只眼! 我找出药箱给释南上药,处理完时,释南的呼吸渐渐平稳,已是睡着。也是,两天一夜没睡…… 怕释南这么爬着压到胸前的枪伤,我叫他。他睁开眼睛看看我,翻身,把胸前的伤处露出来。 纱布看上去有点脏,我没敢掀开,贴在释南胸口上往里看,看看是不是撕裂出血了。 正眯眼往里瞄着,耳侧远远的传来咚咚两声,似是捶鼓一样的心跳声。 强壮,有力。 我弹簧一样翻身做起,抬手去摸耳朵,心中一下子乐开了花。 我的耳朵,好了? 第380章 我,我……好了。 空欢喜一场。 我以为我好了,可拿过手机一试,还是听不到。 刚刚听到的那两声心跳声,似乎。只是我的幻觉。 心底,说不出的失望。 罢了罢了,急也没用。不急了。 把被子盖在释南身上,我转身去客厅。 在沙发上坐着发了会儿呆,我把引魂索拿出来细看,心思转到了清水的身上。 她身上阳气明明不弱,运道也没破,为什么会招鬼。而且是那么多? 招就招了,还是那么怪异的鬼。 自一脚迈进阴阳这一行,我还从来,从来没有见过哪只鬼不怕朱砂沉墨。 更无法想像,会有鬼在引魂索下逃脱。 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深呼出一口气,我把引魂索放到茶几上。不想了,想也想不明白。等释南醒了,我问他好了。 释南睡着后不久,开始发烧。 身上热的火炉一样。手往上一摸,烫的指尖发麻。 体温起起伏伏了半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天快亮时,才在三十七度左右稳定住。 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不过是暂时稳定,最晚到下午,还得烧起来。 小心检查了遍他前胸后背的伤,我用被子把出了一身汗的他捂严。然后,蜷缩在他身侧。两夜一天没合眼,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迷糊中,被他抱在怀里亲了两下。我挑起嘴角轻笑时,身边空了。等被叫醒,饭菜已经做好。 吃饭时。我问释南是不是要睁眼。 他后背上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九只,再睁,就是第十只了…… 释南摇头,在手机上打过不知道三个字来。到收拾碗筷时,他又在手机上打道,“感觉不像,上一只才睁开不久,不会那么快。” 也是,上一只,才睁开,两个月?反正,时间很短。 这些年来,他每次睁眼的间隔都得在半年以上,后来这两年我不在他身边不是很清楚,不过从睁开的数量上来看。似乎间隔的时间更久。 有种,越到后面越难睁开的趋势…… 长呼出一口气,我收了胡思乱想,把微微提起的心放下。 其实,挺怕他睁眼。一是怕他睁眼时极其不稳的性格,二是,不知他眼全睁开后,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在前面等着。 抬头看释南,我心中恍惚。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等着我们。 释南抬头看我,定定的。对视一会,我在他炙热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埋头吃饭…… 心,和开了拖拉机一样,突突突乱跳。 到了下午两点,释南体温再次升上来。晚上十点时,烧到三十九度八…… 看他红着脸缩在被子里一个劲儿的哆嗦,我恨不得有病的是我。最起码,我病了能进医院,能看医生,能接受一切现代化医疗手段。 而释南,连个针都不能打。 看着烧的迷糊的释南,我暗暗咬牙,当初为什么不学医,就是不学医,学个护士也成啊。 那时中考,高中分数掐的高,卫校的分数线低。 我曾很认真的考虑来着,后来因为卫校太乱,我想告别初中那样的混乱生活,咬咬牙,上高中了。 如果那时我上了卫校,现在不就能给释南看病打针了? 不对…… 想到一半,我自己否定了。 如果没上高中,我上哪遇到释南去?不遇到释南,我学护士又有个屁用? 释南的病反反复复了六七天才好,正巧,好的时候,交警那边把开车撞我的那个女人给找到了。 只是,人已经,死了…… 死于车祸。 警方说,那个女人出事那天,白天,没喝酒,没下雪,马路上车辆寥寥无几。 路边调出的监控显示,她所开的车,在红灯时竟直往路边的电线杆子上撞。尽杂农弟。 一下没事,退后,又撞了一下。 二下没事,倒车,再次来了一下。 一连三四下,车前盖撞的走形冒烟,不动了。路过的好心人上前一看,女人已经一点气息也没有了。 警方给这个女人的死,定性为自杀。 也是,不是自杀的话,谁疯了一样往电线杆子上撞,一下不行,又撞了二下三下四下…… 而且自杀理由充足----失恋。 我听不到声音,电话是释南听的。在手机上看他用企鹅发过来的前因后果,我不由得唏嘘。 这人啊,真不能往窄了想。世界那么大,谁离了谁不能活啊? 我当年和陆明分手时,痛到不知日月,不也咬牙挺过来了……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死因上。 一连撞四下,直到撞死…… 我开车撞过电线杆,只一下就撞蒙了,这女人,是怎么做到连撞四下把自己撞死的? 我在沙发上动了动地方,仰头,问低下头的释南,“这里面会不会有蹊跷?是不是有鬼做怪?” 释南眉头微皱,垂着眼,没看我。在我伸手伸伸他衣袖时,他把手在毛巾上擦擦,在一旁的电脑上打字。 没一会儿,我手机上过来一条信息:闭嘴,别动,让我把头发洗好。 我轻笑出声,不再说话了。 上两天九安来给我送咒语,我收拾他时,咳,不小心把茶几砸了。右手割了条不深不浅的口子,敢沾水,却不敢洗头发。发丝刮到里面,痛的厉害。 释南屈尊,帮我。 还行,力道比在几年前在海边时柔和很多,不会痛。 见他两手泡沫的忙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和我聊天,我把手机放到一侧,眯上眼背九安给我带来的咒语。 释南有病这几天,无止真人不止一次登门。看他的神色,明显是有话对我说。 可惜,我听不到,释南又烧的糊涂,我和它无法交流。 然后,他就让九安送来了这张符咒。 这咒的作用是恢复我的脑力。 就像几年前,我和谢金打架后它教给我的功效一样。不过,显然后来教给我这个,是改良加强版。 因为我默诵那个一个多月的时间一点作用没起。而这个,才默背了几天,就感觉后脑不那么凉了。 在心里默背到无数遍,背到意识慢慢迷糊快要睡着时,额头上一凉。我抬头,释南刚把手拿开,示意我洗完了让我起来。 我翻身坐起,把大毛巾按在头发上来回搓。 其实长头发很好打理,不用保持这个型那个型,就是洗的时候太费时费事。 释南把水倒了,拿吹风机过来,让我躺下给我吹头发。 暖风乱轰轰的刮,眯眼。 我把手挡在脸上,把暖风阻挡在外。不知过了多久,手心传来软软的感觉。我睁开眼,从指缝看过去。 释南的脸近在咫尺,目光与他相对时,拿开我手,低头亲了下来。 亲在鼻尖。 我屏息,不敢出气。想让他起开时,他亲到了唇上。我猛的吸了口气,呼吸变的不稳。 这个角度,我很无助。手被他握着,一点力道也用不上。 脑子变得混沌,连呼吸都只能靠本能时,释南突然起来松开我手。我深吸两口气,咽下一口吐沫。 对他道,“我,渴,想喝水。” 释南看着我笑了,拿起手机夹到耳侧,起身去厨房。我坐起来,看他杯着一杯水出来。 我接过来猛灌了两大口,不渴了,随之,有些迷糊的脑子,清明了不少。 看着站到阳台前打电话的释南,我咬住了大拇指,和释南一起皱眉。谁的电话,释南的笑没了,脸色也变的不好。 刚想深思,放到身侧的手机震动了下。短信,纪浩然发来的。 说的,也是撞我那个女人的事。他无病没灾,清水做为被殴打者,一起去了派出所细聊。 细谈之下,对那女人的事又了解了一些。女人撞车的前两天,自己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把一个快满三个月的孩子拿下去了。 我看着那两行字,心中空洞洞的一沉。 仿佛,看到了刺眼的白,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躺在移动病床上,小腹痛到发木,护士一遍又一遍的在旁边问,家属呢,病人家属在哪里?孩子保不住了,必须马上手术,要家属签字…… 心有些痛,手有些抖,我把手机扔到一旁,下地穿鞋。 没有,没有鞋,找不到。感受着脚底的凉意,我想起,我午睡刚醒,释南放好水,说要帮我洗头发,然后,把我抱出来…… 我坐回到沙发上,捂着额头长呼出一口气。好多事,好多片断,好多种感觉,我要想清楚理明白了。 脑子乱轰轰中,释南挂断手机,走到电脑前。摆弄了会儿,回过身,吻过来。我感觉到他吻的用力,舌头缠过来寻求回应。 我后脑发寒,做不出反应。在他拦腰往起抱我时,我伸手把他推开,用手把唇拦住。 抬头看释南,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疑惑。我喘息着,把视线落到被阳光照的发亮的地板上。 狠咬手背时,释南把手机塞到我手中。我瞄了眼,短信编辑页面,只有一个问号。 我抬头对上释南的目光,在他的注视下,道,“我,我……好了。” 第381章 我不能走 是的,好了,大脑说不出的清楚。 所有的事,全都一桩桩一件件。呈现在脑海里。只是,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 很多感觉,落不到实处。 释南看着我。本来含在眼中的笑慢慢变没。他站起身,插着腰在原地走了几步。 突然,蹲下。 从我手中把手机拿过去,打完字后,又塞过来,“所以。你要走,这辈子再也不想见我?” 我握着手机,想到他砸了花店那天的事,回问,“所以,你要发脾气?就像,你知道小北的事那天一样?” 我闭上眼,心脏有些抽搐。 肩膀一紧,我一抖,猛的睁开眼。 释南松开我肩膀。举起手,说了两句什么。 我对他摆摆手,心有些乱,让我理一理。我现在,脑子里挤了太多的情绪和感觉,乱糟糟的,不知哪一个是自己真正的感觉。 准确的说,哪一种,都是自己真正的感觉。可,脑子不中用时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脑子清醒后思考问题的方式,差太多。 我要,好好消化一下。 释南把电脑拿过来,页面上,显示着两个字。“谈谈?” 看着不停闪动的光标,我对他摇头。 现在不是谈的时候,我现在脑子里,闪现的全是我无法承受的片断。 他抱着庄堇在我眼前走开;没能保住小北;他回来时冷漠的眼神;他怒气冲冲来找我,打我,强暴我…… 抓住头发,我眼泪落下来。 无论哪一点,都让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 可,我又知道,他真的对我很好,他爱我,他视我为生命…… 在这种极度混乱的情况下,我不能和他谈。没准哪句话,会让我们之间,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释南抽出纸巾想帮我擦眼泪。手伸到眼前,停住,把纸巾放到我膝盖上。 我看着纸巾抽噎两声,在释南缓缓起身时,伸手抓住他衣袖。 湿的,刚刚帮我洗头发时弄的,还没来得及换。 我忍不住想笑,他刚刚给我洗头发时,动作真的很轻很轻。 笑在嘴角一僵,想起那年在海边,浴室里,他强势拦我在他胸前…… 松开他衣袖,手无力垂在身侧。 释南重新蹲下来,拖过电脑,十指在上面悬空半天一个字也没打下。猛的一掀,电脑砸落在地。 我微微一颤,把双手握紧了,嘴唇,有些发麻。尽东共亡。 释南在我眼前转了两圈,重新蹲下,用双手揍住我脸,看着我说了几句什么。 听不到,却猜得出。 他在说,苏青柠,你别好了,别好了。 我跟着他的口型,心中刚浮起你别两个字,他的脸在眼前变大。 唇,被吻住了。 激烈,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我闭上眼,不动。 释南突然松开我,看着我,眼中闪过慌乱。他拿过手机,在上面打过几个字,别害怕,我不碰你。 看着那七个字,我轻笑出声。他怕吓到我,其实我没害怕…… “我,”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释南,道,“我需要时间。” 我要时间把乱到极致的脑子理理,等理好了,我和他谈。 释南盯着我看,好一会儿,点头。拿过手机,在上面打下,“给你,多久?” 多久? 我对他摇头,我不知道要多久。我估算不出来。 释南再次点头,垂着手,侧过脸叹了口气。过了会儿,摆弄几下手机,再次面向我,“我,订了两天后的机票,要出去一趟,年前应该能回来。你,慢慢想不要急。如果,愿意给我次机会,留在这里不要走,等我回来……” 我把手机上的话看清楚后,他把手机拿过去,删掉,再次写下,“苏青柠,我能不能带着你,你在我身边想?” 坚起来我才扫了一眼,他拿回去摆弄两下,屏幕上的字变了,“你是自由的,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把手机放到我膝盖上,他席地坐下,长叹一声,抬头看我。 我也看他。 他没说话,我也没吱声。 不知过了多久,释南撑地起来,去卧室拿了衣服,转身出门。 听不到声音,可那门响,却像落在我心上,微微一颤。 我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两分钟后,释南的身影从楼道里走出,走到车子旁时,回头往楼上看。 目光一定,把手指在唇上轻点了下。两秒,开门上车,开走了。 我目送他车开过楼角,最后,消失不见。 在窗前站了很久,等到把手机拿起来时,发现里面躺着他一条短信,“这两天我在百鬼林,有事发短信。我走了后,不要出去乱逛,缺什么少什么,让纪浩然送来。” 我忍不住往起挑嘴角。 纪浩然是倒了多大的霉才会认识他,这些年来,被他支使来支使去的…… ----苏青柠,你上辈子是不是屠杀了六界,才会倒霉到认识了我?还是,我上辈子拯救了众生,才会有幸遇到你? 我咬咬唇,把手机放下了。 回头见沙发旁边有不少水,转身进卫生间,拿拖布出来擦地。 拖完地,又收拾乱糟糟的客厅。收拾好,天色擦黑,开冰箱找材料做菜。看到早上买来的鱼,忍不住笑。 鱼不能乱吃的,身上有伤不能乱吃,咳嗽也不能乱吃。 可惜,我和释南都不懂。不然几次在山里,释南的伤不会总拖着不好,上次在映月湖,我也不会咳的要死一样怎么吃药都没用。 这次,知道了,所以冰箱里绝了鱼和一切对病或伤不好的食材。 今天买,是因为他病好了说想吃红烧鱼。其实,喜欢吃的是我。 日子,过的简单又平静。除了吃,就是坐在沙发上发呆。想到过往锥心之处,能伏在膝盖上痛的心脏发木。偶然瞄到手机上和他发的短信,又笑的前仰后合! 明明讲好石头剪刀布,谁输谁洗碗。我耍赖,非用两个石头对付他一个布。我知道他咬牙切齿的想揍我,可,谁让他说过再不打我了! 释南去百鬼林的第二天,我离开,回了花店。 想小北了。 虽然它现在冬眠了,不会和我有任何互动,可就是想看看它。 本来打算看看小北,当天回去,结果遇到收取暖费的。 好吧,两个月没回来,一大堆事儿横在这里。除了取暖费,还有电费,水费,门口卫生费,就差来几个人收保护费了! 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六七张单子。按着上面所写,把事情处理完,已是第二天中午。 最后再看一眼小北,我锁上门往回走。 不是不想带着小北一起走,蛇冬眠要有一个恒定的温度,要是现在带它走,会把它的生物钟打乱,这样不利于小北的成长。 耳聋,不能开车,做的公交。回去的路上,我把手机拿出来,翻看这些日子的聊天记录。 我发现,每当想起以前的事,心中难受至极的时候,看看聊天记录就会平缓许多,负面的情绪会随之减少。 就像现在,心中就梗的难受。 在排队买票时遇到一年轻妈妈,她的孩子也叫小北。是个漂亮的女孩儿,一岁左右了,正在学走路。肉嘟嘟的小手里抓着一只写着小北专用的小水瓶,可爱极了…… 拿着手机从头到尾的翻,看完短信再看qq信息时,心中的压抑已经减轻不少。翻着翻着,翻到最后一页。 这两天来我一直以为关于那个女人的死,是释在qq上给我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手往下一滑,才发现还有一条,我没看过的。 上面释南写,“我师父的电话,让我出次门。那个鬼将军你还记不记得,北京郊外那个……我订机票了,咱们过去一趟,争取年前回来,你不是想大家凑在一起过年吗?” 我看完一愣。 鬼将军,当年差点把释南砍死那个? 怎么突然间想到去找那个鬼将军了? 释南现在的本事,那个鬼将军想伤到他难。可鬼将军出现时,必定是两军交战,阴兵齐出的时候。 那么多阴兵,还是以军队形势来的。释南,能摆平不? 怎么感觉,他那一身本事,在数以千计的阴兵面前弱成渣渣呢?万一和鬼将军打斗时惊动了…… 难熬的两个小时后,公交终于到站。我拦住出租车,出了飞机场。这期间,给释南发短信,问他订的什么时候的飞机票,现在起没起飞呢。要是起飞了,在另一边别走,我随后就到。 谁知,直到我进了飞机场,都没等到释南回我的短信。 我拿出身份证在自助取票机上刷,刷出一张登机牌来。三十分钟后起飞,现在正在登机。 我看的心一紧,抓着登机牌撒丫子就往安检口跑!我了个去,人超多,几个安检口前的人要排出老远,过了安检,又往登机口跑…… 一路跑,跑到肺都要炸了!瞅对登机口,对空姐亮了机票钻了进去。人走到机舱里,心才算是放到肚子里。 身后,舱门关上了。 我拍拍胸口长喘一口气,笑了,拿着登机牌找座位。 不难找,商务仓,一递眼睛就看到。只是,释南不在…… 呃,释南没上飞机?他临时改变主意了,还是,出什么事了?毕竟,短信没回。 正想着,肩膀被拍了下。回过头,空姐正笑盈盈的对我说什么。我指了指耳朵后,空指神色一顿,再次笑了,对着座位比划了几下。 我看明白了,她是让我坐下系好安全带。 不是,我不能走。 我指着旁边的位子,对空姐道,“我找的人没上飞机,我要下去,麻烦下。” 空姐一直在笑,一直在连说带比划,可她说的话,我却一句也听不到,比划的东西,我也看不懂。 急的跳脚的时候,胳膊被猛的拽住。我回头,见释南正盯着我看。 我看着他笑了,真好,没出事,就好…… 第382章 当年不是,现在是。 释南喝了酒,身上酒味儿极浓。 我被熏的头晕脑胀,他可到好,攥着我右手腕。在飞机起飞半小时后,睡了一路。 直到飞机开始下降,他才一激灵。醒了过来。 我本来也睡着了,右手猛的一抖,心突突跳了两下,也睁开了眼睛。 回头,我在释南眼中看到了惊讶。 那表情,明显是。你怎么在这儿! 看,喝的是有多醉! 我打了个哈欠,让他松开被攥的不过血的右手,活动活动手腕,回头看窗外。 雾霾更严重了,从半空中看下面的雪,竟然是浅灰色的…… 飞机落到跑道上跑动时,释南碰碰我肩膀,把手机递了过来。 上面一行小字,“想好了?” 我回头看他。在他脸上看到这些年来,从来没见过的茫然。 呵呵。 酒果然不能多喝,不然醒过来后,不记得醉酒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不说,连智商都会退化到白痴线内。 我们的目标是鬼将军,所以没在北京逗留。租了辆车后,把行李往后面一扔,开车去了那年距离鬼将军出现很近的京郊县城。 和几年前相比,变化很大。 高楼大厦平地而起不说,还开通了直达北京的公交。地铁正在修,预计两年内通车。 县城里里北漂居多,这些人,白天时挤公交费时一到两个小时去北京市中心上班,晚上才回来落脚。 所以。白天时这里很安静。到了晚上,会喧腾很久。 我们遇到鬼将军的地方,也大变样。 当年,那里是动工到一半的公路,而现在,已经是通车的主干道。 这让我们的行动极其不变。 别说鬼将军和阴兵会不会在通了人气的阳道上出现,就是出现了,释南又要如何在车来车往的公路上把鬼将军给收了。 危险系数比几年,翻了不只一番。 开着车在那条路上和周围转了几天后,我心中略略有了数。 我们那年遇到鬼将军的日子,是个极阴日。也就是说,再想遇到,也肯定是个极阴日。 阴兵过境,阴气肯定会极浓。尽协尽亡。 届时,我们两个在极阴日多在附近转转。追逐着有浓的阴气走,肯定能看到阴兵,找到鬼将军。 至于和鬼将军交战的地方,定在离那条公路几里外的一块农田。 有个田间小路,我们租的车正好能开过去。到时,把鬼将军往过一引…… “应该能引过去吧。”叙叙说到一半,我扭头看释南,“那年,鬼将军不就追着车跑了很久?” 释南把着方向盘,脸板着。过了好一会儿,在手机上打到,“你记错了,那年鬼将军不是跟着咱们来的。它追的是敌军首领,然后中了埋伏……” 对哦,释南不说我都没想起来。 那年那个鬼将军中了敌军的埋伏,被弓箭射死在荒郊野外。 当时我让释南走,释南不仅没走,反而拎着铜钱剑下车去找鬼将军拼命。 我眯起眼,回头看释南,“你,是不是在这个时候想揍死我的?” 释南被我问的一愣,连连摇头。一边盯着我看,一边在手机打下几个字,“怎么问这个?”见我不答,他又问,“那天我喝醉后,都和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了? 说他跟在我身后回了花店,以为我再不回去了。说他回去后喝了不少酒,醉着上的飞机。还说…… 醉了后的释南问什么答什么。我在一边问,他拿着纸笔在小桌板上写,和小学生似的。 就是字太丑,辨认度差。总之,卷面分加上内容分,给五十分都是多的! 回头瞄了眼中带着迷茫的释南一眼,我果断摇头,“不记得了。” 释南定定看了我会,在手机上打下,“我现在想起来不是我硬带着你上的飞机,后面的事,想不起来。 ” 我抬手拍拍他肩膀,道,“不急,慢慢想。” 释南笑了,用手机回道,“不想了,想起这一件事来足够了。” 我心突的一跳,不再说话。这货…… 释南笑的更乐,启动车子,跟在车流里,在这条宽敞的公路上来回行驶。 我们这么一转转悠,就转到了腊月十五前后。半个月来的昼伏夜出,让我和释南极其疲惫。晚上受阴损的气,白天怎么睡都难以补回来。 都累成这样了,还偏要强打起精神。因为过了腊月十五,阴日子一个接着一个,没准哪天,那些阴兵就出现了。 而且依稀记得,那年阴兵出现时,是在离过年没几天的时候。 一夜,过了午夜我们两个换驾驶位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释南,他师父为什么让他捉鬼将军。 释南打了个哈欠,坐在驾驶位上,往手机上打了几个字,“不知道,问了他也不说……说还不到我知道的时候。”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我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打了个哈欠问他,“我师父是不是就是你师父?”说的话一模一样! 说起来,我亲师父又出门了,带着九安。不知这次回来,会扔给我多难解决的事。 “如果你师父先收了我。”释南满脸自负的问我,“还会收你吗?” 我看着释南磨牙,不损我能死? 伸出爪子向释南挠下去时,释南一把抓住。另一只手极快的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后,递到我面前,“你故意把车停在这里的?” 故意停这里? 我往窗外看,虽然是晚上,可因为有月亮,能见度颇高。 就是一条公路,没有什么特别。几年前就荒芜轻少,现在主干道建好交付使用,这里更没几辆车。 我开到这里停下,就是因为这一点。 正看着,释南在手机上打下几个字,“当初,我喂你血的地方。” 喂,喂我血。 我品品那三个字,往事浮上心头。舔舔唇,口齿间仿佛回荡着一丝血腥味儿…… “你当时……”我脸微红,问释南,“是不是故意的?” 那时的释南,在我眼中高冷,正人君子范儿十足。现在,有一种眼瞎看错的感觉。 手机在眼前一晃,我瞄清上面的字,“当年不是,现在是。” 现在…… 手机退下,换之是释南近在咫尺的面容。唇上一湿,被他含住。片刻,离开,抬起手指轻摸了下我嘴角。 一切,宛如当年。 我看着他有一瞬的恍惚,好像中间的这么多年消失不见了。我们,都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你睡吧。”释南在手机上打道,“天亮了我叫你。” 我看完手机上那行字,瞄了眼时间,零点三十七。离开亮还太久,他刚刚也不过睡了三个小时。说了句三点叫我,我把毛毯拿过来盖在身上,合上眼。 迷糊中,车子启动,没一会儿,暖气热上来。我睡的出了层薄汗,把毯子往下放了放。睡的正舒服,冷意袭来,有些冷。 我蜷缩下身子,把毯子在身上裹紧,嘟囔了声冷。话出口没多长时间,肩膀被摇晃了下。 我睡眼朦胧的向释南看过去时,面前横了只手机,“来了。” 来了! 我一下子精神,坐直身子往窗外看。 果真,来了!车体正在以肉眼能见的速度结冻上霜,我定眼间,身侧的车窗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窗花。外面,阴兵成群结队走过。 回过头去看释南,释南正在往轻顶上贴符。见我看他,动了动嘴唇,一边说了两遍,冷吗。 我摇头。 是有点冷,可和当年那种从骨头里发出的寒意不同,用不着喝他血。 把毛毯放到一旁,我从包里拿出小刀挑破手指,沾在符纸上后往车窗上贴。 符纸一贴上,车体结冻停止。车内的寒气也降了几分。 当最后那队阴兵从车侧走过,释南启动车子,在后面跟了上去。 一切,都和当年一样。在行驶出一段距离后,后面追上来一阴兵,前面回过头一队。两下夹击下,释南一脚踩下油门,让车子在阴兵之间穿过去,那叫一个风驰电掣,胆战心惊! 和几年前相比,我唯一的进步就是没往死了骂释南大爷,放过了那个这些年被我问候过无数的小老头。 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它们死前两军闪兵的地方。鬼将军,赫然出现在对方敌营中。 我回头看了眼释南,释南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在手机上打字,“等它被埋伏死再引它下公路。” 我点头,把手机抢过来扔到车后座了。我这耳朵,怎么还不好?要是好了,不就不用他分心用手机打字了? 想了下,我对他道,“释南,要不我来开车吧。” 释南神经一怔,对我摇头。说了句话,我听不到。 随之,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我看着正在敌方阵营里叫阵的鬼将军一愣,对他道,“鬼将军还没走,咱们现在过去是不是早了?” 话没等落,见车窗外阴兵齐集,正在向我们的车聚拢过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当年我们也是这么走的,可阴兵并没有靠近我们而是专心去打仗。 正想着,十数只阴兵在车前列队,把盾横在身前,将手中长矛向我们丢掷过来! 刹那间,长矛如雨一般向我们砸了过来…… 第383章 我耳朵,好了。 明明知道阴兵的那些矛是阴物,不可能真的伤到我们,可那强烈的视觉冲击,还是让我心猛的紧绷起来。 在车向前冲的一瞬。那遮了车前光线的矛纷纷落下,砸到车窗之上。 车,随之一动。 我暮然瞪大眼睛! 阴物。怎么会砸到车窗上? 车子拐弯,车窗上的符纸随之一扇时,我明白过来。 问题,出在符上。 这些符通阴接阳,自然能挡住那些阴间的矛。 想着时,先前那队阴兵退后。另一阴阴兵蹲下,马上,又是无数之矛向我们飞砸过来。 这次,数量更多。 车再次被砸的一晃,符纸轻晃间,我在前车窗上看到丝丝裂纹。 这,要是再这么砸下去,这扇玻璃肯定要没。 我看着释南道,“要不把符揭下去吧!” 没了符,那些矛就能穿窗而入。车窗就不会被砸破。没等释南回话,我猛的反应过来。 不能揭。 我们现在能安然做在这里,是因为阴气被阻在外。要是揭了符,阴气撞入,我们两个还不知要陷入什么样的困境。 明白过来,我从包里再次拿出几张符,点了血后贴在前车窗上。不能揭,就只能挺。在符咒力道足够大的情况下,应该能多坚持一会儿。 刚把两张符咒点上,便有一块巨石迎飞来。 我心里一惊,大爷!都是鬼了还能用石头!这他妈的投石机是哪个朝代发明出来的? 牙关咬紧之时,那块巨石跃过车窗,竟直向车后面飞了过来。我心中猛然一松,还好。准头堪忧…… 呯! 车身猛的一晃,我头差点磕在车门上。抓着把手做稳后,感觉双耳之中出了轰鸣之声。 抬手去捂之时,车子一拐,横着向路边飘移出去。尽协豆划。 我身子猛的一晃,抬头看去时,见眼前黑压压一片全是阴兵。那个鬼将军,在十几分开外的距离,正向这里走来。 让我们车停下的原因,却不是这些阴兵和鬼将军。而是三五米外,横在路侧的另一辆汽车。 那车车灯一闪一亮,车头碰在护路栏上。我看过去时,三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怒气冲冲的向我们走来! 不用说,因为我们的车在公路上横冲直撞。导致那辆车出车祸了! 这要是放在平日,公了私了都没问题,毕竟责任在我们这边。可眼下阴兵齐聚的时候,我只想这些人速度走,快走! 钱要紧还是命要紧?制一时之气要紧,还是留着小命陪老婆孩子一辈子要紧。 眼瞅着那三个男人和鬼将军离我们都不远了,我回头看释南。 现在,怎么办? 释南回头看了我一眼,一脚踩下,车猛的向退。一顿,闪着远光向前冲了过去。 耀眼的白光中,那三个男人用手捂着眼睛,屁滚尿流的向路两边跑开。而那骑马的鬼将军和阴兵,则向我们追来。鬼将军纵马在前,一刀挥下,直接砸在车顶。 车身一颤之时,我耳朵里咚的一下发出一声钝响。 不痛,却木的慌。 我们把车开出去之时,那鬼将军紧追不放,提刀又是一下。这一下,砸到前车窗上,玻璃作时鬼裂开来。 释南把车一拐,硬是贴着鬼将军的马转了个圈,向一条支路开过去。 黑压压一片全是阴兵也就算了,阴兵全都秀矛,剑,石头往我们车上招呼也就算了,他妈的,关键这是条主行道,晚上的时候也有车辆经常。 有好几次,车在冲出阴兵小阵营的那一瞬,差点就同前面开来的车来个亲密接触。 后果就是,不是我们的车撞到护栏上,就是对面那辆车横着在公路上熄火。 我看得心急,我和释南为什么都是阴阳眼?如果我们其中有一个不是,看不到阴兵,不就能看到迎面而来的车从而躲开了?! 在又一次和一辆车擦身而过时,我看着从车上下来对我们狂骂的人对释南道,“释南,怎么办?现在这里全是阴兵,这些人会不会引得那些阴兵去杀他们?” 那样的话,可就坏了大事了! 听不到回答,我回过头去看,见释南板着脸,嘴正一张一合。突然,他把手向我抓来,猛的一下把我抓到他身上。 我下意识的回头间,见鬼将军的大刀从车顶劈入,正好从我坐的位置砍过去! 我心狂跳,这要是没躲开被一刀砍过去,死倒不至于,可五脏六腑肯定会受到重创! 释南握着方向盘把我推开后,车避开一辆迎面开来的车一闪时,抬手把横在车顶的符咒揭了下去。 我一愣,没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我们有这些符咒护着,尚且躲不过这些阴兵鬼将。撕了符,岂不是把自己暴露在它们面前? 要知道,我和释南是阴阳先生,本来接阴多走阳少,身上的气息本来就和平常人不同…… 三十秒钟后,眼瞅着释南把车在阴兵队中冲过后,我明白了。 释南,就是要我们暴露,为的是,把这一股算不上多却也绝对不少的阴兵引到我们车后,给那些正在公路上骂我们的人一线生机。 成功了! 我们车上的符没揭下时,只有鬼将军和一半的阴兵在追着我们。而当符揭了后,那些阴兵马上齐集,跟在了我们身后。 释南不再在这些阴兵之中打圈,几个拐弯绕过鬼将军后,向一条偏僻无人的公路快速冲了过去。 冲出上百米后,释南拍着方向盘大笑。我看着他,问他怎么了。释南说了两句什么后,让我往后看。 我回头递眼过去,看了一眼后,笑了! 后车窗是早就贴了符的,所以并没上霜。此时,从那个小小的方块玻璃望出去,能看到鬼将军带领着黑压压一片的阴兵跟在车后面跑。 那感觉,就像我们在率领着千军万马一样! 耳侧,仿佛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 听,听到? 我揉了下耳孔,里面除了嗡响外,似乎还有震动的感觉。 好,好了,我能听到声音了? 想着,我笑了一声。 似在天边,又似在耳侧。 我抬眼去看释南!这,真是意外之喜! 释南正在回头看我,眼中露声一丝疑惑。我一笑,刚想对他说我耳朵好了,便感觉车身猛的一震。 回头去看,见鬼将军已经纵马来到根前。巨大的刀,正从车里收回。 释南一转方向盘,把车开的更快了。我身子猛的向后一仰,后脑在椅背上磕的生痛。 耳朵里,咣当一下。短暂的清亮后,嗡鸣又回到耳中,似千万只蜜蜂一样。 这回,车开的很快。月色下,来到一块空地后,释南把车停了下来。 二话没说,拎着铜钱剑就下车。 我连忙推车跟下去,回头间,见鬼将军带着黑压压的阴兵,在我们身后近百米的地方冲杀而来。 我舔舔唇,对释南道,“我控住那些阴兵” 这就是我此来的目的!在惊动阴兵时,控住阴兵,让释南去打鬼将军。 只要他收拾的够快,我没问题。 我这脑仁我已经大致有了解了,就像开发一样,每残一次,再好,脑容量就会大些。 残的越严重,好了后,进步就越大。 这次,我有信心,把眼前这些阴兵给控住! 释南看我一眼,张口说话。 耳朵的嗡响之中,我隐约听到,“半个月前,我是想把你揍傻了,现在觉得,你还是好着好些。” 我刚想顶嘴回去,鬼将军已经纵马提刀杀到跟前。我猛的向后退出一步时,释南已经提着铜钱剑迎了上去。 鬼刀与铜钱剑相磕之下,嗡的一声向四周震开。 我捂着耳朵再次后退一步,那声音,震得我两腮发麻,牙根发木。再放眼看去,释南和鬼将军已经走远。 而那些阴兵,有的已经向我靠来。 没犹豫,我控住它们几只,番手从包里拿出一叠困鬼符。走过去一只给了一张后,再把向我冲来的另一些控住。 这些阴兵作战讲战术,不是一起上,而是一拔一拔的。我最初是它们来一拔我控一拔,免得大脑累的快。 到后面,就是一起控住很多,然后小跑着在它们之间贴符。 在控制住百八十个,释南那边和鬼将军的战斗越演越烈之时,我不由得想,我为什么学不会用黄豆收鬼呢? 如果会,我就能直接把这些鬼收了,而不是把它们困在原地,黑压压一片,和木桩子一样。 鬼多符少,几圈下来,身上冒出薄汗之时,两大叠符咒见底了。再看后面还有两队阴兵,我也不再往住困了。 向战斗正激烈的所在走了几步,正巧看到鬼将军的大刀从释南的左臂劈下。 大爷! 转念间,我让那两队阴兵向鬼将军扑了过去!作时,战场乱了起来。 释南后退一步闪出,拎着铜钱剑回头看我,笑了。笑过后,脸色一正,从腰间摸出一张符咒含在左手心,拎着铜钱剑再次冲到众鬼之中。 很多鬼挡着,我看不清。转身爬到车顶上,向那里看了过来。 月色是不错,可到底是晚上。黑压压一片中,我只能分清个子很高很壮的是鬼将军,别的一概看不清。 至于释南,根本看不到他在哪里。 心急中,那群鬼骚乱起来。我嘶一声,感觉所控的鬼少了两只。 两秒钟后,阴兵,又少了两只。我猛的反应是怎么回事,对着不知在何处的释南大叫道,“释南,那鬼将军在吃鬼,在吃鬼,你要怎么办?” 话末落,一条影子被鬼将军举起来扼住了喉咙。我正想着鬼将军要将这阴兵吃掉,便认出那是释南。 鬼将军猛的向释南胸前打了一拳,释南落叶一样向后飞出,砸到旁边的雪地上…… 第384章 你为什么打不过鬼将军? 我心猛的一颤,跳下车顶,快步向释南走过去。 释南你大爷,你在逗我玩?你那一身的本事呢?这才几下。就被那玩意儿给一拳打飞了? 还能不能行了! 我这边还没走到释南身旁,左边的鬼将军已是缠着一身黑色向这里走了过来。 不快,却每一步都重重踏在心门之上。 三步之遥。鬼将军手中的长刀划破夜的黑,带着肃杀之气向我砍了过来。 我向后弯腰一仰,闪开。那阴刀,几乎是贴着我鼻尖扫过。 凌厉的刀风刮过后,鼻上传来微微痛意。 不等站直,鬼刀又横着向我腰间劈来。 这个姿势,想跑是来不急了。我渗出一头冷汗。心凉之际,一咬牙向后仰躺在了地上。 呯的一下,后背砸在地上生痛。 那刀,在我眼前半米高的空中横过,刀风卷起无数细雪,扫在我脸上,生痛。 几乎是马上,阴刀再次劈下。这次,正对着我胸口。 我借势向一旁边滚了两滚,不等停下,身后传来阴刀磕在地上的钝响。 耳朵里一声嗡鸣,震的我脑仁跟着震了两震。 捂着耳朵翻身而起时,发现鬼将军不再对我穷追猛打。而是转过身去,提刀去和不知何时从地上起来,赤手空拳的释南相对。 释南看到我起来,打斗之中,对我喊了句什么。 听不见。 我捂着耳朵晃了下头,想把耳中的嗡鸣给晃下去。 没用,里面和刮大风一样。轰轰之响,把所有声音都阻拦在外。 再送眼过去,鬼将军正抡起阴刀,向释南的腿扫过去。 释南向后踉跄两步,勉强躲过。那阴,却向上一翻,直挑释南胸膛! 释南向后一仰,一下子摔倒在地。后背,重重的磕在地上。 鬼将军高高举起的刀没有收力,而是竟直向仰倒在地上的释南砍了下去! 我后脑一寒,疯了样向释南冲过去。捡起落在他旁边不远的铜钱剑,手腕一翻,横在了释南的身上。 鬼刀力道极大,刀未落下,刀风已到,凌冽之气刮的我脸皮生疼。 微微眯眼之际,鬼刀重重砸在铜钱剑上。 我手腕一沉,铜钱剑被那鬼刀砸的向下坠落。我连忙用两只手稳住,在铜钱剑离释南的身子只有不到五厘米的距离时,堪堪撑住。 心嘭嘭狂跳两下,我抬眼瞄了鬼将军一眼,咬牙把铜钱剑往起挑。 才一用力,鬼刀的力道便强硬压下来。手腕一痛,铜钱剑坠下,磕在释南胸前。 我心一惊,刚要回头去看释南。便见那鬼刀刀刃刮着铜钱剑的剑身,向我手片了过来。 我一松手,铜钱剑脱手而出。鬼刀被鬼将军抬起,眨眼间就带着寒风向我劈来。 我想躲开,却已经来不急。向旁边一侧身时,眼见着鬼刀带着阵阵阴风向我右肩砍了过来。 我心一横,横起右胳膊去接! 妈的,大不了废一条胳膊,只要不死,我肯定会把你打的魂飞魄散! 鬼刀,却在离我胳膊两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我看的一愣,怎么回事?难道不屑于砍我了? 正想着,鬼将军把鬼刀抽回,在头顶上舞着转了两个圈后,再次向我劈了过来。 这次,鬼刀正对着我脑袋。 速度极快,眨眼间刀就已经到了跟前。凛冽刀风,先刀一步劈开了我的刘海,刮的头皮发凉。 就在这时,铜钱剑从旁边强势插入,往上一挑,把鬼刀挑离我面前。 我抖着心看过去,见从地上爬起来的释南,已经拎着铜钱剑再次和鬼将军斗在一起。 我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深吸一口气后,咬牙扶地而起。 妈的,打这个鬼将军,释南一个人不成,我一个人也不成!我就不信,我们两个连手还不成! 在往鬼将军前面冲的时候,我先控鬼,让没定住,侥幸从鬼将军口中逃了一条鬼命的阴兵走的远远的,避免再给鬼将军提供了口粮,然后,手里攥着符咒,冲上前去。 在释南提着铜钱剑引住鬼将军全部注意力之时,一翻手腕,把极其霸道的伏煞符向鬼将军后背拍过去! 大爷的,这次看你还嚣张! 手刚要拍上,鬼将军个错身,我手掌从它身上滑下。却没有起到预想的功效不说,还把鬼将军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我这边。 在鬼将军把泛着黑气的拳头向我扫过来时,我猛的后退一步,扬起左手,把掌心符正对着它。 来,来,来,我手心符的威力一点也不比伏煞符差! 鬼将军的拳还没挥到我手前,身子猛的一顿,猛的转身把鬼刀扫了过去。 释南从鬼将军肩膀上提起铜钱剑,猛的后退两下步。 鬼刀扫空,刮在地面上,插在雪中。往起一扬,雪末漫天飞舞。 在鬼将军对释南穷追不舍之际,我再次向前冲过去。这次,没打空,掌心符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鬼将军的后背上。 舌尖干净的送出咒语最后一个章节时,鬼将军的身子猛的向前踉跄两步,把鬼刀扎在地上,勉强稳住。 释南没给它喘息的机会,不等它抬起头,手中的铜钱剑便向鬼将军的后背抽了过去。 一下,鬼将军身子被砸的向下一沉,膝盖屈了屈。 释南回手再抽第二下时,鬼将军扬起鬼刀,迎向释南的铜钱剑。 刀剑磕在一起的那一刻,嗡的一声鸣响平起而起,雪花以两人为中心,夹在寒气之中扬向四周。尽华扑号。 我被雪拍了一脸,在一人一鬼的身影就要淹没在雪中时,掐着几张伏煞,顶着刮脸寒气冲了进去! 乱雪纷飞中,鬼将军的鬼刀砍在释南的铜钱剑上,正在往下强压。释南咬牙强挺,脚沉沉踏在雪地里,已经向后滑了几分距离。 我冲上前去,一张符拍在鬼将军的后心上。在鬼将军侧头时一转身,把另一张拍在了它的脑门上。 刚想回手往上拍第三张,腰间一紧被握住了。我回头时,释南眼中含笑,嘴里说了两句什么,带着我后退两大步。 停下后,伸手把我往旁边一推。侧头轻啐出一口吐沫,拎着铜钱剑再次向鬼将军走了过去。 三张符咒在身,那会儿将一把鬼刀舞的虎虎生风的鬼将军已是被坠住了脚步。 虽然还能动,速度却不比从前。扬起鬼刀接了两下释南的铜钱剑后,缠着黑色的鬼刀脱手而出,在月色之中飞到半空之上,在漫天的雪花中消失不见…… 释南屹立在原地,略做停顿,缓缓把铜钱剑抬起,点在了鬼将军的咽喉上。 我被雪花呛的轻咳一声,小跑着到他身边。手腕一翻,把手中的符咒往鬼将军的鬼门上点! 大爷,厉害啊!姑奶奶早就说过了,要么砍死我,要么,等着受死! 释南伸出左手握住我手腕,没让。我看向他时,他对我摇头。松开我手,从兜里抹出几张符咒,贴在了鬼将军身上。 收了剑,小跑到车里,拿出一颗暗色的豆子,把鬼将军收了进去。 把那颗豆子往小瓶里一收,抬头对我笑了。揽着我肩膀,往车的方向走。 看着围在车周围的那些阴兵,我停下脚步。这,得收拾了才行。 释南打开车门,从后座拿出手机,打下几个字,“你歇着,我来。”把手机递给我的时候,晃了晃夹在指尖上的一粒黄豆。 我低头看手机时,他把我塞到了车里。 我虽然出了不少汗,却感觉不到累。毕竟,我只是趁机偷袭鬼将军,真正和它一对一单挑的,是释南。 所以,拦住释南,道,“离开亮还早,你这么急干什么?” 耳中有鸣响,能隐约听到自己的声音。 释南长呼出一口气,笑了,让我往里坐坐,也坐了过来。我跪在座椅上,从后面拎出来一个塑料口袋。 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了释南。释南接过,拧开后递给我一瓶。 我小咽两口解渴,问释南为什么不把鬼将军给收拾了。像鬼将军这种程度的鬼,已经难往地府送,留在阳世也是个祸害。 释南拿过手机,在上面打道,“我师父要。”给我扫一眼后,又打下两行字。说这些年来他所捉的怨气很重,难以送到地府转世的鬼,大多都交给了他师父处理。这个鬼将军,是他师父点名要的。 我挑眉,问他师父要这个鬼将军干什么?难不得,还可以给净化了? 这,难度可不是一点半点。 释南笑了,喝下一口矿泉水,在手机上打道,“没准,有一次回去,见他在给那些鬼讲经。下面黑压压的一片,怨气爆棚,他坐在莲花座上,一脸淡然之色。” 给鬼讲经,还是给厉鬼讲经…… 我起了好奇心,对释南的师父,生出了一分好感。 释南看我,在手机上打道,“怎么着,回去和我见见?” 我别过头,嗓子里嗡里嗡气的道,“才不去……”一转心思,问他,“你为什么打不过鬼将军?” 我一直以为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没想到,竟然几次被鬼将军撂倒在地…… 第385章 释南的大爷 释南盯着我看了会儿,把矿泉水从放下,一边看我一边在手机上打字,“它是将军。武将军!懂?” 我眯眼看着那几个字,再抬头看释南。 在释南再次要在手机上打字时,恍然大悟! 鬼将军能做到将军的位置上。武功岂能差了!释南拳脚功夫是不错,可在鬼将军的面前。却只能算是三脚猫。 这,被碾压很正常。 虽然明白这不是释南弱而是对手太强,我还是嘴贱的嘟囔了句,“原来,就欺负我的本事……” 嘴贱过后,马上意识到这话有点轻蔑释南。所以,轻咳一声,马上改口,“那个,释南,那些阴兵怎么回事?咱们上次来时它们也没一窝蜂的追来,这回怎么……” 我看着释南,他正在手机上打字。 没听到我的话? 没准。 因为从头到尾,我也只听到一个蒙蒙音。 释南脸色无异,应该是没听到…… 想到这里,我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对了。我能听到声音了啊!还让释南打个屁的字,让他直接说话不就成了? 习惯成自然,我竟然把这个事忘记了。 想着,我伸手去拉释南,想和他说我耳朵好了。虽然耳朵里面还有鸣响,可能听到东西了。他和我说话就行。 释南反手窝住我手腕,把手机坚在我眼前。 我定眼一看,上面写道,“我志向不高,能欺负你就行。” 手机扔到一侧,释南倾过身子来,吻在我唇上。换润,湿凉,带着矿泉水的丝丝甜意。 这个姿势很别扭。想推开释南,却用不上力。 呼吸不稳时,释南抬起头,喘息着看我。用手指点了下我下巴后,含在?尖上,轻吮。 轻轻一吸,我感觉到微微痛意。 我皱眉,“疼。”看来,是那会被鬼将军的刀风给刮到了。 尖啊,门面,出了血,得多难看?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释南的手,已经伸到衣服里…… 我想让他住手,嘴被封住了。别说说话,连呼吸都要找机会。呼吸停滞,眼前变得迷糊时,他的吻落在耳侧。轻轻含住耳垂时,耳侧似远又近的传来他的声音,“柠,你不知道你刚刚,多迷人……” 我大口呼吸,无意识的重复他的话,“迷人?”他最后,把剑指向鬼将军喉咙时,是很迷人…… “从车上跳下来时……”毛衣脱下,凉气袭在皮肤上,冰凉。 “拿着铜钱剑护我时……”吻落在脖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和我并肩站在一起,像只精灵一样,偷袭鬼将军时……”尽圣名弟。 忽悠一下,我随车椅向后仰了过去。迷茫中一惊,我猛的睁眼。 释南解开衬衣扣子,向我伏下身来。炙热的手放在我腰侧,引的我打了个寒颤。 我一把握住,刚想说停下,释南亲上来,夺了话语权。等他再离开时,我看着车里昏暗的光线,脑子里拉回一丝丝清明,“……阴兵。” 车外,那么多阴兵坚在那里。还有,这里是车上,还有,我,我…… 他身子一沉,我发出一声轻叫,咬住了手背。猛然的睁大眼睛,对上释南的。 你大爷,你他妈的,连问都不问了! “咬我。”释南拿开我的手,“有多大力,用多大力。” 没了手咬在嘴里,轻呤溢在唇边。我捶他胸前两下,想张嘴去咬,却发现,咬不住…… 再次打他时,他按住手,“别咬了,就这样,挺好……” 我脑子里一片迷糊,挺好?你说挺好,那就,挺好吧…… 累,眼皮挑不起来。迷糊中,知道释南下车去收阴兵。一合眼再睁开,车窗外天大亮,车已经停在我们所落脚的宾馆前。 释南抱我下车,我气闷的打了他下。他没放,把手机坚过来,上面写道,“是继续睡还是去吃东西?” 我想也不想的就选择了后一个。 胃里空的厉害,饿死我了。狼吐虎咽的把肚子填饱,我回到宾馆里继续补觉。 等再醒,已经过了中午。 后背传来丝丝凉意和释南的轻喘。 不用想,我也知道我又被鬼掐了一后背痕迹。在他把手握在腰间微微用力时,我伸手按住,长缓一口气,问他,“你为什么总亲我后背?” 释南靠到我身后,过了会儿,把手机送到我眼前,“因为,正常,羡慕……” 我挑着眼皮刚把那行字扫完,心中微涩。释南,一直对自己很介意介意,他,希望自己是正常的。 转过身看释南,我对他问道,“我这么特殊,鬼将军砍你和玩一样,却不砍我。你正常了配得上我吗?” 释南喷笑出声,爬在我耳边道,“真怀念你这特别不要脸的劲儿。” 我挑眉,问他说什么。我这不是在安慰他吗?他可倒好,心情好了,回头损我来了? 释南轻咳一声,正了脸色,摸过手机,在上面打下,“鬼将军砍不到你?你确定?” 哎哟,这是欺负我聋啊!我聋到底了,你天天打字去吧! 我瞪他一眼,“是,砍不到,几年前就砍不到。原来以为是铜钱剑的原因,可昨天你也拿着铜钱剑,它却照砍不误。” 释南眉头微微一皱,握着我肩膀半天没有说话。 我甩开,抱着浴巾下床去洗澡。虽然早上回来后洗过了,可又出了那么多汗,再加上现在满后背的口水…… 放水时,释南进来,坚起的手机上显现三个字,“我帮你。” 我软着腿把他踢出去! 帮大爷帮,那会儿就是信了他的话,才会又狠睡这么久…… 泡了很久澡,身上舒服不少。出去后,释南把手机递给我,上面打了长长的一串。大致意思就是,他自己没想明白,正巧他师父来电话,就反这个和他师父提了一嘴。释南的师父说,得把我生辰八字拿过去排一排才能知道原因。 我抬眼看释南,问他,“让你师父排了吗?” 释南拿过手机,在上面打下几个字,“不是什么大事,不排了……”我看完后,他又打下,“你的生辰八字,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收了好奇,不再多问。 收了鬼将军,北京的事也就结了。我们却没没急着走,又在北京停留了两天,等人来接鬼将军和满满一瓶子的阴兵去给释南的师父。 我好奇,一直以为释南那边的人物关系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他和他师父。 谁知,除了我一直挂在心里忍着不说的谢金的‘叔’外,竟然还有别人。 谢金的‘叔’,可算在我心里做疙瘩了。 释南和他师父是不折不扣的正道,为什么会和谢金的‘叔’这个邪道搅合在一起,而且关系看上去很熟捻? 释南虽然没喝酒,对我却也是有问必答。 释南说,他师父,和谢金的‘叔’,谢宏众,算是早年的交情。他刚入师门的时候,谢宏众曾经和他们在一起待过近两年的时间,后来,就很少见人了。释南能用豆子捉鬼,打鬼的本事,就是谢宏众教给他的。 至于正邪,释南反问我,“你一直念叨死物无善恶,善恶在人心。那,邪术在不伤人性命损人利益的情况下,又怎么能称之为邪术?” 我被他堵的半天说不上话来,好一会,提到谢宏众给庄堇的公司鸟笼阵。庄堇那一伙儿,坏事做纸,谢宏众和他们混在一起,还能是好人? 释南握着手机停顿片刻,说谢金众那么做,应该是受庄堇所托。庄堇小时候,招大人喜欢,谢宠众没少带着她玩…… 啧,凭小时候的几分颜面,就能让谢宏众到深山之中助纣为虐,那庄堇小时候,得多招人喜欢? 至于这个来接鬼将军的人,释南笑了,说这个人算是从小看他找大的,叫付之龙,他一直叫付叔。 停顿了下,在手机上打道,“其实付叔的年纪比我师父要大,按理说,我应该叫他大爷……” 呃,释南的大爷…… 因为这一句话,同付之龙付大爷付叔在咖啡馆见面那天,我因为心中不好意思,没敢正眼看他。毕竟,咳,一骂骂了他这么多年。 付叔年岁不大,像是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人看时,似能把人的灵魂看透一样。 这个年纪,比释南的师父年龄大?那,释南的师父,有多大年龄? 因为心里有事,再加上释南对伏叔事先说我聋了听不到东西,所以,我在一边专心的吃东西。 忽然,付叔对释南说话的语气变了,很冷很严厉!话里的意思,是在斥责释南违抗师命,屡次掺合到升财山庄的事里。 语气很恼火,说释南再掺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付叔的这句话,释南的脸色变的十分不好。余下的时间,两人没再说话,气氛尴尬的厉害。 十几分钟后,付叔拿着装着很多阴和鬼将军的瓶子离开。走到桌角时,瞄了我一眼,对释南道了句,“有时间,带回去给你师父看看……你师父昨天还在念叨。”我脑子里微微一颤,被点名了…… 释南没说话,起身,送付叔离开。我也站起身来,和释南一起去送。 外面下着雪,付叔踏雪而行,虽然是一步接着一步,可我却觉得他的一步顶别人三步一样。总之,很快消失在我们面前。 人没后,释南推着我肩膀让我回咖啡厅,往进一步,眼睛无意识的往窗口一瞄,愣了下。 窗口坐着一对正在聊天的女人,带着眼镜,微胖那个眼生,不认识。而她对方那个女人…… 那不是曾经出现在清水身后的那个气质很好的女人吗?因为颜好,我一眼就认出来。 这,她能和别人喝东西,那肯定,不是鬼。可,不是鬼,她又是如何穿墙而过,出现在清水的身后的? 第386章 你昨天晚上,没放开…… 释南见我盯着窗口看,用手碰了我下。 我靠近释南,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遍,末了。自语道,“难道,只不过是长的像?” 想着,试着去控这个女人。 如果这个女人是鬼。我肯定能…… 呃,没有感觉,一点感觉也没有。 看来是我多想了。 这个女人,只不过是和清水招来的那个鬼长的想像的人,并不是鬼。 释南把手机放到了我眼前,“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对他摇头。 不用试了,我的本事就是控鬼。我控不了,她自然不是鬼…… 释南把手探到我腰间,痒。我忍不住笑。拍了他手两下,见他从我兜里摸出一粒黄豆。 拉着我走进咖啡厅后,指尖微微一用力,把那粒黄豆弹到了那两个女人的桌子底下。 黄豆落地。一个阴兵显现出来,正好飘在那两个女人的咖啡桌上。 我连忙把阴兵控住不让它动。回头对释南道,“有病!我刚才试过了,不是……” 释南看着我,示意我看后面。 我转过头去,微愣。 那个微胖的女人,依旧在那里有说有笑。而那个我人为是鬼又否定的女人,脸上笑意虽然不减。眼睛却落在阴兵的身上。 释南手机竖在我眼前,“感觉不到那个女人有阴气……” 我把字扫完的空当,那个女人优雅起身,对那个微胖的女人说了两句什么,走了。 走前,还向咖啡厅里来回扫了几眼。 我把释南挡在我面前的手机扫到一边,控着那只阴兵,跟在那个女人身后出了咖啡厅。 女人出了咖啡厅后左转,进了一条还算繁华的街道。 跟了几十米后,不见了。 凭空的,消失不见,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没了身影…… 释南对我点点头,确定这个女人是鬼。 我对他摇头,道,“不是鬼,是鬼的话,我能控。对这个女人,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释南浓眉微微挑起,略思一下,对我笑了。拿出手机摆弄两下,递给我,“打算管?” 我舔舔嘴唇,对他笑了,“给清水捉鬼,是浩然嘱托。这小子,十有八九是对清水动心了……我就是有点不明白,这个不是鬼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问问去。”释南手机上打过来几个字。 那个女人不是人,在普通人面前现身,还有说有笑的,肯定有一定的原因。 既然如此,去问那个微胖的女人正合适。 在回咖啡厅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和一个陌生人搭话问东问西才不显的突兀。却不想,搭讪的机会,那么轻易的就摆在了我眼前。尽阵见亡。 那个微胖的女人在起身时摔倒,额头磕在桌角上碰破了皮。 一枚创口贴,外加同仇憩忾的质问咖啡厅地上为什么会有黄豆这种东西后,我和这个微胖的女人相视一笑,算是认识了。 吃着咖啡厅提供的陪罪牛排,我和这名叫云嬛的女人聊了起来。 没错,没听错,她叫云嬛。 这古风味浓重的名字,她初说出来时,我听的一顿。后来云嬛解释说,云嬛并不是她的真实名字,而是她笔名的缩写。 她,是个写小说的。 听后我明白了。 清水,就是清水笔名的缩写。 啧,和这些搞艺术的人接触深感吃亏!我们走阴阳的,怎么就没有个笔名或是艺名呢?直来直去的,一点范儿也没有。 后来一想,其实有。像我师父无止真人,人人都叫他无止真人,谁知道它真名实姓? 牛排吃到一半,我把话题扯到了那个女人身上。 云嬛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说那个女人叫落苏,是她的忠实读者。 今天是偶遇,落苏有点事先走了。两人约了下次出去玩,落苏请客。 说到最后,云嬛喝着咖啡笑了,道,“说说罢了,我哪有时间啊。最近在谈出版和影视,还要改稿子……天天连觉都不够睡,这会儿能出来坐坐,已经是难得的偷闲时光了。” 释南看了我一眼,在手机上简洁的打下:是她忠粉,偶遇,她在忙出书影视。此处要海夸。 我看着海夸那两字想爆笑,释南,你要不要这么好玩儿? 我对文学领域不懂,不知道出版和影视是怎么个程度,反正,好话往出扔就行了。云嬛笑的开心,一个劲的摆手说什么。 可从她的眉色间不难看出,她很高兴。 牛排吃到三分之二,嘴角含笑的云嬛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和我们告别,说她编辑催她回去交稿,现在要回去赶稿子了。 临走前,和我互留了电话号码,说和我投缘,等样书下来,一定送我一本。 云嬛走后,我回头问释南,“你说,是不是每个写小说的,身后都跟着个落苏?” 释南看我,显然没明白我意思。 我喝了口橙汁,对释南道,“我的意思是,这个落苏,并不是清水身后那个女人。而是,她们写小说的,不知何种原因,身后会跟着这样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对她们并没有害,只是跟在一旁……” 清水身后的那个女人,在清水身后出现时,并没有恶意。这个落苏也是,她以读者粉丝的身份在云嬛身边出现,也没感觉她身上对云嬛有什么恶意。 而且,清水身后那个女人,还带着四五个小兵,而云嬛身边的落苏,只有她自己。 释南沉思片刻,在手机上打道,“你见浩然身后有吗?” 呃…… 纪浩然身后还真没有,从来没见过。 我看着眼前的牛排细思时,释南把手机又递了过来,“可能,和他一直在百鬼林有关,身上气息不纯。” 我摇头,和释南笑,“可能和纪浩然不好好写有关,他那本百鬼林记事都写多久了……” 如果说云嬛和清水是职业的,那纪浩然,就是纯玩票的。 他现在的正业,是百鬼林台面上的老板,握着百鬼林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释南笑了,用手机问道,“怎么样,还管吗?” 我想了下,摇头,“存在既有理,无害的就不要掺合了吧。至于清水,她的事可不简单。” 清水的身后不仅有个‘落苏’,还有不怕释南符咒,引魂索都弄不死的男鬼和一个面相慈祥的老太太。 释南一锤定音,“回去后我看看,既然浩然看上了,那当然得处理的干干净净。从来都只有咱们玩鬼的,不能让鬼给缠了。” 鬼将军交了后,那天晚上在公路上开车乱闯的处理结果也下来了。 没出人命,没有几车连撞,在我们干扰下停下来的六辆车中,有两辆和护路栏有轻微碰撞。 通过租车公司找人沟通了下,以交罚款和扣分为代价,把事给摆平了。 这要是我在马路上开车开的好好的,突然冒出一孙子逆行把我撞护路栏上去,最后得知对方没拘留没判刑,我非骂政府骂国度骂死那孙子不可。 可此时,我不要脸的觉得,这个社会大环境也不错…… 本来释南打算订农历二十的机票走,结果,没走成。 因为,云嬛死了。 就在我们分别后第二天,死在她的书迷会上,当着二十几个人的面,从十一楼上跳了下去。 身为前一天和云嬛坐在一起吃过饭,并在之后通过两个电话的人,警方照章程询问调查。 分开后,我们是通过电话。云嬛客气的邀请我去参加她的书迷会,我客气的推辞了,没去。 云嬛跳楼后两天,警方在云嬛的住处找到一张纸。从那张纸的内容上,警方排除他杀的可能性,认定云嬛为自杀。 给出的说法是,神经方面有些问题。云嬛的家属也证实,说云嬛近期不正常,很烦躁。 云嬛的书友透露,云嬛曾经说过她在服用抗抑郁症的药。 总之,就是,突发性自杀,和别人没有关系。 结果一定,我们这些在云嬛生前和她有过接触的人,允许离开北京了。 这时,已经过了小年,离过年只有五天。收拾收拾,我们马上订了回去的机票。 早上九点的。 起来晚了,我和释南匆匆往机场赶。眼瞅着人山人海排安检,我们的行礼不多却因为特殊而要托运,释南就让我去排除,他去办托运。 身为一个合格的聋子,我打着哈欠问他,“你放心我一个人去?” 释南侧过身来,在我耳侧轻声道了句,“……苏青柠,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呃,我看着眼前的人流狂眨眼。 露馅了? 怎么露的? 深思细节时,释南笑了,气息喷在我耳侧,“你昨天晚上,没放开……”略停,道,“声音……” 我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恼羞成怒下,一拳捶在他肩膀上,转身不理他。 这货! 我听不见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声音有多大。他一次又一次的和我说我说话的声音正好正合适,我也就信了。 其实,根本不是! 我说话的声音要比平时高多了。 打鬼将军那天阴兵会突然抽疯围攻我们,就是因为我那两嗓子声音太大引来的。 还,还有第二天早上,释南出去收阴兵时,我后来没困住,放任不管的那十几个阴兵围在车外,也是因为…… 还有那天下午出去吃饭,楼层服务员看我的眼神…… 我这张脸,在鬼和人面前,算是丢干净了。 我在飞机上全程补觉,醒过来时,飞机正在开始降落。 和以前一样,纪浩然来接机。 不过,他已经早到了,因为清水要回去过年,早早的就来候机。 因为释南说过要看看清水,所以我们四个在飞机场二楼的咖啡厅碰面。 进去后往纪浩然和清水那一递眼睛,我脚步略顿。 释南走过去在纪浩然身前坐下,笑道,“浩然,你朋友怕是不能走了。” 清水头一直埋在电脑后,听到这话,抬头茫然的看了释南一眼。 我长叹一声,走到纪浩然身侧,点头,“是不能走。” 云嬛身后的落苏,就是清水身后的。 我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落苏此时就在清水身旁。而云嬛的鬼魂,就在苏落身后。 第387章 因为时间有限,我和你说话简单粗暴些。 我话说出口时,落苏优雅的起身了。 就像十几天前,她在云嬛的面前起身一样。优雅,从容。带着处事不惊的淡定。 我对她道,“怎么样,不多坐一会儿了?” 手。伸到兜里,摸出几颗黄豆。 阴兵这东西可遇不可求。释南没有全让付叔带走。而是,咳,给我留下了一些。 想想,以后我随手扔出一把豆子,就是一支小型的,能攻能守的军队。 多拉轰! 落苏看着我笑,带着云嬛的鬼魂退后几步,想要离开。 我刚想起身,释南抬起手,弹出一颗黄豆,正好点在落苏的眉心处。 落苏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身影慢慢消失不见。 “这么容易?”释南声音里带了意外。 没了落苏,云嬛的鬼魂一怔,茫然的看着四周。瞄了几眼后,一转身,穿墙而出。 我没让。招招手把它叫了回来。 清水脸色青白,回头看了眼纪浩然,问道,“他们在说什么?什么我不能走,他们又在和谁说话?” 纪浩然看了眼我和释南,从包里摸出一只眼镜带在眼前比划了下。瞄了眼云嬛后。对清水道,“见鬼了,一直跟在你身后那个。” 说罢,抬头,看着我和释南道,“你们两个能不能正常点,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了。” 释南笑回去,“那你还不快哄。” 纪浩然拿起纸巾,狠狠团了几下后。猛力砸在释南身上,“闭嘴!” 释南扬手接到,放到一侧笑的更大声了。 清水青白的脸上出现一抹红,尴尬的咳了一声后,把头又垂到电脑后去了。 纪浩然回头看我,问道,“苏青柠,你能管管他吗?” “他是谁?”我呵呵一声冷笑,“不认识,别烦我!” 大爷,我还气着呢! 纪浩然先是道了句,“你耳朵好了!”然后问道,“南哥又惹你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跑,什么时候回。” “闭嘴!”释南把那团纸砸在纪浩然身上,“皮痒了是不是!” 我翻了个白眼不理这对玩意儿,对站在一旁的云嬛勾勾手机,让它坐在纪浩然身边。尽向乒技。 纪浩然笑着躲过那团纸,拿起眼镜看了看身边后,让清水坐到了另一组沙发上。 哎呀我去,这货是多不张眼!我这么帮他,他不是应该靠到清水身边,做足保护的架势吗? 把个女生独自推到一边儿去,算是怎么回事? 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纪浩然不看我,扭过头去和释南聊天。 好吧好吧,算我帮错了。把视线从纪浩然那里收回,我揉揉眼睛,去看云嬛。 对它点点头,我问,“还记得我吗?” 云嬛有些迷茫,盯着我看了会儿后,摇头。扭头看到释南,道了句,“认得他,释先生。” 释南侧过头来,对我道,“看来我脸的识别度比你脸的高。” “嗯哼。”我点头,“认识你你来!” 释南轻咳一声,把头扭一边去,“你来你来,我和浩然有话说。” 重新看向云嬛,我道,“云嬛,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因为时间有限,我和你说话简单粗暴些。这么说吧,你已经死了,在你的书迷会上,从十一层楼上跳下来。现在我要问你的是,你是自杀的,还是,有人,或是鬼,或是别的东西,让你死的?” 在云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时,我把玩着手里的豆子,很是郑重的对她加了句,“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说。” 云嬛,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纪浩然回头对我道,“苏青柠,如果还在迷离期,你问的是不是直接了点。这容易添加怨气吧?” 我摸摸鼻子,瞪他,“你有本事你来?” 纪浩然拍了下桌子,看着释南道,“南哥,你不管管?” “我不敢,你敢你来。” “我不敢……你不会揍她?” 两人在那里左一句右一句时,清水在一旁道了句,“云嬛?” 我送目过去,“你认识?” 清水挑了挑嘴角,笑了,“有所耳闻,一个圈子里混的,总会听到些……上几天听说她跳楼了,还是在开书迷会时,怎么,她鬼魂在这里?” 说完,对纪浩然伸出手,道,“能不能把你那眼镜借我用用?我,很想一睹真容……”手一缩,脸上露出一些犹豫,“不会是死时的样子吧?” 纪浩然看了我和释南一眼,见我们没反对,把那副能看鬼的眼镜递给了清水,“还在迷离期,是生前的模样。” 清水抖着手架上眼镜,似看不看的往云嬛那里看了一眼,放下后,长叹一声,“真是,没想到的事。” 把眼镜还给纪浩然后,挑挑嘴角,眼圈红了,轻声道,“其实,网络写手的压力很大的。云嬛我不熟,有一个我很熟,关系不错的,在一个月前,割腕了……自己住,被发现时,血放干了,整个人和透明的一样。” 话题有些沉重,一时间,没人接话。 纪浩然轻咳一声,往清水旁边坐坐,递过一张纸巾。张张嘴想话,最终,什么也没说。 清水接过纸巾对纪浩然一笑,按了两下眼角后,抬头对我道,“你们不要理我,我,我这个人有些多愁善感……在家时,我妈都受不了我……” 扭头看纪浩然,眼里是求助。 看得出,不是个太会交际的人。头几话还能放得开,一但没人接话,她会无措。 这点和云嬛不同,云嬛那天和我们在一起时,能侃的很。我当时聋着不能多说话,释南话也不多,她依旧能把气氛挑起来,聊那么久。 纪浩然笑了,道,“没事没事,这两人感情钝不知道什么叫愁,你随意些就好。” 清水一笑,收住话,对我们微微点头,再次把自己埋在电脑后。 见清水没说话的意思了,我回头去看云嬛。 呃,刚才果真问的粗爆了些。这会的云嬛,已是一脸的怨恨。见我看向它,它怒着声音道,“你说,我死了?我怎么可能死,我活的好好的,我,我……” 几个我字后,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我长呼出口气,对它勾勾手指,道,“看来,不是自杀。那你说说,你和那个落苏是怎么回事?你死前,有没有见过它?” 云嬛抗争几下,走不动。可情绪太过激动,对我的话置之不理。 这种情况下,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我摸摸鼻子,从包里拿出镇魂铃想去把它收起来。释南先我一步,走过去用黄豆在它眉心一捻,收起来后把黄豆从桌面上滚给了我。 我单放起来,以免和阴兵分不清。 旁边,传来清水里一声轻泣。 我回头去看,见清水一脸悲色,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中滑下。一声抽噎中,贝齿咬住了下唇,十分用力,都咬白了。 十指,灵活的在键盘上舞动,没停顿分毫。 突然,清水又笑了,泪还在流,眼中露出一抹绝望。 这…… 纪浩然回头看了我和释南一眼,抽出两张纸巾,放到了清水面前。 清水手停下,看着那纸巾顿了下,脸上的表情渐渐恢复平静。她抬眼扫了下我们三个后,脸上一囧,露出不好意思,“抱歉,我,我就是……我去个洗手间。” 说罢,把电脑一合,用那两张纸巾捂着脸落荒而逃。 我目送着清水的身影离开,看着纪浩然道,“她,这是怎么了?” “入戏了。”纪浩然道,“就是,进到书里去了,情绪跟着书里的角色走。” “所以,就又哭又笑的?”释南道,“你也写书,也当我面写,我怎么没见你又哭又笑的?” 纪浩然道,“写的不一样,我写灵异恐怖类,感情戏少……” “我点开你书看过。”我接话道,“里面有一章是主角第一次进鬼屋帮忙时,吓尿了。这个……” “苏青柠你滚!”纪浩然把一整包纸巾向我砸过来,“我书里主角们还死而复生呢,难道也跟着死几个回合去?写作这种东西,哪有一样的?” 我接住纸巾哈哈大笑,“你直接说你不行不就成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打打闹闹中,清水回来了。洗了脸,刘海有些湿。眼睛明亮,就是眼圈有点红。她对我们笑笑,道,“我已经给我家里打电话了,说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那,就麻烦你们了,我不和你们客气,你们也不要和我客气。我不会让你们白帮忙的……那,我,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纪浩然看我和释南。 我低下头暗思。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落苏虽然一脸无害的表情,可它杀起人来丝毫不含糊。它虽然被释南打中鬼门消失,可不知会不会和那个男鬼一样再次出现。 眼下,只能把清水看住了,不让她落单。在这期间,再找找落苏杀人的原因,从根源上化解…… 想罢,我对清水笑了,“接下来,你要到我那里和我住一段日子,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释南回头看我。 “怎么会呢?”清水吐了吐舌头,有些调皮的笑了,“那就打扰了。” 第388章 见了双方家长,双方家长再见见面…… 带清水回了半月巷,让她住在了龚婶在时住的房间。 中间没有实墙而是用绿色盆栽隔开,既保证了足够的个人空间,又能相互听到。 她在那边稍微有点不正常的动静。我一踹花盆,马上出现在她面前。 清水对我用盆栽做墙隔房间很喜欢,把房间的浮尘擦完后。拿着一块湿毛巾,把大叶盆栽上的绿叶一片片擦的闪亮。 是个爱干净的姑娘。性子虽然有些内向,却不难相处。 不得不说,时隔几年,纪浩然眼光有进步,清水比周佳琪好太多。 就是,这么好个姑娘,怎么会招鬼呢,而且还是那种,看似身上没有怨气,杀起人来却连眼都不眨的鬼。 简单吃完东西,我们四个在空旷的楼下闲聊。 说是闲聊,其实就是深入了解一下清水和云嬛,找一找,她们除了同写小说这一点外,还有什么相似之处。 只有找到相同点,才能弄明白落苏为什么会找上她们索命。然后。要用什么方法去化解。 清水为人很简单。 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一路读书念到大学毕业。因为喜欢文字,所写文字带来的收益又能维持生技,她就没有出去找工作。 因为平时性子内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大学里相处好的几个同学。在毕业后也没了什么联系。 所以的人际关系,几乎都在网上。尽反冬才。 至于奇遇,从来没有过。别说见鬼,连见鬼的梦都没做过一个。 这次来找纪浩然,是夜半时分写书,总感觉有人爬在她耳边呼吸。 心中害怕,就过来了。 为人单纯。 不然纪浩然绑了她卖了,她都没处喊冤去! 云嬛此时已经在挨了张打鬼符后安静下来,虽然还有点难以接受它已经死的现实。却能好好说几句话了。 也,很简单,没什么特别的。 相比起清水来,性格开朗。不仅在网上玩的开,在现实中朋友也不少。 书迷会,作者小聚这种事,她经常提议举办…… 从来没有过什么奇遇,见鬼,只有一次,就是见到落苏。可它不知道那是见鬼,第二天,就丧命了。 云嬛还是想不起来它是怎么死的,死前死后的记忆,它一点没有。 听它叙述完,释南在一旁接了句,“应该是被鬼上身。” 我点头,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 普通人被鬼上身时,大脑会一片空白。如果落苏上了云嬛的身再从楼上跳下去,等云嬛死后,再直接控了云嬛的魂,那云嬛是对自己的死没有任何印象。 云嬛听完我们的话,怨气往起涨了涨,“你们那天来和我搭话,就是因为落苏是鬼吗?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收了它,反而让它把我害死?” 啧,这话虽然有些不好听,却堵的我哑口无言。 可我当时哪知道它会死? 落苏的身上没看出恶意,从云嬛的面相上看,她又没破了运道。 “万事有因就有果。”释南一声冷笑,“你踩着自己的轮回走,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孽,反倒怪起别人来了。我们一不和你沾亲二不和你带顾,凭什么插手管你的事?” 云嬛脸一沉,马上不干了,“你们是阴阳先生,除魔卫道不是应该的吗?” 释南回道,“我只管死人,不管活人。” 云嬛一扬手,指向了清水。虽然没说话,那意思却说清水是活人,释南为什么管。 释南捻着手里的黄豆,道,“我乐意。” 云嬛扫了一眼,不再说话。 我摸摸鼻尖,在纸上写下拔尖,自我两个词。 短短的几句争吵,把云嬛的性格暴露无疑。以自我为中心,觉得别人做什么是应该的,喜欢攀比。 清水捧着一杯奶茶喝,闪亮的大眼在我们三个人身上一一扫过。过了会儿,脸上露出不好意思,对我们微微点头,道了句,“真不好意思,我的事,好像让你们为难了……” 纪浩然把看鬼的眼镜从眼前拿开,对清水笑道,“和你没关,别胡思乱想。” 清水笑,相比收拾卫生那会却不那么自然了。 我轻咳一声,对清水道,“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见过落苏?” 说着,对她叙述了落苏的长相,身高,穿着。 是个很雅致的女人,连我这个重度脸盲症患者都能一次就记住,清水要是见过,不会没有印象。 清水眯眸,想了好一会儿,对我摇头,“没有。我平时比较宅,不怎么出屋。所能见到的人,不是家人就是亲戚。这次到这里来算是两年来第一次出远门了……你所说的那个女人,我没见过,从没见过。” 我点点头,“看来,和我想的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释南问。 我咬着舌尖瞪他,聊了这么久,他竟然一点问题也没听出来?想和他明说了,怕吓到清水,把话咽下去了。 对清水一笑,我道,“要是看到了,记得和我说。” 清水眨眼,“和我,有关?” 我点头,“有些关系,多了不方便和你讲,你要是看到,一定要和我说。” 清水点了两下头,笑了,“麻烦你了。” 啧,这人,太客气了。从机场到现在,已经说了无数的客套话。 眼瞅着天色不早,我率先起身,叫释南上楼看小北。 一是,给纪浩然留点下手空间,这么多年的兄弟,好不容易有看上眼的了,得多帮帮他。 二是,把我想到的事和释南说说。 我怀疑,落苏跟在云嬛身后的时间也不短,就像跟在清水身后一样。甚至,比跟在清水身后的时间还长。 她在等一个契机,当这个契机到了,她就会出现在她所跟的那个人面前,然后,索命。 虽然,我没能从清水和云嬛的叙述中找到那个契机是什么。可,只要落苏在清水面前出现,那就是她想对清水下手了…… 话说一半,我猛拍一下额头,反应过来一件事。 落苏出现就是为了索命,不会提前出现给个缓冲时间。她在北京时和云嬛见面时没有马上动手,是因为我和释南突然介入。不然,那天云嬛就丧命了…… 很有可能云嬛踩到黄豆摔倒破伤头就是她干的好事,毕竟她没有实体,可以穿墙近穿墙出,速度要比我和释南快。 释南站在冰箱前盯着熟睡的小北看,过了会儿,回头道,“怎么不说了?” 我摇头,长叹,“想左了,看来,想明白落苏杀人的原因,只能她再出现。别的办法一点也没有。” 释南把冰箱门合上,转过身对我道,“你这么确定落苏没事,一定会再出现?” 我点头,这是直觉。特别是在遇到一个用引魂索弄不死的男鬼后。 说起来,那个男鬼,和那个鬼老太太,又是什么? 啧,虽然脑残的毛病已经好了,可还是被这左一只鬼又一只鬼给绕糊涂了。 释南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在我抬头看过去时,他问,“能不能,把注意力分给我一些?” 我看着他,笑了,一瞬,把笑收了。 突然想起,我好像还生着气呢。 “苏青柠,”释南靠在冰箱上,道,“这事儿解决了,我带你回去见见我师父?我知道你心里对他有成见,可,到底是我师父,把我养大又教了我一身本事……” 我低下头,没说话。 我对他师父成见大了去了!那老头儿,往深山里一坐,一手操控了我和释南之间的关系。 想到过往,心里真是很不舒服。 不过自释南说,他师父会给恶鬼凶煞讲经超度后,生出不少好感。 他,一手安排海边的事,应该是心疼释南的感情太苦吧…… “不想去?”释南把手放在我耳垂上轻捻,长叹一声,“随你。” 我闷声道,“先个春暖花开的时候吧,我怕冷。” 释南没有什么亲人,我不想他为难。 释南手指一顿,笑了。凑上前来,顶在我额头上,道,“要不,让你师父同去?” 我抬眼看释南,“带我师父干什么?” “见了双方家长,双方家长再见见面……”释南贴在我唇上说,“不行,这样显然对你师父不尊重……”释南吻下来,“我再想想……” “想什么……唔。”我紧握住他乱动的手,在唇?纠缠间道,“不行,有人……” 释南狠握我腰一下,“真想揍你!”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我趴在他胸口闷笑。 释南长呼,推开我转身下楼,“这事,得快点解决才行……浩然,走了!” 我拿起冰箱上的纸抽扔他! 有病,万一纪浩然正在摸摸小手呢?他这一嗓子嚎出去,还不把清水吓到! 释南没回头,一闪身,把纸抽躲过去了。 释南和纪浩然走后,我打着哈欠招呼清水上楼睡觉。清水没有,抱着笔记本说晚上有灵感,要多写会儿。 盆栽另一侧,她又哭又笑,持续了一个晚上…… 第389章 给小北压岁 听着清水的动静,我乱七八糟的做了一晚上的梦。 先是因为释南的师父不喜欢我,要我和释南分手而气愤至极,和他师父打了一架。 大爷的。我们在一起因为谁?要不是他乱安排,我们会走到今天? 后是,他师父没打过我。不再管我们了。尽反扔划。 再后,不知怎么回事。释南的师父和无止真人见面了。这不见面还好,一见面我才发现,他们,竟然长的一模一样! 真的是,一模一样! 我惊愕,问释南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师父就是我师父。释南说,“因为兄妹不能成亲,师兄妹也不行。” 坐在轮椅上的陆明在一旁插话道,“把户口登开就行了……” 梦的这叫一个乱。 睁开眼睛时,头痛的厉害。侧耳细听,盆栽的另一边传来稀稀碎碎的声音,其中,还夹杂了几声咳嗽。 我走到盆栽前,揉着后脑问了句,“清水?” 清水鼻音很重的回了句,“苏姐。你醒了?我吵到你了?” “没有,没有!”我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盆栽另一侧,好一会儿没传回清水的声音。 我顺着盆栽看过去,见清水坐着床头,正对着电脑发呆。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让她的脸带了丝青色。 突然,她把右手伸出,手掌向下,凭空挽了下。 略停顿,左手掐了兰花指,轻轻弹了下。 把两只手放下后,她挑挑嘴角一笑,再次在键盘上打字,噼里啪啦的声音中。她抬头问了句,“苏姐,你刚刚说什么?” 我被清水的动作给弄糊涂了,本来不想问,可一想她现在处境凶险,任何一点小细节都可能决定她的生死,所以绕过盆栽走过去,问她刚刚在干什么。 清水被我问的一愣,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把电脑合上后,对我不好意思的笑了,“苏姐,这个……其实是我,在比划书里角色的动作……这样,写出来,会多些真实感。一样是翻手腕,”她一边说一边比划道,“是压着翻还是扫着翻还是压着手指翻,细节上都不同……多些细节,读者就会多些想像力,里面的角色,会生动一些……” “还,”我听笑了,“还有这么多讲究?” 这,写的也太入戏了吧。我上学时天天没少看小说,哪会注意到那些细节,基本上一目十行,挑自己感兴趣的字眼儿看。 突然间,我就想拜读一下清水的小说…… 清水脸依旧红着,“我自己瞎想的……”说着,咳了声,从旁边抽出一张纸,捂在鼻子上打了个喷嚏。 吸了两下鼻子后,抬头看我,双眼红红的,“苏姐,我,真没吵到你?” 我摇头,“真没有,我睡觉实,别说你这点小动静,就是打雷,也吵不醒我。再说……”我指指耳朵,“恢复期,对小动静不……” 话说一半,清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涕流的更多了。 我上前探了探她额头。 好嘛,这温度,都能煮鸡蛋了! 这种情况还写个屁,我让她下地和我去医院。清水却说什么也不干,说她自己没事,一会儿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我没强求,下楼给纪浩然打电话。 多好的机会!必须让纪浩然抓住了! 纪浩然听完后,在电话另一边对我笑道,“苏青柠,我对她真没意思。” “大尾巴狼你骗谁呢?”我道,“真没意思,你会做到这份儿上?行了,别再废话,快过来。” 纪浩然一声长叹,“在你们面前,纯好人是不能当了……行了,我马上过去。都买什么?行了行了,现在别说了,我记不住……发短信吧……” 说完,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电话笑了,毛线个好人,清水这么好的姑娘不把握住了,跑了多可惜。 纪浩然开车来,最快也得中午到,我洗漱过后出去买早餐和感冒药。不敢让清水落单,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怕打扰到清水的思路,(听纪浩然说过,思路被打断,再接上很难。)我上楼时很轻很轻。把豆腐脑用碗装上,又把油条切成小段装盘,弄好一切,过去叫清水吃饭。 一夜没睡又感冒了,再不吃点东西,身体肯定受不住。 站在清水卧室门口一送目,愣住。 清水靠在床头上,睡着了。电脑没合,还在膝盖上,左手放在上面,右手自然垂在床上。 而她的床侧,坐着一个面相十分慈祥的老太太。她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清水,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一抹和蔼的笑。 抬起如树枝一样的手拨弄了下清水的刘海后,站了起来。 回过身,看着我一笑,动了动干瘪的嘴唇,似在说话。 我走进卧室,对她问道,“您说什么?” 清水一抖,把眼睛睁开了。抬起手揉了两下,对我笑了,“苏姐,你说什么?我睡着了没听清。” 我双手环胸,眼看着那个老太太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这老太太…… 上次它出现时,就是这样慈祥的看着清水。 难道,是清水已经过逝的长辈? 吃早饭时问了下清水,清水说她奶奶还健在。姥姥在她还没出生时就过逝了,不过听别人说,她姥姥生前,最疼的就是她妈妈。 清水说完后,我陷入沉思。 这个老太太会是清水的姥姥吗?因为爱屋及乌,所以跟在清水的身侧。落苏一直跟在清水身后而没下手,会不会和这个老太太有关? 看来,得和这个老太太聊聊。没准,它能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只是,这老太太再没出现。我都努力不睡时刻注意着清水了,还是没能发现它的踪影。 就这么过了三四天,清水的感冒好的差不多时,大年三十来了。 不同于往年的冷清,一大群人聚在了我的花店里! 除了我,释南,陆明,萧晓,龚叔龚婶儿,清水,柳叶青这几个早定下来的人外,曾叔和刘平定也来了,还有袁可! 要说袁可这厮,好久没见他出现,再出现,竟然带了媳妇儿!这可真是,太让人出呼意料了! 背地里,我八卦兮兮的问了一直在旁边对两人挤眉弄眼的刘平定一嘴。 刘平定说,袁可的媳妇叫叶梓墨,也是陆明收揽在旗下的。这两年,袁可和她一直含糊着,前一个月的样子,正式敲定了。 最后,刘平定对我叹道,“小苏,你不知道咱们当阴阳先生的想找个媳妇儿有多难。唉,一颗好白菜被个瘸腿猪给拱了!” 袁可正好听到,当下撒了纸猫纸狗,和刘平安叫起阵来!刘平定哪能示弱,后退两步,把手背到身后一抹,再出来扔出几个纸人来。 曾叔轻咳一声,板了脸子道,“都多大岁数了,太不像话,外面放炮玩儿去!” 一大屋子人,因为老爷子这句话笑的前仰后合! 我突然间发现,哎哟,曾叔不用鼻孔看人时,人还是不错的嘛。 年夜饭由我和清水承包,我做东北菜,清水是南方姑娘,做了几道南方菜大展厨艺。 到了晚上八点的时候,全部动手包饺子! 然后,我发现,除了陆明能给我搭把手擀皮外,其余人都是新手! 接下来的场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释南神色专注的捏没有褶,形态各种怪异的包子,萧晓笑嘻嘻的在那儿团馅饼,叶梓墨包了几个汤圆后洗手不干,去外面看被定在门前当守门神的袁可和刘平定。 等到大伙儿混身是面粉的把饺子包完,近七十岁高龄的曾叔表示,这是他这辈子见到过的最扯蛋的饺子! 别管饺子能不能扯蛋吧,反正大家玩的挺开心。 跨年饭从十一点半吃到了二点多,除了龚叔龚婶没沾酒外,别人都有些迷糊。 龚叔和曾叔拿着几只筷子在一边斗阵;刘平定和袁可一人抱着一只酒瓶子划拳;叶梓墨拿着一只纸玫瑰,变戏法一样让它在清水面前开了谢谢了开,引得清水一个劲儿的问她是怎么弄的。 萧晓喝的有些多,我给她盛鱼汤时,她眼一迷糊嘴一张,说,“喂喂……” 我摇着她的胳膊爆笑出声,舀勺鱼汤放到她嘴里。萧晓吸了一口,咬着勺子睡过去了。 我也没少喝,头晕的厉害。抬头见大家都差不多了,就想说撒了吧。酒店早订好了,都回去睡觉。 回头一瞄,陆明和释南坐在一起正聊天。 陆明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鸡蛋,放到桌子上,对释南笑道,“给小北压岁。” 我听完在一边插话,“陆明你太小气!怎么也得给金的!你又不是给不起!” 陆明回头看我,笑了,“金的小北不能吃,那才显得我小气。” 我哈哈笑了几声,后知后觉的问他,“你怎么知道小北?”我从来没告诉过他,他怎么知道的? “你师弟挺乖。”第十三只眼陆明对我说完,回头用力拍了两下释南的胳膊,长叹一声。 站起身后,道,“行了,到这结束了,都走吧。” 一句话,满屋子的人在十几分钟后,呼啦啦的全散了。微醉的叶梓墨被袁抱走,萧晓则是陆明用轮椅推出去的。 清水虽然没喝多少,醉的却不轻,扔回到房间时已经没了意识。 我和清水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已经不能坚持,而我还强挺着把卷帘门拉下来上锁。 做完这一切,我把自己往床上一扔,睡了过去。 梦中一激灵,我翻身坐起。往床边一瞄,见落苏,就飘在盆栽上面。 第390章 字灵 除夕夜不关灯,房间里一片明亮。 绿色的盆栽上,被清水挂了不少中国结小福字,看上去像摆了一排圣诞树一样。 落苏。飘坐在一棵大叶盆栽上,手里拿着一片叶子把玩。 见我昂起头看她,她低下头,对我柔柔的笑了。 真的是柔柔的笑了,没有杀气没有杀意,连点怨恨或是别的表情都没有。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我简直要以为我是她多年老友,我们在街上无意中碰到,她略略停下脚步,对我露出温和的笑容,准备问一句吃了没。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落苏也笑了。抬起手揉揉滚乱的头发,长着哈欠对它勾勾手指。 “来,落苏。”我把手伸到枕下,对她道,“你下来。上面多没意思?下来,咱们两个谈谈。” 既然它现在看上去没有打架的意思,那就争取平心静气的谈谈。 谈谈,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为什么释南的豆子打不死它?如果有可能,再谈谈它为什么要杀人,而且是专杀写小说的人。 还有那个男鬼。 那个男鬼不怕符咒,引魂索打不死,很明显和落苏是一个属性。那,它们到底有几个。 是只有两个还是除了它们两个还有别的? 我这话音一落。盆栽另一侧,传来清水一声呓语。她给纪浩然递水,让纪浩然接着。 我把几颗豆子摸在手里。微微挑眉。还好,我没醒晚。清水没出事。 落苏没理我,而是微微扭头,把视线落在盆栽的另一侧。 我瞄她一眼,把手里的黄豆撒在地上几颗。在阴兵现身后,控着它们穿过盆栽去保护清水。 阴兵才走到盆栽处,一直向清水那边看的落苏动了。它猛的从盆栽上站起,板着脸竟直向我冲来。 我心一惊,向后一仰躲过落苏伸向我门前的手。抬起手,猛的向它手腕握去。 握空,落苏没有实体。 落苏从我身上穿过去,在墙前略略停顿后,再次向我冲来。 还没来到我面前,被凭空横出的常老四拦住。 它长尾一扫,缠在落苏腰上把落苏扔了出去。几乎是同时,我控着几只阴兵向落苏冲过去,把它给围了起来。 翻身从床上起来。对常老四道,“常老四,别再扔了,把它困住!” 先困住再说,然后再想解决方法。 常老四嗯了一声,淡蓝色的身影刷的一下冲过去,把长尾向阴兵中间的落苏甩了过去。 落苏一闪,躲过。纵身一跃,穿到了盆栽另一边。 怕它伤到清水,我连忙让常老四和阴兵过去。然后,从包里摸出引魂索追了过去。 把一盆不轻不重的盆栽踹倒后,清水的卧室展现在我面前。 然后,我看到了让我震惊的一幕! 眼前的落苏,竟然在我送过眼睛的一瞬,变成了那只面相极凶的男鬼! 就是小巷之中,不怕符咒,被我一引魂索解决掉却又凭空出现的,男鬼! 大爷!这是怎么回事?! 大过年的,在这和我玩美少女变身?这好好一个女人,不,一个女,玩意儿,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男玩意儿? 我接触阴阳这行好说歹说也有十年了,还从来没见过既会变身又会变态的东西。 我这微愣之时,男落苏已经向我冲了过来。 这次,身上的力量可不是女落苏能比拟的。冲开几只阴兵,一拳头向我门面挥过来。 我一闪躲过,在常老四把长尾扫在它腰间时,回手就用引魂索去套它的脖子! 男落苏低头闪过,就地一个翻身,躲过常老四一击。 回头看我一眼,向正对着它而去的阴兵冲过去。 我本以为它会和阴兵斗在一起,却没想它左穿右闪,几个转身后,穿墙而出。 我到窗前一看,见它落在地上,正在路灯下向左边飘去。 让几只阴兵守在楼上看护清水,我拎出羽绒服披在身上,抓着一把黄豆大步向楼下冲去。 气喘吁吁跑到楼下,我看着紧合的卷帘门骂了声大爷! 返回身上楼拿了钥匙,掀开卷帘门再出去,满是火药味儿的街道上哪里还有男落苏的身影? 夜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不死心,放出十几只阴兵,让它们顺着男落苏消失的方向去找。 找不到,在我所能控鬼的范围内,没有找到它的身影。 又不敢往远走,怕离了这清水落单。 在雪地里又冲了会儿寒风后,我带着阴兵回去。 没了睡意,脑子里回放的,全是落苏由女变男时的场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落苏肯定不是鬼,鬼死后的性格由生前决定,是男就是男是女就是女,不会改变。 也不会是马开心那样的妖或是常老四这样的出马仙,因为它们的性别也由本本决定,也不会突然变动。 难道,落苏是条蚯蚓精? 我就知道蚯蚓是雌雄同体。 想法一出,自己笑出声来!自古来,听说过各种各样的动物植物成精,就是没听说过蚯蚓成精。 坐在清水床上,我一夜没睡。当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时,我抬起手捂住了双耳。 心上一甜,想到释南。 除夕钟声敲响起,外面放炮声不绝于耳。当时我们到厨房填菜,释南很自然的用双手捂住我耳朵。 直到那雷鸣般的响声过去,才把手放开。 转念,想到陆明,想到他把鸡蛋放在释南前说的那句话。 给小北的压岁…… 突然间,我心中很涩很涩,说不出的感觉。 在一起那么多年,他把我捧在手心里珍惜,现在,我成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未婚先孕不说,孩子还没保住。 我把手挡在眼前,一声长叹。没了他规划未来,我的日子果然过的乱七八糟…… 清水在床上打了个滚,用枕头把头蒙上了。过了会儿,抬起头来看我。 好一会儿,眼中迷茫退下,恢复一丝清明,“苏姐,几点了?” 我收拾下心情,看了眼窗外对她笑了,“几点不知道,反正天还没亮。不过你想继续睡是不可能……” 话没说,窗外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兵乓做响,震的玻璃嗡嗡颤动。 我和清水起来后第一件事是收拾楼下的残局,等到弄干净清楚,已经来到中午。 一群人去饭店吃了饭后,又聚在到了我这里。估住华技。 除了昨天晚上那些人外,还多了马开心和纪浩然。 死猫崽子心情不好,往落地窗前的阳光里一趴,任谁叫也不吱声。虽然它什么也没说,我却能猜出它是去找唐念了,而且,情况不容乐观。 清水特别喜欢猫,见大家都不理马开心,就把昨天晚上做鱼剩下的鱼杂拿出来去哄它。 马开心白了一眼,伸个懒腰上楼。转眼间,变成人下来了。 清水被刺激的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来。 我握着手机,在一边看的大笑。停下来后,对坐在我面前的曾叔道,“曾叔,龚叔,我昨天晚上亲眼所见,那个落苏由女人的形态,变成了男人。” 我亲师父带着九安一走一个多月,别说回来,连个信儿都没有。释南,咳,好像因为什么事儿和他师父闹绷了。 就过年前两三天的事。 挺严重,我虽然好奇,却没好意思问。 没了我师父和他师父在身后支撑着,我现在能问的,也只有龚叔和曾叔了。 龚叔听完后,抬手扫扫头发,笑了,“小苏,这个,叔可不知道。叔只知道一个慕容不男不女,还很久不见了。” 在一边摆弄手机的纪浩然扔过来一句,“龚叔,好好的你提他干什么?” 我长呼出一口气,把视线落在曾叔身上。别管伏羲八卦阵排的准不准,真正的本事又有几分,到底年龄在那。在阴阳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四五十年,阅历在那呢。 曾叔坐在椅子上眯眸沉思了好一会儿,在我以为他要睡着了时,动动嘴唇,道,“有没有可能是灵?” 灵? 我扭头看了释南一眼,对曾叔问道,“什么是灵?” “万物皆有灵。”曾叔回道,“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一琴一瑟都有灵气。在时机对时,它们就会转化为灵。灵,不分性别,没有男女,准确的说,连形态都没有。我感觉,你所说的那个落苏,听起来像是灵。” 略一停顿,曾叔又道,“可灵,怎么会杀人?按理说,只有灵气十足,不浊之物,才有可能转化成灵……难道不是?” 龚叔在一旁接道,“先不管灵会不会杀人,咱们先想一下。如果那个可男可女的落,落苏?落苏是灵,那,它会是什么灵?只有找到根源,咱们才能把这事儿解决了不是?” 什么灵? 我回过头去看坐在秋千椅上正缓神儿的清水。 那个灵,专杀写小说的,那肯定和小说有所关联。 想了下,我道,“书灵?自古来不就有句话叫做书中自有颜如玉吗?” “字灵。”曾叔一语定音,“应该是字灵。” 第391章 咱们,是不是应该,抽个时间把婚结一下。 曾叔把话说完后,笑了,“我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不过,这字灵,是有典故的。 说的是古时候,一个僧人抄经,把如来的如字,少抄了一个口字,只留下了一个女字。自那天起,和尚晚上抄经时,总能看到一个女人掩着口鼻来到他书案前。放下衣袖,脸上竟然没有嘴。 僧以为是山间鬼魅,自认为人行正做端,也就没有理会。可时间一长,总有这么个女人在身前晃,心中不免烦躁。正巧有一个得道高僧路过他的修行之地,他就请那个高僧给指点一二。那高僧听后笑了,指出僧人抄经少抄了口字,字灵特化为无口之女,来指点僧人改正……” “这个我听说过。”纪浩然在一边接口道,“很有名的。这么说,落苏就是字灵了?” 曾叔目带不屑,用鼻孔看向纪浩然,“我不是说了吗?不知道对不对。” 说完,起身,把手背到身后一步一步晃开了。 龚叔拍了拍纪浩然肩膀,打了个圆场,“小纪,你别往心里去。他就那样儿,嘴不好,其实人还可以……” 纪浩然笑了,“没往心里去,没往心里去。”把女王大人放到地上找马开心去后,对我道,“所以,是有人操纵字灵,来杀云嬛和清水?那现在,就是找到谁和她们两个有仇,就行了呗。云嬛和清水都是写小说的,那这个利用字灵来杀她们的人,应该也是写小说的……” 听纪浩然说到一半,我对他道,“贵圈真乱!早就听说文人相轻,没想到这就玩上命了!” “先别急着下结论。”释南在一侧道,“还有很多事没清楚。曾叔说了,只有不浊之物才能化为灵。如果是灵的话,应该不会杀人。” 我听后叹息一声。 是啊,还有很多事没弄清。除了释南所说的外,还有灵不怕符咒,被打散后还会再回来等等一系列问题。 摸摸鼻子,我缠着曾叔问东问西,打算把不明白的事问的更明白些。 可,曾叔对灵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不过,最后点明了解决方法。他道,“把灵的本体毁了,灵也就消失不见了。” 话毕,再不言语一声。 落苏到底是不是字灵,最终也没能弄明白。不过,我们却按着纪浩然的思路查和云嬛清水有没有共同的仇人。 我一直认为,云嬛和清水是做错事惹到落苏,才会引来杀身之祸。就像当年马开心疯狂杀人时一样,是因为有人虐杀猫狗。毕竟,一个安心写小说的,天天对着电脑都不出屋,能得罪到什么人?而且云嬛死时,警方调查过,给出的结果就是自杀。 却不想,纪浩然的一番话直接把我这个想法给打破。 他说这个圈子乱多了。 网站能和网站掐,编辑能和编辑掐,写手能和写手掐,编辑和能写手掐,写手又能和网站掐,就连读者都能掺合进去一起掐。 而且手段齐多,招术层出不穷,能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反正,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几个心中恨的牙痒痒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清水现实中为人简单,网络上为人也简单,属于那种根本不会找事也不会惹麻烦的人。书写的不温不热的,没出过什么成绩,招不来什么嫉妒。 云嬛就不一样了,书火,死前正在谈出版和影视。交际圈子也广,好几个笔名,横跨好几个网站,写的类型广,什么都拿得起放得下。 相应的,事也多。 据云嬛自己说,天天到她书下闹事儿的人,没十个也有八个,基本上全是别的写手小号。各种诬蔑,什么脏话都说。反正,它是身正不怕影子邪,最后在读者的力挺下,把难关度过去了。 说时,一脸的傲气,仿佛赢了胜仗的将军。 等我和纪浩然到网上略略一了解,发现,呃,全然不是云嬛自己所说的那样! 别人去它书下闹事,是因为它抄袭!比较有手段那种,把剧情章节打散了抄,而且不是抄一本,往往是瞄上三四本甚至是六七本,把里面的精华摘出来拼在一本里那种。 所以,它能什么类型都写,什么都写的不错,产量还高。笔名又多,在一个地方被骂的实在混不下去了,呃,换一个网站,继续…… 如果说它只是抄也就算了,它还套。装成读者,去和作者聊剧情套大纲。 它死前要出版这本书,就是这么来的。本来原作者已经写了三分之一了,它装做读者忠粉去和作者聊天,把后面的主要情节给套了出来。一转身,把梗融到自己的书里前后颠倒一下,先发表到网络上。 结果,云嬛成了原创,而那个已经写了三分之一,再往出写这个梗的作者,成了抄袭。 当时这事闹的沸沸扬扬,惹的两个网站外加上成群的作者读者在一起掐架。最后因为原作者拿不出有效证据,而云嬛的又的确发表在网络上早,而断定是原作抄袭。 最后的最后就是,云嬛一战出名,不仅正了名,还让她所在的网站大肆包装出版走影视。而原作,被勒令删书封笔名。 看完这场旷世大战,我心里堵得慌! 纪浩然打过比方,他说写作这玩意,和生孩子没啥区别。怀才和坏孕一样,过程艰辛痛苦。 自己生的孩子一转眼让别人抱走,打的鼻青脸肿,改的面目全非,能不生气? 生气归生气,把这事了解完后,谁对云嬛恨之入骨也就清楚了。余下的就是看,清水是不是也得罪到那个作者了。 或是,在这件事中站到云嬛这一队拉偏架了,又或是,也抄袭了? 问清水时,清水挺不高兴。说了句她不屑于和云嬛这样的人为伍后,把笔名往过一扔,板着脸让我们自己去查她抄没抄。哪管有一个剧情发展前后关联是和别人一样的,她死就是活该,不用我们插手管。 清水甩脸子走人后,纪浩然对我一顿埋怨,说我说话太直,把清水伤到了。 哎呀我去,我一巴掌扇到纪浩然后背上!我这一天天的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救清水的命,为了他的烂桃花? 纪浩然猛揉着后背,对我大声道,“我算是和你说不清了,你自己圆满了,就想着别人也得成双成对是不是?说八百遍了我对清水没意思……” 话一顿,不说了。 我顺着纪浩然视线看过去,见清水的身影在楼梯口一闪即逝。 “你这张嘴!”我咬牙切牙对纪浩然道,“还不快上去说几句好听的!” 纪浩然把女王大人往起一抱,对我道,“哄什么哄,清水自己也知道。就你天天在这瞎操心,行了,我回去看了……和你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不知道南哥怎么忍你的。” “去你的!” 我一脚向纪浩然踹过去,我哪天天瞎操心了,从头到尾我没在清水面前表现出过撮合他们的意思。 和纪浩然说,是不想他把这么好个女孩错过去。 再说,清水明显对纪浩然有意思。自过完年后,清水对他的称呼从原来的纪哥变成了浩然哥,而且一群人在一起小聚的时候,清水会给纪浩然拿碗筷递纸巾…… 这么明显的变化,纪浩然心是瞎的吗他看不出来? 纪浩然走后,我在下面待了会,约莫着清水心情收拾的差不多了,才上楼。过个年过的累的慌,又盯着云嬛那些破事,跟着动肝火的看了两天,不由得头晕脑胀的。 一走近房间,就听到清水在哭。本来不想管,可一想,我上楼动静那么大,她却没止声,认没认出这是想着我过去安慰一下吧。 想着,从盆栽的豁口处绕了过去。 一递目,笑了。好嘛,清水根本不是在为纪浩然掉眼泪,而是又写到书里去了。 这个很好分辨,她写进去时,无论是哭还是笑,都不影响打字。此时,她双手噼里啪啦的,明显是进去了。 清水百哭之中抽空,抬头看了我一眼后笑了,“苏姐,吵到你了?” 我摇头,转身回床上睡觉。清水刚来那两天我被吵的烦躁,现在已经完全无视。 我这一觉睡的沉,等醒过来时都快晚上了。一睁眼睛,看到释南的脸横在眼前。 见我睁眼睛了,他在我耳边问,“睡醒了?” 我摇头,要不是感觉到身边有人,我还能继续睡下去。打了个哈欠,我闭上眼睛。 耳后传来他的吻意时,我抬手止住。清水还在呢,他也真敢就这么亲下来。 “我来时,清水出去了……”说是这么说,却没再动,过了会儿,他道,“你发没发现你这几天挺能睡?” 我睁眼看释南,“是有点……” “也挺能吃。”他又道。 我一下子坐起来,脑子瞬间清醒,“不,不会吧。不是一直……”一直做着措施呢。 释南定定的看着我,轻声道,“车上时没有……” “就一次……”那年在海边两个月也没…… “小北也就一次。” 我低下头,扬手狠打了他一下,“我说去买药你不让!说什么……” “那种药副作用大,对身体不好,你以后都别再吃了。” 我抬眼瞪释南,他一脸的义正言辞!怒视他一会,我往床下爬。自己在这瞎想没用,还是去趟药店…… 没有的话最好,有的话…… 好烦!无止真人知道会不会疯? 释南伸手拦住我,“苏青柠?” “干吗!”我没好气的问。 “……”释南略略停顿,道,“咱们,是不是应该,抽个时间把婚结一下。” 我停住,看他,心狂跳。 “你这什么表情?”释南道,“早晚要办的事就别拖着了,我问了下,初八民政局上班。是我一早过来接你还是你自己开车去。” “来接……不是!”不对不对,什么来接不来接,我怎么直接就被绕进去了。 释南揉揉我头发,把手伸进兜里一锤定音,“好,我来接你。” 我盯着他的手,咬着舌尖没有说话。心提在嗓子眼,马上要跳出来一样。 几个呼吸后,释南把手从兜里掏出来,道,“天凉别出去了,我已经买来了。” 一伸手掌,一枝测孕棒横在他手心里。 “释南!”我瞪着眼睛对他大吼,“你丫这辈子做梦我会嫁给你!” 第392章 姓释的来打一架!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这种时候,在刚刚说了要结婚的时候,会从兜里掏出一枝验孕棒? 拿出来的。不应该,不应该是…… 怒吼释南两声后,我从他手上拿过那扎眼的东西。气呼呼的进了卫生间。 ‘呯’的一声把门关上后,我对着花洒连连跳脚!尽每引扛。 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才会遇到释南这么个货!我是不是杀大牛宰大马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让那个满脑子浆糊的混蛋开窍,在我不和他挑明了说的情况下,把我想要的东西给了我? 你们别丫说明说就行,我还是不是个女人了?凭什么别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是鲜花又是跪地又是各种惊喜的。到了我这儿,就大爷成了一只验孕棒! 这其中的区别,还能再大点吗? 把验孕棒放在洗手台上等时间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苏青柠,你好了没?” “没好了!”我冲着门口吼回去,“别烦我,烦你!” “苏青柠你是不是欠揍……”一顿,他道,“孕妇情绪不稳是正常现像……我不和你般见识。” 我瞬间火大。飞起一脚把门踹开,抄起门边的拖把杆向后退几步的释南冲过去,“姓释的来打一架!” 丫的,今天不揍他一顿或是被他揍一顿,我心里的火气是平不下去了! 释南抬手把我向他挥过去的拖把握住,看着我道,“突然之间,你抽什么疯?” “早看你不顺眼了!”抽不回拖把杆,我飞起一脚向他小肚子踢了过去。 释南闪身。一退,把拖把杆松开了。他再次抬头看我,道,“不是,苏青柠,咱们有话好好说……” “说你二大爷!”我握紧拖把杆,弯下腰向他腿横扫过去,“你哪都惹到我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我看着顺眼的!” 释南一跳,躲过。伸手夺过拖把杆后退两步,站在床前,对我问道,“你今天这疯是抽到底了是不是?” “你才抽疯!你全家全小区都抽疯!”没了拖把杆,我赤手空拳向他攻了过去。 释南把拖把杆扔到床另一侧,一侧身,躲过我的拳头。一抬手,抓住我手腕,“你再闹我真打你了。” “你打!”我怨气爆棚,“反正你说的话全是放屁,没有一个能遵守的……啊!” 释南拽住我手腕,猛的向左一甩。 我心惊,连忙用另一只手把小腹护住了。 眼瞅着要撞到盆栽,手腕一紧,停住。惧意退下,怒意升起,我扭过头骂释南,“释南你大爷……” 话没说完,被释南推倒在床上,刚翻个身要起来,光线一黑,被子落在头上。 随之,后背被他压住了。 我用力挣扎,脚蹬手刨,“你放我出去!” 释南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被子外传来,“安静会儿,安静会儿。你这么暴躁,不利于胎教!” “胎教你大爷,”我对他大喊,“我明天就去医院拿掉……啊!” 话刚出口,头被他狠狠按了两下,“闭嘴!”随后,双手被捉住了。 本来我头还能动一动,手被按住后,彻底动不了了。呼吸困难中,我对他道,“放我出去,你要闷死我了。” “等下。” “快放开!” “再等一小下。” “我……” 被子呼的一下被掀起,光明重新降临。我看着眼前深呼一口气,动动肩膀对他吼,“滚下去!” 回手去推释南时,双手再次被捉住。释南没说话,而是把我们紧握在一起的左手放在我面前。 我扫一眼,顿住。 我左手的无名指上,不知何时缠着一条红绳,红绳上有一个通红通红的椭圆形小珠子。 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不同的是,他的稍大些。 日光灯的照射下,两只手一深一浅,无名指上的红珠相互呼应,反射着淡淡的莹光。 心中怒火和怨气,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把右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轻轻拨弄了下那个通红的小珠子,嘴角忍不住往微微上扬。 释南喘着粗气,在我耳侧道,“抽完疯了?” 我没理他,用手拔弄了两下那颗椭圆形的小珠子,问道,“这是什么?” 红的晶莹,像血一样…… “红玉,”释南回道,“浸了阴阳血。” “你和我的?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记得我最近流过血。 “你和九安打架砸了茶几那次,流了很多血。” 我又用指肚去摸穿珠子的红绳。 珠子精致,完全可以拿到店里嵌在指环上,怎么只用不起眼的红绳穿? 指甲轻轻一拔,在那编制而成的红绳里面看到一粗一细两根黑发…… 握紧左手缩在胸前,我笑,“哼,小气!用根红绳糊弄我。” 声音末落,吻落在耳后,他的呼吸落在耳边,酥酥痒痒。我缩了下肩膀躲开,在他亲在脖子后面时,抬手制止。 不行,不能,会伤了孩子…… 不对,我还没看,还不知道有没有。 想着,推开释南坐起来,扰了两下头发后去卫生间。 洗手台前,释南贴在我身后,手放在我小腹上,“这次要个女儿怎么样?” “又不是我说了算……”我把验孕棒拿到眼前。 释南凑过头来,瞄了两眼后,问,“一条杠是什么意思?” 我咬咬舌尖,抬头看镜子里的他,道,“意思是,没有。” 应该高兴,心里却升起一丝小失落。这次我没发烧没感冒没做过任何对胎儿不好的事,如果有了,孩子一定很健康。 释南一笑,抬手拿过验孕棒扔了。 我被那笑晃了眼,这货不喜欢孩子?不应该啊,他那么喜欢小北。瞄了眼他握在我腰间的手,我猛然反应过来,“你大爷!你想什么呢!” 释南推着我往外走,“你主治大夫说你两年最好不要有孕,眼下没有正合适?你刚才说我想什么呢?” 我心里微囧,摸摸鼻,轻咳一声,“我问你,晚饭吃什么。” 不知道他饿不饿,反正,我是饿了。往天这时候,清水已经把饭做好。 近一个月养成的生物钟,正在准时敲醒。 释南笑出声来,在我恼羞成怒时,回道,“做什么吃什么。” 我踹他一脚,挽起袖子进厨房时。路过窗子前瞄了窗外,天都快黑透了,清水怎么还没回来? 想着,回头问了句释南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释南抬头看我,说他来了有一个小时了,我一直睡他也没吵。 出去一个小时了?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释南十分淡然的摇头,“不会,马开心跟着呢。是我让清水……” 话没说完,一只白猫突然从楼梯上窜了上来。没等我把眼定实,对释南道,“来了。” 释南一听,马上从床上站起,向楼下冲了出去。 我连忙抓起羽绒服,紧跟其后。 一边下楼,一边问释南和马开心,“什么来了,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这些天,你不是一直没看到落苏再出现吗?我怀疑是因为清水身边一直有人,所以它才躲开。今天,我故意让清水离开,好把落苏引出来。”释南边跑边回头对我道,“我想了个招儿。它不是用符,引魂索,黄豆都打不死吗?咱们不往死打它了,把它抓住,困起来,先不让它出去杀人。然后,再想办法治它……” 推开门,一股寒风猛的扑进来。我呛声一声,缓过气来后,对释南道,“用什么困?” “你的镇魂铃。”释南回道,“在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拿出来干点正事儿。” 屁,什么话,什么叫闲着也是闲着,我一直在用它装鬼好不好?直到他给我半斤黄豆我才把镇魂灵搁置了。 清水在一个咖啡厅里,离我的花店只有五百米左右的距离。跑几步,就到了。 她坐在临窗的位置,正抱着笔记本打字。嘴角带着微微的笑,神情很是专注。她的身后,赫然是神色极凶的男落苏。 龚叔,就坐在清水斜对面的卡位上。这边见我和释南马开心跑来,他在咖啡厅里一甩手,把一张符咒向男落苏打了过去。 符纸虽没对男落苏起到什么伤害,却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也惊到了全神贯注的清水。她被吓的一下子蹦起来,笔记本电脑从咖啡桌上滑落掉在地上。 清水急匆匆蹲下去看电脑的同时,男落苏一下子向龚叔扑了过去。龚叔没有和男落苏纠缠,而是一闪身,推开两张桌子向门外跑来。 男落苏紧追不舍,两次差点缠上龚叔。 我看着心急,想要上去帮忙,却被释南拦住了,“别急。” 说话间,龚叔出门转左,几步,消失在暗影之中。此时,释南才动。蹲在我身则的马开心先我们一步,刷的一下跃出,纵身追了过去。 我和释南追进一条死胡同,跑进去时,龚叔被男落苏逼进墙角。他打在落苏身上的符咒一点作用也不起,而落苏打在他身上的拳脚却是实打实凿。 龚叔被落苏一拳打的后退,靠在墙上时,对跑到跟前的我和释南道,“动手!” 释南点头的同时,马开心跳上墙头奋身一跃,喵的一声向落苏扑了过去…… 第393章 别哭,我没走,一直在。 马开心速度极快,白色的身影一闪,在落苏面前一擦而过。 落苏后退一步,抬手把脖子捂住了。 龚叔瞅准机会。飞起一脚踹在落苏后腰上,把落苏踹的一个趔趄向我和释南扑来。 “哈哈,我还以为真没有东西能治住你!”龚叔哈哈一笑,对落苏道。“这次你栽定了!” 初听这话我没反应过来,直到落苏在我和释南面前站稳,恼羞成怒的反身向龚叔和马开心扑回去,我才理解龚叔的话。 它脖子上被马开心挠的那一爪子的地方,有三道黑痕。 符咒打在它身上,连点反应都不会有。马开心一爪子出现了三道黑痕,也就是说,马开心的攻击有效。 释南笑了,“这好办多了。马开心,看你的了。” 落苏脚下一顿,看了眼释南,又回头瞄了眼龚叔身边的马开心。身子向上一纵。想跑! 哎呀我去,我能让你跑了? 一把豆子甩到地上,我对平地而出的二十几只阴兵道,“困住!” 马上,二十几只阴兵齐齐向落苏扑去。本来光线就暗,阴兵一冲过去,胡同的上空。像是密布了一团乌云一样。 阵阵鬼鸣声中,落苏被阴兵联合逼落在地。 释南手急,一拳打在落苏的肩上,把它打向了马开心的方向。尽团匠圾。 马开心喵的一声,纵身一跃,扑到落苏身上。随着落苏一声大叫,他轻盈落地。 落苏的左眼上,赫然多了三道痕迹。和脖子上的不同,这个很深,没有出血,却让落苏的左眼变的模糊。 落苏怒了。身子一飘,反手就向马开心的尾巴拽了过去。扫到最后一小截,一拽,马开心猫叫一声,回过身向落苏手挠了上去。 我一见,连忙把握在手心的引魂索甩出。绳尾的铜钱一绕,缠在了落苏的手腕上。我用力一拉,落苏把马开心的尾巴松开了。 落苏脸色一变,举起右手后退两步,引魂索在我和它之间拉成一条直线。 龚叔撒出一地纸猫纸狗,笑了,“试试。”说罢,在马开心回身扑向落苏的同时,让纸猫纸狗一同向落苏扑去。 落苏一甩手,引魂索从它手腕上滑落。一侧身,躲过马开心一击,却没躲过那十几只纸猫纸狗。只是,那些纸猫纸狗的攻击落在它身上没有任何作用。 也就是说,纸狗纸狗对它没用。 闪开那些纸猫纸狗后,落苏没再动。抬头看了眼天空又看了眼我们三人一猫,反身向马开心冲了过去。 怒瞪着双眼,速度极快。 马开心喵的一声,两下跳到墙上,返过身来嗖的一下向落苏扑了过去! 就在马开心要扑到落苏的时候,落苏突然收势了。不拦不挡,把命门露给了马开心。 “马开心。”释南对马开心大叫一声,“你杀了它就等于放了它!” 火光电石之刻,爪子已经伸到落苏命门前的马开心身子一转,同落苏擦身而过。前爪落地的一瞬,化身为虎大的大猫,回身一扬巨爪,一下子就把落苏给拍在爪下。 按实后,抬头对释南道,“下面怎么办?” 我把包打开,拿出镇魂铃扔给正看向我的释南。 释南拿到手里,走到马开心前面蹲下。等再起身,马开心变回一只小猫,它脚下的落苏已经不见了。 我笑了。把落苏困起来,就不用再时时担心清水会出事。至于怎么处理,慢慢想,不急。 把阴兵收回黄豆,我们三人一猫走出胡同,去找清水。 大街上的灯光明晃晃的,雪亮,空气里,杂夹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儿。 一直活动胳膊腿的龚叔伸了个懒腰,道,“打这玩意太憋屈,和豆腐掉到灰堆里一样,下手轻了没用,下手重了等于放跑了它……多亏,咱们有马开心。” 马开心蹲在我肩膀上,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眯着眼没搭这话。他心里那个疙瘩还在,虽然不喊打喊杀的了,可还做不到和龚叔风轻云淡的聊天。 我怕龚叔尴尬,把话接了过来,“那必须的,咱们要人有人要妖有妖的……叔,我婶儿哪天的日子?” 龚叔嘿嘿一笑,抬手扫了扫头发,道,“快了,说月底的日子……我想着,就这两天,把你婶送医院去……” “叔,”我笑了,“用不着这么早吧!这眼瞅着还二十多天呢!” “你不懂叔的心情。”龚叔道,“叔现在是连个沉觉都不敢睡,你婶皱个眉,叔心得抖好一会儿。这,炼个魂叔拿手,生孩子这事儿,叔实在是外行。不差那几天,还是医院去吧,叔心里踏实些。” 我看着路旁的串串红灯大笑出声,想当年,龚叔是多铁铮铮一条汉子啊! 释南也笑了,扭头对龚叔道,“龚叔,买卖还做吗?再给我供批货?” 我看释南,百鬼林的鬼不够用了?怎么突然想到和龚叔要货了? 龚叔看了一眼释南,摇头,“我不再沾那个了……咦,”声音一顿,目光落在我拿着镇魂铃乱晃的左手上,笑了,“小释,日子定没定呢?” 释南看我,“定没定呢?” 我脸一红,从树丛里抓把雪扔他!欠揍是不是!找死是不是! 释南笑着闪开,对龚叔回了句,“看来是定了……” 打闹间,咖啡厅到了,我不再理释南,进去找清水。 清水不在座位上,而是提着电脑包在收银台那里站着。眉心紧皱,一脸愁容。 我凑到她身边一问,才知道她电脑摔坏了。打开后蓝屏,跳不到正常页面。店里服务员帮忙摆弄半天没弄明白。 “明天去电脑城里看看吧。”清水对我牵强一笑,“希望硬盘没坏,我稿子和大纲全是里面。” 我安慰她没那么严重,这咖啡厅的桌子不高,地上又铺了地毯是吧。没准是哪个小零件松动了,紧一紧就好了。 清水再次笑了,深吸一口气后不再说话,心事重重,眉眼中全是愁浓。我和她说落苏被抓住,她不会有性命之忧时,她低垂着头,连个反应都没有。好一会儿,才恍惚着和我说了声谢谢。 说完头一垂,又回到她自己那个世界里去了。 我拍拍她肩膀,带她出咖啡厅。龚叔提心龚婶儿,我进花店这么会儿,他已经打车走了,外面只剩下一人一猫。 和释南清水晃晃荡荡走回半月巷门前,释南看了眼手表又看看清水,长叹一声,向车走过去。 马开心本来想留下来,被释南薅着尾巴拽走,我清楚的听他对马开心说,“马开心,咱们两有些日子没交手了……过过招儿?” 马开心一声猫叫,想跑,却被释南给扔到车里把门关死。 我哈哈大笑,转身带清水上楼。去洗漱时,听到她在打电话,“浩然哥,我,我电脑坏了……你可以帮我发个请假公告吗?我把帐号密码给你……” 洗完后出来,听她很小声很小声问了句,“浩然哥,你,明天能和我去看一下电脑吗?我不懂,怕被骗……” 我无声大笑,纪浩然,人家妹子都主动进攻了,你个爷们儿,还不抓住机会? 第二天,我,清水,纪浩然一起去的电脑城。 好巧不巧,清水的电脑摔化的正是硬盘。负责修电脑的工作人员说,硬盘里的资料恢复不了,一点也恢复不了。 工作人员把话板上钉钉的说完,清水眼帘一垂,要哭。 回到店里,清水心情不好的闷到楼上去,纪浩然对我道,“对于写手来说,丢稿和丢大纲,是最痛苦的事了。都说丢了再写,可这种东西,讲究的是灵感。一被打断,重新来一遍的感觉别提多痛苦……”见我一脸茫然,他打比方道,“这,就好像玩游戏炼号,好不容易过了初级阶段,可以进高手村了。突然,被消档了!虽然一路玩过来的路数都知道,也知道怎么过,可再从新炼起,那种感觉却找不回来了……” “那要怎么办?”我问纪浩然。 “分人。”纪浩然自己倒了杯水,喝下一大口道,“有的不写了,有人克服苦难继续。” “你觉得清水呢?是写下去还是弃书不写了?”我问。 “清水,”纪浩然看着窗外,道,“不清楚……咦,”纪浩然脸色一正,突然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慕容!街角那里。”纪浩然三两步跑到门前,拉开门冲了出去。 街角? 我顺着慕容的视线递眼,果真,见到一个背影极像慕容的人,正在往远处走。 落地窗外,纪浩然穿过车流,引得车鸣四起。无视两个下车骂他的人,向那个背影追了过去。 我抓起我们两的羽绒服就往外跑,谁知才一把门拉开,就被人给拦住了。 定眼一看,是萧晓。 萧晓脸上无一丝笑意,盯着我看了会后,问道,“你要结婚了?和释南?” 我看她,不知她想干什么。 “看来是真的了。”萧晓一笑,扬手扔给我一样东西。在我接住后,道,“你的东西,还给你,全都还给你!” 说完,转身,钻到出租车里走了。 我被萧晓的举动弄懵,待到出租车驶出我的视线,低下头看萧晓扔给我的东西。 户口薄。 翻开一看,心中猛的一顿。 我的,我几年前丢的那个。里面除了我的户口页外,还有我妈和我弟的。 我抖着手,把几张户口页撵开。在我的那张后面,看到了陆明的户口页。 我的那张背面,熟悉的字体写道:别哭,我没走,一直在。 第394章 陆明,能不能,背背我。 耳侧车鸣阵阵,像是天外来音一样。我缓缓坐在花店前的台阶上,盯着那八个字细看。 墨蓝色的墨水,字的边缘已经微微泛黄。是很久以前写下的。每一笔每一画,都异常的刚劲有力,可见写下时,用了极大的力道。 我闭上双眼。心抖的厉害。 我一直以为户口薄是我不心放丢了,却没想到,原来一直在陆明这里。 他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我咬紧牙关,皱着眉头用力想。 几年前,我把户口登开的第二天和释南出远门,回来后偶然想起来打就没找到。现在想来,是户口登开的那天,就被陆明拿走了。 那天他一直陪着我,还狠狠咬了我肩膀一口。 左肩传来钝痛。我抬起右手捂住。时隔几年,我仿佛再次感觉到他牙齿咬在上面深入骨髓的痛和当时生无可恋的绝望。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家没有了,陆明没有了。我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 他让我从封闭中走出来,抱紧我,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还和我说,一次一次的和我说,等我,回来。 我一直以为,他说的等他回来。是等他回来我把钱还给他。 时隔几年,把所有的事联系起来在一起想,他当时说的,明明是,等他,他给我一个未来。 我走不出这个世界,所以他走进来,给我撑起一片天。 可我没等,在他还在为之努力的时候,我放弃了自己。我最初跟在释南身边,为的是还释南的救命之恩。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每次都报了必死的决心。我无所畏惧,说跳楼就跳楼,说跳涯就跳涯,因为我就没想过活着回来…… 我捂住脸,眼泪滚落下来。 陆明还在规划和我的未来时,我做了什么? 我在心中划了一道宏壑和他咫尺天涯。 陆明费尽心思让龚叔保护着我时,我做了什么? 我和释南朝夕相处,把一颗心交了出去。 陆明中了情蛊,不知自情时,我又在做什么? 我,我在欢天喜地的准备结婚。 哭着哭着,我大笑出声,心中抽痛的无以复加。 他对我笑,这些年来,他一直对我笑。无论我是什么状态出现在他面前,他对我始终如一。 我抓着胸口低下头。t 好痛,不能呼吸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根手指抹上我眼角。擦了几下后,变成纸巾。尽女扑划。 我抬头看过去,见陆明蹲在我面前。逆着光,嘴角带着笑意,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全都成了虚幻的背景。 陆明叹息一声,“不是和你说了,别哭了。” 我握住陆明的手,又哭又笑。抖着唇,对他道,“陆明,你有刀吗?你拿一把来,往这里,往这里扎。” 我用户口薄指着痛到不行的心口,对他道,“太痛了,你往这里扎。不然,你给我,我自己扎……” 此时,我恨不得把自己凌迟,五马分尸,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无论哪一种,无论是生是死,只要,只要陆明心中能好受一些,让我用什么去换都行。 “傻话。”陆明从我手中拿过户口薄,翻看那几页纸。手一顿,把那几个字对准我,指着道,“看,我早和你说过了,别哭,我会一直陪着你。” “对不起,对不起……” 陆明笑了,在我对面坐下,道,“用不着说对不起,你忘记了,当年,是我先放的手。” 我摇头。 当年他没有放手,他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他当时性命攸关,一脚踏入阎王殿。 耳边隐约响起柳叶青说过的话: ----他说,他宝贝丢了,不找回来不敢见阎王。 ----他不是在算计你,是在算计他自己,算计在最后,还能做些什么。 我狠狠砸了一下水泥地,心慌到无以复加。 陆明深吸一口气,长呼出去,道,“小柠,是我太自以为是,所以才弄丢了你。我当时自卑又自负,自卑没能力不能保护你,只能借助释南,把你推到他身边。自负你对我的感情牢不可破,能等到我披甲归来,再牵你的手……可我,我疏忽了你当时的情况,你需要有人给你个肩膀。更低估了我选择的路有多艰险难行,以至于,那段时间别说给你一个安定的环境,就连自己的生死都保证不了……” 我咬住手腕,心中更痛。如果不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掺合到这些事中来,陆明不会咬着牙往这条路上走。 陆明抓过我的手不让我再咬,继续道,“别把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我承认走这条路的确有你的关系,可重要的是,当时野心太大。有龚叔那么一个强的阴阳先生放在眼前可以握在手中,我怎么会不动心?早在和二哥入伙去捉猫妖时,我就从阴阳先生身上看到许多弊端。那些弊端,在我看来,真是可爱极了。我从小什么德行你知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我喷笑,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 他小时是这么个性格,精于算计,知道利弊取舍。 “从小没输过,性子难免狂。结果,沾在了手上。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甩手不干,”陆明甩了甩手,像是有什么东西沾在上面一样,几下后,道,“可不行,放不下了,只能咬着牙往前走……”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眼泪一直往下落,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别哭了……释南知道了得打我。”陆明开了句玩笑,一叹,道,“小柠,过去的事了,就不要多想了。” 我摇头,心中沉重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明侧头看我,“你摇头,是在说你还爱我?” 我顿住看他,好半天,说,“……我难受的厉害,想到你,我心痛……” “想到我吻萧晓,会心痛微酸吗?” 我试想那个画面,摇头。 “所以,过去了,不要再哭了。”陆明道,“你比小时候难哄多了。” “你呢?”我哑着声音,问陆明,“你呢?” 重要的不是我,是他。 陆明拿起我左手,让我看上面的戒指,“在释南对我说要娶你时,我特别生气,感觉他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我看着陆明,心猛的一揪。释南,和他说的?不是龚叔? 抢走…… “……过了会儿后,挺开心。你们吵吵闹闹的年头也不少了,能最终定下来,挺好的。再过会,又担心,听龚叔说过,你和释南不仅是吵的问题,还会打架。当时我气闷的想,以后你们吵架他动手,我拉着曾叔龚叔司徒他们三个老家伙给你出气去!后来又想,应该不会了,他那么珍惜你,顾虑你的每一丝感受。不然,不会在和你说之前先和我谈……我当时心中乱的不行时,就和他……” 陆明一顿,不说了。把纸巾蒙在我鼻子上,道,“怕你受一顶点委屈,知道你受伤会心痛,会气恼,会恨不得把全世界掀了……小柠,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我狠狠抽噎一声,对他点头。 “人的感情,不止是爱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朋友。曾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是亲人……你说呢?” 我说不出,我不知道他这一番话,有几分是出自他的真心。 没错,他说的很真诚,他一直在笑,眼中看不到痛和伤心。 可,可他中了情蛊,他现在的感情,也许根本就不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他的蛊解了,他醒过来了…… 我闭上眼,泪又落了下来,对他道,“陆明,求求你,你别好了,就这样吧,别好了。” 不然,太苦了,我想像不出如果那时他还对我有感觉,会是怎样的心情。 “什么好不好的?”陆明掐了掐鼻梁,叹道,“小柠,我蛊早解了,你怎么和萧晓钻到一个牛角尖里去了?里面不挤?出来一个,出来一个,不然我哄完一个再哄一个,很累。” 我看着他愣住,“解,解了?什么时候的事?” “论玩蛊,萧晓哪比得上龚婶儿?”陆明揉揉我头,笑,“最初龚婶儿是不愿意帮我,可有龚叔呢是不是……从我不用坐轮椅时就解了,你不是知道吗?我告诉过你……” 我细想,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他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弱点不弱点的,当时我脑子一句也没听明白。 “好了,别哭了。”陆明站起来对我伸手,“起来,地上凉。” 我擦擦眼泪把手递给他,一使劲,站了起来。看他一眼,笑了,笑完,眼泪又掉下来。 陆明看我,眼中露出疑惑。 “陆明,”我吸吸鼻子,对他竖起一根手指,“陆明,能不能,背背我。” 这辈子,最后一次。 陆明转过身,蹲下,拍拍肩膀,道,“来,看看我还背不背的动。” 我擦干眼泪趴上去。 陆明站起来长长呼出一句,“这么重,背不动了……想去哪?” 我靠在他肩膀上,眼泪落下来,“回,小时候。” “你欺负我没头了是不是?”陆明回头问,“一次不够还要回去再来一次。不是,苏青柠你这样,真的好意思吗?” 我笑出声来,把他脖子搂紧了。 阳光很好,街上人来人往,我们逆流而行。我看着右侧窗户里的我和他恍惚。 “曾经,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就这样,走到地老天荒,白发苍苍……” “现在还可以,老了可以凑一起打麻将。” 我沉声低笑,过了会,对陆明道,“哥,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第395章 他和萧晓,会更好更幸福。 我哭的脑子晕晕胀胀,爬在陆明的肩膀上有些迷糊。等他停住不走,轻轻叫了声小柠,我抽噎一声。抬起头来。 往街角一看,见一辆车停在那里。释南靠着车门,看着脚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看过去不到两秒的时间,他突然抬头。和我目光相对。 我搂住陆明肩膀的手有些僵,心中说不出的混乱。 此时此刻,释南怎么在这里? 胡思乱想中,释南穿过人群,小跑两步,向我们走了过来。 陆明让我下来在地上站稳,在释南走到跟前时,拍了下释南肩头,笑道,“谢了!” 释南拍回去,笑了,“彼此。” 我看着两人有些糊涂。他们在说什么,谢什么? 等陆明笑着和我道别,转身向那辆车走过去时,才发现萧晓坐在副驾驶上。 萧晓,和释南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陆明把车开走后,我抬头看释南。眼睛肿了,往起抬眼皮有些费事。 释南搭着我肩膀顺着原路返回,在我时不时的抽噎声中。说他和陆明是一起来的。 到了花店外,两人分工合作,释南催动着引路符继续去追萧晓。陆明则下车来哄我。 听他略略说完,我对释南哑着嗓子道,“你们倒是会安排!” 虽然自己追自己老婆哄自己媳妇儿才是正道,可这两人反之而行,效果却是奇佳。 试想一下,如果是释南来哄当时心绪乱到不行我而让根本不会阴阳的陆明去追一心想跑的萧晓,会是什么结果? 只怕是释南在我这里吃了个闭门羹,我们两个的关系陷入僵局,而陆明则直接把萧晓给追丢了,或是追上也带不回来吧? 不是。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竟然还联盟了! 释南笑着道,说他俩这样分工可以少走很多弯路,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车在花店前一停,陆明下车走人,释南开车继续去追萧晓,默契到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 我轻声一笑,不再多问。 并肩走了几步后,释南问,“可以定下初八了?” 语虽说的即轻又随意,我却听出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陆明,是我心中的结。一直以来,我们两个都刻意回避无视。 今天,在萧晓这么一闹下,是彻底解开了。尽讨岛圾。 深吸一口气,我对释南笑着点头。想了下,问到释南他师父。 年前的时候,释南一直说要带我去见他师父再见我师父和他师父相互之间见见。 那会儿,我一直以为他那句结婚,是要在两个老头儿打过哈喽后才会说出来,没想到,竟然比我想像的提前那么久。 难道,和他跟他师父发生争执有关?而这争执,和我有关? 释南低下头,看着我笑道,“你可能有些地方理解错了?” 我扬眉。 “结婚,是咱们两个的事,定什么日子,咱们开心就好。带你回去见我师父,是出于礼节,出于对长辈的敬重。如果他能祝福我们,我当然开心。如果他不能,也没关系。反正,就是通知他一声……” “呃……” 通,通知一声。 我一直以为释南是想得到他师父的认可才带我回去,原来,不过是回去,守着礼节,通知一声。 陆明背着我并没走出多远,几分钟,就走回花店了。 走到门口时,我猛然想起,纪浩然去追慕容了。这都过去半个小时有余了…… 释南本来想往店里进,听到这话,拍下我肩膀,“你可以?” “妥妥儿的。”我对他道,“你去找找,纪浩然这么久没回来,应该真的是慕容。不管慕容现在在干什么,又是因为什么不告而别,到底是相处那么久的朋友,在一起坐坐喝杯茶叙叙旧还是行的吧?” 释南点点头,推着我肩膀进到花店,把门关死,扬手甩出一张引路符,向着我所说的,纪浩然追过去的那个方向追去。 我看着释南的身影在街角跑没不见,转身上楼。 安静的厉害。 往天一上楼,肯定会听到清水一些小动静。不是小声哭小声笑,就是舞弄一些小动作。 我走到盆栽的豁处往过看,见清水靠坐在床头发呆。听到我的动静,抬起有红的眼眸,问,“苏姐,能把电脑借我用用吗?” 我点头,把笔记本拎过去给她。见她又埋头在电脑后,转身下楼。 坐到秋千椅上长呼口气,我向后一靠,歪了进去。 拿着手机想给释南发个短信,问他找到慕容和纪浩然没时,手指一划,屏幕一下子进入到录音页面。 我翻身坐起,想起一件事来。 我耳聋住院时,陆明和释南曾经在我面前吵过架。我当时听不到,就,用手机录了音。 耳朵好了后,我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想着,我把手机调到录音列表,按开那个显示为十七分二十五秒的录音。 一打开,是没头没尾的一句。 “……苏青柠和你说的?” 释南的声音。 紧接着,是陆明冷彻心扉的声音,“她那么要强,会和谁说?”一顿,反问,“你知道这里是哪吗?这里是医院,拿着她的证件,能轻易调出来她的病例。” 我嗓子一梗,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了。他们在说一年前,我小产住院。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 我看着手机上那个一直在转的小圈圈,没关。我知道,后面还有话,当时我是盯着他们两个的。 果真,过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陆明说话。 质问的语气,“你就是这么爱她的?让她独自承受这些?” 语尾一落,自己气闷的叹了一声,“你不应该去找我,你应该时刻不离的跟在她身边……” 又是沉默。 我闭上眼,努力回忆医院里的场景。想把当时两个人的表情和这几话对上…… 时隔有点久,当时我脑子又不清楚。虽然记忆还在,却,无论如何也对不上。 突然,录音又起。这回,说话的是释南,他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能处理好。” 话外之意,不用陆明操心。 陆明冷笑了,“能处理好?那我问你,你除了让她没了个孩子外,给了她什么?空头承若还是看不到希望的未来?释南我告诉你我不可能不管,你如果不行,那好,把她还给我。我自己的亲人,我自己有能力去照顾……” “……不是几年前,”释南讥讽,“你不敢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了?” “你们俩个确定要在她面前这么吵?”马开心冷冰冰的声音,“欺负她聋听不到?是男人吗?要么,出去打,要么,闭嘴……”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再说话,是陆明开口,道,“马开心,来商量下找唐念的事。”声音,已经很平静。 释南接话,“人多时去比人少时去更为有利……马开心,你说呢?” 接下来,全是三人讨论去升财山庄的事。前面的争吵,瞬间揭了过去,丝毫痕迹不留。 我捂着心脏长叹一声,虽然过去很久,还是有些抖。然后,为陆明那一句,我自己的亲人,我自己有能力去照顾而笑了…… 放下手机往茶机上一描,发现萧晓给我的户口薄和那几张户口页。 陆明失踪时,我因为开店要用,自己回小镇补办了一个。手续和过程,远没当年陆明所说的那样繁琐严格。 他当时不帮我补户口薄而直接让我照身份证,就是不想让我结婚吧,和他当年拿走我户口本的原因一样。 我清楚记得,当时为了把户口登开,我恼怒之下对‘他’说,我登户口是为了结婚…… 心脏,莫名的抽痛了下。 把户口本放到茶几上,我捂着胸口长呼出一口气。 过去了,都过去了。我和释南,会很好很幸福。他和萧晓,会更好更幸福。 阳光很好,心情很放松,那会哭的又有点狠。在秋千椅上稍晃一会儿,睡着了。 正香,门铃叮铃响了下,马上,一股寒风吹了进来。我深吸口气,抬眼看过去,见释南打头走进来,身后是许久不见的慕容,再后,是一脸淡然的纪浩然。 慕容还是老样子,和记忆里的分毫不差。仿佛,岁月没有在他身上流失一点。 递目描我一眼,慕容笑了。把手向身后一抓,掏出一只算盘来。走到沙发前坐下,哗啦晃了几下后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停下后,对我笑了,“苏青柠,祝你和南哥百年好合啊!” 我翻身坐起,对慕容笑了,“怎么着,一走那么久,回来专门给我们随礼的啊?” “礼?”慕容听后神色一怔,回头对释南道,“南哥,你媳妇儿这人怎么见面就要钱?还能不能让我消停待会儿了?” 释南笑了,“待会儿?急着走?” “那倒也不是。”慕容轻晃两下算盘,对我挑眉道,“既然你张口说了,那我就随份礼吧,给你两年我的命怎么样?” 第396章 你们两个,谁干的!! 拉过啵一个慕容话一出口,我立马火了! 抄起秋千椅上的抱枕就向他砸了过去,砸完一个不过瘾,把两个都砸了过去! “大爷!慕容你是不是找抽?说的像是我要不久于人世一样!我招你惹你了?再小气也用不着咒我吧?” 慕容放下算盘一手接住一个。对我笑了,“谁说你要死了,我送你是我送你的,和你哪天嗝屁没关……” 我一顿。瞄了看他几眼,“滚!这玩意是说送就送的?你就是能把你寿命截出来两年,又怎么给我安上?” 不是我有意和慕容较真儿,实在是,慕容此时的语气和神色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慕容把抱枕头扔回来给我,向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甩甩手中算盘,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打着哈欠,语句不清的对我道,“谁说给你。给你安……” 哈欠刚打到一半,释南一脚踹在沙发上。 沙发‘吱哟’一声,向前移了半寸。 慕容一个激灵坐起来,回头对释南喊,“姓释的,你抽疯?” “说人话。”释南走到沙发前把坐中间的慕容踹到一边,扬扬下巴道,“什么时候学的阴阳怪气?” “你才阴阳怪气,我说的哪句话不是标准普通话?哪个字你没听清?” 慕容扫扫裤子从沙发上站起身,拎起算盘转身走到落地窗前。 看了几眼空荡荡的屋子,对释南道,“南哥,这是想做什么买卖?怎么着,百鬼林想开分店啊?” 没等释南说话。我呵呵一笑,道,“本来是花店,以后开什么……随缘吧。”尽冬私弟。 三天两头被砸,开什么不赔个底朝天? 释南倒是真有心思用这开百鬼林的分店。 上下两层。地方虽然不算太大,前期小来小去的试试水却够了…… 可,龚叔买卖不做了,释南没货源。再加上一些别的方面的顾忌,计划暂时搁浅。 “哟嗬,两年不见,你变的挺豁达。信佛了?” 我刚想说话,一瓶水向慕容飞了过去。 慕容抬手接住。纪浩然从楼梯口走过来,又把两瓶矿泉水甩给我和释南。纪浩然看了眼慕容,道了句,“站着干吗,有话坐下说……你们说到哪了?” 说着走到一边,把趴在单人沙发上的女王大拎起来,放到了阳光充足的落地窗前。 女王大人站在阳光中转了两个圈圈,断了一截的尾巴高高弯起。回头舔了两下毛后,一侧身,在阳光中爬下了。 “说到玩命了。”释南笑了,“慕容说要把命给苏青柠两年,我刚想问他怎么给,他把话岔开了。” 纪浩然回头看慕容,好一会儿,问道,“命能给?” 时间有一瞬的凝滞。 慕容猛灌了两口矿泉水,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对我们道,“开个玩笑而已,你们别当真弄的我下不来台。我正正经经的随份子。你们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办酒?提前吱一声,我好过来……” 声音一顿,看着我和释南笑了,“不是,你们是不是没打算领证,感觉你们不是在乎那一张纸片的人。” 我再次用抱枕砸他!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怎么不在乎了,释南怎么不在乎了?我们明明很在乎! 至于办酒收份子钱这种事,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我和释南两边的亲戚朋友加起来能超过十个?天南海北的,能不能聚集在一起都是个问题。 释南看我一眼,笑了,“领证后天,办酒待定,放心,跑不了你。” 纪浩然走到释南身边坐下,对慕容道,“还是说说你,你这么久上去了?怎么连个电话都不往回打?不记得百鬼林大门冲哪边开就算了,连八个数的电话号码都忘了?” 我瞄了眼慕容,又瞄了眼纪浩然。他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呢?说是质问吧,明明是玩笑的说法,以前大伙经常这么闹。可说是玩笑吧,纪浩然没笑着说…… 慕容晃了下算盘,回道,“回家。我也不能总离家出走,脾气闹够了当然要回去。至于不打电话,家规严,不方便。” “慕容你扯呢?骗人能真诚点吗?”我看着慕容道,“谁家家规会严到不让打电话?” “苏青柠……”释南对我道,“昨天我看小北好像要醒,你今天瞅他一眼没?” 我摇头,我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和清水去电脑城,回来又遇到萧晓陆明,还没去看小北。 小北要醒? 这天寒地冻的,室内昼夜温度达不到平稳…… “看看去。”释南对我摆头。 看着释南的目光,我瞬间反应过来。从秋千椅上往下一跳,对慕容道,“你慢坐,我上去看看小北。” “小北是谁?”慕容仰头问我,“什么醒不醒的?” 释南对慕容道,“让浩然和你说……”说完拉着我上楼。 在迈上最后一个台阶时,我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下,慕容噼里啪啦的打算盘,纪浩然拿着手机摆弄,女王大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跃,跳到了慕容的腿上。 慕容放下算盘,伸手捏了捏女王大人的脖子…… 楼梯角一挡,看不到下面了。 回到房间,我对释南道,“怎么看他们两个不对劲儿?你找到纪浩然时,他们两个在干什么?” 释南走到冰箱前去看小北,“路边站着……我也觉得不对劲。难道慕容是因为和纪浩然闹别扭,所以才走的?” “不至于吧。”我摸摸鼻子凑到他身边去,“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话说不开……” 话说一半,咬着舌尖不说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知道慕容是男是女。 “他们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咱们就别跟着操这个心了。” 我好奇心又起,问释南道,“慕容的底细你知道多少?总感觉他很神密。” 释南微微沉默了下,道,“回来后我也找过慕容,然后四处打听了下。” 我点头,示意释南说下去。 “阴阳道上,打听不到这么个人。我们所知道的关于慕容的确切信息,太少。简单点说,除了慕容这两个字外,一无所知。” 我一脸黑线,“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过,我打听到,有那么一个家族是以月老著称的,不过已经消失很多年。”释南摸摸鼻子,“就这些,别的没有了。” “慕容就是那个家族的后人?”这货果然神密啊!会不会再出来什么帮派什么家主之位之争的? “那个家族不姓慕容。”看我一眼,他道,“而且,不是只有那个家族才能算姻缘。你看大街上那些摆摊的,不都能合八字,看个面相?慕容就是方法用的特别点儿,这事,还是看慕容吧,他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说,咱们没必要了解那么详细。他和纪浩然的事,他们自己解决,咱们也别掺合。现在,想想自己,你……” 释南回过头看我,道,“是不是也应该通知一下----你爸?” 我心一沉,从冰箱前走开。 上次联系‘他’,是我回去补办户口时。老了,头发白了大半,后背有些弯。脾气还是不好,见到我就吼。当时我身体弱的风一吹就倒一样,他吼了句,那个大个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废物!回来住,我和你妈还能给你做口热乎饭吃。病好了愿意上哪上哪,没人拦着。 说不出的心绪。 虽然小北不是正常的孩子,可在有了它后,心境变了很多。 慢慢能体会出,他连喊带吼的话里带着的关切。和一些,说不出的无奈,和没有底气的心虚。 可,要原谅他,真的挺难。 “生气了?”释南问。 我摇头,问题摆在那里不会变没,总要去解决去面对。长呼出一口气后,我对释南道,“我,找时间打个电话……” 释南点头,过来,问,“我得想想,怎么安慰安慰你?” 本来心情很沉,他这话一说出来,我笑出声来。 盆栽另一侧,传来一声轻咳。 没一会儿,清水绕过盆栽走过来。脸上有一丝红,对我道,“苏姐,我有事出去一下……”走两步,停下又道,“那什么……你们刚刚说的,关于那个月老的家族的,我,能写到书里去吗?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可……”她扫了眼盆栽,不说话了。 “尽管写。”我道,“没关系。”反正听起来也像是编出来的一样。 清水点点头,背上背包走了。 身影消失在门外后,释南从身后抱信我,轻吻,落在耳侧。我缩着脖子躲了下,他停下,刚说了个‘我’字,外面突然传来清水‘啊’的一声大叫。 释南抱住我的手臂一僵,马上松开,向外冲了出去。 我和释南跑出去时,清水正站在楼梯半中腰往下看。我递眼过去,正好看到店内最大最明亮那片落地窗,在哗的一声后,变成一地碎玻璃。 慕容坐在沙发上没动,纪浩然站在茶几旁正在拿水,女王大人慢一啪的喵的一声,从慕容腿上站起来,浑身毛发炸起。 我愣了好一会儿神,然后对他们两个大吼,“你们两个,谁干的!!” 第397章 有婚检证明吗 我招谁惹谁了?! 好好一个花店,刚开没两天就被萧晓给砸了,没过几天,又被释南给砸了!现在都丫不进货,就一个空屋子了,竟然把落地窗给我砸了! 怎么一个个的,八字都和我这小店不合? 我扯嗓子吼完,纪浩然抬头看我,挑起嘴角一笑,“赔你。t” 慕容给受惊的女王大人顺了两下毛,头也不回的对我道,“我赔。” 说完。把女王大人放到一边的沙发上,起身走人。 没走门,走的窗户。踏在碎玻璃上。踩的咯吱直响。 我回头和释南对视一眼,释南对慕容的背景叫道,“慕容。说好一起吃饭。” “下次吧。”慕容回头看了眼释南,扬了扬手机,“我电话。” 刚说完,释南的手机响了。 释南往出拿手机时,慕容甩甩额前的刘海,小跑两步,到路边拦了个出租车,走了。 我回头看纪浩然。他神色淡然的坐在沙发上,正在拿着矿泉水喝。 抬头时见我看他,他把水放下,道,“都说赔你了,你还瞪我干什么。” 我瞪他干什么? 我好奇啊!他和慕容怎么了,怎么聊着聊着把窗砸了? 一言不合闹掰了? 不像啊,两个人表情看起来都很平静,别说怒气,连点不愉快的表情都没有。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原因,清水缓缓走下楼梯。脸色苍白,看不到一丝血色。 路过纪浩然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头一低,抓起背包带小跑出花店。 “不说拉倒。”纪浩然几口把水喝完,站起身问释南,“南哥,你开车了吗?没开的话是和我一起回去还是一会儿再说?” 释南说了句他开车了后,纪浩然拎起女王大人往肩膀上一甩,“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踢开几块碎玻璃,迈出只剩下一个框框的窗户,走人了…… 我摸摸鼻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释南则在说了一句‘你八字和这店不合’后,打电话叫人来修玻璃…… 人来的挺快,又是量尺寸又是往过运玻璃的,忙忙碌碌了一个下午。 释南在下面临工时,我几番犹豫后,把电话给‘他’打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在这种人生大事前,我理应告诉‘他’一声。 出乎我意料,这次,‘他’没有和我喊着说话。问了人选是谁,打算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办酒这些后,很平合的把电话挂了。 我长松一口气,‘他’不对我吼着说话,我心理压力和心中的恼火,会减轻很多很多。 初八那天,释南很早就过来接我。 新年第一天上班,又没占什么成双或是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民政局几乎是空的。 前面排了两个人,就到我和释南了。 说真的,掐着户口本走过去,坐下时,心中七上八下的,特别特别忐忑。 释南把我们两个户口本递过去后,工作人员在桌子另一面说了句什么。 因为紧张,我没听清。 直到工作人员又说了一遍,我才听清楚。她说,“婚检证明呢?” 我眨了下眼,“婚检证明?” “办结婚证要婚检证明。”工作人员打了个哈欠,道,“没检呢?出了这个门左拐,那里能免费检查,挺快的。” 释南问了句,“不是不强求吗?” “改了,现在必须得有婚检证明,年前发的公文,年后严格执行。”那个女的又打了哈欠,“这有什么犹豫的?让你们婚检是对你们好,万一有个啥遗传病史或是潜在疾病呢?” 我一听心里有些不乐意,看了眼那女的,道,“我们十分健康。” “那就好,快去吧,现在去,下午就能出结果办手续,别在我这耽搁时间了。” 把户口本递回来后,又指了下免费做婚检的地方。 我站起身时,问了句,“麻烦问一下,婚检,都检查些什么?” 工作人员回道,“各项身体指标。有没有传染病史,家族病史,精子卵子成活率,还有心肝脾肺,反正,全身都检查,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听着麻烦,其实简单,拍个x光,抽几滴血的事儿。” 排个x光,抽几滴血的事。 说的多轻松又简单。 可这x光,释南能拍吗? 没去婚检处,我和释南直接出了民政局。 释南的脸上一直没有表情,也一直不说话。我笑哈哈的挽住他胳膊,道,“一张纸片而已!有没有都一样,我不在乎。” 释南低下头看我,“真的?” 我心一下梗住,看着远处,对他点头。 一张纸而已,就是一张纸而已。无所谓,我和他千难万难走到一起,难道没有那一张纸,他就不爱我我就不爱他了? 只要我们自己知道我们是彼此的,用不着什么东西来证明。 虽然说了暂时不办酒,可陆明还是执意在酒店定了个包间,把我们所熟悉的人请到了。我和释南从民政局过去时,人已经到齐。 陆明,萧晓,纪浩然,慕容,清水,龚叔,柳叶青,马开心。 席间,各种闹。 我和释南各种打哈哈,在他们吵着要看结婚证时,把话给岔到爪哇国去。等到结束时,纪浩然和柳叶青已经喝多。龚叔因为晚上要去照顾龚婶,没喝多少。马开心没喝,慕容,慕容别说酒,他连菜都没吃。 席间我问他为什么不吃菜,他说晚上有事儿,不能进五谷。 我喝的小醉,说了句自己是凡人,理解不了他这高人想法,也就不再问了。 清水喝的烂醉。 因为清水算不上我们熟悉的人,可她一人只身在外,我们出来热闹,总不能把她独自放那儿不是。特别是,这两天她有点不对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觉得和纪浩然有关,可纪浩然这两天都没到花店来,能惹到她什么?叨协肝技。 难道,是因为没到花店来,所以才惹到她的? 单方面喜欢一个人,可能就是这么无奈和痛苦吧。 清醒着的人少,没沾酒的只有慕容和马开心。所以慕容挑起重担,负责送这些人回去。释南虽然喝了,却不多,本来说和慕容一起去送,却被慕容拦住了。 慕容如此对释南说,“你别来,今天这日子你不陪老婆,我怕你老婆弄死我。” 我额头顶在释南的胳膊上,胃里难受的厉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慕容嘴里释南的老婆是我。打了个酒嗝,睁开眼想和慕容说两句什么,发现自己坐在幅驾驶上,车子正在往车库里倒。眯个眼的空当,感觉寒风刮面,等那风过去再睁眼,释南正在用指纹刷门卡。 门一开,一股热气迎面扑来。我胃里一阵闹腾,冲到卫生间里去吐。吐过之后,胃里也舒服多了。 漱了口,洗了脸,我被释南扶着坐到床上。他递我一杯水,我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去。酒后口干,把杯子递给他让他再递给我一杯。纪浩然那个货,他不要命了的喝,还使劲灌我! 释南转身去接水,回来递给我后,长长叹出一口气。 我挑起沉沉的眼皮看他,道,“还在想呢?” 释南没有说话,可我知道,他还在想领证的事。其实我也在想,想怎么样才能在不做婚检的前提下把证拿到手。 咽下半杯水后,我对释南道,“可以让陆明帮忙,他人脉那么广……” 释南坐在我身侧,声音很淡的说了句,“陆明问我不能婚检,我要怎么说?和他直说,我是个怪物?” 怪物…… 我心狠狠一痛。 抬头看释南一眼,我把水杯重重撂在床头上,回过身一把把他推倒。跨坐在他腿上,我指着他鼻子骂道,“释南你大爷,别说你不是怪物,就算是,你也是我的了。再他妈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就弄死你!” 释南坐起来,与我四目相对。突然,笑出声来,眼中阴郁一扫而净。 我心随之一亮,打了个酒嗝,看着近在眼前的他笑道,“你看,和你在一起过日子的是我,管别人干什么?” 还是渴,我舔舔嘴唇,突然觉得,他嘴唇应该能解渴。想着,低头含住,用力吮了两下。 柔柔软软,虽然不解渴,可感觉不错。想着,用力吸吮下去。在得到回应后,我轻轻叨了下他嘴唇。 释南轻哼一下,把手探到我腰间。我不甘示弱,在毛衣离身时,轻轻咬上他喉咙…… 混乱中带着清醒,清楚的记得每一次疯狂。 等到混乱退下,我躺在床上,已是累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释南卧在我身后,下巴点在我肩膀上,微痛。 我耸耸肩膀,对他道,“疼。” 下巴移开,痛的那个地方,传来一丝湿意,随即,是不轻不重的一吸。 脖后到肩胛,他带着喘息,一路吻下去。有些痒,我轻笑。感觉到身体里他的变化,我一惊,回手打了他几下,“不行,别……你,你大爷!” 我和他十指紧紧相扣,小声哭出来。当意识飘到天际再回到人间,我合着眼睛,只想睡觉。 睡前,还不忘移移地方和释南隔开距离…… 意识刚沉,释南电话铃声大作。我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释南接了起来。 “纪浩然,你是嫌死的慢?” 夜极静,纪浩然发抖的声音清楚传出,“南哥,你快过来看看。慕容,怕,怕是不行了。” 第398章 他不克阵,克我。 我在一瞬清醒,彻底清醒! 什么醉意什么情欲,全在那一刻抛到九霄云外。问出他们正在百鬼林外,我和释南匆匆开车赶去。 离着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一下车,就见百鬼林三楼的灯全开着。 暗夜中,显的异常的显眼。 释南把卷帘门哗啦啦抬起,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向楼上跑去。 纪浩然听到声音迎到楼梯口。见到我们,把手向休息室指过去。 一身酒气,脸色苍白,布着红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惊慌。 释南一边休息室去,一边问纪浩然发生什么了。在酒店分开时,慕容还好好的,还说把醉了的人全都给送回去。 怎么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就不行了。 纪浩然眉头紧皱,捏着眉心沉默了好一会儿,回了句,“我,不清楚。我醉的厉害,连怎么到百鬼林来的都不知道。醒过来后。见休息室的灯亮着,就说去看看。然后,就看到慕容他……” 纪浩然的话没说完。我们已经来到了休息室的门前。 这间休息室,原来是释南偶然在这里住时用的。后来慕容来了,就成了慕容的房间。 门半开着,门里是一片昏暗的红光。 纪浩然伸手把门推的大开,房间里的一切展现在眼前。 布置,还是慕容在时的样子,没变分毫。不同的地,朝南的阳台上。多了一个供台。 供台之上,有红爆,有香炉,有三素菜五色果,两杯清酒。除此之外,还有慕容的算盘,一块红布。红布上,是一只巴掌大。古香古色的小尺和一把似金非金似铜非铜,镂刻着古老花纹的玲珑小剪。 慕容盘腿坐在供台前,低垂着头,一动不动。脸色煞白,血从鼻子里流出,滑过嘴唇,把他纯白色的毛衣滴红了一大片。 “……探不到呼吸,”纪浩然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心在跳,可,我不敢动他。南哥,我只能给你打电话,我怕本来他……这些东西我懂的有限,我怕他没事,我再动有事了……南哥,他没事是不是?你们做法布阵时,是不是都龟息闭气?” “浩然,”我心也抖着,把手指伸到慕容鼻下时,对纪浩然道,“你冷静下,现在……” 是,是没有呼吸。 血滴在我手指上,我一下子缩回。 想伸手去探探慕容是不是还有心跳,却被他前胸那一大摊血给梗住了心。 释南把手指按在慕容脖子上,好一会儿,道,“脉还在跳……别耽搁了,马上送医院。” 纪浩然一连说了两声好,拿起手机,“我打120。”把手机掏出来,抖着手按了两下,又往楼下走,“直接开车去。” 两步,停下,回来,“我带他下去。” 纪浩然走到慕容身边刚蹲下,慕容胸口起伏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去。 不等我们问,他率先出声,“你们,不要动我。” 声音极弱,被血染红的嘴唇一直在抖。 释南收回抓在慕容胳膊上的手,低头问,“你现在怎么样?告诉我我们应该做什么?” 慕容摇晃着抬头,挑起眼皮看了我们几人一眼后,又把眼睛闭上,“现在什么时辰” 纪浩然掐着手机,扫了两眼,道,“丑时三刻。” 慕容沉默,就在我以为他又没意识了时,他出声道,“还有时间……南哥,我在布阵,你正相克,请你,出去下。让,让苏青柠,留下帮我。” 释南问,“能行?” “能。” 释南点头,看了我一眼,起身离开。 又过了会,慕容又道,“纪浩然,滚出去。” 纪浩然没动。 慕容挑起眼皮看他一眼,“想害死我?” 纪浩然长呼出口气,站起身走出去,回手,把门关上了。 我回头看了眼,对慕容道,“纪浩然也克你的阵?” “他不克阵,克我。”慕容抬起手擦了下鼻下的血,道,“差点死他手上。” 呃,这话…… 我看了眼慕容,道,“要我帮你什么?” 又扫了眼那个供台,我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慕容轻咳两声,对我道,“帮我,把那个红布拿来。托着,不要碰到上面的东西。” 我点头,过去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托起红布,把上面古香古色的小尺和玲珑剪呈到慕容面前。 慕容深喘两下,伸出右手把尺子拿起。举在眼前,去尺量眼前的空气。 我瞪大了眼睛看尺子划过的地方。 看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几下,慕容手顿在空中。换左手拿尺后,用右手把玲珑小剪拿了起来。 明明那么小的剪子,看着没几两重。慕容拿在手中时,手腕却向沉了两沉。 缓了下,举到眼前,抖着手把剪刃打开,贴着小尺,轻轻一合…… 剪刃相碰,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就在那一瞬,供台上一闪。我转头看过去,见香炉中唯一点着的那只香,本来红亮的香头灭了。 慕容轻笑,“成了。” 抖着手把小尺和玲珑剪放回到我手中的红布上,头一垂,肩膀塌了下去。 我看着手中古色花纹的尺剪,一下子明白过来慕容在干什么。 他,在剪庄堇的姻缘线。 几年前他说过剪庄堇的姻缘线,我当时跟着瞎起哄,没想过庄堇的另一边是谁。 在经历这么多后,我知道了,庄堇的姻缘线,另一头牵着的是释南。 送我两年命…… 原来,慕容剪掉一条姻缘线的代价,是损两年阳寿。 “慕容,你个二逼!”我嗓子发堵,对慕容咬牙切齿的骂道,“我,我和释南已经领证了,我们结婚了,在一起了。还用屁你剪庄堇的姻缘线。你这是在做无用功……” 慕容微微抬头,瞄我一眼,问,“真成亲了?” 我嘴唇一颤,说不出来话来。 “你们能骗别人,能骗我?”慕容抬起手拍拍我肩膀,笑了,“我朋友不多,就你们几个。你和释南成亲,我送份礼是应该的。钱可没有,我又离家出走了……” 说完,再次摸了下鼻下。拄地想站起来,却没用上力。 我连忙把东西放在地上伸手去扶他。 慕容脸一白,对我道,“我那东西不能乱放,你放到我算盘上去。” 我点头,把那尺子和剪子放到少了两粒珠子的算盘上。 再回头,慕容已经走到门口,他打开门对着门外的释南,纪浩然“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休息几天就好。”他拿手擦了下鼻下的血,我对摆摆头让我出去。 我出去后,他一甩手,啪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释南捏了下我肩膀,“走吧……浩然,走。” 纪浩然走到沙发前坐下,垂着头,双手交叉,轻声道,“喝的有点多,刚才没感觉怎么样,现在有点难受。南哥,你们先走,我缓会儿。” 释南没强求,说了句一会开车小心,带我下楼。 坐回到车上,我和释南皆是长呼出一口气。释南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想的是,慕容和纪浩然。 我是,小说看多了还是,敏感了? 释南把车开出去,对我道,“不用担心,那年我把慕容捡回来时,他的状况和现在差不多,不,要比这还严重。也是怪……”一笑,改口,“和我一样,说什么也不去医院,自己强挺。最后也挺过去了。现在,好歹浩然在上面呢。” 我摸了摸鼻子,瞄眼释南,道,“当年他伤那么重……你不知道他是男女?” 当年的伤法和现在一样,那是不是说,当年慕容也是因为剪姻缘线而伤到的。 啧,这货真不拿命当命啊!二年二年的,说扔就扔,和玩儿一样! 释南侧头瞄我一眼,“苏青柠你在想什么呢?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流氓,动不动就想拔了别人裤子看jj?” 呃…… 我脸瞬间红透,想起那会醉酒时的一些片段。扬起手,一爪子挠了过去。 释南连忙拦住,“别闹,别闹,想闹回家闹……你,还闹的动吗?” “……” 我突然间想离家出走,有收留的没?在线等,粉着急! 慕容说自己伤的不重,可看上去却不那么乐观。我和释南第二天一早去看他时,他卧在床上起不来,脸色煞白,鼻子和关不紧的水笼头似的,总滴答滴答往出流鼻血。 倒是不耽搁聊天扯皮,释南去处理他那近半年没动的工作邮箱时,我和他嘻嘻哈哈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姻缘线这种牛轰轰的东西。 这玩意,不应该是一个人只有一条,一对一的吗?为什么释南除了我外,还有庄堇。 慕容一边从鼻子里往出喷血,一边摇头,“每个人的姻缘线都不是止一条。有虚有实,实的最终当然会结成连理,虚的,有的,会随着时间自己断,有的,会牵扯一辈子,糟心费力……我二爷爷说,现在的活计,相比一百年前好干,又不好干。好干的是,婚姻自由,很多人都重视自己那条线。不好干的是,社会开放,虚线越来越多……有的人的虚线,乱的都能团成个毛线团了。” 我笑出声来。 慕容把染血的纸巾扔到一旁去,道,“庄堇和南哥的,就是虚线,不然哪是损两年命的事?唉……” 这一叹……尽豆土才。 “你剪过实线?”我问。 “别提了,”慕容道,“我肠子都悔青了。如果时间能倒回去,我绝对不会脑子一热……报应来的太快……” 话没说完,纪浩然从外面进来。拿着手机,对慕容问道,“慕容,你昨天把清水送到哪里去了?电话一直不通……” 第399章 你可以和慕容组个团。 清水! 我猛的拍了下额头! 昨天晚上喝的醉,后来慕容的事又闹了半夜。天亮了往这边儿来,我都忘记清水这个人了。 一个姑娘家家的,昨天她又喝那么醉。这一晚上…… 想着,我也看慕容,“慕容,你昨天把清水放到哪去了?” 我真是喝醉了。 清水在这里无亲无顾。除了纪浩然外,我算是他最熟悉的人了。我昨天晚上,怎么就把她给忘了呢? 慕容用纸巾捂着鼻子,说清水在酒店。就昨天我们吃饭那间。他不知道她住哪又不好意思打电话吵我和释南,就开个房把她扔上去了…… 听慕容说完,我没再耽搁,和他打了声招呼后,拎起衣服往外走。 释南在电脑后面抬头,问我,“知道清水在哪了?” 我点头,“我去看看,你去吗?” “事有点多,我再看看……” 我点头。和纪浩然一先一后下了楼。 百鬼林离我们昨天吃饭的酒店不算近,我们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万幸。没出什么事。我们到时她刚起来。就是眼睛里含着泪花,好像刚刚哭完。 我问她怎么了,她摇头说没什么,说是自己想到小说里一个情节,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好吧,清水是写小说写入魔的人,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正值中午,下了楼。我们在酒店里找地方吃饭。 吃到一半时,清水向我和纪浩然告别。在和纪浩然说时,眼睛闪亮,嘴角的笑柔柔的,“浩然哥,这么长时间来,给你添麻烦了。帮了我这么大忙,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 纪浩然连声说不用。看了我眼,道,“这事全靠南哥他们,我没帮上什么。” 清水看向我,笑道,“苏姐,谢谢你和姐夫。”一回头,又对纪浩然道,“浩然哥,我家虽然在小城,却是个挺漂亮的风景区。你看什么却时候有时间,到我那里去玩怎么样?” 纪浩然一笑,“再看吧,我要是有时间,一定过去。” 我拿着筷子戳鱼,在心底一声长叹。 要是昨天之前,我一定在心里暗暗喊,纪浩然你个二货还在那犹豫什么,快答应啊,清水这么好个女孩,错过可惜! 可今天…… 怎么说呢,随缘吧。 感情这种东西,强求不来。 清水说走,马上就行动起来。当天,就把飞机票订好了。而且订的日子还极早,就是第二天的。 弄的我忽悠一下子,感觉前一秒还坐在一起吃饭呢,下一秒飞机就在蓝天上划出一道白线,把清水给带走了。 这姑娘腼腆,很多事都不好意思放到表面上说。飞机在另一边降落了,给我打过个电话,说床头柜上放了一张银行卡,里面的钱,是付给我和释南帮她捉鬼的费用。 说到最后,俏皮一笑,“我也不知道姐夫捉一次鬼要收多少钱,反正,就按我想的给了。苏姐,你看我直接给你,都不给姐夫留私房钱的机会。” 我听后大笑。 挂掉电话后,对给我擦头发的释南道,“清水是个好姑娘,九安要是大点就好了……” “突然间转性了?”释南问,“怎么不盯着浩然了?” 我瞄他一眼,没有说话。 释南笑,“你发没发现你现在有当媒婆的潜质?可以和慕容组个团了,他看出哪两人有姻缘,你过去,一撮合成一对,一撮合成一对,多有成就感。” 我笑,“不行不行,我口才不好。” “口才不好没关系,”释南让我坐起来,道,“实在说不通,打晕了,扔床上。简单方便又快捷。” --- 清水! 我猛的拍了下额头! 昨天晚上喝的醉,后来慕容的事又闹了半夜。天亮了往这边儿来,我都忘记清水这个人了。 一个姑娘家家的,昨天她又喝那么醉,这一晚上…… 想着,我也看慕容,“慕容,你昨天把清水放到哪去了?” 我真是喝醉了。 清水在这里无亲无顾,除了纪浩然外,我算是他最熟悉的人了。我昨天晚上,怎么就把她给忘了呢? 慕容用纸巾捂着鼻子,说清水在酒店。就昨天我们吃饭那间。他不知道她住哪又不好意思打电话吵我和释南,就开个房把她扔上去了…… 听慕容说完,我没再耽搁,和他打了声招呼后,拎起衣服往外走。 释南在电脑后面抬头,问我,“知道清水在哪了?” 我点头,“我去看看,你去吗?” “事有点多,我再看看……” 我点头,和纪浩然一先一后下了楼。 百鬼林离我们昨天吃饭的酒店不算近,我们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万幸,没出什么事。我们到时她刚起来。就是眼睛里含着泪花,好像刚刚哭完。 我问她怎么了,她摇头说没什么,说是自己想到小说里一个情节,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好吧,清水是写小说写入魔的人,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正值中午,下了楼,我们在酒店里找地方吃饭。 吃到一半时,清水向我和纪浩然告别。在和纪浩然说时,眼睛闪亮,嘴角的笑柔柔的,“浩然哥,这么长时间来,给你添麻烦了。帮了我这么大忙,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 纪浩然连声说不用,看了我眼,道,“这事全靠南哥他们,我没帮上什么。” 清水看向我,笑道,“苏姐,谢谢你和姐夫。”一回头,又对纪浩然道,“浩然哥,我家虽然在小城,却是个挺漂亮的风景区。你看什么却时候有时间,到我那里去玩怎么样?” 纪浩然一笑,“再看吧,我要是有时间,一定过去。” 我拿着筷子戳鱼,在心底一声长叹。 要是昨天之前,我一定在心里暗暗喊,纪浩然你个二货还在那犹豫什么,快答应啊,清水这么好个女孩,错过可惜! 可今天…… 怎么说呢,随缘吧。 感情这种东西,强求不来。 清水说走,马上就行动起来。当天,就把飞机票订好了。而且订的日子还极早,就是第二天的。 弄的我忽悠一下子,感觉前一秒还坐在一起吃饭呢,下一秒飞机就在蓝天上划出一道白线,把清水给带走了。 这姑娘腼腆,很多事都不好意思放到表面上说。飞机在另一边降落了,给我打过个电话,说床头柜上放了一张银行卡,里面的钱,是付给我和释南帮她捉鬼的费用。 说到最后,俏皮一笑,“我也不知道姐夫捉一次鬼要收多少钱,反正,就按我想的给了。苏姐,你看我直接给你,都不给姐夫留私房钱的机会。” 我听后大笑。 挂掉电话后,对给我擦头发的释南道,“清水是个好姑娘,九安要是大点就好了……” “突然间转性了?”释南问,“怎么不盯着浩然了?” 我瞄他一眼,没有说话。 释南笑,“你发没发现你现在有当媒婆的潜质?可以和慕容组个团了,他看出哪两人有姻缘,你过去,一撮合成一对,一撮合成一对,多有成就感。” 我笑,“不行不行,我口才不好。” “口才不好没关系,”释南让我坐起来,道,“实在说不通,打晕了,扔床上。简单方便又快捷。” 女孩,错过可惜! 可今天…… 怎么说呢,随缘吧。 感情这种东西,强求不来。 清水说走,马上就行动起来。当天,就把飞机票订好了。而且订的日子还极早,就是第二天的。 弄的我忽悠一下子,感觉前一秒还坐在一起吃饭呢,下一秒飞机就在蓝天上划出一道白线,把清水给带走了。 这姑娘腼腆,很多事都不好意思放到表面上说。飞机在另一边降落了,给我打过个电话,说床头柜上放了一张银行卡,里面的钱,是付给我和释南帮她捉鬼的费用。 说到最后,俏皮一笑,“我也不知道姐夫捉一次鬼要收多少钱,反正,就按我想的给了。苏姐,你看我直接给你,都不给姐夫留私房钱的机会。” 我听后大笑。 挂掉电话后,对给我擦头发的释南道,“清水是个好姑娘,九安要是大点就好了……” “突然间转性了?”释南问,“怎么不盯着浩然了?” 我瞄他一眼,没有说话。 释南笑,“你发没发现你现在有当媒婆的潜质?可以和慕容组个团了,他看出哪两人有姻缘,你过去,一撮合成一对,一撮合成一对,多有成就感。” 我笑,“不行不行,我口才不好。” “口才不好没关系,”释南让我坐起来,道,“实在说不通,打晕了,扔床上。简单方便又快捷。” 我瞄他一眼,没有说话。尽豆沟亡。 释南笑,“你发没发现你现在有当媒婆的潜质?可以和慕容组个团了,他看出哪两人有姻缘,你过去,一撮合成一对,一撮合成一对,多有成就感。” 我笑,“不行不行,我口才不好。” “口才不好没关系,”释南让我坐起来,道,“实在说不通,打晕了,扔床上。简单方便又快捷。” 第400章 家教很重要。 云嬛挺老实的,没用释南怎么逼问,就把事儿交待了。 它生前的确请人人肉过那个原作,一切基本信息它全知道。资料。全在它电脑里放着。电脑,在它位于北京的家里。 我们要想知道,去它家里的电脑上去查。 听释南说完,我也起了找人在网上人肉那个原作的心。毕竟现在是数字化年代,一切信息从网上走要比亲自去北京快多了。 结果找懂的人一问,发现人肉信息也需要时间,而且费用不低。 综合算下来,还不如直接飞北京。 没耽搁时间,我和释南第二天一早动身,当天晚上就在云嬛的指路下,站在了它家的门前。 名头找的好,我和释南很轻易敲开了云嬛家的房门。 名义,是云嬛写作上的朋友。目的,不远千里,特意前来祭奠云嬛,顺带问候一下云嬛的家人。 云嬛家人口挺简单。父母外加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云嬛说,那个小男孩是它弟弟。 三室一厅的房子,客厅里摆着云嬛的遗照。 微胖,皮肤很白,笑的甜甜的,就是一个邻家女孩儿。 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单看云嬛的相貌,谁能想到它能做出那么让人不痴的事情来? 云嬛妈妈和云嬛长了四五分像,一听我们的来意,眼圈马上就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时。还张罗着给我们洗水果沏热茶。 我一边和云嬛妈妈搭话,一边狠狠瞪站在释南旁边含泪欲泣的云嬛! 作!作!作!往死了作! 它要不是不要逼脸的抄袭又丧心病狂的暴原作的基本信息,原作的字灵会找到它来索命? 现在好,和家人阴阳两隔。 心里舒服了吧,得劲了吧,消停了吧? 它遭报应也就算了,关键是,前眼这对夫妻痛失爱女,心中要有多痛? 和云嬛的妈妈聊了会儿天。我提出看看云嬛的电脑。理由是云嬛轻生前一天我传给她一份很重要的资料,现在我电脑坏了。那份资料没备份,想看看云嬛这里还有没有。 云嬛妈妈挺好说话,擦擦眼泪,把云嬛的笔记本抱了出来。当着云嬛爸爸妈妈的面,我把电话打开,在云嬛的指示下,从电脑里把写有竹叶两个字的文件夹找了出来。 竹叶,就是那个原创的笔名搜写。 虽然云嬛的所作所为不坦荡,让人不耻,可当着它父母的面,我还是没好意思打开直接看内容。 是,是没有什么。就一个人的信息而已,云嬛父母看了也不一定知道是什么。 可,总觉得打开了,就是把云嬛所做的肮脏事给扯到了明面上,是对它父母的侮辱和讽刺。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是吧。 拿出u盘把文件夹复制过来后,我把电脑关机合上,还给了云嬛的妈妈。 没再多坐,起身告辞。 云嬛的爸爸正在辅导云嬛的弟弟写寒假周记,我靠近时,听到他说,“你把花猫改成黑猫,把夹竹桃改成发财树……” 云嬛的弟弟回头看他,“能行?” “怎么不行?行你同学家养猫就不行你家养猫了?”云嬛的爸爸道,“你再把客厅改成卧室阳台……一篇周记,你们老师还能逐字逐句那么看怎么着?等开学交周记本时,你把你的周记本在你同学的上面交上去。到时,你们老师看也是先看到你的再看到他的……” 我,突然就明白云嬛为什么会这样了。 这,自小家教好啊! 我爸读书少,人糙,做错那么多事也不会这样教育我和我弟。要是我们胆敢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已有,二话不说,皮带伺候! 本来和云嬛妈妈聊天聊出来的那些伤感和同情,在听到这样一番话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拉着释南出门,在寒风里走出很远,胸口压着那口闷气才缓缓吐出去。 出小区门口时,云嬛问我们,它已经把所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们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它放了? 我摇头,“你以为你死了就完事了?想的美!你还欠竹叶一个道歉!” 竹叶控制字灵伤云嬛性命,是竹叶的错,竹叶会为此付出应付的代价。 云嬛,要为它的所做所为,给竹叶说一起对不起! 天色已晚,我和释南在附近的酒店落脚。 释南去洗澡时,我把u盘插在酒店的电脑上,把那个属名竹叶的文件夹打开。 打开一看,嗬,惊到了! 除了两个wrod文档外,还有无数的截图图片。 我说那会儿往u盘里复制的时候怎么用了好几分钟,当时还以为是机子卡呢。 怎么着,竹叶的基本资料那么多?不是应该只有姓名住址电话号码几行字吗? 稳下心定眼一看,明白了。 那两个文档,字节最少那个是竹叶的基本资料,另一个,是云嬛曾经套出竹子叶的大纲和情节。复制上去的,上面还有两个人的网名和聊天时间。 至于那些截图,内容就多了。估贞纵巴。 有读者提供的两本书的相同之处的截图,有群里讨论这件事的截图,还有,云嬛和它编辑聊天的截图。 那几张截图里,云嬛坦诚这事是它做的。它编辑告诉它先拖拖,网文这个圈子这种事不少,关注时长短,看热闹的人多,办实事的人少,挺几天事情就淡化了。 我看完挺闹心,回头问站在一旁的云嬛,它留它编辑和它聊天的截图干什么? 话一出口没等它回答,我恍然反应过来。 云嬛,这是给自己找了个背黑锅的。 万一它在这件事上输了,它可以把和它编辑的聊天记录抛出去。到时,它就可以说,它抄袭套大纲乃至后来被发现后死不认错,全是它编辑暗中授意的。 这么做是不能把它自己给彻底摘干净了,却能引导一部分舆论导向。 好不容易顺畅了的胸口又开始发憋,我长呼出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符对云嬛勾了勾手指,“来,你来,你到我这来!” 大爷的,这种垃圾,不教训教训难以平我心头之怒! 云嬛看出我脸色不好,想跑却因被我控制着跑不动。尖声鬼叫着往我跟前来时,释南从浴室里出来了。 伸手一抓,把云嬛的鬼魂抓在手中,用茶杯把它扣在了茶几上。 瞄我一眼,问,“怎么惹到你了?” 我把符纸放下,指着电脑,把云嬛的所做所为对他说了一遍。最后,道,“实在是太可气了!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攻于算计的人!” “看它爸就知道了,”释南弯下腰,伸手滑鼠标,“从小家教好。” 把字节最少那个文档打开瞄了几眼,道,“在九江……” 松开鼠标后,没头没尾的道了句,“要引以为戒。” 引以为戒? 我抬头看他一眼,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在教育孩子上。 咬牙切齿的,我对他叹道,“这回,你能明白我为什么揍小北了吧!” 这事释南和我谈过,说我打小北太狠,小北见我都怕…… 释南沉默会,点头,“嗯,说不通的时候,应该打就打。大不了你打完我哄,坚决不能惯下臭毛病。” “……”我本来想去洗澡,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回头看他,问,“为什么,不是你打我哄?” 释南看着电脑,头也不抬的道,“这个比的是耐力,谁先忍不住了谁先动手。我觉得我比你忍耐力强……我忍耐力要是不好,你不知道被我打死多少回了。” “……”我看着他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释南瞄我一眼,“怎么着,现在想打一架?” 我摇头,倚在浴室门旁想了会儿,对他道,“释南,你是什么时候想揍死我的?” 想起上次来北京时的事。 飞机上,他喝的烂醉,我问什么他答什么。 咳,身为女人,总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细节。 比如,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本姑娘貌美如花看上本姑娘的?看上了,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心意的? 我当时听不到,他是用笔在纸上写的。 那一手烂字我就不希的说了,反正,勉强在上面分辨出,他知道自己对我有意思,是想揍死我而没下去手时。 那会儿我想问明白了,可他醉的一头歪倒睡过去了。 “问这个干什么?”释南抬头,对我道。 “说不说?”我问,“是爷们吗,痛快点。” “升财山庄,你把我推出房门,往我手里塞套套时。”释南扭头看我,“还有问的没?没有去洗澡,我订的明天早上十点的机票,要早起。” 得到答案,我嘿嘿一笑,转身去洗澡。 第401章 你们租房吗? 升财山庄,往释南手里塞套套时,我还上大学呢。 依稀记得,当时我塞他套套。是因为撞破他和庄堇在接吻。然后,他和我发脾气,过后,和我生了好几天气,气到话都不说,有事让纪浩然从中传。 想想,如果是我,我也得气到不行。 不对,如果他当时对我有意思,那为什么会吻庄堇? 心里的别扭劲儿一上来,我抬手捏住释南鼻子。没等话出口,我猛然想起,这事我问过了。 释南说是幻觉。 那会儿不知道是什么幻觉,现在一联系释南的话,知道是什么幻境了。 释南看着我问,“抽疯?” “没。”我笑。“试试手感,哈哈。”说着,又捏了两下。手感是挺不错,捏完两下又两下。 释南抓住我手,道,“来,我也试试手感……” 北京没有到九江的直飞飞机,要先飞到武汉,再倒火车。 我们没赶上十点的飞机,我哈欠连天的和释南到机场时。那架飞机正好起飞。没办法,改了下午三点多的。 当飞机在武汉机场降落时,已是快六点。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我们坐火车去九江。到达云嬛所人肉到的那个地址的门前时,正好中午。 别人家的门上都贴着喜字,只有这一扇是空的。而且门上一层灰,防盗门的门缝里还塞了几张报纸。 一看,就是很久没住人了。 我对照着手机上的楼层和门号看了几眼。确定我们并没有找错。 难道,竹叶已经搬走了? 正和释南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楼下突然走上一个中年男人来。看到我和释南,眼前一亮,几大步迎了上来,笑了,“来啦?”并不标准的普通话。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那男人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一边哗啦啦开门,一边对我们道,“……等半天了吧?上午领导在,实在是走不开。这不一中午,马上开车过来了……” 把门往开一推,对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回头对我和释南笑道,“这房可好啦,我们家原来在这里住,后来新房下来。t就搬到那边儿去了……我和我爱人商量着,这里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出去,收几个是几个,你们说是吧。” 我和释南对视一眼,走到房内。那会这个男人没开门时,我和释南还没感觉有什么。 门一开,一股阴气迎面扑来! 别说有竹叶的事在其中牵着,就是有,身为阴阳先生遇到了,也没有掉头走的道理。 想来,这个中年男人,是竹叶的父亲?资料上显示竹叶二十三岁,这个中年男人的岁数正合适。 中年男人把我们引到客厅后,对我和释南笑道,“你们在这附近上班?做什么的啊?” 释南嗯了声,侧身,向左边走过去。 中年男人马上跟过去,打开门,把灯按亮了,“来来,看看卫生间……我们装的是浴缸,下了班泡个澡,舒服!” 释南爬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对我摆摆手。 我挽着他胳膊往里递眼睛,嗬,那一浴缸的血!漫到地面上,在纯白的瓷砖地面上流出老远。 鲜红的浴缸里,泡着一个年轻姑娘。血漫在它脖子上,趁的它脸青白。 一双眼睁的大大的,正看着卫生间的房顶。头上黑色盘绕,快要把额头遮住。 在我往它那里看时,它轻轻扭头,把纯黑没有眼白的眼睛向我看了过来。 我心一颤,把胸口捂住了。 我的个娘咧,最近日子过的太安稳,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到了。 中年男人还在那里演示如何放水,如何清理。总之,就是各种好。 我再次看了那只鬼一眼,把头别向一边。心想,大爷的,这浴缸谁敢在里面泡澡?不要命了不成? 释南对中年男人一笑,打断他的聒噪,道,“我上个卫生间。” 中年男人一边说了几句尽管用,出了卫生间。一转身,带我去了卧室,“我这房子虽然有几年了,可当时是精装。这装修,放在现在也拿得出手……刚过完年,我也想找个好住户,不管你们多要……” 我打断中年男人的话,对他道,“大哥,我们不是来租房的。” 中年男人一顿,“不是你们早上打的电话,说着急看房?” 我摇头,对他道,“我们不看房,我们找人。”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我念出了竹叶的真实姓名,然后对他道,“我找这个人,她,是您的女儿还是……” 中年男人突然变脸,“没这么个人!不知道!不是看房的你们和我进来干什么?还到处乱看……耽误我时间。” 说着,轰着我往客厅走。 释南正从卫生间里出来,被中年男人连推带比划,一起轰到了门外。 ‘啪’的一声把门关上锁死后,中年男人一路小跑着下楼,嘴里用方言说了几句什么。听不懂,可从语气上能听出不是什么好话。 我抬头看释南,释南给我看他指尖的黄豆,示意已经把那只怨气极重的女鬼收了。 释南问,“他怎么生的气?你说什么了?” “我能说什么?”我对他道,“我就问问他,竹叶是不是他女儿。谁知,一提竹叶的名字,他马上就火了……” 两个小年青从楼上下来,我把话止住。 他们两个看了我和释南好几眼,绕过我们往楼下走。快走到缓台时,其中那个个高的指着方门问我们一句,“来租房的?” 释南点头,说是。 那个个高的往上走了一步,往楼下扫了两眼后,压低声音道,“别租,是间凶房!年前秋天时,有个女的在里面割腕自杀了。听看到的人说,满屋子的血……这样的房子,你们也敢住?” 往楼下又扫了几眼,高个子小声,“租房子可千万别贪便宜……” 个子稍矮的男的拉了下他,“上班快迟到了,走吧。” 两人肩并肩,一转眼就下了楼梯。蹬蹬蹬的下楼声中,聊天声隐隐传来。 高个子的声音道,“听说,那女的是个写小说的?” 矮个子的声音道,“嗯,是,我和她说过话,脾气挺好的,谁知道会想不开……” 不用找了,竹叶已经死了,就是刚刚释南收了的那个怨气极重的女鬼。 怪不得,网上再没有关于竹叶的任何消息。人都死了,还怎么上网,还怎么对后面发生的事做出回应? 出了小区后,我和释南找了个网吧,把当地的新闻搜出来看。新闻上虽然隐去了真名,姓氏却还留着。 的确是竹叶的姓。估贞夹划。 因为自己租房子住,竹叶被发现时已经死了三四天。往前推算,她想不开割腕的时间,是和云嬛之间的大战落下帷幕后第五天。 我调出那个论坛上暴出竹叶个人信息的贴子。 在电话号码被贴出来后,无数人往里打电话发短信。一群人口诛笔伐了两天后,一群人纷纷回贴,说竹叶的电话成空号了。 我瞄了眼时间,正是,那场抄袭混战判定下来的第五天。 竹叶,被逼死了,被云嬛和那些自以为正义的人,活生生逼死了。 扔掉鼠标,我把头靠在释南肩膀上。心里难受,堵的慌。握紧释南衣袖使劲拽两下,我暗暗咬牙。 我现在,一点也不介意把云嬛的鬼魂打到魂飞魄散! 释南把手捂在我额头上,道,“忘记来干什么来的了?” 我瞄了他眼,摇头。 没忘,我们是来找竹叶,从根源上解决落苏的。可现在,竹叶已死…… 我说完,释南道,“先弄清楚落苏是怎么来的,竹叶又是怎么操控它杀人的再说……” 当天晚上,在酒店的房间里,释南把竹叶的鬼魂放了出来。 竹叶早过了迷离期,知道自己是鬼。怨气极大,根本没有办法正常和它说话交流。 释南给它用了两张符后,从暴躁状态安静下来。不过,只安静了一会儿,一提它的死因,立马怨气爆棚。 几次三番问不出什么东西后,释南放出了落苏,想看看竹叶的反应。 对于竹叶来说,我和释南是陌生的。落苏不一样,落苏是它创造出来的又听它的命令去杀人复仇,它会认识。 释南把落苏放出来的那一瞬,我往地上甩出一把豆子,让二十几只阴兵把落苏围起来以防它跑。 庆幸,出来的是女落苏。 女落苏的脾气相比男落苏好上很多,它不吵不闹也没想跑,往那里一站,似个大家闺秀一样。 让落苏和竹叶相互之间对看了会儿后,我和释南都眯起了眼睛。 没反应,一点反应也没有!竹叶和落苏,像是双方根本就不认识一样。 这…… 正看着,女落苏不再安稳站着。而是在原地转了两个磨磨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最终,变成了男落苏。 男落苏一脸凶相的出现后,马上就向天上飞去,想要逃走。 释南手急,一把把男落苏脚腕拽住。向地上狠狠一掷后,把镇魂铃往它胸口一按,把它收到了镇魂铃中。 “不急。”释南把镇魂铃放回到包里后,道,“现在它们都在咱们手上了,咱们可以慢慢研究这是怎么回事。” 我点头,在释南去收阴兵时,把手里的一粒黄豆扔到地上。 云嬛马上从里面出来,迷茫的看了我和释南两眼后,问叫她出来干吗。 干吗?我冷笑,指着一旁竹叶的鬼魂,对它道,“云嬛,认识吗?这是竹叶。” 云嬛神色一怔,向竹叶看了过去,“竹叶,死了?” 我点头,对竹叶道,“竹叶,这是云嬛,还记得这个名字不?” 我话一落,竹叶身上黑色黑了三分。一纵身起,向云嬛飞了过去。云嬛躲避不急,让竹叶一把抓在肩膀上甩了出去。 云嬛根本不是对手,被竹叶打的飞出老远。 释南回过身要把这两只鬼收了,我坚决拦住。 看着点,不让竹叶怨气爆棚下吃了云嬛就行。我,就是想看竹叶狠狠,狠狠揍云嬛! 第402章 你让你妻,往前站站,为师要看看。 以前我看到鬼打鬼,第一反应是,哎呀我去,不行打!千万别把事闹大了。而此时此刻。我的第一反应是,释南你别拦着,就让竹叶打! 竹叶也真没客气,仗着自己怨气浓鬼气足,把云嬛修行了个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三阳开泰四喜丸子! 这要是人,早交待那儿了。偏偏,云嬛是只鬼,在竹叶不一口吃了的情况下,竹叶对它的所有摧残都不具有毁灭性。 临近子时,释南出手,制止了竹叶对云嬛的单方面修理。 云嬛被竹叶打怕了,释南刚才把黄豆掐到指尖,它刷的一下就飘了过去。有使以来,第一次这么心甘情愿待到那颗小豆子里去。 竹叶就没那么好商量了,在云嬛进到黄豆里后,它又红着眼睛闹腾了很久。 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它哪那么容易平静下来?估团记巴。 我和释南在九江逗留了两天,在酒店的房间里对落苏各种研究。 说真的,研究不明白。 这些年来无止真人对我的教导很粗暴,没有什么基础的理论知识,全是硬符硬咒,背熟了直接往上冲。 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我还能活着,真是老天庇佑。 释南比我强点,可也只有阴阳这一方面的。风水。卜卦,面相,还有一些再深了的,他师父也是只字不言。 出去接买卖,全凭着一条命在那拼。 嗯,能活下来也挺不易的。 虽然对师父的做法再怎么不满吧,在遇到事的时候,还是想到师父。于是,在研究不明白的情况下,他找他师父帮忙,我找我师父求助。 电话打过去,是九安接的。 我说找无止真人后没一会儿。九安的声音还在,语气却变了。 电话里,无止真人问,“小柠,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藏话,我把落苏的事前前后后给无止真人说了一遍。末了,对无止真人道,“师父,你说。这落苏可男可女能变身不说,还打不死,这得怎么办?” 我这话落,听到阳台那里释南的声音传来。“怨气不是很重……分它的形态。” “落苏怨气并不重,”我对无止真人道,“它在女人的状态时,会淡些,而成为男人时,会重些。” “杀人了?”无止真人在电话另一侧略略沉默一会儿,问,“你确定?” 我嗯了声,道,“千真万确,它的确是杀人了。”云嬛的确是落苏杀的。 “小柠,按理说,灵是不会杀人的。为师觉得,你们遇到的这个东西,不是字灵。” 阳台上,释南疑惑的声音传来,“不是字灵?” “那是什么?”我和释南同时问。 无止真人道,“为师正在想……时代毕竟不同了,为师所在的那个年代,也有字灵,梅精这样的灵气之物出现。可既是集灵气而成,那定然是向善之物,从来没听过有害人性命的。你所描述的关于落苏的特点,是和灵,精之物有相同之处,可……” 无止真人的话我听明白了。 这个,它弄不明白。 无止真人对阴阳这方面的了解,停滞在一千年前。而在这一千年中,鬼怪灵魅之物,在随着时代与时俱进。 想想看,鬼市里的鬼都鬼手一部小苹果了。 “为师再想想……”沉默一会,语气变了。带了两分孩子气和小兴奋,“师姐师姐……师父说要晚回去几天。” “嗯?”我道,“什么事耽搁了?” 九安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师父说你出阁它高兴,要给你备份厚厚的嫁妆……” 我心暮然一紧,问道,“什么嫁妆?” 按照无止真人一直以来的尿性程度来看,那嫁妆必定不轻,而不轻的代价…… “还不知道,师父没告诉我,是偶然遇到……” 不等九安说完,我打断他,“九安,你听师姐的……师姐不要什么嫁妆,师父的心意师姐领了。你最好把师父劝回来,要是劝不回来……你,往身上贴张你姐夫给的符,偷偷跑……” “劝师父?师父不让我和你说的,我要是劝他,它老人家不就知道了?师姐,我不和你说了,”九安匆匆道,“师父过来了……” 嘟的一声,电话里没声了。 释南握着手机从阳台走过来,“说什么了?眉皱那么紧?” “九安说,我师父要给我备份嫁妆。”我揉揉眉心,对释南道,“也不知道是什么。” 一般人听到长辈给自己备嫁妆,心里肯定甜滋滋的。我不行,感动是有,却怎么也甜不起来。不仅甜不起来,还有点发毛…… 长吁出一口气,我对释南道,“怎么样,你师父怎么说的?” 我师父是古人,释南的师父可是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他,总会对落苏有些了解吧? 释南坐在我身边,道,“我师父说让咱们回去,把落苏带着。他说他看看,没准就知道是什么了。” 我挑眉,“所以,咱们下面,是要去见你师父?” 释南看着我点头,“你要是不想去,那就我自己过去送落苏。” 我摸摸鼻子,道,“一起去吧。” 俗话说的好,丑媳妇早晚见公婆。既然躲不过去,那就早见完早利落。没准,见完面后,我对他师父的印象就彻底好起来了呢。 行程一定下来,行动时候就快。没做飞机,而是,呃,火车。 目的地,拉萨。 当天越来越蓝,海拔越来越高,头越来越痛时,我明白释南为什么在我提议把小北接来时坚决拒绝了。 这地界,小北来了十有八九要回不去。 下了火车,略做休息,我们坐在一辆汽车,往目的前行。 顺着公路下行。 最开始,能看到一些建筑物和民宅。后来,公路两旁是一眼看不边际的恍惚,能看到裹着厚重毛皮藏袍的原著藏民。虽然不是来藏的最佳旅游时机,却依旧能看到穿着冲锋衣,带着防护头罩,背着沉重背包的驴友。 开车的藏民是个汉语通,在路过一个停在路边拦车问路的驴友后,对我们说年年都有走迷的人。去向不明,根本找不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这,一点也阻止不了那些狂热者进藏的热情。 可能是猛然想起我和释南也是进藏的,那位藏民司机师傅不再往这个上提。把我们放到释南指定的地方后,扔出一张名片,热心的对我们道,“有事,电话,我记得把你们放到这里,只要你们打,我就到这里来接。” 说完后,车一调头,在已经算不上公路的地面上打个转,开走了。 我们落脚的地方是一个高高的山坡,往下没路。能看到远处的高山蓝天白云,和下坡处距离我们很远的一个帐篷群。 拉着我往下走时,释南问我头还痛不痛。我摇头,车是下行,海拔降低了不少,我的高原反应也相应的好了不少。 看着他的黑眸,我伸手捏了下他脸,笑道,“没红脸蛋啊!”高原地区,在这里待久了的人,几乎都带着两坨高原红。 我知道释南不会有,他回忆的背景一直是东北,而且普通话很流利。 释南搭着我肩膀笑,顺着半被雪埋被草盖的小路往山下走时,道,“我师父也是这两年才到这里来的,以前,在长白山那边。这里,我也就年前时来过一次。” “你师父他老人家兴致不错。”直接横跨整个中国,连个缓都没打。 “他说这里相比别的地方更干净。” 我扬眉,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释南摇头,“别看我,我也不懂。我师父是修佛之人,话里话外都是禅机。” 远处,几声鞭鸣伴着风声响彻天地之间。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天际之端一片乌黑翻滚而来。雪山背景下,几个牧民正在被雪笼罩的斑驳的草地上驱赶羊群。 释南说了句暴风雪要来了后,抓紧我顺着小路急行。 速度极快,到最后已经是跑,几乎是在和风撵速度。我本来提着一颗心,特别紧张,跑到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浓重的羊腥味夹在风中扑到鼻腔里时,我们距离那片用毛皮搭建起来的帐篷已经不远。 一个人耸立在一顶帐篷前,近了,我认出是付叔。一身藏民打扮,和上次见时完全不同。 付叔顶着寒风对释南和我道,“以为你们上午到,下午有暴雪。” 释南说了句飞机晚点,把我护在风后,跟在付叔的身后往帐篷群里走。雪夹在风中落下来,砸的脸有些痛。我埋在释南怀里不屏着呼吸不敢抬头,等停下脚步时,一顶帐篷的毛皮帘子已经被掀开。 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带着一股膻味。 释南带我进去,身后的帘子往下一放,光线立马暗了下来。 我捂着嗡嗡做响的耳朵抬头,看到一个红通通的火灶和两块特别有民族特色的地毯。在火灶的另一边,坐着一个人。光线太暗,看不清身影和面孔。 在释南叫了声师父后,那人轻声慢语的道,“来了啊……”一顿,道,“你让你妻,往前站站,为师要看看。” 第403章 哎呀我去,他乡遇故知! 释南的妻,说的就是我喽。 我回头看释南,释南对我微微点头。 我轻咳一声,往火灶前面走了两步。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叫了声师父。 抬起头后,往火灶的另一侧递目。 帐篷里光线暗,我本以为走近了,能看清释南师父的面貌。却不想,火灶的光一晃,别说相貌,连身影都被热气烤的模糊了。 释南的师父久久没有说话,外面的暴风雪声传进来,让人心里莫名的紧张。 雪化,睫毛上挂了几颗小水珠。我眨眨眼想要抬手擦时,释南的师父出声道,“听仁南说,你也是走阴阳的。既是如此,那为师就不和你多说些什么了。你,且把你生辰八字报一报……” 我把嘴唇往紧抿了抿。想了下,对释南的师父说了年月日,没有说时。释南的师父问准确时辰,我说小时家贫,我妈在家生的我,当时就痛晕过去了,醒过来时,天蒙蒙亮,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 其实我妈是在医院生的我,时间准确到分。 这个说法。是和释南事先商量好的。人的命相都挂在生辰八字上,我的,太过特殊。 虽然释南的师父算不上外人,可释南的意思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麻烦,也越少。 释南师父听后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虽然看不到火灶的另一边,我却仿佛看到一个小老头儿正在掐指细算。 几个呼吸的功夫。释南的师父出声道,“你们一路之上奔波,也累了,回去休息吧。等风雪过了,咱们再坐在一起细聊落苏的事。” 释南应了声,上前握住我肩膀,带我出了帐篷。 毛皮帘子掀起那一刻,我回头向帐篷里看。恍惚的热气中,隐约看到一角黄色的衣裳。 再想细看。寒风烈雪迎面扑来。我猛的屏住呼吸时,释南把我护在他怀里。顺着帐篷的边缘往右走。 昏天暗地,满眼灰色什么也看不清。在耳朵快要被狂风吹聋时,释南带我进到一顶帐篷里。 我从释南怀里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大口吐出去,憋闷感算是减轻了。 释南不比我好多少,深吸两口气,轻咳一声后,带着我到火灶前面坐下烤火。 和释南师父所在住的帐篷布置一样。很空旷,在正中稍外的地方是一个火灶。 火灶烧的正旺,红红的火苗正上方挂着一只冒着热气的油黑发亮的茶壶。 火灶的四周放着皮毛毛毯,靠右边的地方放着一张桌子。墙角处,还垒着一段矮墙。 我疑惑,矮墙怎么只垒一段?有什么说头? 我看了两眼那段矮墙,又回头去看释南。释南瞄了一眼,笑着说那是牦牛粪,用来烧火的。 火车上听他提过一嘴,所以没多问。烤了会儿火,有点热,我把厚羽绒服脱下来放到一边。 释南从火灶上拿下大茶壶,把一只看似是木头制成的杯子倒满后递给我,道,“酥油茶,尝尝,你不是一直说你不挑嘴?” 我接过来,一股带着膻味的浓重奶味飘到了鼻孔中。其中,还杂夹着很重的油脂味。 往杯里里瞟了眼。 酱黄色的液体里乱呼呼的掺杂了不少东西,看不明白是什么。 疑惑的看了眼释南,我放到嘴边轻尝了口。 一口,递了回去。 是有股浓香,可这香我受不了。 释南接过去喝了口,品品后又递过来,“头两次喝是有点难接受,喝习惯了就能品出香了。藏区条件有限,这,已经很不错了。多少喝点暖和下……” 我接过来捏着鼻子往下咽了几口。 还行,忽略那股特别浓重的油腻味,喝到肚子里挺舒服的。 而且,顶饱!本来一天折腾下来挺累挺饿的,大半杯酥油茶咽下去,胃里空落落的感觉没有了。 释南问我想吃点什么时,我揉揉眼睛对他摇头,表示想睡觉。 没床,席地而卧。好像毛毯不薄,软和又保暖。盖上被子,比我们以前在野外睡睡袋强多了。 躺在释南的怀里,我问他仁南这个名字怎么来的。 以前是听他说过他名字是三个字,却一直没有细聊过。那会听他师父叫他,我还以为是在叫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 释南握着我的手,一边写一边给我解释。 释,佛家姓氏,仁,是佛家辈字,代表的是他是佛家哪一宗支门下哪一个辈份的弟子。 佛门弟子,观其师徒两辈的名字法号,便可知门宗支派。 我手心被他手指刮的痒痒,轻笑两声后,问道,“那你算是哪个宗派的?我一直以为佛教只分大乘小乘,没想到还分门宗。” “树大还分枝呢,何况是流传下来几千年的门派?”释南回道,“不过我算是哪一宗哪一派的,我也不清楚。我师父一直对外用释行这个俗名,并没提过法号,我没法推算。其实,哪一宗哪一支的一点也不重要。我师父虽是正式的佛门弟子,过的却是隐居生活,显少与外界有联系。至于我,也只是挂了个俗家弟子的名号,清规戒律从来没守过……现在,还有了你和小北。” 我趴在他胸口闷笑。 可不是,这些年来,他杀人放火下墓,喝酒打架吃肉。所做所为,哪有一点佛门弟子的样子? 帐篷外风很大,呼啸声不绝于耳。 释南把我头发顺到脑后,顶着我额头,道,“睡吧,这风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我点头,呼吸着他的呼吸,把眼闭实了。 奔波一天有些累,虽然外面很吵,我却很快睡着。还很沉,连个梦都没有。 醒,是听到有人在我耳侧叫我名字。 我迷糊中把手往出一探,空的。估巨叼号。 睁眼一看,见帐篷里只有我一个人。释南不知去向,常老四盘旋在红通通的火灶另一侧。 淡蓝色的影子,在热浪之下起伏飘动。 睡的嘴有些干,我从背包里翻出瓶矿泉水猛灌下去。解了渴后,我擦擦嘴角,打着水嗝对常老四道,“怎么了?” 虽然和释南在一起了,常老四还是不敢在释南在时出现。这些日子来,只有释南不在我身边时,它才会出来和我聊会儿天。 它也不只一次说,得让无止真人想个办法把它从我身体里弄出去。不然这么禁锢着,它总怕释南难受,我也不得劲。 咳,其实,它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身体上是没有什么不得劲的。就是,有时和释南在一起亲热时,会猛然想到,我身体里还有条蛇魂呢。 是,没错,常老四对外面的东西什么也不知道,可,我知道它在不是吗? 对释南,我也羞于启齿对他说常老四的事…… 常老四轻声道,“你没感觉到什么?” 感觉…… 我把水瓶放下,细细体会了下。 阴气,而且很浓。 抬头看了眼常老四后,我从被子里爬出来,走到门口,把厚重的帘子掀一条缝隙。 风雪迎面扑来,呛的我差点喘不过气来。我连忙放下门帘,把寒风挡在外面了。 站在原地缓了两口气,我再次把门帘掀开。侧着脸不让冷风直扑,我放眼往外看。 光线虽暗,却足矣照明。 在帐篷和帐篷之间,有无数之厉鬼自左向右行进。黑压压的一片,都把对方那顶帐篷给挡住了。 我掀起帐篷往外看时,正巧着,几只厉鬼回过头来。 各种模样,有一身怨气,一脸恐怖相的。也有黑气缠身,却是正常人模样的。 我提着心,从那几只厉鬼脸上一一扫过去。 怎么这么多鬼?哪里来的? 正想着,一脸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一个女孩,很稚嫩的面孔。穿着白色的裙子,在我看它时,它也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好一会儿,当那个女孩走过去后,我心中才浮现出她的名字来! 宋丽敏! 这是宋丽敏! 我高中时,因为一个狗屁老师而跳楼自杀的宋丽敏!哎呀我去,他乡遇故知!就是方式有点不对! 认出宋丽敏后,我大致知道这些鬼的来处和去向了。 释南曾经说过,他师父专门收集厉鬼怪魅之物,目的是为了诵经超度了它们,好让它们重新步入轮回。 想法挺好,只是看起来成效不大。这宋丽敏都死了多少年了,竟然还没重新步入轮回呢? 把帘子放下,我搓搓被寒风吹的冰凉的手跑回到火灶旁。倒出一杯酥油茶捧在手里喝,我把释南师父收集和超度厉鬼的事对常老四大致解释了下,让它不必担心。 别管我现在对释南的师父想法如何,他到底是释南的师父。在这里,我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常老四听后,松了口气,道,“小柠,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最好早点离开。” “把落苏的事弄明白就走。”我抿了口酥油茶,咽下去后,对常老四问,“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我不会看风水,可常老四是蛇,它对山脉风水这些东西有本能上的反应。 “那倒没有。”常老四道,“就是,有些不安。” 我挑眉,“不安?”常老四只是条蛇魂,会感觉到不安? “感觉哪说的清?”常老四含糊一句后,道,“不过,小柠,你还是听我的,尽快离……” 话说一半,常老四声音一顿,刷的一下向我飘来。隐身不见前,小声道,“外面有人……” 第404章 遇到好东西了,当然,物尽其用…… 有人? 我猛的坐直,没等把眼睛看向门口,先把耳朵坚了起来。 如果这个人是释南,常老四会直接消失不说话。就算是说,也不会是这个语气。 再说,是释南的话,他没道理会站在帐篷外不进来。 风声,入耳的全是呼啸风声。其中。还夹杂着的阵阵鬼鸣。 我盯着门帘看了须臾,把手伸到包里,抓出一把豆子握在手中。深吸一口气后。轻手轻脚的靠近门口。 贴在门帘上,我再次听外面的动静。 隐约,听到两声脚踩在雪上的咯吱声。 正想着,一只鬼的脑袋,正对着我眼前穿到帐篷里来。 我没有防备,被它那满脸的血吓的差点惊叫着跳起来。 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的举动是伸手去抓。 一抓,落空,二抓,正好扣在了它血糊糊的脸上。心中隔应松开的时候,它整个身子从帐篷外跃进来,一纵身向我扑了过来。 我侧身一躲,它和我擦肩而过。阴气随它而行,掀的我额前刘海一颤。 没再给它和我放肆的机会,一动念头,把它给控制住了。 这边才静。帐篷上又穿过来一个只鬼。紧接着,两只,三只,四只…… 没用上一分钟。帐篷里就聚集了近十只鬼。 这些鬼不给我反应机会,几乎是进来后一个反身就向我冲过来。 那架势,就好像它们是狗,而我身上抹了屎…… 这比喻不对。 那架势,就好像苍蝇见着了血一样。(这回对了。) 帐篷里光线本来就算不上明亮,这些鬼再乱轰轰一飘就更昏暗了。 我猛的后退两步,把这些鬼给控制住了。 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些鬼,帐篷外就又进来了近二十只鬼。和被我控制住的鬼一样,一进来就向我扑了过来。 我一侧身,绕到了火灶之后。在把新进来的鬼控制住后,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 这些鬼不是一齐进来的,也不是连续不进来的,它们一拔一拔,从一只,到十只再到二十只…… 这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而目的…… 正想着。帐篷外又进来黑压压的一片鬼。 我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些鬼给控制住。在一只鬼向我冲来时,我躲过,冲着外面吼了一声,“释南!” 喊完后,我冲过去摸来背包,从里面抽出一叠符咒。躲着那些厉鬼跑动间,把符咒一张又一张的贴在已经被我控制住的厉鬼身上。 有人在试我深浅,试我本事如何,就像谢金的‘叔’一样。 如果我把刚刚进来的鬼全都控住,那随后会进来更多的鬼。 一而再再而三,我最后会落得和去年一样的结果。 不,要比去年还要严重。 谢金的‘叔’用来试我的鬼,都是炼过魂的,再厉,也有个限度。 而外面这些不知听了多久经文的厉鬼,可个个都怨气爆棚! 要说释南的师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这么多煞气极重的厉鬼聚集在一起,就不怕万一一个看不出现,出现鬼吃鬼的现像? 到时出现的,可就不是千人煞那么简单了! 一声释南,没能叫来人。我连跑带躲闪过几只厉鬼,把被我控制住的鬼全都贴上符咒困住。 侧身闪过一只鬼爪后,我冲着帐篷外又喊了一声释南。 刚喊完,一只鬼迎面呼啸着向我扑了过来。我心一惊,被它吓着了! 大爷,这鬼只有半边脑袋,一只眼球吊在外面,脑浆还往外流呢! 闪神间,四五只厉鬼已经冲到我身边。我想躲已经来不急,刚想控住,见靠我左手边的厉鬼鬼尖一声向后飘了出去。 我看过去,目光落在自己左手的戒指上。小小的红玉,莹莹的光。 刚才,下意识的抬起左手扫了一下。 我笑了,把手向另一只飘向我的鬼打了过去。 正中胸膛。 冰凉的触感从手上传来之时,那只鬼尖叫一声向后飘出。 被打中的鬼没有魂飞魄散那么严重,可再想向我冲时,却犹豫了。 我嘴角含着笑,在帐篷里和只欢快的猴子一样上窜下跳,一边躲着那些鬼,一边把左手往后打。 省力气,太省力气!比使符掐咒强多了…… 玩的心情正好,帐篷外传来一阵嘈杂脚步着。紧接着,门帘被从外挑开。 一阵寒风夹着雪花呼啸而进,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种来自大自然的愤怒,不是几十只厉鬼所创造的阴气能比拟的。 释南和付叔从外面闪身进来。 释南向我过来时,付叔身形飘逸的在几只厉鬼之间穿梭,手腕轻翻间,一张又一张的小巧符咒准而快的贴在几只鬼的身上。 释南和我联手把附近几只鬼处理掉后,眼中露出一丝不解的看我,“没事吧。” 那表情,明显是,你他妈的在玩什么? 我忍不住笑,把左手举起给释南看,“我一直以为,只是阴阳血而已。” 阴阳血破阵画符威力都不小,可单拿出来对鬼产生不了什么作用,不然,岂不是人人对着鬼泼血就成了。 要是纯阴纯阳的血还差不多,可我们又不是。 释南也笑了,眼眸在火光下闪亮,“你看,咱们是什么行当?遇到好东西了,当然,物尽其用……” 说完,转身和付叔一起,把余下几只鬼给控住了。 付叔停下手后,向我看来,“小苏,没事吧?” 我摇头,“没事,没事……” “这些鬼怎么跑进来的?”付叔没多看我,而是把视线落在了帐篷上。须臾,向前两步,在门口蹲下。 把一张符纸拿起来在手中抖了两抖,向释南道,“符掉了,让这些厉鬼钻了空子。还好小苏本事不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一甩手把那张符咒点着。纸灰飘下时,从兜里又抹出一张符咒,刚想往上贴,停下了。 他单手掐咒,指挥着帐篷内的鬼穿墙而出。当最后一只鬼出去后,把那张符咒贴在帐篷壁上,回头对释南道,“仁南,还剩下一点。” 释南嗯了声,对我道,“我去去就回……你想跟着?” 我点头,还握着他衣袖摇了摇。 “穿衣服去。” 我嘿嘿一笑,跑过去把厚厚的羽绒服披在身上,又把围巾在脖子上围了两圈。 全副武装完毕后,重新站在了释南的身边。 付叔看我们一眼,笑了,“行了,快走吧,一会子时到了。” 说罢挑起门帘出去了。 我们紧跟在他身后钻了帐篷。 那会在帐篷缝里往外看,已是觉得这么多厉鬼迁移很是壮观。如今出来了站在外面看,更觉心惊。 密麻麻的,看不到边际。 这,得有多少厉鬼? 心惊之时,不免后脊发凉,阵阵后怕。刚才我在帐篷里控鬼,还好没把思绪往外了放。 不然,我脑残都是轻的,只怕,得直接翘辫子了! 释南拉着我逆鬼而行,往高处走。来到一顶帐篷旁,他挡着风在我耳侧说,“看着不跑,把它们送到最下面那个一处避风的山坡处。” 他的声音夹在寒风鬼鸣之中,飘忽不清。一连说了两遍,我听懂,对他点头。 释南拉我离开帐篷,来到鬼的最后方,跟着队伍往前走。 在初听释南说看着时,我以为会很难。 其实,不难。 这些鬼从帐篷群中间穿梭而过,并不出了最后那个帐篷的界限。后来释南告诉我,那些帐篷上都有符咒,就像我们住的那顶一样。 一是防止鬼进到里面打扰到里面的藏民,二就是给这些鬼划定了一个界线,不让它们跑了。 重点看的,是出了帐篷群,到下面山坡那一段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 虽然其中也有防守措施,可怕的就是一个万一。 还好,似乎除了有几十只鬼飘到我帐篷里外,并没有再出现别的万一。 那些厉鬼,在释南,我,付叔的看护下,顺利来到山坡下面的一个小树林里。 风相比山坡上面小了很多,可相比平原地区的风还是力道十足。 顺风被推着走,迎风绝对喘不上气来。 我和释南走到,全部的厉鬼算是到位了。 雪夜,虽是晚上,光线却算不上暗。群鬼影中,一个人端坐在树林中间一块高高的台板之上。 身上穿着的黄色长袍,随着风向身后飘扬。 那会在帐篷里我没看清释南师父的相貌,所以这会往近靠了靠。 第一感觉,老。 人干瘦,脸上的褶子很多,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当初释南和我说过,付叔的年纪要比他师父大,所以在我的心里,他师父很年轻。 可眼下看来,这哪是很年轻?这是很不年轻! 再次看了眼身边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左右年纪的付叔,我心中含糊了。 这,到底是释南的师父长的老,还是付叔长的年轻? 要是长的老,这也老的太严重了吧。 一下子,我就想到了龚叔。可龚叔老是因为他吃阴香,释南的师父又不修邪术,怎么会沾那个东西? 难道,是付叔助颜有术?如果是这样,我得和他套套近乎。 我要求不高,等我五十岁时相貌能和十八岁时就行了。 第二感觉,静。 坐在高台之上一动不动,入了定,像是风没吹到身上一样。 和高台下面密密麻麻的鬼相比,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想着,释南拉着我后退两步,站到一颗大树旁边。 释南师父在高台之上微动,拿起一只小木槌在木鱼上轻敲一下,诵了声佛号。 声音不大,却在风中清晰入耳。布叼来巴。 众鬼寂静,在第二声佛号中,齐齐盘腿坐下。 第405章 你师父真帅 场景很壮观。 树木并不多的小树林里,释南的师父坐在高台之上,右手持槌,每诵一段我听不懂的经文。便会轻敲一下。 轻朗,不似老人家的声音在裹在寒风中,有让人静心宁气的作用。 本来我跟在几十只鬼打一架。心绪有些杂。听了会释南师父的佛音后,思绪慢慢平静下来,再无燥意。 眼前那些一眼望不清个数的厉鬼也是,虽然还是原本的模样,身上的怨气也没减轻,可,的的确确在没有符咒的情况下安静下来。 盘腿往地上一坐,似虔诚的信徒一般。 经文诵了十几分钟后,耳侧的呼啸风声小了。 仿佛狂燥的风也被佛音所感染,选择安静下来。 我靠着释南,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对他轻声道,“你师父真帅!” 真的很有范儿! 高台之上,衣带飘飘。迎着寒风,声音始终如一,不高不昂,不低不卑,每一个字,都能准确入到听佛人的耳朵中。音准意达。 如果他是在给人讲经,能做到这个程度上不算什么。可。他是在给鬼,是在西藏荒凉之地。在大雪纷飞的夜晚给无数厉鬼讲经诵佛…… 此时的释南师父在我眼中,俨然是一位得道高僧。 释南低下头看我,道,“是很帅……怎么样,我也去讲个?” 我侧头看他,想大笑,忍住了,“你?你会背经文吗?别搞笑了成吗?” 从来没听他念过佛号,自我认识他,他就大爷不离嘴。 “怎么不会。”释南回道,“从小背经文长大的……我名字就是从佛经中来的。” 我刚想问哪一句,付叔靠近我们,轻声对释南道,“仁南,你带小苏回去吧。我在这里陪你师父……” 释南点头,对付叔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罢,握着我肩膀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坡顶风,连喘气都费劲,更不用提说话了。直到走回到帐篷群里,憋闷感才算好些。 我回头往山坡下扫了一眼。 黑蒙蒙一片,像是笼罩了一层浓雾一样,分辨不出释南的师父和付叔在哪里。 回到帐篷里,我捂着嗡嗡直响的两个耳朵猛揉。坐着火灶前喝了一大杯酥油茶,身上才算是暖和过来。 释南问我饿不饿,我对他摇头。本来有点小饿,可喝了那么一大杯酥油茶,哪还吃得下东西。 “那就接着睡,离天亮还早。”释南躺下,拍了拍身侧。 我背对着他窝在他怀里,视线正好落在帐篷的门口。想了下,对释南道,“释南,鬼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嗯?怎么说?”释南问。 我扭头看他,道,“那些鬼,由少到多分本批进来的,好像,在试探我一样。而且,在那些鬼进来前,我听到帐篷外有脚步声。” 不是我不信付叔,我也确定这些鬼能进来和帐篷内的符咒掉了有关。 我甚至能回想起来,那张符咒是我把帘子挑起一个小缝向外看鬼时被风吹掉的。 可,这种种不代表,我会忽略了这其中的一些细节。 释南沉思,火光下,他的侧脸忽明忽暗。 我转过身去,对他问,“你和你师父还有付叔说过我都会什么吗?会不会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来试探我?” 就像是当初谢金的‘叔’,谢宏众一样。 释南抱住我摇头,“你的事我没对他们说什么,只说你会阴阳。不过,付叔叫我出去时,我师父已经在众鬼前面往下走了,付叔那会儿站的方位倒是靠近这里,只是,看着那么多只鬼往下去,他怎么会折到这里试里。再说,身为长辈,他们和你过几招试试你本事不算过分,没有理由会在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来到这里来试。” 也对。 我把额头顶在释南胸膛上,道,“那会是谁呢?我确定,肯定会有这么一个人。” 如果是我自己,我会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常老四,是不会感觉错的。 居在别的帐篷里的藏民? 不可能。 这么大的风雪,哪个藏民脑袋有病出来听别人墙角。而且,几乎是在我听到脚步声后不久,鬼就一只连着一群的钻进来…… 释南轻捻我耳垂,道,“在事情弄清楚前,咱们多加小心。等风雪停了,坐下来和我师父好好谈谈落苏的事。谈完,马上回去。” 我点头,耳垂上传来痒意,把头扭到一旁去了。 释南把下巴点在我额头上,我嫌痛,抬手打了下他。他轻笑出声,道,“睡吧……” 先前睡了会儿,已经没什么困意。释南倒睡的快,没一会儿,呼吸就平缓下来。台岁来号。 我没吵他,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摸着左手上的戒指乱七八糟的想事。 很杂,没个头续。 最多的,是从这里回去后,打算和无止真人好好谈谈。 我以前只是它的徒弟,做什么,去哪,全都听它老人家的。不看重生死,活下来算赚的。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我身份多了一种,心态也跟着变了很多。 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奔波拼命,只想和身后的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我知道我们两个想安稳很难,我说的是相对安稳,离危险的事,越远越好。 这次的暴风雪很大,足足下了两天才停。 当雪停风静,西藏的美景展现在我眼前。 那天蓝的,看一眼,心旷神怡!天上的白云,远处的雪山与近处的羊群相交映,说不出的漂亮! 在这两天夜里,释南的师父一直在给鬼讲经诵佛。 这两夜的辛苦,有没有对那些听经念佛的厉鬼起作用我不清楚,我清楚的是,释南的师父因此病了。 也是,那么大年纪了,不像别人家的老人家一样在这里烤烤火灶,喝喝酥油茶,反而在大雪天的日子里在外面入定打坐…… 不病才怪! 虽说病了,却不是很严重。吃了药,休息了一天后,神色基本回复。 好后没有马上处理落苏的事,而是让我和付叔比划几下,看看我本事如何。 如此一来,更加确定那天在帐篷外的人,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个了。 付叔身手不弱,和我交手时几乎没留余力。反倒是我,几番认怂,拿着心眼,不和他往实了打。 一,他从小看着释南长大,是释南除了师父外最尊重尊敬的人。 二,释南不和他师父,付叔交我的底,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既是如此,那我就得变的让人捉摸不定才行。 后来我问过释南,我会控鬼和控蛇,谢金的‘叔’都知道,他怎么一句也不和释南的师父谈? 释南说,谢金的‘叔’已经很多年不和他们来往。这次在东北几次三番遇到,也是难得。 我和付叔的打斗,以付叔犯攻两拳,我无力承接,在他的拳风下猛的后退几步为终。 在我接过释南递过来的温开水猛灌两口时,付叔轻声道,“还行,底子不错,以后多炼炼。没事,让仁南多教教你。” 我对付叔摇头,道,“释南不教我,他只会打我。” 释南的师父听了,睁眼向释南扫过来。语气不轻不重,却威严十足的道,“胡闹!再听你打妻,为师定不饶你!” 释南看我笑,“好,又多了一靠山。我算是不敢碰你了。” 我也忍不住嘿嘿笑,其实只是顺口一提,却没想到释南的师父这么痛快就把话撂下了。 和付叔过完招后,紧接着就是谈落苏的事。 应该说的,在电话里差不多都说了。我拿出镇魂铃,把落苏从里面放了出来。 女人模样的落苏,怨气淡到几乎感觉不到。她出来后,优雅的在帐篷里走了两圈后,侧身坐在了火灶旁边。 我们四个的视线,都落在落苏的身上。一时间,帐篷里很静。 许久,释南的师父缓缓出声,道,“看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像个灵物。怨气不重,也没感觉到什么杀气……说这是字灵,不为过。” 正说着,落苏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几步间,形态大变。身材抽高,前胸变平,脸,由那个漂亮女人变成了那个面相极凶的男落苏。 男落苏性子不好,形态刚一定好,马上往帐篷上冲,想要出去。 付叔两步跨过去,手腕一翻,拿起一张符就想往男落苏身上点。释南连忙拦住,伸手把男落苏抓住重新塞回到镇灵魂里后,对付叔道,“不能打,不仅打不死,反而是在帮它。出了这里,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在别咱出现。” “打不死,在别处出现……”释南的师父微微侧头,看着我们道,“也不是说,形成它的东西,是源源不断的。” “嗯?”我抬头看释南的师父,没听明白这句话。 显然,释南也没听明白。他把铃铛交给我后,对他师父道,“师父,你往细了说说,我没听明白。” 释南的师父点头,轻声道,“凡是精灵之物,形成,必要有一定的能量。这个能量,来源不同,作用也有所不同……按理说,字灵,写在纸上……它的能量,不会是持续的。” 第406章 笔友那回事儿 释南的师父声音清朗,一字一句的吐出来,落在耳朵里很清楚。 可,我还是没有听懂。 我回头看了眼释南。见他眼中也挂着一丝茫然。 显然,他也没听懂。 释南的师父看了我们两个了一会儿,嘴唇微动。再次吐出两个字,“愚钝。” 呃…… 我低下头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一直知道自己挺笨的,可像今天这样,为自己智商着急还是第一次。 释南的师父沉默一会儿,对我们道,“神佛为何要让人供养?” 我抬头看眼前这老和尚一眼,彻底懵! 这,字灵还没谈明白,怎么就扯到神佛那里去了?神佛为什么让人供养,这高深的问题,我上哪儿知道去? 下意识的。我又去看释南。 释南的眼眸在火光下闪亮,迷茫丝丝退下,露出清明。 这货明白了,他悟过来了。 果然,他嘴角微微挑起,对他师父道,“师父,您继续说,我。明白一些了。” 我伸手掐他后腰,你丫别一个人明白,让我在这糊涂着啊。 释南一脸尊敬的看着他师父,手在身后准确无误的抓住我的,没让我得逞。 释南的师父微微点头,脸上的表情略略缓解,继续道,“同一个道理。神佛要人供养,要的不是人摆上供台上的三蔬五果,而是人的虔诚之心。这种信仰。就是神佛力量的来源。同样的道理,世上灵精之物的形成,也需要力量,来源的方式和种类也多种多样。有的,是集天地之灵气而成,比如一些动物和植物的精灵……自然的灵气不会断,所以那些动物或是植物的精灵会修炼,最后成人成魔或是成妖,要看它的修为和造化。而字灵画魂这些灵气之物,靠的是笔尖之灵,和书写做画的人有关。往白了讲,人,赋予它灵气了,所以它以灵物的形态显现。可能是人的样子。也可能不是。可无论怎样,笔尖之灵有限,不会保留很长时间……”台岁沟血。 一顿,看向我和释南,“明白了吧?” 好吧,重点是看向我。 我对他点头,轻声道了句,“明白了……” 有点明白了。 大致的意思就是,天地之灵源源不断,人心之灵持续不断,笔尖之灵只是人心转念一瞬,就是形成灵物,也不会持续太久。 如此一来,我也觉得落苏不是字灵了。没有字灵,能存在这么久的。 重点是,它身上有怨气还杀人。 付叔听罢,在一侧笑着接话,“这个落苏,倒是让我想起多年前遇到的一个东西。和这个落苏,有相似之处。” 我扭头向付叔看过去。 释南的师父微合着眼,没有说话。释南道,“付叔,说说。” 付叔笑了,道,“那个东西,凶的狠,是由人一手创造出来的。那时我东奔西走,曾与它有过一面之缘。” 我看着他,没说话,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付叔略做停顿,对我问,“小苏,你上学的时候,交过笔友或是玩地这诅咒信吧。像这个年纪,上学的时候应该都玩儿过。” 我连连连头,“玩过玩过!” “说说。”释南对我笑道。 我点头,把话匣打开。 付叔的话,一下子勾起我年少时期的回忆。 小学的时候,通信还没有现在这样发达。那时的学生,除了同班的同学接触外,最大的乐趣就是交笔友。 几分钱的邮票,满满几大页的纸,和一个陌生人建立成距离明明很远,连模样都不知道却倾诉性很强的友谊。 笔友的来源,大多是出自课外读物。 很多种,什么少男少女,花季少年什么的。那种小读本的后面,会有几大页登陆着全国各省各市的人的求友信息。 信息包括年龄,性别,兴趣,有些还描述自己的长相。 大家从上面找自己感兴趣,一封信过去,对方回信,空中友谊就算建成了。 我上小学时,交笔友很火。我也交过一个,因为对方回信字太丑,让我直接给扔到垃圾箱里不做理会了。 咳,现在想想,和身边这货比,那字算是不错的了。 所以说,不要太过厌恶一样东西,因为老天爷眼很精,一转身就报应给你。 到了我上中学的时候,笔友还很流行。只不过那时笔友的来源已经由课外读物变成网络。 五块钱一小时的上网资费,对我们那个小县城的学生来说负担还是很重的。 一星期或是几星期上一次网的,就和谈的好的网友发展成了笔友。 当时和我在一起混的一小妹,还由此发展了一段空中恋爱。那是我知道的最早的恋爱了吧,最后的结果是无疾而终。 诅咒信,算是交笔友中遇到最恶心的事。 想想,某一天,收件室里来了一封陌生的信。满心以为是亲人或是远方笔友写来的,结果打开一看,是一篇小故事。 要是好故事也就罢了,偏偏不是哪个少女半路被强奸至死,就是哪个少女被分尸,被车撞,灵魂得不到安息。然后有人把她的经历写到信里,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关键的是,这写的极恶心的信的最后,会写一句,接到这封信的人,要把这封信抄多少份寄给不同的人,如果不寄,多少多少天内,不是妈死就是爹亡,再不就是死一户口本。 和现在网上那些不转不是中国人一样,让人看着要多膈应就多膈应。 玩笔友的大多是十几岁的小孩儿,哪受得了这种咒法。很多人在接到这样的信后,先是爬桌子上大哭,然后连夜,熬的眼睛通红把信抄那么多份,再翻出课外读物,从上面找到信息地址寄出去。 “我遇到的那个东西,是你们这个的升级版。”付叔道,“也是诅咒信,写的比你所说的详细。详细到,如果接到信的人不那么做,他会在第几天,什么样的地方,遇到什么样的人,得到一个什么样的死法。那封诅咒信流传的很广,几乎接到的人没有不被里面的内容给吓到的。结果就是,传信的人越来越多,信这个事的人也越来越多,信里所虚化的那个恶灵,真的显现,而且,按着信上所写的内容和方法,去杀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竟然,真的出现了。” 联系刚刚释南师父所讲的灵的来源,我不由得道,“还真是,人自己作出来的。” 传递那封诅咒信的人的惧意和深信不疑,给恶灵提供了形成的能量。 第一个写那封诅咒信的人,一定没想过他所编造的东西会成真吧? 释南道,“这事,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付叔捧起酥油茶喝了一口,淡淡回道,“不知道。我是办事时偶然遇到,并没有与它交手。不过听交手过的人说,除不掉。这边连手打的魂飞魄散了,用不了多久,就出现在别的地方再次杀人做恶……” “那要怎么解决?”我问。 这东西,总不会无解吧? “让那些信消失不再流传下去,”付叔看着我笑了,“或是让接到信的人,所有接到信的人,都不信信里的内容,不产生害怕恐惧的情绪。人人都如此,那只恶灵没了能量的来源,自然会消失不见。” “这,太难了。”释南道,“能形成恶灵,那信的转发量怎么也得过万甚至更多。中国这么多,上哪知道都寄到哪里去了,又怎么把所有信毁掉?至于不让人害怕,更不可能……” 释南的话落下后,帐篷里安静下来。 火灶里发出噼啪轻响,火光把我们几个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和张牙舞爪的妖怪一样。 过了会儿,释南道,“可,这只恶灵一定是没了。这十年来,我没听说过有它出现。”一顿,释南笑了,“还好没有,不然,我怕是收不了。” 释南的师父微微睁眼,看向我和释南道,“如此一说,这个落苏是和那只恶灵有些相同之处。既然暂时找不到除去它的方法,那就把它留在为师这里吧。反正,为师整日就是诵佛度鬼,没准,能把它身上不重的怨气给度掉也说不定。度掉了,它对人也就没害了。” 我和释南点头。 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把镇魂铃递给伸手来接的付叔,又从兜里拿出来两粒黄豆。云嬛怎么样我是不在乎了,选个日子扔地府去,遭什么样的罪都是她自己作的。可竹叶…… 竹叶生前太屈,死的又可怜。现在身上怨气那么重,如果就这么送到地府去,只怕要吃些苦头。 有心让释南的师父把竹叶留下,可我这新媳妇,有点说不出口。 付叔再次把手伸过来,解了我的难题,“既然是相互关联的,那就一起给我吧。” 我乐的把黄豆交过去,双肩一轻,心中压力锐减。 付叔一笑,把黄豆往地上一扔,道,“看看它们。” 黄豆落地,云嬛和竹叶马上从里面飘了出来。云嬛有些迷茫,站在原地愣了下。 竹叶就不同了,几乎是出来的那一瞬就把目光盯在了云嬛身上。纵身一跃,向云嬛扑了过去。 我和释南连忙伸手去拦!付叔也是从地上坐了起来。 可,晚了! 就那么一瞬的功夫,竹叶伸手一捞,一口咬在了云嬛的鬼门上…… 第407章 天葬 竹叶把云嬛,吃了!就那么一瞬,就当着我,释南。释南师父和付叔我们四个人的面! 如果我们四个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我们四个哪一个单拎出去,都能收鬼伏煞…… 特别是我,明明只要稍稍动一下念头就能阻止的事。可在那一瞬,居然,什么也没想起来做…… 付叔起身,抬手把怨气大作的竹叶用符咒定住。 释南的师父缓缓吐出一口气,拿起木槌,轻敲了下摆在身前的木鱼,道。“天意,这是它的劫。” 付叔转头对我和释南道,“……它的命数,慢慢渡吧。” 我长呼出一口气。布妖司圾。 竹叶,算是彻底毁在云嬛这个贱人手上了。生前和死后,都是。 释南的师父缓缓将双眼合上,又轻敲了两下木鱼,诵了声佛号。 释南轻握了我手一下,拉着我起身。 付叔送我们到帐篷外,拿着镇魂铃对我道,“落苏特殊,碰不得也疏忽不得,这里条件有限。一时间找不到能装住它的东西。你这铃铛我先借用一下,我会尽快找合适的还给你。” 我点头。 其实我现在用不到镇魂铃了,可毕竟是亲手洗的,学时又吃了不少苦头,就算用不到了也想一直留在身边。 能代替镇魂灵来困落苏的东西不好找,我们一连找了几日也没找到。 这期间,我和释南顺带着把居在这里的藏民全都暗中查看了一遍,看有没有深藏不露的阴阳高手。 结果是,没有。 这些藏民很朴素,虽然不会几句普通话。热情和善良却能从他们的一举一动之中流露出来。 这里的孩子,眼睛清澈的就像雨后的蓝天,干净的一尘不染。 把那些善良淳朴的藏民一个个筛掉后,我对释南道,“没准,是那天我听错了。” 藏民查完,这里的人除了我和释南外,只剩下释南的师父和付叔。 几天接触下来,我已经不相信他们会是这种人了。 可也绝对不会听错,我会错,常老四,不会。 “不会错。”释南仰躺在火灶旁,枕着双臂道,“你和我讲完。我第二天出去时特意看了看。在帐篷外面的雪地上有脚印。虽然已经被雪填满,可痕迹还在……” 我摸摸鼻子,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 难道,那个在外面放鬼进来试探我的人,在当天就离开这里了? 有可能。 心思转了几转,我想到这人是谁。 十有八九,是谢金的‘叔’。 不认识的人不会跑来试我深浅,而我所认识的人中,有这种癖好,又能在当天那种情况下来去自如的,只有他了。 至于没一上来就下狠招,而是一点一点来,应该是因为我上次伤的太重…… 毕竟,他的目的是收我为徒。在没有放弃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往死里弄我。再说,还有释南那一层关系在那里摆着呢。 而且,也解释的得通他不在众人面前露面。 他走的是邪路啊,和释南师父和付叔道不同,几十年不相见了。 我把我的猜测对释南说出来后,释南沉默了下。 过了会,他翻身坐起,对我道,“不想了,拿回铃铛,咱们尽快离开这里。” 我点头,靠在释南肩上,长叹,“不好找啊!你说说,这里除了糌粑和咬不动的牛羊肉外还有什么?” 没错,我在吐槽这里的吃食。 高原地区水烧不开,煮的米饭是夹心的。平时主食,就是糌粑。 几天了,我依旧学不会用手把半把炒面搓成一个看上去不错的小团送到嘴里。 身边这货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手还不我灵活呢。 人家藏民吃饭就是吃饭,连说带笑的。我们俩吃饭和三岁小孩子和稀泥一样。 付叔曾经和我们坐在一起吃过一餐,吃到一半,默默转身走人。 释南听我抱怨直笑,抓起我左手,道,“这个可以,拿去换铃铛?” 我看着无名指上那一点红,呵呵一笑,“舍你大爷!要不,去拉萨看看?” 虽然大批游客涌入那里已经不似从前,可毕竟是朝圣圣地…… 释南点头,说可以去看看。 本来说好第二天就动身的,结果起身时,藏民所居住的一个帐篷里,传来阵阵佛声。 一打听,才知道一位年迈的藏民,在前一天晚上受真佛召唤,前往西方极乐了。 这同我和释南去拉萨没有什么大关系,付叔却在我们要出发时说,用来收落苏的东西有了,不用再找。 可得等,等到天葬之后,才能把铃铛还给我。 于是,我和释南在四天后,见识到了大名鼎鼎的天葬。 这种葬法,我以前在网上扫到过一两眼,并没有点进去看过。实际一接触,深感头皮发麻! 什么是天葬,说白了,就是把逝去的人削肉砸骨,喂给漫天飞舞的秃鹫吃。 释南事先知道一些,没带我上天葬台。 可远远的看着在天上盘旋着,几乎是遮天蔽日的秃鹰,心灵依旧是说不出的震撼。 由天葬台上刮下来的风中,夹杂着血腥味。呼啸声中,仿佛能听到天葬师把刀子划进皮肉和天葬师拿着铁锤把人骨砸碎时的响声。 一下又一下,直激灵魂深处。 没等天葬仪式进行完,释南就带着有些发抖的我回去了。 可能,不是佛教中人,又或是自小的接触的东西,风俗习惯不同。我没从天葬仪式中感觉到丝丝度化灵魂的感觉,从头到尾,都是惊恐和恶心。 释南说我逞能,他明明提醒过我别去看了,我还好奇心扎死一车猫的非要去凑热闹。 我没理他,后脑发凉的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乱七八糟的做梦。 自己不是在天葬台下,百是在天葬台上,眼睁睁看着天葬师去割一个人的皮肉。 锋利的刀子从被绑的紧紧的尸体后背割入,皮肉绽开,红白相间,像案板上的猪肉一样。 几刀下去,肉被割成薄片。天葬师拿起手一扬,肉片被扬在天空之中,引来扑天盖地的秃鹫。 天葬就那么一刀一刀的割着,割到只剩下筋骨,拿起摆放在旁边的铁捶,狠狠砸在了尸体的后脊梁上。 ‘呯’的一下,血液纷飞,骨碴四溅。 我被一块骨碴崩在脸上,心惊的后退一步,连忙用手去扫。 把手放下时,天葬师回头,对我道,“小柠啊,帮为师把刀递过来。” 我一看,天葬师竟然是无止真人。他面前的尸体不见了,而是一个满是眼睛的后背。 我抖着手把镂刻了古老花纹的刀递过去,无止真人往上一剜,把其中一只眼睛剜了出来。 回手递给我时,笑了,“小柠,看,为师给你的嫁妆。” 我定眼一看,面前举着一只血淋淋眼睛的哪是无止真人,这非明是释南的师父释行。而释行的身边,扔着一个没有躯干,只有一小截脖子的头颅。 正对着我。 被血染污的长长头发,一双睁的大大的眼睛。 这,是我…… 我尖叫一声,猛的睁开眼睛。心狂跳不止,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在肩膀被按住时,我一连打了几个激灵。 “做噩梦了?”释南抱紧我,在我耳边道。 我抓住释南的衣服,连连点头,“噩梦,特别特别可怕的噩梦。” “说说?”释南一顿,道,“不想说就不说,忘了。” 我咽下一口吐沫,缓了好一会儿,道,“梦到,我师父剜你的眼睛给我当嫁妆。你师父,把我割肉削骨天葬了,‘我’睁着眼睛看着我……” 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连那块骨头崩在脸上的感觉还记忆犹新。 我抬起手去摸,的确,有微微的痛感。 “我就应该拦着你不让你去。”释南坐起来把我抱在怀里,道,“梦都是假的……” 我抱紧他,点头。我师父和他师父都是正派,而且对我们很好,怎么可能会把我们剜眼天葬,我是那会儿被天葬的场景给晃到了。 抱着释南,听了会他强壮的心跳,我心慢慢平静下来,没那么害怕了。 耳朵里一痒,我笑着缩了下脖子,“别吹气,痒。” “别乱想了。”一顿,他道,“柠……” 我脸腾的一下红了,他叫我柠时,通常都是…… 帐篷外,传来付叔不轻不重的一声咳嗽,“仁南?” 释南轻叹一声,回道,“付叔,有事?” 付叔道,“嗯,快子时了。” 我松开释南,拿过羽绒服披上,对他道,“走吧。” 释南的师父给厉鬼讲经也是挑日子的,今天就是。和上次不同,这次只有风没有雪。 我们三人,从一顶满是符咒,类似于百鬼林第三空间的帐篷里把众厉鬼送到了下坡处的小树林中。 这次,我在众鬼里面看到了除了宋丽敏外的熟人,不,熟鬼----周玉婷。 啧,原来当年龚叔杀了释南时,并没有把周玉婷的鬼魂带走。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它们两个已经不认识我了。 突然想到李丹,心微微梗了下。 自从她转学后,我们就再没联系过了。大学时,偶尔能从同学的同学嘴里知道她的零星消息,这几年,连零星消息也没有了…… 我们把厉鬼如数送到时,释南的师父已经就坐于高台之上,双眸微眯,似入定一样。 等到一声木鱼敲响,众鬼归寂,盘腿坐下后,付叔拿出一粒黄豆把竹叶放出,把它困在了离释南师父最近的地方。 我一直觉得释南师父的讲经没什么作用,因为这些厉鬼怨气末减半分,鬼气末消丝毫。 可当有了新的厉鬼加入,看出区别了。 竹叶那一个闹腾,整个树林中,只听见它的鬼叫了。别的鬼,全都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没有丝毫举动。 我看了会儿,问释南怎么没有鬼将军。 释南摇头,道,“可能戾气太重,要和这些厉鬼区别对待吧。” 也是,我也没在里面看到落苏。看来,那些特殊的鬼,有特殊的渡法。 释南的师父开始讲经时,付叔走到我们两个身前,道,“现在,你们俩谁去拿和我拿那个能换了铃铛的东西?” “去哪拿?”我对付叔问道,“是什么?” “去天葬台,拿天葬后的人骨。” 第408章 不起名 天葬台?人骨? 呃,一听,我身上毫毛就根根立起。 怪不得付叔换铃铛的东西找到了,要等天葬后才能把铃铛还给我。 原来。那东西是人骨! 释南也愣了下,对付叔问道,“人骨,能用?” 付叔点头,说出的话被风吹的散落。“可以一试。不成,咱们没有什么损失,成了,你们也好早点离开。” 一笑,对我打趣道,“小苏,来这几天瘦了不少吧。” 我抬手摸摸鼻子。笑了。 夜色下,付叔没再看我,再次道,“你们谁俩个谁和我去,我需要一个打下手的。而这里,也要留下一个人看着,不然出了乱子不堪设想。” 我和释南对看一眼,没有说话。 来这么久,我和释南唯一分开的一次,是刚到的那天夜里,他在我睡着的时候出去帮付叔赶鬼…… 就那么一会儿,就有人找上门来。 “仁南和我去吧。”付叔道,“天葬台离这里虽然不远。可毕竟是晚上,路不好走。咱们快去快回,小苏在这里应该没问题。” 让我和释南的师父单独在一起? 不知为何,我脑子里就显现出那会儿的梦。 他手持尖刀,把我一片片割了喂秃鹫。死不瞑目的‘我’看着我,说不出的惊悚。 “我留下?”释南对我道,“你去?” 没等我回话,释南一语定音,“你去吧……这里,厉鬼太多。” 我扭头看了眼密麻麻的厉鬼,明白释南话里的意思。 我的本事是控鬼。如果这里真出了事,我必会被众鬼所累,界时,傻都是轻的。 他不一样。他自保没问题。 付叔道,“小苏和我去也行,咱们快去快回,不要耽搁时间。”说着,用手电晃了一下手表,“咱们要在子时结束前回来,过了今天这个时候,就不成了。” 我长呼出一口气,点头,“嗯,那咱们快走吧。” 天葬台是很血腥的天葬了一个人没错,可那里现在应该除了除了碎骨外什么也不剩了。 许多年前释南就说过,人的肉体没了灵魂依附,和种在地里的大白菜没什么区别。 我忌讳一堆碎白菜做甚? 付叔对释南又交待了两句,在前面带路领我上山。 我们先是回到了帐篷群,然后才又顺着白天时的小路往天葬台去。 天葬台在一个半山腰上,是一个人为修建而成的大平台。 可能是因为用途特殊的原因,我就觉得那里阴森。也只是觉得而已,其实那里没有丝毫阴气或是怨气。 也没有鬼魂。 这,只能说是各地风俗和信仰不同吧。这要是在平原地区,哪只鬼的肉身被这么分尸喂鸟了,那还不得怨气爆棚! 上天葬台有道石阶,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 付叔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跟着。 十几分钟后,登上了去。 用手电一扫,不仅头皮发麻,血液里像是有无数个小虫子在窜一样。 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在上来时,我幻想自己看到的场景是,若大的天葬台,在正中心或是某一个角落,有一摊血迹,血迹里是秃鹫吃剩下零星几块碎骨。 实际上是,整个天葬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皑皑白骨,从我们上去的地方,一直蔓延到另一边看不的黑暗。 有整个或是半个的骷髅,有整根或是半根的腿骨或是臂骨,还有成段成段的脊椎。 呼啸的寒风中,付叔跺了两下脚。天葬台偏左的地方,传来耗子的‘吱’‘吱’乱叫声。 付叔回头对我摆摆手,晃着手电向那里走了过去。我稳稳心神,跟在他身后。 走近一递眼睛,脸上又是一麻。 无数只耗子在一片血迹上翻滚涌动,要多恶心多恶心。不怕人,明明发现我们过来了,却没有丝毫逃走的意思。 “这些天鼠吃惯死尸了。”付叔道,“身上全是尸气,不怕活人。” 说着,抬脚,把不远处的一只骷髅头踢到耗子堆里。骷髅头落下,砸得几只耗子四处乱跑。 可马上,空出来的那块地方就被别的耗子占领了。 在付叔从地上捡起一根腿骨时,我道,“我来。” 这些以吃尸体为生的天鼠应该和我在云南墓中遇到的尸鼠差不多,用阴火烧就行。 把符咒拿出来刚要念引火咒,付叔阻止了。 他道,“这里是圣地,又在高处,你这一烧,难免要引人注目。”一顿,道,“偷人尸骨本来就不对了,又何况是这种天葬的尸骨?” 也是,这里正对着我们落脚的帐篷群。着了火,下面肯定能看到。 “那怎么办?”我收了符咒,对付叔问道。 “这就是我让你来帮的忙。”付叔道,“帮我撵老鼠,我好从里面找块合适的骨头出来。”布沟圣弟。 说着,把他先前捡起那根腿骨递给了我。 见我犹豫,付叔道,“再不,我撵,你捡?” 我捡?呵呵…… 没再犹豫,我伸手把那根腿骨接过来了,“别了,我又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 冰凉! 握在手心里,那上面的寒意顺着手臂一直蔓延到后背,像是背了块冰一样。 掂了两掂重量后,我拿着腿骨去撵那群耗子,“叔,要打耗子你早说啊,从下面找根棍子上来多好。” 付叔轻声回道,“没想到你会对人骨忌讳……” 啧,这话说的。我走阴阳是没错,平时也大大咧咧,可骨子里还是女人好吧。 这些天鼠不怕人,抡腿骨吓唬一点动作也没有。我靠近了连打再砸,也不过是让那些天鼠微微散开一点。 付叔拿着手电蹲下,在那些耗子散开那一小会伸手进去找骨头。 天鼠一聚集回去,他马上又把手缩回去。 几次三番,不仅没能找到合适的骨头,还把这些耗子激怒了! 在只稍大点的‘吱’的一声尖叫后,无数只天鼠不再去啃下面的骨头,而是顺着付叔的腿和我手中的腿骨往上爬。 付叔站起来连连跳脚,后退了几大步。 我在一只天鼠碰到手指时,扬手把腿骨头给甩出去了。腿骨落在耗子堆里,引起一阵骚乱。 马上,更多的天鼠向我围了过来! 就在往我腿上爬时,突然后退了。围在离我两米左右的距离,不再靠近。 我长吁出一口气,向左右看了看。 没见常老四的身影,可我知道是它在帮我。 付叔向我走过来,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你这……” 我想了下,笑着回道,“家师教过一个驱鼠蚁的咒语,那会儿念没管用,没想到刚才紧急时候一念,竟然生效了。” 付叔点头,没多问,道了句,“人在情况紧急的情况下,更能激发潜能。” 说罢,指了指依旧被耗子所覆盖的那堆血骨。 我向那里走几步,无数只耗子翻滚退下,露出一个血呼呼的骷髅头和几根砸碎,分不清是哪个部分的骨头。 付叔蹲下时,一只耗子尖叫着从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中钻出跑远了。 风大,空气里早没血腥味了。可我还是小心的屏着呼吸,不愿意多吸空气。 付叔拿起一根小骨,在那堆血呼呼的东西里翻。 过了会儿,两个指头向里一伸,拿起一块血呼呼的碎骨来。 举在眼前用手电照着看了几眼,道,“就它了。” 我盯着看了几眼,道,“手指骨?”看大小,像。 “砸这么碎我也认不出。”付叔回道,“别管是哪的骨头,能换了你的铃铛就成。” 说着,站起身来把手电递给我。我接过来后,他一回手,从兜里把镇魂铃拿了出来。 我有些惊讶,“在这里换?” 我以为,怎么着也得我们四个凑齐了,随便说些什么,再把铃铛换了。 这,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就这里吧。”付叔道,“看看成不成,不成好尽快想别的办法。” 说着,轻念咒语,把落苏从铃铛里放了出来。 男落苏。 几乎是一出来,就怨气大作的向付叔缠了过去。 付叔一闪,让开,抬手去抓男落苏的肩膀。拿起手中的血骨往它眉心去点时,男落苏猛的挣脱,向我冲了过来。 我后退一步,脚踩在满地的骨头上。勉强躲过后,摸出两张符咒。 想打,犹豫了。 打下去是能解了现在的困境,可也就将落苏给放跑了。那样一来,我们这一段时间来的努力岂不是前功尽弃? 正想着,男落苏再次向我冲了过来。我后退两步,脚下一空,差点掉下天葬台。 没掉下去,是腰间横出一首力量给拦住了。我低头一看,一抹淡蓝。 心惊之下回过神,我怒了! 大爷的,给两分颜色开染房是吧!我不想动手真当我好欺负? 手往兜里一伸,我摸出半把黄豆来,刚想甩到地上把阴兵放出来,就见付叔举着那块血骨向我冲了过来,“小苏快闪开……哪里来的妖孽!” 付叔一把向我伸来,抓住我的肩膀往后一甩,把我拉到了天葬台里面。回头间,付叔的手已经伸到我背后,抓住了常老四淡蓝色的尾巴。 我一惊,刚想让它松开,便见付叔猛的一拽。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痛的眼前发花,感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灵魂里剥离出去。 第409章 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天鼠?! 痛,痛的大脑出现一瞬的空白。这种痛和控鬼,脑力透支过度不同,而是那种。像是剥肉抽筋那种。 我闷哼一声,跌倒在天葬台上。手上传来刺痛,发黑的眼前才出现丝丝清明。 四周漆黑,手电落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照亮了前面大约四五米的距离。光束里,是白天时天葬的那俱残缺的尸骨。 有限的光线里。没有看到付叔的身影,也没有看到常老四的。呼啸的风中也没有听到他们的打斗声。 男落苏也不见了…… 明明,我只有一瞬的恍惚,为什么他们都不见了? 付叔去追男落苏了?那常老四呢? 我揉揉自己还有些痛感的太阳穴,喊道,“常老四……” 常老四依附于我,它离不开我太远的距离。 一连喊了几声,都没听到常老四回答我。 心中发寒,我又叫了两声,“常老四你出来,你别吓我……” 刚刚。它不会是被付叔给打的魂飞魄散了吧?布丸投技。 这些年来,我们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结果,在最后的最后,它竟然被自己人给干掉了? 不会的,不应该。 付叔的本事是不低,可他和释南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释南的符那么霸道,拍在常老四身上常老四也只是重伤,并没有魂飞魄散。 而且,释南和常老四打斗时,时间可不短。 刚刚我晃了多久的神?从脑中抽痛的失去意识到跌倒到手上传来痛意回过神来,能有多久时间? 十秒。三秒?往长了说,三十秒!再长。一分钟! 这么短的距离,能干什么?应该是,常老四被付叔一击而伤,躲到我身体里消失不见。而付叔,反过身来去追逃跑的男落苏。 越分析,我越觉得我这个想法是对的。常老四不会有事,它不回答我,是重伤出不来。 没事,养几个月就好了。 长呼出一口气,我拄地想往起站,手上一痛,低头去看。 满手血,被满地的碎骨刺伤了。 甩甩手上的血想再往起站时,听到身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昏暗的光线中,几只天鼠在那里踌躇不前。 我拄地站起来。趟着满地的人骨去拿手电。天色太黑,那条石阶又陡,没有光线我下不去。 把手电拿起来,往我摔倒的地方一晃…… 嗬!天葬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天鼠! 它们站在离我三米左右的距离,把下天葬台的路堵的水泄不通。手电的光线一晃,无数双红豆般的眼睛闪闪发光。 后背一寒,我忍不住后退一步。 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老鼠?它们为什么连个声都不出?天鼠也是鼠,会有老鼠不叫,而且是在这么多聚集在一起的时候? 脚踩在人骨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声轻响,像是给面前那群天鼠发出了信息一样。一瞬间,那些老鼠翻滚着向我涌来。 我一连向后倒退了几大步,在一只天鼠爬在脚面时,下意识的大叫了一声常老四。 声音喊出去后,才惊觉常老四重伤,不可能会出来帮我挡天鼠。 妈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是不给活路了! 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什么暴露不暴露了。我把几只天鼠从身上划拉下去后,反手从兜里掏出几张符咒。轻念引火咒把符纸点着后,一扬手向前面的天鼠堆里扔了过去。 果真和云南洞里的那些尸鼠是同类,阴火一沾上去,借着风势呼啦啦烧着了一大片天鼠。 转瞬间,天葬台就被烧着的天鼠给照的明亮。 这些天鼠,没因为这大火后退半步。麻痹的,尾巴都被烧没了,还顶着一身的阴火往我身上扑! 后面那些没被烧着的天鼠也是,大火当前,不仅没跑,反而向前冲的更猛。 我一边放火一边后退,对这些疯狂的老鼠心惊不已! 这,这已经超出了动物寻食的本能。动物寻食,在遇到危险时绝逼会后退保命! 被这些天鼠逼退到天葬台的边缘之时,我心中升出一个,自己有些不敢相信的想法。 这些天鼠,是被人控制的。 就像我所控制的蛇和鬼一样,不管它们本身的状况如何,只要我想,它们就得给我往上冲,去给我拼给我杀,不达到我的目的不罢休! 直到,死或是魂飞魄散,再不能被我驱使为止。 这念头一起,我把视线落到了密密麻麻的天鼠后面。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那么,这个人不会离这些天鼠太远。 火很大,天葬台上的一切一览无余。东,西,南三面悬空,独北面一面靠着山体。 那会上来光线暗,也没仔细往那里看。此时,看清了。 火光后,山洞偏左的地方,有一个夹缝。不大,可容纳一个人不成问题。 如果这些天鼠真的不是成精了会战术,那么,那个能操控它们的人,肯定是躲在那里。 来回躲避着那群被烧焦的天鼠,我把手伸到兜里,摸出几粒黄豆。 黄豆掐在手里,不由得暗骂一句大爷。 刚才那么一摔,把半把没用的黄豆摔丢了。眼下,兜里没剩下几粒。 把黄豆往地上一掷,放出四五只阴兵,控着它们往那个夹缝飘去。 鬼阴绰绰间,几只阴兵消失在夹缝之中。 几乎是马上,阴兵又飘了出来。紧跟在它们身后出来的,是男落苏! 我看傻眼。 麻痹的,这是怎么回事?男落苏没跑,就在这个夹缝里? 那付叔呢? 时间容不得我多想,在阴兵和男落苏斗在一起时,那些着了火的天鼠疯了一样向我冲过来。 尖叫着包成团往我身上扑,大有就算吃不了我也要把我撞到天葬台的意思。 我躲过一个燃着的鼠球,看着它掉落到天葬台下。 在那一瞬,我目光紧跟着它向下看去。 陡坡,全是碎石。鼠球掉在上面弹了两弹,向下滚落,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要是掉下去,不死也得半残。 我回过身,跳脚不让天鼠爬到自己身上,把目光再次放到了那条夹缝里。 如果说落苏出来前,我只是猜测里面有人,那现在,就是肯定里面有人。 不然,天鼠不会抱成球来砸我。 控制着阴兵把男落苏困住,我趟着满地的人骨和烧焦的天鼠尸体向那条夹缝走了几步。 站住后,把兜里最后几粒黄豆拿出来撒在地上。几只抗着锅的阴兵平地而起,向条夹缝飘了过去。 这次,阴兵没再退出来。我感觉着它们深入,深入,再深入…… 突然,有两只阴兵断了联系,几乎是马上,又有一只断了关联。 在阴兵消失的同时,那些本来拼了命向我冲来的天鼠停在原地‘吱’‘吱’叫着没再向我发出进攻。 我笑了。 看来控制着它们的那个人一心不能二用,在和阴兵打斗的同时,不能再控制天鼠来咬我。 我以前控鬼时也不能一心二用,脑子沉的连走都走不了。这次脑残再好,进步很大。 就像现在,能同时控制不同的鬼去做不同的事,自己不受丝毫影响。 可惜啊,可惜,这里没蛇,不然我非控蛇直接结果了那个人不可! 转瞬的功夫,进到夹缝里的那几只阴兵全都不见。过了会儿,天葬台上那些还活着能动的天鼠,无不尖叫着四处逃奔。 夹缝里那个人不再恋战,要跑。 我连忙蹲在我那会儿摔倒的地方找黄豆,大爷的,绝不能把它给放跑了! 手一扫,刚摸到一粒黄豆的空,那个夹缝里闪出两点红光。随之,一只红色皮毛的庞然大物从里面一跃而出,竟直向我扑了过来。 我蹲在地上没闪开,一下子被它们给扑倒在地。我心一惊,以为是狗,却没想定下眼一看,是只狗大的耗子! 眼睛闪着血色,照着我脖子一口咬下。 我心一慌,连忙用右胳膊去挡。 厚重的衣服被利齿咬破,手臂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心急之下举起左手去打,那只硕大的耗子尖叫一声从我身上跌落下去。 我翻身爬起时,那只狗大的耗子向僵持在一起的阴兵和男落苏冲了过去。 一爪子,就把一只阴兵给拍到了一边,再一冲,把那只阴兵吃到了嘴里。 男落苏像是得到了耗子启发一样,在阴兵被冲的七零八落之时没跑,反而是抓住就近的一个塞到了嘴里! 吃完了,还吧唧吧唧嘴!哎呀我去,味道还错嘎嘣脆呗! 我急了,从兜里拿出两张符咒向那只大耗子冲了过去!同时控制着阴兵后退,眼下,宁愿让男落苏跑,也不能让它再去吃阴兵。 狗大的耗子回头看了我一眼,扭身跳下天葬台。我追过去往下看,见它摔落在陡坡上,滚了几滚后消失不见。 再回头,男落苏的身影向天葬台下飘去,天葬台上所有阴兵全部不见。 夜很静,除了风声外就是我的喘息,鼻侧,是浓浓的烤肉香…… 第410章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 我抱着胳膊,站在天葬台上连连喘息。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常老四重伤不出,付叔不知去向。一只狗大的红眼耗子咬我一口,吃了几只阴兵后跳下天葬台逃走,麻痹的,逃走前,竟然还教会了男落苏吃鬼! 男落苏也真不客气,吃个肚饱肠肥。就那么飘走了! 我抬起手揉了下隐隐做痛的太阳穴,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 “操,破事儿一件接一件,还能再他妈的糟点吗?!” 吹着寒风,闻着鼻侧的烤肉香,我拿着手电在一地烤天鼠和人骨下面找到十几粒黄豆。 把阴兵叫出来后,控制着它们去探那个夹缝。 阴兵在那个夹缝里走了很远很远,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看来,没有人,控制着天鼠攻击我的,就是那个狗大的天鼠头目。至于为什么。可能是我撞到了它的餐桌上,让它觉得不吃白不吃? 只是,落苏为什么会藏到那个夹缝里? 落苏藏在这里,付叔又去哪了? 疑问太多,一时之间根本想不清。 天葬台不是久留之地,我抱着钻心痛的右胳膊下了天葬台。怕那只红眼耗子再回来找我麻烦,我一直控着十几只阴兵围在我前后左右。 别管有没有用,有它们在,总比没有它们强。 山陡,下山比上山还难,我夹着手电一边小心翼翼的往下走,一边摸出手机给释南打电话。 事情发展太突然,必须要给释南个信儿。特别是付叔不知道去哪里了。 从天葬台走到山下时间不短,释南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听。 我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慌,难道。释南那里也出问题了? 脚一踩在平地上,我马上抱着胳膊往帐篷群那里跑。 跑到地方后,忍不住回头扫了一眼天葬台。能看到隐隐火光。伴随着空气里的烤肉香,不难猜测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还好,帐篷群一片漆黑寂静,看样子并没有人醒来。 深吸两口气,我继续往释南师父给鬼讲经的地方跑。 雪地路滑,跌倒好几次,最后一次,直接摔到了一家藏民的帐篷上,发出‘呯’的一声巨响。 爬起来后我心惊不已,这一声动静可不小,要是把里面的人吵醒出来,那后果…… 帐篷没有亮灯,也没有人出来,像是没听到那声动静一般。 我长吁一口气,跑两步,停下。 不对。 这里静的不正常。 今天风不大,没有震耳的呼啸声。我一路来跌跌撞撞声音不小,觉轻的人不可能听不到。 关键是,连狗都没叫。 那几只平日里放牧的狗可是藏獒的串串儿,往日别说我弄出这么大动静,就连路过只耗子,它们也得吠上半天。 我看了眼四周,心中有些发凉。抿了抿嘴,把阴兵放出去两只。 看看,眼下这个帐篷群是怎么回事。那些藏民,是不是还都活着…… 两只阴兵,一前一后向帐篷里走去。可才一接触到帐篷,就被弹了回来。 我轻拍了一下额头,想起这些帐篷上都有符咒,为的是怕厉鬼误闯伤人…… 没有再试,怕释南那边真出事了,我让那两只阴兵回来,撒丫子穿过帐篷群向山坡下跑。 跑到山坡边下往下一递眼,我脑子里嗡的一下就乱了! 怨气爆棚,群鬼乱飞! 真的是群鬼乱飞!就在我站在这里看的这一会儿,几只极厉的厉鬼向裹在风里向我这边刮了过来。 我连忙控住,从包里拿出几张符纸把它们困在原地。 妈的,发生什么了!小树林里那个阵布的那么霸道,怎么会让这些厉鬼跑出来? 没有犹豫,我从包里把符咒全部拿出向山坡向冲了过去。 没等走近,就见夜色下,释南的身影在群鬼之中若隐若现。小树林里那个平台上,已经没有了释南师父的身影。 厉鬼太多,遮天避月,我不敢直接去控,用左手拿着符咒去打。靠近释南后,发现释南并不是在和鬼斗,而是在跟几乎被黑气给遮住了的落苏在斗。 落苏平显处于下风,边打边退间,不时的抓过一只厉鬼塞到嘴里。 身上黑气涨了一分后,回过身来再和释南扭打。落于下风后,再冲到阵里去抓一只厉鬼吃。 不仅吃,还把那些厉鬼扰的四处乱飞,扔到阵外。那些被扔到阵外的厉鬼重获自由,马上四处逃窜。 我瞄了几眼,发现大多数厉鬼都是在阵中闹腾,最高飞不出树林的顶端,真正在阵外四处乱逃的厉鬼并不多。 我把落单的厉鬼控住,让它们离的远远的不会跑也不在落苏能抓到的范围内后,从包里把引魂索拿出来扔给释南,“释南,接着!” 释南的符咒往下一拍,男落苏马上魂飞魄散,那和放了它没什么区别。眼下,只能用引魂索把它绑了再做别的打算。 释南抬手接过引魂索,双手一抻,对着男落苏就甩了过去。 正中目标,一下子缠到了男落苏的脚腕上。用力一拽,就把男落苏给拽到了地上。 男落苏翻起起来再想去抓鬼,却被引魂索牵着动不了地方。 释南走过去伸手掐住男落苏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道,“能耐啊,你再能耐啊!” 显然,气坏了。 回过头看我一眼,道,“它怎么跑出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简略几句话把天葬台上的事大概讲了一遍。瞄了一眼乱糟糟的阵内后,对释南问道,“你师父呢?” 他不出手帮释南把落苏拿下也就算了,怎么群鬼乱成这个样子也没管一管。 “不在吗?”释南一边回头向阵里看,一边道,“落苏冲过来的太快,里面一下子就乱了,我没注意到我师父……” 话没说完,阵里传来‘咚’的一声木鱼响,随即,是释南师父的诵佛声。 随着阵阵佛音传来,四处乱飞的厉鬼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而似飞了一样向阵外冲。阵里的倒也罢了,关键是鬼将军不知从何处冲出,竟直向我和释南冲了过来。 我脸一白,在面对鬼将军的刀锋时一下子闪开。鬼将军横刀一扫,在我跳到一侧时,举起手中大刀竟直向释南砍了过去! 释南后退两步,连连躲着。他手里没有铜钱剑,不敢去接。在鬼将军再次把刀向释南砍过去时,释南一甩手,把引魂索从男落苏的身上收回,回手去对抗鬼将军。 男落苏重新获得自由,没再到阵里去搅乱,而是纵身一跃飞到了半空之中。 我心急,跳起来伸手去抓。 晚了,男落苏向后一飘,转眼间消失不见。 妈的,到底是让它给跑了! 来不急扼腕大骂,耳侧突然传来呼啸风声。我下意识的向左一偏头,见鬼将军的大刀竟直从右肩砍了下去。 刺骨冰凉,胳膊明明还在,骨头却像是断了一样。 释南一把抓住我扔到他身后,在鬼将军又冲上来时,把引魂索缠到了鬼将军的脖子上。 刚要用力去拽绳子时,释南的师父在阵里喊了声停,“仁南,不可。” “师父,这只鬼将军难渡,留着也是祸害。”释南气喘吁吁的道,“万一再发生这次的事,只怕……” 释南的师父诵了句佛号,叹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今天晚上,鬼道已损,万不可再行杀戮。仁南,把它推到阵里来。”布司丸亡。 我从释南的肩膀处往阵里看,里面的众厉鬼已经安静下来。盘腿坐在地上,像是我走前时那番模样。 释南的师父从阵中走出,向阵外面被我控住的那几只厉鬼走了过去。手一推,把那几只厉鬼扔到了阵里。 做完后,回头看向释南,“仁南,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 我甩甩痛到不行的右胳膊,用肩膀撞了下释南。我知道释南生气鬼将军砍到我,可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忤逆师意为好。 又撞了下释南,释南把手向前一送,把鬼将军推到阵中。手一甩,把引魂索收回到手中。 没了引魂索的束缚,鬼将军一进到阵中就闹了起来。可也只闹腾了几下,便被走进去的释南师父给控住。 控住的方法很简单,真的真的很简单。 他只是,把手往鬼将军的额头上轻轻一按,鬼将军便消停下来。两声佛号后,鬼将军盘腿坐到地上,除了身上怨气浓重外,和别的厉鬼无疑。 我看的愣眼。 释南的师父,不是收鬼,而是驯鬼的吧? 鬼将军安静下来后,释南的师父抬头看向我,道,“小苏,你和你付叔一起去天葬台,你回来了,他人呢?” 我抱着右胳膊,把在天葬台上的事又讲了一遍。比刚刚讲给释南的要细,中间略过了常老四的事,只说付叔是突然看到什么追了下去。 说完后,我对释南的师父问,“师父,那些天鼠是什么?还有那只像狗一样大的耗子,它是不是成精了?” 释南的师父登上高台,缓缓坐下后,对我道,“这,为师不得而知……” 不得而知? 释南道,“师父,我们去找找付叔吧。” “天意。”释南的师父缓缓闭上眼睛,脸上没露出分毫担心的道,“这是他的命数。你们要是愿意去找,那就去找找吧。” 我又想到像是没有人烟一样的帐篷群,刚想说,释南的师父突然把眼睛睁开,看向我们道,“只是,那个落苏跑了。它吃了那么多厉鬼,只怕是要为害。仁南,这事,不能放任不管。” 释南轻叹一声,道,“知道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语气。 释南的师父嗯了声,再次把双眼缓缓合上,道,“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回去吧。” 那淡定的语气,仿佛刚刚那场大乱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释南没再说什么,仿佛早已经习惯他师父的淡然,拉着我往山上走。 第411章 原来庄堇是尼姑…… 释南做得到淡然,我可做不到淡然。在这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哪一件不是稍有不慎就丢命的?特别是鬼将军冲出来的那一刻,如果释南不及时把引魂索从落苏那里收回。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想起,还心有余悸。 我问,释南轻叹一声,说这很正常,这些年来,他们遇到比这难搞的情况多的是。这在他们眼里看来,只能算是小意思。 我瞪眼,“这还小意思,那什么是大意思?” “大意思就是,”释南攥紧我的手,又是一叹,“有一次跑只半魔出来,我那会儿眼睛还没睁,然后……反正,没死。” 语气虽淡,却带了几分无奈。 他语气里的无奈传染给了我,我同样一叹。看着天空上的繁星点点道,“有头吗?” 我以为这只是意外,谁知只是意外中的一小部分。当‘意外’总是发生,那就不能称之为意外,而是生活常态。 眼睛还没睁…… 那时他连龚叔都打不过,又是怎么去对付那只半魔的? “有。”释南肯定的回道,“前两日我已经和师父谈过。” “谈什么?”右胳膊太痛,聊天有些分神。我甩了两下后,抬头看释南,“以后咱们不回来了?” 释南别过头看我,眼眸映着手电光,黑亮,“谈,我。” “你什么?” “不是,”释南停下来。看着我道,“苏青柠,你在不把我当怪物看的同时,能不能也别忘了,我是和正常人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嗯?” 呃,好吧。 以前看他后背,虽然谈不上害怕,可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的感觉。现在偶尔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后背。会有一瞬的懵。有那种,咦,我后背上的眼睛哪去了那种感觉。 久而久之,倒不觉得他有什么不正常,反而是我比他少了些什么。 心有些沉,这个问题,不是我不在乎就可以无视,不去解决的。 活动活动冰凉发木的右肩,我深吸一口气,对他笑问,“然后呢,师父他老人家怎么说的?” “师父说,随我。”释南拉着我继续上走。轻声道,“所以,我的打算是,不再接棘手,超出我能力范围的生意。” 释南一说,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后背上的眼睛,每一次都是他在频临绝境,差点死掉的时候睁开的。不接棘手的生意,也就是免去了拼命的可能。 余下的眼睛不睁,我们所害怕的那个不可预知的未来就会无限推后。现在这样相对来说安逸的生活,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怪不得,刚才他师父让他把落苏的事给解决了时,他应的心不甘情不愿。 落苏不怕符不怕咒,连释南师父布下的阵都不放在眼里,又吃了那么多厉鬼。想把它拿下解决,谈何容易? 届时,怕又是一场恶斗…… “怎么就让落苏给跑了呢!”我气闷的暗暗咬牙! 大爷的,在我脑子发懵那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付叔上哪去了,是怎么让落苏逃离的?付叔的本事可算不上弱! “鬼将军会突然出现,是意料之外的事。”释南道,“不然,落苏跑不了。” 对,还有鬼将军。在下面时,释南明明已经把落苏给捉到了,如果不是鬼将军突然出现,释南怎么会在情急之下把引魂索给收回。 “不是。”我对释南道,“鬼将军是从哪出来的?”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而且直接向我们两个冲来。 释南沉默,没有说话。 几步,我们来到山坡上。释南摸出豆子,把我跑下去时定在那里的几只厉鬼收了。 要往帐篷群里走时,我拉住他,“释南你不觉得今天这里安静的有些过分吗?连狗都不叫。” “被下了咒。” “嗯?”我问,“咒?” “安眠的,无害。”释南道,“保证他们一觉睡到大天亮,不会在半夜时出来乱跑……给鬼讲好几次经了,你一直没想明白?” 我是没想明白,不过没想明白的,不是这个安眠咒,而是在天葬台上,付叔对我说的一句话。 我清楚的记得,我要用阴火烧天鼠时,付叔拦住我,说,如果被下面的藏民发现我们上去偷天葬后的尸骨,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这里的藏民都中了安眠咒不会醒,那付叔的话,岂不是前后矛盾? “别想了,你这么笨。以后不明白就问……”释南推着我后背往帐篷里走,“快点回去给你看伤。” “你大爷,你才笨!” 小跑着回去,进帐篷时被里面的热气熏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坐到火灶前暖和了下,我把衣服脱下去。 痛的我呲牙咧嘴。 红眼耗子咬的地方痛,鬼将军拿刀砍的地方更痛。 释南按我肩膀,痛的我用手打他。 “你不是说鬼将军砍不到你?”释南道,“这叫砍不到?” 没进帐篷,在外面时有风吹着,还没觉得怎么样,此时热气一烤,头昏眼花的。 我吸口凉气对他道,“这我上哪知道去,上两次鬼将军明明砍不到我。这次是怎么回事?竟然一刀劈下来……” 我往火堆前凑凑,把胳膊放到火光下。 嗬,整只右胳膊煞白,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从冰冻里拿出来的一样。右小臂的正中,一对超大号的老鼠牙印赫然印在上面。 已经不流血了,可那肉洞红里透黑,怎么看怎么瘆的慌。 我用手指戳了戳,痛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眼前阵阵发黑。 释南找来青稞酒给我消毒,可能是酒精浓度太低,淋上去一点沙痛的感觉也没有。 他拿出止痛符点在我肩上,道,“明天天一亮咱们就走。” 痛感没了,脑子的晕劲儿却没减轻。我把额头顶在释南胸前,小声问,“释南,我对付叔挺好奇的,你能给我讲讲吗?” 没错,我对付叔起了疑心。可他是看着释南长大的人,怀疑他的话我不能直说。 就像常老四,从小看着我长大,要是有谁对我说它一句不好的话,我得马上撂脸子。 “有什么可好奇的?” “就是好奇。”我道,“付叔年龄明明比你师父年龄大,为什么看上去比你师父年轻?这是什么本事,你得要过来给我……还有,他也是信佛的?他没家室?没家人?” 乱七八糟的把有的没的全都往出一例,我抱着释南的腰,合上眼等着他给我讲往事。 释南往火灶里扔了两把干牛粪,把火烧的更旺后,对我说起付叔。 付叔这个人,自释南拜释行为师就在释行身边了。据释南回忆,他小时候,最初身边有四个人。叉何吐亡。 一,他师父。二,谢宏众,也就是谢金的‘叔’。三,付叔。四,庄堇。 嗯,没错,庄堇。 释南不仅在庄堇的家里待过一年,后来被释行收为徒弟,庄堇也一起带去了。只是两人不长见面,一个月也碰不到一次。再后,庄堇人不知不觉就没了,再没见过。 两年后,谢宏众和释行分道扬镳后,释南最常见的人就是释行和付叔了。 付叔没家室,不信佛,这么多年释南也没听他提过有家人。 总之,老哥儿一个。 至于释南知道付叔年龄比释行的大,是因为他曾亲耳听释行叫过付叔为付兄。 “付叔对我很好。”释南轻声道,“小时被师父扔去捉鬼,几乎每次都是它把半死的我捡回去。有时被师父责罚,也是他给我求情……至于他为什么年轻,我就不知道了,等时机合适我帮你问问。” 听起来,付叔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不然,是怎么逃过释行师父的法眼的?只是,他在天葬台上为什么要骗我?他后来又去哪里了? 那会儿在开葬台上事太多,来不及多想。现在想想,下天葬台的石阶那么窄那么陡,情急之下下去时怎么可能会没有动静。 我就摔到在地那么一小功夫没了意识,回地神来后,怎么什么也没听到?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我脑子里绕来绕去,意识有些沉。呼出几口热气,我抬手抱住释南的脖子,闭上眼小声道,“原来,庄堇是你小师妹。” “……”释南道,“苏青柠,你吃醋就直说。” “我才没吃醋。”我轻声笑道,“我想说的是,原来庄堇是尼姑……” 男和尚是和尚,女和尚不就是尼姑? “不是。”释南笑了,“我师父没有收她为徒,那时是她家人都不在了,所以才会和我一起被带师父走……” 不在了,庄堇的家人都死了?在释南的记忆里,庄堇的父母明明都很健硕,而且好像还不只庄堇一个孩子…… 想问清楚,倦意袭来,在释南怀里睡了过去。 特别不踏实,梦里被那只狗大的耗子扑倒无数次。头一两次是咬胳膊咬手,后来被它一口叨在喉咙上。 仿佛,能感觉到它的利齿刺穿气管,血液一滴一滴顺着脖子流下去。 我用力挣扎,一抬手,握住一只手。费力挑起眼皮时,是释南在捂我的额头。他对我道,“苏青柠,起来把药吃了……你在发烧,我去打电话叫车,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对释南点头,把他手心里的药吃了。释南走后,我把眼睛合上。可能是药的作用,没一会儿,意识沉了下去。 迷糊中,一阵寒风从外面吹来。我以为是释南,想说话,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就在此时,右胳膊被拿起来,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肯定道,“染上了,无救。” 第412章 我考虑下是宰了马开心还是啃了女王大人。 染上了,还无救? 说的,是我? 两秒钟后,我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因为那个尖着嗓子的人。用手指在我右胳膊上的鼠齿印上按了两按。 可能是用了止痛符的原因,没感觉到痛,感觉那里木木的。 戳了几下,胳膊被放回原处。 我费尽全身力气想把眼睛睁开,去看看这个说话的人是谁。 挑开一条小缝,除了红膛膛的火灶外什么也看不到。 再闭上眼。意识又沉了下去。 迷糊中,释南的声音传来,“柠,你中的是鼠毒。进了医院会被诊断为鼠疫隔离,那些药,对你都没用……” 鼠疫。 咬我那只老鼠,是吃人尸的天鼠,它的毒性肯定要大于一般家鼠。也就是说,我真的没救了? “……我去把那只天鼠捉回来给你解毒,你等我回来,坚持下,很快……” 释南的声音由近及远。慢慢消失不见。 随着他的声音不见,周围安静下来。意识越来越远,慢慢,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忽然,一阵凉风扑面,意识稍稍往回拉了拉。 耳侧有人说话,似远非近,听的不是很清。 “……没有特殊之处,阴刀能砍下去……” “……能控鬼,仁南为她藏了话……” “无碍,不重要了……这毒没解。” 控鬼?说的是我吗? 我想动动头,把压住的耳朵解放出来往清楚了听。可没力气,在心里较了半天劲儿,硬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挪动地方。 较的劲儿一松,脑子里一浑。本来就听的不真的声音更不真切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耳侧叫嚷道,“小柠,你醒醒。还有救,有办法……你听我和你说……三碗水煎成一碗,空腹,只喝汤,别吃肉……” 我精神一震。这声音,是常老四! 我往起挑眼皮,想看它在什么地方。 费了很大的力气,很久才睁开。一个人逆着火灶的光映在眼前,他小声道,“……记住了吗?天黑后……” 这是常老四?常老四不是应该只有一个蓝色的影子吗?为什么会是一个人? 什么天黑后,记住什么? 我努力往大睁眼睛,想把它看清楚了把话听明白了。没用,火灶里的光太亮,眼前人的身影像是映在水面上一样,模糊不清。 一声‘记住了吗’再次飘来时,一股寒风迎面扑来。 眼前人站起身,向帐篷门口走过去。 我递眼过去。见那个人对站在帐篷外挑起门帘的人摇了下头,“……狠了点。” “有些能耐,形式所迫……” 帘子一放下,帐篷里再次闷热下来。我的意识,也跟着再次沉了下去。 却没有沉到底,耳侧,一直在人在说话,几个声音来回交替。 “小柠你快醒醒,一定要离开,越快越好……” “快攻心了……比预想的快。” “……我带你走……” 阵阵佛音,从远到近。其中,还夹杂着转经筒的嗡嗡声响声。 这我太熟悉了,前几天,那个被天葬的人在往生的第二天,就请了喇嘛前来诵经超度。 这是不是说,我已经死了,所以才会按着当地民俗请人来超度诵经。 迷糊中,我被几个藏民抬着,顶着刮脸的寒风,一步一步往半山腰的天葬台走。 身体随着他们的步伐而晃,雪花落在脸上,冰凉。 只是,不应该是白天天葬吗?现在的天,是黑的。 不是,我还有意识,我还没死!我还能感觉到雪落在脸上,能感觉到风吹在耳侧,为什么要抬我上天葬台? 我想喊,喊不出,只能任这些藏民把我放到满地的人骨上。 下意识的躲,怕咯到后背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是命门,万一人骨扎进去…… 动不动,利刃在眼前闪现,直接割入我右臂的皮肉。 一片又一片,肉被割下来,扔给了守在一旁,狗大的红眼耗子吃。 我痛的连声闷哼,不由得在心中大骂,妈的,这他妈的哪是天葬,这分明是活剐! 感觉到那刀刮在骨头上难忍的痛疼,我怒吼出声,“妈的,有完没完了!割肉就割肉,哪有刮骨的?!” 话一说出口,我猛的睁开眼来。声音很弱有些哑,却在嗡嗡鸣响的耳侧徘徊了很久才慢慢消退。叉页役亡。 头顶不是帐篷上的天窗,反而是正常民居的屋顶。身边也不是火灶,而是一个像是小桌子一样的东西。 我看着眼前带着浓郁西藏风情的民居愣住,我这是在哪儿呢?直到右臂再次传来刺痛,我倒吸一口凉气,撑着身子坐起来。 眼睛往痛感传来的地方一看,我头皮刷的一下就麻了,后背渗出一层凉汗!一边甩胳膊一边放声大叫,“释南,释南!你快来!” 虫子!我伤口上是密密麻麻一堆小虫子。那些虫子翻涌滚动,带着血色,一个劲儿的往皮肉里面钻。 我仿佛能看到它们在皮肤下窜动,在血管里游行。 回想到当年谢金死时被万千虫子反噬的场景,我忍不住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一阵风从门口刮来,屋子里的光线短暂变亮。门一关,风被阻拦在外,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我抬头看过去,诧异的道,“是你?”吐出的声音沙哑难听。 谢金的‘叔’谢宏众看着我笑了,“不是我还是谁?我带你走时,你不是知道吗?” 知道?知道大爷个腿腿啊?我从发烧开始耳边就一直唱大戏,到现在也弄不明白哪些话是哪些人说的。 警惕的看了两眼谢宏众,我擦擦嘴角,对他问道,“释南呢?” 记得他和我说他去抓天鼠给我鼠毒…… “仁南,他应该还在找那只咬了你的天鼠精。”谢宏众走到我身边,道,“没用,别说他找不到,就是找到了,你这毒那只老耗子也解不了。” 昏沉中,好像是听到有人说,我这毒解不了。可…… “为什么解不了?” “你见到过有人被蛇咬了再用蛇毒去解毒的吗?”谢宏众反问道。 的确是没有,那得用血清。既然没用,释南还干吗去找?是他师父没告诉他别白费力气,还是释南一定要努力试一次。 头有些晕,脑子里浑的想不清事。扫到右胳膊上的虫子,我脸一麻,精神过来。甩了几下胳膊后,对谢宏众吼道,“你快把这些虫子弄下去!” “不知好赖!”谢宏众板脸道,“如果不是这些虫子,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和我说话?我带你出来时,鼠毒就要攻心,再晚一点,你就没命了你!” 我安静下来,强忍着不去想胳膊上的虫子。 闭眼,把自己所知道的有限信息往一起凑了凑。 须臾,对谢宏众笑了,“我说谢大爷,”他年纪看上去比释南的师父还大,尊一声大爷不为过,“您老就这么想收我为徒,一直在后面跟着我?怎么着,往帐篷里扔鬼好玩儿不?” “胡话,我什么时候往你帐篷里扔鬼了?又什么时候一直跟着你了?”谢宏众没好气的道,“我这次过去是偶然,刚好看到你要死。觉得你,错不至死,所以试试看,能不能……” “等等……”我打断谢宏众的话,他这话里,有猫腻,“什么叫,我错不至死?” 我犯什么错了,要让那只天鼠精咬一口中了鼠毒?去天葬台偷尸骨吗?不是这个意思吧。 而且,释南不在,他又没一直跟着我,是谁和他说我因为什么被天鼠精咬的?不是说,他早就和释行和付叔不来往了吗? “有时间想那些没用的,你还不如想想,你还有多久能活。”谢宏众没回答我,而是指着我胳膊道,“我这些虫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你鼠毒没清,能不能活还是两说。” 我往右胳膊上看去,见不少飞虫从伤口上滑落,飘落在地不动了。 纵使是头皮发麻,对这些小东西也升出一丝好感。它们在用命换我的命。 耳朵里还是响,脑子里挤了太多的事想不明白。深吸两口气,我对谢宏众问道,“释南什么时候来?”既然捉到天鼠精也没用,那就别捉了,白折浪费时间。 谢宏众嘿嘿一笑,“他不会来。我带你走没有任何人知道。等到有人发现,也只会以为是,丢了一具因鼠毒发作而死的尸体。” 我瞬间瞪大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刚刚我还以为他是好人,怎么转眼间就变成大尾巴狼了? “有这么和救命恩人说话的?”谢宏众的脸再次板了起来。 “救屁救,你也说了我鼠毒没清,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死了。” “我现在给你用的,的确是治标的方法。”谢宏众道,“可我也有比这更好的方法。” 我抬眼看他,没有说话,先看看怎么把命保住。 “当虫子的宿主,以毒攻毒。虽然一时半会全清不了,可肯定要比现在强。”谢宏众道,“还是那句老话,你低个头,我多个传人,仁南也不至于因为你死而伤心,” “就这?”我冷笑,“这和治标有什么区别?”这么大年纪了,谁丫知道你能活几天。 “我话还没说完,”谢宏众道,“这只是帮你延命,你这是鼠精咬的,找只猫精或是猫妖来,定能把毒全解了。在这期间,我们肯定能找到解你毒的猫妖……这种小妖虽不常见却也有,肯定能找的到。” 解我毒,要猫妖? “怎么样?”谢宏众道,“你考虑一下。” 我咽哼一声,侧身躺下不再去看他,“我考虑一下。” 我考虑下是宰了马开心还是啃了女王大人。 第413章 安心当一个死人,就别诈尸了。 天鼠精的毒性极其霸道,在和谢宏众聊天时,我以为那些虫子却算没把我身上的毒清尽,可正常的活动也差不多了。 谁知。我不过是清醒了半个小时左右,体温就再一次升了上来。随之,躺到床上长一声短一声的捣气。 右半边身子痛的厉害,像是有人拿着钝锯,一刀一刀往下割肉一般。那种痛刻到骨子里。让脑子里阵阵发木,眼前昏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 迷糊中,知道谢宏众不时的进出。往我的右胳膊上下虫。 每次被种虫,都是一波痛苦的新来源。那种被虫子钻到身体里的惊悚感,让我从灵魂里打颤。 可种完虫后,身上的疼痛会有一小会的缓解。沉重的大脑,也能借此机会小歇一下,直到下一波痛袭来,硬生生痛醒。 太难受了,有好几次,好几次我都想妥协了。如果当了虫子的宿主能让我把这疼痛摆脱,那好,我修。只要别再这么痛,让我干什么都成。 话几次咬在舌尖我都没吐出去,我过不去自己那关,过不去无止真人这些年来对我的教导。 让谢宏众给我贴张止痛符,他像是没听到一样。自己画,实在是痛的凝不起神思来。 不知道这么反复折腾了多久。最后,支撑不住痛晕过去了。 等到再醒,外面天已大亮。 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放着一只烧的旺旺的火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肉香。 闻着那肉香。我倒是不饿,只是觉得渴的厉害。 身上没劲儿,气喘吁吁。连咳嗽带喘的翻身做起后,把目光放到了旁边小桌子上放的水壶上面。 缓了会力伸手去拿伸水,却因手上没劲把碗给拔倒了。 ‘当啷’一声,碗落在地上摔了。 我艰难的咽下口吐沫,直接却拎水壶。刚拽到跟前,门一开,谢宏众进来了。 他一把把水壶从我嘴边夺下去,道,“别喝水。”布吗他血。 我抬眼瞪他,“给,给我。我渴。” 发了那么久的烧,我都要烧成人干了。再不给我水喝,不如直接给我一刀让我杀来的痛快。 “渴?”谢宏众转了个身,端了一只热气腾腾的碗过来,放到我面前,道,“喝这个。” 我看着碗里闪着油光的汤,问,“这是什么?” “治标不治本的药。”谢宏众道,“不想死,喝下去。” 我低头扫了眼右胳膊,天鼠精咬的齿洞上已经没了虫子。伤口还是发黑,没流血,已经结痂。 没多问,我抖着手把那碗汤端起喝到了肚子里。这种时候,也顾不上那药的原料到底是什么了,只要能让我活下去,人肉我也得咬几口。 淡淡的香,却带着一股子土腥味儿。 把碗递过去,我对谢宏众道,“现在能让我喝水了吗?”汤不是水,就算很淡,没放盐,可也不解渴。 谢宏众摇头,“从今天开始,七天内,你只能喝这个汤,水一口不许喝。” 我深吸一口气,把眼闭上了。 麻痹的,这确定是在给我治病而不是要把我给折磨死? 把那口气缓缓吐出去后,我把碗到桌子上,道,“麻烦,把电话借我用一下。” 我要告诉释南我没死。 谢宏众又盛了一碗汤放到桌子上,道,“今天,是你死的第三天。安心当一个死人,就别诈尸了。” 我对他磨牙道,“是不是,只有我拜你为师,你才肯让我和释南联系?” 谢宏众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在关门的时候,冷声对我道,“省点力气,别想着耍花招。你得的是传染病,这间屋子,除了我外没有人敢进来……我救你回来担了很大风险,你最好别给我惹事儿。” “既然有风险,何必救?”我求着他救了?不让别人知道我活着,那我在别人心里不就是死了? “不知好赖!”谢宏众冷哼一声,“我告诉你,现在的结果,是最好的。总有一天,你会对我感激不尽……你要是非要找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又是听不明白的话中话。 知道问他也不会挑明说,我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 门轻响一声合上,呼啸风声被挡在了门外。 安静了会儿,我轻声叫常老四。 我依稀记得,在我意识模糊似死没死时听到了常老四的声音。 不会有错,肯定是它,它跟在我身边二十年,声音我是绝对不会听错。 我要把它叫出来,商量一下现在怎么办。谢宏众是摆明了不会放我走了,其实我现在这种情况下也走不了,可我要想个办法告诉释南我没死,让他别担心。 一连叫了很多声常老四都没出来,叫到最后,我恍惚了。难道听到常老四的声音,是幻觉? 没事,没事,幻觉也没关系。 还是渴的厉害,可看着桌子上的水壶我却不敢去动。想了一会酸梅,酸杏,勉强吞咽几口口水后,我意识再一次迷糊。 天一擦黑,我体温再次烧上来。随后,谢宏众又一次在我胳膊上种虫。 我痛的直冒冷汗,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最后,眼前一黑,又痛的晕了过去。 就这样,我白天喝那治标不治本的药,晚上种虫缓结鼠毒扩散,总共过了六天。 第七天,在谢宏众的示意下,我开始下地活动。 躺太久,毒又没清,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扶着小凳子在屋里小步小步的挪了很久,才敢放开手去走。 谢宏众看了点头,笑道,“行,一条腿从地府里迈出来了,缓缓劲儿,出去见见风。老憋着也不容易好。” 虽然这帮菜不着我待见,可到底是把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所以我还是诚心诚意和他说了声谢谢。 在屋里待了太久时间,差点让天上的艳阳晃了眼。把手挡在眼前好一会儿,才把视线放出去。 不是帐篷群,而是一个村子一样的地方。人不少,有穿藏袍的,也有穿羽绒服的。 四五个小孩追逐着一只小狗屋前屋后的跑着玩,铜铃般的笑声撒了一地。 在远处,还停着一辆小汽车。 看得出,这个地方和城市间的联系还算紧密。 我往远看了几眼,估摸不出这里离释南师父他们所在那个帐篷群有多远。 风还是有些硬,我站了会儿,哆嗦一个接着一个的打。 谢宏众道,“差不多就回去吧,明天再出来放风。”说着,走远,进了一个藏民家里。 我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却抓住这机会,拉住了一个正在玩耍的小男孩儿。 一边注视着谢宏众别回来,一边对那个小孩儿问道,“小朋友,阿姨打听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现在九年义务教育这么普遍,这些孩子应该能听懂我说的话吧? 今天,是我‘死’的第九天了。我得知道我在哪,再想办法告诉释南。 没等这些孩子说话,一个大人突然从远处跑了过来。大声吼了几句后,那几个孩子脸上带了惊恐之色。 马上,一哄而散。连那只小狗,也汪汪了几声后跑不见了。 我一拍额头,心中升起无力感。妈的,该死的传染病! 长叹一口气,我打算回屋。一转身,顿住。 一橦房子,两扇门。左边那间,我住,右边那间,谢宏众住。 此时,谢宏众的房间里,传出阵阵手机铃声。 我扫了一间谢宏众消失的方向,推开门进了他的房间。迎面扑来一股肉香,十分熟悉的味道。 顺着那铃声,我看到一只手机摆放在角落的桌子上,正在充电。 我扶着墙用最快速度走过去,把手机握在了手中。 是闹铃在响。 听了耳外面的动静,我把闹铃按了延时。然后,抖着手指拨出了释南的电话号码。 十年啊,近十年啊,他电话号码算是长在我心上了。 手机放在耳边,很久很久都没听到熟悉的彩铃声。我心焦的厉害,后背不知不觉中被汗水渗浸。 不知是过了十几秒还是几十秒,我把手机拿到眼前看。 妈的,信号只有一格!还是时有时无的!就这,能拔出电话才怪! 握着手机心慌的想了下,我擦擦手心的汗,匆匆编了条短信给释南:释南,我没死,我是苏青柠,正和谢宏众在一起,治鼠毒。一安都好,真的很好。 老人机,按键用的不明白,字总是拼错。慌乱把想说的话拼下,按了发送。 眼瞅着那条短信带着一对小翅膀在屏幕上飞,我心也跟着飞。 当发送成功四个字显示在屏幕上后,我长长缓出一口气。 想了下,又打下‘不用回信息,我会再联系你’几个字发过去。等发送成功后,把这两条短信火速删除。 刚弄完,延时的闹铃响了。 我吓的一哆嗦,连忙把手机放回原处。 转身往门口走时被角落里那一堆黑糊糊的东西吸引住视线。像是什么动物的躯体,都没了脑袋…… 看这体型…… 顺着阵阵沸腾的蒸汽,我把视线落在了火炉上敞开的药盅里。 一只拔了皮的猫头,赫然炖在其中。眼睛狰狞的睁着,下颚的肉已经掉在汤里。 我捂住嘴,胃里一阵恶心。 身后,门被打开。随着一阵寒风刮进,谢宏众的声音传来,“哟,顺着香味就找过来了?是到喝药的点了,喝吧。” 第414章 付叔果然有问题。 喝? 喝大爷喝! 在看到药盅里炖着的那只猫头后,我又怎么喝得下去。 实在忍不住,我扶着墙吐起酸水来。病那么久没怎么好好吃喝,胃里实在没东西。 那天在听谢宏众说我的鼠毒要找猫妖来解时。我单纯的以为,让马开心像以前那样,在我伤口上舔一舔,最多是放点血给我喝,我的毒就好了。 没想到,方式竟然是----吃掉它! 这样的解毒方式。不就是用猫妖的命来换我的命吗? 实在呕不出东西,我扶墙蹲下。后背一阵阵往出冒冷汗。 “看到了,咽不下去了?”谢宏众走到我身边,冷笑一声,道,“七天,七只黑猫为一疗程,不然,你以为你能恢复的这么快,可以下地四处乱跑?” 我侧脸去看那堆黑猫没头的尸体。 七天。七只…… 呵,我吃了猫,马开心会不会一路寻来杀了我?它最恨人类杀猫虐猫吃猫。 我虽然没有亲手杀猫,可这七只猫,的确是因我而死。 “别在那矫情!”谢宏众走过去倒了碗猫汤递到我面前,道,“最后一碗,喝。不然过去那六天前功尽弃。” 肉香飘进鼻孔,我脸一寒,扶着墙再次干呕。后脑发冷,手心里。背上全是冷汗。 “不喝,要我动手喂你?” “不用,”我捂着嘴对他摆手,“不用你喂……”扶着墙站起身,我深吸一口气,道,“我自己来。” 这七只猫的死已经不能改变,我唯一能做的,是咬牙咽下去,让自己不死。 抖着手接过碗,我咬咬牙,屏着呼吸把还烫嘴的猫汤大口咽下。 喝尽最后一滴,我捂着嘴快速出了谢宏众的房间。 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 这就是。叉呆找亡。 如果我不好奇的往药盅里瞄了一眼,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害死了七只猫。 当天晚上,谢宏众最后一次给我种虫。痛的脑子晕呼呼时。他对我道以后不用日日都种,七天,七天种一次缓解毒性,让我吊着命不死。 直到,找到猫妖为我彻底解毒。 我咬着牙挺那痛,道,“谢大爷,你说我已经摆明了不想认你当师父,你,你这么劳心劳力救我的命,图的什么呢?” “等到你活了。”谢宏众道,“你会发现,一切都变了。你的选择会少到,只能听我的话。” 又开始说我听不懂想不明白的话。 我握着纸巾擦额头上痛出的冷汗,笑道,“这样,咱们做个交易。你让我给释南打电话说几句话,我勉强认你当师父,只要不修邪术……” “我现在,不急着当你师父。”谢宏众一边给我种虫,一边道,“一切,等你鼠毒解了再说。不然我认个死人干什么?” 我忍不住翻个白眼,这是摆明了不让我和释南联系? 还好,还好我找到机会把短信给释南发出去了。人死都有灵魂,我七天还魂夜没有去看他再加上发过去的那两条短信,怎么着也能让他确信我没死还活着了。 第七天和第八天是个分水岭,前一日我走路要用挪的,后一天,身体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的六成。 没有再在这个村子多留,当天下午,谢宏众收拾东西带我离开,乘那辆小车去了拉萨。 在火车站办了开了临时证明后,我们乘火车离一了我待了一月有余的西藏。 他没急着去找猫妖,而是带着我在云南四处乱转。有时是去收鬼,有时是放出一些厉鬼让我拿着铃铛试着去控。(鼠毒没清,对控鬼是有那么一小点的影响,可不算严重。) 镇魂铃,是谢宏众把我带走时顺便带出来的。在他的印象中,我无论是控鬼还是控蛇,都是靠这只铃铛为媒介,离不开。 其实我挺纳闷的。 我记得天葬台那天晚上,付叔把落苏放出来后,明明把铃铛揣回到他兜里了。 就当付叔在我中了鼠毒要死的时候回来了,那谢宏众又是怎么从他那里拿到铃铛的? 还是那句老话,谢宏众不是因为修邪术而和释行,付叔相互之间闹掰而不往来了吗? 直到有一天,偷拿谢宏众的手机给释南发短信时,我看着通话记录那一兰恍然大悟。 谢宏众年纪大了,用的是老人机,所有联系人的电话号码备注都简单粗爆。 其中有一个号码,上面的备注是付之龙。 点开后显示的通话记录…… 全是近一个多月的,联系密集时几乎是天天有。时长最长的,能达到一个多小时。 看了这个后,我这些日子来想不明白的事一下子全明白了! 付叔,一直和谢宏众有联系!所以,谢宏众才会知道我中鼠毒的原委以及拿到我的铃铛,把我从那顶帐篷里带走。 谢宏众去年用来试我的无数厉鬼,很有可能就是付叔帮他在释行那里弄的。 也就是说,我对付叔的怀疑没错,他有问题,他和谢宏众搞在了一起。 当天,在给释南发平安短信时,我思量良久,在后面加了一句,小心付叔。 我也不知道小心什么,他虽然经常和谢宏众联系,可从以往这些事子来看,它似乎没做什么对释南师父做什么不好的事。 可谢宏众明明能把我命保住却不告诉释南而把我偷偷带走让我的死落实,又是唱的哪一出? 一问刚解,又来一问。 我把短信发完,偷偷把手机放回去不再胡思乱想。 因为想也想不明白。 等我鼠毒解了,偷溜回到释南身边,让他帮我一起想。 谢宏众带着我在云南总共转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在给我种了两次虫后,终于把去找猫妖的事提上了日程。 粗粗定下的地方有两个,一,东北。几年前,那里曾经出现过猫妖杀人的事件。 这我清楚,就是马开心嘛。 第二个地方,是贵阳。和东北的猫妖事件几乎是同一年,那里发现了吸血鬼。当时,死了不少高官名流,这事儿还曾经上过电视找专家解析过。 谢宏众对我道,“这世上,哪来的吸引鬼?我怀疑就是猫妖作祟。因为猫妖的牙痕,和吸血鬼的很像……”末了,问了句,“你说,去找哪一只猫妖来给你解毒?” 我想了会,对他说去贵阳。 我起了私心,我怕马开心打不过谢宏众丢命,如果能有另一只猫妖给我解毒,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 当天,我们两个就坐上了去贵阳的火车。辗转两天后,来到了贵阳市。 第415章 让他死,你们问过我意见了吗? 已经是阳历的四月,贵阳的天气热的厉害。 到了后谢宏众带着我和玩一样在贵阳市转悠了四五天,看着像是在玩,实际上是在打探猫妖的事。 虽然时间过去的有点久。可事情太过离奇,死人时又上过电视,知道的人不少。 只是,打听来的东西添加了太多人为猜测,真假难辨。 谢宏众也不急,天天除了催促我赶快把控鬼捡起来外。就是从打听到的信息里甄别出有用的。 谢宏众不急我也不急。真不急。 我算是看明白了,谢宏众是不让我离开,可,他也不会让我死。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力气带着我天南地北的跑。 我也不再想着偷跑。 我身上带着毒。回到释南身边,我真担心释南手起刀落把马开心咔嚓了给我煮汤喝。 与其回去面临我死或是马开心死的两难境地,倒不如老实在谢宏众身边,等他帮我把身上的毒解尽再说。 反正,我每隔两三天给释南发一条平安短信,不让他担心。 在贵阳收集了近十天消息后,谢宏众终于把资料给整理全了。 按资料上所显示,那只猫妖最开始所杀的三四个人。经有心人调查,是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地位还不低,那家的男主人在几年前是贵阳当地的一位官声很好的官员。 最后不知何故,那位领导的妻子疯了,一把大火烧了老空的老屋,把自己的丈夫,公婆和孩子全都烧死在里面。 我看完他整理的资料笑了,“这一家子是不是都属耗子,不然怎么会被猫妖盯到这种程度。” 谢宏众呵呵一笑,“说了你也不懂……继续炼控鬼。”一甩手扔出一把豆子,放出了几十只厉鬼。 几十只面目狰狞的厉鬼在贴了符咒逃不出去的屋子里乱窜一会儿后,向我飘了过来。 我暗暗一叹。接过镇魂铃举在手中轻晃,看似很费力的控住了一半。 在谢宏众多番鼓励劝说下,我‘吃力’的晃晃铃铛,‘勉强’又控制住一只…… 我没打算对这老爷子交老底,他现在对我越是低估,等我想跑时,越是容易。 练了一会儿后,谢宏众把镇魂铃收回去,让我早点休息,出去把门从外面反锁了。 我听着门外的脚步走远,一小声一小声的叫常老四。 修养了快一个月了,就算没有精力和我聊天,出来吭一声,露个影也行啊? 可没有,和去过无数天一样,无论我是大声叫,小声叫,坐着叫,躺着叫,它都没给我一丝回应。 第二天,我们租车去那惨死一家人老屋所在的依木村。谢宏众的意思是,过去看看,没准就找到猫妖的线索了。 听他提这个想法时我就忍不住在心里吐糟。 如果那一家人损于猫妖之手是几个月前的事,行,ok,去了肯定能查到些什么不会空手而回。 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能查到个腿腿? 果然,扑空。 那个被疯女人一把火烧掉的老屋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坍塌成了一处废墟。除了从村民口中得知老屋起火时里面死了好几口人外,别的再打听不出什么来。 谢宏众却没露出失望的表情,当天带着我在依木村转悠了半天,在天色全黑时,领着我去了一户民房的后面。 几颗不知长了多少年的大柳树屹立在那,枝叶交缠间,在朝北的方向笼罩出一块极阴之地。 子时时分,谢宏众让我用从民居菜园子旁边顺来的铁锹,把那块极阴之地给掘了。 十几分钟后,铁锹的锹刃磕在了什么东西上。小心把形状扫出来,是一只灌满泥土的大坛子。 我本来以为这玩意里面装了宝,想抱出来时却被谢宏众给拦住了。 往起一站,他摸出手机拿了个电话,就当着我面,对电话另一面的人道,“成了。这东西想除去难,等我再找找,给你个准信。” 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根本听不出什么意思。 什么玩意成了,又给谁个准信儿?我们不是出来找猫妖的吗?在这里挖个坛子算是怎么回事。 我满腹的疑问谢宏众不会给解释。 让我把坛子埋回去后,当天晚上就带着我趟过依木河,连夜回了贵阳。 趁着他手机充电的时候我把他手机偷过来,发现那个电话是给付叔打的。 也就是说,谢宏众在给付叔找什么东西,而不是在找猫妖。 既然不是,为什么骗我?现在我命攥在他手中,还不是他说去哪就去哪儿?有必要和我撒慌吗? 给释南发平安短信时,我在后面另了句,付叔在找一样东西,感觉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在贵阳市里乱转。谢宏众还在打探一些消息,只是打探的对象变成了道上的阴阳先生。 最开始,他打电话背着我。后来发现他说的一些阴阳方面的东西我听不懂后,就当着我的面打。还似笑非笑的问我,“小苏,你说你有师父,那你告诉告诉我,你师父除了教你送死外,还教了你什么?正道人士,都是这么带徒弟的?” 我对谢宏众翻白眼的同时,忍不住在心里把无止真人从头到脚念了一遍。 看吧看吧,我说教我点理论上的东西。偏不教,说浪费时间又用不着,这回可好,一千多岁的老前辈,就这么被个岁数还没它胡子长的后生晚辈给鄙视了! 再后,谢宏众连和付叔打电话也不背着我,只是单听他一方面的只言片语,根本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 一晃,日子进了五月,而我和谢宏众,也在贵阳待了近一个月时间。叉岛史弟。 从他和付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中,我确定了我们此行的确不是来找猫妖的。 我们正在打探寻找的,是,鬼婴! 已经吃了至亲之血,被炼成,认了主,能被人驱使的鬼婴。 据说就那么个小小的鬼婴,发作起来,不小心一颗原子弹,一转眼让一个城市毁灭不成问题。 至于干什么,没听谢宏众把这个话题往上聊。 鬼婴这种厉害物种,我上次听说还是在上大学时。那会林瑶的腿上有只婴灵,龚叔想尽方法要弄到手,为此还损了好几条人命…… 一晃多年过去,和做梦一样。 小长假过后,我和谢宏众终于离开贵阳,前往成都。 因为谢宏众打听到,鬼婴的主人,是一个叫张行的年轻人。而这个叫张行的人,现在在成都。 消息是一路走一路打听的。 当我们在成都一个偏避无人的乡路下车时,消息再次传来。说这个鬼婴的持有者,也就是张行,在几年前被鬼婴反噬,入了魔道。曾经有人联合一群正派的阴阳先生去除魔,结果,完败…… 接完电话后,谢宏众的脸色马上变的不好。 这事和我没多大关系,在他站在原地愣神时,我转身进了旁边茂密的小树林。 等到出来时,谢宏众正背对着我,站在路边看开远的车打电话。 我轻轻跳过一条浅沟,站到了他身后。他可能没发现我回来,又或是我根本没在乎我听不听他打电话,说话的音量不小。 “如果是魔,”谢宏众声音很严肃,“那我现在过去找那个张行,是送死……” 嗬,怕死?怕死干屁来找?这前无村后无店的地儿,死这儿都没人知道。 “仁南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谢宏众问道。 听到释南的名字,我神思一顿,往他身后又靠了靠。 “有睁眼的迹象?这次是第十只了吧?”谢宏众语气一松,笑了两声,“不枉我这些年来天南海北的奔波,给他找极凶之地……” 我心咯噔一下,翻了个个儿,不由得把拳头握紧了。 原来,他这么费力找鬼婴竟然是这个目的! “……错不了,我把地方确定后,让仁南直接来吧。我年纪虽然大了,却没想把命给搭上。”一顿,谢宏众道,“老耗子你在天葬台上伤的不轻,再往仁南身边凑就现了原形了。你让他师父和他说,他不会违抗师令……也是,他现在没了牵绊,应该很乐意来。” 老耗子,天葬台,现原形,违抗师令…… 我脸一寒,后脑麻了,身上像是过电一样打了两个冷颤。 付叔,竟然就是天葬台上那只咬我的天鼠精!有问题的,不仅是付叔,竟然连释南的师父也有问题。 信息太过震撼,我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想马上把听到的东西告诉释南,可腿却和灌了铅一样,迈不动一步。 就在这时,谢宏众转过身来。看到我,眼中露出丝丝惊讶。随即,笑着对手机一叹,“大半辈子了,这事终于要有个头了……” 挂了电话,向我走来,问道,“听去了多少?” 我抬头看眼前这个看似慈祥的老头,没有说话。 “看来听去不少。”谢宏众继续道,“那你明白你错哪了吧?你的出现,打乱了我们二十年来给二南铺好的路。只有你死了,仁南才会继续按那条路走下去……小柠啊,我本来是想给你留条活路的,毕竟你的本事合我胃口。再说这事儿和你没什么关系,是仁南的命数不是你的。你和仁南在一起也是被那秃驴算计的。可,你咋就不恨仁南呢?你要是消失到底……” 我后退一步,看着他挑了挑嘴角,“如果我恨释南,永远不在释南面前出现,释南绝望了,就会一心求死继续当你们的棋子了,是吧……” “没有再说的价值了。”谢宏众向我逼进一步,掏出一把豆子来,“本来我挺欣赏你,想在仁南死后,这事落下后,把这一身的本事传给你,也给自己留个传人。可眼下,你要坏事……” “呵……”我冷笑,“这事,我坏定了。让他死,你们问过我意见了吗?” 第416章 咱们,慢慢玩。 这事我坏定了,我不会让释南死,恨意充满胸膛,满心的怒火像是能从七窍中喷出来一样。 咬紧牙关。不等谢宏众对我出手,我已是握紧双拳向他冲了过去! 妈的,去死吧! 在你们这些混蛋眼中,释南成了什么?!二十几年的感情,到头来是一场赤祼祼的利用! 什么细心栽培他的师父,什么看他长大的付叔。全都成了笑话!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还没等我冲到跟前。谢宏众的一把豆子已经甩到了地上! 豆落鬼出,黑压压的一群厉鬼在艳阳下向我冲了过来。 我脚下一顿,把鬼控住,让它们向谢宏众冲了过去。 谢宏众脸色一变,“你控鬼不用铃铛?” “用你大爷!”我看着他大骂道。“用也是用你这老帮菜的脑瓜骨!” 真当对我百分百了解,把我掐在手心里了?做梦去吧! 谢宏众后退几步,冷笑一声后,抬手往身上贴了两张符咒,一张嘴,呸呸呸的吐出几只小虫子。 这些小虫子和他往日种在我胳膊里祛毒的不一样,看那绚丽的颜色,就知不是善物。 果然。在我后退一步躲闪时,谢宏众道,“你是我专心给你炼的,本来是为了给你当母虫,如今来看,你配不上,只能当它们的口粮。” 一顿,挑起一边嘴角笑了,“多漂亮……每一只都有毒。” “呵呵。”我一声冷笑,“再毒的虫子,能有你毒?你那颗心,已经被虫子钻的千疮百孔。成了虫子窝了吧!” 说话间,那几只色彩斑斓的小虫子已是迎面向我扑了过来。 我不敢碰只能躲,闪身间,把那些厉鬼往谢宏众的身上扔。 没用,那些鬼碰不到谢宏众。不过,因数量多,谢宏众还是被逼的后退了数步。 一个晃神间,一只虫子从左边扑到我身前。我闪身不及,被那只虫子叮咬在左胳膊上。 我倒吸一口凉气,情急之下用右手去拍。虫子被我打死,可被虫子叮咬的那个地方,却落有一个像是用圆珠笔点成的黑点。 而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几乎是眨下眼睛的空当,已经由一个小点变成了指甲盖大小。 果真有毒!而且毒性不小! 我心中一惊,在闪躲另几只小虫子的同时,连忙把先前因为热而扎在腰间的长袖外衣解下披在了身上,不让胳膊再有裸露在外面的地方。 心中一怒,再次让那些鬼向谢宏众扑了过去! 谢宏众脸色微变,再次甩下一把豆子,又后退了几步。 我把他新放出来的鬼如数控住,一股脑全都向他砸了过去! “老毒物,你是脑子有病吗?”明知道我的本事是控鬼,竟然还一把又一把的往下扔豆子! 是,没错,他身上贴了符能避厉鬼。可在鬼的基数大的情况下,死磕上去他讨不到什么好处! 群鬼后面,谢宏众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仰天一笑,“找到了!” 我递眼一看,见他手中掐着一颗比拇指肚还大的豆子。纯黑色,在阳光下发出一层莹莹亮光。 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跟在这几个人身边久了,也对这豆子收鬼有了初步的了解。 黄豆,收小鬼或是怨气不是太重的厉鬼。再稍大一点的豆子,就是谢宏众先前撒的这两把豆子,用来收怨气很浓的厉鬼。如今这老毒物拿出这么大一颗豆子,不会他妈的装了一只魔吧! 正想着,谢宏众把那颗黑亮的大豆子往地上一掷…… 眨眼间,鬼将军平地而起! 谢宏众一声冷笑后,手中符纸一晃,鬼将军拎起阴刀就向我冲来! 我脸上一麻,腿有些僵! 妈的,鬼将军我打不过!它上次砍我右胳膊这一刀,谢宏众给我逼了差不多半个月的阴气才好! 这要是被它砍在身上,我得废! 不敢正面迎战,我躲过一只小虫子后,让众鬼过去缠住鬼将军,转身就往小树林里跑! 不行,单用鬼我要吃亏,我要到山里去找蛇! 谢宏众却没给我这个机会,符纸一晃,鬼将军横扫一刀把无数厉鬼震飞,一纵身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敢再往前走,再次让厉鬼去拦它的同时,掉转身子,顺着小路往西跑! 死磕不过那不就死磕!我要活着逃出谢宏众的手心,然后,去找释南! 我就不信,我们夫妻两个,再加上马开心,龚叔一行人联合起来,会怕了这三个老妖物!叉岛乐划。 我不会死,释南更不会死!他也不会再是别人的棋子,我们会开长地久白头到老! 十三只眼,去他妈的!把姑奶奶惹急了,管它睁没睁又是什么逼玩意儿,一只一只都扣下去! 我在前面狂奔不止,没一会,体力就支撑不住了。 身上鼠毒没清,又让虫子咬了一口,现在每呼吸一口气,都感觉肺要炸了样。 慢慢的,我速度慢了下来。头有些晕,眼前的一切东西都在晃。 出奇的是,谢宏众似乎没有马上杀我的心。他指掌着鬼将军追在后面,并没有让鬼将军上来一刀劈了我。 这老毒物!他这是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打算玩够了再弄死我! 拖着身子,我踉跄着脚步顺着小路跑了几百米,一橦样式独特的别墅出现一条崎岖小路的尽头。 恍惚间,一个人在别墅前面走动。 我看了眼前面没有尽头的山路,又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鬼将军,一咬牙,向那橦别墅跑了过去。 我不指着那个人能帮我报警,只要他们能把电话借我用用,让我给释南打最后一个电话…… 有了目标,我的速度再一次快了起来。冲到那个守在别墅前面的老头面前,我气喘吁吁的对他道,“大爷,麻烦借我用下电话……” 话没说完,鬼将军带着数十只厉鬼呼的一下向我们冲了过来。 我心一惊,控住鬼缠住鬼将军的同时推开那个老头进到别墅里面。 别墅里面肯定会有电话,我只要五分钟,不,三分钟,三分钟就行! 抓起电话,拔出释南的号码,简单明了把他师父和付叔,谢宏众的丑陋面孔揭露出来! 再,和他告个别…… 用不了多久,这真的用不了多久时间。 冲到别墅里,我回手把大门顶死!扭头去找电话的时候,被眼前的情景惊了一下。 别墅,空的! 没有什么华丽的装修和摆设,只在本应是客厅的正中间,摆了一张长形餐桌和七张椅子。 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那张餐桌上,竟然摆着一个死人的头颅。 鲜血蜿蜒着流了一桌面一地板。在血滴答滴下时,一只白皙的小手从桌子下面伸出。 接了一手心的血后,‘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眼花?我晃晃脑袋,使劲睁合了几下眼睛,然后,再看过去。 别墅的所有窗子全都封死,唯一的光线是我身后门上两扇玻璃照进来的阳光。 虽暗,却足够把眼前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这回,桌子旁不再是空的。 七个大人,不,七个大鬼坐在座位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在其乐融融的举杯用餐。 突然,一个圆溜溜黑呼呼的东西从不知名的地方丢下,正好落在了餐桌的汤碗中,砸的汤汗四散。 赫然,一个血呼呼的人头。 随即,没有人头的躯干从二楼栽下,正好砸在餐桌上。 七个正在吃饭的鬼,像是不知道眼前的一切一样,继续,品酒的品洒,喝汤的喝汤。 餐桌下,一个黑影渐渐显现。竟然,是一个五六岁在的孩童,没有下巴,左眼是一个血洞的孩童。 他用那只完好的眼睛看着我,伸出舌头舔了舔手心上的血,桀桀的笑道,“进来了,还想出去吗?” 心中正惊,身后传来哗啦一声铁链响。 我连忙转身去看。 见谢宏众坐在台阶下,身边是鬼将军,面前,摆着一个半人高的别墅模型。 我来时看到的那个老头把一把钥匙递了扔过去,回头对我阴森森的笑了一下。 谢宏众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后,冷笑了,“小柠,你这命是我救回来的。现在,我要往回收了。不过你别急,我一向见不得血。咱们,慢慢玩儿。” 第417章 你拦了很多人的路,活该去死! 慢慢玩…… 我回头看了眼餐桌旁的七大一小八只厉鬼,又猛晃了下被锁死的别墅门。 依在墙上深喘了几口气后,我对往纸人身上点血的谢宏众笑了,“你想用这个杀了我?想的。太过天真了!” 如果我控鬼必须要用镇魂铃,那谢宏众把我关在这里,我死定了。 因为眼前那个嗜血的小鬼,一看就不好惹。 在第一眼看到它时,我甚至怀疑它就是这些日子来谢宏众一直在寻找的那只鬼婴。可不是,虽然从没有见过鬼婴是什么样子,可眼前这只小鬼是不是鬼我还分得清。 事实上。我控鬼根本不用铃,眼前这七大一小八只鬼,我还放在眼中吗? 想罢,把那七大一小八只鬼控住,一股脑的扔向别墅外! 都滚!这间房我占了! 八只鬼齐齐飞起,向别墅的避墙撞了过去。想象中的穿墙而走并没有到来,它们,竟然在碰到墙的那一瞬。全都被弹了回来。 八九只鬼四下飞落时,那只小鬼甚至还有在一瞬受惊的嗷了一嗓子,“爸爸!” 那叫声,极为刺耳,让人心脏为之一麻。 我微微眯眸,在心里把谢宏众的祖坟掘了一百零八遍,“以为,困几只厉鬼在这里,就能杀了我?” “知道你本事大。”谢宏重回头对我邪笑,“这些鬼你不放在眼中。可,要是这样呢?” 话一落,谢宏众把撒的几只纸人放到了底部坐落在八卦阵上的别墅里。 几乎是马上,四只鬼将军带着阵阵阴气,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 脚一沾地,转瞬把它们手中的阴刀向我砍了过来。 我倒吸口凉气,连忙把腰弯下。 四把阴刀带着破风声先后从贴着我脑瓜顶扫了过去。 看着光速中飘然落下的几根长发。我把牙咬紧了。 不等四只鬼将军再向我攻来,我让那七大一小八只鬼把那四只鬼将军团团围住。到底不是真的鬼将军,有真鬼将军的个头,却没有真鬼将军的戾气。 两只鬼对付一个,正合适! 站起来后。我再次向门外的谢宏众看过去。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奈我何? 谢宏众的脸色比我还淡然,仿佛,早知道他扔下来的四个纸人不会有什么作用。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扬手扔了近十只假的鬼将军进来。 “这个地儿,是我专门为你找的,为的是磨练你。把你的潜能激发出来,让你变的更强……”声音一顿,谢宏众笑了,“小柠啊,我是真心看好你。你知不知道你和我是一路人?你身上的每一样本事,都是你所说的邪门歪道。可你,咋就在心里存了那么多正义感呢?还什么死物无善恶,善恶在人心。你来告诉告诉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我暗暗磨牙,在谢宏众的废话中,躲过两个鬼将军横扫过来的阴刀。 这边才闪开,那边又过来。偏偏,我控不了鬼将军,就算它们是假的我也控不住。而能控住为我所用的真鬼,实在是太少。 堪堪躲过三只鬼将军的围攻,我对门外的谢宏众喊道,“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人心自有评论!只有你这种妖人,才会善良不辨,是非不明!” “这世间,没有什么善恶好坏。”谢宏众中气十足的朗声回道,“有的,是利与弊。当这个利能被大部分人所享用,那就是好,是善。反之,就是坏,是恶。” 我心一顿,为这句话。没错,所谓的善恶好坏,无非是受利面的不同。可就是这不同…… “废那话有用吗?”我冷笑,喊回去,“你现在就给大多数人挡路了。不是,在杀人的时候谈这个,谢大爷你兴致不错啊!你要想弄死我,能专心些吗?” 就算你不专心,也让我专心点想办法抗敌! 我看了,这些鬼将军身上没有贴带有生辰八字的符,也就是说,我不能靠撕符让它们变成纸片。在武力无法抗衡,手中又没有家伙什儿的情况下,我要怎样…… 弯腰躲过一把砍过来的阴刀时,我心中突然一亮。我手中有驱鬼的家伙什儿啊,而且还很霸道! 想着,左手握拳,狠狠向正向我冲来的鬼将军腰间打了过去! 那只鬼将军脚下一顿,无声息的化为一张纸片。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闪开两只鬼将军的阴刀后擦了一把汗。 有家伙什儿了,我还怕你们?! 纵身往前一冲,两道黑影在我身后化为纸片飘然落地。 门外,谢宏众的声音再次传来,“呵呵,按你这么说,那我是十足的好人,你是十足的恶人。你拦了很多人的路,活该去死!” 声音一落,天花板上再次落下十数只鬼将军。 我心里憋了口气,再次问候谢宏众的宗族十八代! 是,没错,我手上的戒指霸道,只要打在鬼将军身上就能把它们变成纸片。可关键是,鬼将军武艺高强,我想毫发无损的靠近它们并不容易。就更不要说我本来体力就透支,现在大口大口喘气,连利落的迈步都难……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数十只鬼将军,我咽下口吐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 默念咒语点着后,朝着正向我冲来的那只鬼将军扔了过去。 成不成,只能试试看了! 眼前的鬼将军再能耐,说白了也是纸变的!我就不信,它会不怕火! 果真,那火在沾到鬼将军后,呼的一下就着了。转间,火光由大变小,几许纸灰飘落在地上。 我忍不住大笑两声,这,要比我用拳头砸省力多了! 靠着墙坐在地上,我长呼一口气,开始用阴火去烧。 谢宏众看到了,却和没看到一样,继续往别墅里扔假的鬼将军。 我先是鼾之以鼻,慢慢的,发现不对。谢宏众明知道这些鬼将军伤不到我,为什么还要往里扔? 他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可能会做无用功…… 活动一下隐隐传来木痛的左胳膊,心中没由来的一紧。 我把被汗浸透的衣服脱下来,往胳膊上一递眼,心中忽悠一下。那个被虫子咬的地方,黑斑没有办大。可却延伸出一条黑青色的线,似根须一样向上臂延伸。眼下,已经到了臂弯之上。 谢宏众在等我毒发。 他往进一个劲儿的扔鬼将军,是为了牵制住我,让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怎么把这个八卦阵破了。 我要是再这么坐在这里点火玩儿,只有死路一条。 想罢,我扶墙站起来,再次把别墅里面扫了一遍。唯一的出口就是门,而这门被锁不说,外面还有一只真正的鬼将军…… 把两只向我冲来的鬼将军化为灰烬后,我拖着身子往二楼跑。打算去看看二楼有没有出去的地方。 还真有,别墅二楼的窗虽然也被封了,可二楼上面有一个小阁楼!小阁楼直通外面,可以走到别墅楼顶的一个平台! 可就当我把楼梯爬到一半时,一层楼从天百降,压在了小阁楼的上面! 我暗暗咬牙,骂了声大爷!我这样跑一层,谢宏众压一层,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跑的出去! 心中掂量须臾,有了办法。 我回到一楼,这次没烧鬼将军,而是用戒指去打。收集了十几二十张黄婊纸片后,我猫在角落里,用血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了那些纸的后面。写完后,一扬手把这些纸送了出去。 马上,二十几个‘苏青柠’显现在别墅里! 那些本来缠着我不放的鬼将军,立马顿了下来。它们不是真鬼,只是纸,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我冷笑了,谢老妖物你不是能从那个阵里看吗?现在,你再在里面找找,我真人在哪里! 和二十几个‘苏青柠’混到一起再分一后,我闪过两只拿阴刀砍‘苏青柠’的鬼将军,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前往外看。叉亚扔扛。 谢宏众脸色一变,高声大笑了两声,道,“不愧,不愧是我一心想收的徒弟!用假人对假鬼,亏你想得出来!”伸手向后一劳,他把鬼将军收到豆子里面扔到别墅模型里,“我看你,这回要怎么办!” 一颗豆子从天而降。落到地上时,真的鬼将军一跃而起。它没有管那些假我和假它,而是拎着刀直接向我冲了过来! 我心中大笑!没有跑,在鬼将军向我冲来之际,猛的向旁一闪,眼睁睁看着鬼将军的刀劈在了别墅的墙上! 嗡的一声,鬼将军被震的向后退了两步,别墅的门,因它这一砍,猛然晃了两晃! 鬼将军站稳后,再次向我冲了过来。我一闪身,站到了刚刚它劈过一刀的地方。在刀马上要劈下来时,马上躲开! 阴刀再次劈到别墅墙上,又是一声嗡鸣。 这次,鬼将军被震的倒退五六步有余。别墅门上的玻璃,龟裂成了条横纹。 成了! 我故意引鬼将军进来,就是要以它身上特殊的阴气,来破谢老妖物的这个破阵! 门外,谢宏众已经看出我的意图。他怒声道,“你以为我会让你出来?” 他当然不想我出去!可惜,鬼将军在阵里,他在阵外。在他怒吼之时,鬼将军的刀已经第三次劈在别墅的墙上。 咯吱一声,门玻璃上的裂纹变大了。 谢宏众一跃而起,对着门内冷笑,“小柠,玩的差不多了!我进去和你会会,送你上路!” 大爷!他要是进来了,鬼将军自然听他的!我还怎么破阵。 闪开鬼将军一刀之时,门外的谢宏众不见了。鬼将军的刀在墙前一顿,没有再劈下去。 进来了,那老帮菜竟然真进来了! 我看着眼前混乱在一起的假鬼将军和假我,想看清谢宏众在哪里。 突然,几只虫子在昏暗的光线中向我扑来。我心中一紧,转身就往后跑! 妈的!我真要死在这里?!这阵,我真的出不去?! 失误,后面是门玻璃,根本没有退路!想止住脚步别撞上去,可惯性太大,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眼瞅着要撞在门上时,我下意思的把眼睛闭上。同时,做好就地一翻,躲开那几只扑过来的虫子。 想像中阻止和痛感没有传来,我脚下一踉跄,几步跑下了台阶。 站在雨花石浇筑的小道上,我有一瞬的不明所已。回头一看,见那橦别墅在我身后,鬼将军在门内耍大刀。 而那个别墅的模型,就在我右手边不到两步远的地方。 我,竟然从别墅里冲出来了?就这么,一冲之下,跑出来了! 快走两步来到那个别墅模型前,我弯腰往里看。 很多鬼将军和‘苏青柠’,当然,还有正在从二楼楼梯上往下下的谢宏众。他跑到一楼的楼梯口,放眼看那些混乱在一起的纸人。 突然,跑向别墅的门。在他顺着门往外看时,我抬头往左看过去。 谢宏众在门里,瞪大眼睛看向我,“你,你是怎么出去的?你怎么可能会出去?” 抬手狠拍了两下门后,他道,“阵没破,还在,你是怎么出去的?” 我看着他笑了,“我怎么出来的不重要,谢大爷,现在重要的是,你,在阵里。而我,在阵外。” 谢宏众把脸一板,“你当我出不去吗?我能立阵,就能破阵!” 说罢,指挥鬼将军砍门。 “出来?”我把先前咬破的手指再次撕伤,用血,点在别墅模式上面那张符咒的血痕上面,“谢大爷,这可就是阴阳血了……” 别墅模型内,鬼将军第二刀落下,不仅没有让门玻璃再次崩裂,反而被震的向后飞了出去。 抬头看向门里,谢宏众从兜里拿出八卦镜,在门前盘腿坐下了。 他要破阵。 我闭眼轻喘几下,抬头看了眼这橦别墅。年头不近了,外墙已经斑驳。别墅周末种了不少树,地上是堆积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的落叶。 我从放在地上的背包里找出打火机。深吸一口气后,围绕着别墅,放了一圈的火。 遇到了那个我向他求救,他却把我锁在门里的老头!一番争斗下,我把他踹到了十几米高的陡坡下面。 没死,摔晕了。 当浓浓大火把别墅笼罩,我再次回到别墅前面。 拎起背包,我最后看了眼门后恨不得吃了我的谢宏众,对他摆摆手,笑道,“谢大爷,多谢这些日子来你对我的照顾。以后,就不劳您烦心了……对了,你破阵的速度可得快点。不然,你可要跟着这橦别墅一起灰飞烟灭了……” 第418章 你没死? 释南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不在服务区内。 我思量许久后,决定东北。 释南在东北最好,我可以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他。然后一起想解决的办法。 如果不在,我要先找无止真人把命保住,保证自己能活到见着他。 直达火车,总共近四十多个小时的车程。 上车后,我给百鬼林找了个电话。没有人接,留言,如果释南在。让他近期哪也不要去,就在家里等我回去。如果释南不在,那纪浩然或是慕容中的一个,帮我联系上释南,让他回百鬼林,就说我要回去了。 留完言,谢宏众的老人机宣告没电。 火车上没有充电的地方,我把它塞回到包里后。开始睡觉。 昏睡了一路,下车时脑子还是浑的。本来痛到发木,几乎连止痛符都抑制不住痛感的左胳膊,慢慢变的麻木没有知觉。 找个背人的地方看了一眼,那条青色的线,已经蔓延到了上臂,距离腋下一点点的地方。 我把红绳往上扎了扎,出了火车站,拦车回家。 车不慢,两个小时,已经在小区门口停下。付了车资后,心中带着欢喜雀跃往回跑。 如果释南在,那他一定在家里等我。 我只告诉他我会回来,并没有告诉他我什么时候回来。此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有点。小期待? 只是这小期待,在两分钟后变成了小失望,屋里没有人。 我在几个房间转悠了一圈。 卧室里,床虽然铺的整齐,却有睡过人的痕迹。 客厅里。茶几上的烟灰缸和几只烟头。 卫生间里,洗漱用口整齐的摆在盥洗台上。 松了口气。 释南在,只是出去了。如果不出意料,应该是在百鬼林。 我抱着发木的胳膊,把谢宏众的手机充上电。开机后,给释南打个电话。 竟然,还是打不通。 算了。打不通就打不通吧。反正我人已经回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也不去百鬼林找他了,一路奔波回来实在是有点累,想懒一会儿。 至于无止真人,它现在肯定在九安那里。九安电话,释南那里有。 总之,一切都等释南回来。 坐在沙发上略休息了下,我把屋子略收拾了收拾。 在倒烟灰缸时,忍不住挑眉。 我一直没管过释南吸烟,是他自己说要戒的。没想到,竟然背着我吸…… 这,玩的是哪一个套路?假装老婆管的很严? 收拾完屋子,太阳已经西沉。我看了眼时间,出门买菜,回来做了一桌子菜,把客厅的灯全打开等释南回来。 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直到迷糊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全黑,也没见释南回来。 看了眼墙上的钟,差十分八点。 这个时间,百鬼林已经关门了。离着又不远,释南没有理由还不到家。 被什么事拌住脚了? 往百鬼林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我披上件薄外套出了门,打车去了百鬼林。 离着很近,十分钟车程。下了车后下意识的往三楼瞄了一眼,黑的,没开灯。 走近一看,卷帘门是拉下来的。 刚想离开顿住了脚步。 卷帘门上面居然落了一层灰,不仅如此,钥匙孔上也生了一层铜锈。 这,这得多久没开过,才会上这样的锈? 释南一直没管百鬼林?好吧,这两年释南一直对百鬼林不经心。那纪浩然呢?他能有什么事,会扔下百鬼林不管? 转过身,我抬头看夏夜的星空。胸口有些闷,喘不上气来。夜风虽凉快,却依旧吹的我心烦意燥。 百鬼林没营业,释南能去哪里? 心,微微一紧。 释南不会是正巧出去接买卖了吧? 是自己接的买卖,还是释行给的?如果是前者,我不担心,他自己心中有数。如果是后者,那可是分分钟巴不得他死了! 这念头一起,我再次拿起手机给释南打电话。 还是不通。 想给纪浩然打,又不记得他的号。没事,陆明记得,我给陆明打一个,和他问下纪浩然的号码……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数字时,付之龙三个字正好跳动在屏幕上。 我吓了一跳,手一滑手机差点脱手而出。 拿稳后,发现电话已经接起来了。 第一反应是挂掉。 转念间,我屏着呼吸把手机贴在了耳朵上。 电话里,付耗子的声音传过来,“你还在成都?什么事要处理那么久?” 我提着心,忍不住无声冷笑。谢妖物当然在成都,至于什么事要处理这么久,哪,当然是生死大事! 说起来,谢妖物应该已经藏身于火海了吧? 肯定是,不然他一定会和释行和付耗子联系。现在把电话打到这里来,我这边没说话,那边付耗子也沉默。双方静谧了会儿,付耗子轻声道,“不方便说话?那你记得,事处理完了马上去仁南那里,他……” “苏青柠!”随着‘呯’的一声,纪浩然满是惊讶的大叫骤然劈开夜空,如雷一样轰到我的耳朵里,“你是人是鬼!你,你……” 电话里,付耗子疑惑的道,“苏青柠?” 我手一抖,把电话挂了。 心突突之跳,耳朵嗡嗡直响。看着走到眼前的纪浩然,我震怒着吼了回去,“你他妈的小点声会死吗?我现在怎么那么想弄死你呢?!” 纪浩然从始至终一幅见鬼了的表情,面对我的大吼,他反复重复到,“你没死,你居然没死……你怎么会没死,你……” “我现在,很乐意送你去死。”我一把抓过纪浩然的脖领子,对他道,“释南呢,百鬼林怎么关门了?你们在搞什么鬼,人都哪里去了?” 纪浩然的回答,是一把掐住我脖子!力道还不小,我被他推的一下子靠在卷帘门上,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惯的! 我猛咳两声,一铆劲反掰住纪浩然的手腕,抬起一脚把他踹趴下了,“你有病吧,信不信姑奶奶收了你?” 纪浩然摔在地上,脸上震惊不减。看了我一会儿后,出声道,“脉会跳,活的!”他站起身,走过来拉住我胳膊往车那里走,道,“走,和我去见南哥,去见陆明,去见所有人。” 我脸一寒,心抖了,“你们一直以为我死了?释南呢,陆明……” 怎么可能,我一直没断了和释南的联系,平均两天一条平安短信,从来没有断过。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纪浩然听不到我说的话一样,走到车前刚要把我往里塞,停下,“不行,现在还不行。我是回来拿东西的,你在这里等我……不行,你和我一起去,我出来你再没了。” 混乱的说了几句话后,纪浩然又拉着我回到卷帘门前。他紧紧攥着我手,用一只手摸钥匙开门。 哗啦一声把卷帘门抬起来后,打开灯后拉着我就往楼上走。 我扫一路心惊一路。 所有的房间竟然都是空的,一只鬼都没有。不仅没鬼,连门上半装饰半镇鬼的符都是破败的,这…… 本以为那些鬼是被收到第三空间了…… 可上了三楼,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第三空间是个玻璃房,如今,这间玻璃房没了,地上全是碎玻璃。鬼,没有,一只也没有。整个百鬼林一只鬼也没有。 “鬼呢!鬼都哪里去了?”那是百鬼林的产业,而且,不会再有,因为龚叔已经不再炼魂了。 “鬼?”纪浩然拉着我进办公室,打开灯后直奔电脑桌,在抽屉里乱翻了一通后,道,“在这……” 我一愣,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屁,那哪是鬼,那是一叠子符咒和几只桃木剑等等辟邪之物。叉以讽扛。 纪浩然把我手夹在他腋下,把那些东西一股脑的都收到包里。我想把手抽回来,他回头对我怒吼,眼睛腥红,“别动!我他妈不管你是人是鬼,你敢转身走试试!” 我被纪浩然的样子吓到了,抖了抖嘴唇,刚想说话,他已是拉着我进了休息室,开翻。 “你找什么?”我看着混乱不堪的他道,“我帮你找。” 纪浩然一顿,拉住我往楼下跑,“你回来了,不用找了……” 把百鬼林锁上,他把我塞到车里,问道,“你现在没白痴能捉鬼伏煞是不是?” 我对神经明显有些不正常的纪浩然点头,“能,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拿这些东西是要去干什么?” 我虽然被虫子咬了一口,胳膊发木。可脑子清楚,捉鬼的本事还在。 就是,一时间懵的厉害,不知道纪浩然这是怎么了。 和他认识多年,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个样子过。就连当年周佳琪死,他也只是伤心欲绝,而不是,疯。 “闭嘴!”纪浩然沉着脸狠拍了下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下去把车开出去。 我闭嘴。 倒不是纪浩然这一吼,而是我手中的手机再一次亮了起来。这回,上面的人名不是付之龙,而是,释行。 我心中猛的一揪,扭头看车窗外。 刚刚纪浩然那一嗓子,付耗子一定听到了。他和释行一直以为我是死了的,如今他们知道我没死,事情不知道要有什么样的变数…… 车速而快,靡虹灯,灯箱一闪而过。超车错尾间,不时引起车鸣和谩骂声。 当车驶入主街时,我问,“去哪里?找释南?” “不是。”纪浩然单手拿烟叨在嘴中,点燃后,道,“去找清水。” “清水?”几个月过去,这两个字已经在我脑海中慢慢消退,“她怎么了?” “还记得落苏吗?”纪浩然猛吸两口烟,吐出去后,皱眉道,“就是你和释南带到西藏去,又跑了的那个。” 我点头,西藏所有的一切,都有落苏而起,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落苏不是竹叶幻化出来的。”纪浩然狠狠拍了下方向盘,咬牙切齿的道,“它是清水幻化出来的!妈的,咱们一直以为清水是在招鬼,以为落苏要杀了清水,和二逼一样去帮她!其实不是,落苏是清水的字灵!清水给她的文字注入了什么样的感情和情绪,落苏就会以什么样的形态出现!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邪或正,或好或坏!可无论是哪一种,落苏都不会去杀清水,它只会按着清水的情绪去做事!” 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我被听到的东西惊到了。 清水,落苏竟然是清水的!我们,一直找错了方向,误把落苏的主人,当成了下一个受害人…… 怪不得,落苏无论是已哪种形态出现在清水面前,都是满眼的崇拜和敬意。 因为,是清水给了它生命,给了它存在下去的能量! “所以,清水所喜欢的人,落苏也喜欢。清水所厌恶的人,落苏就会杀了他!”纪浩然继续说下去,“云嬛!知道落苏为什么杀云嬛吗?竹叶,竹叶和清水是从小长到大的朋友!清水是第一个发现竹叶不见了的人,是清水找人开的房门……她,是第一个看到竹叶放光了血躺在浴缸里的人。” 第一个…… 我不由得回想起看到竹叶鬼魂时的情景,满浴缸的血,竹叶白的似一张纸一样泡在里面。 从小到大的闺蜜好友,竹叶,当时,是怎样一种心情…… “撞你那个女人还记得吗?那个把钱摔在清水脸上的人,”纪浩然继续道,“也是落苏杀的……” 当时我就觉得那女人死的怪异,哪会有人自己开车往电线杆上撞四次的?如果当时落苏在,那一切就都解释的清了。 深吸一口气,我对纪浩然问道,“那我们现在去找清水,为的是什么?” 去捉落苏? 不现实,落苏吃了鬼,本事更强。而且,打不死它,只要能量不断,它就会重生。 纪浩然把烟头按死,又点燃一点,长叹一声后,再次说了下去,“清水一直在写书,你是知道的。而且,她现在写的这本,付出了很多的精力和感情……我怀疑,落苏之所以出现,和她现在这本书有很大的关系。” 我点头,“然后呢?” 清水现在写的是哪一本书我不清楚,可去年她和我在一起那段时间,为书中人物哭,为书中人物笑,像个神经病患者一样,我倒是深有体会。 如此入魔如痴,书中要是无灵,反倒说不过去了。 “被盗了。”纪浩然道,“清水写书的年头也不少了,可从来都是不温不火的。这本,是唯一一本卖座的。可也正是这本,被盗的严重。有换了个名重发的,有大段大段抄袭的,还有一些盗网,无论怎样商量,都不肯把书下架的……损失,惨重。” “所以……”车内没有开空调,我却觉得冷风呼呼的刮,一直利到心底,吹了个透心凉。 “所以,”纪浩然回头看我,“落苏一个一个去杀。这几个月来,损在落苏手中的人命,没十个也得有八个。” 果真,是这样…… “现在,这事要怎么解决?”我问,“为什么是你去解决,释南和慕容呢?” 听到慕容两字,纪浩然的眼眸紧了紧。半天,沉声道,“我是个废物。”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带无限的隐忍。 没用我再问,纪浩然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落苏这么四处杀人,释南在遵师命的情况下,自然是四处去追去阻止。可,释南是人,不会飞,不会穿越时空。而落苏,可能出现在任何它想出现的地方。 所以,在拉锯战持续了两个多月后,慕容想到了一个损招。 那就是,把抄袭或是盗版清水书的人给齐集在一起保护起来,在守株待兔的同时,也寻找彻底消除落苏的办法。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在不把落苏的事揭露出去的情况下,一群人方法用尽,最后,骗过来了三个人,分别是原封不动换名照搬的一个作者和两个搞盗版的。 有了这三个人做饵,释南和慕容几个人没再四处乱跑,而是安心等着落苏上门。 清水,也被纪浩然邀请到了这里做客。 结果,落苏果真上门了。可,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以前那个怨气不浓的落苏,就算是暂时找不到除去的方法,把它捉起来困住也成。可偏偏,落苏在西藏学会了吃鬼! 这,怨气和本事和以前相比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了! 偏偏,还不止这些!因为它,在这几个月里,还学会了吃活人魂! 没错,活人魂!它杀人不再制造什么狗屁的意外,而是直接把人魂从七窍之中吸出,吃掉。 鬼吃鬼为煞,鬼吃活人魂为魔。 现在的落苏,在西藏吃了无数厉鬼后又吃了至于十个的活人魂后,是个什么玩意儿,已经超出这些人的认知了…… 总之,想捉,不容易。弄死,更不容易。真弄死了,和放了它一个样。 属仙人掌的,让人无处下手! “我帮不上忙!”纪浩然道,“在落苏面前,我就是个蝼蚁,一个回合都过不去,我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可我……” “停车。”不等纪浩然说完,我对他道,“我要去找释南。” 妈的,我算是想明白了! 付耗子是故意放落苏走的,也是故意教落苏吃鬼,我甚至怀疑,落苏会吃活人魂,也是付耗子教的,为的,就是让落苏成为一块硬骨头,让释南怎么啃也啃不动! 大爷的,为了让释南睁眼,那对没人性的老帮菜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吗?”纪浩然道,“解决落苏的关键,在清水那里。就在刚才,陆明已经打电话告诉了我办法……” “什么办法?”我问,“杀了清水吗?” 清水是落苏的创造者,清水死了,落苏自然就不见了。 一顿,我又问,“清水知道吗?” 纪浩然摇头,“她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落苏的存在,也不知道落苏会以她的情绪杀人。” “那凭什么要杀了清水!”我暴怒,“她从头到尾做错了什么?给释南和慕容打电话!这事不要管了,马上离开,谁死都是自己作的!” 清水明明是受害者!难道,要她和竹叶一样,在受了那么多委屈后,再为那些渣去死? 什么狗屁道理! “不是,你先听我说完。”纪浩然把车停在一家酒店的门前,对我道,“现在是南哥死盯着落苏不放,而慕容,躲不开……” 纪浩然神色一敛,开门下车,绕过来后又把我拽了下去,“再说,不是杀清水,而是从她这里,把能提供给落苏存在的能量切断……” 在百鬼林上车时,还云朗星稀,此时,天上已经一片阴沉。狂风肆虐,道路两旁的垂柳被吹的枝条摇曳。 雨夹在风中砸落下来,敲在脸上生痛。 好在,离酒店只有几步距离。纪浩然拉着我在风雨中狂跑几步,进了酒店大堂。 直接坐电梯上了十一楼,去了清水的房间。 带着气喘站在清水的房门前,我对纪浩然道,“既然这样,也用不着符咒……” “我忘记对你说,”纪浩然抬手敲了几下门,道,“清水的字灵是只有落苏一个,可,落苏所控制的鬼……” 话没说完,门从里面打开了。清水站在门里,眉开眼笑的对纪浩然道,“浩然哥,你来了……” 一回头,看到我,上前拉了手,“苏姐,苏姐,你在啊!我特别想你,可浩然哥说你出远门了,我问你去哪了他又不说……” 几月不见,清水还是原来模样。柔柔弱弱的,看着很舒服。从面相上来看,运道,没破,一点也没破! 气息也很清明。 看来,不管落苏杀多少人,都不会对清水产生什么影响。这笔烂帐,不会记在她的身上。 就是,气色看上去不怎么好,像在大病中一样。 在清水拉着我的手再叫一声姐时,我呵呵一笑,抬手把门彻底推开。 随着门四敞开,房间里的一切展现在我的眼前。 标准的酒店布局,床,茶几,电脑桌,床头柜等等一应俱全。这,不是看点,看点是,满屋的鬼。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下十只鬼,或站或坐,或飘或飞,密密麻麻的挤在这个空间并不大的包间里。 在我和纪浩然走进去时,它们齐刷刷的站到清水身后,向我们看了过来。 第419章 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无视那些鬼,我和经浩然走了进去,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 纪浩然深吸一口气,把包递到我面前。“用吗?” 我摇头。 如果眼前的是字灵,我没招。几只小鬼,还用不着符咒。 想着,控着这近十只鬼,让它们排排队来到我面前。拿起一只宽口茶杯,让它们依次挤进去。 往茶几上一扣,房间里顿时清朗起来。 清水看的一愣。给我们倒茶的手顿在半空中。抬头瞄了眼四周后,对我问道,“苏姐……你,不会是在收鬼吧?我,我身后还有鬼?” 如果是以前,我会安慰清水。就算是想把事挑明,也会换个委婉的方式。 毕竟,她什么也不知道。 可现在,释南,慕容正在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落苏对阵。时间上,实在是耽搁不起。 深吸一口气。我看了纪浩然一眼,转身去了阳台。 纪浩然虽然对我讲了不少,可他整个人都是乱的,对怎么从清水这里斩断那所谓的能量来源一直没说清。 再有,从清水的眼神中,能很明显的看出,她现在对纪浩然是完全陷进去了。 所以,这话得纪浩然来说。 落地窗往开一拉,雨气迎面扑来。身后,纪浩然的声音在‘哗哗’雨声中隐隐传到耳中,“……清水,时间有限,你听。我说,我希望……” 左胳膊胀痛,我借着屋里传过来的不亮光线,把外套脱下,看了眼左胳膊上那条青线。 松了口气,没有超过我先前绑的那条红绳。 心有些乱,想马上去找释南,忍下了。解决这件事的关键在清水这里,这里处理明白了,他们那里危机自解…… 舔舔嘴唇,突然间,我想吸烟。想让尼古丁充斥口腔。心肺,以此来麻醉大脑,不让自己太过紧张担心…… 雨夜有些凉,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刚把外套穿上。屋里传来清水一声竭斯底里的怪叫,“这不可能!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我而去死!” 我转身进去。 清水坐在床上,双手插在头发里,眼眸里,是惊恐,是不信,是质疑。除此外,还带着,一丝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纪浩然皱着眉心,把手中吸完的烟头捻进烟灰缸。想再拿出来一根吸,烟盒里已经空了。 他把烟盒攥成一团,拿出手机看了眼,对清水道,“我知道这些事对你来说有点难以接受。可,眼下想快速的把这件事解决,不再牵连到无辜,你只能按着我说的做。” “无辜?”清水眨眨眼,脸上的表情有些混乱,“他们无辜吗?” 纪浩然站起身,倾身靠近清水,道,“慕容不无辜吗?南哥不无辜吗?马开心不无辜吗?他们都是真心想要帮你的人……” 清水仰头看纪浩然,动动嘴唇,道,“是,是啊……他们一直对我很好。我,我现在,要怎么做?我要怎么样才能帮他们,我……” 纪浩然把清水放在床上的笔记本拽过来,放到清水怀里,斩钉截铁的说出两个字,“删书。” 清水扶着笔记本电脑,愣住。 好半天,她再次抬头看纪浩然,“什,什么?” “落苏从你的书中来,”纪浩然道,“书没了,它自然就没了。” 清水嘴唇动了几动,半天,道出一句,“……这,我,我自己删不了,要网站那里……” 纪浩然把手拍在清水的笔记本上,打断了她的话,“清水,我也是这个圈子里的,这里面的规则和玩法,我懂。你这本书因为竹叶的事耽搁,并没有签约绑定。不用网站后台,你自己就能删。而且,你不仅要把已经发表到网站上面的删掉,还要,把你的存稿,大纲和所有关于这本书的资料细节,全部删掉,一个字也不留。” 清水的手微微抖了下,抬头看纪浩然,“浩然哥,你知道,我写这本书,花了多久的时间,付出多少的精力吗?我,我现在已经不想着什么盗版,抄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只想,把它写完……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想有什么狗屁的字灵,我不想它去杀人,我就想把书给写完,我……” 纪浩然的手机响起,打断了清水的话。 他站直身子,接起来后,道,“正在商量……慕容还坚持得住吗?南哥呢?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最后的话,是吼着说出来。 我‘刷’的一下看向纪浩然,心跳的更快了。 纪浩然狠抓了两下头发,在不大的空间里来回踱步。突然,他在清水面前弯下腰去,眼中已经带了温怒,“清水,不喜欢你的人是我!我承认,我是烂好人,我的有些作为让你误会了什么。可,我从来没想到过伤害你。现在,我求你,你把你心中对慕容的恨放下,要恨,来恨我。你让落苏来找我,别紧追着他不放!” 清水身子抖了两抖,小脸刷的一下苍白,眼中泛上了泪光,“你,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喜欢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纪浩然咬牙怒吼,一字一顿的道,“他!不!是!人!妖!”叉妖低扛。 清水被吓到的一抖,眼泪落了下来,“自从在半月巷中看到你亲他,我就知道……”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把目光盯在纪浩然身上。 早就知道,他们三个会因为感情的事乱成一团。只是没想到,最后会弄成这个样子。 纪浩然闭上眼长呼一口气,站直身子后,对电话里道,“讲不通,时间不多了,妈的,现在要怎么办?”声音一顿,诧异的道,“什么,进去了?就刚刚?那还犹豫什么,删!” 清水低下头吧嗒吧嗒落泪,抽噎把笔记本打开后,滑动鼠标。 突然,她脸色大变,抬头对纪浩然怒声道,“纪浩然,你干了什么?” 我走到清水知后,看到随着清水鼠标的刷新,上面的章节在一章章减少。最后,整本书完全消失不见。 清水扬手把鼠标砸在墙上,电池四处崩落间,对纪浩然大吼,“你竟然找黑客把我书给删了!纪浩然,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清水怒吼间,茶几上的茶杯吧嗒一下翻落。进屋时扣到里面的鬼顷刻出来,转眼间向纪浩然冲了过去。 ‘呯’的一声,纪浩然被两只鬼撞倒在茶几上。正烧着的电水壶打翻,冒着热气的水滚出,在烫伤纪浩然左手的同时,流到了一侧的电源插座里。 一串火星噼啪闪动间,屋里的灯一下子灭了。清水的笔记本电脑,成了唯一的光线。莹莹蓝光下,她的脸如鬼如魅。 我连忙把鬼控住不动,过去扶纪浩然。 清水呆愣了会,捂着耳朵‘啊’的一声尖叫后,抖着声音问道,“刚,刚刚怎么了?浩然哥,谁在推你,你……” “你的鬼。”纪浩然甩甩被烫伤的左手,吸着凉气对清水道,“见识到了?只要是你不喜欢的,你憎恨的,它们都会帮你除掉。如果,如果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是落苏,我已经死了。” “我不想的,我没想让你死,我只是生气你不经我同意……”清水抓着脸,哭诉道,“其实,我已经想删了,我……” 纪浩然弯腰把手机捡起来,对里面道,“我没事……” 被水一烫,纪浩然混乱的情绪有所缓解。他抬起手往烫伤的地方吹了口气,对清水道,“那些人是可恨,可罪不至死。清水,落苏再这么杀人,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受牵连……我是找人把你网上的书删了,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你电脑里的,你自己来。如果你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来。” 清水低头看电脑,脸色在屏幕的蓝光中恍惚不明。 纪浩然把手机重新放到耳边,道,“陆明,苏青柠没死,在我身边……” 说罢,把手机递给我。 我把透好的凉毛巾递过去,接过手机放到耳边。陆明的声音在电话里传出,“……浩然,你说的是真的?小柠……浩然!快,慕容要撑不住了……”电话里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是一阵杂音,陆明的声音隐隐传来,“……释南,落苏在你身后,你听到没有!马开心,小心!” 一声凄惨的猫叫后,电话里没声了。 落苏,在释南的身后,马开心…… 我掐紧手机走到清水面前,低下头对她道,“不删?清水,现在由不得你选择!现在别说只是让你删书,要是有人说,杀了你才能让一切彻底结束,我会马上送你去死!” 清水看着我抖了两抖,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更加惨白。两个呼吸间,她结巴着回道,“删,我删……苏姐,我删。” 纪浩然把鼠标装好电池递给她,道,“清水,你会写出更好的书,遇到更好的人。” 清水抬起手擦擦脸上的眼泪,抬头对纪浩然小声道,“会,会的。会写出,比这个更好的书。” 再次看向笔记本,她把所有文档调出来,还从兜里摸出一个优盘。 可当右键后,光标却顿在那里没再动。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按了上去,“我帮你。” “不用!”清水摇头,鼠标滑动间,把所有文档,包括优盘里的备份全都拖到了垃圾箱里。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她坚定的点了清空,随即,把整个硬盘格式化。 扔掉鼠标,清水缩到床里把自己抱住。吸吸鼻子,眼神空洞的道,“我,我按你们说的做了,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纪浩然松了口气,道,“好,明天我来看你。” “你,你就别来了。”清水把头埋在膝盖上,声音里带了哭腔,“以后都别来了。” 纪浩然一顿,回道,“好。” “你什么时候能拒绝我说不好?”清水苦笑出声来,“如果你早说一句不好……” 纪浩然没再说话,甩甩受伤的左手,转身出门。 “清水,谁,都有自己在乎的人。我为刚才说的话对你说抱歉……”我长呼出口气,跟在纪浩然身后出去。 快要关门时,清水出声,“苏姐,等这事儿过去了,字灵的故事,我,我能写到书里吗?” 本来心情有些沉重,在听到清水这句话后,我忍不住笑了,“可以,本来就是你的。只是,别再写出一个字灵来……” 招呼那十来只鬼出来后,我和纪浩然火速下楼。 纪浩然的混乱不见了,把车锁按开后,对我笑道,“怎么样,你开车?” “你来,” 我左胳膊木到手指都弯不了,要怎么开车。纪浩然左手虽然烫伤了,可不重,要比我强。 车子再次行驶在路上,纪浩然对我道,“……你不在这几个月,所有人都乱了。自打南哥说你,说你不在后,陆明先后带人去了两次西藏。曾叔为你摆了伏羲八卦,可你不在卦相上……引路符撒出去了无数,连西藏的阴市,我们都去了……” 纪浩然拿出盒烟折开,点燃后叨在嘴里,道,“不找还好,越找,最心凉。越找,越绝望……” 我听的心颤,嘴唇抖了几抖,道,“我明明给……” “苏青柠!”纪浩然打断我的话,道,“你心是什么做的?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往回传个消息?很难吗?嗯,往回传个消息很难?” “我明明就给释南发短信了!”我扭头,对纪浩然大声道,“平均两三天,一条平安短信,告诉他我好好的,情况如何。我一直在和他联系着,我一直在告诉他我没死……” “一直在联系,一直在告诉南哥你没死?”纪浩然略略沉默,“……可能,南哥这几个月来一直不在状态。” “释南怎么了?”我莫名的慌。 “除了释南,你就不会给别人个消息?”纪浩然道,“我们这么多人……” “你先说释南怎么了。”我倒是想给别人消息,可我只记得释南和陆明的电话号码。每次能摸到谢宏众手机的时间又不限,我要是突然给陆明发个短信说我没死,这,不是更乱吗? “看到你就知道了,十分钟,十分钟就能见到……”纪浩然拿起手机打电话,把蓝牙耳机夹在耳朵上,道,“这边清水把书删了,那边事也应该接决了。我……”声音一顿,“怎么没有人接?” 我忍住想揍纪浩然的冲动,把心中莫名生出的火气一压再压,道,“那会儿陆明的手机掉到地上了,可能,摔掉了。” 从电话里听,那里情况很紧张。不过没事,清水这里有了结果,他们那里的危机自然解除…… 想着,我拿着谢宏众的手机给释南打了过去。 陆明的摔掉了,不会释南的也摔坏了。 话筒里,漫长的等待后,一个机械的女声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纪浩然在旁边狠拍了两下方向盘,拿起手机摆弄几下后,又打了出去。片刻,道,“南哥的手机没人接。” 没人接?我这里打明明是不在服务区。 刚想问,纪浩然神色一凝,把蓝牙耳机摘下来扔到一旁,一打方向盘,车子在大雨中向一条有些偏裨的小路开了过去。 我没防备,车子一晃,一头磕在车窗上。抓着安全带没等坐稳,车子一起一伏,大朵的水花在车外迸起又落下,把本就不干净的车玻璃淋的更脏。 “纪浩然!”我回头对开车不要命的纪浩然大吼道,“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不会我来!” 话音刚落,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紧急刹住。我一个不稳,额头差点磕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我揉着被安全带勒的生痛的胸口坐直,长呼出一口气把视线往前看。 雨哗哗淋下,雨刷来回打动,发出令人牙痒痒的沙沙声。明晃晃的车灯下,是千万条密集落下的雨丝。 雨丝中,一个黑影似鬼魅一般从天而降。转身间,把另一个相对瘦弱的黑影抓起,抛向天空。那道黑影落下时,一脚踹过去…… 那道黑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眨眼间飞到夜色中,没了踪影。 我抓着安全带的手握的紧紧的,为看到的东西震惊了! 妈的,落苏,为什么还在?而那个被他一脚踢飞的人…… “慕容……”纪浩然呐呐了声,迅速的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跑进雨中。 纪浩然跑出几步间,另两个人影子在雨中显现。分别是释南和毛发上带了一丝血色的马开心。 一人一猫拦到落苏身前,阻止落苏往慕容那里去。 落苏并不和释南马开心恋战,而是一跃而起,想从他们头顶飞过去。 马开心向身边的黑暗中助跑几步,一跳,反身一跃,伸长爪子向落苏抓了过来。我正疑惑马开心把谁当跳板了,便见龚叔从黑暗中闪身出来。 脸色凝重,在马开心一爪子勾到落苏的脖子上时,龚叔指尖一动,把一张符拍到了地上。 落苏身子向下一沉,从半空中落下。 释南伸手一把抓住落苏的脚,拽着把落苏摔到了地面上。就在要一拳打过去时,他突然顿住,抬头,向车里看了过来。 车灯下,我看到了释南的脸。 没有任何表情,真的,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冰冷又空洞,就像,灵魂已经不在了一样。 我抖唇,唤了声释南。声音咔在嗓子里,连自己都没听到。 释南站直身子,大步向我走来。 我想下车迎过去,可手却各种不好使,说什么也解不开安全带。慌乱中低头去看,才解开,再抬头释南已经迎着灯光走了过来。 “释,释南……”看着眼前,我心麻了,对着他大声喊道,“小心身后,身后!” 被释南放掉的落苏从地上一跃而起。在躲开马开心的一击后,竟直向释南的后背打了过去! 释南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样,连头都没有回。 我心惊,推开车门向落苏跑了过去。妈的,我是控不了你,可弄死你还是绰绰有余! 跑到释南身侧,释南一把拦住我。没说话,就那么看着。 我看着马上攻到他背后的落苏,对他大声吼道,“能不能回回头?能不能……” 释南没回头,右手向后一伸,准确无误的扼住了落苏的喉咙,不让它靠近分毫。 “小,小柠……释南,不能杀!”龚叔在那边大叫,“把它送到阵里,快,杀了就跑了!想再引出来,不易!” 释南没动,把左手抚上了我的脸。很久很久,问道,“活的,还是死的?” 我看着他笑,伸手环在他脖子上,在他耳边道,“你猜。” “不猜了。”释南环住我腰,轻声道,“活的死的都要,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雨有些大,眼有些沙。我轻笑一声,深吸一口气,道,“你要是现在松开我,我就是活的。要是再用用力,我就被你勒死了……” 腰间的力度马上松开,我落实脚跟站稳了。 后面,龚叔和马开心同时大叫,“释南,你怎么松手了!” 我扭头从释南肩膀看过去,跳脚对释南道,“你怎么松手了!” “你不讲理。”释南道,“你让松的。” “我说让你松开我!”我看着化做一道黑影和龚叔缠在一起的落苏道,“我没让你把落苏松开!” 龚叔不是落苏的对手,被落苏砸到泥水里后,长叹一声,道,“妈的,又得重头再来。这一个晚上,要了老命了!” 说罢,对着不知名的地方吼了句,“浩然,慕容,落苏又跑了!” 释南低下头看我,“我去捉落苏,你是跟我去还是在这里等我?”不等我回答,他攥紧我手,“……跟我来,我怕梦会醒。”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跟在他身后,道,“我没死,还活着。释南,你摸摸我,我有温度……” 马开心‘喵’的嚎叫一声,作时从小猫变成了虎大的大猫。威风凛凛的在杵立在雨中片刻,一纵身,向正在跑的落苏扑了过去! 巨大的爪子往下一拍,正好把落苏拍到了地上。可还没等爪落实,落苏便一脚踢到了马开心的蛋蛋上…… 我愣眼! 落苏是怎么知道马开心的命门的! 马开心一声惨叫,瞬间变回小猫。就地一滚,隐身到了黑暗之中。 第420章 征集节名 龚叔从泥水里一翻而起,纵身拦到了马开心消失的前面。手腕一翻间,一张符咒夹在了指尖。 落苏飘起来后,没有看龚叔。而是向远处一个亮着萤火虫一样大的灯光处飘了过去。 释南闪身,拦了过去。在落苏飘起来时,纵身一跃伸手去抓。 抓空,落苏飞的太高。 远处,纪浩然的声音夹在雨声中隐隐飘来,“不是说删了书就落苏就能消失吗?为什么还在?” 雨声沙沙中,陆明说话。声音低沉,带了说不出的恼怒,“他妈的你知道有多少盗版吗?我找的人已经在努力黑各处的服务器,可这玩意就和雨后春笋一样,这边消灭了,另一边儿马上冒出来。还有人把服务器设在境外,一时间……” “所以呢?”跟在释南身后跑动,几步,鞋就被泥水灌满,脚在里面直打滑,“现在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杀了清水?” 说真的,在酒店时有那么一瞬我是真想杀了清水。因为我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到底有多糟,我担心释南,担心陆明,担心马开心,担心慕容。担心这里的每一个人。 可到后一看,发现这些人之所以和落苏久战不停,不是打不过,而是他们想把落苏困住。 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生命危险…… 念头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纪浩然一声惊呼,“慕容!” 一束强光从高处打下时,一个人影随之而落,狠狠砸在了泥水之中。 水花在雨水中四溅。落下后。泥水里的慕容捂着胸口勉强坐起。 光束之下,慕容的脸色青白。一抹鲜血色挂在鼻下,雨水一冲,变淡。 还没等他站起来,落苏的身影已经冲了过来。 片刻间,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女王大人纵身飞起。喵叫一声,把整个身子都扑到了落苏的脸上。 龚叔助跑两步,大叫一声,“快!” 释南脚下一顿,没有再往前跑,而是拉着我后退。 “快点上啊!”我心急,拽着释南往前跑,“还等什么呢!” 马开心都被落苏阴了。女王大人能坚持多长时间?慕容眼瞅着就要坚持不住,龚叔年纪又那么大了…… 这种情况下,后退个毛线球球! 释南从身后抱住我不让我动,在我耳边问,“冷不冷?”从头到尾无视我的话。 “我不冷,”我回头看依旧面无表情的释南,忍不住连连跳脚,“释南,我没死,回来了,不走了。你松开我,慕容……” “手很凉。” 我扫了眼自己木痛到快没有知觉的左手,动动嘴唇,对释南道,“雨,雨有些大。” 把落在睫毛上的雨滴眨下去,我对他道,“我没事,很好,你别担心。” 身侧,龚叔拖着慕容跑过。慕容青白着脸色扫了我一眼,虚弱的道,“就知道,你死不了……线没断。” 龚叔把慕容拉走,气喘吁吁的留下一句,“小柠,叔这辈子就没和谁操过这么多的心……” 我心一梗,眼眶又热了。 “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远处,强光后面,陆明的声音在扩音器 里传来,“今天错过,再抓不易。快把落苏引到阵中去……加了小柠,情况对咱们更有利。” 我往强光后面看,透过密集的雨帘,看到一个黑影屹立在大灯后面。 近处,落苏把女王大人从脸上抓下摔到地上,纵身向慕容消失的地方跑了过去。 路过我和释南身边,可,就和看不到我们一样。 我看愣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小柠,和你说下现在的情况大概。”似是知道我心中所想一样,强灯后面的陆明继续道,“落苏不是字灵,最开始或许是字灵。可它在吃了那么多厉鬼和活人魂后,已经变成了字魔,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玩意儿,这名字我现取的……它的本命,是清水所写的书。能量,是清水和千千万万读者或好或坏的情绪。无止的杀戮,鬼和活人魂,让它变强。我们本来以为,只要除掉它的本命,就能把它给解决掉。可现实是,它的本命存在网络里,删不尽……” 我暗自咬牙,狠狠骂了句,“该死的盗版!”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杀掉清水除了激怒落苏外,起不到任何作用。”陆明一顿,道,“而且,清水活着,对落苏还有所控制。因为落苏会按着她的喜怒做事。比如现在……明明释南和马开心才是能要它命,治住它的人,可因为清水不恨释南和马开心,所以落苏无视他们,只会自卫保命而不会攻击。反而,相对很弱的慕容,成了落苏必杀的目标……” “所以呢?”跟在释南身后一边往落苏消失的方向跑,怕陆明听不到,我用最大声音吼回去,“现在要怎么办?” “慕容做饵。”陆明声音传来的方向变了,声音却没减小,“龚叔和曾叔布了阵,把落苏引进去困住。然后,再想办法。” 几步间,我和释南已经跑出强光范围,到了那个小亮点所在的地方。 是一处空着的厂房。 浑身湿透的慕容盘腿坐在厂房中间的空地上,面前是一摊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五六米外,站着龚叔和曾叔,一脸肃然,手指尖皆夹着符。 落苏的身影‘嗖’的一下向慕容缠了过去。 “为什么要用慕容做饵?”看着落苏那种不弄死慕容不罢休的劲儿,我扯喉咙大喊着问,“不是骗了三个人来吗,用他们……” 事因他们没有道德底线而起,用他们来结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释南松开我的手,向前一跃,在落苏抓到慕容的一瞬,扳住了落苏的肩膀。 “死了。” 这次,陆明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没有喇叭,他回道,“本来是布了两个阵,慕容和那三个人一起做饵。为了不出人命,当然是慕容多担待些。” 落苏一闪身,没理释南,依旧去攻慕容。 我心一揪,刚想过去帮忙。便见慕容就地一滚闪到一边,一黑一白两条影子从角落里窜出。低吼着,拦在了慕容的身前。 落苏明显忌惮这马开心和女王大人,立在原地,没动。黑的看不到眼白,像黑窟窿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慕容不放。 头顶上,陆明的声音在下面打斗暂停后,继续传来,“可有那么一瞬,不知为何,落苏怒气大增。弃慕容而不顾,转身去把那三个人杀了。也刚好有了这么一出,不然慕容……” 我看着眼前僵持在一起的双方,细想酒店里发生的一切。 落苏怒气大增,起因肯定是清水心绪不定。 那就是清水发现书被删了那一会喽,不是因为感情上的事,所以落苏弃了慕容,转而杀了那三个和书有关的人。 所以说这人啊,别以恶小而为之!六道为公,天理循环,不知啥时候就报应到身上。 长呼出一口气,我对陆明道,“要我做什么?我能帮上什么忙?” 论武,我现在身体不行,别说释南,恐怕连龚叔都比不上。论文,我的本事是控鬼,先别说我现在能控住多少只鬼,只怕是我豆子刚往出一扔,出来的厉鬼就被落苏当口粮了! 问话间,龚叔和曾叔脚步轻移间走了几步八卦步,正南正西站定不动了。 再加上后退一步的释南,正好站了一个三角型。 “先借血一用。” 龚叔看向我,一扬手,把他腰间挎着的包从落苏头顶上扔了过来。 我扬手接住,利落的从里面拿出小刀划破手指,点在了几张本来就带了血色的符咒上。 刚想把点了阴阳血的符咒给三个人递过去,便见落苏速度极快的动了。 似一道黑雾,一跃而起,向马开心和女王大人身后的慕容缠了过去。 马开心纵起跳起,化成一道白刃,从那道黑雾边缘切过。女王大人速度略慢,身影一晃纵身跃起时,那道黑雾已经缠在慕容身上。 慕容只来得及后退一步,便被踹飞出去。身子砸在靠门的那面墙上,‘呯’的一声落地。 龚叔大叫,“慕容,跑!” 这边释南跨出两步伸出手想把再次发难的落苏抓住,落苏却已经跃到三米多高的半空中。 马开心回身反扑,扑空,无声落下。 慕容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没跑,而是靠墙坐直了,眯着眼道,“不跑了,跑不动了……” 双方再次僵住,和上次不同的是,落苏飘在半空之中,而我们,站在地上对它没招儿! 身后的雨声里,纪浩然的声音慢慢靠近,“……清水,算我求你……” 清水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似利刃一样划破雨夜,“纪浩然你别太过分!你让我删书,我一个字不留的全删了!你让我放手,我放了,发誓这辈子都不再见你!你还想让我干什么?我做错什么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什么了? 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 说到最后,已是带了哭腔。 我回头,纪浩然站在雨中,脸色凝重,抿着嘴角半天没有说话。 坐在墙角的慕容猛咳两声,喘息着笑了,“我,我这是几辈子的孽,全都报应在这一世了……” “清水。”纪浩然轻声道,“对不起。” “用不着你说对不起!”清水怒吼道,“也别再要求我什么,我不欠你的!你和你的慕容,去死吧,去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电话中怒吼末断,悬于半空中的落苏已是动作。它大头向下,无视扑到它身上的马开心和女王大人,径直向慕容冲了过去。 “去死吧!”落苏对慕容大吼道。 这一声,似男似女,包含了无限的愤怒! “它说话了!”曾叔脸上满是震惊,“它竟然说话了!” 龚叔和释南可没管落苏说没说话,在落苏动的那一瞬,便纵身向慕容跑去。 两人速度极快,却没快过站在雨中,就在慕容不远处的纪浩然。 他甩掉手中的手机,跑近厂房里横跨两大步,拦在了慕容的上方。 落苏一冲而下,正好砸在他的后背上。 纪浩然伸手拄在墙上,因那一砸而略弯的腿慢慢伸直。 落苏没有罢休,甩开跳在它后背上的马开心,攻向纪浩然的后背。 女王大人‘嗷’的一声尖叫,浑身毛发根根扎起,借助跑近的龚叔当跳板,纵身一跃叨在了落苏的咽喉上! 落苏身子一顿,回手抓住女王大人的半截尾巴,甩手伦出去后,一巴掌拍向纪浩然的后脑拍去。 我心惊,跑到一半,硬生生停住,对纪浩然大吼道,“纪浩然!快闪开!快!” 纪浩然一动没动。 眨眼间,落苏裹着一层黑气的手便拍在了他的后脑之上。 无声,我一下子震到了心门之上。 纪浩然身子一顿,没倒。 女王大人在远处一声嚎叫,抖身中,化身比往常足足大上两倍的黑猫,绿着眼睛着向落苏扑了过去! 落苏闪身间,释南冲到跟前,一张符咒飞过去,正中落苏命门。 落苏一顿,女王大人一爪子把它扑倒在地,对着它虎啸一声。 震耳欲聋的怒吼过后,一爪子跺在落苏的胸口之上。 第一跺,落苏用手去拦。 第二跺,身形已是虚弱。 第三跺,落苏化为星星点点,在女王大人的身躯下消失不见。 女王大人怒吼,在原地不明所已的踏了几次步后,回过头,把视线落在了纪浩然身上。 所有人,都把视线落在了纪浩然身上。 纪浩然站的笔直,从始到终一动没动。可,拄在墙上的手却在一点一点下滑…… 陆明从外面跑进,一句‘发生什么事了’,打破了这让人心慌不已的沉寂。 我回头看了眼陆明,又看了眼龚叔,释南,曾叔三人。短暂的眼神交流后,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向纪浩然走过去。 纪浩然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血,从他的嘴角鼻间流出,一滴一滴落在慕容的肩膀上。 我抬起手,想碰他,却不敢。 就在这时,纪浩然浓吸一口气,咳嗽了一声。血流的更多,由滴变线,全都落在慕容的肩上。 他睁开眼,看着慕容,笑了,喘息着道,“……把,把线剪了吧。剪了,落苏,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你真脏。”慕容咳嗽一声,嘴角也是血迹,“能不能洗洗?” “你,你干净到哪去了?”纪浩然回道,“从,从泥里捞出来一样,还嫌弃我。” 慕容擦擦嘴角,回道,“小爷乐意,关你屁事!” 纪浩然闭上眼,拄在墙上的手一寸寸下滑,再次轻声道,“剪,剪了吧……算我求你……”休反围扛。 话没说完,身子一栽,向旁边倒了过去。 释南连忙伸扶住,陆明的声音在后面传来,“袁可,把车开过来,马上……动静大了些,再叫几个人来,雨停前收拾利落了。” 慕容坐在墙边,闭着眼,从头到尾一动没动。在龚叔伸手去拉他时,他抬手挡开,捂着胸口自己扶墙起来,“所以说,今天我这顿打白挨了是吧?最后,落苏还是跑了……” 没人说话,全都看着他。 “行啊,这都是命,我的命我认了。”慕容一步一步走进雨中,在陆明叫了他一声时,他回头指着我们道,“谁也不许跟来……不然翻脸。” “慕容!”我上前两步,“你受了重伤,要去哪?” 慕容指着我,“苏青柠,过后再庆祝你重生。我先,先办我的事。” 说完,身影溶到夜色中,彻底消失不见。 我看着他背景,结巴了好一会儿,对身边的几个人问道,“就这么让慕容走了?落苏……” 慕容是落苏攻击的目标,现在落苏跑了,他再落单,岂不是羊入虎口? “落苏死一次,得个三五天再出现。”陆明在一侧回道,“这几个月来,我们除了找你外,把时间全耗在它身上了……小柠,”一顿,陆明把目光向我扫来,“说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我没错,可看到他的眼神,我还是忍不住心虚。 我死而复生其实很简单,只是,眼下,似乎并不适合把所有事全都说出来。 这关系到释南的师父和付叔不说,还关系到释南的特殊…… 我闭上眼睛,抖着木痛的左胳膊暗自思量。 “不想说就不说。”释南在我身后道,“回来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我有联系释南……”我睁开眼,扫了眼释南后,把谢宏众的手机拿出来,“一直给他发短信,平均两三天一条……” 说话间,释南的手机响起。 他握着我肩膀接起电话,轻声道,“付叔?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有事?” 我心一紧,咬紧牙侧耳细听。 陆明走到我身前,把谢宏众的手机接了过去。 厂房里沉寂,除了雨声外再听不到其它。付耗子的声音,清楚的从话筒里传出。 “昨天给你打电话时,你不是说今天捉落苏吗?”那边,付耗子道,“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问问。” “失败了。”释南低头看着我,道,“打死,让它逃了。” “你没尽全力?”付耗子满是疑惑的声音。 释南抬手摸在我脸上,用手指把被雨淋湿的头发挑到耳后。 沉默许久,电话里付耗子轻叹了一声,道,“不急于一时,只是,你要注意……” “我心里有数。”释南打断付耗子的话,声音,有些冰。 “仁南,我知道你还在为小柠难过……”一顿,付耗子问道,“仁南,你谢伯伯说这几天过去找你,你看到了吗?” “没有。”又是简洁的两个字。 “字灵的事,我还在查。”付耗子在电话里正了声色,“仁南,千万不要让它四处为患。你师父说……” 释南的师父说什么,我没听到。因为释南把电话挂断了,不仅挂断,还按了关机键。 我诧异的看着他,他嘴唇微动,面无表情的道,“没电了。”一顿,看着我道,“你什么也不要说……至少,现在不要说。” 我握紧释南的手,长叹一声合上了双眼。 释南,有所查觉了。 在我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他师父和付耗子所说的一切关于我已经死了的话,就都成了隐瞒真相的谎言。 一道光束从雨中照来,曾叔在角落里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也跟着叹息了声,心中,说不出的沉重。 来的面包车,人不少,除了袁可外还有三个我不认识的人。 袁可带着三个人下车后,我们一行人外加两只猫上车,直奔医院。 女王大人恢复了原来大小,从头到尾守在纪浩然身边,一动不动。 我依在释南怀里,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攥的很紧很紧。虽然他没说话,我却能感觉到,他现在不好受。 这,还仅仅是我的死,如果我告诉他他这三十年来一直活在被利用和谎言中,他能不能承受的住? 在快到医院时,坐在副驾驶上的龚叔道了句,“会说话了,又进了一级。” 车里本就凝结的气氛,作时变的更加沉重。 我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问去了解。 直到车子开到医院,纪浩然被送到急救室,我们这些人守在外面等消息时,我才在曾叔和龚叔的谈天了解一二。 大致就是,现在的落苏,是按着清水的情绪而行事。可当它会说话,就代表,它的灵智在增长。 等到它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思考问题的能力,就不会于按着清水的情绪而去行事。 到那时,它所造成的危害,要以现在的成倍数增加。 听到一半,我闭上眼,把嘴唇咬住了。 一为落苏的难缠。 妈的,删书不行,杀了清水也不行,打死没用,那要怎么才能把它给治住? 二为胳膊上传来的痛感。 在厂房时,神经绷的太紧,现在一放松下来,身上有毛病的零件全都叫嚣起来。 心焦的甩了两下左胳膊后,我在原地跳脚。 我应该找医生去看看,虽然知道正常医学拿这东西没办法,可,要是有万一呢? 陆明抬头问,“你胳膊怎么了?” 释南没问,而是直接拉过我,把左衣袖撸了上去。 往日我自己查看,都是轻轻的不敢碰到那条线。现在衣袖往上一刮,痛的我冷汗直流。 撸到一半撸不上去,我甩开释南,小心翼翼的把放下袖子把外套脱了。 掀开短袖往胳膊上一瞄,心里咯噔一下翻了个儿。 那条青线,过了我绑的红线,马上就要延伸到腋下。 第421章 老婆,饶命。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那条青线所代表的具体意义,可左臂靠近心脏,它每向上延伸一点,我心中的害怕就增加一分。t面对一群人询问的目光。我忍着胳膊上的阵阵痛意,把额头抵在释南的胸膛上。 犹豫很久,吐出三个字,“……谢宏众。” 只有我和释南知道含意的三个字。 释南身子一僵,抓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没事,我很好。这个毒,我师父一定能解。” 在我心里,无止真人是万能的。就算它不是万能的,它也会竭尽全力保住我的命。 可,无止真人并不在。 在释南对它说了我的死讯后,它带着九安在一夜之间消失,再没在众人面前出现过。 这个结果,让我始料未及。 要不怎么说我想的太过天真呢! 我以为,释南接到了我每一条短信,知道我还活着,我是平安的;以为,无止真人和九安会在这里待着不动,我一回来就能看到。就能帮我把毒解了;以为,所有人都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变化;以为,这几个月来,释南已经从短信的只言片语中知晓他师父和付叔为人不善,从而慢慢消化,做到心中有数。 可,不是。 一切,都向我最不想看到的那方面发展。 医院检查不出什么毒,看着那条线不敢轻易用药。 天蒙蒙亮时,纪浩然终于出了急诊室,转到观察病房。 与此同时。龚婶抱着两个月大的女儿,同萧晓赶到医院来。 在纪浩然情况稳定,两人还没到时,龚叔恢复了一惯的笑面模样,对心中冰凉的我道,“论玩虫子,谁能比得过云南的萧氏一族?远了不谈,就你婶儿原来看守的族中圣地,里面的虫子千千万万种,哪个毒性不是惊人的大?放心,有她在,没有什么毒是解不了的!” 龚叔的话。让我有心底长长缓出一口气。 这,是不是就是天无绝人之路?这,是不是代表我这个祸害命不该绝? 我一直想着回来找无止真人,怎么就忘记了龚婶和萧晓是这方面的行家呢? 心中忍不住乐。 只可惜,心中这乐,随着龚婶和萧晓的到来沉入谷底。 萧晓只精通下蛊,对解毒并不在行。龚婶早年常与毒物打交道,倒是对解毒有几分研究。 可在不知道原虫是什么虫的情况下。她不敢轻易尝试。再加上我身上没清的鼠毒…… 原虫…… 原虫在谢宏众的身上!而谢宏众,已经葬身于火海! 我觉得谢宏众是死了。不然,他不会不联系释行和付耗子,从而让付耗子把电话打到他原来的手机来。 至于鼠毒…… 想要在不往马开心和女王大人身上打主意的情况下清干净,得从付耗子那里下手…… 本就烦乱的心,更乱了。 龚叔两口子和曾叔凑在一起研究一上午后,决定帮我截毒,先把正要攻心的虫毒控制住,再想别的办法。 所谓截毒,就是把纯银的东西在阳火之上烧热,划在皮肤上,切断那条青线的走向。 听着十分简单,似乎也不伤筋不动骨。 可真当回到家里,龚婶儿准备好一切,把在火上烧了十几分钟的纯银簪子往我胳膊上划时…… 那滋味! 钻心的疼,痛的我后脑发凉,身上一层一层冒冷汗。 挣扎着想动,离那火簪子远远的,身子又被释南抱着动不动分毫。 等到三下划过,别说思考问题,意识都抽离了。我闭着眼睛抓着释南的衣服直抖,半天缓不过气来。 反应过来后,胃里各种翻腾,忍不住趴在释南的胳膊上干呕。 吐不出东西,鼻涕眼泪齐流,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儿。 难受是难受,这一截,倒真起了效果。 昏昏沉睡醒后,胳膊虽然还痛,心中的燥意却减轻不少。 仔细瞄了眼左上臂,本来绑着红绳的那个地方是三道细细的红痕。首尾相连,正拦在那条青线前方。 而那条青线,竟然真的没有过了这条用银簪截的红线。 正看着,一直坐在我身边不言不语的释南把手伸过来。小北从他手腕上蜿蜒而下,盘到了我的手腕上。 我向后一仰,靠在释南怀里,缓缓呼出一口气。 “苏青柠。”身后,释南轻声道,“可不可以打个商量……” “嗯?”我问,“什么?” “如果是梦,你别让我醒。”他抱住我,很紧。脸埋在我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如果不是梦,别再扔下我和小北……我现在很恍惚,不知道过去的这些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心中一阵揪痛,没回头,轻声道,“释南……我是真的,小北也是。” “……我回来,看到无数鼠尸和一幅白骨,白骨旁边是你的衣服碎片。”肩膀上,传来微微湿意,他的声音变的沙哑,“他们告诉我,天鼠精吃魂,当他们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我不信,魂招了,鬼市去了,鬼门闯了。想用你的生辰八字问鬼差时,停下了。苏青柠,我从来没这么懦弱过,我骗自己,你还在,不过是在我找不到的地方。你八字特殊,我查你会害了你……所以,我回来,带着小北,等你回家。” 我抽噎一声,眼泪滑下来,“第,第十只眼,是那个时候睁的?” “嗯。”他轻声道,“闯鬼门时,差点,没出来……” 我闭上眼,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还有三只…… “苏青柠,”释南摸我的侧脸,“你,慢慢说,一个字也不差的。” “嗯。” 我点点头,深一口气后,把所有的事,简要说了一遍。包括最后,我把谢宏众困在了那个别墅里点了一把火。 其实,我一直想不清楚我是怎么出那个阵的。 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活着的是我。我回来了,释南和小北,没有空等。 我说完,房间里安静下来。 许久许久,释南抬起头来,长长呼出一口气,“还记得,几年前,我带你进阴市,请孙阴差查的那个生辰八字吗?” 我点头,把手把眼角的泪擦下去。 记得很清楚,他当时看似风清云淡,其实很紧张。我一度以为,那是他父母中的一个。 “我师父的,”释南叹道,“他,阳寿早到。还活着,是一直在逆天借命……我也知道付叔有问题,正常人是不会和厉鬼住在一起的。现在想想,他是怕我发现,所以用鬼气遮挡身上的妖气……其实,我不在乎他们是活人还是死人,又或是,不是人,他们从小把我养到大,教我本事,他们……”叉央名弟。 我背过手,轻摸他的侧脸,“我明白。” 就像无止真人和常老四,它们两个,一个是死人,一个是修炼了几百年的蛇精,都算不上真正的人类。 可它们,真的对我很好,无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 如果有一天,有人说它们对我的好不过是一场算计,它们的真正目的是随时取我性命…… 我想,我肯定做不到释南现在这个样子。 “苏青柠,”释南问,“你说,我要怎么办?” 尾音拉的很长,语气,无力又无助。 我回过身,和他额头顶额头,笑道,“释南,活着挺好的……是不是?” 他在矛盾,他受不了欺骗和被利用。可,一时之间也做不到掉过头去和他师父和付叔为敌。 二十几年,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可,释南从小到大,对他们积累的感情却是真的。 释南轻轻握住我肩膀,笑了,“苏青柠,等你好了,咱们私奔吧。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等到你百年后,他们要什么我都给……然后,我和你手牵手过奈河桥。” “私奔?”我抬眼瞪他,一不小心,跌到他的点墨一样的眼眸之中,“我好像,已经嫁给你了……你不承认?不是,姓释的,姑奶奶孩子都给你生了,何着现在还没入你家门呢?你是不是皮痒?” 释南笑出声来,“老婆,饶命。” 我抬起胳膊环住他脖子,大笑出声。 其实,我们的心思很简单。我们可以不恨,可以去死,可以被算计。 可是,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和平常人一样,成家,生子,手牵手变老? 他们本事那么大,一个能和天借命,一个是天鼠精,想活多久活多久。屈屈几十年,在他们眼中不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临近傍晚时,晕了快要一天一夜的纪浩然终于醒了过来。 落苏那两下打的不轻,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剩下的,就是养的问题。 我和释南接到消息赶过去时,他病床高高抬起,陆明正在一旁喂他喝粥。 一白一黑两只猫卧在窗台上,动作一致的盯着窗外看。 我走进去,把碗从陆明手里接过来。把粥搅得的温度合适后,喂给纪浩然,“这些年我住院全是你照顾,可下让我找到报答你的机会了。” 纪浩然看着我笑,声音很虚弱,“苏青柠,你欠扁程度真是有增无减!”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我笑道,“你又打不过我,提这个不是自己找收拾呢吗?” “是啊。”纪浩然脸上还挂着笑,眼中却流露出一抹落寞,“我又打不过你……” 我长呼出一口,对纪浩然道,“你很棒。” 真的很棒。 那两下,换谁都倒下了。他却硬生生接了下来,挺到了最后一刻…… 纪浩然一笑,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专心喝粥。 身后,陆明在轻声说话。 “……我拿去查了下。”陆明道,“这个手机对你的号码做了屏蔽,你的打不进发不进短信,这手机,也打不出,发不出短信。” 我微微侧头,看到陆明正在把谢宏众的手机递给释南。 怪不得,释南一条短信也没接到,认定我已经死了…… 也是,如果不是手机做了手脚,谢宏众人精一样,怎么会时不时让我找到机会摸到手机发短信?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我和他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陆明看向我,“你就不能换个电话打?我的号码你不记得了?” “记得。”我回过头继续给纪浩然喂粥,“可我哪知道释南接不到短信?我要是突然给你打电话或是发短信说我没死,不是更乱?” 每次接触到手机的时间都不长,如果陆明一个电话或是短信回过来正好被谢宏众接到…… 我当时的情况,真的禁不起任何意外。 陆明长叹一声,“总之,回来就好。别的都不重要了……” 话刚说完,龚叔从外面推门进来。和纪浩然打了个招呼后,对陆明道,“出来下……” 陆明转身出去,两个人的谈话声隐隐传来。 “袁可已经带人把那里收拾了。”龚叔的声音,“今天晚上还有大雨,雨水一冲,痕迹……” “萧晓晚上飞机,你和曾叔……” 门一合,两人的声音被拦在了外面。 纪浩然喝粥的空当,道了句,“萧晓回云南,去找解你身上虫毒的方法。至于鼠毒……” 话没说完,一道白影‘嗖’的一下向我扑来。 我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左侧脖子一凉,传来丝丝痛感。 粥碗‘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碎了,汤汤水水迸溅的四处都是。 “马开心!”释南伸手去捉跳到床上和我对视的马开心,咬牙,“你欠收拾?” 我看了眼释南,对他摇头,“没事,没事。”我只对释南说了谢宏众会每七天用虫子帮我延一次命,却没和他说,事先,我吃了七只猫做药引。更没说,解我身上的鼠毒,要用猫妖。 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打开门,对马开心道,“马开心,咱们,谈谈。” 走廊里,阴凉,和我此时的心情一样。 虽然猫不是我杀的,可,它们的确是为了救我而死。 众生平等,我的命,不比猫的贵多少。 门一关,马开心再次向我扑了过来。这次中招的,是胳膊。看着渗出条条血丝的爪痕,我倒吸一口凉气。 马开心轻盈落地后,浑身毛发炸起,对我愤怒嘶吼。 我看着它,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最后,千言万语,化做一句,“马开心,是不是,不能原谅?我不是故意的,那不是我本意,我……” 马开心转身,带着决然离开。 走廊里空旷无人,夕阳从西面的窗户照近,给雪白的墙壁铺了橘黄。 我看着马开心决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声道,“马开心,再见。” 白色的身影微微停顿,没有回头,跃上窗台,纵身一跳,消失不见。 我靠着墙慢慢坐下来,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我在回来的路上,在心中打了好几篇草稿…… 可真当面对愤怒的马开心,我发现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地上坐了很久,想站起身时,见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人。 我擦掉眼角溢出的眼泪,定眼去看。 是清水。 脸色惨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神思有些恍惚,几步路走的摇摆不定。 我扶墙站起来,清清嗓子,叫了声清水。 清水没听到,看了眼病房上的号码后,举起手,几番犹豫后敲了两敲。 在病房门要打开时,我扭身去了护士站。 清水来看纪浩然,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跟进去也是要出来。不如把手上和脖子上的抓痕处理一下,不能变没,可最起码,要看上去不那么严重。 不然走出去太过惹人测目。 真狠! 脖子上三条,胳膊上三条,条条入肉见血。 护士拿酒精给我擦时,皱着眉头道,“这么深,肯定要留疤。你一会儿去打针狂犬疫苗吧,被猫抓了可是可大可小的事……” 我呲牙附和。 护士往起收拾东西时,纳闷的道了句,“哪来的猫呢,医院里不让养猫,也不让带。” 是不让,可万事不都有特殊吗?马开心和女王大人想进来,谁能拦得住? 看着墙上的病例本,我有一瞬的恍惚。脑子里,全是刚才马开心离开时的背影。 这么多年的交情,就这么结束了? “护士,护士?”一个人敲了敲护士站,把我从神游太虚中唤回来,“你是护士吗?” 我回头看他,摇头,“不是,我不是。” 眼前人笑了,声音很是清朗,稍稍带着些口音,“麻烦问一下,护士呢?” 护士正好出来,对那个道,“先生,不是,抱歉……”尴尬一笑,道,“你病人家属是吧,请问下,有什么事吗?” 我站起身,对护士说了声谢谢后去卫生间。护士在我后面嘱咐了句,“你别忘了去打针,这事可大可小,几个小钱别省着。” 还挺热心! 身后,传来那个人中性的声音,“我借用下轮椅,我家人想下楼转转。” “行,在这里登记一下吧。”护士回答道,“……在这里签字。” 男女卫生间共用一个门,进去后再分左右小门。 我进去时,看到释南正从男卫生间里出来。他看了眼我脖子和手臂上的伤,挑眉,“马开心怎么和你发这么大脾气?” 我还没想好说词,一笑,道,“谁知道,他抽疯。等再见到,你帮我打他,我现在打不过。” 释南眼神沉下来,抬手摸我脸侧。拇指动了几劝,道,“再和我去次西藏。明天动身……” 我抬眼看他,“你,做好打算了?”什么私奔,隐居,那都是一时间说的梦话!事情横在眼前,不可能不去面对不去解决。 “嗯,”释南道,“首先,让你活下去。” 话题有些沉,一时间,我们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有人急冲冲跑进来,看到我和释南,一愣,马上转身跑了出去,“……真是闲不住,没钱去宾馆咋滴。厕所里也能摸两把……” 我脸一下子红透,把释南的手打了下去。去卫生间出来,释南站在门外等我。 “知道清水来干什么吗?”我问。 “一直在哭。”释南道,“应该是来和浩然说对不起……” 住院处呈回字型,中间有个大天井,能直接看到一楼。我们没回病房,在栏杆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看着一楼来来往往的人群,叹道,“感觉,清水挺可怜,不能有自己的情绪……” 是女人,就有嫉妒,有不甘,有愤怒,有恨意。别人有也就有了,最多自己劳几天神。她可倒好,只要情绪一波动,就会伤人性命。清水要是那种狠心的人也行,偏偏她性子柔,又善良…… “她的命。”释南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叨在嘴边,没点火,又拿下去了,“就像慕容和浩然。慕容几年前剪的那条姻缘实线,是他自己的……他说他本来是想断线一辈子,谁曾想……” “剪断的线还能再连上?”上次慕容不是和我这么说的,他明明说,断了就是结束,不会再有牵绊。 连虚线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实线? “慕容说,这是报应,”释南把烟扔到一侧的垃圾桶里,道,“也是,人为。” “人为?”这姻缘线,还能再重新牵上?这…… “他没多说什么。不过这几年从侧面来看,不难看出他那一摊子事也不小。不然,好好的能改名换姓,藏在百鬼林里连头都不冒?”释南抬起手腕看了下表,“我出来时浩然说清水走了给我发短信,这都快半个小时了……谈不完了?” “没准没谈,”我猜测,“一个坐在床上叹气,一个坐在那里哭。”这很符合两个人的性格。 咦…… 我从椅子上站起,爬在玻璃上看楼下。伸手拽了两下释南胳膊,道,“释南,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浩然。” 一楼的大门口处,一个人正推着轮椅往出走。而轮椅上的人,从侧脸上来看十分像纪浩然。 楼外有缓阶,推轮椅的人一转身,坐在轮椅上的人正好面对我们。 正是纪浩然! “是他!”释南猛拍了下玻璃,拔腿就往电梯那里跑。 我略慢一步,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推着纪浩然出了大门,上了停在缓阶下面的出租车!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422章 我去,死的人就不会是浩然。 我和释南慢了一步,追到楼下时,那辆出租车已经绝尘而去,只留下一辆空的轮椅在缓阶上。 释南几步跑出去开车。催动引路符追了上去。 我反身折回住院处,回到了病房之中。 清水横躺在病房地上,双眼紧合,没有一丝意识。 我上前探了探鼻息…… 活着,只是晕了过去。 不知道清水是怎么晕的,我没敢动她,从她包里翻出电话给陆明打了一个。告诉他纪浩然被人接走后,转身出去找护士来看清水。 那个给我处理抓伤的护士正在和晚班护士交班,我走近。她们刻意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轮椅被一个病人家属推走了,交了二百押金,说过会儿还……” “慕容,现在还有姓这个姓儿的?” “谁说不是呢?”那小护士笑了。压低声音道,“我和你说哦,我从头到尾,硬是没看出这个病人家属是男是女,你说怪不怪……” 借轮椅,妈的,那就是我刚刚在时的事? 我停下细想曾与我有一面之缘的那个人的样子。 妈的,脸盲症无治!我现在只能想起他中性的声音,相貌想不起半分。 给我抓伤消毒那个护士见我站在护士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笑了,“去打完药了?” 我拍拍胸口长喘一声,指着走廊的一端道,“麻烦下。我朋友晕在病房里了,我不敢动,你们去看看。307……” 两个护士脸色一怔,马上从护士台出来,一前一后往307跑。 我没跟去,而是绕到护士台里,把租借本拿了出来。 只有两条记录,我直接看最后一个。 签字处,只写有慕容这个姓,并没有名字。 慕容…… 不男不女的相貌,中性化的声音。 慕容族里的人?可。慕容这个姓,不是慕容后改的吗?这…… 一时之间想不清,先不想了。 瞄了眼最后的电话号码。 我拿起清水的手机拨了过去。 空号。 不在服务区。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忙音。 一连四遍,手机里的冰冷冷的手机给了我四种回答。 妈的,难道这个‘慕容’把清水的手机号屏蔽了?就像谢宏众屏蔽释南手机号那样? 可,他怎么会认识清水,又怎么会知道我会用清水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如果是刚刚他弄晕清水,掳走纪浩然时设置的,为什么不直接把手机拿走? 大脑高速运转的同时,我抓起护士台上一只正在充电的手机再次打了过去。不在服务区。 走廊远处,护士大声喊道,“病人家属呢,307病人朋友呢……” 我放下手机跑过去,电梯那里,陆明带着曾叔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一时间,走廊里嘈杂起来。 清水没事,只是晕了过去。一时间不醒,除了被打一下的原因外,是疲劳过度外和中度贫血。 给她诊治的医生叮嘱站在她病床前的我,道,“不要让病人再过度操劳,她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要好好调养……听说过因为疲劳过度而引发的突发性死亡吗?不是吓唬你,我们医院每年都接到几个病例……再想挣钱,也得要命啊……” 我心不在焉的点头,医生出去后,瞄了眼手机。 八点半,窗外的天已经全黑。 陆明推门进来,对我摇摇头,“那个号码打不通,换了多少个手机都是。我已经让人去查……释南那里有消息了吗?” 我摇头。 医生进来时我刚给他打的电话,引路符迷在高速站口。下去找,只看到一件纪浩然的衣服。 “曾叔已经赶过去了。”陆明道,“他们俩个肯定能想到办法。” “难。”不是我要在这种时候说丧气话,而是事实摆在眼前。 我在初入阴阳时,觉得引路符很牛逼,只要有失踪人的生辰八字和身上的一物件,失踪时间在两个小时内,就肯定能把人找到。 曾经,我也被龚叔用这个跟了一年多的时间。 可到了现在,不用别人,我自己破个引路符和玩一样。再做上些手脚,混乱方向…… 陆明长呼出口气,拍下我肩膀,“我先送你回家,这里我看着。” 我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道,“我等慕容来。” 那个带走纪浩然的人,和慕容肯定有关系。现在,想找到纪浩然,只能靠纪浩然了。 陆明没强求,一边从兜里往出摸手机,一边指着陪护床道,“那你睡一会儿,慕容来了我叫你。” 哪睡的着? 躺在上面熬到晚上十一点,没等来慕容,而是等回了释南和龚叔。 跟丢了。 在高速上绕了一个大圈,跟着几张引路符转到最后,绕到了火葬场,一个正要火化的死人身上。 不是纪浩然,是一个自然死亡的老太太。 释南和龚叔突然闯进去,差点让老太太的家属给拦住回不来。 听完两人的叙述后,陆明道,“看来,只能等慕容来了。” 我长叹一声,推开清水的病房门。 果然醒了,小声的抽噎声是她发出来的。 她看到我,哽咽道,“浩然哥不会有事吧?我,我脖子后面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你们能不能找到他,他,他得罪到什么人了?” 没有心情和她一一解释,我安慰她道,“没事,我们不会让他出事。你好好休息吧,没准明天早上一起来,浩然就回来了。” 停顿下,我对她道了句,“清水……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你,懂我的意思吗?” 清水坐床上坐起,垂着眼帘,道,“苏姐,我没有强求浩然哥和我在一起,我尊重他的任何选择。可,你,你们,你们所有人,在强求我在短时间内,做一件让我剜心割肺的事。我,需要时间……” 我,哑口无言。 如果感情能控制,还是感情吗?忘记一段感情,彻底放手,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刚想把门合上,我又猛然推开。 看着把笔记本电脑从包里拿出来的清水,我轻叫一声,“清水,你在干什么?” 清水用手背擦了下脸上的泪,抬头看我,“……新,新书。原来的都删掉了,这是新的,只有一个大纲,还没写完……苏姐,我,我不能写书了吗?” 我走过去,看着她打开电脑调出文档。 果真,只有短短几百个字符…… 我长呼出一口气,抬手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对清水道,“能写……可医生说你过度疲劳,还贫血。趁着这段时间,你好好养养,别把身体熬坏了。” 清水把笔记本放到一旁的电视柜上,长叹一声,躺下了。在我走到门口要关门时,她道,“苏姐,有消息了,告诉我。” 我点头,把门合实。 走廊里空旷无人,我去了纪浩然的病房。 几个人都在。 陆明皱着眉心,正在打电话,“……开始登机了?一路小心……曾叔呢,我和他说句话。” 说着,拍拍我肩膀走到门外。门合上前,声音隐隐传来,“……这几天不消停,你们下了飞机后,直接包车进寨……” 我看向龚叔。休助尤巴。 庄堇那边又开始找麻烦了? 龚叔挑挑眉,不轻不重的道了句,“……一直没消停过。”摆弄下打火机后,龚叔对释南道,“浩然这里不用担心,我们能……” 我低头,算计了下日子。 上一次鼠毒发作,是一把火把谢宏众烧了的前一天。现在过去了四天,也就是说,我还有三天才毒发。 拉了拉释南的衣服,我对他坚起两根手指,“后天晚上再走就来得急。” 坐晚上的飞机,到西藏时正好天亮。 现在这个季节西藏不会下雪,包车,两个小时就能到释行所在的地方。 时间,足够。 释南嘴角抿的很紧,从兜里掏出根烟叨上点燃,吐出个烟圈后,拿出手机,“浩然这里要速战速决……时间,尽量往前赶……” 电话拨通,释南道,“慕容,你再不出现,这辈子,不管纪浩然是死是活,你都别想再见到……我说到做到。嗯,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可能是释南的电话起了作用,也可能慕容一直在路上。 总之,半个小时后,慕容的身影晃进了病房。 用鼻青脸肿这四个字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从释南那里要过一只烟,猛吸几口后,哑着嗓子道,“电话。” 我一愣,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显然,释南,陆明和龚叔也没明白。 慕容两口把烟吸尽,抬头扫了我们一眼,“那个人留下的电话。” 陆明翻出手机,刚想念号,慕容道,“我手机刚好没电,你的借我用下。” 接过陆明的手机,慕容摆弄几下,放到了耳侧。 把一根烟叨在嘴边,正在点火。一顿,对着手机出声道,“在哪里?” 我们几个人不由自主的往直站了站,把耳朵坚了起来。 一直打不通的电话,慕容竟然打通了。 “二叔,何必呢?”火光一闪,慕容把烟点头。他长吁出一口,“我又没想过和你争……你看,我都,我都离开那个破地儿多少年了。” “上次回去,还是你亲自来请的我……” 慕容突然笑了,把几口吸完的烟蒂弹到地上,挑眉道,“你到底是有多怕我?嗯?”长呼出一口气,慕容正了脸色。眼眸一眯,露出一丝阴霾,“……二叔,谢谢你给了我软助。你让我有了,不得不站起来,和你对立下去的理由。” “你可以杀了他。”慕容吊儿郎当的往门口走,语气波澜不惊,话却阴寒至极,“现在就杀,没关系。反正,你们这一支断子绝孙是肯定的了……别和我谈条件,在我面前,你算个什么东西?十年前我就告诉你,这辈子,你最好别惹我。” 甩手把手机扔给陆明,慕容开门出去,“去接人。” “你确定不是接尸?”我问。 他说的那番话,分分钟让人撕票。 慕容回头看我一眼,用大拇指抹抹嘴角,笑了,“我去,死的人就不会是浩然。” 第423章 今天,就拿余生和你玩! 突然间,我发现我从来没有认识过慕容。 还是那副皮囊不错,可身上的气息和所说出的话,以及所做的事。和我记忆里那个没事拿着算盘乱晃的人,完全不同! 也许,这才是本来的他。 我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如同慕容这个名字一样,是假的。 出了医院,我,释南。陆明,龚叔坐同一辆车,跟在慕容的车屁股后面一路急驰。 暴雨,夜纯黑。 豆大的雨点打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车子驶出市区时。坐在后座的龚叔问道。“这个慕容,你们知不知道他的底细?怎么,越来越看不透了呢?” 沉默。没人接话。 我感觉,慕容可能就是年前时,释南和我说的那个已经消失很久的月老家族的人。当时释南说了,那个家族不姓慕容,而慕容也不真姓慕容。 这方面,算是对的上。 如果真的是的话,慕容在那个家族中的地位,似乎不低。 想想也是,正常人,走阴阳走的再好,能剪姻缘线?这和透露天机是两回事,这简直就是改命! 慕容的二叔,本事也够牛逼,居然能接姻缘线…… 临近十二点。两辆车一前一后在一处公墓停下。 车停稳后,龚叔道了句,“小释,咱们那会儿把车再往这里开二里,就找到了。” “没那么简单。”释南扬手扔出一张引路符,引路符在不大的空间里盘旋两圈,飘然落下,没有指明方向,“来了也找不到。” 前车的慕容半天才下车,身上备个小包,没打伞,跳下公路旁的大沟,纵身一跃,翻过铁栅栏做成的围墙,进了公墓里面。 我和释南马上下车,龚叔一条腿迈到外面,回头对陆明道,“你在这里等,这次不像上次,你可以站在房顶上纵观全局……” 陆明没有强求,把手在耳边比划一下,说了句随时联系后,下车,从后座换到了驾驶位。龚叔点头后,我们三个顶着大雨,跳过栅栏,穿过长青松柏追着慕容的身影往墓园深处跑。 十几分钟后,跑在最前面的慕容停下。等我们过去后,靠近释南身边说了句什么。 我往他们身旁靠了靠,什么也没听到。耳边除了急而密的雨声就是偶尔划过天际的轰轰雷鸣。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如昼的白光把释南和慕容的脸照亮。 慕容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和我记忆里那个人重合。t而释南,则是紧抿着嘴角,一脸沉重。 白光快要消退时,他对慕容郑重点头。 慕容抬起手拍拍释南的胳膊,回手从包里拿出算盘在手里晃了两晃。一甩刘海,向远处亮着一盏孤灯的地方走去。 我刚想问释南慕容和他说了什么,释南便把我护在身侧,帮我挡着雨往前跑。龚叔年纪虽然大了,速度却比我们两个快,几步就冲到了前面。 跑近后,发现那盏孤灯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处仿古的八角凉亭,修了六七阶的台阶,正中间是一个石桌几个石凳。 两个人影晃在灯下。 坐在石凳上的,是脸上无一丝血色,神经看上去还不错的纪浩然。纪浩然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 黑底,卷了白色袖边,头发梳的一丝不勾。如果这是在白天,换一个地方,这身打扮绝对称得上仙风道骨四个字。 可,这大晚上的又在墓地,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寿衣。 我这想法刚从心里冒出来,站在凉亭下的慕容说话了。 他说,“二叔,你选在这儿,又穿这么身儿衣裳……何着,你叫我过来,是给你新坟填土的?” 慕容的二叔闻听此话,嘴角抽了两抽,目光一下子凌冽了起来。他看向慕容,又扫扫我,释南,龚叔三人,冷笑,“怎么着,以为带着帮手来,就是我的对手了?今天,谁给谁的坟填土还说不定呢!” 慕容走上凉亭,回头对我们三个摆摆手,道,“都别在外面淋着,来来来,进到里面来。” 反客为主! 纪浩然挑挑嘴角,笑了。 走上最后一阶台阶,释南按住我肩膀没再让我往里走。我把被雨淋湿的头发别在耳后,抬头看了眼释南。 释南微不可察的对我摇摇头。 虽然什么也没说,我却猜测,释南不动,可能和那会慕容和他说的话有关。 凉亭上,突然传来慕容二叔一声怒喝,“放肆!无理!” 慕容两步走上去,把算盘‘啪’的往石桌上一摔,声音比他二叔喝的还高,“你放肆!” 慕容二叔看着石桌上的算帐,额头青筋跳了两跳,“好啊,你就是这么对待族中信物的!这要是让祖上知道,你……”休住引血。 “怎么着,从墓里爬出来弄死我?”慕容从包里拿出小尺子,放到后脖子处挠了几下,挑起一边嘴角轻蔑的笑了,“可也得有个下去送信儿的啊。二叔,劳您大驾去一趟?请得上先祖您就回来,请不上先祖,您就在那里替我磕头谢罪吧!” “你!”慕容二叔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青来形容,他怒瞪着双眼,指着慕容手上的尺子,道,“姻缘尺果然在你这里!好啊,好啊,果然是你拿了!” 慕容把姻缘尺叨在牙间,又从包里摸出玲珑小剪。剪了两下指甲盖后,对他二叔含糊不清的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见姻缘尺如见家主,族中祖训你忘了?” “你算什么家主!”慕容二叔爆怒,指着慕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擅拿族中圣物,私剪姻缘线,条条件件,都足矣让我杀了你替族中清里门户!” 慕容呵呵一声冷笑,把姻缘尺从牙间拿下,随手在衣服上蹭蹭放在石桌上。和纪浩然面对面坐下后,仰头对他二叔道,“别把自己说的多正义似的,你什么德行我知道,我什么鸟样你清楚。今天我既然来了,就没想和你说那些费话。你的目的不是姻缘尺和断缘剪吗?”把断缘剪‘啪’的往石桌上一拍,慕容抬手点了纪浩然一下,对他二叔道,“东西,我拿来了!给不给你,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慕容二叔一改先前盛怒表情,转而,笑了,“怎么着,不是在电话里和我放狠话,要和我拼命的时候了?” “你看,二叔,我爱他啊。”慕容笑着道,“咱们族中之人自古痴情,从一而终,至死不渝……我,哪能不管他的生死,让他在你这受罪?” 纪浩然神色一动,看向慕容。慕容和没看到纪浩然的目光一样,继续说了下去,“说来还要谢谢二叔,这条线,是您亲自给我牵的……我,感激不尽。” 慕容的二叔脸色却变了两变。沉默一会儿,对慕容道,“你什么意思?” “用这两件东西,”慕容翘起二郎腿,把石桌上的姻缘尺和断缘剪一字排开,道,“换我们两个的命。二叔,你看这买卖怎么样?有了姻缘尺,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家主。我,此生不再踏入族中一步。为表诚意,你可以……”慕容把算盘往他二叔那里一滑,道,“把我的算盘带回去,就说我死了……” 慕容二叔一把按住算盘,眼中露出诧异之色,“你,说的是真的?” 慕容扬起手,笑,“我的证身之物都给你了,你还怕我使诈?二叔,你现在的行为,往好听了说叫谨慎。往难听了说,叫----孬种!” 慕容二叔目光暮然一寒。 “慕容,”纪浩然道,“你不用……” 慕容打断纪浩然,“要么闭嘴,要么回头叫二叔,你自己选一个。” 慕容的二叔突然笑了,拍了两下纪浩然的肩膀,对慕容道,“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我这当叔的心里也高兴。这买卖,我做了。” “认识二叔这么久,头一次发现二叔挺可爱的呢。”慕容在姻缘尺和断缘剪上拍了两拍,道,“为了公平起见,咱们一手交物一手交人……你让他走。”慕容站起来,手按在断缘剪上,滑到了他二叔面前,“这个,给你。” 慕容二叔看着慕容手下之物,喉节动了两动。两秒的犹豫,点头答应。 慕容回头对龚叔摆摆头,“龚叔,麻烦你带浩然在走。” 纪浩然把手按在慕容的手上,“不能。” “滚,”慕容冷冷吐出一个字,手下一滑,断缘剪滑到了慕容二叔手旁。 慕容二叔瞪大眼睛去看断缘剪时,慕容一把握住纪浩然手腕,把他甩给了走到跟前的龚叔身前。 龚叔架起纪浩然,快步下了凉亭。 慕容二叔回过神后眼眸一紧,对慕容道,“你怕我反悔?” 慕容瞄了眼他二叔衣袖,淡声回道,“我怕二叔一高兴,失手误伤。到那时,我和谁说理去?” 慕容二叔笑了,回问,“我是那种不讲信用的人吗?下面,来换你的命,只要把姻缘尺给我,我就放你们远走天涯。” 说着,对慕容伸出了手。 慕容把手按在姻缘尺上,没动。在慕容二叔脸上的笑渐渐变没时,恍然道,“二叔,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其实,我就是那种不讲信用的人。” 说着,抓起姻缘尺往后一甩,正好落在释南手中,“我的命,不换了。今天,就拿余生和你玩!” 慕容二叔脸色巨变,从牙缝里挤道,“不自量力,你以为你们三个联手能能打过我?今天,我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说罢,右袖一甩,一道寒光直奔慕容门面。把断缘剪抓在手中后,反身向我和释南冲了过来。 慕容一闪躲过那道寒光,跃上石桌一滑,把算盘抓在了手中。对着他二叔后痛打出两颗算盘珠时,对把姻缘尺交到我手中,上前一步迎上他二叔的释南大声道,“他用的是追魂针,你带着苏青柠和姻缘尺快走!” 第424章 平时他都管我叫爷爷,一副孙子相。 慕容喊完,把包甩到一旁,从石桌上纵身一跃,一脚踹向他二叔的后背。 慕容二叔侧身一躲。没再和释南纠缠,而是扬手甩出一道寒光。一回手,扣在了慕容的脚踝上。 用力一拽,慕容从石桌上跌落在地,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哼。 释南被那道寒光逼的后退几步,闪过后,用手推了我一把。道,“带着那小木条快走!” 我紧紧攥着手中的姻缘尺,从兜里掏出唯有的几粒黄豆甩在地上,“也许,咱们三个联会更大。” 慕容的二叔功夫不弱,下盘很稳。常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根基,从他的一招一式之中流露出来。 很难办。 如果慕容的二叔是鬼,功夫再牛逼也顶不过铜钱剑抽几下。可,他偏偏是人,所有对付鬼的方法对他都没用! 在只拼功夫的情况下,还真如他之前所说那句话。我们再来几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我有鬼。只要鬼能缠住他,那我们…… 黄豆落地。阴兵随之而出。我一咬牙,把它们一股恼的全向慕容二叔砸了过去。 慕容二叔不惊反笑,随手一扬,那几只阴兵马上消失不见。 妈的。就那么一下就没了! “苏青柠,”慕容大叫道,“追魂针专治厉鬼,你快跑!” 释南再次推了我一把,在慕容的二叔要把指尖点在慕容腿上时,一脚踹了过去! 慕容二叔闪身,把慕容的脚松开了。随即回头,脚下一滑,化掌为拳的右手正对释南的胸膛。 释南没闪,身形一晃硬接下那一拳。随之,把慕容二叔的右手腕给擒住了。 慕容从地上翻身而起,身形一转,灵活的右手伸到他二叔的口袋中,扬手一甩,向我扔过来一样东西,“苏青柠,带着姻缘尺和断缘剪快走!” 我抬手,把那把玲珑小剪接到了手中。看着缠住慕容二叔的释南,一时间犹豫不绝。 “苏青柠。”释南回头看我,“我不会死,不会。” 我咬咬牙,不再犹豫,转身往凉亭下面跑。 “想走?”身后,慕容二叔一声冷笑,“想的美!” 话未落,一只手向我胳膊抓了过来。没等碰到,被另一只手拦了过去。 我回头,见慕容被他二叔一掌打到胸口。后退两步间,一道寒光飞了过去。 慕容二叔又想向我抓来时,释南伸手拦过,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三番二次的被拦,慕容的二叔明显怒了,板着脸,同释南纠斗在一起。 释南没有恋战,在慕容攻向慕容二叔的后背时,转身闪开。 慕容二叔却没这么算了,在回头去应付慕容时,对释南甩了下衣袖,一道细到几乎看不到的细线直直向释南飞了过去。 我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向释南冲了过去,“释南,小心。” 他上两次重伤没死,是在没伤到他后背眼睛的情况下。如果真伤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谁也不知道。 我话音刚落,释南已经把那根银线闪开。转而伸手拉我,“闪开!” 我脚下一个踉跄,视线一晃还没看到什么,便觉得右肩刺痛一下。 扭头去看,见一根细小的针扎在上面。释南抬手去拔那根针时,那针,竟然不见了。叉役名划。 释南的手指停在我肩膀上,半天没动。 我眨眨眼,盯着还带着刺痛感的肩膀。怎么,一瞬间就不见了? 石桌另一侧,慕容二叔抬起一脚踹在慕容的胸口上,回头对我冷哼一声,“把姻缘尺和断缘剪放下,我留你一命,不然……” 慕容捂着胸口站起来,冷笑一声打断他二叔的话,“二叔,装逼得看看时间和场合。我要是不在,你这么吓唬人也就算了。关键是,我还没死呢!”说着,对我道,“苏青柠,快走。信我,你不会有事,一针伤不了性命。” 慕容二叔脸色一青,一纵跳上桌子,伸手向我抓来。 慕容神色一板,算盘一撇,正好落在他二叔脚下。 慕容二叔脚下一滑,抓向我的手被释南挡住。释南把我护在身后,手腕一翻握住慕容二叔的手腕,一下把他从桌子上拽了下来。 要是平常人,这一滑一拽,肯定要摔到石桌下面。可慕容二叔不是平常人,只见他在快要落地是,脚尖在石桌边缘一点,借力把下坠的身子稳住。翻身间反扣住释南右手,硬是把释南带着离开我身侧。 站稳后一甩手,释南被那股力道带的向右踉跄了两步。 不远,却正好给了慕容二叔向我攻来的机会。 我向后急退两步,把左手背到身后,不让他的手抓到姻缘尺和断缘剪。 谁知,慕容二叔的手却没抓向我左手,而是向我胸口抓来。 麻痹,这老不休是个色狼! 定神间,见一根针夹在他指尖。 后面是栏杆,已经无路可退。我惊出一身冷汗不知要如何躲过时,一只手臂横过来挡在我身前。 指尖点上,针入肉即没。 慕容闷哼一声,回手一推,把我推到了反身冲过来的释南身前,“你们快走,释南,记住我的话。” 说罢,没有收回的手臂一横,架住了他二叔的。一回弯,用肩膀顶向他二叔的胸口。 慕容二叔身子一侧,没让慕容得逞。反手一抓,一下子把慕容甩出了凉亭,砸到了凉亭外的水池之中。 慕容二叔回过头,目光阴霾的看向我和释南,冷声道,“他说的没错,一根追魂针要不了性命。可,我想要你们的命也不是难事。把姻缘尺和断缘剪给我,不然……” “如果我是你,我就放了他们。”身后,传来清冷的男声,“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我回头,见陆明站在凉亭下。而他身旁,竟然站着清水! 两人共撑一把伞,陆明拿着,伞身微微倾斜,罩在清水身上,他自己被打湿了半边身子。 慕容二叔回头,冷冷撇去一眼,“你又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陆明语气很轻很淡,目光在凉亭上扫视一圈,骤然冷了下来,“浩然和慕容呢?” 我抬起手,指向身后闪着一片粼光的水池。 陆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对身侧的清水道,“清水,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浩然和慕容,都不会水……” “不可能!”清水眼睛骤然瞪圆,对我和释南大声吼道,“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你们不是说一定能把浩然带回去吗?你们……” 眼神一晃,对上慕容二叔的,“他们相爱有什么错?你凭什么要对他们赶尽杀绝?!慕容已经为了浩然放弃族中一切,他们只想在一起,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们!” 我一愣,看向清水。 她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懂? 慕容的二叔眼中闪现片刻迷茫,随即滑过一丝阴狠,“哪里来的野丫头,在这里胡搅蛮缠,不知所谓!滚,不然连你们的命一起要!” 狠话说毕,猛然伸手向我和释南攻了过来。 “该死的人不是他们,”清水几近疯狂的声音在雨中响起,“应该是你,是你!” 释南护着我接下慕容二叔一招,回手反攻之际,落苏从天而降,冷着面孔,一脚把慕容二叔给踹到了石桌上,“你该死!” 慕容二叔抬头一看,脸色微变,“这鬼够劲!” 说话间,落苏已经又向慕容二叔攻了过去。慕容二叔冷笑一声,闪身躲开之际,一扬手,甩出两根追魂针,“我的针杀人要三根,杀鬼,一根就够!这只,多加一根。” 落苏不知躲避,被那两根针正中胸膛。可它并没有变没,抬起一脚,踹在了慕容二叔的小腹上。 “鬼?”陆明在凉亭下冷声道,“你这是在侮辱它。” 慕容二叔堪堪躲过,脸色大变,“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没的灵魂?” 字灵,不,字魔又不是人,哪里会有灵魂?追魂针,对它来说屁用没有! 清水双眸通红,看着凉亭上,咬牙道,“杀了他,杀了他!” 落苏‘嗖’的一下转到慕容二叔身后,一掌拍在了他的后脑上。分不清男女的声音怒喝道,“你该死!” 慕容二叔一个踉跄,扑倒在石桌上。眼一瞄,看向了水池。在落苏再向他打过去时,他纵身就往那个方向跑。 释南把我推到一侧,横身拦在慕容二叔身前,“想下水?没那么容易!” 慕容二叔脚下一顿间,落苏从头顶猛冲下来,一拳头砸在了他胸口之上。 眼看着他们揪斗在一起,释南对我道,“没事?”见我摇头后,他道,“那你去把慕容捞上来,我在这里拦着不让他跳水……嗯,别让清水看到。” 我本来就有下水去找慕容的意思,听了释南的话后,忍不住对他道,“不是,释南,你和陆明这样真的好吗?” 龚叔不可能不打电话告诉陆明纪浩然已经平安了,陆明那话,明显就是在激怒清水。 而且,清水似乎,误会了些什么…… “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哪来那么多道德感?”释南道,“快去,再晚慕容就真出事了……苏青柠,小心!” 释南一声惊呼还没到头,我后背突然被撞了一下,身子向凉亭下栽去。 风声雨声中,清水的怒吼再次传来,“你杀了苏姐,你!去!死!你……” 清水的话没听完,我‘啪’的一下砸到水中。冷凉的池水,瞬间涌进口?。 我身子向下沉了好一会儿,慢慢稳住。 从慕容落水的那一声声响中,就听出这池子不浅。却没想到,足有三米多深。 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我眨了几下眼,适应了黑暗后,把姻缘尺和断缘剪放到背包里拉紧拉链,开始找慕容。 慕容被水草缠住了脚,我找到他时,他正在奋力抗争。 我帮他把水草挣断,带着他浮上了水面。 凉亭上,打的正热闹。落苏为主,释南为辅,一魔一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把慕容二叔修理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慕容猛咳几声,看着凉亭上诧异的道,“这,发生什么事了?落苏怎么……怎么会帮我?” 我晃晃有些发木的右肩,对慕容道,“这个吧,要怎么说呢。大约就是,一单纯小白兔,被一只,不,两只大灰狼给忽悠了。” 慕容眼中更迷茫,咳嗽两声后,道,“说人话,不然松开我,我上去帮释南。” “行了,别去了,你去就坏事了!”一边说这其中的缘由,我一边拉着慕容,上了与凉亭正相对的岸。 刚上去,又下了水。 岸上雨太大,风一吹冷。不如潜在水里,随手扯过岸边一个新墓上的塑料花圈挡在头上,倒也挡雨。 至于那个被我抢了花圈的墓主,我好声好语的许出了二十亿冥币。 慕容听完我的话,半天没有吱声儿。在水里沉了两沉后,道,“如果没有我这些破事儿,浩然和清水很合适。” 我挑眉,“怎么着,他们有实线?” 慕容沉默,好一会儿,道,“没有。” “没有还说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笑了,看了一眼远处的凉亭,半天,问,“说说?我很好奇,不过,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 好奇归好奇,我不会强求慕容说。 “有什么好说的。”慕容声音冰冷。 雨点砸在水面,发出沙沙声响。一时间,我和慕容都没有说话。 过了挺长时间,慕容开口,“我们规矩多到数不清,大到衣行住行,小到剪个头发修个指甲盖,那些狗屁的长老就没有一件事儿是不管的!这也就算了,从小生在那里长在那里活在那里,感觉不出什么。关键是,那群老不死的没事就坐在一起扒拉姻缘牌,摆弄三生石,按着命格做预言……” “所以,你被这群老不死的预言了?” 慕容轻叹一声,道,“我的预言,不是这群老家伙做的,而是,二百年前?谁他妈的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儿,反正有个闲的蛋疼的人,预言说我们月老一族,会毁在第九十六任家主手里。原因是,那个家主,为了他姻缘线上所牵着的外人……” “外人?” “你没发现我和我二叔很像吗?”慕容道。 这,我还真没注意到,不过,一样分辨不出男女倒是真的。而且,基因很好。 “嗯,我们算起来都是近亲结合的产物儿。”慕容讥讽道,“自打这个狗屁的家族存在,就没和族外的人通过姻。久而久之,三叔四婶二大爷的,关系乱到不行,这个人,我叫他二叔行,叫他侄儿行,叫他四舅爷也不是不可以。” 我的天! 我后脑狠抽了一下,这都乱到什么程度上了! 慕容继续说了下去,“会为了那个外人,灭族什么的。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吧,预言挺长,内容不少,我也懒的全知道。如果不是我二叔从小对我紧追不放,时刻要杀了我,连这么点东西我也不知道……反正因为这个预言,我们月老一族隐世不出,和外面彻底断绝联系。这样一来,就算线上牵着一个外人,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也不会弄出什么大乱子。等到这第九十六任家主嗝屁了后,月老一族再重新出世……” “所以说,你就是第九十六任家主?”原来避世这么多年的原因是这个。 “后选人。”慕容道,“不过另两个没成年就死了。” 我挑眉,“那你不就是!”就剩下他一个了还在那费毛线话! “是你大爷,那两个是被杀的,你知道我从小活的多胆战心惊吗?” “呵呵,”我冷笑,“没看出来。你这语气,一点怕的意思也没有。” “是不害怕,因为我长脑子了。”慕容自嘲道,“做为近亲的产物,我比另两个聪明。我在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次次被暗杀后,就在想要怎么活下去。最好,是脱离那个狗屁的地方,呼吸几天自由空气。所以,我在有能力拿起断缘剪后,剪断了我的姻缘线,省的我真成为家主后,给族中惹麻烦……作法后身子太虚,被我二叔钻空子打成重伤,为了不死,我就趁机跑出来了。后面你知道了,遇到了释南,到了百鬼林,认识了浩然……” 浩然两个字,吐的很淡。 我沉默了会儿,对他问道,“那你现在,怎么办?再剪一次线?” 命运,真奇妙。 也许,慕容本来不是第九十六任家主。可偏偏,另两个后选人死了,把他硬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也许,慕容的姻缘线上牵的不是外人,可经他这么一剪,他二叔这么一接,就真的成了外人,而且感情…… “苏青柠,如果我剪了你和释南的线,你会怎么样?”慕容不答反问。 我想也不想的道,“我会杀了你。” 话一说出口,我愣住了。 原来,这就是慕容给我的答案。 雨渐渐停下,风一送,吹散乌云,一弯新月挂在天空。 远处凉亭上的打斗慢慢接近尾声,落苏奋力一击后,慕容的二叔砸在石桌上,再没起来。 释南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向我们这边游来。 看着水面上那弯月亮,我对慕容道,“浩然原来的线呢?” “没看过,管他呢。”他回头看我,“这很重要吗?用放在心上?嗯?” 我摇头,“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这种小事,慕容一剪子的事儿。 就是不知,代价为何。 说话间,释南已经游到我们跟前。把我们头面上的花圈掀下去后,道,“走吧,清水已经被陆明先带走了。” 在水里游过去的,上岸时,释南道了句,“落苏又变强了。” “怎么个强法?”我问。 “被打死后,可以转瞬出现,力量不减半点。而且,清水能看到落苏了。”释南道,“还能对话。” 我倒吸一口凉气! 转瞬出现,那岂不是真正的打不死?能对话,就是有了自己的智商。 这…… 慕容脸色一怔,道,“看来,我得先把清水的线剪了。不然我得死她手上。” “那倒不用。”释南笑了,“我那会儿抽机会问了下陆明,陆明给她讲了个好故事,所以,清水现在虽然还是妒忌你和浩然的关系,却已经没有恨意了。” “什么故事?”慕容捂着胸口小歇,站起来往他二叔那里走。 “关于,一个大家族继承人所爱的人不被家族接受,从而为了爱人放弃家族一切,只求能相守白头,结果,却屡被族中怀有恶意之人追杀迫害的故事。” “呵,”慕容冷笑,“这故事还真贴切!陆明怎么不说我们被诅咒三生,注定几世不得好死呢?” 释南笑,“你看,他编故事的时间有限。再说,太过离谱,反而显得假了。重要的是,清水能对你二叔产生浓重的恨意。” 慕容的二叔口?流血,瞪着眼睛还没死透。看着慕容走过去,抖着嘴唇道,“我,我没想到,真的会败在,你的手里。” 慕容捂着胸口坐下,一脸怜悯的看着他,道,“我说了,我对家主之位没有兴趣。你,也别惹我,可你偏偏不信,闹腾的那叫一个欢。怎么着,现在弄成这个结果,满意了吗?” 慕容的二叔有出气没进气的大喘,半天没说出话来。 慕容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回头对我伸出手,“把姻缘尺和断缘剪给我……释南,现在几点?” 我翻背包,把两样东西拿出来甩甩水,放到他手心上。 释南看了眼手表,道,“如果表没坏,现在是一点。” “就是打不过你,不然非和你比划比划不可。” 慕容轻咳一声,站起身把先前甩掉的背包捡过来,从里面拿出了香炉,线香,几张符咒和几样水果。 慕容二叔脸色巨变,对慕容道,“你,你想干什么?” 慕容一脚把他二叔踹下石桌,把香炉等物和姻缘尺,断缘剪摆到了石桌之上,掐决念咒。 须臾,对我摆摆手。 我帮过慕容一次,没用他明说,就把姻缘尺和断缘剪递到了他手中。 慕容脸色很不好,白的和纸一样。拿起姻缘尺在眼前量了几下后,对仰躺在地上的他二叔道,“你只有一个独子,你说我剪了他的线后,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好,还是,连在猪鸭狗猫鸡身上?” 慕容二叔瞬间睁大眼睛,指着慕容道,“你,你真是好毒的心。他可是你堂弟!” “什么堂弟?”慕容冷冷的道,“平时他都管我叫爷爷,一副孙子样相。” 慕容的二叔一口老血喷出,气喘的更不均了。 “就连在猪身上吧。”慕容手中小剪一落,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道,“二叔,祝你们这一支枝繁叶茂,儿孙满堂。” 慕容的二叔双眼的一翻,一屡幽魂飘了起来。 慕容抬头看了一眼,笑了,“这就气死了啊?我逗你的,你看,尘缘香都没点。再说,我们这一支,只会剪,不会连。” 我往石桌上看,果然,线香根本没点着。再想想这次和上次的区别,笑了。 上次慕容作法可没这么从容,那剪子往下沉了几沉,这次,竟然一沉没沉…… 慕容,从头到尾都在做戏。 慕容的二叔飘在空中,冷冰冰的道,“预言,就要实现了。我们这一族,到底是要毁在你手中了。你不用高兴的太早,我这就回去告诉族中长老……” 说罢,飘出凉亭。 我连忙控住,不让它走。 慕容把姻缘尺和断缘剪放下,眯起的双眸中露出一丝阴狠,“二叔,我走到这一步,都是拜你所赐。” 说罢,扬起手中算盘一甩,一粒珠子脱盘而出,正好打在他二叔的鬼门之上。 把算盘放下后,慕容看着眼前的星星点点,道,“……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回去?放虎归山的事,发生一次就够蠢了,发生二次,我自杀算了!” 慕容扶地站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头看我和释南,“不走?打算在这过夜?你们兴致真好,我可走了。” “慕容,”释南道,“我发现,当年把你捡回来,是个挺不错的决定。” 慕容擦擦?下,恢复了一惯的吊耳拉当,“那是,给你白打这么多年工,你就没给过我钱。给浩然点股份吧,百鬼林又被你毁了……” 释南笑了,握着我肩膀,对慕容道,“行了,别贫了,走吧。” 回去的半路,迎面看到龚叔和坐在轮椅上的纪浩然。慕容走过去,从龚叔手里接过,推着纪浩然往外面走。 龚叔站在我和释南身边,道,“……陆明这小子损招一个接一个,不过已经和清水明说了,清水一听说浩然和慕容两个人还活着,光顾着高兴了……这丫头单纯到这种程度上,是怎么长大的?” “好人好福。”我笑道,“以后会遇到很好的人,比纪浩然强上百八十倍那种。” 前面,慕容问纪浩然,“还能撑着不?” 纪浩然道,“没事,好着呢。” “嗯。”慕容笑道,“我不想还没成亲就丧偶……” 纪浩然一顿,“这话,似乎应该我说。”第十三只眼:妙我抱着释南的胳膊大笑,龚叔则压后一步,对我们两个小声问道,“这慕容,到底是男是女?我怎么就,分不出呢?” “是男是女很重要吗?”释南回头看我,“感情对了,看上只猪也得认。” “就是就是!”我附和释南的话,一顿,感觉不对,冲他大吼,“释南你大爷,你骂我是猪!” 释南轻笑出声,淡淡的月光下,眼睛明亮的像天上的星。 只是,这星,怎么越来越远?月光,怎么越来越暗?释南的脸,怎么越来越模糊? 眨眨眼,我抬手去摸。指尖才刚触到一丝柔软,四周彻底变黑…… 好多字啊好多字!! 第425章 师父,你要把师姐打死了! 鼠毒发作,比往次提前了整整三天。 没了谢宏众给我种虫缓解毒性,这次毒发起来比以往哪次都难熬。 上几次,都是白天小烧。意识还算清醒,不耽搁说话思考问题。到了晚上,体温才会飚到三十九度多,烧的脑子昏昏沉沉不知岁月。 而这一次,白天时体温也在三十九度左右。烧的我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上一眼看到释南守在身边说话,微微合个眼再睁开,人已经换成了陆明。再闭再睁,一群人围到床前,和瞻仰遗容似的。 昏沉中,能听到他们讨论时的说话声,也知道了这次毒为什么会提前发作。 那根追魂针。 本来一根是要不了人性命,虽然有损伤,可好好养几天也就没事了。偏偏,我不是好人。呸呸,不是身体好的人。 万幸的是,虫毒没有因为这根追魂针而加重。那条青线,老老实实的停在那条截线处,没有前进分毫。 不然,只怕我现在已经过了奈河桥。 还听到他们研究怎么治我身上的鼠毒。 按照常识来说,被老鼠咬一口,最严重得的是鼠疫。及时送到医院。用血清和抗生素,痊愈不是难事。 可咬我的,却是只天鼠精。 最后释南敲定下来,带回我西藏。 我合着眼说不出话,心中却把可能性算计了下。 假定释行和付耗子百分之百会救我,我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上不了飞机和火车。 要是自己开车去,嗯,到了西藏。我可以直接参加天葬了…… 看来,这次我是想不死都不行了。 我挺后悔。 我不应该杀了谢宏众,我应该把他那条狗命留着,每隔七天给我解一次毒。 可,当时的情况实在不是我能控制的。在那种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情况下,我只能让他上路。 其实,我应该在别墅外等着。等他被烧死后,把他的鬼魂捉回来…… 对了。我可以让释南招魂啊。把谢宏众的魂招上来,不就能解了我眼下的困境了? 也不行,虫可不是人人都能种的。再说,谢宏众已经葬身于火海,也没虫了。 胡思乱想中,时间一点点流逝。 我仿佛看到鬼门的前面坚了个沙漏,沙漏上面的沙还只剩下一点点。我徘徊在它前面,知道等它流尽,就是我走到鬼门里面去的时候。 一直发烧,吃不下喝不下。 迷糊中,感觉到有血流进嘴里。 当那微甜微咸的液体化下喉咙后,我在心中暗骂释南!在西藏的时候他已经用血试过了,他的血不能解鼠毒。 既然没用,何苦还浪费? 头两次他喂我血时,我意识沉,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到了第三次,当血再滴到嘴边时,我抿紧嘴唇不喝。 没用,喝了也没用,别做无用功。 闭着眼睛抗争了很久,腮上一痛,被捏开了。 一口血灌进来,呛的我意识一沉,背过气去! 过了很久,意识重新回归。我猛咳几声,睁开眼睛。 光线有些刺眼,我连忙闭上眼睛。耳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没一会儿,释南的声音出现在耳侧,“苏青柠?” 我睁开眼,见释南站在床头。他旁边是陆明和龚婶儿。 闭上眼又缓了会儿,我对释南小声道,“我想起来。”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身上全是汗,也伐的厉害。 坐起来后,身上虽然还没劲,精神也好了很多。再一递眼,看到慕容和龚叔也在,站在房间门口没进来。 几个人盯着我看,眼中皆露出疑惑。 龚婶儿走到跟前把体温计拿出瞄了眼,翻开我两手看了看,又拔着眼皮看了眼睛,语气里带了一丝惊讶,“竟然,控制住了……烧退了,体温正常。” 眼前的几个人,作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我刚醒,脑子还有些木。听了好一会儿,听明白了。我这鼠毒,不知为何自行控制住了。 虽然没解,却没再加深。 换句话说就是,又捡回了条命。置于能捡多久,不好推算,毕竟他们什么也没做。 不知为何?什么也没做? 轻唤了声释南,我让他到我跟前来,拉过他的胳膊往他双手上瞄。 在时隔两月后,他的血对我身上的鼠毒起效了? 除去食指上有一道细伤外,其余的地方全都完好,没有伤过的痕迹。 而那道细伤,不可能出那么多的血。 难道,释南给我喂血不过是我做的梦,而我现在能好,是我自身抵抗力增加,把命挣回来了? 品了品嘴里淡淡的血腥味儿,我把释南手松开了。 释南端过水来,一边喂我喝,一边和陆明,龚叔,慕容他们商量。 我静静的听。 我毒发后晕了三天,这三天来,他们一直在找办法带我去西藏。 就在昨天,陆明的一个客户,很有权势的一个客户有架小直升机,说是可以借用。 现实不是小说,民用直升机想横跨整个中国从东北飞到西藏,要提前处理协商好的事不少。最快起飞,也要后天。 如今我醒了,这方面的事省了。只要不高烧,人能站着过安检,坐民航比坐私人飞机要快的多。 再有一点就是,我现在情况正在好转,时间上不再那么赶,准备事宜也能做的更完善。 而这准备事宜…… 是准备人手。 释南,似乎把关于这次去西藏的凶险和陆明说了。陆明的意思是,这种事儿必须组团,能打群架绝逼不单挑。 在他们几个人商定一同去西藏的人选时,我在喝了一碗水一碗粥后,躺在床上再次合上了眼睛。 开始还能扫到几句,过了没一会儿,睡沉了。 是睡,不是昏。 睡醒时是晚上,感觉身上有了力气,说不出的舒服。 没动,就那么静静的躺着。 在再次要睡着时,窗上传来一声细小而有刺耳的动静,像是有人用手指盖挠黑板。 没一会儿,窗开,风进,窗关,风没。 我屏着呼吸,坚着耳朵细听。 门口,传来细小的一声‘咔嚓’声。 那是锁门声。 没几秒,液体滴在唇上,流进嘴里,甜,腥。 我抿紧唇,心里堵的慌,眼睛你是放在火上烧。当腮上传来痛感逼我张嘴时,我抬起手攥住了他手腕。 泪水不争气的滑下,落在头发里,“不生我气了?” 房间里沉寂片刻,马开心别扭的一哼在耳边传来,“还你眼泪,我死时你哭那么久。” 我吸吸鼻子,道,“你当时都死透了,哪知道我哭没哭?” “我会听心……”马开心烦燥又嫌弃的道,“你能不能别哭了,烦死了!你们人类真麻烦,高兴时哭,不高兴时也哭!” 我轻笑出声,松开马开心的手。睁眼那一瞬,眼前人影一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站在我床头柜上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不,不是通体,它左前爪上斑斑血迹。 一脸的骄傲,微侧着身子,不屑于看我。用右爪碰了碰身边的马克杯,冷冰冰的出声道,“喝了它。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想我管你。” 我坐起来瞄了一眼,马克杯里放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大半杯红色液体。 对比血量和马开心的体积,我嗓子梗住。四天,它的血不是放光了? 马开心一跃跳到我胸口上,带着呼噜声爬了片刻,一爪子拍在我脸上,“你是不是病傻了?我要是把血放光了,还能变成人,再变回猫?” 我被它吓的一下子闭上眼睛。 也是。 马开心是猫时体积不大,可在变成人时,却是个壮男,这些血对他来说不算…… “别想那些没用的!这血只能我是猫时有用……”按在脸上的爪子使了使劲,马开心道,“喂你喝的血不光是我的。”休冬役巴。 “嗯?”我睁开眼,在毛茸茸的猫爪间看它。 马开心放下爪子,傲慢的冷哼一声,向后摆了下头。 床尾,女王大人可怜兮兮的卧在那里。在我看过去时,它从嗓子眼里柔弱的猫叫一声。 声音,是抖的。 马开心竖着尾巴走过去,抬起右爪按在女王大人额头上,语气不善的道,“不就借你点血,你还学会告状了!不听话,我毁了你这点可怜的修行你信不信!” 女王大人顺从的低下头,轻眯了两下眼睛,再次喵了声。 猫语,我听不懂。 马开心满意的把爪子抬起,道,“这还差不多,听话点,我亏不到你。” 女王大人又喵了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踩着被走过来,卧在我怀里,舔我胳膊上上几天被马开心抓破的地方。 我把女王大人的两只前爪拿在手里看。 右爪上有伤。 女王大人缩回去,伸出粉嫩嫩的舌头舔了两下,压在身下不再让我看。 我轻轻揉了两下女王大人的脖子,轻声道,“马开心,女王大人,谢谢你们。” “只能帮你这一次。”马开心一跃跳到窗台上,道,“你下次再毒发,我和女王大人都不可能再用血给你压制毒性。所以,你最好快点起程去西藏。” 我点头。 过了须臾,马开心又道,“苏青柠,你知道,我的命可以换你的命。我不给你,不是因为我还在生你的气……” “所以你不生我的气了?”我打断他的话。 谁的命都是命,我不用他把命给我。我在意的是,他还生不生我气。 能跑来用血救我,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谁说不生气了!”马开心身上毛发炸起,在窗台上走了几步,对我低声咆哮,“我就认你这么一个朋友,可偏偏你吃了我同族!每当靠近你,闻到你身上那七只猫的怨气,我就……你不要解释,我不想听解释,我是猫妖不是人,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我长呼一口气,把满腹的解释咽回去,对马开心道,“马开心,你可以杀了我为它们出气,真的。” 马开心爆怒,“别以为我下不去手!” 眼前白光一闪,我右胳膊上多出三条血痕。倒吸一口凉气去看时,马开心把露出爪钩的爪子拍在我脸上。 我闭上眼,等他下一步动作。 许久,马开心在喉咙里嘶鸣几声,寒声道,“苏青柠,我不会杀你,不会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也不想看到你……可你,得活着。” 我闭着眼,不敢睁开。 突然发觉,马开心这几句话,比那天在医院时,他留给我的那个背影还要决绝。 窗开,风进。窗关,风没。 我睁开眼,马开心和女王大人已经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关了台灯,我坐在漆黑的房间里一口一口喝马克杯里的血,从午夜,一直坐到天边亮起鱼肚白。 释南是中午时回来的,一起去西藏的人选已经敲定。陆明那边正在订机票,调动车辆。 到了后,我和释南直接去找咬伤我的天鼠精(释南对陆明说这只天鼠精道行很深,和他师父交情不错,再深的没说),其余人分成两队悄悄靠近。如果,我和释南能把事情谈妥,顺利解了我身上的毒,那些人再悄悄撤离。如果谈崩…… 我心高高提了起来,有种大战即将来临的感觉。 订的当天晚上的机票,下午,释南收拾东西。 往好的方面想,如果能把释行和付耗子说通,那我们这次在西藏停留的时间不会短。 一些高原上难以买到生活中又必不可缺的东西,都要带上些。 我身上没劲儿帮不上忙,就坐在沙发上看释南前前后后的忙活。在释南把两个大背包塞满,扔到一旁后,我对释南道,“释南,你说,自打认识你,我就一直给你添麻烦,还特别能招事闯祸,你是怎么看上我的?” 释南弯腰倒杯水,喝了一口后递给我,笑道,“一身的眼睛全瞎了,所以你对我好点,我这是重度残疾。” 我忍不住大笑,抱着水杯喝了两口。盯着电视看了会儿,对释南道,“你说,咱们这次去,有几成把握?” “十成。”释南。 我挑眉,“你哪里来的自信,能把你师父和付叔说通?” 释南刚想回答,门铃响起,他转身去开门,“应该是龚叔,咱们一辆车去机场。” 门一开,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许久不见,个子高了半个,肤色黑了一圈的九安! 释南一愣,叫了声师父。 我也是一愣,在九安走进来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叫了声师父。 九安把背上的包放在地上,走到我跟前,撸起我右边袖子。看了两眼一直没有愈合的鼠齿印,又看了我眼球下后,对我们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收拾东西是要去哪儿?” 释南倒了杯水递给嘴唇干裂的九安,说要去西藏找天鼠精给我解毒。 九安接过水杯,道了句,“舍近求远。” 我听后心中一松,连忙问道,“师父,你有办法解?” 说真的,我不想我们夫妻两个和释行付耗子有任何正面接触。 如果无止真人能把我的毒解了,我和释南就找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过安生日子去。 九安嗯了声,不再说话,脸色有些阴沉。 和释南互看了几眼后,我问道,“师父,你这么久,去哪儿了?” 九安没吱声,过了好一会儿,道,“西藏,找你。前天接到你们发的短信,马上往回赶。”扫了一眼那两个大包,他道,“还好回来的及时,不然就错过你们了。” “你接到短信了,怎么没回个电话?”晚几个小时,就真的错过了。 “你师弟说没费了只能接不能发。” 九安在沙发上坐下,无止真人的身影一晃而出。 飘在半空中,它对我道,“小柠,你对为师说说,你这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回来的,一件一件讲清楚。” 我看了眼躺在沙发上,脸色惨白没有意识的九安,反问,“师父,九安怎么了?” “水土不服,还有些高原反应。”无止真人瞄向我,目光有些凌厉,“为师问你话,你怎么顾左右而言他?” 我,我这哪是顾左右而言他?九安是我师弱点,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能不多问一嘴? 我长呼出一口气,把杯里的水全都部喝净。 抬头看了眼释南,见他对我点头,我舔舔嘴唇,把事从头开始一件件说起。 包括,所有事情的起因,是释南后背上的眼睛。 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无止真人的神色。 无止真人一直没有插话,静静的我说完后,它沉寂了许久。它再次上了九安的身后,把视线盯到释南身上,“我看看。” 释南正在给我倒水,听罢,把水壶放下,转过身去。 衣服撂起一半,‘九安’阻止道,“不用了,我看到了……” 空气凝结,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过了会儿,门铃响起,释南过去开门,是龚叔。 释南回过头来,对‘九安’道,“师父,西藏,还用去吗?” ‘九安’脸色很阴沉,“不用去了。” 龚叔不明所已,问道,“不去了?人都到齐去机场了,就等咱们三个。小释……” 释南把龚叔拦出门外,“龚叔,我慢慢和你解释……去机场吧,我和大家解释。” 门一关,两个人的说话声被关上外面。 屋里,静的厉害。九安身上发出的气息,让我心中忐忑不安。 噎下一口吐沫想说话时,手机响了。我低头一看,释南的。 走到落地窗前,我看着楼下站在车旁的释南,把电话接了起来。 释南对我一笑,钻到车里。在车子动起来时,对我道,“你别说话,听我说。好好和你师父谈,别耍脾气。在我的事上你对你师父有所隐瞒,你师父肯定觉得他疼了二十年的徒弟和我这个外人亲而不和他亲。这种家里好白菜被贼拔了的感觉,你要理解。好了,你抓紧时间把你师父哄好,尽快把毒解了,我去和陆明他们说一声……挂了。” 我挂掉手机,轻笑出声。 他这么一换词,硬是把他从猪变成了人类。 “你还笑的出来!” 身后,上了九安身的无止真人爆怒出声。 我一惊,回头去看他。一声师父还没叫出口,他已经冲到了我身前,他一掌向我打了过来。 我没躲开,被他一掌拍在胸口,向后踉跄几步跌倒在音箱上。 “师父……”我猛咳一声,猛着胸口往起爬。 “我没你这样的徒弟!”没等我爬起来,‘九安’一脚踢来,踹在我右肩上,“这么多年,这件事你对我只字不提!” 我向后一仰,头磕在墙上。脑袋嗡鸣之际,嘴里冒出一丝腥甜。 “任我千算万算,”‘九安’怒着脸色拉起我,一把甩到茶几上,“把我当成傻子一样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竟然是我细心栽培,引以为豪的徒弟!” 我从木制的茶几上滚下,跌落在地。刚想爬起来,后背被他踩住。 一用力,我趴回地上,五脏六腑像被踩碎了一样。 此时,别说说话,连呼吸都困难。 缓了好一会儿,我艰难出声,“常老四,救,救命……” 论体力,我打不过无止真人。出手,以我的本事肯定要伤了它鬼元。现在能治住它发疯的,只有常老四。 “你以为它能救的了你?”后背,又是一跺,‘九安’冷声喝道,“好,好,你就让它出来!今天,我就收了它那一屡残魂,再教教你何为尊师重道!” 左侧肋骨被重重一踢,我后背撞到茶几腿上。‘咯吱’一声刺耳的声响后,茶几在撞到沙发时停了下来。 我擦擦嘴角的血,撑起身子后退。 ‘九安’一脚踢来,我连忙把按在地上的手缩回。就在以为他要对我穿追猛打时,他突然把脚缩了回去。 “师父,你要把师姐打死了!”九安后退两步,神色焦急的大叫。 “孽徒!”‘九安’脸色一变,沉声喝道,“你也要学你师姐一样,气死为师吗?” “师父你找了师姐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把师姐打死吗?”九安道,“既然如此,你干吗还找她?师姐有错你罚她,她现在仅不起你打。” 无止真人从九安身上一跃而出,沉着脸色一掌拍在九安额头上,“混帐!进门才几日,就敢违抗师命!你这是眼中只有师姐没有师父吗?” 九安踉跄几步跌在地上,脸色白的和纸一样,“师父,你是真想要师姐的命?如果是,我和师姐一起去。” 九安坐直身子,仰起头对无止真人道,“反正,你也从来没把我当过徒弟。反正,我本来也是短命鬼。你把我也打死,我和师姐也有个伴儿!” “九,九安。”我叫了声九安,“你闭嘴。” 无止真人动了真怒,在这种情况下,九安为我求情,是自惹麻烦上身。 “好啊!你们师姐弟一唱一喝,是要把我气死!”无止真人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背过身去。 九安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道,“我入门时间是短,可这几年来眼睛没瞎。师父你对我如何我不说,可你让师姐去的地方,师姐哪一次没去,哪一次不是弄的一身伤,差点丢了命?师姐有过一次怨言,有和你说过不去?再难,再累,再辛苦,她都咬牙挺着!她得到什么了?是得到财了,得到利了,还是得到不老仙方,探知天地玄机了?都没有,不过是你一句话,她就拼了命的去做!你呢,就因为师姐瞒了姐夫这一件事,你就把师姐往死了打!师父,如果师姐想对你动手……” “九安,闭嘴!”我打断九安的话,看着无止真人的背影,对九安道,“师姐没事。”我擦擦嘴角的血,对无止真人道,“师父,九安年纪小,很多事都不知情,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有什么不知情的!” “闭嘴!”我对九安道,“你不知道的太多了!” 不知道,无止真人和常老四救过我多少次命;不知道,它们看着我长大,在我心中如同家中长辈;不知道,这一蛇一鬼,在这十年里陪我走过了多少困苦无助的日子。 我,依赖它们给予我的温暖。 九安回头看着我,嘴张了几张,咬咬牙的把头扭向一旁,不再说话。 无止真人一直背着身,没再说话。 我坐在地上喘息了会儿,爬起来收拾屋子。 九安帮我。 沙发归位,茶几归位,撞倒的音箱,撞歪的电视柜全都归位。 最后,把掉在地上摔碎的玻璃杯碎片清理干净。 一切都恢复原样后,无止真人冷冷出声,“你们两个,过来。” 侧卧室的北墙前,它道,“跪下!” 我拉着九安对墙跪下,一言不发。 许久,无止真人在我身后问道,“你那个姓马的,猫妖小友呢?” “如果师父是用猫妖来给我解毒,”我忍着膝盖上的痛,道,“那不必了。我不会杀马开心,我的命不比他的贵多少。” “胡闹!”无止真人大声呵斥,“难道你真的要去等死?!” 心里有些委屈,我置气的对他道,“我死了正好,省着惹师父生气了。师父去找一个比我和九安听话伶俐的徒弟……” “混帐!越来越不像话,我不如直接打死你!”话说一半,长声一叹,“也不怪你,为师,应该早在你认识你夫君时就想到的。这是你的命……” “不怪我你还打我。” 被打时我一滴眼泪没落,此时无止真人一句话,我眼泪和掉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 这么多年,我对它再没大没小,它都没对我发过大脾气。如今因为我撒了个慌,往死里打我…… “为师,气急了。”无止真人道,“小柠,你不应该瞒着师父这件事。你要是早告诉为师,咱们要少走多少年的弯路?为师问你,你夫君后背上的眼睛,有多少只?” 我哽咽一声,道,“十三只,睁开的有十只。” “十三只?”无止真人大声道,“这不可能!” “我一只一只数的。”抬起手背把眼泪擦下去,我道,“师父,你一直找的东西,和释南后背的眼睛有关?” 不然,何来弯路之说? “……”无止真人略略沉默,道,“是有关。也到了告诉你的时候……”一顿,问道,“这半年来,你拜月可成功过?” 我摇头。 自打小产后我拜月就没成功过,后来从映月湖回来,身子不好,一直和释南在一起,不方便拜月。 在西藏那两个月倒是尝试过一次,可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还得等等……” “师父,这和我拜月也有关?” “有关。”无止真人道,“这些事,为师都会告诉你,可眼下之急,是先把你身上的鼠毒清了。” “不用猫妖。”这一点,我坚持。 “依你,不用猫妖。”无止真人道,“你把老长虫叫出来,我和它借样东西。” 我叫了两声没反应,对无止真人道,“师父,在天葬台时,它可能被天鼠精伤的重了点。这两个月,我就没见它出来过。” 好像是出来过一次,我迷糊时,听到它在我耳边说什么三碗水剪成一碗什么的。 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它,那时不清醒,记忆太混乱。后来谢宏众用猫头做药引时,就是三碗水剪成一碗水…… 有可能,是我在潜意识里把谢宏众的声音听成了它的。 “……为师进去找它。” 说罢,无止真人没声了。过了片刻,它诧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柠!老长虫,不在!” “什么?”我一愣,“什么不在?” “它不在你身体里,也就是说,它……” 我脑子嗡的一下,什么也反应不过来了。 常老四是蛇魂,一直依附于我才得以存活。现在我身体里没了它,那是不是说,常老四已经…… 无止真人在后面念念有词,“如果它是你被天鼠精咬的那天晚上魂飞魄散的,那离现在就是两个多月的时间。不过百日,小柠,你还有救。” “什么不过百日,什么有救?”我回过头去看无止真人,“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常老四它,天地无存了?” “鼠的天敌除了猫外就是蛇,你不用猫妖治毒,那当然得用蛇妖。老长虫修炼二百多年,在灵体不灭的情况下,肉身不会腐败。”无止真人对身边的九安道,“收拾东西,马上出发救你师姐。” 九安欢乐的应了一声,站起来往客厅里跑。 无止真人继续道,“就是灭了,也会存世百天。现在我们就去你当年挖坟的地方找老长虫的肉身……”说到最后,一声唏嘘,“没想到,老长虫竟然会毁在一只天鼠精的手上。不过,最后它肉身能救你一命,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第426章 我收徒弟,是专门刨我坟,往我棺材上捅窟窿的。 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九安把进门时放到一旁的包背在肩上,就算齐妥。 我在无止真人的催促下起身洗了把脸,把身上的伤略略处理了下。 没伤到骨头。青紫的地方居多。左腮被牙硌了个口子,已经不流血了,就是痛的厉害。 贴了张止痛符,我带着上了九安身的无止真人出门。 去车库提车时,我给释南发了条短信说无止真人带我去治鼠毒,让他别担心。 释南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我和你去。” “不用。”我瞄了眼坐到副驾驶的‘九安’,道。“我和我师父在一起,不会出事。你放心,最多三天……”‘九安’微微点头,我肯定的道,“最多三天就回来了。” 我私心里不想他来,怕他看到我身上的伤。 无止真人是我师父,是长辈,释南又不能给我出气,只能看着心疼。 换句话,他要是真给我出气。我得跟他急。 所以,还是暂时别见吧。 等回来,我身上的伤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算没好,也可以说是在找解鼠毒的药时伤到的。 一夜急驰,到达我初中时所在的小镇时,是早上。吃了点东西,在车上睡了会儿。临近傍晚时,买了把铁锹,在我驾车去童年时所生活的村落。 十几年过去,变化说大不大,村落还是那样的部局。村外是田,村后是林,还有那条早年被废弃的老道,一直横在那里。说小也不小。原来的沙石路铺了板油,两侧的杨树换成了枝叶绦绦的绿柳,村中的房子,十户有九户翻了新。 一切。都是是记忆里的样子。一切,又和记忆里的有所不同。 路边坐在柳树下乘凉闲聊的村民,面孔也是既熟悉又陌生。 把车停在路边,我扭头往一处房子看。 小时候的家。 老房子已经不见。现在是新房新户新主人,唯一没变的是立在院门口的那扇铁大门。 东北农村大都焊铁院门,我家也不例外。 我爸会这方面的手艺,门的模样是自己设计的。那时我年幼,缠在他身边淘气。 他说,“小柠你别闹,爸给你做个风车玩。” 我说嗯。 几天后,那个风车就出现在了大门上。最上方正中间,别人家焊了褔字的地方。 铁制的五片扇叶,刷了五色漆,加了滚珠轴承,可以转动。 有风时,随着嗡嗡鸣响,它能转出一道彩虹。 大门安上后,不少人来问他要设计纸。他不给,说是专门做给他家丫头的,独一份,不外传。 我为此,自豪了整个童年。 这么多年过去,什么都变了,包括那只风车上,我年幼时选下的五种颜色…… 看到院子里有人出来,我眨眨发涩的眼睛,开车离开。 把车隐在老道的树林里,等天黑。挖坟掘墓这种事,得在漆黑的晚上进行。 坐了会儿,睡了一天的九安醒过来。下车洗了把脸,坐到副驾驶上抱着盒饭吃。 等待的时间总是慢长,我们师徒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无止真人问九安,“九安,你觉得这个村子怎么样?” 九安含着饭,往不远处那个村落瞄了几眼,“格局不好。” 把饭咽下去后,他下车转了几圈,爬在窗口对无止真人道,“师父,这条老道主行运,财运顺行。那条新道看着不错,可正压在村子的白虎位上……”停顿了会儿,九安连声道,“不对,不对,这条老道不是这个村子的,这地方不对,没有人会这么布局的。” “原来有个老村。”我指指车后,“在那个方向,不过已经拔干净,全种树了。” 九安往我指的方向走几步,看了会儿回到车上,抱着盒饭继续吃,“这就对了,有那个老村挡着,这个村子还勉强过的去。没了老村,这村子不消停。” 我问怎么个不消停法。 没办法,我只会捉鬼,不会看风水。 “嗯……”九安拉了个长音,道,“会犯‘呼’。” “嗯?”我道,“什么意思。” “分‘里呼’‘外呼’。”九安道,“大致就是,村子里有人的生辰八字正好和村子的格局相克。那个人如果是横死的,轻则‘呼’三枝五叶,就是克近亲。这是‘里呼’。重了,‘呼’四邻八舍,这是‘外呼’。一般,‘呼’一次,三年之内死三男三女。这六个人死完,在七日里再死一个男人或是一个女人,总共死七个人,算是‘呼’完了。加上起呼的那个人,正好凑两桌麻将。” 说完,回头看无止真人,“师父,我没说错吧?” 无止真人轻笑着点头,“没说错,是这么回事。” “要怎么破?”毕竟是我老村,人再不亲土也亲。 “这得起‘呼’了才能破。”九安道,“别的时候没用。不是,师姐,你们村儿怎么把好好的老村和老道废了?那可是个千金不卖的好地儿……” “谁知道呢?换村改道时我才多大点儿,哪记得这些事?” 其实听我爸提过一嘴,好像是当时的村长说老村建的太没章法,不好规划成社会主义新农村。再加上当时镇里要往县里修公路,老村儿正好挡路,所以就废了。 村儿上给划了一块田,免费批房号,提供上梁的木头,村民自己家堆塑泥坯子就行。 东西准备好,二十几个膀大腰圆的爷们儿相互帮忙,半个月起个新房和玩儿似的。 没到两年,新村起来了,老村被废。 好笑的是,老村被废后,路又不往这里修了。向北偏了五公里,穿了一片良田。 当时搬村时,有个钉子户,就是小时候给我看病的吴三婶家了。任谁家搬,她家都不搬。 村长招呼人把新房都给盖好了,连把力气都没用他们家出,她还是坐在炕头晃着脑袋不搬。烟袋锅子往嘴里一含,谁劝骂谁,能骂出花儿来。 断了电也不搬,就在那个荒村里摸黑住着。 后来我妈和我弟离世,我家往镇上搬时,吴三婶家搬了。可不是搬进新村,而是搬走,去别的村子安家。 想来,那个时候吴三婶应该就看出新村不妥了吧。 “也是。你这么笨,”九安点点头,把吃净的盒饭装进垃圾袋,“就是年纪不小,告诉你你也不懂。” “小兔崽子,”我按住九安脖子,咬牙道,“皮痒了是不是,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欠收拾了?” 九安和我闹,拿起手电往我脸上晃,“吼!哈!妖精,看我照妖镜!” “行了,别闹了。”无止真人笑道,“收拾收拾东西,下车。” 九安收了嬉皮笑脸,把手电关了塞进小包里。看了眼窗外,道,“师父,天还没黑透呢。” “走到就黑透了。”无止真人道。 离开多年,农田几变,当年的田间小道早变了地方。好在,有无止真人,无论这田这路怎么变,它都不会认错埋葬它尸骨的地方。 雨后天晴几天,泥土正是松弛好挖的时候。得到无止真人的许可,九安抢过我手里的铁锹开始掘坟。 在九安的铁锹磕到棺材板时,我嘴贱的对九安道,“九安,当年我掘师父的坟让师父给收拾惨了。你看,你掘它坟,它什么也没说,多疼你。” 胸口有些闷,不找点话说我难受。 九安累的气喘吁吁,抬头瞪了我一眼,“师姐,师父更疼你。不仅疼你,还能让你疼……” “小兔崽子!”我一脚踹过去,“来,让师姐好好疼疼!” “师姐别闹,别闹……” 铁锹一偏,把露出来棺材板捅了个窟窿。 九安脸一下白了,抬头去看无止真人,“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无止真人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别人收徒弟是传承衣钵,养老送终的。我收徒弟,是专门刨我坟,往我棺材上捅窟窿的。还好为师没打算多收徒弟,不然得多备几个棺材才行……” 九安抖着肩膀笑出声来。 我也想笑,可一想到,常老四已经无存于天地,而我们现在,是来取它的肉身…… 心情,压抑到不行。 无止真人飘到九安身旁,往他后脑上轻轻一拍,“别笑了,下去,把那条蛇身拖上来。小心点,别把装为师尸骨的咸菜坛子砸了,泡了水,看为师怎么收拾你!” 九安忍笑说了声遵命,脱下外衣递给我,蹲下去把那个窟窿往大扩了扩。 从我手里接过枝手电,他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迈了进去。回过身时,问无止真人,“师父,你不来?” 无止真人摇头,“为师在里面困了上千年,想想都憋的慌。你动作快点,咱们也好早些回去。” 九安嗯了声,扭身钻了下去。呸了声说了句‘真味儿’后,有些崩溃的问,“师父,老厚一层泥,要在里面摸啊?” 无止真人嗯了声,九安不再说话。 我闭上眼,一连深呼吸几次,依旧不能减轻心中的沉重感。睁开眼看一脸淡然的无止真人,我问道,“师父,你和常老四在一起近二十年,它现在不在了,你……” 就没有一点悲伤的感觉? 无止真人把视线从棺材上收回,看向我道,“人有人的命,神有神的命。常老四有常老四的命,为师有为师的命。把这个想透,认了自己命,也就没什么了。” “认命?”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去,“师父,你千年不归地府轮回转世,是,在认命?” 这,分明是不认命! 如果认命,就应该放下执念,抛下一切,过了奈河桥喝了孟婆汤。 无止真人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我心中一紧,对他低头,“师父,我错了,您别生气。” “挨次打,是长了点记性和眼色。”无止真人声音冰凉,“看来,以前为师是太过纵容你了,把你惯的不成样子。” 我沉着头,没再接话。休系围号。 微风轻吹,抚在脸上冰凉。沉寂片刻,无止真人似是回答我,又似是在自语,“我,可能是这天地间最认命的了。不然,怎么会在这人世间蹉跎千年不去?” 这话有点深,我想问,又不敢,正犹豫着,九安一脸泥的从棺材窟窿里冒了头,“师父,里面没有。” “嗯?”无止真人蹲下去,“怎么可能没有?为师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是在这棺材里剥离的它灵魂,它的肉身又不会自己动,能去哪里?” 说着,身形一闪上了九安的身。‘九安’转过身,又钻到了棺材里。 两分钟后,‘九安’钻出来。 无止真人从九安身上闪出,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我和坐在地上喘气的九安面面相觑。 许久,我问九安下面是个什么情况。 九安看着我道,“全是窟窿,有大有小,还有不少……”手往起一扬,扔过一样东西来,“这种骨头,铺了一棺材底,硌的我这叫一个疼……” 我把那骨头接到手中看,一眼认出那比普通耗子大的多的头骨属于天鼠。 牙齿很特殊,牙印刻在我胳膊上我不可能认错。 铺了一棺材底? 我当年在棺材里时,是有红眼耗子不错,可都是死的,而且数量也不多。 就那几只,腐烂后骨头绝对不可能铺一棺材底。 唯一的合理解释,是无止真人和常老四恶斗躺在我身体里后,那些红眼耗子返回了。 也就是说,常老四的肉身,早在十几年前就不在了。 而让它不在的人,不,妖,是付耗子! 我拿着块骨头冥思时,无止真人回来了。没说话,迎风而立,身形一动不动。 我和九安不敢问也不敢打扰它。 直到启明星在天边亮起,村子里传来阵阵鸡鸣,它动了。 回过头对我道,“回去吧,另想办法。” 我起身时,九安问,“师父,走蛟不行吗?归根结底,它也是蛇。”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走蛟。”无止真人对九安摆手,道,“它被封在映月湖里。动了它,就等于告诉封湖的人,你师姐还活着。” 九安哦了声,撑地起来,背上背包跟在我身后往村里走。 天亮的快。 在野地里时还暗着,走到村里时已经能蒙蒙看上人影。车停在老道上,我们要穿过整整村子。 往村子里没走几步,突然响起爆竹声。 我吓了一跳,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 谁家结婚,一大早来接亲? 念头刚起,爆竹声落下,随之,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我们慢慢走过,见一个靠路边的人家人来人往,铁制的大门旁坚起了丝丝屡屡的灵幡。 九安粘住了眼睛,把背包递给我,对无止真人道,“师父,我进去喝口水。” “现在去喝水,哪有人挨理你?”无止真人道,“天亮透了再去,去前把你这身泥洗下去。” 喝水不是喝水,是借喝水之名进去打探。 我们走阴阳这一行的出门接买卖,很多消息都是从左邻右舍‘喝水’得来的。 回到车上,九安开始收拾自己。 我一边喝水,一边回想那户人家是谁。离开的时间有点久,再加上竖了新房,有点难认。 天大亮,九安去‘喝水’。在他的身影走出几百米后,无止真人无声息的在后面跟了上去。 这老头儿,看似对九安冷淡,其实惦记着呢。 我闲来无事,把手机拿在手里摆弄。想给释南发短信,一看时间才五点十分,做罢。 二点半的时候他还给我发短信问坟掘的怎么样了,这个时候,也就才睡了两个小时,我就不扰他清梦了。 九安和无止真人走‘喝水’,足足喝了两个多小时。 它们回来时,我在车里睡的正香。 九安敲敲窗户坐起来时,一脸沉重。 我道,“怎么着,起呼了?”这么巧,昨天才提到犯呼,就犯上了。 “是。”九安看着我,道,“而且,已经死了六个人。” 我扬眉,也就是说,这个呼,马上就要完了。 “这样的,还能破吗?”我问,“就七天时间。” “小柠。”无止真人道,“给你夫君打电话,我们马上启程去西藏。为师想了下,与其商量你把马开心交出来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去西藏。” 我把蓝牙耳机挂耳朵上,一边启动车,一边拨释南电话。 无止真人没回来时,释南说有十成的把握说服他师父和付耗子给我清毒。原来我还有些犹豫,可现在无止真人在我身边,我感觉心里十分有底。 再有,我要和付耗子算一算,他杀了常老四残魂,毁了常老四肉身的帐! 九安突然开门下车,吓的我把刚启动的车停下。他把背包拎下去,对无止真人道,“师父,我想试试。你让我试试……”扭头又看向我,道,“师姐,救一个是一个,咱们行走阴阳的,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无止真人片刻犹豫,叹道,“去吧,别断了联系。” 九安对无止真人郑重的点点头,又对我道,“师姐,七天后,我去找你。你等我,别急着走,我想你带我在西藏玩。” 我点头,笑了,“好,我等你。” 九安笑了,背着包掉头往村子里跑。我回头看了眼无止真人,“师父,就,让九安一个人去了?” 无止真人嗯了声,“随他吧,是应该自己磨炼磨炼了。” 我眯眼看无止真人。 我的亲师父!九安才几岁?满打满算才十五,就要自己磨炼磨炼了?行,释南这么个年纪也四处捉鬼了,可人家释行可是教真东西了! 你呢你呢你呢!我从来没见你教九安过什么! 不得不说,无止真人打我那顿真起作用了。往天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让我憋在了肚子里没敢吐出去! 所以说,熊孩子都是家长惯的。不听话不懂事别心急,往死里揍两顿就好了。 泪…… 我把电话给释南打过去时,才知道他一夜没睡一直在等我电话。在听我说,我的救命仙丹,常老四的肉体早在十年前就不见了,我想活命,还得去西藏后,很痛快的就应了下来。 电话里,他道,“你什么时候到?” 我看了眼时间,对释南说下午。 释南嗯了声,“你专心开车,我马上联系陆明那边订机票。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咱们就能走。” 挂掉手机,我长呼出一口气。 转悠了一圈,还是要去西藏。这时间浪费的,不然,现在已经身处释行的帐篷里,把生死和恩怨都掰扯明白了。 我以为,会很顺利。 毕竟在无止真人回来时,去西藏的人员已经到位,机票买完,我们这一群人只差登机。 如今,不过是晚了两天。 可就是这两天,我回到村里这两天,出了大变故。 萧晓不见了。 在云南的山寨里无故消失。 释南给陆明打电话时,陆明正在调配人手去云南找人。 我得到这个消息后直接去了陆明的公司,会客厅里聚集了不少人。人多,却寂静无声。 陆明的办公室开着门,里面偶尔传来一两句说话声。 龚婶看到我,红着眼睛,动动嘴唇没说话。 她不说我也懂。 与我相比,萧晓对她来说更亲近。所以,她希望龚叔要去云南找萧晓,而不能和我去西藏。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陆明的人手,最好是去云南找萧晓。西藏那里,我和释南两个人就够。 释行不是一般人,释南也不是。谈得通,谁也不用。谈不通,同样,谁也不用。 走到办公室门口,陆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所以,庄小姐的意思是,要请我去做客?” 办公桌上,电话开着外放。庄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这要看陆先生自己的意思,其实,我老板的意思,咱们的关系没必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坐下来好好谈谈,也许,就什么结都解开了。” “那是不是应该拿出些诚意?”陆明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前倾,挑起嘴角笑了,“把人先放了。” “陆先生亲自来接,才能显现陆先生的诚意。”庄堇一顿,道,“对了,陆先生,咱们就是闲坐喝茶,没有必要带太多人。我不像陆先生家大业大,人多了,可请不起。” 嘟,电话挂了。 陆明保持一个姿势,很久很久没动。 释南看了眼我,对陆明道,“你把人都带走,我和苏青柠能应付的来。” “一半。”陆明沉声道,“都他妈给我活着!” 第427章 你就是个白眼狼! 原本要随我去西藏的人有七个,每个都是陆明和释南经过深思熟虑定下来的。曾叔不在,以龚叔为首,往下。本事逐渐递减。 如今要把这七个人分成两伙儿,分不均是其次,重要的是,分开后两边人手都不足。 我和释南这边还好说,毕竟释南的本事在所有人之上。关键是萧晓那边,还不知道,庄堇挖了什么样的坑给陆明去跳。 我,释南。陆明,龚叔,坐在一起商量了两个小时。最后,在他们三个吸了半条烟,整个屋子烟气蒙蒙和老妖精的洞府一样时,我提议,让陆明带走所有的人。 到了云南后,速战速决,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搞定。 我和释南的行程压后两天,两天后,云南那里无论是好是坏都出结果了。届时,陆明带着人到拉萨和我们会合。 半小时后,这个计划在我。释南,龚叔三人举手同意下通过。 没耽搁时间,陆明一行人马上出发。 我和释南去机场送机,在他们领登机牌时,龚叔把我拉到一边,表情少有的凝重,“……小柠,你别看陆明现在和个正常人一样。其实他已经乱了,不然你这点小心思他一定能看出来。”一顿,道,“叔想看着他和萧晓那孩子好好的。可你和释南也不能有事……你明白叔的意思吗?事关生死时,你有什么能耐就不要掖着藏着了。叔比谁都清楚你底细,你应该懂,叔说的不只是你那一蛇一鬼……” 机场人很多,耳边乱糟糟的,脑子也跟着有些乱。不等龚叔把话说完,我对他点头,“叔,我明白,我全明白。我保证,我们不会有事。” “有你这句话。叔也放心了。”他拍拍我肩膀,见释南和陆明走过来,小声道,“叔这一辈子,就没和谁这么操心过。早知道,十年前说什么也得把你杀了……” 我鼻子一酸,笑道,“叔,你这年纪到底是大了,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的。” “行了行了。”龚叔往龚婶儿那里走,“我去看眼我小丫蛋。” “小柠。”陆明走过来抱住我,轻声道,“都会没事,你给我两天时间。就两天……等我回来。” “好。”我抓着他衣袖,连连点头,“我等你回来。” 陆明长呼出口气,在龚叔在另一边叫时,转身去了安检口。 我看着他们走进去,和释南并肩站着对他们摆手。 当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释南拿出两张机票,道,“你骗他。”休吗节血。 我接过机票往另一个登机口走,“从小到大,我对他说过无数的谎。这次,是最后一次。” 声东击西,这计我们必须要上。 我和释南的事,归根结底,还是要我们独自去面对。 没有直达飞机,在北京转的机。到达拉萨的时候,是第二天晚上。 虽然在片土地上已经前前后后待了两个月,我高原反应依旧严重。休息一夜,到了第三天早上头痛才稍稍有所缓解。 中午,我们租车,自己开着去释行他们所在的那个帐篷群。 临近傍晚,快到地方时,释南给他师父打了个电话。 开的外放,释南这边还没说什么,释行波澜不惊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来,“……有什么话,到了再说吧。高原氧薄,你妻身体不好,路上慢行,不急。” 满满的,都是关切之意。如果不是偶然听到谢宏众的电话,我上哪知道是他千方百计的想要我的命? 至于他知道我和释南已经到了西藏又正在往他那里赶,我一点也不意外。 天朝除了人多外,就是老鼠多。 释南把电话挂了没一会儿,我手机响了。 我以为是陆明一行人或是帮我照顾小北的慕容,谁知,是个没见过的生号。 本不想接,可那号码却出奇的顽强。一个接一个的打进,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看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几只牛羊,我接了起来。 一放到耳边,陆明妈特别伤心的哭声传到了我耳中。 我神经一震,马上坐直了。 不是陆明出事,传回去消息了吧? 没等我问,陆明妈抽噎几声,哑着嗓子道,“小柠啊,你回来趟吧。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恨我,怨我。你回来,我给你跪下都行……你赶紧回来趟吧……” 话没说完,又上气不接下气的哭了起来。 我被她哭的莫名的心慌,握着手机,道,“出什么事了?陆明怎么了?你和我好好说……” 陆明已经回东北了?这么快? “不是陆明……”陆明妈打断我的胡思乱想,道,“是你爸。就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怎么了……翻翻园子,突然就晕过去了。我找车送医院一看,医院说脑出血……怕是,怕是坚持不了几天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陆明妈的哭声盘绕在耳边,说的话似远又近,“……小柠,当年错的是婶儿。你二叔活着时,虽然是个瘫巴,可也是个顶大梁的,是家里的主心骨。你二叔死后,二婶带着陆明,被他奶欺负的,连地都种不消停……本来,你爸和我是一起长大的,要不是你奶不同意,你就是我亲闺女……小柠,千错万错,都是婶儿的错。你再恨你爸,也回来看他一眼。他叫你小名儿时,你答应一声……小柠,好好坏坏,这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了。你让你爸,走时把眼睛闭实了。” 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了。 我闭上眼,眼泪滑了下来。 释南把车停在路旁,回头问我,“怎么了。” “释南,我要回家。”我道,“我,我想回去看看我爸……” 释南伸过手,把我眼角的泪擦下去,“苏青柠,你身上的毒不能拖……再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到地方了。” 我闭上眼,半天没有说话。 电话里,陆明妈带着哭腔的劝说一直没停。 在知道我没死还活着时,释行和付耗子就已经做好救或不救我的打算了。不然,这几天他们不会一个电话都没给释南打,在刚刚释南把电话打过去时,释行的语气也不会那么淡然。 换句话说,我们是来听结果的。然后,再根据那个结果而做出相应的措施。 如果,那个结果是释行和付耗子同意给我解毒,那我们晚过去两天,不会对这个结果产生任何影响。 我不知道我爸还能坚持多久,要想,回去看他一眼。是活的他,而不是脱离肉体后的一屡灵魂。 如果,释行和付耗子没有救我的打算。那,此行我们凶多吉少。 就算撑过了今晚,我也活不过下一次毒发。 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们父女活着见这辈子最后一面。 归了阴,过了奈何桥,不管以前关系是好是坏,我们的缘分都尽了…… 释南拍了下方向盘,长长一叹。 电话里,陆明妈一声大吼喊过来,“苏青柠!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你爸快死了,他咽气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见见你!你想让他把遗憾带到棺材板下面去?” 我吸吸鼻子,把电话挂了。 刚想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无止真人道,“释南,开车,去见你师父。” 我回头对无止真人道,“师父!” “你父亲不会有事。”无止真人道,“你师弟在那里看着呢。” 我师弟,九安?怎么扯到九安了…… 一愣,我脸刷一下白了,“师父,犯呼的……” “是你们家。”释南把车启动时,无止真人道,“起呼的人是你亲三爷,里呼。现在还差最后一个。应呼的人都是运道差的,有你横在这里,你父亲不会有事。所以你只管顾好你自己,家里那边有你师弟照看不会有事。” “七天?”释南问,“过去几天了?” “两天。”我擦擦眼泪,回道,“过去两天了。” 释南一脚油门踩到底,道,“足够了,只要九安能稳住这三两天不出事,咱们在第六天赶回去就行。苏青柠你别担心,这个我破过,摆平不成问题。” 听了释南的话,我心中亮堂起来。攥着安全带,把电话给陆明妈拨了回去。 如果今天晚上我丢命,就算是应了呼,我爸不会有事。 如果释行和付耗肯救我,那我们还有时间回去破呼,我爸也不会有事。 陆明妈把电话接起,我吸吸鼻子,对她道,“婶儿,我现在在西藏。我三天后回去。你放心,我爸……”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回来看他一眼!”陆明妈咆哮一声,“你就是个白眼狼!”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了。 我揉揉被震的生疼的耳朵,长呼出一口气,把电话给九安打了过去。 一连打了两三遍九安都没接,在一个羊群显现在眼前时,他接了。 没等我说话,他道,“师父和你说了?”我嗯了声后,他语调极为轻松的道,“放心,妥妥儿的。我现在的本事破呼是有点难,可保住大爷的命是没问题的。师姐,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我笑了,这小兔崽子。平时能把人气的乱蹦,可懂起事儿来,一点也不像个十五岁的孩子。 释南戴上蓝牙耳机,把话接了过去,“九安,我和你说,你准备……你师父和你说了?那你小心点,别逞强,姐夫和你师姐三天后回去。” 嗯啊几声,车子在路边停下。 地方,到了。 上次来时这里一片荒凉,如今,春来草绿,一幅生机昂扬的影像。 就是,帐篷群里的帐篷减少了许多。 上次来时,足有三十几顶,老褐色,和长在雪地里的蘑菇似的。如今,只有那么五六顶,而且是白色的,被新绿的草衬托的像天上的白云。 只是,阴气萦绕。 很正常,这里厉鬼众多,要是没有阴气反倒不正常了。 无止真人藏到了我身体里,顺着小路往下走时,我刻意瞄了眼释行给鬼诵经的的小树林和被付耗子咬了一口的天葬台。 来西藏的一路,我都在心里做建设,让自己在面对释行和付耗子时尽量保持正常。 毕竟,这次来的目的是求命。 可真当走近这个地方,我发现,心中的恨意止不住。这些恨,甚至化做一种力量,源源不断的浇灌在心头。 让我想把眼前的一切全部毁掉! 无止真人在我耳边道,“小柠,你心不静。” “师父,我静不下来。”我握紧发抖的双手,小声道,“怎么办?” 释南走下一个小短坡,回头对我伸出手,轻声道,“小心,有些滑。” 夕阳很好,给释南的侧脸渡了一层金色。他嘴角轻挑,看向我时,黑眸闪亮,瞳孔里折射出火烧云的颜色。 我把手放在他手心,本烦躁不堪一下子平静下来。 在快靠近帐篷时,付耗子迎了出来,和上次我们来时一样。 连和释南说的话都差不多,“以为你们会上午到,午饭都准备下了。” 唯一的不同,是无视我。 从头到尾没用正眼瞧,仿佛,我是个他看不到的灵魂一样。 好吧,如果我不是被谢宏众救走。此时,我已经是个灵魂,不,可能连灵魂都没有。 右臂上,被付耗子咬的那地方隐隐做痛。 我咬牙,垂下眼帘,把恨意压在心底。 恨意才降,滔天怒气骤然而起。 不是我的,是无止真人的。 它虽然张嘴认命闭嘴认命,可到底和常老四打打闹闹了二十几年。此时害的常老四形神俱灭的人,不,妖就在眼前,它怎么可能会不动怒? 走到帐篷前,付耗子把门帘挑了起来。释南牵着我的手,弯腰先行进去。我刚要低头,付耗子的手突然向我侧打了过来。 我心惊躲闪时,释南回手把他架住,冷声道,“付叔的意思是,没的谈了?” “付叔的意思是,”一只枪口顶在我头上,庄堇闪身出来,“她能不能活,要看你的态度。” 第428章 我,不认命。 本来风轻云淡的气氛,随着付耗子突然动手和庄堇的出现而变的骤然紧张。 我看了眼黑洞洞的枪口,把目光落在庄堇身上。 说真的,在这里看到她让我有些意外。 这。是声东击西变成了调虎离山,还是云南那里安排了别人? 庄堇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挑起嘴角,扬眉道,“陆先生能百忙之中抽身应约,陪他喝茶的人当然不会是我这个小喽啰。”把枪口往我头上贴了贴,“放心,我们不会慢待他。” 我闪闪头。用手指把枪口往一边拨了拨。 慢待肯定不会,反而会很‘精细’。 不管怎么样,庄堇出现在这里,我对陆明那里松了一大口气。 或许,那个不会‘慢待’陆明的人不简单,可在我心里,远没有庄堇两个字更具危险性。 两下僵持中,释行的声音传出来,“都进来吧……” 还是那种古井无波的声调。 付耗子收了手,庄堇用枪往帐篷里点了点,侧身让了路。 我跟在释南身后走进去,一抬眼,看到了立于释行身后的鬼将军。 随即,背对着我们而坐的一个人,在门帘撂下的一瞬扭过头来。瞄了我一眼。冷冷笑了,声音说不出的沙哑难听,“没想到,还能看到活着的你。 ” 我被眼前人的模样惊了一跳,稳下心神后,笑了,“能见到活着的你,我也很意外。” 竟然,是谢宏众。 原本花白的头发烧没了,右半边脸烧焦,没包扎处理。黑炭一样的皮肤龟裂出丝丝血痕迹。右眼球凸出,灰白中带了层蒙蒙血色----明显废了。 左手齐腕而没,断腕处用破布草草包扎,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血迹。 右边放着一个背包,一幅风尘仆仆的模样。 看样子,只比我们早到一会儿。 “你还活着。”谢宏众没坏的右眼染了血红。咬牙道,“我怎么舍得去死,我……” 话说一半,被释行的木鱼声打断。 随着那一声轻响,帐篷里变的鸦雀无声,气氛更加凝重,压的人喘不上气来。 付耗子在释行身侧落坐后,释行微微抬头,扫了释南一眼后,开门见山的道,“你想救你妻的命,为师答应你。今天晚上,就让你付叔和谢叔把她身上的鼠毒虫毒解了……而做为交换,为师只想拿回二十几年前放在你那里的东西。” “我背后的眼睛?”释南问。 释行轻敲一声木鱼,做为回答。 释南拉着我的手火灶这边席地坐下,朗声道,“在回答前,我问几个问题。从小到大,我有很多事不明白。你一直说时机末到不能说给我听,现如今,时机到了吧?” “到了。”释行回道,“你想知道什么,说吧。为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释南轻握下我的手,手心里是一层薄汗。 “我小时,你曾说,”释南深吸一口气,道,“我因为特殊,所以被父母遗弃在坟地。这,是真是假?” “假。”回答的,不是释行,而是付耗子,“你父母早亡,你是个孤儿。你被放在坟地独自长大,是我和你师父亲手所为……” “为什么?”释南问。 “因为你是纯阳命,”释行把话接回去,“让你在坟地里长到九岁,为的是增加你上的阴气。从而适合做载体。” 释南眼眸略紧,“……身后,眼睛的载体?” “是,那些眼睛属阴,要用阳体去养。”这次说话的,是声音沙哑的谢宏众,“可在初始时,却要阴气融合……一只只,全是我亲手种上去的。总共,费时两年。” 我闭上眼睛,紧握释南的手。 所以,释南在最初认释行为师那两年,谢宏众和他们待在一起…… 释南右手慢慢收紧,攥的我手指微痛,“……既然是你们故意为之,那我怎么会被庄堇救?” “你记错了。救你的不是庄堇,而是庄堇的姐姐。”付耗子道,“正因为她,才让你提前离开坟地,在人群中居了一年之久。差点,坏了大事。” 我侧脸去看庄堇。 她板着脸,无一丝表情。可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别样情愫。 “所以。”我出声道,“你们一怒之下杀了庄堇父母和姐姐,把年幼不知事情前因后果的释南和庄堇带走?” 庄堇眼眸微动,向前两步,抬起枪指在我头上,冷声道,“……用不着挑拨离间,我父母死于车祸,我和我姐一起被带走。可惜,适者生存,太懦弱的她只能被淘汰。” “你怎么知道车祸不是他们制造的,”我无视她的枪,冷笑道,“他们为达目的,什么干不出来?” 庄堇嘴唇一抿,不再说话,而是把枪在我太阳穴上顶死。休妖以划。 释南抬头冷冷看过去一眼,在付耗子让庄堇把枪收起来后,又道,“庄堇老板,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释行的目光扫过来,简单几句,点明关系。 一条路上走的朋友,有着同一个方向和目的。释南背后的眼睛,有三只是庄堇的老板找到的。那个人和释行一行人简单分工,释行这边,照看释南,用各种方向让释南后背上的眼睛睁开。而庄堇的老板则长年派人奔波于天朝各地,继续寻找‘宝物’。 我一听,一直压在心中的疑惑全部解开。 怪不得,罂粟田被毁后庄堇公司方面没做出任何反应。没有把释南怎么样,就连来找我,出来的也是谢宏众。 而谢宏众来找我,却不是因为我一把火烧了罂粟田,而是我一巴掌破了他的鸟笼阵。 还有当年,被释南杀了的谢金。他不去找真正破了阵的释南,也是来找的我…… 我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释南,一直生活在释行,庄堇老板,谢宏众编织而成的大网中。 他们布下遍地荆棘,促使释南变强,成长成一只猛兽。然后,再在适当的时候猎杀…… 释行略略说完,对微微低下头颅,拿着我左手摆弄的释南道,“仁南,你可还有想问的?” “……苏青柠的出现挡了你们的路。”释南出声道,“所以,你们算计让她恨我离开。发现行不通,就要杀了她?” 释行没有说话,敲了下木鱼,算是默认。 “把东西还给你们后呢?”我扬头看向释行,“你们把他后背上的眼睛取走后,释南会怎么样?” “尘归尘,土归土。”释行翻过一页经书,诵了一句佛语。 明知故问得到的答案,让我的心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往深谷沉了几沉。 “所以,我这些年来就是个笑话。”释南抬头,冷冰冰的目光后,藏着一丝隐痛,“我活着,怎么活着,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死,怎么去死,全都要按着你们的意思来……是吗?” “……这是你的命。” “我,不认命……” “你说什么?”谢宏众问。 “我说。”释南轻笑出声,掐着我手的手指微微用力,“我应该,怎么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 我猛的回头去看释南,他头微微垂下,脸被笼罩在阴色之下,看不清表情。 释南轻声陈述,“你们故意把什么都告诉我,为的是激怒我,让我再睁一眼。你们也没打算救苏青柠,为了达到目的,你们可以当着我的面再杀她一次……” “释南。”我紧握住释南的手,这样的他…… 释南抬头,双眸冰凉,看火灶对面的释行,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还准备了什么?你们的目的,达到了……” 释行眼神阴冷起来,放下手中木杵,指尖夹着符咒轻轻一晃,点在了他面前的木鱼上面。随着他一声喝阵,坐在我们身后的谢宏众和付耗子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马上,一道金光在帐篷内闪现,正好把我和释南困在中间。 释行从原地站起来,绕过我们往门外走。在释行快要走到释南的身边时,释南道,“……没听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说罢,起身向左走了几步,蹲下身子用力往那一拍…… 刚刚还闪着耀眼光亮的金线,轰然变没,我身上压力骤减,和平时无误。 释行神色微微一顿,冷笑了,“那,就来找我们吧。” 身形一闪,和付耗子,谢宏众,庄堇三人马开离开。随之,无数只鬼,黑压压的从帐篷的四面八方钻进来。 鬼将军横刀一拦,赫然是所有厉鬼的头目。一计长刀扫过时,鬼黑压压向我们扑了过来…… 第429章 不要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看到厉鬼向我们扑来,我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想把它们控住脱困。 释南一拽我手腕,在我后退一步撞入他胸膛时。在我耳边道,“别上当。” 上当? 上什么当? “这些鬼有问题?” 我说话的同时,释南已经带着我身后走了一步。我把视线落在向我们扑来的鬼上,仔细辨别它们和正常鬼的区别。 看不出,没感觉它们有何特殊。 身上的怨气是比一般的厉鬼重,可我连桂林的百鬼林都闯过了,这些货色根本不放在眼中。 难道,我道德浅。看不出这些鬼的门道?休史投才。 在鬼将军威风凛凛的把阴刀砍到我和释南面前时。释南道,“看不出问题,可,怎么会没问题?” 释南推我后背一把,我脚下踉跄的向前一倾。阴刀贴着我后背一划而过,没等拿起,释南从背包里抽出铜钱剑,挥手砍在鬼将军的胳膊上。 鬼将军虽没实体,却依旧伤到了。它身上黑气骤长三分,怒吼一声把阴刀向释南片了过去。 在一这切发生的一瞬,一只厉鬼速度极快的向我围过来。我强忍着没去控,而是抬起左手,用戒指把那只厉鬼打飞。在另一只鬼围向我时,我对释南道,“虽然看不出问题,可你觉得有问题。所以它们一定有问题,是这个意思吗?” “嗯。”释南后跳一步,铜钱剑挥出去砸到鬼将军,抽回时横扫两只厉鬼,“有问题吗?” 我摇头,“没问题。” 释行挖了坑来给我们跳,不可能让我们轻易脱困。 我和释南所会的,定是释行,付耗子,谢宏众重点防范的。 喊话间,鬼将军再一次向释南进攻。这次。阴刀正向着释南的头砍。 释南抬起铜剑钱,一力接下。 两下力量相抵时。帐篷里的厉鬼视我而不见,全向释南冲了过去。 自刻,释南被一团黑雾围住。 我一看心惊,哎呀我去,这群死物竟然用起了战术! 不敢控鬼,从包里抻出引魂索,刚想向最近那只鬼缠过去,便见鬼将军一纵飞起,那团黑雾被震的散了开来。 无数只厉鬼惨声尖叫向飘出帐篷,有两只直接从我身体上穿了过去。 那透心凉的感觉,让人心肺发麻。 眨眼间,帐篷里的鬼跑的干干净净。 释南手中的铜剑钱指地,两步走到我身前,握紧我右手往帐篷外走,“去找付……付之龙和谢宏众。” 声调,很沉。 我看着释南的后背,心中如压了千斤巨石。 在他伸手掀门帘时,我抽出手从后面抱住他。 想哭,为他。 释南停下脚步,身子微僵。抓住我的手,他声音干涩的道,“可怜我?” “释南,还有我。”我把脸埋在他背上,哑着嗓子道,“还有我,还有我,你还有我。” 许久,释南道,“苏青柠,你要永远站在我身边。你要是敢背叛我离开我……” “不会。”我无视他的不正常,笃定的道,“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杀了我。” 我怎么可能会背叛他,我和他是夫妻。我们共生死,同进退。 “苏青柠。”释南回过身,抱住我,“除了你我还有什么?你告诉我。” “有亲人,小北。有兄弟朋友,浩然,慕容,陆明。有似友非敌的龚叔,还有别扭的猫妖马开心……” 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我和他,会拥有很多很多。 释南松开我,回手掀开帘子,“首先,你要活着。” 夜风拂面,带着阵阵异香。四周变的纯黑,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我和释南时到帐篷里时,外面是黄昏。聊天没用多久时间,打斗也是片刻,天色不可能会黑成这个样子。 帘子放下,最后一丝对比光线消失。刚刚走出来的帐篷,在光线变没的那一刻消失不见。 我咬住舌尖,右手向后一伸,正好握住释南伸过来的手。 回过头去,见他冰冷的面孔显现在手机的光亮之中。手机屏幕上,时间显示在二十点二十七分。 西藏天黑的晚,真正进入黑夜得晚上二点,现在还差得远。 我吸吸鼻侧的香味,对释南道,“这是鬼打墙?还是入阵了?” “……走走才知道。” 释南刚把手机上的手机筒打开,鬼将军便从那束光线中冲了过来。举起手中阴刀,竟直劈向释南。 我连忙松开释南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给他挥剑的空间。 可谁知,释南别说提剑,竟然连动都没动一步。 而鬼将军,似乎突然对没有反应的释南失去了兴趣。高大的身躯一转,竟然把阴刀向我劈了过来。 我侧身一躲,差点阴刀砍在肩上。 论身手,我不是鬼将军的对手,我的意识又控不住它。在堪堪躲过鬼将军几招,离释南手机那束光亮越来越远后,我扯开嗓子大声道,“释南,你在干什么?” 一吼,眼前的鬼将军顿住,劈向我的阴刀停在额前三寸。不过两秒,消失不见。 我连连喘息,看着鬼将军刚刚在的地方发愣。 就这么放过我了?为什么? 长吁出一口气,我小跑两步跑到释南身边,“释南,你刚刚……” ‘释南’回过身来,竟然是黑气缠身的鬼将军,举起阴刀就向我肩膀上砍。 我连忙闪身躲,虽快,却依旧被凌冽的刀风刮到了耳侧。 妈的!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一眨眼释南不见了。这鬼将军,竟然和只疯狗一样紧盯着我不放。 呼啸风声中,我又喊了声释南。 片刻,释南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远,很近,带着寒入心肺的杀意,“等下,等我杀了它,马上去找你。你别动……” 眼看着鬼将军阴刀力道十足的劈下,我能不动? 我就地一滚,翻身就跑。边跑,边想办法。 怎么办,释南正在和别人打抖,我要怎么在鬼将军的穷追猛打下坚持到他战斗结束? 躲避不佳,被阴刀重力砍在肩膀上。 那种钝痛,痛的我眼前一花晕点晕过去。在阴刀扫向我脖子时,我大喊道,“师父,救命!” 我亲师父一直藏在我的身体里,在这种关键时刻,必须要喊他出来保命! 声音刚落,无止真人闪身而出。它伸手用和一推,把我推倒在地上。随即,自己飘到了半空之中。 在我就地打了两个滚,拼死躲劈砍下来时的阴刀时,无止真人急声道,“小柠,释南,你们快住手!别打了!” 住手? 我在地上滚的头晕脑胀,用力喊过去,“住手不是找死?” 无止真人沉寂片刻,道,“小柠,释南,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 我百滚之中抽出脑子急想,回道,“那会儿这里纯黑,和墨一样。看不到星星,月亮,伸手不见五指。现在,有点光线,蒙蒙的……” 鬼的眼睛里只有黑白两色,对光线并不敏感。 鬼将军见往下砍砍不到,变了路数,用阴刀横刀来扫。 释南微带着气喘的声音传来,“空气里很香……” “不要呼吸!”无止真人道,“你们屏住气息,快!” 我哀嚎,在剧烈运动下能不呼吸?以为这是拍电影呢吗?可以让鬼将军来个暂停,给我一丝喘息机会? 到底是体虚,才一会儿,我就坚持不住了。在鬼将军又一次把阴刀向我砍过来时,我无力去躲。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划向我脖子…… 脖上传来一痛时,鬼将军停下了。阴刀抵在我脖侧,没再划动分毫。 我大口大口喘息,心中全是疑惑。 暂,暂停了?为什么?它怎么会停下。 疑问刚起还没等向无止真人问,鬼将军把阴刀提起,弯下腰一把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然后,用手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对它拳打脚踢,这货脑子有病?阴刀能劈死我不用,反而想用手捂死我,这脑子是被驴踢了八百遍的吧? 肺中空气越来越少,屏的眼前发花时,眼前鬼将军发生了变化。 四周的黑色慢慢褪去,高大的身材被熟悉的身影取代。嘴角紧抿,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释南? 这,怎么回事? 在我渐渐平静下来后,释南沉声道,“我,差点杀了你。”我用力掰他手,他松开,“那花粉有制幻的作用……” 我一听明白。 随即,暗道释行一行人狠毒! 在打架方向,我根本不是释南的对手。万一,我被释南当成妖魔鬼怪杀了,那当他醒过来时…… 释南深吸一口气,在慢慢变化成谢宏众的模样时,抓紧我的手道,“不要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我们握着手不分开,无论对方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点头,对右脸血肉模糊,没有一处好地的‘谢宏众’道,“好。” 谢宏众模样的释南仰头,对飘在天上的无止真人问道,“师父,现在要怎么走出去?” 无止真人脸色阴沉,好一会儿,道,“你们跟着声音走。” “声音?”我侧耳细听,过了许久,在风中隐隐捉到一丝佛音。 显然,释南也听到了。他握紧我的手,拿起手机坚定不移的向佛音传来的地方走。 第430章 人,定胜天 抬起脚刚起两步,无止真人连忙喊停。 在我问为什么时,无止真人略略沉默。灰色的身影向前飘了一段距离,回道。“奇门遁甲,生死休门。释南能直闯出去,小柠你不行,你会丢命。” 我塌着被释南那一剑砍伤的右肩,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问,“那要怎么办?要我坐下来摆王八阵吗?” 没错,几年过去,我对五行八卦,休死休门这些东西的了解层面还是停留在王八阵的水平上。 听到身边释南轻声笑。我回过头看谢宏众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怎么着,你会破?” 释南语气一沉,“不会。我师……他没教过我。” 我握紧释南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你们不会没关系。”无止真人道,“按我说的走。”声音一顿,道,“释南,有句话。虽然我知不当讲,可还是要和你说。” “师父你说。” “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你同你师父之间的感情真假掺杂……”无止真人轻声,“我,能帮你和小柠找到这里的生死休门走出去,可,你自己的死生休门要如何走,怎么走……释南,你不是孤身一人,你有妻有子。他是摆命了要你们性命……” “师父,”我打断无止真人的话,“你再啰嗦下去,不用别人怎么样我就毒发身亡了!” 别逼释南,不要让他在心性不稳,情绪不定的时候做出任何决定。 我不想等他清醒了,满心懊悔。 我们没那么容易死,再给他一点时间。 释南攥的我手微痛,过了许久,“我,心中有数。” 无止真人没再多说什么,灰色的身影背对着我们站到我们身前。定立许久后,对我们道。“坎位走三,转离走四。” 我和释南手拉着手没动。 坎在哪个方向?离又是哪儿?让我们两个打鬼杀煞没问题,可在找方位上…… “唉……右前方走三步,再向左走四步。”无止真人道,“早知今日,为师应该教你一些。怎么着,也得知道如何看八位。” 释南拉着我的手,按无止真人所说的迈步。 “你教释南,我笨,学不会。” 鼻侧香气萦绕不散,我眼中的释南从谢宏众慢慢变成付耗子,前面的无上真人变成了无名厉鬼。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依靠不停说来,来确定他们的真假,来缓解心中的恐慌。 “释南用不到……就这个方向,直走。”前方的无名厉鬼用无上真人的声音道,“你们几个里,陆明能学的透,可他不是我徒弟……” “……你不是说他资质不行?”很多年前就说过。 “那是以前。”无止真人轻声道,“你们,都在变。” “命数这种东西也可以变?”我问,“这不是自出生就挂在命向上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还有一句,你应该听说过。”无名厉鬼转过头来,“人,定胜天。” 我脚下一顿,停下了,“什么意思?” 是陆明改了命,还是有人改了他的命?定胜天三个字无止真人为何说的如此笃定? 释南跟着我停下,已是变成了释行的模样,“没借,人定能胜天。” 明明知道释南此时的模样是假的,我却依旧打了个寒颤。他伸过手来要抱我,我抬手一挡,没让。 右肩被牵动,痛的我额头上直冒冷汗。咬牙跺脚,在原地转了两个磨磨后再抬头,周围的一切变了。 呃…… 没有鬼,全是猪、牛、羊、狗、鸡等动物。蒙蒙之色中,它们或断了头,或没了腿,或开肠破肚,个个鲜血淋漓,说不出的恐怖。 前面只有半个头的黑牛用无止真人的声音道,“畜生道……有点本事,可就这,想把我困住,太天真。” 我低头看手里紧握着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爪子,问,“师父,要怎么办?” 不敢抬头,不想知道此时的释南在我眼中变成了什么样子。更不想让他看到我此时变成的样子,反正,一定不好看。 话刚落,那些残缺不全的动物便向我们冲了过来。 “坤位走七……向后退七步。” 释南拉着我后退七步,眼前动物变没,周围空气又变成了虚无状态。 无止真人飘在半空之中,许久,出声道,“释南,小柠,从现在开始,为师让你们往哪里走你们就往哪里走。别说话,也别问。为论看到什么,都当看不到。” 我点头,身边的释南轻嗯了声。 余下的时间,释南牵着我的手,在无止真人的指引下进进退退。周围的景物,也跟着几变。 一会,是一片视线不清的黑色沼泽,上面浮着无数白骨骷髅,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一会,是茂密幽暗的森林,里面厉鬼盘衡,鬼鸣阵阵;再过会,眼前的场景又变成了古代战场,金戈铁马,战鼓阵阵…… 在周围场景变成一片荒芜之地时,我心中糊涂了。 按理说,释行他们的目的是让释南睁眼。既然如此,就没有理由弄这些对我们完全没有危险性的东西。 难道,我们一路走来,还会被这些虚无缥缈的玩意儿吓到?冬何丽技。 肯定有猫腻,不过是,我道行浅看不出。 果然,在我走到精疲力尽,肩上的伤痛越来越难忍时,无止真人停下了。 随之,越来越近的佛音也停了下来。一时间,四周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朋友,既是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释行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这个阵,我困不住你。” 我恍然大悟!原来刚刚是无止真人在和释行过招。怪不得无止真人不让我和释南说话,它是怕分心…… 释行话说完,周围的虚无变没,天色变暗。慢慢的,一个树林展现在我们眼前。天上,地下,百鬼围绕,遮天蔽月,鬼叫连连。 一声木鱼,众鬼归寂。树林中,只余沙沙树叶轻响。 二声木鱼,众鬼退避。一条小路出现在眼前。 小路尽头,有莹莹亮光。 无止真人一声冷笑,“雕虫小技,也就糊弄一下没见过世面的顽童。”笑罢,回头对我道,“青柠,这地方太脏,污为师的眼。清清。” 我扬眉。 师父你话说的是既场亮又霸气,可身为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顽童,徒儿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清好吗?! 偏偏我还不能问,不然败己方威风。 犹豫之时,无止真人一挥衣袖,距离它最近的几只厉鬼立马飞了出去! 有了无止真人打样,我知道怎么做了。马上控鬼,把周围的鬼都扔了出去。没了众鬼遮挡,通向释行的那条小路立马变宽,圆月高挂夜空,视线变得清朗不少。 释行身穿袈裟,坐在一个近二米高的莲花台上。莲花台下,左边是现了原型的付耗子,右边是一身黑气的鬼将军。 才看清一眼,木鱼轻响,那些被我扔出去的厉鬼瞬间回归,遮天蔽月的向我们围了过来。 我一见,连忙控住。再想把它们扔出去,却发现,扔不动…… 我明明还和它们有联系,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它们按照我的心意行事。 又是一声木鱼响,我被那些鬼拽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释南伸手扶住我时,我脑中响起一声嗡鸣。 后背立马出了一层冷汗! 果然,这些鬼有问题! “呵,”远处,高台之上,释行道,“鬼友似乎对我的徒弟很是看中。既然如此,那你这个不中用的,我就帮你处理了吧。”语毕,木鱼再响。 我脑中一阵沉痛,压的我双膝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紧抓住释南的手,我呼痛出声。 “我的徒弟,不劳你费心。” 无止真人回手抓住我肩膀往起一提,我站直了身子。在肩上一轻时,脑中也跟着一轻。 我和那些鬼之间的联系竟然不见了。就,无止真人那么轻轻一提…… 没了我的控制,众鬼再次漫天乱飞,向我们飞扑而下。释南握住我肩膀,沉声到,“别控了,交给我。” 我点头,拿着引魂索后退。释南则一扬手,把铜钱剑扫出,震的扑上来的几只历鬼立马变成了星星点点。 没用,历鬼太多!杀死几只立马扑上来更多只,而且听释行木鱼行事,会战术能进退。 无止真人困在众鬼之中,嘴上虽然对释行冷笑说不过如此,脸色却已凝重。反身间,差点被一只厉鬼捉到。 我心猛的提起来,如果无止真人都不过释行,那我和释南的胜算,微乎其微…… 鬼群之后突然传来喧哗,属于人类的。我闪开两只历鬼回头,见谢宏众狰狞着面孔跑进来。 一声惨叫后,喊道,“不好,外阵被破,他们进来了!” 霎那间,落苏出现在我眼前!我惊讶它怎么会在这时,慕容晃着算盘跑近。看了我和释南一眼,本来紧抿着的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活着就好!浩然说不想养遗孤!” 我瞪大眼睛,“你怎来了?” “还有我。”一群纸猫纸狗后,是龚叔的笑脸,“我来凑个热闹,没来晚吧?” “还,还有我,苏姐。”龚叔身边,是神色恐慌不已的--清水。 第431章 我任性的改了落苏的结局 虽然,虽然我知道,有落苏在的地方肯定会有清水。可当清水的脸展现在我面前时,我心中还是响起了晴天霹雳。 大爷!你丫一个写小说的软妹子。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干什么?怎么着,嫌死的慢吗? 等看到慕容身后黑影一晃,一只纯黑色的小猫纵身从厉鬼身上穿过,挂在慕容的胳膊上时,我眉心不由自主的抽了两抽。 女王大人是猫妖没错,可它的修行也才堪堪几年。用马开心的话来说,都不用天雷,一巴掌就灭了。 就这样,也来凑这个热闹?更何况。几天前,它刚给我喝过血,正是要恢复休养的时候…… 瞄了眼慕容,我把视线放到他身后,想看到别人。龚叔都赶来了是吧,陆明那边应该是没问题了,那曾经定下的七个人。再加上曾叔,应该都能赶过来了。 打架这玩意,单挑时比技术,群殴时比人数,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 没等看清,慕容直言回道,“别看了,就我们几个。龚叔,清水,女王大人。” 说罢,手中棍子一轮,把横到我们面前的两只厉鬼抽的魂飞魄散。一侧头,把嗓子里带着嘶吼的女王大人给扔了出去。 女王大人眼睛里闪着妖冶的精光,身姿如豹,一抬爪子干掉一只厉鬼。 我心抖了。 他们能赶过来。我心中很感激。可,这里厉鬼数以几千计,再加上释行,付耗子几人…… 这,真的不是他们几个人加入就能摆平的。 倒不如就让我和释南死磕。最起码能少些伤亡。 显然,释南和我想的一样。挥起铜钱剑劈向身侧厉鬼,把无止真人护在身后时,对龚叔道,“龚叔,你带慕容清水走,我给你们断后。” 女王大人在干掉两只厉鬼后,一跃跳到了清水的怀里。 清水猛一哆嗦,闭上眼睛尖声一叫,“慕,慕容,我身边有鬼。女王大人往我身上扑,往我身上扑。” “你身边全是鬼,还是厉鬼。”慕容回头道,“正要吃了你。” 清水往地上一跌,捂着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落苏,落苏,救命,救命……” 落苏抬起一脚把慕容踹飞出去,盘旋在清水头上不让众鬼靠近,“别怕,我在。” 慕容砸在地上,喘息道,“落苏你大爷。” 龚叔笑了,对释南问道,“你看,叔杀你一次,现在帮帮你是应该的。至于慕容和清水他们,你不用担心。有落苏在,谁也伤不到。” 脸色一正,迎向了缠上他的厉鬼。 释南没再说话,本阴沉着的脸色稍稍缓合,嘴角甚至有了丝笑意。 在把我护向身后不让一只厉鬼靠近时,轻声道,“现在看来,那次,我死的很值。” 我嗓子一梗,眼角有些湿。 虽然时候不对,可真的很窝心。为龚叔,为慕容,为清水,为那些没有赶来,却在心中挂着我们的人。 龚叔的本事在慕容和清水之上。可他打鬼的家伙什儿却不便宜。几只纸猫纸狗在除去几只厉鬼的同时,被别的厉鬼撕成碎片。 几次三番后,他一咬牙,从包里摸出一个塑料袋----一袋子黄豆。 摸出一粒弹向一只厉鬼的命门,那只厉鬼马上消失不见。 释南把我护在身后,提剑杀鬼,“你这是什么?” “尸油。”龚叔轻飘飘的回道,“家底。就当卖你了,你得给我加价。” “三倍。” “小气。”龚叔哈哈一笑,道,“五倍,给我闺女买几罐好奶粉。” 不想在释南身后当累赘,我握着引魂索靠近龚叔。 释南用黄豆杀鬼有特殊的技巧,我学不会。用浸了尸油的黄豆打鬼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我能成。 突然发现,我一直以来炼的本事才是众人之中最没用的。在不能控鬼的情况下,废物一个。 我们几人一猫一字魔配合,说话间,把身边的厉鬼毒杀殆尽。 在眼前变得清明时,落苏往我们头顶一飘,远处的厉鬼不敢再往前靠。 清水坐在地上,把脸藏在膝中小心缀泣,“完,完事了吗?咱们能带苏姐和姐夫走了吗?” “完事?”众鬼之后,鬼鸣之中,释行声音不善的道,“这才刚刚开始!” 声音一落,木鱼急促的轻响两声。 眼前众鬼归寂,一团黑雾从树林深处腾空而起。片刻,飞到我们上空,向落苏缠了过去。 落苏闪身躲过,一纵身向慕容冲了过去。一拎慕容肩膀把慕容扔到清水身边,反身迎向把阴刀向它砍过去的鬼将军。 直接用右手去接,在握住阴刀的刀刃后,一拳砸向了鬼将军的胸膛。 鬼将军被砸的身上黑气一荡,鬼鸣出声。 在它出声的时候,周围数不清的厉鬼竟然同时发出刺耳尖叫。 我倒吸一口凉气,强忍着不用手去捂耳朵。 落苏被那声音震的在天上后退一步时,鬼将军依旧鸣叫,众鬼和被关了开关一样,也止住了声音。 我耳中噏噏鸣响,一回头,一只狗大的天鼠,带着无数只红眼天鼠向我们冲了过来。 “大家小心,”我心惊大叫,“不要让它们咬到!” 龚叔后步两步,啐了口,“这帮小畜生!” 我肩上一痛,女王大上跳了上来。它站在我耳侧在喉咙里低吼两声,闪着蓝光的眼睛瞄向了天鼠群。 在那些老鼠就要靠近时,纵身一跃,拦到了我们身前。 猫叫一声后,天鼠群骤然停止前行。甚至有一部分天鼠不顾付耗子发出的吱吱声,向树林深处逃窜。 “小小猫妖,”付耗子冷笑出声,“也敢来拦我的路。你才几天修行,就不怕我打的你人形惧灭?” 女王大人的回答,是浑身毛发炸起,一抖,变成了原来两倍大小的黑猫。 它高扬半截尾巴,脚在地上一踏,对面的天鼠群再次后退近一米距离。本来混在天鼠群中的付耗子,突显在前。 “就这点本事?”付耗子笑了,“我今天送你归西!” 我心抖,上前一步,对女王大人道,“回来,我来。” 反正我身上鼠毒没清,再被付耗子咬也就这么回事。与其让女王大人和它拼命,倒不如我来。 麻痹的!不怕咬了,我还弄不死它? “我来。”释南握住我的手分外用力,他挡在我面前,扬起铜钱剑,“女王大人,你回来。我来……” “仁南。”付耗子似平日时那样语气温合的叫释南,“你,当真要和我动手?我自认这二十几年来,对你不薄。” 释南握着我的手微微发抖,“都是假的。” “我教你认字是假的?我帮你除鬼是假的?”付耗子问,“你小时有病,我背着你去找老大夫带到坟地是假的?你浑身是伤回来,我为你治伤耗尽精气,也是假的?仁南……” “不过是,”释南的手越攥越紧,从牙缝里挤道,“不让我死罢了。” “仁南,你知道这些不假。” 释南的手,渐渐放松。 “你的意思是,”龚叔接话,“你会放过这两孩子?让他们走出这里,去过几天安静日子。” 付耗子一顿,不再说话。 释南把头垂下,手再一次攥紧。 我忍着手上的痛,眼泪汹涌而下。我不知道我手上的痛,及不及他心上的万分之一。 女王大人一声咆哮,向付耗子扑了过去。大小虽有差异,本事也不相当,可凭着天生相克,付耗子硬是让女王大人给扑了个跟头。 也只是一瞬,付耗子就反身站了上风,一个转身的功夫,就把女王大人按在了爪下。 女王大人不敌,高声惨叫。 龚叔脚下一顿,冲了过去。一抬脚,把付耗子从女王大人身上踹了下去。 随后,一把黄豆向付耗子打了过去! 没用! 不仅没起到作用,付耗子反而捡起几粒黄豆吃了。吃过后,精力似乎更为饱满。 吱的一叫,那些停住不前的天鼠再一次动了起来。它们闪着红眼,在付耗子的授意下向我们渐渐逼近。 我躲避一只再次扑过来的厉鬼,对龚叔道,“龚叔,这是天鼠,以吃尸体为生。尸油对它不起作用!” 付耗子的口粮是尸体,尸油对它来说就是浓缩了的精华! 龚叔恍然道,“行,叔心里有数了。” 说完,又一把豆子扔了出去。 无止真人在半空中喊道,“撤退。” 远处,落苏在和鬼将军打斗之中抽出身来,一把把清水拎到大后方。返回身去,和鬼将军越战越远。 慕容站起身来,边用棍子打鬼边后退,“失误,应该带两斤耗子药来。” 我看着着急,在释南的呼呼剑声和纵横在眼前的鬼影中对龚叔喊,“你怎么还扔豆子?” 看,看,付耗子又开始吃豆子了! “叔,你是来帮我们忙的,还是来喂耗子的?” “你懂什么……”龚叔一笑,“叔想着,杀你一只猫妖,陪你个鼠妖玩儿。” “大言不惭!”吃了两粒豆子的付耗子怒声道,“就凭……你扔的什么?” 付耗子身子一顿,不动了。 “朱砂。”龚叔笑问,“好吃吗?裹在尸油里闻不出来吧?” 付耗子一声高叫,怒气骤然大涨,“你竟然给我吃朱砂!”身形大涨一倍后,向龚叔扑了过去,“我要吃了你的魂!” 龚叔后退一步,被付耗子扑倒在地。女王大人一声尖叫,纵身就往付耗子身上扑。 对准付耗子一嘴咬下去,付耗子停下了咬向龚叔脖子的厉齿。 “释南!”我大叫,“快去帮忙!不用管我……” 晚了! 付耗子回身一甩,把女王大人甩在了地上。一爪子按下,女王大人发出一声低鸣。冬肝在亡。 慕容从远处飞身跑过,“操,纪浩然得杀了我!”一棍子抽过去,没能打动付耗子分毫。 显然,慕容的棍子只对鬼有效,奈何不了妖。 就在此时,一声猫叫平起而起。 刹那间,鬼影绰绰间亮起了无数双蓝幽幽的眼睛。自刻,无数只猫从树林的四面八方显现而出,见到天鼠就扑,扑到就咬,咬完就扔。 一只虎大的白色身影从天而降,带着阵阵山风向付耗子冲了过去。 一声虎啸炸地而起,付耗子身子抖了三抖。一爪子拍过去,把付耗子掀飞出去。 虎大的白猫低下头,对恢复原来大小的女王大人问道,“我不是说搞不定就叫我?你耳朵是摆设?”比女王大人头还大的爪子往女王大人身上一拍,“谁让你自做主张了!这点修为不要你明说,为师亲自送你一程!” 女王大人低鸣一声,把眼睛闭上了。 为师? 我瞠目,结巴半天,道,“马开心,你收女王大人当徒弟了?” 马开心回过头来,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你们身后有鬼。” 释南把剑向身后一扫,在几声鬼叫声,回道,“我知道。” 马开心把女王大人叨起甩在后背上,扭头对上了一抖身,变成和它同样大小的付耗子,“你伤我朋友的帐我还没和你算,现在,又来伤我徒儿。你是自行了断,还是我来取你贱命?” 付耗子眼神闪烁,道,“你我同类,何必相伤……” “同类?”马开心斗大的爪子在地上一踏,回道,“猫鼠世代天敌,你们,在我们的眼中只配做口粮。” “我们天鼠……” “连口粮都不配做。”马开心逼进一步,“这样一想,你们这一支,连最起码存在的必要都没有了!” “你别欺人太甚!”付耗子怒声咆哮,“看你修为年限并不比我多,别以为你一定能赢!” “一只耗子精,也敢妄自称人!”马开心纵身扑去,一爪子拍向付耗子,“我修行年头是不多,可我过了五雷劫,你过了吗?” “五雷……”付耗子翻身一滚躲开,“不可能!” 站起身后,付耗子不再恋战,向树林深处跑去。 “你别跑。”马开心一跃追去,高声道,“我和你详细说说。” 一灰一白两道身影在鬼影中先后一纵,消失不见。 我咬咬舌尖,深吸一口气对震剑打没几只鬼的释南道,“他,这是不生我气了吧?” 虽然我刚才和他说话他没理我,可他看了我一眼。而且,和付耗子对话时,还认我是朋友。 许久,释南沉声道,“他会说,他是为女王大人来的。” 我嘴角微挑,没错,马开心是这样别扭的性格。 身侧,慕容把手中的木棍抽的簌簌生响,“现在,还不是聊天的时候。你们看……” 我回头,顺着慕容所说的方向看过去。 隐隐木鱼声响中,厉鬼变化,不再乱飞,而是分成组向我们夹击。 释南松开我的手刚要迎上去,无止真人在半空中道,“释南,你想好了吗?” 释南脚步一顿,没有说话。 “师父。”我对无止真人道,“不急,眼下咱们……” 别逼释南,别逼他…… “小柠,咱们还没有占上风,”无止真人沉声道,“你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决定权在莲花台上那个人的手里。就算,今天你们能侥幸出去,以后呢?他在暗,你们在明,他对释南的一切了如指掌,你们防不胜防。” 我握紧手中的引魂索,深吸了口气。 没错,释行知道释南的一切,他想对付我们有的是办法。可我们想对付他,错过今天,再难寻到机会。 “我去。”我回手,忍着肩膀上的痛用引魂索抽飞一直向我扑过来的厉鬼,道,“师父,我去有几分把握?” 既然一定要解决,那,我来。 我宁愿释南以后回想起来,恨我,而不是恨他自己。 无止真人沉吟片刻,“试了有机会,不试一点机会也没有。你按为师说的做,许是有……” 释南身子一僵,声音干涩的道,“我去。” 说罢,把铜剑钱扔给我。 我没接,伸手紧紧抓住释南的衣服,急声道,“别去,我不去,你也别去。”我错了,我不应该说我去。我的话,才是真正在逼他出手,“我们出去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 释南掰开我手,决然向莲花台走过去。期间,十数只厉鬼一同向他扑去,被他一震,四散飞了出去。 我深吸一口气,心情沉的无以复加。挥动左手打飞两只厉鬼,弯腰从地上把铜钱剑捡了起来。 一抬头,见鬼相的谢宏众从鬼影之中闪身出来。 他对我一声凝笑,声音如刀划在玻璃上一样难听,“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没那么容易了。” 右手一甩,甩出一条长鞭,“今天,我送你归西。” 慕容横到我身前,我推了他一把,“去照片清水,这里有我和龚叔。” 落苏大战鬼将军,清水那里不能落了空。 “忘记她了!”慕容提着棍子在众鬼中杀出一条小路,在满地的猫鼠间一路小跑。 我用铜钱剑把扑过来的几只鬼抽飞,向刚才龚叔被付耗子扑倒的地方大声道,“龚叔,来搭把手。” 一声,没人答应。 两声,还没人答应。 谢宏众嘿嘿笑了,手中长鞭子‘啪’的一甩,道,“那个一身妖气的后生晚辈吗?” 后生晚辈? 按谢宏众和龚叔的年纪来说,倒也能这么说。 我心一沉,眯起双眼,“怎么,你杀了他?”什么时候的事?这里虽然鬼多,视线不佳,可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一点动静异常也发现不了! “想知道?”谢宏众把长鞭向我抽来,“你死了我再告诉你!” 第432章 马开心,我不会看你在我眼前死第二次。 我一闪躲过那一鞭,把牙咬紧了! 妈的,难道龚叔真栽在这个老帮菜手里了? 后退一步,我忍着右肩上的痛把铜钱剑向谢宏众挥过去。“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脱了!” 剑太短,不仅没打过,反而在回手时被谢宏众的鞭子抽到了胳膊上。 炎剌剌的痛。 来不急去看,又一鞭已经横在眼前。 我身后一退堪堪闪过,心思一转,反身就往树后跑。 ‘啪’的一声,那一鞭落空。 谢宏众在我身后喊道,“不是要杀我?你跑什么?” 我藏身树后。一边挥动铜钱剑打鬼,一边回头去看。 虽然谢宏众丢了一只手身上还带着伤,可我们之间的能力还是太过悬殊。 他会金钢不坏之身不怕打,会布阵,会甩鞭,还有吐虫子。 我会什么?我唯二能拿得出手的,一是控鬼二是控蛇。 此时此地,蛇是肯定没有了。鬼倒不少,可这些鬼全都听释行的。我根本控不了它们。 暗色中,谢宏众绕过无视他的众鬼,一鞭子向树后的我抽来,我连忙用铜钱剑去挡。 鞭子缠在铜钱剑绕了两圈。卡住了。 谢宏众用力,想把铜钱剑从我手里夺过去。我双手握住剑身,咬牙不让。 我手里的铜钱剑对谢宏众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主要是用来抽厉鬼的。 没了它,前有谢宏众追杀,后有无数厉鬼包抄,我哪来的胜算可言? 谢宏众力道不小,我身上还带着伤。僵持了没多久,我身上就出了一层细汗。 阴风一刮。透心凉。 在谢宏众张开嘴,呸的一口吐出一个虫子时,我心惊,侧身躲开。 手上力道一松,铜钱剑脱手而出,被鞭子卷着向谢宏众飞去。 谢宏众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快松手,没防备,被迎面向他飞过去的铜钱剑砸在了脸上。 他捂着脸后退两步,再放下来,本来烧黑的皮肤上流出不少血色。 谢宏众勃然大怒,“好啊!好啊!!没了铜钱剑,我看你还怎么和我斗!” 长鞭一甩时。呸的又是一口吐沫吐了过来。 我用左手打飞一直掐向我脖子的厉鬼,堪堪躲过那一鞭,却被飞虫叮在了右胳膊上的鞭伤上。 我倒吸一口凉气,向痛处看去。 那让人火大的小东西,竟然奋力钻到了皮肉之中。 低头间,一鞭抽来,正好打在我左颊上。我刚抬手去捂,十数只厉鬼便把我围了起来。 个个怨气爆棚,只只张牙舞牙。 我用左手打没一只瞬间缠上十只,没几下便被厉鬼扼住了喉咙。 在双脚离地被拎起。脖子上传来剧痛之时,谢宏众狰狞笑道,“认我为师有什么不好?等他们都归了天命,你将会是所有和这件事有关联的人里,除去我外,唯一活下来的人……偏偏,你不识好歹,硬是以卵击石!” 厉鬼手越收越紧,我呼吸不上来,肺憋的生痛,耳朵里嗡嗡鸣响,谢宏众和鬼叫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抬起左手用力砸在面前那只厉鬼,却被谢宏众甩过鞭子缠住。 谢宏众冷笑两声,“别挣扎了,今天,就算仁南能赢了他师父,你的朋友们能赢了老耗子,我也不会放了你。你就安安心心的,去死吧。” 说罢用力一拽鞭子,我被他拉着从半空中砸在地上。几只厉鬼没有松手,就那样掐在我的脖子上一起跌落下来。 眼前阵阵发黑时,我闭上眼一咬眼,把掐在我脖子上的几只厉鬼控住。 妈的,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不如不要命的拼一下! 就算会被释行控鬼累死,也得把谢宏众拉着陪我下地狱! 算计失误,本来只想控住掐住我脖子的厉鬼,却不想意念一出,出乎意料的控住了一大片。 脑子里沉甸甸的,根本估计不出有多少只。 远处木鱼轻敲,这些鬼压的我躺在地上,连地方都动不动。 即便是这样,我也咬着牙用力,把缠在我身边的几只厉鬼向谢宏众扔了过去!冬估纵圾。 谢宏众神色一变,闪身躲开。甩鞭把那几只厉鬼打的魂飞魄散后,对我道,“又让我刮目一分!这些鬼,你竟然还能控!这可是那老和尚数十年的心血……你这本事,又有进步。” 我咬牙冷笑,“姑奶奶要是把本事全亮出来,你刮目哪够,必须得剜眼才行!” 已是极限,我能让这些鬼不过来伤我,却没有能力再让它们去做什么。 而且,也仅仅是我控住的这些鬼。远处正在飞扑过来的,我无能为力。 谢宏众轻哼一声,“嘴硬的本事也见涨,可惜,我已经对你没兴趣了。”一舔舌头,他从嘴里吐出一只虫子。 绿色的,发着淡淡的红色荧光。 这是谢宏众的本命虫。虫子的命和谢宏众的连在一起,在虫子不死的情况下,无论谢宏众受多严重的伤,都会被它慢慢调养补给回来。 可如果这只本命虫死了,那谢宏众也就翘辫子了。 眼见谢宏众的本命虫在十数只厉鬼的伴随下向我飞扑过来,我心中升起一丝绝望。 妈的,难道最后的最后,我还是要喂了虫子? 一回想起谢金被虫子反噬而死,袁可刹那间被虫子吃到了一只手的场景,我心中就阵阵发寒。 在虫子离我还有不到两米的距离时,我心一横,把意识能到达的所有地方的厉鬼全都控住了! 本命虫只吃活物,我宁愿被释行的厉鬼累死,也不要给谢宏众的本命虫当口粮! 控住众鬼那一瞬,我脑子里嗡的一下,炸了。 那种感觉,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一个痛字去形容。 意识被彻底抽空,整个脑子像是风干的沙漠。风声呼啸中,扬起漫天黄沙。 看着越飞越近的虫子,我在心中给自己数秒。 一,我怎么还不死? 二,快点,它就要到跟前了。 三,如冻在冰块里的后脑,居然有一点点发热。 四,一股缓流在脑海深处涌出,瞬间充斥到大脑的每一个角落。 我闷哼一声,感觉整个灵魂都在颤抖。脑子里冷热交织,难受的我紧紧合上双眼,尽量稳住自己不动。 意识,沉进了深渊。 我想,我这回的确是要死了…… 感觉那只虫子轻飘飘的落在我左脸上时,我抬起手把它捉住。 深吸一口气,我睁开双眼,看向脸色略惊的谢宏众。 谢宏众盯着我的左手,道,“不可能,你明明已经快死了,怎么可能……” “死?”我看着他大笑出声,“我吗?凭你?你算什么东西?” 从地上坐起,我轻晃了下头。 说不出的轻松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是甘泉流进沙漠,瞬间浇灌出来一片绿州。 谢宏众后退一步,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你不是苏青柠,你是谁?” “怎么着?”我撑地一跃而起,握着手中的虫子向谢宏众靠近,“死之前最后的心愿是看看我身份证?可惜,你狗眼不配。” “你不是……”谢宏众后退一步,把鞭子向我甩来,“苏青柠已经死了,说,你是谁。” 我抬手接住他的长鞭,握在手心中用力一甩。在他被那股力道掀翻在地时,道,“我没有时间和你抽疯,谢大爷,你岁数也不小了,是时候去陪陪你那倒霉的侄儿谢金去了。” “想杀我,没……” 我皱眉,不等他把话说完,抬起右手用力拍在左手手心上。 ‘啪’的一声,那只绿色的本命虫不再挣扎乱动。 谢宏众脸色大变,指着我道,“你,你……” 我再次用力一拍…… 绿色的本命虫爆出一股白浆,弹弹后腿,不动了。 谢宏众跌倒在地,面如菜色。他嘴里呐语道,“你,你竟然杀了我,你……” “我说过。”嫌弃的把那只死虫子扔在地上踩一脚,我对他道,“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脱了!” 不是虫子死人就死?为什么它还能在我眼前和我费话? 正想着,谢宏众如焦炭一样的脸皮爆裂开来。血水中,无数飞虫在里面翻滚涌动。 我忍住恶心扭头时,他的嘴角眼眶已经被虫子爬满。 头皮阵阵发麻,后背像是背了块冰一样。 过了许久,在木鱼声重新回到耳侧,那些被我控住的厉鬼挣了几挣时,我再次回过头去。 谢宏众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无数只虫子在它身上飞舞盘旋。 和,当年谢金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把铜钱剑捡了起来,正往跑来的小路上走,马开心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来,“快走!你会丢命!” 随之,是女王大人的凄声猫叫。 “我不用你管,”马开心继续大叫,“快走!” 我快步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跑过去。 一块平地之上,身形庞大的马开心和付耗子对峙在一起。在它们的身旁,是暴躁不安的女王大人。 马开心回头间看到我,大喊道,“苏青柠,你抱着它快走,别回头!” 我一句为什么没有问出口,不远处的昏暗之中传来龚叔一声,“急急如律令,起!” 刹那间,天空之上乌云遮月,狂风骤起。 又是一声喝阵,两道闪电劈过噼啪闪过天空。天地之间骤亮之时,付耗子瑟瑟发抖的对马开心大声喊道,“你不要命了?你当你过了五雷劫,今天的天雷就不会劈你?” 没错,这是五雷阵!当年,马开心就是死在了这个上面,也是龚叔引下来的。 当年,马开心在废弃的院落里对我说,小柠,快跑,别回头。 一切的一切,都和几年前复合在一起。 马开心拦在躁动不安的付耗子身前一动不动,“劈我没关系,重要的是你!你不知道猫有九命?” “天雷之下,哪有九命之说。”付耗子急声道,“快放我过……” 话末说完,天上电闪劈鸣。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直向马开心和付耗子劈了过去! 与此同时,龚叔大喊道,“马开心,快跑!” 女王大人一纵身,向马开心扑过去,拦在了天雷之前。马开心爪子一拔,恢复原来大小,把女王大人护在了身下。 轰鸣雷声中,我扔掉铜钱剑,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向马开心和女王大人跑了过去! “小柠!”龚叔在另一侧声嘶力竭的大叫,“你在干什么!快跑!” 马开心回过头来,大惊道,“你快走,我有修行在身,你受不了天雷。” 我跪在地上把马开心和女王大人护在怀里,把后背留给了天雷,“马开心,上次我救不了你,这次,一定能。我不会看着你在我眼前死第二次。” 身后,天雷‘轰’的一声劈下。 我闭紧双眼抱紧怀里的两只猫,耳中嗡的一下天地归寂,后背似被重锤砸了一下。 一口气憋在胸口,缓缓吐出去刚听到付耗子的惨叫声,第二道天雷便劈了下来。 感觉到怀中两只猫在挣扎,我伴随着‘轰轰’雷鸣大吼,“不许动!” 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第433章 我今天是为了女王大人来的,才不是为了你。 ‘轰隆隆’三声,接二连三的砸在我的后背上。t我跪在地上,笔直上身,紧合着双眼一动不动。 思想是空的。在天雷过后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觉不到身上疼痛与否,更不知道周围事物。 在那一瞬,好像,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人。 许是过了无数个日月,又许是只过了弹指一瞬,耳侧传来轻唤。 我深吸一口气睁开眼,似是死了一遍又活了过来。抬头,见龚叔蹲在我面前叫我名字。“小柠,小柠你没事吧,你可别吓叔……” 我咽下口吐沫,对他轻轻摇头。 意识,慢慢回归,一切感观重新回来。能看清月光下的树林和空旷无鬼的四周,能闻到空气里毛发烧焦的味道。 身上发木,不敢轻易动。 不痛,就是木,还有些微酸,让人牙痒痒的那种麻。 “你!你怎么就跑过来了!”龚叔站起身来,指着我怒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在天雷下!你怀里还抱着两只猫妖……你当你有渡仙之体?” 妖…… 我低下头,看被我护在怀里的马开心和女王大人。 马开心仰头看我,净如清水的眼睛里,映出了整个星空。女王大人在他怀里,半截尾巴露在外面。在瑟瑟的摇晃。 心喜的想哭。 当年,我弱的和渣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开心死在天雷之下,看着它的双眼失去颜色,被细沙沾污。 而今天,我终于,保护住了我想保护的猫。 在我吸了下鼻子要落泪时,马开心扬起爪子挠在我左脸上。 我感觉到利爪划开皮肤的凉,却木木的没感觉到任何痛意。马开心从我怀里跳出去,化为虎大的大猫站在我面前,浑身毛发炸起,怒声咆哮道。“谁让你来救我了!” 一爪子。我被他拍在地上。 女王大人跳在我胸口,从喉咙里发出低鸣和马开心对峙。 马开心转身,一尾巴把女王大人扫到一旁,对我继续吼道,“我能跑!我过了一次五雷劫,这个我能跑!” “跑你大爷!”我无视它的怒气,看着头顶上那轮清冷的圆月,道,“你明明护住了女王大人,跑不了。”深吸一口气,我对马开心问道,“不是,马开心,你是猫妖,它是鼠妖,它明明怕你,你们为什么还要引天雷?” 当时情况虽然混乱,我却听出是龚叔和马开心设计好引天雷劈付耗子的。 “我能杀了它肉身毁了它修行不错,”马开心上前一步,傲气的道,“可它的灵魂和意识还在,跑到别的天鼠身体里修行个三二十年还是妖。虽然达不到现在这样的水平,四处为害却足够了。怎么着,难道你挨过一次咬还不够,还想你儿女也和天鼠精玩命?” “马开心的意思是,”龚叔在一旁接话道,“一劳永逸,引下天雷直接劈的它神形俱灭,六界无存,让它再没有和你们做对的机会。” “妈的,死猫崽子!你大爷!”我对马开心破口大骂,“然后你就自己也往五雷阵里跳!” 一命搭一命,根本不值! “谁让你烂好心!”马开心继续咆哮,“我说了我能跑,你和这只猫崽子就那么扑过来!”尾巴一甩,女王大人被他甩到我身边,发出‘嗷’的一声惨叫。 “烂好心?”我撑地坐起来,抱住浑身发抖的女王大人对马开心道,“不错,不错,咱们这辈子是没法好好相处了。友尽,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轿,你不是说你不想看到我吗?现在我更不想看到你……啊!马开心你大爷!” 马开心这个禽兽,竟然一口向我咬了过来!我眼前一花,一下子被他甩到了后背上。 紧接着,从我怀中掉在地上的女王大人也被他甩了上来。 “坐稳了。”马开心哼了一声,道,“抓痛我我就把你甩下去。” 我忍不住笑,抱着女王大人,伸手揉了揉马开心毛绒绒的毛发,“马开心,我给你剪剪毛吧。” “滚!”马开心一声怒喝,略略停顿,出声道,“别以为你给我挡了天雷我就不生气了,我今天是为了女王大人来的,才不是为了你。” 我还想说话,马开心已是走到了付耗子身前。 神形俱灭,肉身焦黑,空气里散发着一股烤肉香。 龚叔在后面走过来,笑呵呵的道,“我看了,第二道天雷时它就归西了……也亏是它死的早,不然天雷不会减了力道,小柠你也挺不下来。”一顿,龚叔对我问道,“小柠,你怎么会没事呢?” 没等我回答,龚叔又哈哈一笑,“算了算了,你们小两口的事儿,我只当眼瞎,不问了不问了。” 我抿紧嘴唇,没做反应。 虽然不知道为何五道天雷劈下我没死,可我却觉得这是应该的。我没那么容易死,这不过是小意思。冬布边圾。 而且…… 我抬头四顾,看那些飘在树林里的厉鬼。 在从释行那个阵里走出看到这些鬼时,我是十分忌惮它们的。而现在,它们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 想除掉,只是,动动念头那么简单。 思及此处,我当真动了动念头。围在我们身边不敢靠前的几只厉鬼,作时化做星星点点。 我轻眯起眼眸,笑了。 如此不堪一击,我刚刚怕它们干什么? 把视线收回时,龚叔一弯腰,在付耗子身前蹲下。手中闪着寒光的小刀轻轻一晃,插进了付耗子的胸膛。 一剜,剜出一颗红通通的心脏。 龚叔手起刀落,在那颗心脏上切下一块肉包好放起,回头对我道,“你这毒,三种治法。一,猫妖的脑;二,蛇妖的胆;三,鼠妖的心尖肉。” 我心一紧,样样都是要命的东西。 就这,付耗子怎么会给我治毒?他怎么可能用他的命来换我的命? “怎么着?觉得恶心吃不下?”马开心语气冷冰冰的问,“你吃了七只猫的时候,怎么咽下去了?” “这事过不去了是不是?”我咬牙,一巴掌拍在马开心的后背上,“是不是要打一架才行?嗯?” 马开心身子一僵,半天,回道,“……不打,这事过去了。” 我摸摸他毛发,笑了,“这才对……走,去找释南。” 谢宏众死了,付耗子死了,现在,就差鬼将军和释行那里。 马开心纵身一跃,跳出三米多远,冲进众鬼之中。我抱着女王大人,尽量在他身上坐稳。身后,龚叔喊道,“我去看落苏,给它帮把手。” 风在耳边肆虐,把龚叔的话吹散。众鬼听命闪开,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 片刻,耳侧传来木鱼。那些闪在路侧的鬼刚想动,便被我控着向木鱼来的方向砸了过去! 老秃驴!刚才我受鬼所累,现在,换你受鬼所累! 几乎是马上,木鱼声停止。可也不过是片刻,木鱼便再次响起。 所有的鬼,都在木鱼声的控制下向我飞扑而来。马开心驮着我,转身就要跑。 我轻拍马开心一下让他停下,看着四周鬼鸣不止的无数厉鬼冷声道,“都去死!” 那老秃驴除了鬼就没别的本事了吗? 偏偏,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这些厉鬼。 刹那间,众鬼在阵阵鬼鸣之中被震到半空之中消失不见。没死的鬼四散而逃,清风一送,银气的月光洒在树木之中。 莲花台,就在眼前的几颗壮树之后。 马开心一闪身,带我来到莲花台下。 一送目,我笑了。 释行高坐在莲花台上,手里拿着一根引魂索,引魂索的另一头,绑在无止真人身上。 庄堇站在释行身边,手中的枪,顶在坐于释行身前的释南太阳穴上。 “还笑得出,”释行也笑了,“说明你不把我放在眼中……小柠啊,你身后还有什么高人,一起叫出来吧?能破了我的万鬼阵,是能人中的能人了。” “区区万鬼阵,还需要什么能人吗?”我轻抚女王大人的毛发,对释行冷笑道,“你没用,便当所有人都没用?” “你破的?”庄堇侧过头来,对我挑眉,“你有这本事?” “我有没有这本事,庄小姐要不要试试?”我看着庄堇顶在释南头上的枪,道,“你以为你的枪能伤到释南?” “不能?”庄堇回我冷笑,“他上次能活,是因为他师父救命。这次……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枪口微微下移,顶在了释南的后背上。 我轻眯双眼,盛怒攻心,“你敢伤了他,我就杀了你。” “我不伤他,你也会杀我。”庄堇围着释南走动两步,啧啧两声,笑了,“我以前,怎么会鬼迷心窍的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我为你背叛了我老板,一次次放你离开,甚至不惜违背命令,在你身上装跟踪器,怕你有危险,顶着压力到僵尸洞去找你……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一个没有尊严的跳梁小丑?”把枪往释南的背上顶了顶,庄堇眼中露出一丝狠色,“现在,我想通了。你,根本不值得我为你做那么多,你和我永远不是一条路上的。因为,我是人,而你,不过是释叔养的,见不得阳光的怪物而已……你别动!”庄堇看着我,咬牙切齿的道,“你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我轻抚女王大人的手停在半空之中,抬眼向庄堇扫了过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要怎么让你死,才能解我心头恨。” 释南是怪物? 就是怪物,怎么了!我他妈的喜欢,谁说我杀谁! “小柠。”无止真人轻声道,“不可……” “仁南不会死,”释行出声,打断我的话,“你师父也不会有事,只是,你们,要放我走。” 我轻揉女王大人的脖子,低下头细细考虑。 释行这个人对释南来说非同一般,付耗子已经死在天雷之下,如果释行再死…… 似乎,答应释行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让释行走,他要是来找麻烦不让我和释南过安宁日子,我再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挫骨扬灰…… “走后呢?”莲花台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释南出声问道,“没事儿,炼个煞养个魔,然后悄无声息的扔给我,又或是,把我八字交到地府中去……只要你活着,你就会一直不停的想法设法让我睁眼……师父,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师父。你告诉我,你看着我长大,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对我有过一丝的心软?” “这,”释行闭上眼,手中木锤垂下,敲在木鱼上发出一声轻响,“是你的命。你若许不理解,可当你顺了天命应了劫,你会发现,你这一辈子是做了何样的善事。” “善事?”我闻言大笑出声,“炼鬼是善事?驱魔是善事?杀人是善事?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一样工具是善事?如果这是善事,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恶事?” “恶事?”释行淡淡的笑了,“恶事就是……” “恶事就是,”无止真人接话道,“你们坏事做尽却不知悔改!不仅不收手弥补,还信口狡辩!小柠!”无止真人怒声道,“为师这条千年的老命不要了!现在,你就杀了这妖人,为冥冥众生讨一个公道!” 说罢,无止真人一跃而起,硬生生从缠在它腰上的引魂索中挣脱出来。 “师父!” 我大惊,从马开心身上纵一跃,跳上莲花台。 身侧,释南一侧身,抬手去抓庄堇的手腕。 ‘呯’的一声枪鸣,莲花台上散开一道刺眼的血色。 第434章 仁南,你我师徒缘尽于此。 时间,在这一瞬静止了。 我愣在原地,看着木槌在释行手中垂落,无力的在木鱼上敲出了后一声声响。 释行。心口一道血色。他脸上带着一丝诧异的低头去看,须臾,笑了,淡淡出声道,“我,输了……” 释南松开庄堇,蹲跪在释行身前。伸出的手抖的厉害,半天,落在释行的肩膀上。“师父……”冬豆反血。 “仁南,”释行抬头,看着释南道,“为师此生,就你一个徒儿。你问为师多番算计你,可有过一丝不忍。为师告诉你,为师本不是僧人,自收养了你,才出家为僧,吃斋念佛。为师渡不了你今世,只想,能为你来世多积福德,少些磨难……” “师父。”释南双膝落地,红了眼眶,“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跟在释南身侧跪下。 释行的灵魂从肉体之中飘出。浮在半空之中。它俯视释南,慈笑道,“如果为师没输,会将此事告知你听。可。为师输了。既已出局,就再没有对这事谈论的必要了……仁南,你我师徒缘尽于此。今日一别,再不相见。你……珍重!” 说罢,转身。 “师父……”我喊住他,看着飘到我身侧,鬼元虚弱的无止真人对释行道,“你还没有说,什么是恶。” 释行扭过头来。看着我笑了。它对我摆摆手,道,“你过来,我说与你听。” “小柠。”无止真人道,“小心有诈。” “师父,”我仰头,对无止真人问道,“我会怕一只鬼?” 无止真人一顿,嘴唇动了几动,长叹一声。“罢……它伤不了你,你去吧。” 我从地上站起来向释行走过去,在无止真人想飘过来时,控它站在原地不动。 不要以为我没看出来,无止真人是故意不让释行把话说完。如果它不突然挣脱引魂索,释行不会死在庄堇的枪下。 释行想告诉我们的,正是无止真人瞒着我们不想让我们知道的。这,许是解开所有谜题的关键。 走到释行身侧,释行微微弯身,浮在我耳侧,细语出声。 我倒吸一口凉气,被定在原地。 眼前,距离我三米远的无止真人看着这边,神情微顿;释南跪在释行的尸身前,垂着头,紧握着双手一动不动;庄堇握着枪发愣,反应过来后,转身跳下莲花台;马开心一跃,一爪子把庄堇按在地上,枪,掉落到一旁…… “……我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一定要记住,关键时刻,不要有任何迟疑!”释行在我耳侧轻声道,“至于什么是恶。小柠,三界之中,对神不好的,在神来说是恶;对人不好的,在人来说是恶;对鬼不好的,在鬼来说是恶。在这种大恶前,没有所谓的道德,人性,天理……言尽,于此。” 释行站直身子一笑,转身走了。淡淡的灵魂,在银色的月光下飘渺的似一层纱雾一般。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回头去看,见龚叔,慕容,清水和苏落跑了过来。 清水脸色发白,结巴道,“我,我们听到枪声……” “你们没事吧?”慕容问,“苏青柠,释南,伤的不是你们俩吧?” 我没说话,还在沉思释行所说的那几句话。 “他们没事。”马开心出声道,“死的是那个和尚。” 龚叔走到马开心身旁蹲下,看着庄堇嘿嘿笑了,“庄小姐,没想到咱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来,握个手,好久不见。” 庄堇…… 我一跃跳下莲花台,从地上捡起枪对准庄堇,“陆明两枪,释南一枪,师父一枪,总共,四枪。我给你打个折,只要一枪……庄堇,我说过,我会亲手杀了你!” 没给庄堇说话的机会,我对准她的额头扣动扳机。 ‘呯’的一声,子弹打出,给庄堇额头添了一朵梅红。 扔掉枪,我把庄堇还在朦胧期的灵魂扔到落苏面前,道,“你的了。” 落苏伸手接住,打了个饱嗝,“刚吃了鬼将军,有点撑……”我一眼横过去,它道,“……没事,还吃的下。” 龚叔揉揉耳朵站起来,对我道,“你看你虎口都震裂了,给马开心,他的猫能吃魂……” “过了五雷劫后,”马开心一晃身形,变成一只小猫,站到女王大人身侧,“我就不杀人了。” 龚叔一顿,恍然大悟的指着马开心道,“怪不得你让我引天雷,原来你是不想犯杀戒!” 马开心一昂头,回道,“我都不计较你杀我了,你还计较我算计你?再说,你杀妖是积功德的事,没准过两年能添个儿子。” 龚叔被马开心说的一愣,须臾,笑了。抬起手摸摸花白的头发,扭头看向慕容,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有这个可能?” 慕容没回话,而是看向我,“苏青柠,南哥……” “你们先走吧。”我对他们道,“让他,单独待会儿。” 慕容点头,招招手,叫清水和龚叔走人,落苏紧跟其上。马开心站起身,把女王大人叨在嘴里,晃荡着走进树林。 无止真人长声一叹,在一群人两只妖消失在黑暗中后,轻声道,“为师,同他们先行一步。” 身形一闪,飘向慕容他们消失的方向。 莲花台上,释行的尸身还坐在桌前,垂着头,和生前一般模样。就是,他的手已经拿不起木槌,敲不响木鱼,控不了万鬼。 我走上莲花台,从背后紧紧抱住释南,闭上眼睛。 许久许久,释南出声,“我没想他死。” “我知道。” “我也不想你死。” “我知道。” “是不是,应该死的是我?”释南道,“师父说,我是应劫的。如果我顺应天命不去抗争,你们就都不会有事。” “释南,”我心堵的厉害,把额头顶在他胳膊上,道,“你哭出来。” “为什么是我?” “释南,我求你……” 释南盘腿坐在莲花台上,拉我手坐在他身边。看了释行的尸身,和我道,“苏青柠,小时我贪睡,最不愿做早课,每每都被师父训斥。离开师父独自出去捉鬼后,就把这些东西全扔了……你,今天和我一起做次早课。” 我看着漆黑的天边,点头,“好。” 释南伸手拿过掉落在地的木槌,把木鱼放到了面前。轻敲一声,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我张张嘴,跟不上。侧头去看释南,见他垂着头,双眸紧合,眼泪滴在手背上。 我低头,不忍去看。 释南声音清准,诵完一顿经文后,敲下木鱼,把木槌整齐的放在木鱼旁边,轻声道,“师父,徒儿今日的早课做完了。” 我咬牙,眼泪汹涌而出。 释南伸过手来擦掉,抱起我跳下莲花台。站稳后松开,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莲花台。 细木易燃,夜风一送,释行的尸身笼罩在火光之中。 “别看。”我拉释南走,“我们走。” 释南不动,语气说不出的平静,“送他最后一程。” 我和释南站在那里,看着莲花台在火中轰然坍塌,释行的尸身随之不见。在大火借着风势向树林里蔓延时,释南拉着我走出树林,回到帐篷所在的地方。 一把火,火光燃起,和下面相互交应,映红了半边夜空。 远处响起一声车笛,随之,车灯亮起。龚叔站在车门处,轻声道,“陆明那边一天没联系上,不知道事情进展如何。你们是先回去,还是跟着一起去看看。” “一起去。”释南沉声道,“会会庄堇的老板,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第435章 你们要找的人,都在。 开车到拉萨,买的最早的机票飞昆明。 当飞机在以四季如风的春城降落时,是当天的下午一点半。 一路上,释南一句话没说。很平静。平静到我感觉不到他的任何情绪。 而他,正在睁眼。 在这种力量爆涨的时候,他不应该是这种状态。 释行的死,对他打击太大…… 而我,无能到不知道要如何劝慰,更找不到让他把心中悲伤发泄出来的方式。 飞机落地,慕容和马开心去取行礼,释南去卫生间,我找个背人的地方给九安打电话。 七日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他那里如何了。 机场很吵,电话里声音听的不是很清。 九安说已经找到破解的办法,至于怎么破,扔过一句现在讲电话不方便,没有多说。 隐约中,我听到对面有女人破口大骂的声音。想捂住一边耳朵细听时,电话被九安挂了。 收起时,龚叔在旁边轻声道,“破‘呼’,最快的办法是一命换一命。” 我掐着,扬眉,“什么意思?” “不管是里呼还是外呼。收的都是七条命。”龚叔道,“外呼破起来比较麻烦,应呼的人可以是张三也可以是李四,没有规律。里呼,全是族里人,想救下这个应呼的人,那就要用另一个族里的人去换,数凑够了,呼也就过去了。” “那和没破有什么区别?”破的目的不是不死人?用命去换,算什么破? “我还没说完。”龚叔道。“我说用另一个族里的人去换,没说是用活人。是用,距离起呼,死的最近的那个人的鬼魂去换。大致,就是把那个死人的生辰八字挂在应呼人的身上,用死人凑数,把这事糊弄过去……” “操作起来麻烦吗?”九安能不能搞定? “不轻松。”龚叔继续道,“第一,要正好死的那个人的灵魂还没有去投胎。第二,要和鬼差打通关系,把那个人的灵魂从地府里提上来。第三,不仅要那个人自己同意。那个人的家人也要同意。第四……” 不等龚叔把话说完。我打断了。 用不着说第四了,单前三条就不容易做到。 第一条要碰运气。人间一天,地下一年,不是在人世间犯了大罪过的人,不会在地府留住三年甚至是比三年更久的时间。第二条,九安做不到,他还不是地府正式挂名的阴阳先生,和鬼差说不上话。就是说的上,想提个鬼魂也不是小事,他今年才十五,说到底还是个孩子。第三条是找死,没有谁会愿意做替身,鬼不会同意,鬼的家人更不会同意…… “你再担心,也不能急于一时。”龚叔看着提着猫笼走过来的马开心,道,“今天晚上找地方落脚,先把你的?毒解了,明天一早,你和释南回去弄这事,陆明这里……” “龚叔,”我长呼出一口气,道,“别说,什么也别说……” 别说让释南和我回东北去破呼的话。 他执意要到这里来,为的是会了会庄堇的老板。这一路上,是这个念头一直在支撑着他。 更别说,治我身上的?毒要用?妖的心尖肉。 释南对付之龙的感情不比对释行的少,我不知道他知道后,能不能接受得了…… 龚叔一顿,转而,长叹一声,“这都是什么事儿!” 我昂头眨眨眼睛,在释南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时,对龚叔道,“这边是怎么回事,你一直没说你怎么突然去西藏,还有慕容和清水……” 清水就站在我身侧看,听到我叫她的名字,回过神来,“苏姐,你叫我什么事?” “你怎么会和慕容去西藏?”我回头问。 清水拧紧眉头,道,“慕容说上段时间我们之间闹不快乐,要带我四处逛逛。落苏没反对,我又想到处走走找灵感,就同意了……” 虽然不是时候,我却忍不住笑了。龚叔也呵呵笑出声来,对走近的慕容飞起就是一脚,“落苏怎么没打死你!连清水你也骗,怎么和陆明一样不学好?” 这边,清水继续说道,“……其实开车去机场时我就知道慕容在说假话了,可我想帮你们。反正落苏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清水低下头,看着电脑屏幕,“好人,都不会死。” 慕容闪开龚叔踹过去的一脚,道,“我能怎么办?知道苏青柠把小北扔给浩然,我就知道她和释南送机是回不来了。在所有人都被你们带走的情况下,我想帮他们,只能借助落苏……飞机上我把话和清水说清楚了,她不想,我不会强求。” 飞机上…… 我怎么突然发现慕容这么不要脸呢?都上飞机了,还说个屁?! 不过,我听出门道来了,龚叔和慕容他们不是一路的。 问龚叔,龚叔点头,说了句不是。然后,把他这方面的情况简略的说了下。 那天他们一行人下了飞机后,陆明把所有人都分散支开,独自去赴庄堇的约。谁知到了指定的地方,发现等他的人不是庄堇,而是一个拿不上台的小喽罗。 那小喽啰说他们老大约陆明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换另一个地方小聚。而他们老大,不是庄堇,是个男人。 那个小喽啰话有点多,没用陆明问,就吐出庄堇去了西藏。陆明再一套话,那人吐出庄堇一直和一个和尚在一起…… 陆明脑子多快,稍一联系,就想到庄堇是和释行一伙儿的。他猜到绑萧晓是一计,为的是把人手从我和释南身边调开。冬布豆圾。 可,又不敢确定。因为这消息来的太过容易,好像是有人故意说出来给他听的一样。 “……他乱。”龚叔道,“一时间分不清,是带着人来这里是中了庄堇的计。还是,把人分去西藏才是中了别人的计。最后,决定让我带两个人去西藏看看,我比另两个人先行一步,出了机场,正好接到慕容的电话……” “也就是说。”释南一边擦手,一边说出了几个小时来的第一句话,声音冰冷,“萧晓没救回来,陆明又丢了……”把纸巾精准的扔到垃圾桶,释南道,“陆明遇到对手了,两个计他都中了。那个人算计好了,我们和他之间,必要除去一个。” 龚叔低头细思片刻,猛的一拍额头,“是这样!陆明乱了,乱了,他怎么没想到。” “他想到了,”释南抬头,长叹一声,“只是,这计必须要上。就像我师父,被利用了一辈子。” 我抬头看释南,释行被利用? 这话,从何而来? “这一路,我想了很多事。”释南拉着我手往外走,“我师父或许有他的目的,可他一已力量,不足以找到……”一顿,略过,“找到那么多。庄堇他们那么多年,才找到多少?这后面,有一只手,这只手,或许是庄堇身后的老板。或许,连庄堇身后的老板,都在那只手的操控之下。苏青柠,既然我逃不过,那就,会一会。就算死,我也要看看,背后那个人的真正面目。” “在说什么?”慕容两步跑过来,“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 “用不着听懂,”龚叔呵呵一笑,对马开心招手,“马开心,你还没说你怎么去西藏的?” “行你们坐飞机,”马开心拎着女王大人脖子晃荡,像是拎一个黑色的布偶玩具,“就不行我坐?陆明给我办身份证了,我也有钱。” 清水在后面叫道,“那个,马开心,把女王大人给我吧,我抱着,我抱着……” 嘈杂的人群中,我跟在释南身后急走,心中细思他所说的那几句话。 没错,这后面有一只手。所有人,都是那只手中的牵线木偶。无论是释行,付耗子,谢宏众还是庄堇。 不知为何,我觉得无止真人知道这所有一切的答案。 是时候和无止真人好好谈一谈了,他不是说过,我是到了知道一切的时候吗? 龚叔一直在打电话联系,许久,他对催动引路符的释南点点头,道,“柳叶青那边给了消息,在盘龙区。” 一行人,两辆车,直接向盘龙区开去。 一个小时后,在一处古香古色的大院前停下。门是精致的铁艺门,两侧围墙,爬满了三色梅。院落里种满花树,在靠近一处亭台的地方,还架了一个滕制的秋千。 我们几个的车刚停稳,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迎面开过,同我们错车而过。后面的车窗半降,一只纤细的从夹着一颗细烟伸出来。嫂索第十三只眼一枚红痣长在脉门处,尤为显眼。 我神思一顿,刚想让司机追上去,就被释南按住了。 刹那间,那辆车拐弯,不见。 “哟,”坐在副驾驶的龚叔笑了,“看,知道咱们来。” 我回头去看。 可不是,院门打开了。一个年纪穿着黑色唐装的人走了出来,年纪不大,眉目清秀,眼神很锐利。他往两辆车上轻扫一眼,走过来,打开释南那侧车门,“朋友,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淡茶吧。你们要找的人,都在。” 这个,取个名吧。 第436章 十有九灵,不灵那次是揍的轻。 一行人下车,进院。 这个看似儒雅,身上带着一丝清冷之气的男人十分看重释南,似是把释南当成了我们这一行人的头目。 释南在正常时。在面对外人话也少。就更不用说他现在正在睁眼,在短短一天内又经历过这么多事了。 所以,从头到尾,他都是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 我压后一步跟在他们后面,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皱眉深思。 那个脉门上带着一颗红痣的女人出现了,而且,是在陆明所在的地方。 这不是巧合。 难道,庄堇的老板就是那个手腕上有颗红痣的女人? 可昨天晚上在帐篷时。听释行和付叔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个和他们合作。共同寻找‘眼睛’的人,同是个精通阴阳之道,而且年纪不小的男人。 那个女人我虽没看到过庐山真面目,可从当年画中看到的那只眼和后面听别人所描述的相貌,的确是个女人,而且年龄不比我大多少。 沉思中,慕容走到我身侧,轻声道,“想什么呢?” 我看了眼繁华锦簇的院落。用不大的音量和他胡扯,“在想这么个精致的院子,买下来得多少钱。” 前面那个男人脚下一顿,回头轻笑道,“你要是喜欢的话,送给你了。全当给你哥压惊赔罪了。” 我看他,笑了,“哟,把我们调查的门清儿啊!” 也是,有庄堇在,他什么不知道。冬扑女技。 那男人一笑没有说话。转身前面引路,带我们走过穿堂,来到了后院。 后院相较于前院,树木更盛。郁郁葱葱的树冠遮天避日的,挡住午后似火骄阳。 在靠近房子的一颗大树下,摆放着古香古色的竹桌竹椅。竹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空气里,满是茶香。 那男人请我们落坐后,把手中一直捏着的一串佛珠放下,亲自斟了茶,移到我们几个面前。 加上他自己,正好六小杯。 茶香四溢。沁人脾肺。 轮到马开心时,那男人倒了一杯净水在马开心面前。语气里带着两分似真似假的歉意,“马先生不喜茶类,展某,只好以水薄待。还希望,马先生不要介意才好。” 我瞄了眼这个姓展的。 马开心是猫,当然不喜欢茶。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庄堇可不知道这个。 马开心把水接过,嗅了两下,回道,“无所谓。” 姓展的男人笑了,在让茶之时,道,“我对几位闻名于耳,几位,对我应该是闻所末闻。我姓展,单名一个长字,是,这个院子的主人。能请到几位来我这里来做客,是展某的荣幸。” “展长?”我握着茶杯,嘴贱的笑道,“长(zhang)长(chang)?展先生的名字有些意思。”喝了口茶,抬眸四顾间,把话挑开了,“长先生不是说我们要找的人都在吗?那,人呢?” 递目中,看到了我进迈进后院就感觉到的一群小东西。 站起来走过去,我笑了。 这姓展的,玩蛇。 建了个玻璃房,里面的蛇五颜六色,有毒的无毒的,大的小有,什么品种的都有。 有的单独隔了小间,有的则混养在一起。 我看着那些蛇,暗暗尝试了下。 能控住!我让它们干什么,它们干什么。 心中不由得暗笑一声,庄堇难道没有对这姓展的说,我能控蛇吗? 这,简直就是特意为我准备的。一会如果出现什么意外,随便放出一条都能要了这姓展的性命。 “挺有意思的是不是?”展长站在我身边,道,“我平时兴趣不多,养它们是其中之一。苏小姐要是有看上的,我送你。” “长先生挺大方。”我歪头看他,“又是送院子又是送蛇的,我,好似和你不熟。” 其实,感觉有点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念头刚起,我连忙打住。 这个展长一看就是南方人士,而且看起来是那种出身书香世家,显少外出的清居之人。 我自小长在东北,这两年虽然跑过几次云南,可都是往深山里钻。如果遇到这么个,怎么说呢,算是出众的男人,不可能会一点印象没有。 “苏小姐比较合我的眼缘。”展长笑了下,一顿,问道,“不知为何,总感觉和苏小姐在哪里见过。” 我扬眉。 真见过?在哪里?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不过,应该是没有。”展长回身在竹桌前坐下,持起茶壶自顾说下去,“我已经很久没过这个院子了。” “很久没出去?”我暗暗磨牙,没见过说个屁。坐回去,问道,“那长先生平日里怎么打发时间?” “学习。”展长淡然出声,“学做人,学煮茶……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为人,是一种修行。” 呵,这是装上逼了?也不怕天上‘咔嚓’劈下一道雷,把他轰顶了? 释南把展长斟的第二杯茶喝下,把话接过去,“茶喝了,天聊了,展先生开门见山的说吧,要怎样,你才会放了我朋友?” “放?”展长抬头,扫了我们一眼,笑了,“释先生说笑,不是我不放,实在是,萧小姐,不走。” 龚叔在一旁嘿嘿笑了,“说的和真事似的。我们来这里不是来和你绕圈子的,你痛快说吧。” 展长拿起茶杯轻抿一口,扬眉道,“我一向不耻庄堇所为。所以,在她把萧小姐带到我这里的第一天,我就让萧小姐回去找你们。只是,萧小姐似乎不愿意。我怕她去别处再有危险,只能把她留下,再让人给陆先生传个话,让他到这里来把人带走。不过,”展长一顿,轻笑,“陆先生似乎带不走萧小姐。刚好,你们来了,一起想想办法吧。说真的,我这人清净惯了,萧小姐不走,那,只能我走了……” 最后一句,说的很是风趣。 清水握着她那杯一口末动的茶,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谁信!” “不信?”展长抬头看向二楼,扬声唤道,“陆先生,你朋友们都到了,你不下来坐坐?” 我心一沉,顺着展长的手往上看。这个道貌岸然的卑鄙之人,不知道对陆明和萧晓做了什么…… 本以为会看到有人押着陆明萧晓在二楼出现,或是别的他们被控制的景像。 谁知,只有一个爬满三色梅的阳台。 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后,陆明在阳台上出现。气色红润,精神很好,就是眉间带着温怒。他看着我们微微点头,对展长客气一笑,“我马上下去。” 我愣了下。 这是怎么回事?眼下,是什么情况? “你们慢聚。”展长放下茶杯起身,拿起桌上的佛珠,“我就不打扰了……”走到树阴之下,又停下,“今日几位留下,让展某略尽地主之宜,如何?” 话,是看着释南说的。虽然是商量,语气里却带着不容拒绝。 释南沉吟片刻,点头,“那就麻烦展先生了。” “释先生客气,说起麻烦,是庄堇给你们添麻烦了。”展长道,“不过,我想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所以,我也不再许诺如何惩处她了。” 说完,转身走到小楼。 陆明和他擦肩,相视一笑,走到竹桌前面坐下。没说话,拿过慕容面前没动过的茶一口喝尽。皱皱眉,额头拧成一个川字。 没了展长在场,气氛不再那么诡异凝重。在陆明提壶倒茶时,龚叔率先张了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明挑起嘴角,一声冷笑,“她不和我走。” “为什么?”清水道,“她不是被绑架了吗?现在,人家不绑她了,她怎么还不走了?” 陆明没回答,把茶壶往竹桌上一放,扭头看向我和释南,“你们没事就,不管她了……” 二楼阳台,萧晓冷冷出声,“解虫毒的办法找到后,我会让表姐代为转告。这算是我给你中情蛊还你的,从此我们两清,再无瓜葛。” 说完,转身离开。 陆明脸色一沉,把手中茶杯扔在桌子上,怒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过了会儿,释南对陆明问,“吵架了?” 陆明没否认。 “一天联系不到。”释南继续问,“是因为把手机摔了?” 陆明继续沉默。 释南把茶杯扶正,把茶给陆明续满后轻描淡写的道,“合好简单,揍她一顿就好了。” “南哥,你这是经验之谈?”慕容一脸震惊,看看我又看看释南,“管用吗?” 我伸出手,在释南腰侧狠狠拧了一把。 释南身子一僵,面色不改的道,“十有九灵,不灵那次揍的轻。” 我咬咬牙,继续拧。 对面,陆明终于说话。他把眼镜摘下,捏捏鼻梁,长叹一声,“……打不过。” 笑点被戳中,我侧头憋笑,拧释南的手用不上力气。 释南一本正经的问,“要不要帮忙,举手之劳。” “不用。”陆明把眼镜重新戴上,“打老婆这种事,我自己来。” 清水不可思议的道,“商量打女人,你们还是不是男人?” 陆明眼中怒气退下,转而闪露精明,“行了,谈正事。咱们,要怎么从这个地方出去。我昨天找了半个晚上,没找到门在哪里。” 第437章 记住,你已经死了一次。 找不到门? 我下意识的往小楼那里看。 空旷的穿堂,透过精致的镂刻雕花窗隐隐能看到前院的花树,以及花树后面的铁艺门。 陆明喝口茶,扶扶眼镜继续说了下去。 他前天来到这里时天色已晚,是和拧上脾气的萧晓生气。可手机摔了,也不能一个消息也不往出传让外面的人担心。 无奈,这个地方修建的古香古色,除了基本照明外,没有任何现代化的设施。 遍寻一圈没看到电话也没看到展长后,陆明就想着到院子外去找个公话,哪管遇到个过路人呢,只要能摸到手机把消息传出去就行。 谁知道,就这么个看着不大,一眼望穿的院子,陆明竟然走到月上树稍都没走出去。 缠缠绕绕。像是鬼打墙。可随手做下的记号,又从来没有重复遇到过。 放弃出去后,很轻易的就回到了展长给他安排的房间。 昨天白天,陆明特意在院子里转了转。没有看到他前一天晚上走不出去时做下的记号,就好像他前天晚上折腾那么久,不过是一个并不存在的梦。 白天时,能清楚的看到大门杵在花树之后。只是,一样出不去…… “我想着往出走。”陆明道,“可一走到前院,不知为何走了回来。几次都是一样,意识一直清楚,没有迷糊或是断片儿的时候……” 抿口茶,陆明看向龚叔和释南,“你们两个是行家,说下。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沉默。 轻风微送,阳光透过树叶打下的斑驳,乱在眼前烦乱人心。 许久,龚叔出去转悠一圈。回来后往竹椅上一靠,道,“那些花树是个阵,想往出走得算方向。”抬起手扫扫头发,道,“这是个精细活儿,我不是很精通,要慢慢排。” 释南没说话。 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这种东西他不懂。听也是白听。不过,他想走出去不成问题。 我含口茶在嘴里,道,“没事,让我师父带咱们出去。” 无止真人对奇门遁甲最精通,昨天晚上释行用来困我和释南的阵,不仅有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里面还掺夹了轮回六道。 眼下这个,在它眼中是小意思。 想到无止真人,我心中微沉,把手握紧了。 它昨天被引魂索伤的不轻,却没有像以往那在藏到我身体里休养。下飞机时还能感觉到它,现在,感觉不到了…… “不用。”释南突然出声,语气似数九寒风。“这里,我会会。” 捏在手中的茶杯发出一声轻响,裂出一道细痕。 本来在讨论的龚叔和慕容一愣,停下话头同时看向我。清水吓的一哆嗦,小脸刷的变白。 陆明问道,“怎么了?” 我对陆明摇头,示意他们离开,“我和释南,单独坐会儿。” 要是以往,我一定骂一句这该死的力量,这该死的力量下,心性不定的释南。可现在,我竟隐隐觉得,这样的释南才是正常的。反而刚刚那个和陆明说笑,谈论打老婆的让我无限忧心。 龚叔率先起身,带走陆明,轻声道,“我和你说说昨天的事……” 一行人随龚叔陆明离开,转眼间,竹桌前就剩下了我们两个。 我伸手握住他的,“说真的,你这脾气也就我受的了。换别人,早跑了。” “跑?” 释南别过头来,眼中冰凉,没一丝温度。他伸出左手握住我后脑,搂过去含在我唇上,不让我后退半分。 我天,一句玩笑话,用得着当真吗? 闭上眼,顺从他,回应他,安抚他。 快要窒息时,他微微离开,在我唇边喘息道,“吃了心尖肉。没用,我就杀了走蛟。再没用,我就杀了马开心。” “释南,”我睁开眼,轻声道,“我不会有事……” 释南竟然知道怎么治鼠毒,也知道心尖肉的事…… “苏青柠,我要你和我同生共死。”他放在我后脑上的手收紧,“敢早一步,我打的你魂飞魄散……” 这个姿势别扭,我要抗议时,他猛的松开,起身就走。我要跟过去,他头也不回的道,“别过来,我会伤了你。” 我深吸一口气,停下没跟上去。 没事没事,他现在这种情况是正常的。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变回原来那个释南。 看着眼前的杯具,我发呆。 十一只眼了啊,再有两只,释南的十三只眼就全部睁开。 不对,不知道还有多少只。因为这些年来,庄堇的老板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也就是说,这‘眼睛’,不止十三只,可能是十四只甚至是更多。 我揉揉发紧的太阳穴,爬在桌子上。 这条路,我们还要走多久?我和释南两个人的路,还有多长? 释南走了没一会儿,展长出现,给我们安排了住处。然后,再次隐身而退,整个院落里都看不到他的人影。 直到傍晚,展长再次出现,尽地主之宜。 说白了就是一起吃顿饭,没拘泥于形势,也没拘泥于菜品,那样子不像是在款待客人,反而像是三五老友聚在一起,随意的吃喝叙旧。 只是,我们和他有什么旧可叙的?要是展长是个能说爱笑的人也行,偏偏这人从头到脚都是装逼范儿。 东西也不好吃,不知为何,我吃什么都是苦的。我这人吃东西不算挑,这次可算是挑战我极限了。所以没动几筷子,我就出去,坐到竹桌前乘凉。 没过一会儿,萧晓出来,坐在我对面。说里面已经散了,大家各自回屋。 我拿起凉茶喝,漱尽口中苦涩,我抱怨道,“这菜太苦了,你们没吃出来?”我看慕容和龚叔吃的很开心。 “还好。”萧晓有些心不在焉,“没吃出味道。” “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我对萧晓道,“和陆明有关?” 萧晓舔舔嘴唇,凑近我,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知道这次的事我错了,不应该听别人挑拨,可一气之下狠话放出去了……” “别人挑拨?”我放下茶杯,“你往细说说。” 萧晓有了气闷,干巴巴的道,“庄堇,她走前和我说,陆明已经带着人去西藏了,不会管我死活。我说我不信,她说我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所以,就算后来展长放你走,你也没走。”庄堇死简单了,落苏能不能把她肮脏的灵魂吐出来让我再虐一遍? 萧晓点头,“一方面吧,另一方面我看出庄堇对展长的态度很是不屑。我感觉我在展长这里是安全的,如果出了这里再撞到庄堇那一伙儿人手里,怕是情况会更遭。” “那你怎么不和陆明说?”陆明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说了,他不可能会生气。 萧晓突然暴躁,“说他大爷说!他来了听展长说放我走我不走,马上沉了脸子。剩下我俩时,说我无理取闹,拿生命当儿戏。还说如果你出了事,他不会原谅我……” 嗯,可以想像,就是这句话惹祸了。本来萧晓就卡到这个劲儿上,陆明再这么说,两人不翻脸才怪。 不是,陆明一向稳重,怎么和个愣头青一样把话给吐出来了?萧晓在他心中份量要是轻,他能不远万里,只身闯虎穴? “我知道这事我不应该问你,”萧晓眼中有些乱,“可我除了你不知道要问谁,现在,要怎么办?我狠话放出去了,陆明也……” 我突然起了坏心眼,凑近萧晓,“我和你说,陆明这种人,你说不过他。他一张嘴,八百条大道理在那里等着你。对于他,你得揍,揍老实了就好了。”见萧晓不信,我加了一句,“这是心得……” “能行?” “不行是你揍的轻。”我道,“十有九灵……怎么,你打不过他?” 萧晓拿起一杯凉茶灌下,转身进了小楼,“苏青柠,你准备打120吧。” 我倒杯凉茶继续喝,呵呵,让他们坐在一起商量打老婆。我打不过释南没关系,萧晓能打的过陆明就行! 片刻,楼上传来萧晓一声尖叫,“陆明,你混蛋!” 我一愣,什么情况,怎么听着挨打的是萧晓。 罢了罢了,陆明那心眼多的…… 看了眼天上圆月,我站起身往前院走。 走不出去,不是鬼打墙。 释南不让我靠近,闲着也是闲着,我要试试。 刚走过穿堂,来到前院,便听回廊上传来一声轻笑。 我侧身看过去,见昏暗中闪着一点火星。走过去,见展长坐在一张竹椅上,正在用小炉煮茶。 见我走近,笑了,“要出去转转?坤五坎七,进三。回来时,我接你进来。” 我停在他面前,不动。 展长把手中蒲扇放下,拿起一块白毛巾擦手,看向我道,“这个地方是挺闷的,呆久了,像是连空气都会静止……明天你们走了,我就又要自己一个人苦守了。苏小姐,闲来无事时,你们要是能抽空来坐坐就好了……” “长先生。”我摸摸鼻子,道,“你,有点意思。” 让人,看不透。 按理说,庄堇是我们一行人的死敌了。展长和庄堇同一个老板,站在同一条线上,理应也和我们是死敌。 可他现在的所做所为…… 怎么着,难道因为释行那边出事,展长和庄堇的老板打算换套路和我们玩了? 目的是释南背后的眼睛,因为知道硬来胜不了,所以打算打温情牌?助他豆才。 可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夹杂了人命在里面后,我们会二逼的相信他们伸过来的橄榄枝?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应该算是褒奖了吧?”展长把毛巾搭回原处,“你们本事在身,还在意区区一个我?再说,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说罢,提起小壶,倒了杯茶递给我,“嗯,这个,只代表我个人。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小心,有些烫” 我接过茶,“长先生还真坦诚。” “自然,”展长指指他又指指我,温和笑道,“关系摆在明面上,我说不是,你能信?既然黑的变不成白的,那就一直黑下去。还好,这抹黑,不耽搁我表明自己的意愿。只是意愿不代表立场……” “所以,你的意愿对改变两边关系并没有什么用。”我把他的话接下去。 然并卵! 这长篇大论就是一堆废话! 展长点头,夜色中,清明无波的深眸微微一眯,扬眉道,“是这样没错。不过,多少还是有一点用处的。比如,在我老板没有表明意思的情况下,我对你们是友善的。” “你有点意思。”坦诚到这种程度,我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感觉茶并不是很热,我拿起茶杯轻抿一口,打算结束话题离开这里。 只是,好苦! 我借着月色往茶杯里一看,见里面的茶水不是认知里的琥珀色,而是偏绿。 这是什么茶。 “这茶,清热解火。”展长对我扬扬手,让道,“第一口是苦的,第二口是甜的。要细品,你再试试。” 我挑眉,半信半疑,“不会是毒吧。” 展长神色微微一顿,笑了,起身向我走过来,“原来你胆子这么小,罢,你还是放下,别浪费了好东西。我找了很久,来之不易。” 说的和我不知好歹一样,品品舌尖,我把那杯茶倒嘴里。 什么第二口是甜的?!苦到舌头根都木了,而且里面有东西! 我刚想吐回茶杯里,展长抬手在我后背轻轻一拍。我嗓子眼一开,把那苦的要命的茶汁和不明物咽了下去。 我转身伏在栏杆上干呕,鼻涕眼泪齐流,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吃下去了就吐不出来了。”展长递过来一盏白水,笑出声来。 “你大爷。”我站直身子对他大骂,“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展长笑意不减,不答,反道,“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即使是最亲密的人。”手指往我额头上轻轻一弹,正了声色,“记住,你已经死了一次。要长记性,引以为戒。” 我一怔,僵住。这举动,这语气…… 一顿,他又笑,“小柠,你觉不觉得晕?” “我……”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438章 这茶,第二口是甜的。 不知黑暗中沉了多久,当意识慢慢回归,第一个感觉就是累。说不出的累,那种无力。从骨头缝里渗出,流经四肢百骸…… 我想深吸一口气,把胸口的憋闷感吐出去。却不想,吸到口腔里的不是空气,反而是水…… 动动手指,我睁开眼睛。 光线很暗,勉强能看清眼前。 黑雾一样的头发盘旋在身侧,无数条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蛇在眼前游来游过。 身体,随着蛇群的碰撞而起起伏伏。水流。从指缝,发间缓缓流过…… 反应好一会儿,木然的大脑反应过来,我是在水里。不仅在水里,而且这水里有数不清的,有毒没毒的蛇。 闭上眼静静(现在讨厌这两字)想了会儿。晕过去前的一切记忆回归。 我被展长阴了。 那杯茶或许没有能要我命的毒,可,他妈的他把我扔蛇窝里。不是一样是要我的命? 不过。这也间接证明,展长不知道我会控蛇,也不知道,我在水中不用呼吸也能来去自如。 心中微痛。 常老四走了。可这个在水中闭气的本事它却给我留下了。即便是,它不在了,它也在守着我不让我死。 一声闷响,隐隐传入耳中。 我动动手指,细听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呯,呯! 更多的闷响,似从天上地下传来,围绕在我身边。 水波震荡,蛇群被惊动,在水中乱舞。我被它们撞的沉沉伏伏,像个木偶娃娃一样。 沉下心静了片刻,我控住群蛇。让它们退避两侧,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释南站在我前方不远的地方,板着脸,右手握拳,抵在一个荡起的水纹上。 释南的身旁,一只虎大的白猫炸毛而立。突然,向我冲了过来。 我定眼之时,它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玛嘎然而止停。 紧接着,释南抬拳,再次向那个‘水纹’砸了上去。 一声闷响后,‘水纹’似蛛网一样,慢慢变大。 我猛然间明白,我同释南,马开心之间隔着一层玻璃。释南和马开心,正想把这层玻璃给打碎。 我举目向四周看。 全是蛇!密密麻麻,全在我身边游荡。 除了释南和马开心所在的那个方向有光亮能看清东西外,其余的地方全是黑暗,看不到尽头。 我动动有些僵硬的手脚,向释南他们游过去。看着玻璃上那一抹血色,示意释南和马开心别砸了,闪开! 他们这样砸到砸到什么时候去?不如我控蛇从里面砸,比他们要省力气。 释南的手抵在玻璃上,与我的重合在一起。 突然,他抬起手,砸下重重一拳头。力道,带着愤怒通过玻璃传到我掌心,震的我心尖发麻。 本就有了裂纹的玻璃,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随着两声刺耳的‘咔咔’声,玻璃轰的破碎。 我,被身后强劲的水流冲的向前扑。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大叫闪开。可嘴才一张开,就被水涌进口腔,呛的说不出话来。 前伸的右手手腕突然一紧,被释南抓住。他拉我到他怀里,一个转身,把后背交了出去。 在那一瞬,水,玻璃,无数的蛇一股脑的全都砸了过来。 我心惊,连忙伸手去挡他的后背。 挣了几下都没能挣动释南的双臂,直到水潮涌过,四周归于一归寂静,他才微微放松。 我又惊又气又恼,抬起头就想对释南吼,“你不要命了?!” 费劲全身力气喊出的声音软棉无力,不像生气,便像是撒娇。 释南盯着我看,抬起双手捧住了我脖子。手心温度滚烫,烙在我冰凉的皮肤上,引的我一阵阵颤栗。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还记得吗?” 我点头,“记得。”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话,久到仿佛是上个世纪。 海边,他自卑敏感,对即将面对的未知恐惧不知所措。 我安慰他,别怕,我会陪着你走到最后,不会离开。 “再说一次。”释南道,“那时你是苏青柠,可你不是我的。” “我不会离开你,”我闭上眼,不忍看他眼眸中滑过的痛楚和害怕,“永远不会,死也不会。” “记住你说的话。”身子一轻,我被释南抱起,“不要再离开我视线。” 我环住他脖子,点头。深吸两口气后,举目四顾。 像是一个山洞,而且不小。光线很暗,勉强能看清远处的石壁。 地上全是水,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蛇。 离我们不远处,浑身湿透,恢复到原来本身大小的马开心站在几只毒蛇中间,抬着前爪举步不前。 我刚想控住蛇让它们给马开心让路,便见马开心低吼一声,骤然变得虎大。 那几条拦在马开心面前的蛇身子一僵,高高昂起的头伏下去,抵在地上不动。 马开心又是一声虎啸,那些蛇簌簌而动,给马开心让出一条小路通过。 我挑起嘴角一笑,跃过释南的肩膀往后面看。 一个洞中洞,我刚刚就是从那里出来。 标准的蛇窝,没了水,更显蛇多。密密麻麻的一地,纠缠在一起上下涌动…… 我看着那里愣愣的发呆,突然,眼泪没有预料的滚落下来。 刚刚在半昏半醒之间,我好像听到常老四在我耳边轻唤。似以前无数次那样,说,小柠,你不能死,不然老杂毛会找我拼命。 我知道,那是烙在脑海深处的回忆,并不是真的。 “伤到了?”释南问。 “释南。”我抱紧他脖子,哽咽出声,“我有一个长辈,叫常老四……和我师父一样,只是一屡残魂。它跟在我身后,看着我长大,救了我无数次命,我想你知道它存在过。” 知道常老四对我来说很重要,曾经在我的生命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份量。 这些日子太过忙碌,脑子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直到此时,看着满地的蛇,我突然意识到我再也见不到常老四。 它在我的生命里剔除了。 我甚至想不起来,它最后一次好好和我说话是什么时候,更想不起,我们聊了些什么。 “……我知道。”释南淡淡回道,“蓝色的,你从困住陈淼的八卦阵中破阵出来时,它在你身侧。我以为你被它缠住,所以打了你一剑……后来你从楼顶跳下去,它拦腰接住了你。其实,它当时已经被铜钱剑的剑气伤到了……还有很多次,在海底,在古墓……一直以来你不说,所以我不问。原来,它叫常老四。” 我抓紧释南的衣服,哭出声来,“我想它。” 想再见那条蓝色的影子一次…… 强光突然撒下,晃的我睁不开眼。清风抚面,鸟鸣入耳时,释南道,“想我。” 我抬头,睁眼看释南。 他微微低头,回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弹指一瞬在身边闪过的人,连过客都算不上。” 二十年的相伴,弹指,一瞬? 我在释南身边站稳,握着他灼热的掌心,“释南,你……” 他觉得自己能活多久?与天地同存吗? 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又有多大,能带给他这样猖狂,藐视天地的心境?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释南抬起头,把视线看向远方。 此时的释南不正常,我没有往下接话。握紧他的手,我顺着他视线往远看。 我们站在一处悬崖上,眼前是一望无边的大海,身后是望不到顶的高山。 左侧,一条山谷横在眼前。右侧,是漫天黄沙,热气灼人的沙漠。 “这是,什么地方?”在我的认知里,这些地貌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马开心缓步从山洞里迈步出来。灼灼热气中,他的身影一走出山洞,山洞口消失不见。 随之,身后整座高山消失不见,左侧的峡谷和右侧的沙漠在同时隐去身影。 惊涛拍岸,海风带着湿气打在脸上时,我惊觉我们现在站在大海中间的一块独世而立的孤石上。 “结界。”马开心由虎变猫,孤石上的空间立马变的宽敞,“随时在变。” 果真,马开心说话间,天上太阳隐去,一轮圆月挂在天空。 闪闪星辰映在如墨的海水中,说不出的漂亮。 我彻底糊涂,“……发生了什么事?” 释南松开我手,在涯边蹲下,用手去摸地面。 马开心长话短说,把事情的经过大概缕了一遍。 那天吃完饭后不久,大家伙儿突然发现我和展长消失不见。大家历时一天,把院子翻遍了也没能找到我们的身影。 直到释南无意中找到了这个结界。 我们人不少,可能进到结界里的人只有释南和马开心。落苏倒也能进来,可它不会离开清水太远距离。 于是,释南和马开心强行闯到结界找我。 “我们进来时不是这个样子的。”马开心道,“当时这里就是那个院子的翻版,没有两样。可当我们走到一个房间,看到你沉在蛇池中,开始砸玻璃想救你出来时,周围的景物就开始变动。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捂着额头细思片刻,暗暗咬牙,“特么的,我成了饵。” 引释南进到这个结界里的饵。 心中哀伤退下,烦躁升起。原地转了两圈,我在心里把展长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相比于庄堇来说,他手段真是高啊! 兵不血刃,就达到了困住释南的目的。别人制造出来的地盘,想怎么收拾我们,还不是别人说了算? 我也是猪,那杯茶我怎么就喝下去了呢?我当时应该把茶杯摔了转身就走啊,干屁装着不在意的把那苦的要命的茶一口吞了? 想到那茶,我脸上发寒,胃里一阵翻腾。 那茶里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眼瞅着我身上的鼠毒,虫毒没解,这又添了一样…… 释南在涯边还没站起来,景色又变。四周的海没有了,我们站在一处池塘的边上。 释南站在池塘里,蹲下的身子半淹在水中。 他微微扬眉,站起身把手拿出来。一只绿黄皮肤的青蛙‘咕呱’一声从他手心里跳出,砸到水里流远了。 释南甩甩手上的水,抬腿上岸,“看来,这是打定主意把我们困在这里了。” 马开心一跃跳起,扑下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不算寂寞。” 声音末落,那只蝴蝶在他爪下消失不见。他抬起头,高高跳起,又扑向了一只蜻蜓。 “再修炼一千年,你也改变不了你的本性。”释南出声道。 马开心脑袋微晃,明亮的大眼因一只落在它鼻尖上的蜜蜂对在了一起,“为什么要变?成妖,不是我本意,我也没打算修炼当人。反正,不死就活着呗……” 天边乌云滚动,一道天雷轰然劈下! 释南手急,不,脚快。一脚飞起,把马开心跳出五六米远。反手拉住我后退,捂住我耳朵。 ‘噼啪’一声炸响,一道亮光闪过后,马开心原来所在的地方被劈出一个近半米大小,十厘米左右深的坑。 “看来,妖在哪里都挨劈。”释南道,“无论是在现实里,还是在结界里。” 马开心嗷的一声大吼,变得虎大向我和释南扑了过来。 我大叫,“马开心你恩将仇报!” 话没喊完,马开心已是把我和释南扑到在地。‘噼啪’一声炸响,我和释南刚刚站着的地方,也出现了一个半米左右的坑。 马开心骄傲的一扬头,“你们不是也挨劈?不欠你的,扯清了。” 释南拉着我坐起,回问,“我一天能杀你八百次,你说怎么扯清?” 马开心一爪踏在地上,“姓释的你别太过分。” 释南没再搭话,而是向那个被天雷劈出的坑走去。蹲下用手摸了两下,嘴角挑起一丝笑,“找到了……” 话刚落,炸雷再落,正是释南所在的地方。 马开心扑过去把释南撞开,自己堪堪躲过。而被天雷劈过的地方,大火骤起。风一送,带着灼人热流向我们蔓延过来。 马开心一转身,急声道,“快上来。” 释南翻身跳到马开心后背上,回手把我捞了上去。我撞在释南怀里还没坐稳,马开心已经一跃跳出五六米远。 风在耳侧呼啸,周围的景色从田间池塘变成了树林,眨眼间,又变成原始森林。 白天黑夜也是转瞬几变。 唯一不变的是跟在我们身后映红了天空的大火,它从天际滚滚而来,带着不把我们吞噬绝不罢休的架势。 眼见大海出现在眼前,释南大声道,“跳!” “老子不会水!” 马开心一声大吼,脚下却没停。纵身一跃,在银盘一般的圆月中间滑过,扎入海水之中。 瞬间,冰凉苦涩的海水涌入口鼻。我身子向下沉了片刻,停了下来寻找马开心和释南的身影。 释南抓住我手腕时,我一把握住在水中挣扎,变回原来大小的马开心。 浮到水面时,我把马开心举过头顶,“马开心,你没事吧。” 毛被水打湿,身形小了一半还要多。眼睛显的更大,更亮。身子瑟瑟发抖,搭在我胳膊上的爪子分外用力,爪钩钩在皮肤里。 “冷?”释南把马开心拿过去,用力甩了一下,在一声惨烈的猫叫声中,挑挑嘴角,道,“甩甩毛儿就好了。” “释南!”我对释南大叫,“你大爷!”什么叫甩甩毛,有这么甩毛的吗? 释南又甩了两下,在马开心强烈抗议时,把它顺着领口顺到衣服里,“敢挠我,听我心,我们吃的就有着落了。” 马开心从释南下巴处露出头,打了个哆嗦,道,“谁愿意听似的……你现在在想怎么出去,怎么救苏青柠,怎么杀展长,怎么……喵!” 释南一个脑瓜蹦弹在马开心额头上,“还有怎么揍死你!” 马开心头一缩,眼一眯,闭嘴。 我揉揉马开心的脖子,轻笑出声。回头看一眼把整片海都围绕起来的大火,笑意退下。 释南道,“不急,等它再变。” 我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反正,变的很快。用瞬息万变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可惜,想错了! 我们在海水里泡了整整两个正常的日升日落,周围的环境都没有变化,海岸上的大火也没有收势的意思。 马开心蹲在我肩膀上,紧闭着双眼,时不时干呕一声,很是虚弱。冬序帅号。 嗯,这死猫崽子不仅怕水,还晕海,这两天吐的和孕妇似的。 烈日再一次沉下海平面,释南再一次在探寻海底回来,道,“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 当然不是办法。 这样下去,不用别人来收拾我们,我们自己就脱水饿死了。 “海里找不到出路,我们想出去,还是得上岸。”说着,拉着我手往岸边游。 在接近那片火海时,一直处于迷糊状态的马开心半睁开眼,没了精神的黑眸被火光映红,“你们这对禽兽,到底还是要把我烤了吃,是不是?” 释南拎起马开心放到海水里涮了两涮,放回到我肩膀上后,“醒醒,我喜欢吃活的。” 马开心一声惨叫,抓住我肩膀站稳。尾马一甩,水点扬的到处都是。 释南在水中徘徊许久,突然,翻身上岸,踏到半人高的火苗中。在我目瞪口呆之时,他对我伸手,“这火阴阳交替。” 我顺间明白,拉着释南的手上岸。原来不是结界没变,而是变的我们没看出来! 果真,火虽烧着,却没任何温度,不灼人,也伤不到人。 马开心‘嗷’的惨叫一声,尾巴上的毛被烧掉一块。 它是妖,身上阴气重。 释南抱着马开心转身入海,把外套浸透海水裹在马开心身上又上岸。往我怀里一送,道,“不知多久变化一次,咱们快走。” 我点头,抱紧马开心跟在释南身后快跑。 不知方向的跑了许久,释南停下脚步,半蹲在火海之中。 他在火海之中探寻之时,我感觉到了火的温度。马开心在我怀中大喊道,“别找了,快走,火变了!” 我伸手去拉释南,“别找了,快走!” 周围温度越来越高,扬起层层热浪。连着,释南身上的温度也异常灼人。 释南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水气被蒸发,鞋已经烧起火苗,发出橡胶的味道。 我脚烫的生痛,忍不住在地上乱蹦。回身间,闻到毛发烧焦的味道。 把长发揽在胸前一看,果然,烤焦了不少。 那天在西藏挡天雷时我这头发就糟过一次难了,还好,损失不多。这要是再烧,就得全剪了。 眼瞅着释南的衣服被烧着,我弯腰用手去打。再起身,后背已是传来灼痛。 不用想,肯定是衣服烧着了。 “找到!”释南把额前火苗用手拍灭,眼眸一紧,把划破流血的右手往他摸准的那个地方猛拍下去。 一掌,四周的火苗晃了两晃。似有思维一样,稳住后,猛的向我们反扑。 释南马上拍下第二掌。 天地一晃,我抱着马开心跌倒在地。 被火缠身之际,释南对我伸出左手,“抓紧我!”我一把握住,释南拍下第三掌,“破!” ‘轰隆’一声,天地变色。我和释南被排山倒海的热流扬起,飞到半空之中。 裂风割面,无法呼吸之时,我和释南猛的摔向笼罩了一层黑雾的地面。 失重感还没达到心底,我左肩已是着地。 ‘呯’的一声,释南落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再后,是马开心。 我眼前发黑,脑子晕的看不清事物,感觉身上的零件被摔散架了。马开心在旁边干呕一声,道,“……终于,出来了。” 释南伸手拉我,“怎么样?” “没事。”我坐起身来,抬眼往四周看。 白天,阳光很好,还是展长的院落。我和释南,马开心跌在蛇窝旁边。 院落里一片生机盎然,繁花锦簇的景象。竹桌上,摆放着一只茶壶,三只茶杯。 热气在茶壶上方萦绕,仿佛在候客。 没人。 释南扶我起来走到竹桌前面。两杯茶一杯水,显然,是准给我们的。 茶壶旁,还有一只手机。 “长先生。”我望向小楼,高声道,“既然知道我们出来了,那就一起坐坐吧。” 无人应答。 马开心身形晃了两晃,站稳后窜进小楼。过了一会儿,回来对我和释南摇头,“没人,没看到姓展的,也没看到陆明他们。” 我舔舔发干的嘴唇,拿起那只手机拨通了陆明的电话。马上,被接起,陆明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展先生,终于肯打电话……” “是我。你们在哪里?”看着释南和马开心,我开了外放。 电话里,陆明长松一口气,“我们没事,出来了,你们呢?” “怎么出去的?” “不知道,突然就在外面了。”陆明道,“你们还在里面,等我想办法。” “不用,”释南道,“我们马上出去。” 说罢,拉着我手往前院走。我知道他要硬闯,想了下,道,“展长告诉了我出去的走法,试试?” 试成了省些力气,试不成再闯,没搭什么。 释南没反对,按着‘坤五坎七,进三’迈步下来,我们三个已经站在铁门之外。 我挺意外,展长,竟然没骗我。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我和释南回过头去,见铁门内,展长正提着一只喷壶给一盆阔叶盆栽浇水。 细密的水流声中,他抬头看向我们,轻声道,“时间真是短暂,一闪即逝。我,还恍惚在你们刚来那天。” 我转身正视展长,咬牙道,“你别说的我们和你很熟一样!就好像给我下毒,把我扔到蛇窝喂蛇的不是你一样!” 释南握着我的手猛然一紧,对展长道,“你还下了毒?” “毒?”展长把喷壶放在地上,掸了掸衣袖,笑了,“小柠,我那是给你解毒。吃的是虫王,喝的是蛇精胆汁……把你喂蛇?不把你扔到蛇池,以你的体质,能受得住蛇精胆的力道?” 我怔住。 “不信,你可以自己看看。”展长微微抬手,指了下自己的手臂。 我满心疑惑时,释南把胳膊上两只袖子卷起。 左胳膊上那条青线已经消失不见,右胳膊上尸鼠咬的齿痕褪了青黑,呈现正常的粉红。 “为什么?”我抬头看向展长,“我和你不熟。” “我说了,你合我眼缘。”展长在回廊下的竹椅上坐下,道,“再说,我不是一点报酬没取。” 手腕一抖,从小桌上拿起一只小碟,里面赫然是一声血肉。 他拿到鼻侧轻嗅一下,笑道,“鼠妖的心尖肉……正好治我心病。” “救我不会明说?”我看着他,眯眼道,“救都救了,为什么又把我们困在结界里?” 真要救我的话,会转个身就用天雷轰,大火烧? “明说你会让救?”展长回问,不等我回答,又道,“那结界是我老板设下,平时用于我静修,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谁说我救你就不可以杀你?现在不杀,是因为我还不想杀。不过,试试深浅还是可以有的。你太过依赖于释南,自己本事全废……” 我拍了两下额头,彻底懵,完全搞不明白展长在做什么,想什么。 揉揉眉心,我对他道,“长先生你不会是神经病吧,你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从你来到现在,我对你所说的话里只有一句是假。”展长放下碟子,笑道,“假话不用多,能达到目的就成。”拿起茶杯向我轻轻一敬,道,“小柠,这茶,第二口是甜的。” “你认识我,你是谁?” 他对我太过了解,深知我的脾气秉性。 “你们应该走了。”展长道,“起呼七日,今天是第六日,你们在结界里浪费了太多时间。” 我心猛的一沉,淡了和展长纠缠下去的心思。思量半片,我拉起释南的手转身,“我们走。” 释南没动,突然握住我腰,低头吻了下来。我惊呆之际,他回头对铁门内的展长道,“不管你是谁,她是我的。不管你杀不杀她,我都会杀了你。” 展长一怔,转而笑了,吐出两个字,“我去存稿。” 第439章 今天天气不错。 暴雨,接连下了一天一夜,飞机停运。 当我们一行人降落在熟悉的土地上时,是起呼的第八天凌晨。 飞机降落在地面上的那一瞬。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手机开机给九安打电话。 关机,一直关机。 这两天来,我就没打通他的电话过。 飞机前座,陆明也在打电话,打给他妈。 周围的人都在收拾东西,乱糟糟的说话声中,我听不清陆明在对电话说什么。只睁大眼睛,去看他侧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眉毛轻挑,眼睑微动,薄唇抿紧。喉结一动,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在我从中分辨这些动作所代表的含意时,陆明回头,对我微点下头,“我妈说,爸没事。” 我紧握着释南的手,一下子瘫在座椅上。脑子里嗡嗡直响,自两天前提起的心。至此才缓缓落下。 过了起呼第七天,什么病都不成问题。好好调养,总会有好的一天。 只是不知,我们老苏家是另有人应了这个呼,还是九安真的把呼给破了。 深吸几口气把心绪平下,我对陆明伸出手,“我想,和爸……” 话说一半,停下,把手缩回。 “算了,就这样吧。”没事就好。我盼望的,也不过是他没事而已。这就够了。至于别的…… 陆明看着我,双眸眯起。 飞机停稳,空姐示意可以下机。陆明拉起萧晓,混到向前涌动的人群中。 我像是刚跑完八百米一样,浑身上下一点力气没有。直到机舱里的人走净。才拉着释南起身。 纪浩然,柳叶青,袁可几人来接机。一群人在三辆商务中七七八八的坐好,陆明突然从他那辆车上下来,大步走过来,拉开了我这侧的车门。 “苏青柠你下来,我和你说几句话。”语气里,带着难忍的怒火。 我心猛的一紧,从小到大,陆明叫我全名的次数有限。每一次。都是他极其恼怒的时候。 我细想,这一路上我虽然混沌,可自认并没惹到他。难道他知道我让萧晓揍他了,可吃亏的是萧晓,他没道理因为这事和我发这么大脾气。 胡思乱想中,萧晓跑过来把陆明拉住,“陆明,有话不差这一时。” 纪浩然刚把小北还给我,听出不好,打圆场,“什么事,不能回去睡一觉,清醒了再说?你们出去折腾这么多天,还不累?” 清水睡一路,迷糊着声音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落苏道,“和你没关,你继续睡。” 清水哦了一声,马开心暴躁出声,“不要把我当枕头,你都枕一路了。” “下车。”陆明伸手拉我胳膊。 我踉跄下车,在陆明面前站稳。夜风虽冷,却冷不过陆明眼中的寒意。 “怎么了……”我看着陆明道,“你抽什么疯,欠揍了?” 陆明咬牙切齿,“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再见爸了?是不是知道他不会死了,你就和他划清楚河汉界,老死不相往来?” “你因为这个和我生气?”我仰头看陆明,“你告诉我,你让我怎么和他来往?对,没错,我担心他,怕他出事……” “担心他就去见他,现在,马上。” “不可能,我没法原谅他,这辈子都没办法。”我对陆明摇头,担心是一回事,原谅是另一回事,“想我去见他,除非我死或是……” 陆明突然对我扬起手。 我一缩脖子,把眼睛闭上,等耳光打下。 心颤了两颤,涌出无数委屈。 从小到大,陆明没对我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更没动手打过我。 半天,没有等到。飞机轰鸣起飞声中,我睁眼去看。 陆明的手停在半空,狠狠握成一个拳头,神色,说不出的愤怒。 龚叔从远处跑过来,“怎么了,这怎么好好的就动上手了。陆明,小柠哪惹你生气了?” 释南下车,握住我肩膀,把我揽在他怀里,“有话,好好说。” “苏青柠,我从小到大都站在你这面,无论你怎么无理取闹,做错什么,我都尽我最大能力惯着你宠着你。包括在对待父母的态度上,”陆明红着眼眸,咬牙道,“我知道你过不去那道坎,你失去太多吃的苦也太多。可,你已经长大了,在对待这件事上,你能不能睁睁眼,别只看你想看的,把别人送到你面前的好都当成垃圾一样扔掉!” “好?”我磨牙,对陆明问,“他,除了给我两张死亡证明外,还有什么?” “他给了你命。”陆明伸出两只手指,“两次,他给了你两次生命。第一次,他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上,让你成为一个人。第二次,在他死还是你死上,他选择他死。起呼第五天,当他知道你们两个人中要有一个人去应呼时,他支走我妈,自杀……” 我定在原地,脑子木了。 “苏青柠,他欠你的,在用命还。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他的命一纹不值?嗯?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你爸,他是错了,可他一直在试图弥补。” 陆明的声音轰隆在耳侧。 你知道他多大年纪了吗? 你知道你无视的一条条短信,他要戴着花镜摸多久发出来吗? 你知道他每逢年节和你生日,会满怀期待的做一桌子菜等你回家吗? 你知道当他侧面打听你的消息时,是怎样的小心翼翼吗? 你知道你一个冷冰冰的电话,他会为之雀跃几天吗? 你知道,当你打电话通知他你结婚了却没说让他出席婚礼,他放下电话后哭的像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孩子吗? 苏青柠,你什么都不知道。不,你不是不知道,你是根本不想知道!!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时,太阳正好冒头。医院旁边的早点街,人来人往正是忙碌的时候。 释南伸手过来,用纸巾擦掉我眼泪,拉我下车去吃东西。 一口也咽不下,到了探视时间,我们按着陆明给的病房号找去。 站在门前,我抬起手,敲不下门。 ----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他自杀?因为他醒后不让。他说他怕你知道担心,身体不好还强撑着去看他。其实他是怕,怕你即使是知道了,也不会去看他一眼! ----我这几天看你,以为你终于明白过来了。结果,我看错你了! “释南。”我无力的垂下手,问,“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其实,他的关心我都感受的到……” 就像陆明所说,我是刻意无视。 “苏青柠,我是孤儿,对这个不懂。”释南道,“可我想,如果小北是个正常孩子,他长大后不理我,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我会气恼,愤怒,恨不得骂它打它……会在没人的时候,难受的想哭。” “所以,我错了?”我抬头看他。 没等释南回答,病房门从里面打开。 陆明妈从里面出来,先是一愣,后是眼前一亮,“你来啦?” 说着,闪到一旁,“你爸昨天晚上发一夜烧,早上刚好点,吃了东西才睡。你进来,进来,别在外面站着……” 见我不动,她尴尬一笑,低头出来,“你进去陪你爸一会儿,我出去买点东西。药要是没了,你按铃让护士进来换。”想想,加了一句,“不会太久,我一会儿就回来,就一会儿……” 说完,回头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低头走了。 释南拥着我进去,把病房门轻轻合上。 走到床前,一眼,心酸,眼泪掉下来。 头发全白了,上次见时,还是半白。人瘦的不成样子,两颊深深的塌下去,能放进半颗鸡蛋。只有鼻子依旧坚挺,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长了老年斑,脸色暗淡无光。 右手上扎着吊针,左手放在身侧,手腕上裹着厚厚一层纱布。 我低头去看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 她瞄了眼病房里,对释南道,“你是病人的儿子陆明吧?”不等释南说话,她带着情绪道,“我和你说,你这当儿子的太不称职!家中老人病成这样,怎么只能顾着工作不来看一眼?现在他心理很脆弱,要是再自杀可不一定有这次这么幸运了……” 释南也不辩解,“是,是,我的错,我爸现在情况怎么样?” “病情稳定下来了,可这养病重要的是心情。”护士拿着记录本,道,“你妈呢,那会儿给你爸夹了根体温表,到时间了……” 我走过去,从他腋下把体温计拿出来给护士。 护士横在发前瞄了眼,“体温正常了,小心观察着点,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就按铃。”从兜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这刀收起来,别再到处乱放,也别再让病人摸到了。” 我接过那把小刀目送护士出去,释南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回过头,见我爸醒了。因为瘦,眼睛出奇的大。瞄了我两眼,满是皱子的脸往下一沉,“哭!哭!哭!我还没死呢哭什么丧!什么时候能看到你给我个笑模样。” 我心中的火噌的一下就窜了上来,握紧刀,磨了两下牙,“我走了!” 释南拦住我,对我身后笑道,“爸,苏青柠是担心。我们下飞机就往这里赶,到的太早,不让探视,在外面坐了两小时。” “你没长脑子带她在外面等?”身后,传来低吼,“她又不是铁打的,她不懂事嫁给你了,你还不懂事不知道照顾她?” “我和你说你够了!”我掉过身看我爸,“你骂我就骂我的,什么叫我不懂事嫁给他了。我嫁给他我乐意,用不着你管。” “谁希的管你,别搁我眼前碍眼。”他对我一别脸,“快走,刚好点让你又气犯了……那个谁,”他指着释南,道,“你留下,我和你说两句话。” 我头也不回的出了病房,回身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时,突然就笑了出来。 这么大火气,还能和我吵,哪像个病人? 陆明拎着东西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见我,问,“怎么不进去?” 语气平和,没了在机场时的怒气。 “被撵出来了。”我回头瞪他,“他让我滚。” 陆明一手拎水果一手推门,“我进去和爸说说,他总是口不对心,你也是……释南,你在啊……” 声音,被合上的门掐断。 我靠在墙上发了会呆,把手机拿出来给九安打电话。 刀,是九安的。我爸用来割腕的刀是九安的。 也就是说,九安并没有破了这个呼。 那,是谁破的?九安留下刀后又去了什么地方? 依旧关机。夹吐页亡。 放下手机,一个少女走到我面前,站住。 不等我出声,她沉着略稚嫩的声音道,“小柠,跟为师来。” 我指着眼前这张小脸,惊讶的出声,“师父?” 少女点头,“快跟我来,去找你师弟。”说罢,转身。 虽是少女身姿,可说话的语气和动作,俨然就是无止真人那个小老头儿。 我连忙在身后跟上,边走边问,“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九安在哪里?这个呼……” 出租车上一路无话,直到进到一所学校,往一所大楼走,无止真人才又说话,“有了鼠妖的心尖肉,你的毒能解,我就回来了。还好回来了,不然你师弟已经酿成大祸。” 握紧兜里的小刀,我明白无止真人所说的大祸是什么。 “现在,你师弟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得劝劝。”少女用无止真人沧桑的语气一叹,“你们师姐弟两个,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我是真老了,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 很感慨的话,我却怎么听怎么别扭,“师父,您能,出来吗?” “这学校有点说头,为师上些日子伤了鬼元,不方便。”无止真人道,“一会为师就不和你进去了,你帮九安把这个坎过了。” 走到楼门口,少女身子一瘫,晕倒在我身上。 无止真人在阳光下呈现淡白色,它对我道,“你和九安说,呼为师已经破了,你爸没事,你也没事。” “师父,你怎么不和他说?”我对无止真人问,“这都好几天了……” 眼前一晃,无止真人的身影慢慢变淡,消失不见。 我微愣。 不是突然不见,也不是走开,而是化成了和空气一样的颜色隐去不见。 我是阴阳眼,从来没见过鬼是这样走掉的。 靠在我身边的女孩儿挺沉,我扶着她把楼门打开,听到里面传来的呯呯声。 原来是个室内篮球场。 很大。 九安穿着一身球衣在场地里来回奔跑跳跃,球鞋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手中的篮球一次次狠准快的投到球筐中。 脸上全是汗,半长不短的刘海浸温,毫无章法的粘在额头上。 一跃,甩开,扬出水滴。 我把女孩扶到观看席上坐下,向九安走了过去,“九安!” 一连几声九安才听到,他脚下一顿,回头看我。球脱手而出,在地上弹了几弹停住。 我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对准九安扔了过来,“擦擦。” 九安没接,纸巾砸在他肩膀上,掉落。 直到我走到他面前,他才语带惊讶的道,“师姐。” 像是见鬼一样,九安突然后退两步,转身就跑。 我弯腰拿起篮球,用尽全身力气砸过去,“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准头太差,本来想砸他后背,不想一下子砸到他脑袋。 九安被砸的一个踉跄,向前摔倒在地。 我跑过去揪住他衣服,吼道,“我叫你,你跑什么跑?” 拉扯间,我看到几张符咒贴在九安的球衣里面,不,不是贴,是缝上去的! 那鬼画符的笔迹我太熟悉,是释南的,还点了血。 怪不得无止真人一直没对九安说破呼的事,九安贴这么多张符,无止真人根本不敢靠近好吗? 九安坐在地上,垂下头,半天没说话,放在膝上的两只手微微发抖。 左手手指上有道口子,胳膊腿上全是发青见紫的瘀伤。 我坐在地上,从包里翻出消毒药水和创口贴。把那道口子贴上时,九安出声,“师姐,我没用,我没能破了呼。你爸自杀,是我暗示的,我想不到别的方法救你……你要是怪我,你就杀了我。” 说着,九安抬头,耸耸肩,看似无所谓的道,“就是别让师父知道,师父一直教导我不许不分善良,不明是非,不能为一已私利而损人性命……我,反正,门规我犯了……” 我长呼出一口气,在他面前坐下,“我爸没死。” 九安一愣,瞬间瞪大了眼睛,“真的?那你……怎么会?” “师父回来破的呼,”我把刀掏出来放在九安手里,“这些天你贴着符,师父不敢靠近你。” 九安看着小刀,嘴唇抖了两抖,道,“我怕师父揍我,他上次揍你揍那么狠……我怕他揍完我,我没命看你活着回来。” 心中,暮然一暖。 把纸巾递给他,我指着棚顶,问,“然后,你就躲在这里来打球?” 那里吊着四五只‘风铃’,且,怨气都不轻。 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了,年龄和九安相当,死的时间都不算长。近期没有关注本市的情况,这所学校出什么大事了? 九安抬头看,长叹,“我知道,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办法收……师姐,我真没用,什么事都干不好,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你说,师父为什么要选我当徒弟呢?” 语气,极其气馁。 “当然是你适合,你身上有,别人没有的优点。”我道,“师姐帮你收了?” 动动脑子的事。 这么凶几只玩意挂在这里,时间久了肯定要出事儿。而以九安的现在的本事,想收只怕是…… 九安没回答,而是看着我问,“师姐,你不怪我吗?我……”他扬起手里的刀。 我长叹一声,笑了,“你是想救我,我怪你什么?” 有这样的师弟,我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真不怪?”九安本来黯然的眼中有了光泽。转而一暗,又道,“师父呢?” “就是师父带我来找你,它老人家很担心你。”伸手拍拍九安的肩膀,我再次问,“师姐帮你收了。” 九安想了下,眼中闪过坚决,“不用,我自己来。”一顿,“等收不了时,再请你和姐夫帮忙。” 我点头,给他打气,“好,一定能行!我的师弟,对付几只小鬼还不是小意思?” 等晚上过来给这几只‘风铃’去去怨气,让我师弟顺利收了涨涨士气! 手机响,是释南。 接起来,释南问我在哪里。 我问九安,九安报了学校的名字。释南诧异的道,“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跑那去了?” 一言难尽的事,电话里三两句哪说的清?扶着九安的手站起来,我道,“回去再和你说吧。” 释南嗯了声挂了电话。 九安看我,“师姐,你看上去很累。” 可不累,两三天没睡过个踏实觉了。下了飞机又是一顿跑,现在精神一放下来,心无力的厉害,各种想睡觉。 出篮球馆关门时,我猛然想起那个被无止真人上身的女孩。我们就这么走了,把她扔在这么个阴气极重的地方肯定要出事。 九安听我一说,往观众席那里走过去。一搭眼,脸上露出嫌弃,“师姐,你怎么把她弄来了?” “师父选的,不是我。”无止真人要上谁的身,哪是我能管的。不过看九安的样子…… 我好奇的问,“怎么着,认识?” “不认识!”九安双手抱肩,站在那里挣扎很久,最后几乎是绿着脸把人给抱了起来,“等我把她扔到校医室去。” 我惊讶九安的力道,竟然很轻松就抱起来了。 正想着,九安把人扔了出来。是真的扔了出去,毫不犹豫的! 那女孩砸在地上,哎呀一声醒了,回过头,指着九安的鼻子大声吼咒,“你,有病!” “你装晕才有病!”九安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再回头,“师姐,我们走。” 篮球飞来,一下子砸到九安后背上。九安怒了,回手把篮球馆的门关上,利落上锁,“你在这里慢慢待。” 篮球馆内,那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放我出去,你不说这里有鬼吗,你放我出去……” “认错。”九安道,“不然别想。” 我笑出声,不理九安,独自出了学校。 释南在外面等着,看到我,问,“笑什么。” “没什么。”我指指蔚蓝色的天,“天气很好。” “天气是不错,”释南道,“那,去把结婚证领了吧。和陆明商量好了,等爸好些了,咱们一起办酒。” 第440章 六一不错。 领证? 我狐疑的看着释南,半天没说出话来。 释南拉我上车,发动后,笑着解释。“体检,自愿。不想检不强求……” “所以……” “所以,是我们紧张了。”释南道,“我们一听那个工作人员说体检,马上就退缩了。” 我扭头看车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回想当时的事。 的确,那个工作人员只说让去体检,有利于优生优育。可,并没有说非检不可。 然后,我就拉着释南出来了。 当时的想法是。去他大爷的,狗屁的体检,没证我们一样过日子。 开车回家拿户口本,又开车去民政局。不是什么有纪念性的日子,排了两个号就到我们。 我虽脸盲,却认出这个给我们办理手续的人还是一次那个。没办法,那次回家后,我在心里对她磨了好几天的刀。 捂着嘴打着哈欠,她接过户口本,问。“你们婚检了吗?” 我和释南异口同声的说。“我们不婚检。” 工作人员可能从没见过这么小学生的回答方式,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瞄了我们几眼道,“婚检是对你们好。有利于优生优育。” 几乎是同时,我和释南再次道,“我们不婚检。” “不花钱,”那工作人员把手往外面一指,道,“出门口左拐,免费。” 我们再次摇头,“我们不婚检。” 工作人员扔过两张表格,回头对同事嘟囔了句。“现在的人怎么都视婚检为洪水猛兽,我当年是主动去检的。” 窗口虽大却看不到里面,只听隐隐传来句,“年代不一样了。” 春末,大厅里开了空调,有些冷。 阳光打在纸上微微刺眼,我握着笔,手心出汗,像是在参加高考。 释南不比我强多少,拿着笔,许久才郑重落下一划。 半个小时后,我和释南掐着红色的小本本走出民政局。 看着蓝色的天,白色的云,绿色的树,红色的证,我神思有些恍惚。 我结婚了,是真的结婚了,和释南。 释南拿着证看了会儿,轻笑出声,“你和我第一张合影,贴在了结婚证上。” 可不是,我们这么多年没在一起照过相。看了眼结婚证,我笑,“释南,你脸绷的有点紧。” 不过还是很帅气。 在结界里被火烧的那一缕头发几乎看不出来,浓眉大眼,嘴角挑着笑意。 “说的好像你一点也不紧张似的。”释南一扬胳膊,给我看他手背,“掐的我手上现在还有印子。” “我们撕了吧。”我道,“我看网上很流行,说结婚证只有离婚时才用的到,我们……” 释南想了下,“我觉得你这想法很二逼,暂时不同意,等我上网查查再说。” “释南你是不是想打一架?”我回头怒瞪释南,“你才二逼,你全家都二逼。” “嗯,”释南对我点头,扬扬红的耀眼的结婚证,“我全家都二逼,特别是我那二逼老婆。”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拉着释南往民政局里走,“来,咱们把婚离一下。” 释南拦腰抱我上车,“接受你的提议,我们打一架。” “你家暴,我要去告你!”坐到车上,我忍不住大笑,“释南我和你说,你要是再打我,我真去告你。现在我可是有婚姻法保护的人。” 释南低下头看我,突然,亲了下来,“还差你一个婚礼。” 我从来不在乎这些形势上的东西。 可在此时此刻,很期待,很期待很期待…… 接下来的几天,释南四处跑。 首先,把我们俩个的户口移到了一个户口本上。 户口本上,顺序依次是,户主,释南,下一次,我,关系夫妻。在后面的空白页上,依次是我妈,我弟,还有一页释南手写的,释小北。 然后,他跟着陆明两个人商量着办酒的场地,当天要请的人。 我也在想,我关系好的就是上大学时的那几个同学,这么多年来没怎么联系,突然打电话让她们出份子,想想我也是挺不要脸的,哈哈。 其实不用她们随礼,能来就好。可惜,几个人都是大忙人,纷纷表示,礼随大份,人,到不了。 唉,现实总是和我想像中有些差距。 释南忙时,我闲的发慌,天天去医院和我爸吵架。 真吵!吵的脸红脖子粗,吼的整个走廊都能听到。 陆明妈说,我和我爸吵完一次架,那老头儿能从床上蹦起来在走廊里气呼呼的走一下午。 精神劲儿,一天能往上窜五个加号。 医生说不错,这种状态保持下去,我爸用不了几天就能举着拐棍满医院撵着揍我。 不管如何吵,我和他都没提到过我妈和我弟。那是禁区,碰不得。我受不了,他更受不了。 还恨不恨? 就像陆明所说,我已经长大,不能再片面看问题。 在经历了那么多,发生那么多事后,对他的恨意已经没有小时那么浓。 只是,我说不出原谅两个字。 就好像,我说了,就背叛了我妈和我弟。其实他们早就投胎去了,可我,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一晃,时间晃到了五月,天气越来越热,我爸的身体也恢复的越来越好。 那家伙!吼一嗓子,半个楼层都能听到。 随着我爸出院的日子临近,我们四个摆酒的日子也定了下来。 六一儿童节。 当陆明和释南把日子说了后,我和萧晓当场就疯了!萧晓把袖子一撸,对陆明吼道,“怎么着,和我结婚你是当小孩子过家家呗!还六一儿童节,你怎么不选愚人节呢?” 龚叔在一边打圆场,“不是,这是我和老曾头研究很久才排出来的日子。下一个这么好的日子,得两年后……你说你们四个,有三个不在卦象上,我们俩也是费老鼻子心思了……你们两别看六一是儿童节,可,八方大吉啊。而且,你们看……” 我不听,薅着释南衣服往家拽。这日子我不同意,姑奶奶这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给弄‘儿戏’了! 释南被我拽走时,笑呵呵的;坐到副驾驶上时,笑呵呵的;车开进小区时,笑呵呵的;坐上电梯,刷门卡时,还笑呵呵的…… 他越笑,我越火大。在门开的那一瞬对他吼道,“笑你大爷啊笑!你看谁家结婚把日子定在六一的?你和陆明是怎么想的,哪有这么安排日子的?” 释南突然收了笑,伸手把我推到门里,“打一架,输的闭嘴!” “你大爷!”我对他吼,“你敢打我……” …… 输的惨烈。 在释南靠到身边来时,我一边无力的打他,一边往床角缩,“六一,就六一了,我没意见了。你让我睡觉,我困……” 狠睡一夜,第二天早上睁眼时,手机里躺着萧晓一条短信:那个,六一好像也不错,你觉得呢? 我回:嗯,挺不错的,就这么定了吧。夹叨东技。 日子定下来后,所有的事在一瞬间全都压下来。 选婚纱,挑首饰,要抽出足够的时间照婚纱照,再加急洗出来…… 我们四个忙的和个陀螺一样,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时,把身体养好的纪浩然提议把百鬼林重新开张。 至于鬼…… 不用鬼了! 全国各地,开鬼屋的多了去了,见哪个鬼屋用真鬼来着? 释南觉得也是应该把百鬼林再开起来了。 别的还是其次,关键是里面挂着阴差的股份。而那几个阴差,掐着我的命。 停一两个月装修说的过去,要是停时间久了,它们心里没了谱,肯定要出事儿。 再有一点就是----小北。 小北身为婴灵杀了人,再入轮回难投胎为人不说,还要受审落罪,吃尽苦头。 我和释南一直说想办法,可这一年来事情发生的太多,这事一直在往后延。 一晃一年半过去,小北是时候重入轮回了。 这层关系,要找那几个阴差。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阎王好见,小鬼难挡。 我们认识那个阴差头头,正好是挡在阎王前,往死里爱钱的! 这就好办了,凭着以前的关系把它买通,让小北走vip小道,直接投胎去就行了。 我有点舍不得,在释南和阴差输通好关系回来时,很傻很天真的问他,能不能让小北再投到我肚子里来,把我们的母子缘延续下来。 其实,不用释南说,我也知道可能性是零。 那几个阴差能放小北入轮回道已是不易,哪能按我们的意思行事到底? 释南沉默许久,揉揉我的头发,“七月鬼节,送他走。” 我点头,现在四月,也就是说,小北还能陪我三个月。 我和释南忙一边忙小北的事,一边忙乱着准备婚礼时,无止真人再次出远门。 从九安嘴里得知后,我差点气疯! 无止真人在躲着我! 从云南回来后,它只和我正面接触过两次。第一次,是上了那个女孩儿的身,让我去找九安。第二次,是在一个月圆之夜出现,督促我拜月。 我满口答应,抓住它难得露面的机会,把一直心中想不明白的事问出来。 这些年来,无止真人一直以来说时机不到,我不能知道的事是什么?释南后背上的眼睛,是不是它这些年来在找的东西? 如果是,那释南后背上这种眼睛,一共有多少只?十四,还是十五?或是更多? 释南为何在睁眼时会性情大变,那股力量从何而来? 这些眼睛,到底有什么作用? 当它们都睁开或是都找到时,释南,会怎么样。 我们俩个,会怎么样? 无止真人上了九安的身,在细细摸了释南的后背后,对我道,“事关重要,让为师想一晚上怎么说,明天全都告诉你。” 可就在‘明天’,它给九安扔下一句话,走了!!! 就那么,走了!! 我发誓,如果此时此刻无止真人站在我眼前,我不保证我不会欺师灭祖,把它打的魂飞魄散! 忙碌中,日子过的飞快,一转眼五月过了近一半。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们四个人一起去试婚纱。 不自夸,我们四个站在一起还是非常打眼的!没办法啊,谁让本姑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以一已之力撑起我们四个颜值的半边江山呢! 婚纱店足够大,选好衣服后,我们四人被带着去试。 又是纱又是内撑,当把那身婚纱套在身上时,我累出一身汗来。化个淡妆出去时,陆明已经站在外面。 他平时也穿西装,可像今天这样…… 不一样的感觉,说不出的帅气养眼。 特别是那幅眼镜,往鼻梁上一架,把衣冠禽兽四个字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扫了陆明两眼,我提着裙摆向他走过去,“不行不行,我要抢婚……萧晓能不能打死我?” 陆明摆弄袖口上的纽扣,对我笑道,“哪用得着萧晓?你可以在爸和释南之间选一个。你想死在谁手上?” 我摸摸鼻子,想也不想的摇头,“算了,成本太大,不值得。” 回头间,我看着走出来释南惊艳的呆住。 我一直知道他相貌不赖,可他一直穿的随意,从来没着重打扮过。 今天这么一拾缀…… 这么说吧。 我有种在石山里淘了个品相还算不错的原石,结果切割出一块冰玉翡翠的感觉。 心里弹屏一样循环蹦着四个字:赚大发了! 释南走到我面前,“眼睛这么亮,想什么呢。” 我嘿嘿一笑,用手捧脸,“没想什么。” 我表情这么明显吗? 其实,我也没想什么。只是想金屋藏个汉子,只给我自己看。除了我以外,谁瞄挖谁眼。 旁边,陆明轻声对萧晓说,很漂亮。 我抬头对释南,“我漂亮吧!” “我老婆漂亮我知道,用你说?” “……” “我说错了?” “没错……”我对释南摇头,从牙缝里笑道,“要不是看你长的不赖的份儿上,这日子我不过了。” 工作人员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领结。描了眼后,对释南道,“先生,你还没带领结。” 我往释南脖子上瞄。 可不是,衬衣是解开的。 工作人员要来帮忙带,释南接过去,回试衣间,“我自己来。”回头看了我眼,“一会儿回来。” 我点头,坐下来等他。工作人员站在我身后,续续的说什么样的婚纱配什么样的妆容,什么样的头型合适。 我听着有点道理,在她的带领下去看配饰。 看一圈回来,释南还没回来。陆明和萧晓已经选好,正商量着订金的事。 我摸出手机看眼,释南已经进去半个小时。带个领结,要那么久? 又等了几分钟,我走过去,“释南,你好了没?” 没人回答。 我又叫了两声,还是没人回答。 支开工作人员,我伸手推开试衣间的推门。 里面哪里释南的身影,一个领结掉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只摔碎了的手机…… 第441章 不记得了 婚纱店是不小,可人也不少。没有人看到释南出去,也没有人看到有陌生人进去。 现场除了一只摔碎的手机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我和陆明把婚纱店翻遍。打遍所有释南认识的人的电话,我去了每一个释南可能去的地方…… 没有,没有,没有! 夜幕降临,弯月悬空时,一群人聚在百鬼林愁眉不展。 我后脑有些木,额头上全是虚汗。神思恍惚着仿佛飘在天际之外,看眼前的陆明,龚叔,慕容等人和看戏一样。 有片刻。想,他们是谁?思绪一定,又清明,认清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临近十点,我起身回家。再在这里坐下去,我会疯! 陆明拦住我,“别担心,以释南的本事……” 我推开他的手往外走。 释南的本事是不小,可我们要面对的末知,无法估计。 强撑着回家,进门,打开灯,看着自己这些日子来精心布置的家,几近崩溃。 坐在门口地上。我发了许久的呆。 直到卧室传来一声轻响,我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的,我起身飞奔过去。 灯打不开,窗外的路灯照进来,光线很昏暗。 一个人影站在落地窗前,正是释南。 我走过去,“释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我回来找过他,把家里每一个家落都翻遍了。 释南说话,我站在他身边拉他的手。 冰凉,刺骨。 我心中刚升起的喜悦。转瞬间变成担忧。 屋里没灯,我侧身挤到他和落地间之间。仰头看他的脸。 如墨挥就的眉眼冰凉,没有一丝暖意;下巴轻昂,微光打在鼻侧,全是冷漠。薄唇紧抿。诠释着疏离。 我心有些慌,抬手摸他的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释南握住我手,冷声问,“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应该我问你,你去哪了?”我问他,“有店里时,发生了什么?” “我?去哪?”释南微微冷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怎么会……” “值得记得?”释南侧头问,“那些小事值得记得?你还没说你去哪了” 小事,不值得? 我伸手去拉释南衣服。 他不正常,他的语气,举动,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不正常。 又睁眼了? 不可能,他在两个月前刚睁过,怎么可能会再睁?而且,这段时间,别说危险的事,连只鬼他都没收。 衬衫从他腰间拽出时,释南按住我肩膀,咬在我脖侧,“你还没说你去哪里了。” 我呼痛出声,“释南,松口。我去找你,我们大家都在找你。” 释南松开我脖子,转而咬在喉咙,“我说过,别离开我视线。” “你不讲理。”我捶他肩膀,“是你走掉,不是我离开你视线!” 释南顿住,许久没动。 我紧抱住他,把手往他后背上摸。还有两只眼,一只在左肩胛下面偏左的地方,还有一直在腰的正中间。 没等摸到,释南撕扯我衣服。握在腰侧,冰凉,让我紧连打了好几个冷颤。“停,住手!”我道,“先让我看看你……你大爷!别咬!” 本来身上就全是疤,穿婚纱已经很不好看了。他再弄出一身鬼掐的痕迹来,摆洒那天我还见不见人? 说不听,就像听不到我的话一样。 没有往日的温柔,他挺身进来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让我的记忆瞬间拉回到几年前。 海边,小楼,海鸥啼鸣。他说,“我可以藐视天地,为什么不能要你屈屈苏青柠。” “释南,释南。”我心惊,捧住他脸,“我,我是谁。你看我,我是谁。” “苏青柠。” 我长松口气,环住他脖子把一切交给他。身后的玻璃是凉的,他也是凉的,只有纠缠在一起的呼吸是热的。 我支撑不住慢慢下滑,释南搂紧我离开窗边…… 思绪跟着他沉沉浮浮,在坚持不住,意识渐渐抽离时,听他在耳边道,“我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这句话,充斥了我整个梦境。在听到手机响起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向身旁边摸。 有人,不是空的。 电话陆明的,我接起来,告诉他我没事,释南回来了。 嗓子哑的厉害,放下手机抓起床头上的水杯猛灌。静静坐了会,我看视线看向释南的侧脸。 睡的很熟,阳光散下,像个大孩子。 我捏住他鼻,低下头亲他。在他深吸一口气要转醒时,我道,“转身。” 释南睁眼,目光陌生,凉冷,犀利。 我愣住时,他目光又渐渐回暖。微微抬头回吻我一下,转过身去。 薄被滑落,正好横在他腰间。 我抿下唇,把长发揽到一侧,跪坐在他身后细看。 十一只,没有睁眼。 可他昨天的状态…… 把手指轻点在一只没睁的眼睛上时,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 “小柠,如果有一天他认不出你了,你……” 释南回手握住我手腕,出声道,“在想什么?” 我甩甩头,问,“昨天,怎么回事?你去哪了?怎么会摔了手机?” 释南沉默,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时,他出声道,“我看到师父了。” “师父?无止真人?”那老头儿不是出远门儿了吗?一顿,心中升起惊讶,“是,你师父?” 如果是释行,那释南昨天阴晴不定的状态倒是能勉强解释通。 释南对释行的感情一直深,现在他师父过世还没过百天,而我们却在操办喜事。 如果释行不出现的话,释南或许不会想什么。可如今出现了…… “不是,”释南打断我,“是你师父。” “它找你什么事?” 释南起身去浴室,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不记得了。” 我坐在床上,莫名的心慌。回手拿起手机,给九安拨了过去。 九安接起那瞬,我对他道,“九安,师父是不是在你那里?你和它说,我要和它说话。” “师姐……”九安结巴两声,道,“师父不在我这,真不在我这,不信你来我这里找……”夹阵介划。 “小兔崽子,不在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咬牙切齿的道,“你帮我给师父带句话,再也不要来找释南,有什么事,冲我来!” 话没吼完,九安那边断线了。 我再打过去,关机。 从那天开始,释南行踪飘忽。时间,从第一次的失踪一个下午慢慢增长。 回来后问他,基本上问不出东西。 话越来越少,情绪也越来越不稳,性格在正常和不正常之间随时切换。 明明上一秒还在有说有笑的和大家开玩笑,转瞬间,冷了眼眸,生人勿进。 释南的第四次不告而别刷新了记录。 在第七天,他错过了六月一日,我们的婚礼。 还好,还好陆明萧晓和我们一起摆酒,不至于让我成为那天的笑料。 还好,我和释南的朋友,全是知道我们底细的人,不会缠上来追问。 还好,我早在前两天,就在心里做好了他不会回来的准备。 不过是个形式而已,我本来也没想过摆酒。证都领了,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是一家人。 只是,从准新娘变成看客…… 陆明大学时是学生会副主席,人际关系很好,大学同学也没少来。 他寝室的里的人还有认识我的,只是弄不明白,为什么新娘不是我,而我们又管同一个白发老者叫爸…… 这,要是搁我我也得蒙。 摆完酒是中午,然后出外景。 公园江边,风景秀丽如画。 录像时,陆明公司那些年纪轻的阴阳先生和魔术师一样,惊爆眼球的阴阳术一个接着一接扔,引的来参加婚礼的小姑娘尖叫连连。 热闹了一下午,在夕阳西下时,兴致极高的一群人又奔向了ktv。 不想让他们担心,我也跟着去,提着兴奋劲儿和他们一起唱一起闹。 本来不想多喝,可人多,一闹,就多喝了两杯。 头有点晕,怕他们担心,用手机给陆明和萧晓发了个短信后,自己摸了出去。 夏风微凉,迎面吹来,酒后的燥意少了几分。一抬头,见天上悬了轮血月。 出奇的大,挂在楼边,像是抬手就能摸到一样。 慕容追出来送我,见我盯着天上看,问我在看什么。 我指着楼边,对慕容道,“你眼瞎,那么圆个月亮你看不到?” “你醉了。”慕容扶着我肩膀往车那边儿走,“今天农历二十五,哪里有什么月亮?有也是月牙……好了,我送你回家。” “二十五?” 我揉揉眼睛再往天上看,还是一轮血月。 慕容把我塞到车里系好安全带,关好车门再去另一侧。 车子发动时,我把头伸出车窗外,指着天上道,“慕容,真的有月亮。” “行,行。”慕容拉回我,把车窗上锁,“你说有什么就有什么,你说现在天上有太阳都行。” “太阳?”我把额头抵在车窗上看外面,“胡扯,慕容,我没醉。” 慕容嗯了声,车内静了下来。 行到我们小区门口时,慕容拍了下方向盘,道,“苏青柠,释南会回来的……至于婚礼的事,以后他肯定能补给你。其实就算不补也没什么,你们证都领了……知足吧。” 我回头看慕容,好一会儿,道,“慕容,你到底……” “苏青柠,我和你说,我打的过你。”慕容看着我,一边眉毛高高挑起,“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行行行,不问。”他当然打的过我,一直以为他都是扮猪吃老虎。要不是他二叔突然出来,我们怕是永远也不知道他的底有多深。 车停稳,我开门下车。 夜风一吹,本来就不深的酒醒利落了。 甩上车门,我拎起包往家走。三两步,在楼门口撞到一个人。 那人向后一闪,身手出奇的利落。 我往那人的脸上瞄,惊讶道,“唐念?” 我虽然脸盲,可唐念绝对不会认错! 唐念嘴角讥讽一挑,轻蔑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伸手去抓唐念的肩膀,“你来干什么?” 算得上是老友,可她现在到底是那个养娇的女人的人。此时此刻,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念一侧身,躲开我,“当然是找大家都想得到的,可惜,晚了一步。” 我咬牙拦她去路,“什么大家想得到的?把话说明白了。” 难道,唐念知道释南后背上眼睛的事?不,不是她,而是她的老板,那个养蛟的女人…… 那唐念些来的目的岂不就是,释南! “我说什么你不是清清楚楚?”唐念抓住我手后跳一步,“可惜,我晚了一步。我的道行,到底是不如那个深居不出的,没有他会算计……” 我再去抓唐念,唐念和泥鳅一样逃脱,转身隐入楼房的暗影之中,“看在曾经的情面上,我今天放过你。再撵上来……” 下了车的慕容飞起一脚踹过去,“和她费什么话?先抓住再说。” 唐念就地一滚,再起身,变成一条黑色大狗融入到夜色之中。 慕容追了几步没追上,回头看我,“她说什么了,你脸这么白?” 七天,释南已经离开七天了。 如果,他是自己心情不定走开的也就罢了,总有回来的时候。可如果,他如唐念所说,是被别人带走的…… 慕容再次叫我时,我坚定的对他道,“我要去找释南。” “找释南?”慕容歪头看我,“你去哪里找?南哥这些日子的情况你也知道,又不是第一次。” “去昆明。” 的确不是第一次,可,万一这次是最后一次怎么办?万一,在我苦苦等待的时候,释南已经…… 深居不出,我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展长。 他的本事是没有释南厉害,可他院子里那个结界…… 没带任何人,我独自一人去昆明,却了那个进去不容易,出来更不容易的落院找展长。 确切的说,是找释南。 释南在,我和他肩并肩,无论多少苦都陪他走出来。释南不在,算是解了心中疑惑。 到展长的院子外面时,正值中午。 我从出租车上下没一会儿,那扇铁门开了。展长从里面闲步走出,对我笑道,“小柠,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我没心情和他废话,道,“我也不相信自己会再回来。展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告诉我,释南是不是你带走了?” 第442章 这茶清火,不苦不甜,有些涩。 展长让开身来,对我笑道,“你别急,进来。坐下慢慢说。” 我瞄了眼落院里的繁花锦簇,咬紧牙走进去。 铁门,在身后吱哟哟的关上,发出呯的一声轻响。 我猛然回过头去,展长正站在花树下对我笑。那笑,不仅有熟捻,还带着一丝宠溺。 “你,”我上下打量他,“到底是谁?” 展长走上回廊,身影照在绰绰花影下。“释南是不是被我带走了,和我是谁,这两个问题,我只回答你一个。你想听哪个?” “有意思吗?”我跟在展长身后,“就不能给句痛快话?” 我想知道他是谁,更想知道释南是不是被他带走了。 “你看,”展长坐到竹椅上,拎起茶壶斟茶,“如今是你走到我的地方来问我一些事情。身为主人,我有权决定说或是不说,又或是,说多少。当然,你要是非让我全告诉你,我会告诉。没办法。不忍看你失望。” 展长抬头,对我笑道,“可两个答案中,必定有一个是假的。现在的区别就是,你选择一个,我告诉你真的。不选择,你自己判断哪一个是真的。” 我咬牙,心中如压了块巨石,“长先生,你装逼装过分了吧?我和你说,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 “杀了我?没关系,我可以把答案带到六道中去。” 我深吸一口气。在竹椅上坐下。 展长用扁尺把一只装着琥珀色的玲珑茶杯移到我面前,“这茶清火,不苦不甜,有些涩。要慢品。不可过急……小柠,你太浮躁,心不静。” 我冷笑,拿起茶杯往嘴边送。 展长用尺子点在我手腕上,微凉,“烫,要细品,不能牛饮!” 我扬手把茶杯摔在地上,瞪圆了眼睛对展长吼道,“你他妈的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么了解我,又好似对我这么关心?!” “所以,”展长把尺收回,没因我的火气升起半分气恼。他低头轻抿了口茶,风轻云淡的道,“你想知道的是我是谁。”夹阵团亡。 我一愣,摇头,“不,我要知道他是不是被你带走了?你把他带去哪了?是不是,在那个结界里?” “不是我带走的。”展长道,“释南不是我带走的。” 我扬眉,等展长说下去。语气笃定,他一定知道释南在哪里。 可,直到他把一杯茶喝净,也没再开口。眼瞅着他又要斟茶,我伸手拦住,“说下去。” 展长笑了,“我不是和你说了,问题两选一?你想知道释南是不是我带走的,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我的耐心被磨光,扬手一挥,把他手中的茶壶砸了! “当我好糊弄?”我对展长磨牙,双眸烧的火热,“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折了这个院子!” 展行一笑,“那你折吧。” 话罢,人坐在竹椅上,竟然在眨眼间后退出三米有余的距离,“这个院子,有一半在结界里。你,慢慢玩。” 怕他跑,我连忙伸手去抓。 结果,只抓到空气,他的人影凭空消失不见。 我转身四处寻找展长时,他的声音淡淡传出,“小柠,有些东西,不能改变。就像,我明知道你注定会死,可还是费尽心思给你解毒,让唐念引你到这里来……” 我顿住脚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唐念?” 唐念不是那个养蛟的女人的手下?怎么会和展长混在一起? 展长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手掌上缠着一条张长的小蛇。那蛇在它的手心里磨蹭,蜿蜒,俨然一幅欢喜模样。 我抬起左手,手腕上空空如也,小北…… 小北什么时候到展长那里去的? 展长用手指逗弄小北的脖颈,笑了,“我老板,就是唐念的老板。” “你的老板?”我盯着他手上的小北,“庄堇的老板?” “肉体凡胎,他也配?”展长站直身子,“他不过是我老板的下属之一而已,像他这样的,还有无数。庄堇那样的,更是数不胜数。” 我舔舔嘴唇,细想这之间的联系。 越想,越心惊。明明娇阳似火,我却如浸在十月的映月湖中一样。 “所以,庄堇的老板这些年来都是在为你老板做事?而他同释行合作,也是你老板授意的。而你们的目的,就是找那些眼睛,再一只只种到释南的身上……” 展长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在我看来是默认。 “那,和陆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我问,“听你这意思,你老板不是凡人。她本事那么大,又是设结界又是养黑蛟,哪用得着不择手段的去找那些她用一只手指就能捻死的凡人的麻烦?遇到什么难事,你老板弹弹手指不就成了?” 展长附身看我,问道,“猎人放出十几二十只条猎狗,目的是猎物,怎么解决麻烦把猎物带回来,是狗的事……” 明白了。 庄堇老板这样的人不只一个,展长的老板,只在乎那些人能不能找她所要的东西。 至于怎么找,如何找,用什么手段,生或是死,全都不在她的考虑之内。 所以,展长接手这些事后,并没有对萧晓怎么样,也没对陆明露出什么恶意。 因为那些错综复杂的恩恩怨怨,属于庄堇和她老板,而不属于展长和展长的老板。 释南说的没错,释行这些年来,一直在被利用。庄堇的老板,也只是一颗可以随意被舍弃的棋子。 这些事的幕后黑手,是那个养蛟的女人,所有人都是她手中的牵线木偶。 我把所想说完,展长摇头,“释南不是,他不受控制。至于你……”展长一笑,转身,“小柠,今天,我说的太多了。你累了,休息吧……” 二楼上,展长再次消失不见。声音,却留了下来,“这个院子你随便走,不要想着出去,上次我告诉你的口诀,不做数了。” 我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脑子里乱轰轰的,全是刚刚的对话。 清风扬过,粉嫩的花瓣伴着花香飞落在身上时,我对空荡荡的四周喊,“展长,你把小北还给我!” 第443章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累? 小北是在日暮降临时,被展长送回给我的。 此时,我心中的怒气减轻不少。也利用一下午,把院子大致转了转。 上次来时。只略略坐坐,和展长说几句话就进到结界里去了,并没有四处转。如今一转,才惊觉它的深! 小楼下那条古香古色的回廊走不到尽头,明明看着那画着迎客松的墙面就在眼前,可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夹团欢弟。 后院的那看似只有十几米见方的翠绿色竹林更是。 在转的同时,也想了很多。 想和展长的谈话。 那会被他告诉我的事震住,并没有往深思。如今静下,把他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往一起理了理。 一,我会死。 在展长的认知里。我会死,而且不可逆转。 二,他对我无害。 虽然我还是想不起他是谁,可他话中对我的关心不是假的。最近心绪虽然乱,可真假我能分清。 三,他给我解毒,让唐念把我引到这里来,他的老板不知道。 从展长的语气中,不难听说他对他的老板怕大过敬。可见,这事如果让他老板知道,他就不能把逼装的这么清新脱俗了。 四,他老板是一切事件的主谋,一众人尽在他老板的掌握之中。而,释南不在其中,因为他的特殊。 至于我…… 我心瓦凉。忍不住阵阵冷笑。 我或许不是谁手中的牵线木偶,可,我定是一颗棋子,无止真人手中,用来寻找眼睛的棋子。 其实,我不比庄堇强多少。在这件事上,我和她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唯一的区别是她老板手下多,不差人儿,所以不在乎她的死活。而无止真人,只有我这么一个傻徒弟,用没再找不到…… 那。无止真人在这场以释南为目标的阴谋中,占了什么样的地位呢? 它,是同展长的老板在一个层面?还是和释行,庄堇的老板在一个层面? 讨回小北,我摸着它冰凉的蛇身,对展长撂狠话。 把释南还给我,不然,我就把他救我,让唐念引我到这里来的事告诉给他老板。到时。他和唐念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威胁很卑鄙很无耻很烂很不要脸。 可在百思不知释南去向的情况下,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别管死不死的,死,我也要和释南死一起。 展长脸上笑意不减,看向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顽童一样,“小柠,那会儿我忘记告诉你,我也会死。而且,不能改变……所以你对我的威胁,不起作用。” 我咬牙。在展长静气凝神的开始煮茶时,转身往它养蛇的地方走! 我要进结界! 就在展长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我反应过来他是在和我玩文字游戏。 他说不是他带释南走的,却没说释南不在结界里。 很轻易就进去,首先看到的,是满天的火烧云。 红的似火,像是把整个天空烧着了一样。 结界说不出的大,我迎着风,踩着草,在里面没有方向没有地点的跑,想看到我心心念念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天色变的昏暗,脚下草原变成细软的沙滩时,我就地坐下。 跑不动了,迷路了。 上次从结界里出去,是释南想的办法。如今只有我自己,想出去,有些难。 茫然四顾中,挂满星星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过时,轰隆隆的雷声在头顶炸开。 我一惊,站起来就跑。 几步,天雷劈下。 目的却不是我,而是不知何时进来,距离我不远的展长。 展长没躲,挺身接下后几步走到我身边,在天际滚来浓浓烈火时,拉着我闪身出了结界。 呛人的烟味瞬间消失,宁静的院落展现在眼前。天色已晚,一轮血月挂在半空之中。 “看到释南不在那里了?”展长坐回到竹椅上继续煮茶,神色不变,就像刚才的天雷没有劈到他身上一样,“看到了,以后就不要再进去了。那个结界和院子里的不同,那里的时间有些乱,外面的一天,可以是那里的转瞬,几个小时,几天,一年,甚至是十年……是,专用于我修行的。我在里面,待了数不清的岁月……” “按你所说。”我在他对面坐下,“再长的时间,也不过是外面的一天罢了。” “是啊。”展长道,“一天,就和一辈子那么长。” 我没心情听他感叹,牛饮一杯涩中带甜的茶汗汁,让展长放我出院子。 既然释南不在那个结界里,展长嘴又和个葫芦一样问不出什么,那我没有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是,我知道展长引我到这里的出发点肯定是为我好。可,不是他认为对我好就是好! 展长不放,那个由几只盆栽摆成的八卦阵,出奇的难缠。我在里面走了许久,费劲心思,硬是没找到出去的诀窍。 最后气的我,把整个前院都砸了。 展长就那么看着,一边给花浇水,一边对我笑。 在我砸完后,开始放松烧时,他轻飘飘的说了句,“小柠,你心太浮躁,安静下来,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就这样,我在展长的院子里住了十几天的时间。 越和展长往久相处,越觉得他对我熟悉。可我,对他依旧是一无所知! 偶尔,我甚至在想,丫的,这货不是会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的爱慕者吧。 念头一起,迅速掐死! 展长的确是对我笑,可那笑里却没有一丝杂念或是暧昧情愫。 在这期间,和陆明他们的电话一直没断。虽没让他们同行,可,最起码要让他们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人是安全的。 一天晚上,九安电话打进来。 自释南第一次失踪回来的早上,九安挂了我电话后,就再没有打过来。如今这么积极,肯定是有事。 九安嘀嘀咕咕说了近许多废话,当我心中烦躁想要挂掉时,九安问道,“师姐,你还记得鬼婴吗?那个,它在成都的哪儿?” “鬼婴?”我对着电话里道,“你问这个干什么?”神思一顿,我对九安问道,“是不是师父让你问的?” 九安在那边辩解,“不是,真不是,是我自己想知道,师姐……” 把电话放下,我心惊了好一会。想清楚后,对着院落大喊,“展长,你放我出去!” 释南肯定在无止真人那里! 我们试婚纱那天,释南见到过无止真人。而无止真人问鬼婴的目的,无疑是要让释南睁眼。 展长站在二楼,对我摇头。 我怒从心升,扭头就往前院走。展长在后面轻叹一声,“你又走不出去。” “出不去?” 我冷笑,走过穿堂,来到几盆盆栽面前。看了眼天上的血月,竟直往铁门那里走。 不同于往天走进迷宫里一样,这次很轻易,就走到铁门的前面。伸手抓住大门猛的拉开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我回头,见展长站在回廊上,嘴角是斑斑血迹。 他拿出一块方帕擦掉,道,“小柠,何苦?人生苦短,安宁一顿日子不好吗?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累?” 我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走进夜色。 第444章 你忘了回家的路,我来接你回家。 心底,最柔软的那一角被触碰。这么多年来出生入死,从来没有问我过累不累。 累不累? 累!很累很累,累到无数次我都在想。去他妈的,我什么也不管不看了。爱生生,爱死死,爱谁谁! 可每一次,都咬碎牙撑着往前走。 因为,心中有放不下的人,有走下去的理由。 飞机,第两天下午我站在了成都的街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暗自回想几个月前谢宏众带我走过的路,对我说过的话。从中辨别鬼婴主人可能在的地方。 不知为何,记忆有些模糊。无论是谢宏众的身影相貌还是一言一行。都在脑海里慢慢消退。 不仅如此,有时看着手机里存的电话号码会茫然。 看着清水,柳叶青。秦楚这样的字眼,迷茫的厉害。 知道和他们很熟悉,却硬是想不起他们的模样和与我之间的牵连…… 在陌生的街头晃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当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时,我信步走近一家偏避小街上的宠物店。 装修很别致,里面有无数的猫狗。 一个年纪看上去和我相仿的男人盘腿坐在靠窗的地上,正在给一只半大的金毛梳毛。 理成板寸的头发纯白色,斜照进窗口的光束下。有些耀眼。 他抬头看我一眼。笑了,“看猫?”随手往猫区一指,“都很温驯,不会咬人。绝育和驱虫都做了,有看上的,不要钱,你买猫粮,我送你。” 我放眼望过去时,他又道,“里面有两只白色的,不送。” “卖?”白色的猫显眼,我一眼就看到。一只右眼是玻璃蓝,一只左眼是玻璃蓝,品相很好。 “也不卖。”男人回道,“我自己养的。大汪小汪……” 男人拍拍手,那两只白猫极有灵性的窜到群猫之中,不见了。 “我不买猫。” “买狗?”男人又回手指向狗区,“同样,有看上的,送你。” 我歪头看他,“张行,我要鬼婴,你也送吗?” 张行的手微微顿住,过了好一会儿,抬头正视我,“原来,是同路人。”浅笑一声,张行轻吁,“你,来晚一步,鬼婴死了。几年前,死在了云南大山里。” 我走到张行面前席坐下,“然后呢。” “然后……原本要化魔的张行活了下来,顶着一头白发。”他摸摸满头银丝,拿出手机递给我,“在这里,满心糊涂的,等一个不知去向的挚友,一个生死不明的爱人,和一个可能永远也没有人能解答的答案。” 我接过来,看到一张照片。 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站在中间的,是眼前的张行。彼时,还是黑色的头发,抱着双肩,笑的很阳光。左侧的男人手臂搭在张行的肩膀上,嘴里叨着一只烟,眼眸微垂,正拿着火机点。右边那个女孩子很好看,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弯着眉眼笑,嘴角的灿烂,点亮了整张照片。 “兰诺……” 我一眼认出,这个女孩是兰诺。虽然只见过一面,而且装着不一样,可这就是兰诺,那个找她族中指骨,救了我和释南的兰诺。 “你知道兰诺?”张行神色一怔,对我问道,“你见过她?在哪里?” 我点头,“见过,她救过我。在哪里我不知道,可她,和我们不一样,她有一只很漂亮的狐狸,她,不是人……” 我可以肯定,兰诺不是人。可又不懂,眼前的张行和兰诺怎么会是恋人关系。 张行看着眼前的金毛,有一瞬的失神。然后,笑了,“那只狐狸是点雪,你看到的兰诺,是丫头……”他闭上眼,眉头轻皱一下,“……她不会回来了。” 很淡很淡的话,却听的我心慌意乱,“会回来,一定会。” “你也在等,不,”张行睁开眼看我,双眼明亮,“你也在找一个人……当找不到,没有任何消息后,找就变成了等……这个剜心撒肺的阶段过去后,你会慢慢静下来,重归平淡,安于过日子。直到有一天,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出现在像我一样的你面前,告诉你一些蛛丝马迹,让你知道,你所想念那个人,还活着。可,她不会回来了……” “我一定会找到他。”我眨掉眼中的泪,对张行道,“我一定会找到他,无论用什么办法,付出多大代价!” 张行轻笑,“祝你好运。”伸出手,揉捏金毛的脖子。 我没再说话,他也没,许久。 窗外光线变迁,屋子里的视线变的昏暗。路灯亮起时,一轮血月挂在天空。 我抬头去看,双眼被那月亮照的生痛,“你会不会忘了他们?我怕我找着找着,就忘记了他的模样,忘记了他是谁,忘记我在干什么。” 张行返问,“刻到骨子里的东西怎么会忘?”拍拍金毛,张行起身,“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可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动了,我这里可以给你歇歇脚……” “谢谢。” “不用客气,”张行抬手按亮灯,在一室光明中,道,“两个人一起等,日子可能会好过些。” 在张行这里住了下来,为等无止真人。 张行不是魔,鬼婴已死的事无止真人不知道。它想让释南睁眼,就一定会带释南找到这里来。 在这期间,我和张行显少说话。他对他的事绝口不提,我对我的事闭口不言。很有默契的坐在窗口,从烈日当空坐到血月高悬。 不知道是第几天,我等来的不是无止真人和释南,而是陆明,慕容和九安。 盯着三个人看了许久,恍惚的厉害。当清明回到脑中,我已经坐在回东北的飞机上。 陆明看我,眼中全是担忧,“人都出去了,一定会把释南找回来。你和我回家等……不要让大家担心。” “师父回来过一次。”另一侧,九安道,“师姐,师父让你不要乱跑,它几天就回来。” “师父?” 听到这两个字,我不可抑制的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眼泪滚落而出。 这些天来,我脑子一直处于混沌状态,无数个记忆碎片没有章法的乱飞。 有的,滑入黑暗,任我怎么不舍也留不住。而有些,则从不知名的地方浮现而出,越来越清晰。 无止真人,曾想杀了我,不止一次。 我杀过人,也不止一次…… 这些记忆,如此深刻!我仿佛体会感觉到无止真人身上的杀意,和我让厉鬼杀死刘唯暖时心头滑过的滔天怒气…… 可,无止真人把它们从我脑子里抹去了。 还有许多,我现在混乱着理不清的记忆。它们在我脑子里叫嚣着要占有一席之地,可我头痛的根本不想面对它们。 我一直心疼释南,觉得他的一辈子就是个笑话。其实,我还不如释南!释行那样算计释南,也没有让释南和个傻子一样糊涂的活这么多年! 我不是无止真人的徒弟,我是它手上的棋子!可以随意拿取,随意舍弃,随意生死。 如果此时无止真人能站在我眼前,我真想问问它:师父,你从小看着我长大,在对我百般算计利用时,心中可曾有过一丝丝不忍?在我出生入死时,可曾有过,有过那么一点点心疼。 是不是,这些年来全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我所贪恋的,怀念的,依赖的,全都是它刻意给我的假象?! 飞机在天上飞时,还月朗云稀。降落没一会,倾盆大雨瓢泼而下。龚叔和纪浩然来接机,看到我时,虽没说什么,却能感觉他们松了口气。 我坐在车里,把额头抵在车窗上。窗外的雨滴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有些吵,却又达到了助眠的效果。 我合着眼,意识随着车身轻晃,慢慢变的恍惚。 最开始,能听到陆明打电话,了解找人的进展。后来,他刻意压低的声音被雨声彻底盖了过去。 我在一片黑暗中静走,向着远处那抹耀眼的光亮。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走到它面前。 那一抹荧光,我曾在梦境中见过无数次。也,许久没在梦境中见过它。 我没像以往那样坐下来和它对看,而是对它伸出手去。 这是我的,一直是我的。我,竟然把它留在这里,藏匿这么久。 手心一凉,那抹荧光被我握在手中。 心中暮然一震,升起一丝异样。我睁开眼,坐直身子。 车还在暴雨中行驶,龚叔正在和陆明小声说话。 “停车。”我道。 开车的纪浩然回过头来,道,“你有什么事?这里不能停车。” “停车。”我抬眼看他,“马上。” “等两分钟,就两分钟,”车一打弯,例进收费站。交完费,纪浩然把车停在路旁,“我记得这里有卫生间,就在……” 我下车,把九安和龚叔从商务的后座里的下去。在陆明惊讶的看我时,把他和慕容也拽出去。 伸手去拉纪浩然时,陆明伸手拦我,“小柠,你干什么?” “去找释南。”扫开陆明的手,把纪浩然拉出,坐进驾驶坐。 陆明架住车门不让我关,“小柠,你冷静一下,我一定能帮你把他找回来,别再闹了,和我回家。爸……” “我没闹,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去接他回家。”我知道,虽然没有人告诉我,可我,就是知道释南身在何处。 “你知道?”陆明一顿,去拉后车门,“我和你一起去。” 我把车门落锁,“不用,我们自己事,我们自己解决。”一脚油门踩下,我驶进雨中,把他们甩在身后。 一路急驰,在到达升财山庄时,已经又一个日月轮回过去。我看着晨阳笼罩下的院落,心中出奇的平静。 转身,我向山谷下急行。在第二天夜幕降临时,我来到映月湖边上。 旧影新颜,一轮圆圆的血月挂在半空,映红了湖面。湖面上,一面深,一面浅,俨然是一个阴阳鱼的图案。 光线并不明亮的堤岸上,无止真人飘然飞来,“小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和我回去,从长计议。” 我看着它有一瞬的怔,在无数问题涌出口前,“我来找释南。” “在湖里?”无止真人问道。 “不在湖里。”我抬头看天上的月亮,道,“在画里。” 这回,轮到无止真人怔住。过了会儿,它飘到我身侧,“我教你破倒反阴阳,这事宜早不宜迟……” 我摇头,对无止真人轻声道,“我终于明白,这些年来你为什么不教我那些基础的东西。明白,你说我学那些都没用。因为,那些我根本不放在眼中,就像现在,你在我眼中和蝼蚁没有区别一样。倒反阴阳,”我冷笑出声,“这么低级的东西,当初竟然能把我封在湖底……你看,” 我纵身一跃,跳到湖水之中。游到阳极处,用刀划破手指用力一拍! 似拍到冰面上一般,阳极的水被血色划开,出现龟裂一样的痕迹。转瞬,那痕迹布满整个湖面。 我扬起手再次打下,倒反阴阳轰然而破! 看,就这么简单,什么也不用。 我没有再看湖岸,而是向走蛟的巢穴游去。 半年的修养,走蛟的身体已经恢复大伴。没了束缚,走蛟一跃冲出湖面,划过血月,发出一声蛟呤。 砸到水中,我攀到它后背之上。 当它再次跃出湖面,让它上了湖岸。 湖岸上,不见了无止真人的身影,却多了一些熟悉人的影子。 陆明,龚叔,纪浩然,慕容,马开心等人全在,其中,竟然还跟着茫然不知,抱着女王大人的清水。 龚叔昂头看蛟,啧啧出声,“这是,小龙啊!”清水瞪大眼睛,“蟒?”夹状东亡。 走蛟侧过头去,一个喷嚏打在清水脸上。 清水啊呀一声,“落苏。”落苏护着清水往后走了两步,没有说话。 我回头看陆明,似被冻住的心有一丝回暖,“你们不用……” “来都来了,”陆明深吸一口气,“只是没想到,会有……龙?” “走蛟。”马开心纠正。 慕容晃了晃缺珠子的算盘,四顾一眼,“接下来干什么?咱们去哪找南哥?” 去哪?去生财山庄的画里,去那个手腕上带着一颗红痣的女人布下的结界中。 话刚想说出口,一声蛟鸣呤在耳侧。 我身下的走蛟猛然一动,跃在半空之中怒吼了回去。 众人被两声蛟鸣震的东倒西歪,惊呼声此起彼伏。 我抓住走蛟的肉须稳住身子,抬头时,听到马开心惊叫出声,“血月!” “今天不是十五,怎么会有圆月?”龚叔掐指,神情凝重,“而且还是血色的。” 不是十五就不能有圆月了?这轮血月,我看了足足一个多月。 “你,你们没发现这里不对吗?”清水小声道,“这,不是咱们刚刚来的地方。” 的确不是。 湖虽然还在,树林就不在了。而且,光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亮,当我抬头四望时,已经身处一片草原。 我滑下走蛟,迎着风,爬上一个山坡。 站稳之时,见天际之处翻滚着的乌云,不过片刻时间,便涌到了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不屑细看,就能辨出,那并不是云,而是数不尽的士兵。 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兵。 它们身形高大,相貌奇特,手中皆拿着怪异的武器。 我深吸一口气,对停在山坡下不远地方的怪物们道,“所以,我要先通过你们才行,是吗?”把那口气呼出,我道,“来吧,我送你们去轮回。” 话刚落,那些怪物的身后突然传出一声蛟呤。 刹那,一条黑色的走蛟腾空而起,盘旋在那群士兵的头顶之上。 黑蛟上面,坐着一个人。逆着光,我含着泪水看不清。 在身后传来脚步声时,那人纵着黑蛟悬到我上空,对我伸出手来,道,“给我。”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说的声音,却寒入骨髓。 我看着他,泪如雨下,“释南,我是苏青柠。你忘了回家的路,我来接你回家。” “给我。”他对我垂下和我同样手纹的手,“再废话,我就杀了你。” 第445章 祝新人百年好合,生同衾,死同穴…… 我抬起手,放在他手心,像以前无数次一样。 冰凉,他的手心没有一丝温度。 “释南。”我对他轻声道,“他们,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和我是只他们手中的棋子。你醒醒,和我回家。” 他弯着腰,冰冷的目光看向我们叠放在一起的手,没有说话。 “我们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带着小北。”我扬起左手,把怕蛟怕到挣扎乱动的小北递到他面前,“我们的小北,安静的过日子。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好不好?” 小北扭动几下。缠在释南的手腕上。它微微昂头,在我们相叠的手上蹭了两蹭。 “感觉到了吗?”我眨眼,忍眼泪滚落,“小北。在叫爸爸。我们说好,七月送小北投胎。释南我后悔了,我不想送走它了。我们就一直在一起怎么样,就这么在一起……反正……” “不是这个。” 释南打断我的话,一扬手,我的手被甩出,向后踉跄倒退。撞到一堵胸膛,停住。 “不是这个。”释南在黑蛟上坐直身子,把手中长剑指向我,“拿来。” 身后,陆明问,“小柠,释南,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认识咱们,他和你要什么?” 语气,是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凝重。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慌乱。 “小柠。”龚叔凑到我身前。“虽然叔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可他要。你给他……好好说,不要……” “妈的……纪浩然,”慕容道,“我出门时好像没锁门,你回去关一下。” 我无视指向鼻前的剑,对他们道,“你们走吧,我送你们离开……” 一转身,长剑横在脖下,拦住我的去向。身后,熟悉的人,用熟悉的声音,说最陌生的话,“给我。” 我长呼出口气,盯着闪着寒光的剑刃,回头对下了黑蛟的释南道,“这事和他们无关,让他们离开……” 不远处,马开心几步走到阵前,横扫一眼,冷声道,“出来,我知道你在。” 片刻,一只豹大的黑狗从那群士兵后走出。它站在距离马开心十几步远的距离,声音比马开心的还要冷,“我在又如何?” 马开心哑言,看着唐念好一会儿,道,“这事结束了,和我走。” “和你走?”唐念在马开心面前踱步,身上的怒气不可抑制,“你当你是谁?!你不过是我养的一只玩意!马开心!我好心养你一世,你却这么害我!”唐念咆哮一声,“我原以为,你毁了几百年的修行给我塑人身是为我好!直到我死过一次再活过来,我才明白你拦了我转世的路,让我没了再次进入六道轮回的可能。我活着只能为妖,死后再生,也是妖魄,被天理所不容!你就是这么对待养你一世的主人的?”唐念越说越怒,身形眼见着变大一倍,“马开心!我不想当妖!不想当人类眼中的异类!不想被那些自允为正义的阴阳先生杀了再杀!这些,你能给我吗!” 马开心转瞬变为虎大的白猫,虎啸一声站到唐念面前,“天道轮回,你要的,没人能给!” 女王大人跳出清水怀抱,变成原来两倍大,拦在马开心身前对唐念低吼嘶鸣。 “你不能!”唐念上前两步,一爪子把女王大人拍在爪下,“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能!” 虎大的白猫咆哮,纵身一跃,把豹大的黑狗撞到一侧,把女王大人护在身躯下,“不要碰它!” 马开心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唐念。她身形一顿,咆哮一声转瞬向马开心扑了回去,“我不会和你走!它,也别想走!” 随着唐念动,唐念身后数不清的士兵一起动。不过是眨眼之间,两黑一白就被那些并不是人类的士兵给淹没。 清水离的最近,她害怕的踉跄后退,对落苏惊声叫道,“帮忙,落苏,去帮忙……去……” 一支奇形怪状的兵器穿过落苏飞扑过来的身体,径直刺进清水的胸膛。 清水止声,低头看胸前的血色,惨白的脸上是震惊,是不解,是迷茫。 兵器拔出,清水的身体像布娃娃一样被甩出,砸到我面前的地上。落苏身子一僵,向那个收回兵器的士兵反扑回去。 马上,一抹黑雾同无数个士兵纠缠到一起。 我心猛的一揪,推开眼前的剑,蹲跪清水身前。想碰她,伸出的手却抖的落不下去。 她睫毛轻颤,渐渐失色的眼眸中映了天空上的黄昏。血从嘴角留下时,她用很小声很小声的道,“……好红的月亮……姐,我,我可不可以,写到书里?我,我……” “可以,”我握住清水垂下的手,眼前的景物被她胸前的血色染红,“你写什么都可以……” 抬起头,我看四周。 一片混战,慕容护着纪浩然边打边退。袁可和柳叶青并肩而站,一撒手扔出无数的纸猫纸狗。可,那些纸猫纸狗在那些士兵眼中不起任何作用。 龚叔护在陆明面前,“要有一个人回去……”陆明从怀中掏出枪,把龚叔拦到了身后,扬手就是一枪。 ‘呯’的一声枪响,我耳中一瞬的失聪,天地之间一片寂然。 我看着眼前笑了,仰头对提剑指着我的释南道,“让你的妖魔鬼怪住手,我和你打。” “凭你?”释南看向我,语气是无尽的轻蔑,“也想打过我?”他对我伸过手,“给我,我留你一条性命。” 看着无名指上那一抹红,我大笑出声,“释南,你从哪里来的自信?你,真要和我打?就凭你?你有什么?你不就是人比我多吗?你看,我的,比你还多!” 咬紧牙,寒着心,我把还流着血的左手拍在清水身侧,“开!” 原本绿黄色的草地瞬的一下变黑,向我身后延伸到不见天际。 站起身,我举起右手。掌心那抹荧光映着血月,说不出的妖冶。 “我命令你们,出来!” 身侧,沼泽一样的地面翻滚冒泡。片刻,无数的厉鬼,魔煞窜跃而出,加入到一旁的战场。 我转身跃上走蛟,扫眼身后一望无际的鬼兵,对站在黑蛟旁边的释南低头道,“如果,你给我我想要的,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性命。” 我要力量! 那力量,可以阻止眼前一切,可以跨跃生死,可以让我把地狱的缺口撕的更大,放出更多的阴兵鬼将…… 一道黑影从天而落,砸在我们面前的地上。 唐念变回原来大小,嘴里,死死咬着血肉模糊的女王大人。 毛发上染了鲜血的虎大白猫从混战中冲出,站定,仰天一声长啸。 那声音,说不出的愤怒和----哀伤! 我身下的走蛟躁动不安,跃到半空中高呤一声。对面的黑蛟,马上吼回一声。 震耳的轰鸣中,马开心向释南扑过去,“它们都死了!全是!因!为!你!” 释南后退一步,手中带着寒光的剑,狠准的插进马开心的心脏。 血喷涌而出,洒了释南一身。 马开心惨叫一声,由虎变猫,挂在他的剑上。 我有一瞬的失神。 仿佛看到了火,看到了暗色的海。 眼前的男人,嘴角挑着笑,把一个白色的毛球拎在手中甩了几甩,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的衣服里取暖…… 再回神,马开心被甩到我怀里。 心脏上是个窟窿,下半身血肉模糊。明亮的眼中映着血月,脸被血色染污。 他道,“早,早知道要看着它们死在我眼前,我,我应该让你吃了我。” 我低头,一滴泪落在他脸上,“马开心,我,又一次看到你死在我眼前。” “没,没,没有下次了……” 我抱紧马开心,闭上眼轻声道,“马开心你听,蹦擦,擦擦,蹦擦擦……” 马开心,没再说话。 对面一声蛟鸣,耳侧刮过呼啸风声。身下走蛟猛的一动,我睁眼去抓它的肉须,马开心从我怀中滑落。 定眸间,长剑已经带着刺骨寒气刮到眼前。 我纵蛟跃到半空之中,闪过一击。 低头间,释南已经骑着黑蛟向我缠了过来。 我拍拍走蛟脖侧,向下面正在酣战的鬼怪冲了过去。气流一冲,冲出一块空地。 柳叶青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旁边是胸膛被剖开,血色染身的袁可。 他们合着眼,像是累极,睡着了一样。 无数撕成猫狗模样的黄裱纸在风中飘起,围绕在他们身边。 走蛟贴地而过,我伸手捞起一只长枪一样的兵器。不知道材质,很韧,枪头无比锋利,还带着倒钩。 扭头间,慕容拖着纪浩然在无数阴兵的护送下后退。突然,一队士兵冲过去,在同阴兵打斗的同时,把两个人围绕其中。 短兵相交之中,纪浩然突然闪身挡在慕容身前。长刀从他后背扎入,前胸刺出…… 我纵蛟过去,举起手中长矛去帮慕容。挥下的一刻,被长剑架住。 走蛟怒叫相撞中,我们跃到半空中分开。 再向下瞄,龚叔飞到半空。不远处,陆明向他飞奔过去。刹那,淹在鬼阴绰绰间消失不见。 “你,”我抬头,看向对面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心中升起毁天灭地的怒气,“要给他们,陪命!” 说罢,扬起手中的长枪,让走蛟向他冲了过去。 身下走蛟长呤一声,在黑蛟转身时,用头顶在了黑蛟的命门处。 黑蛟哀嚎一声,庞大的身躯向下飞降。看准时机,我把长枪向他后背刺过去。 释南闪身躲开,挥剑拦我。 小北从他手腕上甩飞,向地面摔落。我心一震,挡开他的剑,纵蛟去追。 晚了,小北快速滑落,掉到两队人马混战之中消失不见。 走蛟长尾扫翻一众鬼怪时,我左肩上猛的传来刺痛。我回身,一道寒光划过。 我伏身躲开,回手把长枪向身后刺过去。 中! 抽手回头。 枪尖上是衣料血肉,释南的左下腹了染了鲜红。 他低头扫了一眼,看向我的眼神更加阴冷,“是我轻敌了!”言罢,纵着黑蛟后退,飞到半空之中。 一扬手,他把染血的手拍黑蛟额上。 作时,黑蛟怒吼翻腾,他身上的戾气更浓,面孔被遮挡的看不清分毫。 一挥手,天际涌来滚滚黑云。片刻,血月被挡,天地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纵蛟飞起,把手中血拍在身下走蛟额头。在它发出气势汹汹的怒吼时,我冷笑,“雕虫小技!你会的,我都会!你不会的,我也会!你,要拿什么和我斗?” 举起右手,展开。 一抹荧光在手心中缓缓变大,照亮了四周。 随着光亮变大,周围的一切都在变。绿树,百花,山川,河流…… 我的光,能照亮一切,却独独照不亮释南。他被笼罩在黑雾之中,成了天地间最特殊的存在。 我咬眼,顶着能将我碾碎的压力纵着走蛟上前。 终于,荧光撒开黑雾,露出了释南的面孔。 惨白。 他抬头,冷眸看我,抬手擦掉嘴角渗出的血色,“有点本事。” 突然,纵着黑蛟转身。就在我以为他认输时,他那面的天空骤然变成漆黑一片。 释南转身,带着那半面黑向我冲了过来。 身下走蛟躁动,被那股力道带的连连后退。我咬牙稳住,在他冲到眼前时,将手挥下! 释南,我们去死! 我们是怪物,是棋子,是器皿! 该死的,一直都是我们! 天际,划过一道闪电。伴随着轰轰巨响和震耳蛟鸣,他冲到我面前。 两只蛟在天空相撞,尾尾死死相缠。 蛟头相错间,他手中长剑刺向我喉咙,我手中长矛直点他左肩…… 天雷轰然劈下,闪电照亮世间。 震耳雷声中,两只蛟发出凄声惨叫。我只觉头上一沉,耳侧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可,我还能看到东西,什么都能看到。 我看到我和释南同时被天雷从走蛟身上劈飞,看到两走缠在一起的走蛟嘶吼着垂落在地,看着天雷的力量荡在地面,扫清一切妖魔鬼怪。 看…… 看斗转星移,几个日出日落眨眼而过。 我砸落在地,左肩上的痛,让我翻身而起。 放眼望去,遍地血污,全是那些怪物的尸体。 不,也有不是的。 我站起身,向我熟悉的身影走过去。 陆明坐在树下,头微仰。血,从他鼻下,手尖点点滴落。眼合的紧紧,脸上是睡着一样的宁静。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仿佛他下一秒能抬起头对我笑。 可,不会了。他死了,他…… 我站起身,连连后退。 脚下踉跄一绊,看到微睁着眼睛的龚叔。神情定格在死那一瞬间,带着惊讶和惶恐。 “哎呀,我得去看看我小丫蛋……昨天崩出一个爸字,你婶非说是粑……” 在离龚叔不远的地方,是跪坐在地上,抱着纪浩然的慕容。奇形怪状的兵器,从慕容前后插入,穿到身前…… ----我不想还没成亲就丧偶。 ----这话,似乎应该我来说。 我看着他们突然大笑出声。 如果,他们不认识苏青柠和释南,他们不会死。 笑够,我垂下头,静站一会,抬步向血月高挂的地方走去。 一个山坡上,我找到了释南。 他跪坐在一堆残肢上,脸上没一丝血色。头微垂,身上无一丝戾气。 我在他面前蹲下时,他抬头。微眼的眼中,闪现一抹亮光,“柠。” 我跪下,捧着他脸对他道,“老公,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苏青柠,”释南道,“我,不能和你到白头了。” 我摇头,“你不能扔下我,你说过不扔下我。” 释南抬手摸在我脸上,轻声道,“我们,下辈子,再见……下辈子,咱们不当棋子了。也不捉鬼了,就当普通人,好好过一辈子。” 我抬眼看他,摇头,“咱们这辈子还没过完……你还差我个婚礼,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听话。” “不听,你答应我的……” 释南抬头,看向我身后,“龚叔……麻烦你了。” 我抬头,见所有人都在我们身边。 龚叔,陆明,慕容,纪浩然,柳叶青,袁可,清水,马开心,女王大人。 龚叔抬起手挠了下头,像生前那样笑道,“叔一辈子没当过证婚人,没想到死后成了。哎呀,叔只会冥婚的路数!” 陆明拍手,“来,来,来,分下伴郎伴娘,我是娘家大舅子。” 清水吐吐舌头靠在我身边,“第一次当伴娘,你,你们不会和我抢吧,可就我一个女的……” 慕容和纪浩然为谁是伴郎争执不休时,柳叶青道,“这事,得我来,你们有家有口,就我老哥儿一个。” “那马开心和女王大人就是花童了!”陆明再次拍手,道,“就位就位……”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大哭,眼泪滚滚而落,“你们,不怪我们?” 如果他们不认识我们,不会死,不会死! “这,我们怪你也打不过你们啊。”慕容笑,“我们这一族,是真败在我手上了。你出去后,记得帮我把姻缘迟和断缘剪还回去……” “萧晓怀孕了,”陆明道,“你回去后告诉她,如果是女儿,就叫安然,安然无恙的安然。如果是儿子,就叫安琰,一个王带两个火字那个……” “行了行了,这里咱们不能留久。”柳叶青站在释南那侧,“开始开始。” 没有喜堂,没有鲜花,没有婚纱礼服。 残肢上,龚叔声音高昂的念着我没听过的祝词,身侧,马开心和女王大人跳跃追逐。 我和释南手牵手。 在龚叔一声一拜天地声中,我和他跪齐,对着天上的血月拜下去。 二拜高堂。 我扶着他转身,拜向天际一片红霞。 夫妻对拜。 我和释南额头相抵,依在一起…… “礼成!”龚叔嗓声有些哑,“祝新人百年好合,生同衾,死同穴……” “姐,姐夫,”清水道,“亲一个,亲一个。” 我捧住释南的脸,亲上去。 冰凉。 血味,萦绕舌尖。 释南垂头,靠在我肩窝,本握在我双臂的手垂到身侧。 左手无名指暮然一松……夹亚共号。 我抬手去看,见那枚戒指断了绳索,滑落在掌心。 心,在跌入谷底后,又掉进了深渊。 我紧紧攥住戒指,抱着释南轻晃,对他们道,“谢谢。你们,走吧。我还有没走完的路……” 几人没再说话,片刻,结伴消失在我眼前。 我跪坐一会,擦干眼泪把释南放在残肢上。掀开衣服,露出他后背。 西藏,释行死后在我耳侧说。 “小柠,如果有一天释南不认识你了。你就把他后背上的眼睛全挖出来……不是救他,而是救云云众生……” 我不想救什么狗屁的众生! 我要他后背上的眼睛,我要所有的力量,然后,去找那个,在后面操控这一切的女人! 欠我的,都还给我! 所有的眼睛都是紧闭的,我咬着眼,手站起着心,摸索着,从肩膀上那颗开始,一颗一颗挖出来,放到释南的衬衫上。 挖完后,我细数。 一颗,二颗,三颗……十二颗。 不对,应该是十三个。 我摸了一遍释南血呼呼的后背,再数挖下来的眼睛。 依旧,是十二只,没有第十三只眼。 “释南,等我。” 整理好释南的衣服,我亲他脸侧一下起身。 十二只,足够了。没有它们,我也有信心杀了那个女人。有,事半功倍。 拎着包裹着十二只眼的衬衫,我茫然四顾。 突然,四周景物变化。眼前,是一座高入云顶的大山,一条羊肠小路横在面前。 我挺直胸膛,走上去。 不过是百步距离,看到一座凉亭立在路侧。 凉亭上,一个穿着一身儒白色长袍的男人坐在其中。手侧,小炉,点点火光。桌上,茶壶,雾气腾腾。脚下,蛇群,蚰蜒盘绕。 我止步,那男人抬头,笑了,“小柠,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 我走上凉亭,趟过蛇群坐在他对面,“等着杀我?”我拿起茶喝,滚烫,砸在胃里却冰凉,“常老四,时候到了,是不是?”オオ 第446章 我就是 展长提壶的手微微一顿,看着我轻笑出声,“你知道了。” 我接过壶自己倒茶,“知道了。所以,你是死个明白,还是让我糊涂着上山。” 伴随身体里那股力量觉醒,我的感知较平常灵敏无数倍。一走近展长,就感觉到他的灵魂曾和我相依。 联想到他对我种种,不难得出答案。 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成为人,又为什么,站在了我的对立面去。 展长按住我血染的手,拿起一块白毛巾,帮我细擦。“烫,不要急饮。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告诉我,你知道的。”我把手抽回。道,“全部!” 展长把染了血红的毛巾放下。再次提起小壶,缓缓道来,“我所知道的。从很久……”一顿。道,“按外面的算数,是从二十几年前开始。身为屡次被坏了修行的小妖,我为了能找到一个安身之所,听命于我老板。她许诺,只要我找到一样她想要的东西,她会给我一个不用再担心被追杀,受治于天命的地方。为了能不担惊受怕的活着,我答应她的条件,为她四处寻宝。” “你抛了坟,宝物灵气外泄,我一路追寻而来。到了后,才知道原来找这宝的除了我老板外,还有别人。也就是,释南的师父释行和付之龙。同时,还有一个守着宝物千年不去的老鬼----你师父。” 师父两字,扎的我千疮百孔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们,不是和释行一伙是一起的?” “当时还不是。”展长把茶杯送过来,“可以喝了……你们一家人来的正是时候,刚好我把付之龙打回原型撵走,只留下几只小鼠,否则……当时我正在缓力,想如何对付你师父把东西带走,正巧,你掉到了棺材里。” 记忆,随着展长的话拉回到那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 我吓的惊叫连连,连哭带喊的要爬上去,却又一次次的滑下去…… “你看着我,吐了……”曾经的心结,我长的那么对不起社会吗?竟然看着我吐了。 展长笑了,“刚吃了那么多东西,你一次又一次往我胃上砸。还好我修行,目的是宝,不伤人命……” 略略解释完,展长继续前话。 蛇身被剥离后,展长和我师父藏在我身体里,肉身就留在了棺材里。 时隔不久,他的肉身被他老板找到。从打斗的痕迹中,她看出宝物已经出世,目标,锁在了付之龙的身上。 找过去后,发现释行和付之龙手中已经找到了两个宝物,而且,正在培养承载的器皿----释南。 将计就计,‘正气凛然’‘心存大义’的庄堇老板横空出世。不仅给了释行三颗宝物,还拿出一本古书,详细的讲解了要如何获得力量,让这些宝物活过来…… 两年之内,释行和付之龙又先后找到了七颗眼睛。其实,全是展长老板暗中安排,为的是不被怀疑。 我静静的听,听到最后听明白了…… 这种似真实假,眼睛一亲的宝物有十三颗。所以,释南的后背上排了十三只眼睛的位置。 只是,第十三只眼在我身上,所以,我只从他身上挖出了十二颗。 “为什么?”我把那血呼呼的一包宝物抱在怀中,问,“你老板既然有能力找到十二颗了,为什么不直撞来找我?她能力那么大,又为什么假借释行之手种眼?” “不找你,是因为那只眼藏在你身体里,被人阳,鬼气,妖气所遮掩,她找不到。”展行看向我,道,“至于找释行种眼……小柠,这些宝物是阳世之物,在没有活过来前,到她手上没用。而且,前面十二只聚集在一起,会和第十三只相互感应……小柠,你和释南之间打打闹闹,分分合合这么多年,和这不无关系。最后,也是释南后背上的十二只眼全部睁开,彻底唤醒你,让你到这里来……” 是啊,释南唤醒了我。我找了他那么久都找不到,可突然之间,我感应到他所在的地方。 “我只有一只,释南有十二只。”我抬眸,看向展长,“为什么他打不过我?” 一样有蛟,一样有千军万马,一样有藐视天地的气势。 可,他被我引下的天雷劈中,丢了性命。 我一样被天雷劈飞,却完好无损。 展长略略沉默,道,“释南的十二只眼,是活。而你那只,是醒。” “什么意思?” “释南这些年来出生入死,是借助外力,让那些宝物活过来有灵识,并没有过多动用宝物自身的力量。而你,”展长轻声一叹,“这些年来你师父对你的历练,是在激发那件宝物苏醒,渐渐和你融合,为你所用。所以,释南的眼,是有形的。而你的……” 我伸出右手细看。 我的,只有一道荧光。 没有形的眼,谁会找得到?更准确点来说,我,就是他们展长他老板和释行遍寻十几年都找不到的,第十三只眼。 我深吸一口气,对展长道,“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你的老板?让她白白做了这么多年的无用功?” 早说了,这一切不就早结束了? 最坏的结果,也就无非一个死字。 不同时,只有死我一个,最多再加上一个释南。而不是所有,所有我们认识的人! “小柠,我也是离开你后,回到结界中自己的身体里后想出这一切的。按着外面的时间来算,也就比你早知道几个月。”他一顿,道,“至于不和我老板提支言片语……我虽不是人,可,也不是草木。我改变不了你会死的命运,却也不会让它因为我而提前。” 我垂下头,心底划过一丝酸涩,“最后一个问题,他们费劲心思想要找到的这些宝物,到底有什么用?是长生不老,还是起死回生?” 展长摇头,“小柠,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你问的,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我点头,手攥的紧紧的,“然后呢,你现在是要阻止我上山,杀了我吗?” “我曾经说过,”展长坐在石凳上没动,身形却后退出几丈远的距离,“我本人,是不会和你为敌的。可,我老板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她把我肉身带回结界,我在从你身体里剥离那一刻就魂飞魄散了。” 凉亭不见,我站在一片树木茂密的森林之中。 “我不想和你动手。”我对展长摇头,“你不是我对手。” 从小到大,他看着我一点点成长,救了我无数次命,无数次! “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展长说罢,脚下的蛇群向我汹涌扑来。有几只一看便是剧毒的,吐着腥红的舌信露出尖牙! 我站起身,控住群蛇,“我也会。” 几丈外,展长的身影消失不见。声音,从空中传来,“我知道,我教的。” 话一落,被我控住的蛇群突然躁动,不听我控制。 眨眼间,结成一个直径近两米的硕大的蛇球。 我后退两步,举起右手,“常老四,你在哪里?” 蛇球向我滚动,越逼越近,带着轰轰之势。 “你出来!”我看着四周大喊,“你在哪里!你这些蛇对我没用!” 蛇球一跃飞到天空,砸断几颗大树,向我碾压过来。 我闭上眼,把右手挥下,“去死!” 荧光似剑,从蛇球划过! 轰然一声,无数的蛇尸,似雨点一样从天而落。 我站在原地,任蛇血淋的全身都是。抬头间,见一个巨大的蛇身在空中蜿蜒几下,发出一声哀鸣砸落在地。 重重一下,似砸在我心头之上。 我走过去,俯身看它。 青黄色,带着蓝色斑纹,三角形的蛇头上长着坚硬的鳞片。琥珀色的眼睛上,带着一层蒙蒙之色。 突然,那些蒙色划开,琥珀色的眼睛变的清明。 它看我一眼,吐着蛇信,道,“小柠,这次,我兜不住了……” ----常老四,这事能兜得住不? ----放心,交给我。 ----常老四,快出来救命。 ----小柠,快闪开! 眼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渐渐失去光彩,我跪下,轻晃它,“常老四,你醒醒,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师父会打死我的。” “常老四,你看,你不讲理。”我跪坐在它身边,有些失神,“你每次让我活,我都活了过来。一次,你就听我一次,行不行?” “就算你不杀它,”一个清冷的女声从空中传来,“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他明知道你会死,还是把它的胆汗喂给你喝……” 我抬头看向天空。 圆圆的血月旁,是一只极为漂亮的眼眸。 “对你所看到的,”我站起来,心中涌出杀意,“还满意吗?” 我亲手,杀了释南和常老四。亲眼,看着我所重视的人一个个在眼前死去! 全都是因为这只眼睛的主人! 美眸轻转,声音里带了笑意,“你的力量,我很满意!上来吧,我们在等你。” 我大笑出声,“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翻身而起,我拎着十二只眼睛,咬着牙,踏在无数蛇尸向山顶走去。 越走,树越密。越走,天越暗。 山风阵阵,寒意四起。 最后,穿过一片几近是墨色的森林,来到一个占地颇广,被云雾萦绕的石台上。 青山细水,繁花粉蝶,美的似天上仙境。 侧耳细听,还有泉水叮咚。 不远处的石桌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像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女人。正是,天上那只眼的主人。 女人对面,坐着长发长须,一副道风仙骨的老者。赫然,是无止真人。 两人正在下棋。 女人抬手落棋间,手腕上那颗红痣显露而出,“没想到会输的那样痛快……可惜了。” “是释行的心血,又不是你的。”无止真人轻笑,“你这样可惜,为的哪般?” “我,”女人向我撇来一眼,媚眼间尽是风情,“就是在为释行可惜……这些人,也算是死得其所。” 无止真人手中棋子轻落,长吁一声,“如果千年之前我们能相识,会少浪费多少时间?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都达到了。” “谁说不是呢?”女人的脸上一直挂着适宜的弧度,她柳眉轻挑,道,“不过,现在也还不晚。你徒弟,已经上来了。” 无止真人没有抬头,对我摆摆手,道,“小柠,你到为师身边坐。” 我走过去,没坐到无止真人身旁,而是坐在和他们相隔最远的那个石凳上。 把被血浸透的衬衫往石桌上一放,我道,“你们认识。” 无止真人扫了一眼,“没多久。” “现在认识也不算晚,我叫,”女人回头看向我,微微偏头,“……鱼雀。很久没对别人提过自己名字,我已经快要忘记了。” “无碍,”我对她道,“下次再忘,回头看看墓志铭,就全都想起来了。” “小柠,”无止真人抬头,对我轻喝,“不得无礼。” 我看着无止真人,打心底冷笑道,“在她,杀了那么多人后,你和我说不要对她无礼。呵呵,那我,可不可以在杀了她之后,再对她尊敬?” 无止真人落棋的手往回一抬,没再说话。 “没有关系。”鱼雀道,“我不会和她一般计较。”扭头看我,道,“你伤心那些人的生死,是不是?我,有办法让他们全回到你身边……你看,怎么样?” 我歪头看鱼雀,“回来?让他们起死回生?” “差不多,”鱼雀回头看无止真人,轻笑,“你看,这个条件算是附送给你徒弟的了。咱们,可以继续往下谈了吗?” 无止真人点头,棋子轻移,“……我走后,随便你要做什么。” 鱼雀眉头轻颦,沉思片刻,笑了,“你答应的这么痛快,我倒是有些犹豫了。” 我扬手拍在石桌上,在棋盘龟裂成几块后,对他们冷声道,“我坐下来,不是为了听你们说废话!要么,告诉我怎么救活他们,要么,都去死!” “你这徒弟,”鱼雀大笑出声,“脾气不……” 我的耐心被彻底磨没,挥起右手对鱼雀横扫过去。荧光掀落棋盘上的棋子,眨眼间割到鱼雀面前。 鱼雀向后一跃闪开,再看向我时,脸上没了笑意,“不知好歹。”夹以讽血。 我刚要起身,被无止真人按住肩膀,“……是时候告诉你了。” “亲师父,晚不晚?”事情走到这一步,人都死干净了,和我说时机到了? 那我能不能把它打的魂飞魄散,再跪下涕泪横流的说师父我真的错了呢?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无止真人反问,“不想知道你手中的东西到底有何用处?” 我甩开它的手,重新坐下。 虽然对我来说一切都晚了,可,我想知道。 “这事说来话长,要从很多年前……” “长话短说,”我冷眼瞄向无止真人,“说我想知道的。” “简单点说,”鱼雀走回到石桌前,看向我的目光如刀似剑,“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人,鬼,神,仙,妖。还有我们这些,活在另一个空间的‘人’。比你们来说,我们更强大,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力都远在你们之上,而且,我们一生下来生命就没有尽头,也天生就拥有很强的力量。”她扬手再落,石桌无声息的化为一堆粉末,“可,我们拥有的地方太小了……” “所以,你是过来扩张地盘的。”我打断她的打篇大论。 只会生不会死,人口必然过剩。又人人都有强大的力量,必定会因为日渐减少的资源而争斗…… 鱼雀点头。 她能在结界里找空子弄过些人来,可数量太少,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最快的方法,就是把门打开。 我扭头看无止真人,“你也不是人?”不对,如果它不是人,它不会死。“你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无止真人,“为师不想再入六道,不想再为生死所困。” “所以这些宝物的作用是……” “你所拥有的那只眼,能打开任何一道门,”无止真人爽快回道,“无论是鬼门,天门,还是妖门,又或是,通向别的空间……”一顿,道,“你曾问过我鬼将军为什么时而能砍到你,时而砍不到你。这,就和你身上那只眼有关。它时强时弱,强时护主,弱时自护。不过,它不会让你死,所以你能在水下来去自由……你和鬼亲近,能控鬼……” 以前心心念念想知道的答案,我已经没有兴趣。总之,我生或死,强或弱,都和这只眼有关。 打断无止真人,我问,“我要做什么?你们又怎么让死了的人,起死回生?” “打破了六道轮回,这世间就不会再有人鬼妖之分。”鱼雀道,“那时,他们就会永远在你身边。想重生有肉体也容易,等到我们过来,我会在我的族人中给他们找寻强壮的肉体。那时,他们就是不会死的上等人……你要做的,就是,打开链接我那个世界的门,让我们顺利过来。” 打开那道门,打破六道轮回…… 那这个世界会变的何等混乱? 我看向无止真人,“这,是行恶。你从小教导我要分善恶明是非……” “为师对你说过,死物无善恶。”无止真人正色道,“同样,活物也没有。我问你,人吃兽,人善吗?兽吃人,兽恶吗?不过是,所站的角度不同……” 看着无止真人的面孔,我突然明白释行所说的话。 何为善恶?在人鬼神面前,对人不好的,在人来说是恶,对神不好的对神来说是恶,而对鬼不好的,对鬼来说就是恶。 在这种大恶面前,无所谓人性,道德,天理。 他们杀个把人怎么了?不比天地混乱,所有人都成为俎上肉要强? 如此看来,释行一伙人真是他妈的天地之间的极善! “你不想他们活过来?”鱼雀问。 我抬头看鱼雀,“你故意让他们死的……为了做这笔交易,是不是?”回头看向无止真人,“你们一起算计的。你在湖岸出现不是偶然……” 无止真人没有否认,“小柠,一举三得,我们都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你不想让他们活过来?” 我对它点头,“我想。” “这就对了。” 无止真人起身,让鱼雀从我手上取血,和衬衫上的血混成阴阳血。点在旁边空地上,一个极其复杂的阵形中。 点罢,无止真人回头对我道,“就现在。” 我拎着血衬衫里的东西走到阵心盘腿坐下,脑子,有片刻的木然。 “这个世界,有神。”看着眼前的云雾,我问鱼雀,“我们这么做,会不会被天上的神仙知道?你们那个世界的人,不怕他们?” “门开在结界里。”鱼雀道,“等他们知道,已经晚了……至于我们怕不怕,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哦了声,那就是怕。 在无止真人的催促声中,我再次问,“师父,真的能打开?所有的门,都能?只要我想着打开那扇门,就可以?” “都能。”无止真人肯定的道,“你不是已经开了鬼门了吗?现在,和那个一样,为师画阵,是为了时间能久一点。你先开为师要去的……” 我手心向下,将那抹荧光对准阵心。刚想动手,止住,鼻子酸涩的问,“师父,这些年来你对我百般算计,可曾有过一丝丝的不忍?” “小柠,为师这些年来虽……” “不用说了。”我决然打断,咬牙把手向阵心拍去,“开!” 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不然,我会心生不忍,我会…… 轰然一声,风云变色,狂风乍起。 片刻时间,我们四周的云雾被刮在,天际之端出现一个深蓝色的漩涡。 我昂起头看时,无止真人眼中带着一丝欣喜向前一步。 突然,它后退,回头看向我,“小柠,你开的是……” “天门。”我疯了一样笑出声来,“我开的是天门,师父,你不是不想再入六界吗?不是不想再被生死所困吗?你看徒儿对你多孝顺,直接开了天门,送你上去当神仙。” “你!”无止真人盛怒,反身向我扑来,“你这孽徒!” “你竟然开了天门!”身后传来凌冽之风,鱼雀咬牙切齿的声音响在耳侧,“既然你不想他们活过来了,那就陪他们去死!” 我拍地跃起,抓住无止真人攻到面前的手,侧身躲过鱼雀一击。 后退两步,我猛的一甩,把无止真人向天际那个正在深蓝色的洞甩去。 鬼无重量,在飞到半空中时,被那道卷风卷着进了天门。 “死?”我回头看她扭曲的面孔,“我早就不想活了!我问你,我们那个世界的人是不是都没有心?嗯?” 鱼雀勃然大怒,抬手向我脑门打来,“你竟然敢开天门,你……” “真没心?”我仰头躲过,回手间,打在了她后腰之上。 鱼雀一个踉跄,身形一抖,立马变成青面怪人。嘴间咬着獠牙,再不见刚刚柔情似水,倾国倾城的模样! 她回头看我,眼中是滔天怒气。半个头大的厚爪,直直向我脑袋拍来。 我挥起右手向她砸去,她瞬间被震飞出去砸在地上。 我走过去一脚踩在她肚子上,没给她再爬起来的机会。 鱼雀死死抱着我脚,想要挪开。我则一咬牙,又用力了几分。 鱼雀一声闷哼,叫嚣道,“不要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我……” 我蹲下身,从兜里拿出一把小刀。在鱼雀惊恐的眼神中,插入她胸口,“不要怕,”我安慰她“我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心……” 刀横向一割,碰到骨头停下。 血,喷溅而出,迸了我一脸。我揉揉发痒的鼻下,把本就染满了血的手插进去。 一抓,已经半死的鱼雀痉挛一下,本已经合上的双眼猛的睁开。 我无视她,一用力,把那颗心脏从她的胸膛之中拽了出来。 “竟然,有!”我看着掌上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心中升起惊讶,“不是,应该没有吗?” 身下,鱼雀大张着嘴,没了气息。 “既然没有……”我扔掉那颗心,抓起鱼雀的脚把她向天上甩过去,“那你也去你应该去的地方吧!” 重! 鱼雀的尸体抛在半空,猛然砸落下来。 我拎起来再抛,又一次砸下。 当我第三次要抛时,天上传来淡淡的声音,“天,一直在看。” 我停下手中动作,仰头看天。 除了那个漩涡外,什么也没有。 可我肯定,那不是幻听。把鱼雀的尸体再一次抛向天空时,我问,“所以呢?如果我不强行开了天门,你们是不是一直看下去?” 在鱼雀尸体落下时,那声音缓缓道,“如果开的不是天门,这个结界,将不复存在。包括里面的一切。” 鱼雀的尸体呯的砸在地上,脑浆迸裂而出。 “然后呢?”我原地坐下,“你们既然出现,那一定做好了打算。说吧……” “十三只眼,我们要收回。” 我把那团血衬衫抱在怀里,等了许久不听再有声音,疑惑的问道,“就这样,就完了?” “那你说如何?”那声音里带了不耐,“不可过分。” “过分?”我冷笑出声,质问道,“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提点要求算过份?” 半天不等回答,我道,“做个交易吧!如果你答应我,我把十三只眼交回。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我所能打开的门全都打开!”抬头看天,我道,“然后,我就去掀了天!我说到做到!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光脚的怕你们穿鞋的?!” 别他妈的让我耍无赖,我一无赖起来连自己都怕! “……你说!” 我吸吸鼻子,我把血衬衫打开。从里面抹出一只眼,对天道,“用这只眼,换陆明的命。他本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是无辜的。让他活过来,一辈子顺遂,去过平静的生活。” 须臾,天回道,“好。” 我松手,那只眼缓缓升起,闪着荧光,向那个深蓝色的漩涡飞去。 抹出第二只,我道,“龚叔。他上半辈子虽然为恶,可这几年来,行好事,积善德……反正,我要他活。你不同意我就掀天。” 那声音有了笑意,“好。” 第二只眼紧跟在第一只后,发出微弱的光飞到天上。 我低头,把那些眼睛一字排开,念脑海中闪过的一张张面孔,“慕容,纪浩然,马开心,女王大人,常老四,柳叶青,袁可,清水,小北……我要他们都活过来,一辈子顺风顺水。”手中还剩下一颗,我想了下,“还有那只走蛟!” 上千年的修行不容易,这两年总被我揍不说,还被我引下天雷劈死了。 我欠它一命。 “马开心是妖。”那声音道,“虽过了五雷劫,可杀戮太重。所以它只能还为妖,慢慢修行。女王大人修行不够,也不能为人……展长助恶,打回原型,修行减半。” 我点头,可以可以,活过来就成。 “小北杀人,是为护母。虽有错,却不失孝道。它下世会有个好人家。” 我眼湿了,“好。” “那只蛟……” “大方点!”我道,“它一点错也没有!你连妖都能答应我活过来了,还差一条一点罪行没有的蛟?” “入海吧。” 我一愣,过了好一会,笑出声来。 入海为龙。 走蛟的修行,圆满了! 十只眼,在我面前缓缓升起,飞上天际。 我仰头看时,那声音道,“第十三只眼,也要收回。” “我知道。”我点头,“我说话算话,给你。” “你,要什么?” “我,”我闭眼,想了会,回道,“我要释南完好无损的活过来。” “答应你。” “让他忘了我。” “……为什么?” “给他个好女孩儿,相爱一生。”我睁眼看天,眼泪流下来,“我有没有下一世?” “有。” “那我,能不能贪心些再提个要求?”我爬在地上,捡起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在地的戒指,抖着声音道,“下辈子,我想和他在一起。如果,他的姻缘线上牵了别人,就让我投胎做他女儿……” 红玉似血,发出耀眼的光。 “……好。”那声音道,“还有别的要求吗?” 我摇头,坐的端正,闭眼笑道,“没有了,带我走吧。我就是第十三只眼。” 第447章 耶,恭喜你小兔崽子,你又欠老娘一顿打! (大结局) -----喜欢悲情结局的,就是上一往篇啦。喜欢欢喜的,就继续看这一篇。--------- 话说出口那一瞬,心中说不出的轻松。 放下了。什么都放下了。 不管这一生是好是坏,是甜是苦,都过去了…… 身子在慢慢上升时,我把思想放空,迎接即将来临的死亡。 不知,我会不会进地府。能不能,在七天后回阳世间再看最后一眼。 不回去了。 我怕,看着他们我舍不得走。 就这样吧,要是有缘,那就下一世再见。 突然,我身子一沉。向下降去。我心忽悠一下,还没在那失重感中体会出害怕,便觉得自己落在了地上。 我猛的睁开眼。 入眼的是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蓝天,干净的连丝云彩都没有。 那个深蓝色的漩涡没了,一切归于平静。 风。吹在耳侧,夹着阵阵鸟鸣。鼻前,是沁人心脾的花香。 我翻身坐起,看向四周。 我在悬崖边上,对面,是深青色的山峦,脚下,是翻涌着的云海。 身后,鱼雀的尸体不见了,几个石凳不见了,地上的血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 心中正糊涂,云海中缓缓走来一直雪狐。雪狐背上坐着的。赫然是许久前在云南古墓中救过我一命的兰诺。 雪狐走在云海上。如行走在平地。巨大的白色爪子每次踏下,都会让云海如水面一样荡起一圈圈涟漪。 兰诺微微仰头,看天。侧脸被云海边际照过来的阳光渡上一层金光,美丽而又圣洁。 明明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远,雪狐也走的很慢。可不过是眨眼间,他们就来到了我面前。 兰诺从雪狐后背滑下,无声息的坐在我身边。 我侧头看兰诺,“是你救了我?” 我明明感觉到天已经在收我了,可,我却又掉了下来。我自认自己没有再和天谈条件的资格,身为第十三只眼。天更不可能会放过我。 现在还能喘气,唯一能解释通的理由,就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兰诺。 “我说过咱们还会再见。”兰诺回头和我对视,不答反问,“上次一别,过的还好吗?” 我苦笑出声,“后悔了,我当时不应该求你救我。” 当时兰诺说,以后的日子会很苦。可我没想到,会苦到这种程度。 舔舔干裂的嘴唇,我道,“其实,这次你也不会救我,我,注定要被天收。你这是在白费力气。” “不是我救你。”兰诺看向远处,淡淡出声,“你的最后一笔买卖,天没答应。 ” 我心猛的一震,“什么意思?刚才,它明明答应了!” 答应我让释南活过来,让释南忘了我,让我,下辈子和释南在一起。 我用命去换,把第十三只眼还回去,天为什么要反悔? 我从地上翻身而起,走到悬崖边上指天大骂,“身为天,你怎么能出而反而!你要第十三只眼,我给你。那,你他艰的把答应我的事都做到!” 天如碧洗,没有漩涡出现,也没有声音回我。 我心中大怒,回到刚才画阵,如今什么也没有地方,蹲下身把左手拍了下去,“开!” 天门开! 不管是神还是仙,给我出来一个!既然答应我了,就要说到做到! 手心硌在石砾上,生痛!伤口撕裂,血染在地面上。 一丝动静也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 明明,我的力量还旋绕在掌心,明明,我想把天撕开一个洞的想法那样强烈…… “别费力气了。”兰诺背对着我,淡然出声,“天,不会让你造次第二次。它不收你的命,就是不收你的命。你还真当你能掀了天?” 我抬头看兰诺的后背,“为什么,明明答应我了。”就算我的力量不足够掀天,可它既然答应我了,就不应该出而反而。 兰诺沉默须臾,侧身看向我,“你被改了命……” 我抖了抖嘴唇,右手握拳,狠狠往地上一砸。 没错,我命格空的不是因为阴差疏忽,而是被无止真人改了命。 十四时,我爸和陆明妈有了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 我闹到不可开交,和他们吵闹叫骂,砸了家,在漆黑无人的夜里,跑到我妈和我弟被打捞上来的地方,跳河自杀。 我差点就死了。 我出魂飘在水中,看着自己的身体沉到河地被暗流冲走。 无止真人拦了我的路,没有让我继续走下去。常老四把我从河底捞起,引一路追来的陆明找到…… 当我在医院醒过来时,只记得自己跳了河,可对自己为什么跳河一点记忆也没有。 出院后不久,我爸离家务工,成年不归,对我更是不闻不问。 现在,我把那段被抹去的日子想起来了。 因为我跳河,陆明妈拿掉了那个快足三个月的孩子。 病房里,我被我爸狠打一顿。绝望下,我剪断了手背上的输液管,差点放光全身的血。 那段时间我神思恍惚,一心求死。无止真人守在我床前,不停的陪我说话聊天。 ----小柠,你看,我给你变个戏法。你看到那个蓝色的影子了吗,它能变成蛇。 ----小柠,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你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 ----小柠,这些不开心的,就别记着了。 我垂着头,牙关紧咬。许久,出声道,“无止真人说,这只眼睛会护着我不死。那为什么,它们还屡次舍命来救……” “为了不让第十三只眼太快苏醒。”兰诺淡淡出声,“如果你师父不顾忌你会入了魔道被天理所不容,那它的目的,早就达成了……” 我握紧拳头狠捶一下地面,眼泪无声滴下。 为,无止真人。 想起这些年来它对我的悉心教导;想起它把我从映月湖中捞起,背着在雪地中蹒跚而行;想起我伤重脑力不支,它像个父亲一样捂在我额头,让我能安心入睡。 它对释南说,释行对释南的感情真假掺杂,它对我又何尝不是。 它是有目的,可它,也是真心疼我。 为了给我出气,它冒着被打的魂飞魄散的危险和释南揪斗。小北滑掉时,它为了把人魂付在蛇身上,几乎费尽全身功力。 我,我把它送到天门里去了。 生生世世,不会再见。 心中说不出的痛,我抬起头,再次对天大喊,“你答应我了!不能说话不算话!你不要我的命就不要?我倒要看看,这第十三只眼你收是不收!” 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我爬起来两步走到悬崖边上,想也不想的纵身跳了下去。 还没等风在耳边刮起,手腕一紧,被拽住了。 我抬头去看,见兰诺趴在悬崖边上,纤细的手指扣在我手腕上。 “放开我?”我对兰诺道,“我不想活了。你不是一直劝我死吗?现在我去死,你别拦着我!” “你不是想知道天为什么不收你的命吗?” “为什么?” “因为,你肚子里,有条新生命。”兰诺道,“天,怎么会收一个没有任何罪过也没有任何功德的灵魂上去?” “新,新生命……” 我左手放在小腹上,被兰诺的话惊到了。 我怀孕了,我有孩子了,我和释南的…… “你还想死吗?”兰诺问道,“在天给了你一次生的机会后,你,还想死吗?”夹鸟圣弟。 我对她坚决摇头。 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我要把我和释南的孩子生下来。 “求我。” “求你。”我对兰诺祈求,“拉我上去。” 我是有力量,可我不会飞檐走壁。就算有宝物护身我不一定会死,可我不敢保证肚子里的孩子会一点事也没有。 兰诺看我片刻,道,“帮我给他带句话。” “谁?”我恍然大悟,“张行?” “话带到,作为回报,我答应你的条件……”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和张行说,他一直在等你和,和魏楠……”感觉到身子向下微微一沉,我心发慌,“快拉我上去,我不想死……” 兰诺淡淡开口,“忘了一切,从头开始……” 我看着她摇头,“不要!” 我不会忘了释南,我要记住我孩子的爸爸,我要…… 手腕一松,我从悬崖之上跌落…… ------------- 呯的一声爆竹响,我心猛的翻了一个个儿,从夜色中惊醒。 暖气不算热,我却出了一身虚汗。扶着酸胀的后腰艰难坐起,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台灯昏暗,我看着眼前缓了好一会儿的神。 又梦到了释南离开我那天,又梦到了兰诺松开了我的手。 每每梦到,我都会惊醒,然后,破口大骂! 兰诺你个脑子有坑的!你让我给张行带‘忘了一切,从头开始’这句话,倒是他妈的说清楚了! 那种情况下不说清,我哪分得清你是在对我说还是让我给张行带? 结果,才一摇头你丫就把我给扔出来了! 还好我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没出事。不然,我非得和她撕逼去! 神仙怎么了,神仙就行草菅人命了?天都放我一条生路,凭什么断送在她的手上? 真丫不应该跑去告诉张行! 骂完街后,是浓浓的悔意。 如果那天我不把释南留在最后和天做交易,他已经像其他人一样起死回生,回到我的身边…… 再后悔也没用,我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而且,还不能过度伤心,因为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快九个月,正月底的预产期,现在正月初,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 胎动,小家伙儿精神气儿十足的在肚子里练了套全武行。 一脚,踹在膀胱上。 嘶~ 在那只小手在发亮有肚皮上滑过时,我和它击掌,“耶,恭喜你小兔崽子,你又欠老娘一顿打!等你蹦出来,老娘不把你屁股削青就不叫苏青柠!” 放完狠话,我酸着脸,捧着肚子去卫生间放水。 萧晓预产期比我晚十几天,可那对双胞胎明显是觉得小一室住着有点憋屈,所以在大年初三的早上,投奔新生。 伴随着孩子的新生,是萧晓直达云霄的怒气! 一天里,她能和陆明分早中晚吵三架。 这架还没法劝。 因为陆明死了心让哥哥叫陆安琰,妹妹叫陆安然。他坚称,在看到测孕试纸上那两条红杠时,安然琰,两字就浮上心头。 这么好的名字,说什么也不能放弃了。 名是不错,可叫出去的音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这别说萧晓不愿意,我爸也跟着不愿意。 在因为名字的事闹了几天后,没念过几天书的他把我们一家人齐集在病房里,开了大会,“要不,安琰,然算是小名儿吧,我给起个大名。男孩儿叫陆成龙,女孩儿叫陆成凤,儿媳妇你看这名字咋样?” 我小声对陆明道,“真心的,还不如男孩儿叫陆锤子,女孩儿叫陆二饼,反正也不会更土了。” 陆明刷的一下从眼睛里飞过两把小叶弯叶,透心凉,心飞扬! 萧晓安静一会儿后,特别平静的道,“爸,我觉得都叫安然琰,挺好的。叫出去,一听就是一家的,而且是双胞胎。” 陆明挑起嘴角,心满意足的笑了。 我爸眼瞅着孙子孙女的名儿不让他起,转而来残害我,“你这是男是女也不知道,这样,如果是男娃……” “小贝。”不等我爸把话说完,我坚定的道,“不管是男是女,都叫小贝。你女婿早就起好了……” 虽然和小北谐了音,可到底是释南亲口取的。再说,总比成龙成凤强! 我爸收起从新华书店花五块钱买来的字典,嘟囔道,“你都快生了,你那口子咋还不回来?这都出门快一年了,连个人影都不见。”转而,又翻字典琢磨,“要不我给你孩子起个小名儿?” “对,”陆明添油加火,“爸,你给小柠的孩子取个小名。” 我狠剜陆明一眼,暗骂一句禽兽后落荒而逃。 陆明,慕容,纪浩然他们的记忆,停留在我在高速上抢车的那一刻。 其余的,全忘了。 忘了他们跟我去了映月湖,进了结界,和一些不是人的怪物殊死搏战。 也忘了得他们的灵魂给我和弥留之际的释南举行了婚礼。 所以,所有人都相信我所说的,释南是有事出门,过两三个月回来。 他们都在等,只有我不等。 我独自给孩子装婴儿房、独自给孩子选小衣服、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胎检、请保姆、找月嫂…… 手机永远放在身边两米远的地方。不会没电不会欠费,120急救电话输在键盘1,手指一碰就可以按出去。 我一改二十几年来所有不好的习惯,努力的活着,很用心很用心的爱自己,爱孩子,守护着释南再也不会回来的家…… 小贝这破孩子还没降世就好的不学学坏的,他不学人家成龙成凤在肚子里时多乖多听话,偏偏学人家早产。 正月十五,慕容带纪浩然回家。两个人过来和我告别,走还不到两个小时,我肚子就痛上了。 先是一下一下的,我以为是小贝踢我。他越长越大,踢的也越来越痛。 直到羊水破了,我才他妈的联想到那一下一下的痛叫阵痛! 保姆出去买菜,我马上按了120。然后,又给陆明打电话。 打完电话,拎出包靠在门口等人来。 做这些时,肚子虽痛,人还是清醒的。等到上了救护车就不行了。 随着那狗逼大夫的按压,肚子越来越痛,大脑也越来越混沌。 入了医院,一系统的检查。又是测肚围又是查胎心…… 每隔几分钟,就有护士问乱七八糟的问题。我痛的连连吸气,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 痛把时间拉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护士在我身边问,“产妇家属呢,马上进产房,要产妇家属签字……” 我痛的话说不利落,半天,吸着冷气问,“我家人还没来?” “没有,没见人来,手续先不办行,字得先签了,不然……” “我来。”这事儿我太有经验了,我对她伸出手,“我自己签,我能给自己和孩子的生命负责。” “这……” “这种时候别谈程序了。”我道,“你们还能让我把孩子憋回去不生?” 护士松口,把笔递过来,“那,那……什么,来了?”护士一路小跑出去,“产妇家属,签下字……” 我长松出一口气,把全是汗的手抓在床单上。 片刻,护士回来,把签了字的同意书给大夫看。我抬眼瞄过去,在扫到签字栏时愣住。 痛,从身体里抽离。不仅是痛,连思想都抽离了。 移动病床被推出病房,我推进走廊。看着扶在床前那个熟悉的人影,仿佛是在坐梦一样。 眼泪从眼角滚落,流到头发里。 释南紧紧握住我的手,轻声道,“别哭……” 我看着他,哭出声来,“字真他妈丑!” “我练。”释南轻笑,伏在我耳侧,“我说过,我不会回家的路。柠,我回来了。” 我哽咽,肚子上的痛再次袭来时,皱眉问,“为什么?” 天不是不和我做交易吗,为什么会把释南还给我。 “是兰诺。”一顿,释南眯眼磨牙,边随着病床快速行走,边用极小的声音道,“她说你和天做了笔交易,要在下辈子给我当女儿。如果天不同意,你就掀了天。苏青柠,你皮痒?生完孩子咱们谈一谈!” 产房门合上那一刻,我痛骂出声,“兰诺你大爷!” 这么坑我,还能不能让我专心生孩子了! 完) 番一 兰诺 溪水潺潺,自东向西缓缓流过。清澈的水流拍击碎石上,发出悦耳的低鸣。 溪的左岸,树入云霄。绿叶郁郁。绽放的花丛前,香气阵阵,彩蝶缠绕。 而以水面为界,不足三米的小溪的右岸,却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 左岸的一块巨石上,兰诺环膝,面对小溪右岸的那到片漆黑而坐。长长的头发挽成一个髻,用一根树枝固定。轻风微送,鬓下散落的青丝伴着花香而动。 许久,她都没动一下。 距离她不远的另一块巨石上。一条巨大的蟒蛇盘卧其上,高高坚起的蛇头,赫然是半张蛇面,半张人面。 巨蛇的对面,蹲着一个年约六七岁,长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小娃娃盯着石面上几个用树枝做成的棋子,皱了许久眉头,毁了一步,对面前的半面蛇奶声奶气的道,“展长,我小,你要让着我。” “点雪。”半面蛇低头看了一眼,人面上的眉头高高挑起,“你比我年长上千岁。你这是为老不尊。” “……”点雪歪头想了下,“你当人的时间比我长,所以,你大,我小……” 展长默了会儿,出声。“我修行减半,半人半蛇,算不得人。论起来,还是你应该……” 小娃娃小嘴一撅,原地一转身,化为一条巨大的雪狐狸。把硕大的爪子往石上一拍,问道,“我应该什么?” 半面蛇身子瑟瑟抖了一下,须臾,长叹,用嘴叨着石子放到棋盘中,“……没什么,你开心就好。” 雪狐转身变为小娃娃,爬上巨石继续下棋,“嗯,我很开心。” 心中压力巨减的展长稳稳胆。腹诽,不愧是狐狸中的王族,不要脸起来也是王级的。 不远处,一个高高吊起来,用藤制成的茧球中,紧合着双眼的释南频频皱眉。 显然,展长和点雪的声音虽不大,却已是吵到了他。 眉头几皱后,眼睛暮然睁开。清澈的把青色的藤,绿色的叶映在了眼中。 他翻身坐起,茧随之晃动,发出吱哟声。 展长侧过半张蛇脸看了一眼,人面上有了笑意。在点雪连毁三步棋的情况下,轻声道,“总算醒过来了。” “倒比你自己醒过来还开心。”点雪努努嘴,看着棋盘的眼睛没错开半分,“你要是没了胆,修为不会散的那么彻底。怎么着,也得有半个人身。现在好,就剩下半张脸……” 点雪肉呼呼的小手抓着一小截树枝,抬头问,“不后悔?虽然鼠妖的心尖肉在过了天雷后没有作用,可你也不用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 “结界中的时间是混乱的,只要我在那里待着修行,有没有蛇胆没什么区别。”展长淡淡的回道,“如果有一天一定得走出结界,就是应生死劫。那,就更用不到了……” 忽远忽近的声音传来,释南的脑子随之转了两转。 他扶着树藤向外看时,硕大的茧突然落地,弹了几弹。释南还没弄清什么状况,便从茧中滚落而出,摔在地上。 不重,他却躺在地上缓了很久。直到后痛上难忍的痛意渐渐平息,才撑地坐起来。 黑眸向四周扫视一圈,最终于定在溪边的兰诺身上。 起身走过去,释南哑着嗓音,道,“我记得你,你是兰诺。几年前你救过我,在云南古墓……” “是我救了你没错,”兰诺微微侧头,看向释南,“可有句话要说清。我当时救你,是受苏青柠之托。她当时说,要么和你一起生,要么和你一起死……” 反正两个人又死不了,她乐得让当时对什么都懵懂不知的苏青柠欠她一份人情。 思及往事,释南眸中划过一丝痛楚,本就惨白的脸色又难看了两分。 当时,他对她做了什么?不久之后,又做了什么? “……这次,”深吸一口气,释南闭上眼,艰难出声,“谢谢你……” 虽然刚醒,记忆却不乱。 他知道自己死了,死在苏青柠的怀里。 飘在空中,亲眼看到苏青柠又哭又笑,疯了一样挖出他的十二只眼睛。然后,僵直着瘦弱的后背一步一步走下去。 他想跟着,可做为一屡新魂,他没有进入另一个结界的能力…… “这次,也是受苏青柠之托。”兰诺回过头去,继续看眼前的深灰浅黑,“她要你活着,所以,你要活着。” “总之,多谢。”释南坚持,“这份恩情我们夫妻会永记,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放心我不会客气。”兰诺出声打断。 释南止言,没继续说下去。再次看了眼四周后,道,“那,就麻烦你送我出去。” 这个一半黑一半彩的地方,显然不是人界。他不知自己死了多久,想尽快回去。 兰诺摇头。 身后这男人身上前前后后共计十四个血窟窿,现在虽然已经长平结痂,却还没彻底痊愈。 万一回去吓到孕妇,她这好心倒办了坏事。 再说,所谓交易,就是在她有所付出时,定然要得到相应的回报。 释南,她救活了。可话,苏青柠还没有转达到。 不要说她心眼小儿,她本来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大度。 释南看出兰诺不会轻易送他离开,没再过多强求。转而,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奈河溪畔。” 兰诺起身,扔下四个字,转瞬间消失不见。 远处巨石上,半面蛇轻声道,“你还没和我说,奈河溪是什么地方?” 点雪吃到一子,心中高兴,手舞足蹈的回道,“奈河的第二条支流。奈河溪的对面,是幽冥。兰诺姐姐说,那里曾经很漂亮,百花盛开。可自打她离开,那里就慢慢变成黑色的了。” 释南僵着后背蹒跚靠近,听到展长问,“那第一条支流呢?” “第一条支流是自下而上,逆流而行的。”点雪见展长把棋子放在死位,眼前一亮,举起小手欢呼,“我又赢了……姐姐说,支流的尽头是另一个地方,那里的人,超出六道不入生死,可又非神非仙。就是,要做了很多很多善事,又要机缘足够的人,才能去的地方……” “原来,”展长轻叹,“老杂毛一直想去的地方,是那里……” 点雪连赢五盘,站起身,语气轻蔑的对眼前的半面蛇道,“你太弱了,总输给我……我不和你玩了,我找姐姐去。” 粉嫩的娃娃从巨石上一跳,落地为狐,向兰诺消失的地方跑了过去。 眨眼,隐身在深绿浅青中。 释南在半面蛇前坐下,看了会,笑了,“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要是苏青柠知道了……” 结界之中无岁月,释南在消失那段时间里,和展长在一起待了很久。 展长屡渡不真实的天劫时,他冷着一颗心,在鱼雀的授意下驯黑蛟。 久而久之,释南也知道了展长就是苏青柠哭着说对她很重要,似族中长辈,看她长大的常老四。 在那后,一人一蛇的交情还不错。直到,他的力量越来越大,记忆渐渐全失…… “小柠不会知道。”展长笑的淡然,“兰诺说,小柠知道我活着,也知道我修为减半。至于减到何种程度……兰诺不会和她说,我不会,” 人面上的眼睛往释南脸上一扫,问道,“你会吗?” 释南摇头,沉默了会儿,问道,“兰诺是谁,知道吗?” “知道些。”展长微微点头,长尾一扫,盘下,“天地人刚化分天地人三界时,上神扔在奈河边上两颗种子。一颗长成了树,一颗长成了藤,目的是为了看住地府中的灵魂,不要趟过奈何溪私逃。按点雪的话来说,从那条溪水趟过来的灵魂,会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有数不尽的鬼魂冒险,想要重回人世……” “兰诺,是那颗藤。”展长缓缓道出从点雪那里套出的东西,“她和那颗树,在奈何溪前守了数不清的岁月,拦住数不清的鬼魂,也,听那些鬼魂诉说了无数人世间的故事……然后,动了凡心。她知错犯错,趟过溪水,硬入六道轮回……” “所以……”释南适时出声,将话题引导下去。 “她想得到的,生生世世都得不到。”展长轻叹,“她有相恋十世的恋人,可每一世,都不得善果。她和她的恋人有相知十世的挚友,可每一世,都不得善终。她知道错了,所以想在这一世结束这一切,只是。” 展长把视线落在奈河溪对岸的一片黑中,叹道,“她走了过来,却走不回去。她有神力,却没办法把自己送到对岸,继续做一颗藤……” “这,”故事有些沉重,释南道,“是她的劫。” “没错,各人有各人的命。天道轮回,不会欠着谁的,也不会让谁欠。” 一人一蛇相对,久久无言。身侧的花草脱离正常生长规律,在短短时间内,拱土,抽叶,长身,开花,结果…… 当花香散尽,硕果垂枝时,释南再次出声,“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我带罪在身,不会离开。”展长道,“至于你,要问兰诺……” “我在这里……睡了多久?” “整整一百个日夜。”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要问兰诺。”状反扔才。 “苏青柠现在……” “要问兰诺。” 释南不再问展长问题,而是沉下心兰诺回来。他要问问,兰诺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他离开。 兰诺回来,别的问题忽略,单回答了苏青柠现在如何。 “挺好,天给她改了第二次命,命格不再是空的。让她这辈子吃喝不穷,顺风顺水,夫疼子孝……” 前面,释南听的挺开心,后面一句夫疼子孝,硬是把他砸出内伤,血流不止。 “让我回去。”释南咬牙,双眼发寒。 他这夫还没回去,她上哪来的子?回去晚了,他怀疑自己出去后得先杀个把人才行。 兰诺转身,心中甚是忧愁。 都好几个月了,苏青柠怎么还没去帮她传话?一孕傻三年,她直撞傻到娘胎里去了? 就那八个字,就那八个字!让那个人不要再傻等,不要再受一世的苦。 如果不是她没勇气,也不会让别人带话。 终于,终于! 在落雪之时,苏傻缺葫芦一样的脑子终于被二踢脚给蹦出个裂缝,智商之光瞬间倾泻而出! 虽然不多,却足矣把那句话给理解明白。转而,挺着五个月的身孕屁颠屁颠的跑去给张行递了话。 兰诺心中暗许释南离开了,只是当初苏青柠和天做交易时,说的是完好无损的活过来,所以,她等他伤痊愈。 一恍,时间又过了三个多月。 释南从最初的归心似箭变的慢慢平合。 没事,没事,他虽然没了背上的眼睛,可收鬼伏魔的本事和一身拳脚功夫还在。 打死个把人再毁‘魂’灭迹这种事,手到擒来! 一日,释南正在和展长下棋。兰诺突然出现,带着他骑上点雪就走。 在奈河溪前待久了,释南慢慢摸出兰诺的性格。 她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多问她不会说,多说她肯定有让你说不出来的办法。 所以,他从头到尾闭口不言。 雪狐驮着两人跃过山川河流,最后来到一家医院的楼顶。 暗夜之下,兰诺眯眸而立,细数下面那个正在生孩子的女人在这几个月中一共骂了她多少句。 须臾,附身,对滑下雪狐的释南道,“苏青柠在下面产子,你的。” 狂喜,在释南如星般的眼中绽放。 “你不是问我那天发生了什么吗?”不等释南说话,兰诺道,“她用你后背上的十二只眼和天做了交易,说,下辈子还要和你在一起。” 狂喜的眼眸中,浮现丝丝柔情。 “……做你女儿。”兰诺继续道,“这是她唯一的要求。你说,这种买卖,天会不会答应?” 释南站在寒风中,木了。 兰诺拍拍释南肩膀,“不要对她动怒,你现在又打不过她……这样吧,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把力量给你点……你不用感谢我,记我这个人情就行了。” 荧光微闪中,兰诺用手一推,“去吧,下面在等你签字。” 释南转身,牙关紧咬,怒意滔天。 女儿,下辈子当女儿,还是唯一的条件。 嗯,他突然觉得,打一架是解决不了问题了。这,得打一辈子。 番外 百鬼林记事 夏日,午后的阳光很是耀眼。只是,那阳光的热量在照进百鬼林的门窗后,自动消失。只余下光亮。 清水依在前台,眼睛盯着面前有电脑,微弱的蓝光打在脸上,像是蒙了一层薄纱。 左手轻扶键盘,右手滑动鼠标。浏览几眼页面,把十指悬在键盘上。几秒,眉心一颦,又气馁的放了下去。 十个月,整整十个月她没能再写下一个字。 小说的构思在脑子里清晰可见,各种情节像电影一样在脑海深处流动。仿佛,只要她一抬眼。那些精彩片断就能映射到对面的三生墙上一样…… 可,她写不出来。 准确的说,不是写不出来,而是,心中某个地方被挖了一角,让她丧失了把故事描述出来的勇气…… 临近下午二点,一群呼天喊地的年轻男女从第十九层地狱狂奔而出,尖叫连连。 十秒钟后,为首的男人声音止住,看向清水,“这是哪,你是谁?” 一个女孩躲在男人身后放声大叫,“鬼,鬼啊!” 清水柔柔一笑,“恭喜几位,通关了。我是百鬼林的前台。清水。请把眼镜放回原处,按顺序离开,谢谢配合,期待您下一次光临。” “这……”后面刚刚叫的最大声,鼻涕眼泪横流的一个女孩问道,“就结束了?我们才进去多久。就结束了!你们这设计不合理啊,怎么也要让我们玩过瘾了啊……” “这位小姐还没玩过瘾吗?”清水查看监控,淡然笑道,“已经两个半小时了,时间拉的再久,不仅精神上受不住,体力也会不支……几位,在高潮处嘎然而止,才能回味无穷不是。” 画面上,这个说没玩过瘾的女孩全程尖叫,屡屡骂设计不人性太吓人,还不停出状况给队友拖后腿…… 其余几个人没说什么,相互看了眼吓的怂样后,大笑出声。 清水盯着他们放回眼睛,在一个女孩说这眼镜设计挺特别。能不能送她一幅时,清水轻移两步,站在淡蓝色的灯光下,阴森森的一笑,“可以,只是,你不怕晚上看到它吗?” 那女孩顺着清水的视线一看,妈呀一声扔下眼镜跑了。 头顶的秋千上,赫然坐着一个穿着红色裙子,七窍流血的女鬼。 清水扫过去,一个冷颤从心底打起。女鬼背上贴着符不能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往下一翻,“半年了。你还怕我……” “别说半年,就是一年,我该怕你还是怕。” “可惜哦,”楼梯上,龚叔抱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走下来,“可惜叔现在不炼魂了,不然哪用往这只厉鬼身上贴符?让它四处飞就行了,也伤不到你。” 一岁半的小娃娃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听她老子说完,举起一双白胖胖的小手边拍边笑,“打飞,打飞。” 随着龚叔走到奈河桥,楼上又走下来几个人。分别是慕容,纪浩然,柳叶青,释南,曾叔。 五个人边走边聊,神情时而凝重时而轻松。 陆明的公司和百鬼林挂了勾,眼下正研究着往别的城市发展。一个捉鬼公司想打入一个城市的阴阳界不容易,可一个以娱乐为主的鬼屋想打进去就容易多了。 百鬼林扎了根,余下的事儿自然好发展。只是,在用真鬼假鬼上,几个人产生了岐意。 真的吧,抓眼球不说,在装修上也省事很多,就是安全系数低了些,毕竟现在不能炼魂了。假的,就要靠布置还增强效果了,而且为了保持新鲜度要经常换,这算起来是笔不小的开销…… 这事不急于一时,所以几个人没研究出什么名堂来也就不研究了。反正,最后以陆明的决定为准,论算计利弊,眼前这些人揉巴揉巴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个人算的清。 走到前台,曾叔手把在门把手上,回头对释南道,“陆明那边我再去劝下……只是,你师弟那里你真不管了?” 那学校可马上就凑齐十二只厉鬼了。 他倒是有心出手帮一帮,可苏青柠把话给陆明递过去了,说所有人谁也不行插手这事儿,就让她亲师弟借这事儿好好炼炼手。 只是,这事是一个才刚满十六岁,连毛儿都没长齐的毛小子能摆平的? “不急,”释南轻声一笑,“等我和他师姐商量商量再说。” 真是惯的越来越没样,竟然敢抱孩子回娘家。这要是不好好说道说道,天长日久还不得翻天? 正好打一架,顺便把九安的事儿给办了。 媳妇不听话,多半是皮痒了!没事,打一架,松松筋骨就好了。 “行啦,别打了。”龚叔拉长了声音,道,“家电换几次了?就不怕吓到孩子?” 慕容手中缺了珠子的算盘一晃,呵呵笑道,“哪会吓到?他们俩要是一天不打一架,孩子得寻思今天咋没耍猴儿的。” 释南一脚飞过去,踹在慕容屁股上,“闭嘴,滚回你家老宅去!带着纪浩然,再也别回来了!” 慕容撞门而出,把曾叔甩到了一边。没气,他在门外站稳,对释南笑了,“鬼节走。” “鬼节?”纪浩然横起手表扫一眼,走出门去,“没两天了……爷爷让回去的?” 慕容嗯了声,和纪浩然并肩走远。 柳叶青来到阳光下,回头笑道,“曾叔,今天我不和你一路,你打电话让袁可调车吧。龚叔,我先走一步了。” “这才几点?”龚叔笑道,“还没到下班的点儿你就急着去接?” “那是。”柳叶青头也不会的笑道,“慕容给算的姻缘能错了?我得抓紧着点。” 释南晃了下钥匙,笑了,“行了,别叫车了,我送你们吧。”回过头,他对站在前台处一言不语的清水道,“下午还有客?” 清水摇头。 假期,来报名来玩的人虽多,苏青柠却每天只定出去三场。 释南轻嗯一声,道,“那你也早点回去吧,鬼有阴气,时间久了你受不了。去陪陪你苏姐?” “我胆小。”清水忍笑,“怕你们打架迸身上血。” 走远的几个人大笑起来,连一向板着脸的曾叔也是忍俊不禁。 一晃神的功夫,一行人三三两两走出百鬼林。清水靠在前台处,看着炎炎烈日下他们成群结伴的身影发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入到这个圈子里来了。 那么近。 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们的笑,说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那么远。 她,没了落苏,什么本事也没有又什么也不懂,根本没法融入其中。 这,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落苏去哪了呢? 清水看着电脑发呆。状华司扛。 明明上一刻还在,可醒来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是说,落灵不是鬼,没有灵魂,不会那么轻易死吗? 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 “还不走?”一只白猫从楼顶上一跃而看,看了眼清水,找了个哈欠,“你不走那我走了。” 清水点头,马开心低鸣一声,女王大人从不知名的地方窜出来,和马开心并肩出了百鬼林。两只猫一只纯黑,一只纯白,相伴走在阳光下,说不出的和谐。 清水看着马开心和女王大人的身影一直走到不见,长叹一口气,收拾东西出了百鬼林。 红绿灯处,一辆汽车逆道而行,疾驰而来! 清水恍惚,当发现时,车已经行到面前。就当她惊呆之中,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突然被一只手拽住后退几步。 那辆车呯的一声碰到安全台上,不动了。周围正在等车的人群躁动起来,纷纷上前去看热闹。 清水捂着胸口站了好一会儿,小脸煞白。 当一个人把她掉在地上的背包捡起来递到眼前时,她才反应过来说谢谢。 头一低,几根发丝从洁白如玉的脸颊滑落,眉心带着无尽的歉意。 头一抬,清澈的眼神看向救命恩人,视线一定,愣住…… 这相貌,这眉眼,这说话的语气…… 清水的救命恩人把包被塞回到她怀里,说了句不客气后转身就走。 清水从后面追上去,拦在男人面前,“落,落苏,落苏……” 男人一笑,回道,“……我,不叫落苏。”不等清水说话,又道,“我叫苏落……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苏落?”清水眼眸睁大,里面说不清是欣喜还是不解,“怎么会,怎么会是一模一样……” 苏落没再理清水,而是在红灯变换时,混在人群走向了另一方。 清水两步跑过去,跟在身边笑道,“落苏,我叫清水,为了感谢救命之恩,我能请你吃饭吗?”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苏落!”男人回头更正。 “嗯嗯,记住了记住了,”清水弯眸,笑的好看,“落苏,你喜欢吃什么?” “是苏落!”再次更正。 “好的好的……落苏。” “……你开心就好。”一叹,认命。 “落苏,我和你说哦……” “别急,慢慢说,我听着。” 完) 完结感言 我是完结感言,阿懒写的东西我给她自动屏蔽了。 想看吗? 想看吗? 刮,用力。 刮出密码输入,就能看到了。 刮不出来?哼哼,你不真心看嘛。反正也是完结感言不是正文傲娇脸) 等你们哦傲娇脸) 骂我的这辈子和下辈子都没jj没咪咪,就这么和天愉快的决定了。) 释南番外 (1)讨论 办公室里,坐在办公桌后面男人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下午二十八分钟。 距离下一个预约患者,还有二分钟的时间。 他松松领带,拿起助理送起来的资料扫了一眼。 所咨询问题是…… 从业近十年,在行内颇有名气的严医生坐直了身子,凝在文字上的目光微微一动。 门被敲响,助理的声音传进来,“严医生,释先生到了。” 严医生出声许可,门打开,助理带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五观刚毅,眉眼很浓。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定在了严医生的身上。 严医生背脊一凉,像是被这目光看穿了一样。他稳稳心神,轻咳一声站起身,男人去一侧的会客室。 会客室布置的很简单。 东墙一排书架,西墙处一张治疗椅,正中间是两张单人沙发一张茶几。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大件家具。 色调很柔和,午后阳光洒进来,说不出的温馨静谧。 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右侧摆着一只小小的沙漏,和两只装着风景照片的相框。 两人坐定后,助理送上两杯温水。 透明的水在透明的杯中轻晃,把光束反射到书架的玻璃上。 严医生拿起资料又瞄一眼,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的释南轻声道,“释先生所咨询的问题……” 声音一顿,没有继续下去。 “我……”释南放下水杯,略略停顿。抬起头正式眼前带着金丝眼镜,周身带着平合气息严医生,“我强暴了我深爱的女人,我要怎样做,才能让她不害怕我,躲着我?” 严医生盯着手中那页纸,挑眉,“你确定你所说属实?” 释南点头,眼中带着肯定,“我来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不会说谎。” “虽然,我们这一行业有为咨询人保密的条例。可,”严医生道,“释先生,你所做所为是犯罪。我有权……” 释南眉头深皱,从兜里摸出烟叨在唇上。‘咔嚓’一声,香烟味四处飘散开来,“你身后跟着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十五六岁。它来和你要一个答案……不信?她耳下有一颗痣,左脸,”释南在自己左脸上指了下,“有一道细细的疤。” 严医生脸色因释南寥寥几句话而微变。 他靠在沙发上,半天没有说话。 释南身子微微前倾,把手中的烟盒从茶几上滑过去,道,“做个交易。你,解决我的问题。我,解决你的问题……它这么缠着你你倒是不会死,只是,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后。” 严医生看茶几上滑过来的烟盒,喉结动了两动。 “不强求。”释南起身,用手扫了扫衣襟,“我的问题,换个医生就行。至于你的……” 严医生抬抬手,指着对面的沙发,笑了,“释先生,请坐。这买卖,我做。” 释南重新坐下,“从今天开始,这只鬼不会再缠着你不放。” 严医生拿出一只录音笔放在茶几上,让释南把烟掐死,道,“释先生,我们现在开始……你所深爱的人,叫什么名字?” 释南抬眼,停顿两秒,“我不会告诉你她的名字,我不想让她的名字和强暴两个字连在一起,出现在任何地方。” 他受不了,每每想起这件事,都恨不得把自己凌迟。在这种心态下,怎么可能会让别人放在嘴边去说? 严医生看了释南,下定语,“你很爱她。那,事情是怎么发生……”话说一半,严医生把手中的笔放下,轻笑,“这样,我们先随意聊聊。你,和你所爱的人,是怎么认识的?释先生,如果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又要怎么帮你?” 释南靠在沙发上,十指互插,“六年前,一个雨天……” “六年前?”严医生看了眼资料,“同学?” “不,我比她大两岁。当时她在念高中,我们在医院相遇……” 释南不再说话,一直冷的眼眸,有了丝丝温度。 暴雨中,那个头发短的像是狗啃的一样的女孩,踮着脚对一个快速飘远的鬼魂大叫等等我。 当即,他眼中一亮。 阴阳眼。 他以为,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没想到,能遇到一个同类…… “一见钟情?”严医生适时出声,“她,一定是个非常优秀,很漂亮的女孩。” 释南笑出声来,“一见钟情?没有,我们相遇并不好,当时她给我的感觉是,嗯,这姑娘是个傻逼,我得离她远点,不然会被传染。” 严医生被逗笑,“你对她的第一印象,让我挺意外。” “她和优秀不沾边,身边总是大麻烦小麻烦不断。”释南喝口水,继续说下去,“我初次帮她,是想着,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我的同类,可千万别死了。”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